绝代双骄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48章揭发奸谋
    段合肥父女入了地灵庄,地灵庄上上下下精神俱都一震,一个个喜笑颜开,几年来的闷气这下才算出了。赵香灵虽然也觉得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妥,但瞧见多年来的大对头已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也不由得心怀大畅。
    小鱼儿瞧得不禁暗中摇头,叹道:“你们现在儘管笑吧,哭的时候可就快到了……”
    只见段合肥父女被几个人拖拖拉拉,拉入了后院,这父女两人落入地灵庄,自然是有罪受的。
    赵香灵已摆起了慰劳酒,再三擧杯道:“贤昆仲如此大义相助,在下实是没齿难忘。”
    罗三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庄主心中此刻不知是何打算?”
    赵香灵叹道:“事已至此,在下,只望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等到江别鹤来了,将此事好生解释,只要他不再追究,在下便将段合肥放回去也罢了。”
    罗九忽然冷笑道:“事已至此,庄主还想将大事化小事么?”
    赵香灵微微变色道:“难道……难道不……”
    罗九冷冷道:“事已至此,双方已成僵局,庄主再说与此事无关,无论如何解释,江别鹤是再也不会相信的了!”
    赵香灵失色道:“如此……如此贤昆仲岂非害煞在下了。”
    罗三冷笑道:“我兄弟出生入死,换来的只是庄主这句话么?”
    赵香灵赶紧陪笑道:“在下一时失言,贤昆仲千万恕罪,只是……在下此刻方寸已乱,委实已没了主意,一切还望贤昆仲多多指敎才是。”
    罗九展颜一笑,缓缓道:“不能和,唯有战!”
    赵香灵失声道:“战?”
    罗九道:“正是!”
    赵香灵道:“但……但那江别鹤与花无缺的武功,在下……在下……”
    罗九微笑道:“花无缺与江别鹤纵然武功惊人,但庄主也不必怕他。”
    罗三道:“庄主岂不闻,不能力敌,便可智敌。”
    赵香灵呐呐道:“却不知该如何智取?”
    罗九道:“段合肥父女已在庄主之手,江别鹤投鼠忌器,纵然来了,也必定不敢出手的,庄主你可先将他们稳住。”
    赵香灵道:“然后呢?”
    罗九目光一扫,悄声道:“地灵庄兄弟,个个身手俱都不凡,庄主不妨令人在这大厅四面埋伏,淮备好强弓硬弩……”
    罗三微笑接道:“那江别鹤与花无缺只要进了此厅,纵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活着出去了。”他似乎并无顾忌,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小鱼儿远远听得,不禁暗骂道:“这算什么狗屁的主意,那江别鹤怎会中计,赵香灵若是听从了这主意,无异将自己的罪又加深了一层,这样江别鹤就算立刻杀了你,江湖中也不会有半个人出来为你说话的了。”
    赵香灵听了这主意,却不禁动容,道:“贤昆仲以为此计真的行得通么?”
    罗九道:“自然是行得通的。”
    罗三接着笑道:“此计成功之后,天香塘、地灵庄之名,势必将名震天下,那时只望庄主莫要将我兄弟赶出去就是了!”
    赵香灵忍不住笑道:“在下怎敢忘记两位……”
    笑声顿住,呐呐道:“只是……这样做法,万一不成……岂非……”
    罗九正色道:“事已至此,庄主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主意不成?”
    赵香灵沉吟半晌,苦笑道:“事已至此,看来我已别无选择了,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赵香灵也只好和他们拼到底了!”
    罗九附掌笑道:“正是正是,庄主这句话说出来,才真是个英雄本色!”
    罗三道:“那江别鹤发现段合肥父女被刼后,势必要立刻赶来,我等行事也得从速才是。”
    赵香灵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兄弟们,淮备弓箭埋伏,听我掷杯为号,立刻出手!”
    罗九道:“埋伏好了,你可请铁老英雄出来。”
    罗三笑道:“少了铁老英雄,便成不得事了。”
    □□□
    江别鹤的计谋,显然进行得十分顺利,赵香灵不但自己一步步走入了陷阱,而且将铁无双也拖了下来。
    这样,江别鹤很轻易的就可将铁无双的势力消灭,眼看江湖中反对江别鹤的势力已越来越少了。
    这样,铁无双不明不白的就做了那真正刼镖人的替死鬼,江湖中甚至不会有一个人对此事发生怀疑的。
    网已在渐渐收紧了……
    小鱼儿闭起眼睛,喃喃自语道:“江别鹤的恶计,难道真的无懈可击么?”
    □□□
    黄昏。
    铁无双已坐上了大厅,他身子虽仍坐得笔直,但神情看来却很憔悴,目中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罗九、罗三却是神采奕奕,赵香灵也显得兴奋得很,这地灵庄外表看来似乎很平静,其实却四伏着杀机!
    大厅四侧,已埋伏好三十张强弓,二十匣硬弩,院子里却仍有三五成群的家丁,小鱼儿也混在里面。
    突听庄外马蹄声响,众人俱都耸然动容。
    蹄声骤住,进来的却是七个劲装佩剑的少年,七人一起抢步直入了大厅,拜倒在铁无双的面前。
    这七人正是铁无双“十八弟子”中的高手,他们闻讯赶来,铁无双固是大感欣慰,赵香灵也不觉喜上眉梢。
    小鱼儿瞧见这七人,眼睛也一亮,这七人中为首的一个,正是那与江玉郎暗中勾结的,面色惨白的绿衫少年。
    只听他恭声道:“弟子来迟,盼师傅恕罪……”
    小鱼儿暗喜道:“你来得并不迟,你来的正好,我正在等着你来!”
    铁无双喜色初露,愁容又起,长叹道:“你等虽来了,却也无济于事……此事已非武力可以解决,少时你等切切不可胡乱出手,免得……”
    语声未了,突听一声惊呼!
    一条人影自大厅后的窗户外飞了进来,“砰”地跌在地上,四肢僵硬,再也动弹不得,只见此人黑衣劲装,手提着一张金背铁胎弓,背后斜插着一壶乌翎箭,却正是赵香灵埋伏在大厅四侧的家丁壮汉。
    赵香灵面色惨变,铁无双也惶然失声。
    只听又是一声惊呼,又是一声惊呼,又是一人跌入……刹时之间,只听惊呼之声不绝于耳,大厅中已有数十人迭了起来,一个个俱是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铁无双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香灵惶然四顾,道:“这……这……”
    一人冷冷接口道:“这是你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两条人影飘飘然掠了进来,却不是江别鹤与花无缺又会是谁!
    赵香灵“噗”的坐倒椅上,再也站不起来。
    江别鹤负手而立,冷笑道:“铁老英雄认为这区区埋伏能害得了江某,也未免将江某瞧得忒低了。”
    铁无双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根本全不知情!”
    江别鹤冷冷道:“若未经铁老英雄同意,赵庄主只怕也不敢如此吧。”
    铁无双怒喝道:“赵香灵,你说,是谁叫你用这卑鄙的手段的?”
