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47章身世如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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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88;&#12288;话说赵子原,随那条假冢射出的人影追蹑而去。朦胧之中,对方身形疾如旋风,笔直朝北掠行。
    &#12288;&#12288;那人轻功之好直令赵子原叹为观止,几个起落间,赵子原已被抛在十丈之后,眼见前头那人即将消失,倏然,赵子原足下步法一变,人也宛如行云流水般掠将起来。无疑,他在霎间已施出太乙爵所传授的“太乙迷踪步”。
    &#12288;&#12288;这片荒坟广际无垠,经过片刻之后,前头那条人影,忽地啸鸣一声,身形陡降。
    &#12288;&#12288;赵子原也紧接着停住脚,正待藏身野草之中窥伺究竟,蓦然,一阵桀桀怪笑之声,震得荒坟上空气流回荡。
    &#12288;&#12288;笑声即敛,忽闻冷冷话声响起,道:“何方朋友,既跟踪老夫而至,又何吝惜一见。”
    &#12288;&#12288;赵子原知形踪已露,当下便站立起来。藉着淡淡夜色,赵子原已看清楚那人僵瘦身材上披着一件红色大袍,随着夜风,飘然飞舞。
    &#12288;&#12288;那人复道:“老夫以为是何等高人驾到,原来是一个臭乳未干的娃儿,不过这也令老夫惊奇,适才,你能够在老夫身后一直保持数丈之距离,确属不易。”
    &#12288;&#12288;赵子原似有疑惑道:“这就奇了,阁下分明是在区区与苏大叔谈话之际,暴露身形,有意引人注意,何以此刻却谓区区跟踪你?”
    &#12288;&#12288;红袍人道:“幄?!果真如此,那老夫这岂不是言行不一了。”
    &#12288;&#12288;赵子原略一沉思,道:“只怕阁下另有企图,莫非……”
    &#12288;&#12288;红袍人沉下嗓子道:“莫非怎样?你以为我是故意引你至此而欲加害,是也不是?”
    &#12288;&#12288;赵子原不以为意道:“若仅止于此,倒没啥可怕,担心的是阁下引开在下之后,阴谋对苏大叔下杀手。”
    &#12288;&#12288;红袍人狡诘笑道:“小子!你倒也聪明,就如你所料更待何如?”
    &#12288;&#12288;赵子原道:“究竟阁下何人,在此荒坟出现,而且无缘无故摆下如此阴谋,企图何在?”
    &#12288;&#12288;红袍人狞目一睁道:“无知小子,简直自寻死路,老夫有急务在身,目下无兴趣杀人,你犹自咻咻不休,待会儿惹得我怒起,一掌将你击毙。”
    &#12288;&#12288;赵子原道:“这未免太夸言些了。”
    &#12288;&#12288;蓦然,红袍人面孔狰狞,怒声喝道:“狂妄小子,不识抬举!”
    &#12288;&#12288;“嘶!”一响,红影一错,扑了过来,右手宛如一条灵蛇,笔直朝赵子原胸前大穴点出,赵子原惊悸之下,身形倒窜,凌空伸出右手拇指一弹一扣,“嘶”一响,一道指风应手奔出,疾向红袍人攻来的一记致命招式。
    &#12288;&#12288;红袍人惊奇道:“旋叶指刀……旋叶指刀,小子你是何来历?”
    &#12288;&#12288;赵子原身形坠地,心忖,适才那红袍人出招毒辣,虽是伸手一探,却暗含凶险杀机,心中不由警惕。
    &#12288;&#12288;红袍人见其不答,顿时怒火更燃,当下,以拂代点,夹着啸然之声,出手迅疾无伦。眼见拂出的力道将及赵子原肩上,蓦然,变招疾转,由上而下,探向赵子原腰际要害。赵子原被对方这一虚晃,身形一滞,凌厉的攻势已突至腰际寸许,眼看就要伤在对方掌下,忽地,他整个身形瞬间化作一片模糊,凌虚飘忽,宛似一堆棉絮。
    &#12288;&#12288;红袍老人睹状不由一愣,口中喃喃道:“这是何等身法?……何等身法?!……”
    &#12288;&#12288;以红袍人的眼光竟然瞧不出赵子原在瞬间所施展的“太乙迷踪步”,这就有点蹊跷了。
    &#12288;&#12288;倏地,有人截口道:“前辈如何不识太乙爵的独步天下的太乙迷踪步。”
    &#12288;&#12288;忽地里,二条人影从一座坟冢之后走了出来。
    &#12288;&#12288;红袍人道:“你俩何以现在才来?”
    &#12288;&#12288;当中,一个高瘦身材者点头道:“是是,因为那姓苏的老家伙不易瞬间打倒。”
    &#12288;&#12288;那人一提到姓苏的,赵子原心中不由一震,心忖道:“指的必是苏继飞大叔无疑了。”随朝那两人道:“两位是说打伤了苏继飞么?”