    赵香灵头也不敢抬起,呐呐道:“这……这……”
    罗九突然长身而起,厉声道:“我兄弟只道铁老前辈与赵庄主乃是英雄,是以不远千里而来,谁知两位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来……”
    罗三大声接口道:“我兄弟虽然不才,却也不屑与此辈人物为伍,从此以后,‘地灵庄’无论有什么事,都与我兄弟毫无关系!”
    赵香灵大声道:“两位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切岂非都是两位的主意?”
    罗九冷笑道:“好个赵香灵,你竟敢将此事赖在我兄弟头上么?”
    罗三冷笑道:“你纵然百般狡赖,只怕也是无人相信的!”
    赵香灵狂吼一声道:“你……你好,好……”
    花无缺缓缓道:“我虽不为已甚,但事到如今,你两人还有何话说?”
    铁无双咬牙道:“老夫……老夫……气煞老夫也!”
    吼声中他又自喷出了口鲜血,这老人气极之下,竟晕了过去!
    他门下弟子又惊又怒,有的赶过去扶起了他,有的已待拔剑出手,那面色惨白的绿衫少年大声道:“事情未分皂白之前,大家且莫出手!”
    江别鹤正色道:“不错,师傅若不义,弟子便不该相随,各位若能分清大义所在,天下武林中人对各位都必将另眼相看。”
    那绿衫少年道:“但此事究竟如何,还……”
    江别鹤厉声道:“此事实俱在,你们还有什么不信的!”
    绿衫少年故意惨然长叹一声,道:“师傅你休怨弟子无情,只怨你老人家自己做出了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弟子为了顾全大义,也只有……”
    咬牙忍受,顿了顿脚,解下了腰畔佩剑,掷在地上!
    他这一手做得更是厉害已极,江湖人中若知道连铁无双自己的弟子都已认罪,别的人还有何话说。
    其馀六人一向唯他马首是瞻,见他已如此,另有三个人跟着解下佩剑,其馀三人虽未解剑,但握剑的手也已垂了下来!
    江别鹤朗声道:“除了铁无双与赵香灵外,此事与各位俱都无关,只要各位不助纣为虐,江某也必定不会牵连无辜!”
    赵香灵牙齿已吓得“咯咯”打战,嘶声道:“我与你究竟有什么冤仇,你要如此害我?”
    江别鹤缓缓道:“在下与你虽无怨仇,但为了江湖道义,今日却容不得你!”
    赵香灵突然咬了咬牙,狞笑道:“好,我知道你为了段合肥,要将赵某除去,但你也莫怪了段合肥此刻也在赵某手里,赵某若死,他也是活不成的。”
    江别鹤冷笑道:“真的么?”
    他招了招手,厅后竟也有两顶轿子抬了出来。前面抬轿的,正是那能言善辩的神秘“轿夫”。
    江别鹤道:“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你可想瞧瞧么?”
    赵香灵踉跄倒退两步,只见那“轿夫”掀起帘子,笑嘻嘻坐在轿子里的,却正是那段合肥。
    到了这地步,赵香灵已一败涂地,他惨然四顾,突然狂吼一声,疯狂般向厅外奔了出去。
    江别鹤也不阻拦,瞧着他冷笑道:“你难道还想逃得了么!”
    赵香灵奔出大厅,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拉了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这几句话竟像是仙丹妙药,竟使得赵香灵精神一震。
    □□□
    这时铁无双已悠悠醒来。
    花无缺缓缓道:“念在他成名也算不易,就让他自己动手了断吧。”
    他说话居然还是从从容容,神情也仍旧是那么飘逸而潇洒,他长衫如雪,根本瞧不出丝毫曾经与人动手的痕迹。
    他虽可主宰这里所有的事,但一切又彷彿都与他无关似的,他竟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纵然在乱军之中,他也可保持他那翩翩的风度。
    只见江别鹤俯身拾起那绿衫少年的佩剑,缓缓送到铁无双面前,冷冷地瞧着铁无双,却没有说话。
    他已用不着说话。
    铁无双仰天长叹,嘶声道:“苍天呀苍天,我铁无双今日一死,怎能瞑目!”
    他妻厉的目光,扫过他门下弟子,就连那绿衫少年也不禁垂下了头,铁无双突然奋起,大喝道:“铁某就站在这里,你们谁若认为铁某真的有罪要取铁某的性命,只管来吧!只怕苍天也不能容你!”
    烛火飘摇中,只见他目光尽赤,鬚发皆张,一种悲愤之气,不禁令人胆寒,江别鹤竟不觉向后退了半步。
    那“轿夫”却一步窜了出来,大喝道:“多行不义,人人得而诛之,普天之下,谁都可以取你性命,别人若不忍动手,就由我来动手吧!”
    突听一人道:“江玉郎,你真的敢动手么!”
    那“轿夫”身子一震,霍然旋身,只见那赵香灵竟又大步走了回来,他面上虽仍苍白得不见血色,但胸膛却已挺起!说话的声音也响亮了。
    他走入大厅中央,众人才瞧见还有一人跟在他身后,这人青袍白袜,头上戴着个竹篓,遮住了面目,走起路来,飘飘盪盪,就像是贴在赵香灵身上的幽灵,令人瞧得背脊上不觉直冒寒气。
    但那“轿夫”一惊之下,神情瞬卽镇定,大笑道:“堂堂的江少侠,怎会来做轿夫,你莫非瞎了眼了!”
    赵香灵大声道:“江玉郎,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刼了段家的镖银后,赶回这里假充轿夫,为的是要取铁老英雄的性命,这样江湖中人都只道铁老英雄是死在个轿夫身上,日后纵有要来寻仇之人,也寻不着假仁假义的‘江南大侠’父子了……江玉郎呀江玉郎,你父子两人行事当真是千思万虑,滴水不漏!”
    那“轿夫”纵声狂笑道:“各位听见了么,这厮竟敢说刼镖的乃是江少侠……段老爷子你说这厮是不是胡说八道的疯子!”
    段合肥眯着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笑眯眯的瞧着赵香灵,一字字缓缓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镖银第一次被刼,就是江少侠夺回来的,他若是刼镖的人,为何又将镖银夺回?”
    赵香灵道:“镖银第一次被刼,本是‘双狮镖局’与江玉郎串通好的,江玉郎若不将镖银送回,他们还是要赔出来。”
    段合肥道:“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赵香灵道:“如此做法,不但提高了江玉郎在江湖中的声望,而且……”
    他语声故意顿了顿,段合肥果然忍不住追问道:“而且怎样?”
    赵香灵缓缓道:“而且第二次镖银被刼时,别人就再也不会怀疑到江玉郎头上。”
    段合肥道:“如此说来,那‘双狮镖局’中的人,又怎会……”
    赵香灵接口道:“在这恶计之中,‘双狮镖局’里的人,自然不免要做冤死鬼,江玉郎自然要将他们杀死灭口,而且……”
    段合肥竟又忍不住问道:“而且怎样?”
    赵香灵道:“双狮镖局上上下下即然死净死绝,那镖银自然就没有人赔了,于是那偌大一批镖银,就太太平平落入了‘江南大侠’的手中!”
    江别鹤眉心微微一皱,向那“轿夫”瞟了一眼。
    那轿夫怒喝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临死居然还要反噬,我却容不得你!”喝声中,已向赵香灵怒扑过去!
    他身形之快,当真有如急箭离弦!
    赵香灵大惊之下,竟来不及闪避,就在这时,突见人影一花,花无缺竟飘飘挡住了那“轿夫”的去路。
    那“轿夫”掌已击出,不及收势,眼见竟要打在花无缺身上,但见他身子突然一扭,左掌向右掌一拍,身子已的溜溜打了个转,顺势倒翻而出。
    这一手“壮士断腕”,正是内家正宗最上乘的功夫,实比崑崙大九式中的“悬崖勒马”还要高出一等。
    这一手功夫使出,就连铁无双都不禁耸然动容,江别鹤双眉却皱得更紧,只听花无缺微笑道:“好武功!好身手……”
    那“轿夫”吃惊的望着他,呐呐道:“花公子为何要……”
    花无缺悠悠笑道:“无论是谁有话要说,咱们都该听他说完了才是,咱们纵然不信他的话,却也得让他有说话的自由,是么?”
    那“轿夫”垂下了头,道:“是!”
    花无缺转向赵香灵,道:“你无端说出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赵香灵呆了半晌,却又立刻大声道:“双狮镖局中的人,俱是仓猝而死,连一招都不及还手,而这江南双狮武功并不算弱……在下请问花公子,就算以花公子这样的武功,要想将这些人全都杀死,也不能令他们全都还不了手的,是么?”
    他呆了一呆之后,像是突然有人指点了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言,江别鹤两道锐利的目光,已闪电般扫向他背后那“幽灵”的身上。
    花无缺缓缓道:“不错,就算武功比我更强的人,纵然能制他们于死,只怕却也不能令他们全都还不了手的。”
    赵香灵道:“但普天之下,武功更强于公子之人,只怕已没有了,是么?”
    花无缺微微一笑,道:“纵有也不会多。”
    赵香灵道:“是以此事只有一个解释。”
    花无缺道:“什么解释?”
    赵香灵道:“这必定是一个与李氏双狮极熟的人下的手,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人会向自己人下毒手,是以猝不及防,连还手俱都不及……”
    他咯咯一笑,接着道:“这不问人可知,自然除了江玉郎外再无别个!”
    花无缺道:“但据那仅存的活口马夫所见,下手的乃是个威猛老人。”
    赵香灵道:“易容之术,在今日江湖中,虽仍是奥秘,但会的人却也有不少,他即能假充轿夫,为何就不能改扮成威猛老人……”他语声顿了顿又接道:“他故意留下那马夫,正是要借那马夫之口……否则他杀人之后,又怎会狂笑而出,否则以他的武功,那马夫就算躲藏,又怎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他语声又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那马夫逃生之后,立刻就将此事绘形绘影的说了出来,而且说的有声有色,钜细不漏,试问一个真的受了如此惊骇的人,说话又怎会如此明白清楚,所以……那马夫想必也是他的同谋,早已经他指点……”
    他语声每次顿住时,似乎都在留意倾听着他身后那“幽灵”说话,江别鹤目光如炬,冷笑道:“你说的话又是谁指点你的?”
    赵香灵道:“这……这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顿住了声,接着又大声道:“对了,我方才说错了,那‘马夫’说不定就是现在这‘轿夫’,就是江玉郎,而动手的却是江别鹤!”
    江别鹤突然仰首大笑起来,道:“我本不愿与你一般见识,但你即如此胡言乱语,我却也容不得你了。”
    他这话竟不是向赵香灵说的,眼睛也未瞧着赵香灵,他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正盯在那“幽灵”身上!
    突听一声轻叱,那“轿夫”不知何时已到了那“幽灵”身后,身形凌空,“飞鹰搏兔”,铁掌已闪电般击下!
    □□□
    大厅中人目光俱被江别鹤吸引,谁都没有留意到这“轿夫”此刻他骤然出手,眼见已是万万不会落空。
    谁知他双掌方自击下,那“幽灵”竟似早已算定他出掌的方法与部位,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挥出。
    这轻描淡写的一掌,竟正是击向那“轿夫”招式中的破绽,也正是他必救之处,他不求伤人但求自保,双腿一缩一挺,身子凌空倒翻而出,远远落在地上,眼睁睁瞧着这“幽灵”,竟像是真的见了鬼一般。
    众人方才已见过他的武功,如今又见他即被人轻轻一掌击退,俱不觉为之大惊,他自己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掌,在别人面前,竟变作儿戏,只见这“幽灵”缓缓转过身子,咯咯笑道:“你认得我么?”
    那“轿夫”嘶声道:“你……你是谁?”
    那“幽灵”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死也不会忘记你!”他语声尖细飘盪,听来当真有几分鬼气。
    那“轿夫”竟不觉机伶伶打了个寒战,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幽灵”道:“我早已告诉过你,我不是人,是鬼!”
    他一步步走过去,那“轿夫”竟不觉一步步往后退。
    灯火通明的大厅中,也不知怎的竟像是突然充满了森森鬼气。
    那“轿夫”面上肌肉虽动也未动,但一双眼睛却已惊怖欲绝,这样的面容配上这样的眼神,看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花无缺袖手旁观,竟毫无出手之意,江别鹤目光闪动,似乎悄悄打了个手式,就在这时──
    突听那绿衫少年失声道:“呀,不好!我师傅……我师傅……他老人家竟自杀了!”
    □□□
    这一声惨呼,立刻使众人目光俱都自那“幽灵”身上转了回来──目光转处,人人俱都不禁惊呼失声。
    只见铁无双虽仍端坐在椅上,但方才那柄长剑,此刻竟已赫然插入了他咽喉,鲜血已染红了他衣服!
    利剑穿喉,他连呼声都不能发出,他双手握着剑柄,似欲刺入,又似要将长剑拔出,却已无力!
    他双眼怒凸,目中犹凝聚着临死的惊骇与怨毒,他人死去,这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却似乎是在瞪着那绿衫少年!
    众人耸然失色,竟都被惊得呆住。
    江别鹤长长叹息了一声,道:“铁无双不愧是英雄,勇于认错,他这样一死,生前的罪孽与污名总算已可洗清了!”
    那“幽灵”突然大声道:“放屁!铁无双绝不是自杀的!”

举报

第49章幽灵之谜
    江别鹤怒道:“铁英雄若非自刎,难道还是江某下的手不成?”他顿了一顿,冷笑接道:“江某若要下手,早已下手,又何必等到此刻?”
    那“幽灵”也冷笑道:“铁无双若要自刎,也早已自刎了,更不会等到此刻……他方才即不肯含冤而死,此刻真相眼见已将大白,他更不会死了!”
    江别鹤厉声道:“铁老英雄若非自刎,还有谁能令他不及还手而死!铁老英雄这样死正是死得清清白白,你难道还要他死后受污名?”