    &#12288;&#12288;另外一个中等身形的汉子,打量了赵子原一眼,缓缓的皱起眉头,似乎为着赵子原的出现,打起了问号。之后,开口道:“小子,这深夜之际,你不好好休息,特地跑到荒坟来瞧热闹,到底是存着什么主意?”
    &#12288;&#12288;赵子原见对方出口便是“小子”,心中不禁有气,只是赵子原心性和缓,不致随意动怒,像他如此年轻,若换别人,早已按捺不住了。
    &#12288;&#12288;赵子原懒懒道:“这话问的无理,天下间只要能立人之处,区区便可独来独往,阁下何以出此言语怪在下至荒坟夜游?”
    &#12288;&#12288;对方道:“好说,既然你愿意为这片荒坟添条游魂,那也是由尔自取。”
    &#12288;&#12288;身子朝前一踏步,弓下双腿,似有发动之势,赵子原瞧对方有意动手,一时间念头急转,估计一下目前局势,对方三人个个来历不明,虽然不是专找上自己头来,不过自己涉人他们阴谋之中,必遭对方的毒手。
    &#12288;&#12288;正忖问,突闻“轰然”一声爆炸传自荒坟的另一头。紧接着爆炸声后,那红袍人及两位后来出现的汉子,似乎神色一喜。
    &#12288;&#12288;但见红袍人开口道:“咱们快赶去那边。”
    &#12288;&#12288;“边”字未落,三人已凌空飞掠而去。
    &#12288;&#12288;赵子原目送他们身影消逝之后,自语道:“假冢那边传来爆炸声,到底发生何事?”
    &#12288;&#12288;自语中,身子一跃,也欲随着他们背后而去,蓦然,一声轻叹发自近处,赵子原不由停下欲奔的身形,凝视四周,这时,自荒坟之后倏然飘出一条人影,现出在赵子原眼中,却是异常熟悉。
    &#12288;&#12288;当下,脱口叫出:“老前辈可是您老人家在叹息?”
    &#12288;&#12288;来人正是“灵武四爵”中的太乙爵,只见他仙风道骨,飘飘来到赵子原身前。
    &#12288;&#12288;太乙爵道:“不错,是我在叹息。”
    &#12288;&#12288;赵子原道:“前辈何故发叹?”
    &#12288;&#12288;太乙爵似乎难以启口一般,又是一声叹息道:“前世孽缘,后代受苦。恶因却也结出善果,血债用血来偿,情债却一时无法了断,冤债更是永久蚀人心灵,此去,三债临身,可怕!可怕!”
    &#12288;&#12288;听此言语,赵子原不知太乙爵语中之意,也不知是否朝自己而发,惑然不解道:“前辈何为此言,区区无法了解。”
    &#12288;&#12288;太乙爵道:“无法了解也就罢了,老夫也不期望你知道。”
    &#12288;&#12288;赵子原道:“前辈何不明言?”
    &#12288;&#12288;太乙爵摇头道:“罢了!罢了!小哥莫要再多问。老夫今有一紧要之事相告。”
    &#12288;&#12288;赵子原问道:“不知前辈有何事要告知区区?”
    &#12288;&#12288;太乙爵道:“适才你不是追踪一辆篷车而来么?如今我要告诉你篷车所在,不知你愿否知悉?”
    &#12288;&#12288;赵子原惊异道:“真有此事?前辈在什么地方发现那辆篷车?”
    &#12288;&#12288;太乙爵斯条慢理道:“此去朝东大约半里路,越过荒坟,穿入林子,沿着一条小小溪流,溪畔空地之处正停着那辆篷车。”赵子原道:“前辈意欲区区再追踪那辆篷车之去处?”
    &#12288;&#12288;太乙爵点了头道:“是,那辆篷车也许是水泊绿屋大主人所有,你不妨追踪它到底止于那些地点。”
    &#12288;&#12288;赵子原听到“水泊绿屋”一语,整个人兴奋了起来,启口道:“前辈既是如此说,区区就去瞧瞧。”
    &#12288;&#12288;语声未落,人影一闪,杏然消失于夜空中。
    &#12288;&#12288;赵子原人影方逝,太乙爵口中喃喃道:“赵子原呀!赵子原,你至今犹然不晓得自己身世?抑是你故意装作不知?……”
    &#12288;&#12288;夜色将阑,荒坟上空,凄凉之景,此刻益发显得恐怖。
    &#12288;&#12288;赵子原向东掠行片刻之后,果然在荒坟之外发现了一座树林,在夜色中显得黑压压的一片,只见他人如飞鸟栖枝般隐入林中,树林之内伸手不见五指,更无法摸清方向所在。
    &#12288;&#12288;长吸一口真气,赵子原纵身在树林中急窜,片刻之后,穿过树林。这时,前边景物一变,正如太乙爵所言之情状,一条溪流弯曲的躺在林子边缘,并带出了一块空旷土地。
    &#12288;&#12288;赵子原稳住身形,藏身在一株大树之后,从空缝之间望了出去,搜寻他的目标,那块空地虽是广阔却也有尽头,它的尽头又拖延出另一片无际的荒坟。
    &#12288;&#12288;赵子原藏身后,还未看清篷车所在,蓦闻一声冷冰冰的话声传来:“藏身在树林中的朋友,请出来吧!”