    那“幽灵”也厉声道:“这里也正和方才赵庄主所说的一样,若是正面动手,自然谁也不能令铁无双不及还手而死,但若下手暗算……”
    江别鹤大喝道:“我江别鹤难道还会出手暗算于他不成?”
    那“幽灵”冷笑道:“这次自然不是你,你自己知道铁无双已在提防着你,纵然出手暗算,也决计无法得手的!”
    江别鹤道:“若非江某,难道还会是花公子不成?”
    那“幽灵”道:“我早已说过,下手的必定是铁无双一个极为亲近的人,铁无双再也想不到他会出手暗算,是以才会遭他的毒手!”
    那绿衫少年突然大呼道:“是谁害死了我师父,我和他拼了!”
    那“幽灵”冷冷道:“下手害死你师父的,就是你!”
    绿衫少年身子一震,大怒道:“放屁,我身负师门重恩,怎会弑师,你……你莫非疯了?”
    那“幽灵”冷笑道:“你即知身受师门重恩,便该好生报答才是,但你却丧尽天良,暗中与江某人勾结!你眼见真相已将大白,便乘着大家全都不会留意你时,一剑刺入你师傅的咽喉,你以为铁无双一死,此事便死无对证,但你却忘了,还有我在这里!”
    绿衫少年:“你拿得出证据么?”
    那“幽灵”道:“别人拿不出证据,我却拿得出证据,我亲眼瞧见那日在酒中下毒要害赵全海赵总镖头的就是你!”
    绿衫少年身子已颤抖起来,却更大声喝道:“放屁!那日我师傅相请赵总镖头前来与‘三湘联镖’和解,我为何在酒中下毒加害赵总镖头?”
    那“幽灵”道:“只因你受江玉郎所命,此擧不但要使和解不成,还要使你师傅担受污名,这正是个‘一计害三贤’的毒计!”
    绿衫少年怒喝道:“放屁!你……你说的话,谁也不会相信!”
    那“幽灵”冷笑道:“你还想赖?我亲眼瞧见,亲耳听见你在那厨房与江玉郎商量恶计!”
    绿衫少年喝道:“你怎会亲眼瞧见……你血口喷人,我和你拼了!”
    他狂吼着拥了上去,但身形方展,“幽灵”突然揭下了头上的竹篓,咯咯怪笑道:“你再瞧瞧我是谁!”
    灯光下只见他满面泥污,披头散发,望之当真有如活鬼。
    绿衫少年立顿,后退三步,颤声道:“你……你……”
    那“幽灵”一字字道:“告诉你,我就是那日被你和江玉郎害死的鬼魂,你们要将我杀死灭口,我死不瞑目,我做鬼也要揭破你的奸谋,做鬼也要你的命!”
    他话未说完,那绿衫少年已发狂般的放声惊呼起来,狂呼道:“鬼……鬼……真的有鬼!”
    一面狂呼,一面后退,终于疯狂般奔了出去!
    突然间,剑光一闪!
    那绿衫少年还未奔到门口,已蹼地倒了下去!一柄长剑,自他后颈穿入,喉头穿出,竟生生将他钉在地上!
    这绿衫少年也是连一声惨呼都未发出,便尸横就地!但这次众人却都瞧见,长剑是江别鹤脱手掷出的!
    江别鹤神情不变,缓缓道:“此人神智已丧,若任他冲出去,只怕为害世人,在下只有将他除去了。”
    那“幽灵”大喝道:“江别鹤,你杀人灭口,还要说好听的话,当真是天理难容!”
    江别鹤微微一笑,道:“你连面目都不敢示人,有谁能听信你的话!”
    这句话正是击中了这“幽灵”的要害──小鱼儿呆了半晌,大声道:“只要我说的话是真的,现不现出面目又有何妨?”
    江别鹤道:“各位请想,这厮所说若是真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小鱼儿目光四转,只见众人的眼睛,果然都已盯在他脸上,每一双眼睛里,果然都已露出怀疑之色。
    江别鹤悠悠接道:“这厮藏头露尾,危言耸听,居心实不可测……”
    他一面说话,一面留意着众人面上的表情,说到这里,突然面对着花无缺,一字字沉声道:“花公子以天下为己任,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来历?”
    花无缺道:“他们?”
    江别鹤道:“除了这厮之外,当然还有那‘轿夫’,在下也正想瞧瞧,他是否真的如这厮所说乃是犬子玉郎。”
    众人的混乱之中,多已忘却了那“轿夫”的事,此刻被他一提,方自想起,但放眼四望,不但那“轿夫”踪影不见,就连别的轿夫和段家父子所坐的那两顶轿子,都已不知在何时走了。
    小鱼儿不禁暗暗跺足,他虽然聪明绝顶,但经验终还太少,照顾还是不周,竟造成了这致命的疏忽。
    江别鹤也似勃然大怒喝道:“那‘轿夫’怎地走了?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直在作壁上观的罗九,此刻突然道:“段老爷子身体不好,紧张过度,委实再也受不了这刺激,是以方才就要他们将轿子抬回去了。”
    罗三接着笑道:“人太胖了,的确不能紧张,否则难免中风,我兄弟也有这毛病。”
    江别鹤顿足道:“贤昆仲即然瞧见,就该将那‘轿夫’留下才是,此事若不弄个清楚,在下也难免要担嫌疑!”
    小鱼儿忍不住大骂道:“你这老狐狸,若论装模作样的功夫,你当真可算天下第一。”
    江别鹤冷笑道:“有谁知道那‘轿夫’不是和你一路,故意串通来陷害江某的,否则你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放他一走了之。”
    他居然倒打一耙,居然说的合情合理,众人虽不见得就多信他的,至少已对小鱼儿说的话不再相信。
    小鱼儿又气又急,他如今才知道这江别鹤果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人物,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扭转了逆势。江别鹤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便已将小鱼儿逼入了死地!
    □□□
    这大厅前后共有十四扇窗户,三道门,每扇窗户高七尺馀,宽三尺开外,无论多么魁伟的人都可轻轻易易地钻出去,出路可谓四通八达。
    这大厅虽然宽濶,但每扇窗子距离小鱼儿站着的地方,最远也不过两三丈,以小鱼儿此刻的武功,轻轻纵身便可掠出。
    但小鱼儿却不能走。只因花无缺的眼睛,此刻正盯在他身上。
    江别鹤悠悠道:“那‘轿夫’虽已溜走,但阁下却只怕已是溜不走的了,阁下定然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鱼儿眼珠直转,却想不出个主意。
    花无缺突然道:“朋友若不愿自己动手,在下说不得只好代劳了。”
    小鱼儿大骂道:“花无缺,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你竟然像活土狗似的被人利用,连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花无缺也不动怒,只是微笑道:“你若想激怒于我,这心机只怕是白费的了。”
    江别鹤笑道:“花公子年纪虽轻,涵养功夫却已炉火纯青,要他动怒,除非……”
    小鱼儿大声道:“要他动怒,除非将铁心兰抢过来是么?”
    花无缺面色果然微微一变,沉声道:“此事与她无关,阁下最好莫要提起她的名字。”
    小鱼儿大笑道:“铁心兰可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不许别人提起她的名字!”
    也不知怎地,小鱼儿突然觉得身子里有一股热血直冲上来,变得什么也不怕了,一心想激怒花无缺,一心只想叫花无缺丢人现眼,他明知自己不是花无缺的敌手,却一心想和花无缺拼一拼!那无论胜负生死,至少也可将那满腔热血发散发散!否则整个人只怕都要烧为灰烬!
    这因为他实在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不但很瞭解别人,也很瞭解自己,他知道自己实在不如花无缺,所以他只有忍耐。
    若没有别的压力,若没有导火线,他也许会一直这样忍耐下去,直到他能胜过花无缺的那一天。
    但此刻情况实在压得他透不过气,而“铁心兰”这三个字正是导火线,他拼命压制住的热血终于突然爆发!
    他不但眸子发了光,甚至连瞳孔都异样的张大了!
    他狂笑着大声接道:“花无缺,老实告诉你,铁心兰早已有了心上人!她的心早已属于他了,你无论如何也夺不去的,你就算能将她娶为妻子,她的心还是在别人那里!”狂笑声中,他身形突然冲天而起!
    就在这刹那时,花无缺手掌已挥出,小鱼儿身形跃起,若是迟了半步他胸膛只怕便已被击碎!
    □□□
    大厅的梁木,离地四丈开外!小鱼儿这一跃,竟已攀着了梁木!
    他手掌搭在梁上,身子有如秋枝上的枯叶般飘盪不定,由下面望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跌落下来!
    但江别鹤却已瞧出,这正是轻功中最高妙的身法,他身子看来摇摇欲坠,其实每一个动盪中都藏有杀手。
    何况他一跃而起,居高临下,虽未抢得先机,却已佔了地利,此刻无论是谁,若是跃起进击只怕都要遭到当头棒喝!
    花无缺却非但没有跃起进击之意,甚至连瞧都没有向上瞧一眼。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竟望着自己的脚尖。
    他竟似已处于老僧人入定般的绝对静止状态,对身外的一切事,都似已不闻不问,他竟似已站在那里睡着了。
    但小鱼儿却知道他此刻心灵正是一片空灵,看似对一切都不闻不见,其实任何人的一擧一动都逃不过他的心眼!
    小鱼儿在这有利的地位中,他也许还不会出手,但小鱼儿身形只要一展动,先机立失,只怕立刻便要遭他的杀手!
    这两人一上一下,一动一静,竟这样僵持着!
    别人虽然瞧不出其中的奥妙,但却已感觉出这情况的紧张,嘈乱的大厅竟奇异地静寂下来!
    时候过去越久,这紧张的气氛越是沉重。小鱼儿仍在不停的飘荡着,但众人已不再觉得他摇摇欲坠,只觉得这不定的飘荡,竟盪得自己头晕目眩,神情不定。
    他们纵然不敢再向上望,但大厅中的烛火却似已随着小鱼儿的飘盪而飘盪,到后来竟连整个大厅都似乎也飘盪起来。
    只有江别鹤,他凝目瞧着花无缺,神色仍是那么安详。
    花无缺笔直凝立着的身形,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砥柱,不但自己屹立如山,也给了别人一份安定的感觉。
    别人只觉他屹立不动的身形,竟有一股杀气发散出来,凌凌然逼人眉睫,逼得人连气都透不过来!
    这一动一静,正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两人身形相隔虽有四丈,但其间却已不能容一物!
    但动的自然终究不能如静的持久。
    江别鹤自然知道这点,嘴角不觉已泛起了笑容!
    □□□
    突然,一只燕子自窗外飞了进来。
    这是只迷失了方向的孤燕,盲目地冲入了有光和亮的地方,为的只怕是来寻求一分温暖。
    牠竟飞入了小鱼儿与花无缺相持着的身形之中!
    众人也不见小鱼儿与花无缺有任何动作,但这燕子却不知怎地,竟飞不过这无形的杀气。
    这燕子竟直坠下来!落下的燕影,掠过了花无缺的脸!就在这时小鱼儿身形突然飞扑而下。
    他整个人都似已变成了一个陀螺,在空中不停的旋转,旋转着直落而下,远远望去,他四面八方看来竟都似有手脚飞舞。
    众人只瞧得眼花缭乱,竟疑有千手千臂的无相天魔,自天飞降!
    花无缺却仍未抬头去瞧一眼。小鱼儿凌空一声暴喝,旋转着攻出八腿十六掌!
    他招式之快,已非力能所及,看来他一个人身上,竟似有八条腿十六只手掌一齐攻了出来!一齐攻向花无缺!
    这一轮急攻虽是虚多实少,但虚实互变,虚招亦是实招,只要被他一招击中那是万无生理。
    花无缺突然抬起头来。
    飘摇的灯光下,只见他目光闪烁如星,面上似笑非笑,右掌挥出,轻轻一引一拨,看来即非攻招,亦非守势!
    只听“劈拼,噗通”一连串声响,小鱼儿左掌竟打在自己右掌上,右掌打着了自己左掌,左掌之力未竭,又打着自己右掌,右掌之力也未竭,又打着自己左掌,下面也是左腿踢右掌,右腿踢左掌。
    他一心制胜的攻势,竟全都打在自己身上,他身子被打得直转,斜斜飘开数尺,“蹼”的跌了下去!
    江别鹤瞧得眉飞色舞,大声笑道:“好!好一招‘移花接玉’!”
    只见小鱼儿双掌俱已红肿,胸膛不住喘息,竟已爬不起来。
    花无缺瞧着他,微微笑道:“你武功之高,倒也可算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内力之强,更出乎我意料之外,只可惜你内力越强,此刻受伤也越重。”
    他一面说话,一面向小鱼儿缓缓走了过去!
    突然,满厅急风骤响,灯火突然灭绝,还有十数道强劲的暗器风声,直打江别鹤与花无缺!
    □□□
    但这样的暗器,还是伤不了江别鹤与花无缺!这两人轻轻一跃,便自闪过。
    这时厅堂中已乱成一团,混乱中,只听那罗九大喝道:“请大家站在原地,莫要乱动!”
    罗三喝道:“莫要被那厮乘乱逃走了!”
    这些话本是江别鹤要说的,江别鹤听了,不禁暗中点点头,“这罗氏兄弟果然是好角色!”
    又听得罗九喝道:“我去外面防他逃走,你快点火!”
    接着,火光一闪,他已亮起了火摺子,再瞧方才在地上爬不起的那“幽灵”,果然已不见了!
    江别鹤面色一变,掠到窗前,窗外夜色沉沉,不见人影。
    罗三跺足道:“这厮跑得好快,咱们快追吧!”
    花无缺缓缓道:“此间出路如此之多,要追只怕也无从追起!”
    江别鹤皱眉道:“难道就让他这样逃了?”
    花无缺道:“以他方才出手之力,被我移力击伤了他自己的手足,他本是无法逃的!”
    江别鹤恨恨道:“这自然是那将灯光击灭的人,出手救了他。”
    罗三道:“家兄只怕已去追赶,却不知追不追得着!”
    花无缺缓缓道:“令兄只怕是追不着的。”
    罗三道:“哦!”