    &#12288;&#12288;这似乎是针对赵子原而发语,赵子原寻思道:“对方似乎发现我了。”
    &#12288;&#12288;视线朝着溪边空地又四下搜索一番,发现一辆篷车在黑夜中静默着,适才语声必传自此处无疑。
    &#12288;&#12288;赵子原掠过小溪,来到篷车空地上,远远面朝篷车而立。心中浮起一阵思索。
    &#12288;&#12288;自那篷车内,又有冷冷的声音透出道:“阁下一再追踪来此,不知企图何在?”
    &#12288;&#12288;赵子原道:“何以断定区区是为追踪阁下而来?”
    &#12288;&#12288;那篷车中的人物沉默半晌,道:“何庸狡辩,未进荒坟之前,本人早已发现你随身马车之后而进入荒坟,后来为我摆脱开去,如今你又在此出现,真令本人惊奇。
    &#12288;&#12288;赵子原道:“区区仅想知道阁下是谁。”
    &#12288;&#12288;对方道:“无知小辈,竟敢冒犯,念你年纪轻轻,暂且放过你一次,立刻与我离开。”
    &#12288;&#12288;赵子原脱口道:“阁下是否来自水泊绿屋?”
    &#12288;&#12288;对方一声冷哼,道:“水泊绿屋,这地名难道是轻易可以被人叫的吗?!你是何来历?”
    &#12288;&#12288;夜风袭来,篷车垂帘处微微轻动,赵子原心中闪过一丝企图,正待向前扑去,想突然出手掀去篷车帘子。
    &#12288;&#12288;赵子原身形尚未发动,对方已传出一声森严语音道:“莫要妄动,免得毙命。”
    &#12288;&#12288;赵子原心意被对方瞧破,只好静立当场。目视篷车,眼见一大秘密就近在身前,但却身不由己。当下,开口道:“传闻绿屋主人总共有三位,残肢怪人想必是三主人,女娲又是二主人无疑,仅存一位当然大主人,那位幕后神秘首脑人物了,阁下是否就是……”
    &#12288;&#12288;对方截口道:“住嘴!”
    &#12288;&#12288;“嘴”字尾声,尖锐刺耳,似乎是出自女人之口。赵子原猛可一震,忖道:“难道说水泊绿屋主儿是个女人?对了,我何以没想到,除了女人外那有男人乘坐篷车而代步的,那是女人无疑了。武林中又何曾闻过有此女子名头这般大者,除了燕宫……”
    &#12288;&#12288;念此,不由心中打了个冷战,赵子原不解何以自己将“燕宫双后”与“水泊绿屋”主儿提在一块了。
    &#12288;&#12288;这时,对方复道:“传闻武林中,最近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身上怀着一些桅奇武功,有人见他使出武四爵中太乙爵的轻功身法,又曾以职业剑手谢金印成名绝招‘扶风三式’对敌,一度藏在太昭堡卧底,又身临留香院洁身而出,这人莫非就是你?”
    &#12288;&#12288;赵子原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只是“职业剑手谢金印”这个名号却令他猛可一震。
    &#12288;&#12288;当下,缓缓道:“不敢,阁下所指的便是区区,只是阁下所说的职业剑手谢金印却令我不解。”
    &#12288;&#12288;对方道:“这就奇了,你所使的‘扶风三式’,敢说不是自谢金印处学得?”
    &#12288;&#12288;赵子原道:“天下之间难道只他会这剑法?”
    &#12288;&#12288;对方道:“当然!”
    &#12288;&#12288;这对赵子原原来说的确是件意外,那传授自己扶风剑式的白袍人,竟然是职业剑手谢金印!
    &#12288;&#12288;赵子原神情紧张,道:“阁下之言是否真实?”
    &#12288;&#12288;对方道:“何以多此一问,今夜荒坟之上几场厮杀,就是专为他而玩的把戏。”
    &#12288;&#12288;话声落后,左边树林中倏然飞出一条人影,径朝篷画而来,瞬息间,已至篷车之侧,这人原来是一个女子,一身劲装疾服,加上黑色衣着,若非是身形跃动,简直与四周夜色无异,分不清是否是一个人。
    &#12288;&#12288;只见那人探头进去向篷车里的人物报告什么事一般。赵子原抓着这瞬间时机,一跃身扑向篷车,来至篷车五尺近处,伸手欲揭开垂帘,忽闻一声暴喝:“退下!”