    花无缺道:“那暗中出手的人,即能在我等面前将人救走,自然有出类拔萃的身手,我等即被他以暗器阻延了片刻,只怕是再也追不着他的了!”
    罗三苦笑了笑,叹道:“不错,那人即能在花公子面前将人救走,家兄自然是追不着他的!”
    灯光一灭,小鱼儿就知道是救星到了,他正想挣扎着爬起,已有一人抱起了他,穿窗而出。这人的轻功竟是江湖中的顶尖身手,轻轻几掠,已在十馀丈外。
    凉风扑面,小鱼儿的手脚仍在隐隐发疼,他想起了花无缺那惊人的神秘武功,心里更不禁暗暗吃惊。
    方才那一瞬间,委实是生死一发,惊险绝伦,若不是这人出手相救,小鱼儿是万万逃不了的。但这人却是谁呢?
    小鱼儿忍不住道:“承蒙阁下出手相救,多谢多谢。”
    那人脚下不停,口中道:“嗯!”他将小鱼儿挟在胁下,小鱼儿也瞧不见他的面目。
    过了半晌,小鱼儿又道:“你可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何要救我?”
    那人笑道:“你也不坏。”
    小鱼儿道:“但我却不认得你,你是谁呢?”
    那人道:“你猜。”
    小鱼儿道:“听你语声,你年纪并不太大。”
    那人笑道:“却也不小了。”
    小鱼儿道:“你自然不会是神锡道长。”
    那人道:“哦。”
    小鱼儿道:“你若是神锡道长,就不会叫我猜了,出家人绝不会像你这样鬼鬼祟祟。”
    人家救了他,他居然还要骂人,只因他一心想逼这人多说几句话,好听出他的语声是谁。
    那知这人只是笑了笑,道:“你说的不错。”
    小鱼儿还是听不出他声音,眼珠子一转,道:“你莫非是轩辕三光?”
    那人笑道:“我不认识那赌鬼。”
    小鱼儿忍不住大声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人笑道:“你永远猜不出我是谁的。”
    小鱼儿道:“你莫以为我的手脚真不能动手,你若再不说,我就点了你的穴道,绑住你,看你究竟是谁。”
    一面说话,他的手果然已按住了那人的腰眼。
    那人道:“你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小鱼儿道:“我可不领你的情!有些人出手救人,也是没有存好心的,你从别人手中救了我,说不定是为了要利用我,也说不定是为了要把我害得更惨。”
    那人大笑道:“你这人果然难以对付,我阅人无数,倒真未见过像你这么难对付的人……”说话间已掠入了一扇窗子,将小鱼儿放了下来。
    这窗子竟似是通夜开着的,屋子里居然还点着灯。灯光下,小鱼儿终于瞧见了这人的脸。
    这人竟是那神秘的罗九!
    □□□
    小鱼儿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是你……怎会是你?”
    罗九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永远猜不着的。”
    小鱼儿道:“但……但我方才明明还听见你在那大厅中喝话。”
    罗九笑道:“那是我兄弟罗三,他一个人装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别人以为我留在那里还未走,自然想不到出手救你的人是我了。”
    小鱼儿大笑道:“果然是妙计,这连我都上了当,那些人想不上当更不可能了!”
    罗九笑道:“要江别鹤那老狐狸上当,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小鱼儿目光灼灼的瞧着他,道:“不错,要江别鹤上当真不容易,但你却能令江别鹤也上当。”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那么,我再问你,我和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为何要救我?”
    罗九道:“在下只是仰慕兄台的为人,不忍见兄台被逼,是以忍不住要冒险出手相救了。”
    小鱼儿冷笑道:“你只怕是看见我有两下子,想利用利用我……”
    罗九大笑道:“兄台如此说,未免错怪好人了。”
    小鱼儿道:“人与人之间,本来大多就是互相利用,你想利用我,又岂知我不想利用你,你若有所求,只管说就是,我绝不怪你。”
    罗九附掌大笑道:“兄台倒当真是快人快语,在下好生佩服。”
    他突然顿住笑声,逼视着小鱼儿,沉声道:“在下瞧兄台所做所为,无一不是想揭破江别鹤的假面目,而在下也的确早有此心,是以才……”
    小鱼儿道:“是以才找上了我,是么?”
    罗九大笑道:“兄台若能与在下联手,江别鹤纵然奸猾如狐,此番只怕也要无所遁形了。”
    他眼睛盯着小鱼儿,小鱼儿眼睛也盯着他,缓缓道:“你明明帮着铁无双和赵香灵,却又在暗中和江别鹤勾结,你明明和江别鹤勾勾搭搭,却又要在暗中结识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好,我也不管你究竟存何居心,只要你是真心想揭破江别鹤的假面目,我就和你联盟结手,在这件事上我总支持你到底!”

举报

第50章意料之外
    这间屋子乃是间小小的阁楼,但佈置的却极为精雅,厚厚的地毡,织着琥珀的花纹,人走在上面,绝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小鱼儿这时才有空四下打量,只见桌上摆着些奇异而贵重的珍玩,壁上也挂着些精巧的饰品。有的是黄金铸成的小刀小剑,有的是白玉塑成的小人小马,还有些丑恶的怪兽妖魔,美丽的仙子神祇。
    罗九笑道:“兄台看这屋子如何?”
    小鱼儿道:“这究竟是谁的屋子,你就随意闯了进来。”
    罗九笑道:“这就是蜗居。”
    小鱼儿骇了一跳,道:“这就是你的家?你不怕江别鹤找来?”
    罗九笑道:“兄台大可放心,小弟这居处,是谁也不知道的。”
    小鱼儿笑道:“你倒真是深谋远虑,居然在这里也佈置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罗九道:“此处虽乃我兄弟所有,但却非我兄弟佈置的。”
    小鱼儿道:“哦!”
    罗九神秘地一笑,道:“佈置此地的人,兄台见了,必定极感兴趣。”
    小鱼儿道:“为什么?”
    罗九笑道:“只因她乃是绝世的美人。”
    小鱼儿大笑道:“美人……我见了美人就头疼得要命。”
    罗九笑道:“兄台虽然无视于美色,但是她……她却和别人不同,她不但美,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之感,想来必定会合兄台的脾胃。”
    小鱼儿笑道:“听你说得这么妙,我倒也想瞧瞧了。”
    罗九拉了拉繫铃的绳索,笑道:“兄台立刻就可以瞧见了。”
    小鱼儿道:“能佈置出这种地方的人,想来必定有些和别人不同之处……”心念一转,突然改变话题,道:“江别鹤他可是还住在那破屋子里么?”
    罗九笑道:“虽然还是那地方,但屋子却已不破了。”
    小鱼儿道:“他不是不愿别人为他修建的么?如今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罗九道:“但这次是花无缺为他修建的,而且花无缺自己也住在那里。”
    小鱼儿叹道:“不想花无缺居然被这种人纒上了,我倒真有些为他可惜。”
    罗九陪笑道:“江别鹤外表作得那么仁义,不知他真面目的人,谁不愿和他结交为友?花无缺武功虽然不错,但究竟少年无知……”
    小鱼儿冷笑道:“花无缺聪明内蕴,深藏不露,你若以为他少年无知,那你就是无知了。”
    罗九目光闪动,道:“兄台莫非与花无缺相知颇深?”