    &#12288;&#12288;喝声中,一股凌厉无比的劲风自篷车之内弹出,端的迅速无伦,袭向赵子原胸前要穴,赵子原身形一滞,人也退了下来,硬生生的避开对方一指。
    &#12288;&#12288;人方立稳,对方道:“小子如此狂妄,秋儿你与我将这小子拿下。”
    &#12288;&#12288;那黑服女子转过头朝赵子原望来,视线内早已包含着杀机。
    &#12288;&#12288;黑服女子道:“阁下这等鲁莽,冒犯主人,恕我无礼了。”只见她身如轻燕般飞起,双掌一翻,一股强劲掌力顺手而出,直罩赵子原头上。赵子原身形一低,避开掌力,斜斜地推出一掌击向空中的人影,那黑服女子非但无闽避之意,却陡然向前欺近,双掌一沉再拍出一掌,其劲之强,异乎方才那一掌。
    &#12288;&#12288;赵子原料不到对方出掌迅捷如斯,当下向后暴退,遥空弹出“旋叶指刀”化开威胁。黑服女子微微一愣,道:“想不到你倒也有两下。”
    &#12288;&#12288;赵子原道:“姑娘莫要目空一切,区区所学虽浅,也尚不至轻易屈服的地步。”
    &#12288;&#12288;黑服女子嫣然笑道:“听来倒是满倔强的,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在我主人面前探得稳密而犹想全身而退者,据我所知还未曾有过。”
    &#12288;&#12288;赵子原道:这或许可能。天下间只闻水泊绿屋,至今却无人知晓其主人是何等人物,想必是神秘可怖的武林顶尖高手无疑了。”
    &#12288;&#12288;黑服女子愤愤道:“胡扯!”
    &#12288;&#12288;娇声一落,双掌横于胸前,又待发招攻击。
    &#12288;&#12288;突闻篷车内传来硬生生的语音,道:“秋儿,你站在一旁。”
    &#12288;&#12288;黑服女子果然应声退在一侧,只存下赵子原面对篷车默然站立着,四周蓦地回复可怕的寂静。
    &#12288;&#12288;赵子原正怀疑对方用意之际,蓦然篷车垂帘一动,一条人影犹如鬼魅般射出,赵子原眼子一眨,只见到一缕白色幽灵似的身影罩至,猛觉背后要害处压力一紧,想回身已来不及了。顿时他身子向前冲出,宛如闪电般的化作模糊影子。
    &#12288;&#12288;赵子原在危急之际不由施出“太乙迷踪步”法,突觉身边白影一闪,袭过一阵夜风,冷冷森森,阴寒透骨。
    &#12288;&#12288;赵子原稳住身形,那条白影早已消失在空地之上。
    &#12288;&#12288;这时,树林黑暗处传来一声低笑:“武林中人人谈虎色变的绿屋主儿,今夜竟也对一个后辈突袭,要是传出江湖,岂不是一大笑话!”
    &#12288;&#12288;在场的赵子原和黑服女子齐然望了过去,只是树林内却又归于无声。
    &#12288;&#12288;篷车内那位人物以阴森森的语声道:“何方高人身临此地,请现身出来有话好说。”
    &#12288;&#12288;树林中又有话声道:“不敢,老夫只是游历四海,今夜至此巧逢如此盛大场面,停下来瞧瞧热闹罢了。”
    &#12288;&#12288;篷车内那人道:“什么盛大场面?”
    &#12288;&#12288;树林中那人复道:“阁下何必故作不知,今夜谢家两兄弟在荒坟之上遭到一次重大的埋伏。目前谢老二已被摩云手伤倒,对方还在假冢之处设下危机,请到了塞北武林人物前来赴会,目的在致谢金印于死地,这一连串之事难道与阁下的水泊绿屋无关?”
    &#12288;&#12288;那被称为绿屋主人者道:“阁下本是有意而来,何言路过巧逢,纵是阁下不愿现身,也决瞒不过我,除了灵武四爵中的太乙爵外还会是谁?”
    &#12288;&#12288;对方道:“唔唔!料得不错。”
    &#12288;&#12288;绿屋主人道:“阁下认为今夜之事,全是本人之意?”
    &#12288;&#12288;太乙爵道:“纵然并非阁下之全盘计谋,想少不了也是主谋者。”
    &#12288;&#12288;绿屋主人道:“何以见得。”
    &#12288;&#12288;太乙爵轻咳一声道:“翠湖血案,事隔二十年。今夜荒坟之上历史重演,时地虽改,人仍依旧,想当年阁下……”
    &#12288;&#12288;绿屋主人截口道:“住口,阁下莫要一派胡言。”
    &#12288;&#12288;太乙爵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哈哈,阁下想不到二十年前的一段隐秘,如今已渐渐开朗,当夜翠湖血案主使者也莫不惶恐起来,笈笈欲置职业剑手谢金印于死地,然后……”
    &#12288;&#12288;绿屋主人截口道:“阁下所知有嫌过多了。”
    &#12288;&#12288;正说之际,远远的又传来一声爆炸,听起来大约在一里路外。赵子原一愣,今夜在这荒坟附近何以如此多爆炸声。
    &#12288;&#12288;有顷,太乙爵道:“炸毁假冢,只可惜还是未将职业剑手炸死,哈哈!”
    &#12288;&#12288;绿屋主人道:“阁下从何得知谢金印未死?”
    &#12288;&#12288;太乙爵沉声道:“谢金印乃是这段血案的主角,怎会轻易被人炸死。此刻他已潜逃了无疑,阁下今夜计谋只怕变成泡影了。”
    &#12288;&#12288;忽闻绿屋主人提声道:“秋儿!离开这荒坟,快!”
    &#12288;&#12288;只见那黑服女子跃上马车,双手一抖,车轮滚动,篷车开始飞奔。赵子原本欲继续追踪而去,又想敌人既已明白自己之企图,追踪而去亦得不到什么结果。
    &#12288;&#12288;这时,隐身在树林之后的太乙爵沉声道:“让他去吧!你也好离开这荒坟之地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感谢前辈解救区区之危难,在下感激非常。”
    &#12288;&#12288;太乙爵道:“勿再作态,此刻还是尽快离去,赶至京城一趟,敌人这番自塞北调来高手,恐怕企图谋害张首辅亦未可知。”
    &#12288;&#12288;赵子原提高啜子道:“前辈所说的塞北高手,是否就是适才与在下在荒坟上碰头的几位人物?”
    &#12288;&#12288;太乙爵道:“不错,那三个人中,披红色外袍的老者,是塞北名着的魔头,人称‘僵尸红魔’,另外两个汉子号称‘塞北双鹰’,皆具有一身怪异武功,称雄塞北武林,若非不得已,千万不要轻试其锋。”
    &#12288;&#12288;赵子原复道:“前辈适才提及职业剑手谢金印,区区有一疑问想请教前辈,天下间是否仅谢金印一人能使‘扶风剑式’?”
    &#12288;&#12288;大乙爵道:“这问题适才绿屋主人不是已替你回答了,此刻何以又重提?”
    &#12288;&#12288;赵子原喃喃道:“谢金印?白袍人?原来白袍人就是职业剑手谢金印,我竟一时未察觉出。”
    &#12288;&#12288;太乙爵沉声道:“娃儿,你还喃喃什么,一些事你以后慢慢自会知晓,老夫先走了。”
    &#12288;&#12288;赵子原望见那树林内人影一闪,立即消失不见,知道太乙爵已离去,当下不敢再逗留,脚下一动,人也飞奔离去。
    &#12288;&#12288;此刻,夜空中已渐渐呈现出灰白。
    &#12288;&#12288;赵子原疾速而行,不一会儿时间,已奔出荒坟之范围,出了鬼镇街道,这时,一线曙光已游射在他面上,俊秀的脸孔上,笼罩着许多疑惑。
    &#12288;&#12288;近中午时分,赵子原一路奔驰,肚中亦有空虚之感。前面就是市集所在,来到路口;一座路标竖立在路边,上边写着“青冈镇”,赵子原不再犹疑,朝镇内沿着大道而入。
    &#12288;&#12288;赵子原停步在一所客栈之前,这间客栈看起来不大,但从其往来进出的人群判断,必然生意不错。此际酒菜香味,飘忽传来。赵子原跨步进入客栈,伙计迎上道:“公子要点哪些酒菜?”
    &#12288;&#12288;赵子原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加上些美酒,转过身子徐徐朝客桌走过去。蓦地,他的视线落在一张桌面上,那桌边正坐着一个年青人默默的独自在饮酒,虽然是背对着赵子原,但人眼却非常熟悉。
    &#12288;&#12288;赵子原走到那人旁边,那一直低头饮酒的青年人抬起头来朝他瞥了一下,霎时间,赵子原已瞧出那人竟是司马迁武。
    &#12288;&#12288;当下,赵子原便面对司马迁武坐了下来,司马迁武起初亦有所惊异,想不到赵子原会在此地出现。
    &#12288;&#12288;赵子原微笑道:“司马兄,恕我打扰你饮酒之雅兴。”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那里那里,兄弟你这几天不知游踪何处,如今在此幸能巧遇,真令我愉快异常。”
    &#12288;&#12288;赵子原看看他,只见他神情已带了几分醉意,流露着淡淡愁情。
    &#12288;&#12288;赵子原接过伙计送来的酒菜,立即倒满一杯美酒,递到司马迁武面前,对司马迁武道:“司马兄,小弟在此敬你一杯。”
    &#12288;&#12288;司马迁武略带迷茫道:“唔唔!干杯,是!干杯!”举杯一饮,“沽沾”声响,满杯浓酒已半滴无存了。
    &#12288;&#12288;赵子原皱眉道:“司马兄,何事令你如此丧气?”