    小鱼儿微微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对一个人瞭解最深的,常常是他最大的仇人!”
    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霍然回头──一个人幽灵般站在他身后,灯光,正照着她的脸。
    这果然是张绝美的脸。她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迷漫着烟雾。
    她眼睛瞧着小鱼儿,却像是没有瞧着小鱼儿,她虽然好生生站在那里,但看来却像是在做梦,她赫然竟是慕容九。
    □□□
    小鱼儿一眼瞧过,也不禁瞧得呆了。
    罗九却像是没有留意到他神情的改变,却笑道:“这位梦姑娘,就是佈置此间的。”
    小鱼儿道:“梦姑娘?”
    罗九道:“我瞧见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子,迷迷糊糊的一个人东逛西走,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回来,她笑嘻嘻点了点头,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还是笑嘻嘻点了点头……唉,她整天却像是在做梦似的,所以我就叫她梦姑娘。”
    小鱼儿自然知道她受的是什么刺激,为何会变得如此模样,但他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梦姑娘……这名字倒不错。”
    罗九瞧了他两眼,忽然道:“兄台莫非认得她?”
    小鱼儿道:“你瞧她可认得我么?”
    慕容九眼中一片迷雾,像是什么人都不认得。
    罗九笑道:“兄台自然不会认得她的,只是……兄台你瞧她怎样?”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我说好又有什么用,你难道捨得将她送给我?”
    罗九笑道:“兄台即然已与在下结盟,在下所有之物,便是兄台所有之物,何况我兄弟又老又懒又胖,兄台总该知道这,老、胖、懒,三字,正是好色的最大剋星吧。”
    小鱼儿大笑道:“你即如此慷慨,我倒也不便客气了。”
    突听笑声起自窗外,一人穿窗而入,正是罗三。
    罗九道:“你怎地回来了?那江别鹤可曾怀疑到我?”
    罗三笑道:“他自然做梦也不会怀疑到你我身上,此刻铁无双已死,赵香灵更骇得千依百顺唯命是从,他嘴里不说,心里早已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鱼儿突然道:“死了的那人并不是唯一的人证。”
    罗九罗三对望了一眼,同时道:“还有谁?”
    小鱼儿道:“你莫忘了,还有他儿子江玉郎。”
    罗九道:“但江玉郎又怎会揭穿他老子的阴谋?”
    小鱼儿懒懒地一笑,道:“我也许会有法子的。”
    他长长打了个哈欠,整个人从椅子上溜了下来,倒在那又软又厚的地毡上,喃喃地道:“温暖的太阳,辽濶的大草原……这地毡真像是那草原上的长草,又轻,又软,又暖和,人若能在上面舒舒服服的睡上个三天三夜,只怕就应该是非常满足的了。”
    罗九笑道:“兄台只管睡吧,在这里,绝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的。”
    □□□
    一个人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睡得着,这人真是非常有福气──小鱼儿无疑是有福气的。
    他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烛火已灭,像是白天,但厚厚的窗帘掩住日色,屋里的光线朦胧。朦胧中,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凝注着他。
    小鱼儿躺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他瞧见慕容九就坐在他身旁的地毡上,像是刚刚坐下来,又像是自昨夜起就一直坐在那里。
    小鱼儿也睁开了眼睛瞧着她,竟不觉瞧得痴了。他没有说话,自然更没有期望她说话。
    那知慕容九竟突然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瞧过你,我好像认得你。”
    小鱼儿的心一跳,道:“你认得我?”
    慕容九道:“嗯。”
    小鱼儿道:“你可记得在什么地方瞧见过我?”
    慕容九叹道:“我已记不清了……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小鱼儿笑了,转着眼珠子,道:“你可记得你自己么?”
    慕容九突然双手捧住头,道:“我也不记得,我不能想,我一想就头痛。”
    小鱼儿道:“那你就不要想吧,你最好不要想,想起来反而不好。”
    慕容九道:“你……你莫非知道我以前是谁?”
    小鱼儿道:“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比以前可爱得多。”
    还是夏天,小室中热得令人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虽然没有风,空气中却有一阵阵淡香传来。
    小鱼儿一觉睡醒,全身都充满了过剩的精力,他瞧着那圆润的,莹白的足踝,竟不觉联想起那日在冰室中她赤裸的胴体……在这燠热的夏日黄昏里,他突然兴起了一种邪恶的感觉。
    他突然笑道:“但你无论如何,还是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是么?”
    慕容九道:“我假如能想起以前的事,就算立刻死了都愿意。”
    小鱼儿道:“好,你先脱光,我替你想法子。”
    慕容九眼睛睁得更大,颤声道:“脱……脱光衣服?”
    小鱼儿道:“你一定是遇着了什么可怕的事,才变得这样子,只因那件事的恐怖,现在还像恶魔似的蟠踞在你身体里。”
    慕容九轻轻点着头道:“嗯。”
    小鱼儿道:“所以,你要想起以前的事,就得先将身体里的恶魔赶走。你要赶走这恶魔,就得先解除一切缚束。”
    慕容九像是听得痴了,不断的点着头。
    小鱼儿笑嘻嘻道:“衣服就是人最大的缚束,你先脱光衣服,我才可以帮你把恶魔赶走,这道理简单得很,你总该听得懂,是么?”
    慕容九道:“但……但……”
    小鱼儿的手已摸着她的足踝,笑道:“你听我的话,绝不会错的……”
    他话未说完,慕容九突然跳了起来,手里已多了柄精光闪闪的匕首,直逼着小鱼儿的咽喉。
    小鱼儿失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在帮你的忙么?”
    慕容九缓缓道:“有人告诉我,无论谁想碰我的身子,我就该拿这把刀对付他。”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喃喃苦笑道:“难怪罗家两兄弟不敢碰你──难怪他们要将你送给我。”
    慕容九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道:“你可认识他们么?”
    慕容九道:“我好像不认识。”
    小鱼儿道:“但你却认识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而相信他们呢?”
    慕容九低着头想了想,匕首已跌落地毡上。
    小鱼儿一把将她拉了下来压在她身上,慕容九完全没有反抗,小鱼儿的手已拉开了她的衣襟,嘴里自言自语,喃喃道:“假如一个人差点杀死了你,你无论对她怎样,也不能算说不过去吧。”
    他的嘴在说话,手也在动。
    突听一人冷冷道:“不可以!”
    小鱼儿一惊,那厚厚的窗帘后,已飞出了一条银丝,毒蛇般纒住了他的手,以小鱼儿此刻的武功,竟没有闪开,竟没有挣脱。
    接着,一条瘦小的人影,鬼魅般自窗帘里飞了出来,直扑小鱼儿,小鱼儿一个觔斗翻了出去,反手去扯那银丝。
    那又细又长的银丝,虽被他扯得笔直,他竟扯不断。
    他自然也瞧清了那瘦小的人影,全身都被一件黑得发光的衣服紧紧裹住,一张脸也蒙着漆黑的面具,只留下一双黑多白少的眸子,这双眸子不停的眨动,看来就好像鬼魅窥人,也说不出有多么诡秘可怖。
    小鱼儿失声道:“你是黑蜘蛛!”