    &#12288;&#12288;司马迁武摇摇头道:“没什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何事于我耿耿于怀?唯有那深仇大根……那款款深情……”
    &#12288;&#12288;话声犹似喃喃梦语,这青年显然又遭到一些打击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司马兄,你往日的英气何处去了,仇人未寻到,自己反而先丧气,这就有负司马老前辈在世英名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又自喃喃道:“翠湖血案……翠湖血案……十七条人命,加上一个婴儿……”
    &#12288;&#12288;赵子原知其正陷入可怕的想像中,他此刻也许在想像父母如何被杀的惨景,只见司马迁武双饮下了一杯浓酒,赵子原猛然抓着他握着酒杯的手,口中唤道:“司马兄,振作一下。”
    &#12288;&#12288;司马迁武恍似睡梦初醒般朝着赵子原注视着,好一会,苦笑道:“赵兄,请原谅适才小弟的失望,我想我已饮得过量了。”
    &#12288;&#12288;赵子原点头道:“借酒浇愁,人之常情。只是兄弟沉醉如斯,忘却一身重任,那就不可了。不知兄弟此行何往?”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根据传言,鬼镇附近时有职业剑手谢金印出现踪迹,小弟欲前往探试一番,若果真属实,谢金印必然知晓翠湖血案的首脑人物。”
    &#12288;&#12288;赵子原沉声道:“小弟方自鬼镇而来,昨夜小弟赶至鬼镇郊外荒坟时,巧遇一场决斗,谢金印与其二弟遭到敌人的围攻。”
    &#12288;&#12288;赵子原继续把昨夜荒坟上发生的事,向司马迁武述说一遍,司马迁武停下饮酒,凝神的听着,脸上不时浮起讶异之色。
    &#12288;&#12288;歇顷,司马迁武脱口道:“赵兄果真遇到绿屋主人?”
    &#12288;&#12288;赵子原道:“是,不过他人在篷车之内,无法瞧出是谁,虽是如此,小弟已肯定绿屋主人必是一个女人。”
    &#12288;&#12288;司马迁武疑道:“赵兄见到的莫非是绿屋二主人女娲?”
    &#12288;&#12288;赵子原道:“那绝对不可能,试想那女娲小弟已见到数次,怎会不识得。而且那驾车之人却是一黑服女子,身怀上乘武功,岂可与女娲那车夫马骥相提并论。”
    &#12288;&#12288;司马迁武复道:“唔唔!赵兄说的是。既是如此,那鬼镇此行也就兔了。赵兄说要上京城一趟,不知小弟是否能随行?”
    &#12288;&#12288;赵子原朗笑道:“司马兄何出此言,你我亲如手足,理应互相照顾,只是个人意志各异,彼此分手,今能同行,岂不是一大乐事。”
    &#12288;&#12288;司马迁武微笑道:“我亦有同感。”
    &#12288;&#12288;于是两人又举杯畅饮,不到一刻工夫,桌上酒菜已空,付了钱,两人并肩走出客栈。当两人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之际,客栈内阴暗处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开始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水。那是为司马迁武,抑是赵子原而流?
    &#12288;&#12288;赵子原两人一出客栈,立即上路,路上两人很少开口交谈,各人心中颇为沉重,尤其是赵子原一直陷入沉思中。
    &#12288;&#12288;日落之前,两人来到黄河之畔,河堤高筑,四周仅见一片黄土澄澄,沿河一片凄凉景象。
    &#12288;&#12288;滔滔黄河一到此处,流势缓阻,河床高出地平面,因上流带来大量黄沙在此堆积了起来,故一至雨季,河水上涨之际,狡窄的河道便无法容下大量的流水,于是河水便决堤而出。历代黄河改道,为患不小。
    &#12288;&#12288;赵子原两人步至河岸,面对黄河流水而立,红色落日使河中流水呈现病黄之色。
    &#12288;&#12288;司马迁武似有所感的道:“赵兄,面对如此大河,胸中感触如何?”
    &#12288;&#12288;赵子原深吸了一口气,道:“大河之雄伟令我叹服,只是那河中浑浊流水却添增我心中的杂乱。”
    &#12288;&#12288;司马迁武偏过头道:“赵兄为何事而愁恼?”
    &#12288;&#12288;赵子原不禁感慨,道:“小弟身世不明,这番走人江湖,本欲查明自己身世,岂料如今卷入二十年前翠湖血案漩涡中,不知那件事究与我有何关联,小弟心境也不禁日渐沉重起来。”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赵兄无须如此,此事必然终有分晓之日。”
    &#12288;&#12288;赵子原喃喃道:“当然,只是小弟却有一个不祥的预兆……”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不祥之兆?赵兄勿再多所顾虑了,你瞧那流水虽是浑浊,却照样向前奔流么?”
    &#12288;&#12288;赵子原俯视流水,低语道:“但愿我是那流水…但愿我是那流水……”
    &#12288;&#12288;蓦然,回头望着背后茫茫旷野,只见是一片荒凉景色。就在此际,一条纤细的人影,距离在十余丈之外的黄土起伏中一现即灭,乍看之下犹以为是一种错觉。
    &#12288;&#12288;赵子原急忙脱口道:“司马兄,请在此稍候片刻,小弟一去即回。”
    &#12288;&#12288;司马迁武不知究里,含铀点头,猛又惊悸道:“赵兄发生何事?”
    &#12288;&#12288;未见回答,只见赵子原的身形已如劲矢脱弦般疾射而去,速度之快已非一般高手所可比拟。
    &#12288;&#12288;赵子原朝那人影出现处掠将过去,几个起落已来至黄土起伏之处。当他稳住身形,视线里便出现一条纤细身影背对着他而站立,人眼是如此熟捻,赵子原不由脱口叫了出来:“甄姑娘!可是你?”
    &#12288;&#12288;对方娇躯徐徐一转,人已显现在赵子原眼前,只见她神情似乎激动异常,面上流露出欲言又止之状。
    &#12288;&#12288;赵子原见此,心中亦颇为所动,回忆起前日在太昭堡时刻,甄陵青对他种种照顾,不免令他无法忘怀。
    &#12288;&#12288;甄陵青久久不语,赵子原打破沉寂道:“姑娘何以在此际出现?你一个人吗?令尊呢?为何未与姑娘同行?”
    &#12288;&#12288;一连串的问话,出自赵子原口中,也赵子原此刻并不了解甄陵青的心境,只管问着她,却未见她眼中已充满了泪水,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12288;&#12288;赵子原见甄陵青久久没有答话,微觉意外的道:“甄姑娘,你怎么啦?”
    &#12288;&#12288;甄陵青眼眶一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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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情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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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88;&#12288;赵子原怔了一怔,一时不知自己何处开罪了甄陵青,以致惹得她伤心流泪,尴尬一笑,道:“都是我不好,惹得姑娘掉泪了!”
    &#12288;&#12288;甄陵青悠悠道:“你知道便好!”
    &#12288;&#12288;赵子原暗想这又作怪,我知道什么?难不成我真开罪了你?
    &#12288;&#12288;甄陵青道:“你现在上那儿去?”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有事到京城一行!”
    &#12288;&#12288;甄陵青道:“你到京城干甚?”
    &#12288;&#12288;赵子原呐呐的道:“这个……”
    &#12288;&#12288;甄陵青摇摇头道:“听我话,你最好打消此行之念,需知凭你之力,绝对无法挽回大局!”
    &#12288;&#12288;赵子原惊道:“姑娘已知悉在下此行目的了么?”
    &#12288;&#12288;甄陵青道:“我全凭猜测得知。”
    &#12288;&#12288;赵子原笑笑道:“姑娘对自家猜测这般信任,颇出小可意料之外。”
    &#12288;&#12288;“子原!”甄陵青轻声叫着,旋忽又道:“不要瞒我了,国家大事用不着你去耽心,我只告诉你一事,东厂魏宗贤谋定而动,张居正这趟进京准死无疑了!”
    &#12288;&#12288;赵子原心头大震,道:“姑娘从何得知这种消息?”
    &#12288;&#12288;甄陵青摇摇头道:“这已不算消息,只你孤陋寡闻,尚蒙在鼓里罢了!”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气,心想是啊,近日以来,我成日价在外追逐奔波,竟连魏宗贤这个权阉都已忘却,有他从中制肘,就是那塞外三名高手和不对张居正下手,张居正今番进京也是凶多吉少了!
    &#12288;&#12288;他一念及此,背脊之上冷汗连连,刹时但觉万念俱灰。
    &#12288;&#12288;甄陵青道:“你可是打消去京城之念头么?”
    &#12288;&#12288;赵子原摇摇头道:“不,我仍然准备到京城一行。”
    &#12288;&#12288;甄陵青脸色一变,道:“子原,敢莫你还忘了一事!”
    &#12288;&#12288;她数度直呼赵子原名字,语气关切,和她早些日子对赵子原那种高高在上态度大相径庭,赵子原不禁大感意外。
    &#12288;&#12288;其实他完全不懂女人心里,女人的自尊与骄傲都是假面具,一且当她们感情之堤崩溃时,她们就软柔的像一只绵羊般温驯。
    &#12288;&#12288;赵子原点点头道:“姑娘可是说的‘水泊绿屋’主人一月之约么?”
    &#12288;&#12288;甄陵青道:“不错,眼下时限将至,你若去京城一来一回,时间便赶不上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去应‘水泊绿屋’主人之约固然重要,然眼下之事却攸关百万生灵安危,两害相权取其轻,是故小可只有选择上京一途!”
    &#12288;&#12288;甄陵青左说右说都说不动赵子原放弃上京之念,不由大感失望,长长叹了口气,挥手道:“那么你……去吧!”
    &#12288;&#12288;语音凄恻,几至忍不住泪水又要淌了下来。
    &#12288;&#12288;赵子原睹此情景,心中大为难过,柔声道:“甄姑娘,你此来便是为了劝阻小可上京么?”
    &#12288;&#12288;甄陵青摇头道:“不,我还有件事对你说。”
    &#12288;&#12288;赵子原道:“什么事?”