    黑蜘蛛身形已展,硬生生又自顿住,冷冷道:“你是谁?竟认得我!”
    小鱼儿笑道:“黑老弟,你难道不认得我了?”
    黑蜘蛛眼睛一亮,道:“呀,是你!你竟会变成这模样?”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难道就不能改改面貌么?”
    黑蜘蛛目光灼灼,道:“一个人在做如此卑鄙的事的时候,被我撞见,居然还能笑嘻嘻的对我说话……像这样的人,除了你之外天下只怕没有第二个。”
    小鱼儿笑道:“这又怎能算卑鄙的事……只要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谁都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黑蜘蛛瞪着眼瞧着他,似乎在奇怪!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后,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竟像是真的丝毫没有恶意。
    小鱼儿接着笑道:“何况,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的,只有一个存心龌龊的人,才会将它瞧得变了样,像我这样的人,做了它固然不会觉得难受,不做它也不会觉得难受的。”
    黑蜘蛛突然笑了,道:“像这种胡说八道的话,自你嘴里说出来,竟一点不令人觉得可恶,这是什么道理呢?”
    小鱼儿道:“这因为我根本不是个可恶的人呀。”
    突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黑蜘蛛身形一闪,又到了窗帘后,银丝也跟着飞了回去。
    小鱼儿就站在那里,嘴里却发出沉沉的鼻息,那人似乎在门外听了半晌,然后,脚步声又退了回去。
    但拉开窗帘,黑蜘蛛却已不见了。
    窗外日色将落未落,犹未黄昏,小鱼儿喃喃道:“白天,还是白天,这黑蜘蛛在大白天里就能飞簷走壁,来去自如,难怪江湖中人都将他当做怪物。”
    慕容九痴痴的站在那里,轻轻道:“你也觉得他奇怪?”
    小鱼儿转过头,盯着她,道:“给你那把刀的。就是他?他难道不怕被人发觉?”
    慕容九咬着嘴唇,像是想了许久,才慢慢道:“他们虽然也怀疑有人常在附近,但想尽方法还是瞧不见他的人影,他来的时候,总是只有我单独一个人。”
    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他常来看你,他常在附近……莫非他也对这罗家兄弟起了怀疑?这兄弟俩能令这种人花如此多功夫在他们身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低着头兜了两个圈子,猛抬头,便瞧见慕容九竟已脱光了衣服,赤裸裸的站在那里。
    朦胧中,她青春的胴体,就像缎子似的发着光,她修长而坚实的双腿,紧紧併拢着,她柔软的胸膛,俏然挺立……穿着衣服的慕容九,看来虽是那么纤弱,但除却衣服,她全身每一寸都似乎会蕴着摄人的成熟魅力。
    这是小鱼儿第二次瞧见她赤裸的胴体,第一次是在那充满了诡秘意味的冰室中,而此刻……
    小室中香气迷濛,光影朦胧,空气中似乎有一种逼人发狂的热力,小鱼儿额上不觉迸出了汗珠,喉咙也干燥起来,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九痴痴的瞧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道:“我要你帮我赶去身子里的恶魔……”
    小鱼儿大声道:“你身子里并没有什么魔,我那是骗你的。”
    慕容九道:“我知道有的,‘牠’现在已经在我身子动了,我已可感觉得出。”
    她痴痴的笑着,雪白的牙齿就像野兽般在发着光,她苍白的面颊已嫣红,她眼睛里也发出了异样的光。
    小鱼儿竟不觉后退了半步,大叫道:“胡说,快穿起衣服来,否则……”
    慕容九道:“我不穿衣服,我要你帮我……”
    她突然扑到小鱼儿身上,两手两腿,就像是八爪鱼似的紧紧纒住了小鱼儿,于是两个一齐倒在地上。
    她冰冷的身子,突然变得火山般灼热,嘴唇狠命压着小鱼儿的脸,胸膛喘息着,小鱼儿手掌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
    他突然掀起慕容九的头发,将她压在下面,然后抽过条毡子,将她裹粽子似地裹了起来,紧紧绑住。
    慕容九眼睛里满是惊骇之色,嘶声道:“你……你为什么这样?”
    小鱼儿笑嘻嘻瞧了她一眼,又提起她脱下来的衣服瞧了瞧,将桌上一壶冷茶,慢慢的从她头上淋下去,笑嘻嘻道:“记着,女孩子不可随便脱衣服的,她至少也该等男孩子替她脱,下次你若再这样,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慕容九被冷茶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声道:“你这恶棍,放开我……”
    小鱼儿不再理她,将倒干了的茶壶用她的衣服包住,轻轻放在她胸膛上,推开门,“咚,咚,咚”走下了阁楼。
    □□□
    小鱼儿在楼下走了一遍,只瞧见两个呆头呆脑的傻丫头,却找不着那罗九和罗三兄弟两个人。
    小鱼儿走进厨房,洗了个脸,又用昨天剩下来的材料,将自己的脸改成另一付样子,才大摇大摆走出去。
    这房子竟在闹市之中,小鱼儿在街头的成衣舖买了套新衣服换起来,又在旁边的酒楼痛痛快快吃了一顿,抬头仰望天色,笑道:“天快黑了,我活动的时候又快到了……”
    他对自己方才做的那件事觉得很得意,此刻全身都痛快的很,充满了活力,只觉不好好干一场,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这时天色已将入暮,小鱼儿走到那药舖去逛了一圈,还买了个紫金锭,药舖里果然没有一个人认得他。于是小鱼儿直奔郊外。
    他本想先到段合肥家里去的,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只因他瞧见有许多武林人物匆匆出城,想来是赶到天香塘去的。
    要知“爱才如命”铁无双成名数十年,数十年来,蒙他提拔,受他好处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小鱼儿远远便瞧见“地灵庄”里灯火辉煌,人影幢幢,偌大的庭院哩,几乎已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物。
    庄门外,也停满了各色各样的车马,小鱼儿匆匆走过去,突又停下脚步,马群中有匹马嘶声分外响亮,竟像是“小仙女”的胭脂马。
    “小仙女”张菁莫非也来了?!
    小鱼儿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这两年来,她怎样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穿着火红的衣服,骑着马到处跑来跑去?到处用鞭子打人?”
    他实在想瞧瞧这又刁蛮,又泼辣,又凶恶,又美丽的小女人,这两年来,她至少总该长大了些,却不知是否比以前懂事了些。
    但院子里的人实在太多,小鱼儿东张西望,非但没瞧见她的影子,简直连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都没瞧见。
    “她若来了,必定抢眼的很,我怎会瞧不见她?像她这种人在十万个人里也该被人一眼就瞧出来的。”
    小鱼儿暗中滴咕,心里竟不觉有些失望。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4 09:58 , Processed in 0.3281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