    &#12288;&#12288;甄陵青道:“你服了‘马兰剧毒’,如今刚好届满十日,我……我……是特地来送解药给你的!”
    &#12288;&#12288;说着,缓缓从身上取出那三颗药丸送到赵子原面前。
    &#12288;&#12288;赵子原心情激动,暗忖她真是待我太好了,为了送解药给我,不惜追蹑前来,以她大小姐身份和往昔爆躁脾气,今竟对我折节如斯,其实她又那里知道我的毒早已消解了。
    &#12288;&#12288;他本想把实情对甄陵青说出,但不知怎地,话到口边竟又咽了回去,伸手接过那三粒解药,说道:“甄姑娘,谢谢你啦!”
    &#12288;&#12288;甄陵青道:“你现在不赶快服下一粒么?”
    &#12288;&#12288;赵子原摇摇头道:“小可现在尚没有什么地方感到不适,如有征兆,小可自会服下,有谢姑娘关怀……”
    &#12288;&#12288;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司马迁武在远处叫道:“赵兄,你在和谁说话?”
    &#12288;&#12288;赵子原正待开口,甄陵青已冷峻的道:“我不愿见他!”娇躯一起,如飞而去!
    &#12288;&#12288;司马迁武来到近前,见赵子原脸色茫然,道:“赵兄怎么啦?刚才那人是谁?”
    &#12288;&#12288;赵子原道:“甄姑娘!”
    &#12288;&#12288;司马迁武奇道:“她人呢?”
    &#12288;&#12288;赵子原道:“走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想了一想,道:“她来去匆匆,莫非有什么事么?”
    &#12288;&#12288;赵子原把手一伸,道:“她特地为小弟送这个来的!”
    &#12288;&#12288;司马迁武啊了一声,道:“甄姑娘对赵兄这般关怀,看来她……”
    &#12288;&#12288;赵子原笑道:“她对小弟一番好心,小弟已谢过她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她没对赵兄说别的话了么?”
    &#12288;&#12288;赵子原道:“她劝小弟打消进京之念,小弟也婉谢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心头一震,道:“她怎会劝赵兄打消进京之念?”
    &#12288;&#12288;赵子原把甄陵青的话复述了一遍,司马迁武听的出了一会神,最后说道:“甄姑娘说的大有道理,咱们此行未必能够发生作用!”
    &#12288;&#12288;赵子原怔道:“莫非司马兄有退回之意?”
    &#12288;&#12288;司马迁武神色凝重的道:“话不是这么说,想那魏宗贤权倾天下,加之有批大臣为虎作伥,无异如虎添翼,张首辅处境真个堪虑了!”
    &#12288;&#12288;赵子原激动的道:“惟其如此,咱们才更应冒这个险!”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冒险倒是应该,只是兄弟耽心诚恐于大事无补!”
    &#12288;&#12288;赵子原激动的道:“维护忠良,匹夫有责,小弟也明知此去可能于事无补,只求尽其在我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一击掌道:“好一个尽其在我,赵兄,咱们走吧!”
    &#12288;&#12288;于是两人又折返而行,来到黄河边,两人极目搜索,仍未见到一条船影。
    &#12288;&#12288;赵子原道:“此间水势湍急,不利船行,咱们换个地方试试!”正欲举步,忽见对岸一船直驶而至,赵子原叫道:“司马兄请看,那边有船来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笑道:“正好省却咱们多跑冤枉路!”随即大呼道:“船家!船家!”
    &#12288;&#12288;那摇船的人抬头一望,呵呵笑道:“两位公子爷要过那河么?”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正是,有劳船家过渡一趟!”
    &#12288;&#12288;那船家双手速划,当真船行似箭,不多时船已靠岸,司马迁武和赵子原先后上船,那船家道:“两位公子,黄河水流湍急,船到中流,两位还是站稳脚跟为好!”
    &#12288;&#12288;司马迁武淡然应道:“省得!”
    &#12288;&#12288;那船家单桨一摇,船已离岸,直向对河划去。
    &#12288;&#12288;赵子原道:“司马兄当心些!”
    &#12288;&#12288;司马迁武悄声道:“赵兄以为这船家有问题?”
    &#12288;&#12288;赵子原欲言又止,此际只听那船家引吭高歌道:“老爷生长大河边,不惜生命只爱钱,昨夜华光来找我,临行夺下二金砖……”
    &#12288;&#12288;司马迁武惊道:“这是水游传梁山泊好汉诗句,只不过船家把句子改过了,难不成真如赵鬼所料,船家还敢捣鬼!”
    &#12288;&#12288;赵子原道:“咱们小心为上,是与不是,转眼便可见分晓……”
    &#12288;&#12288;说话之时,船到中流,那船家突然把手一停,道:“两位公子拿渡资来!”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多少?”
    &#12288;&#12288;那船家道:“二两!”
    &#12288;&#12288;司马迁武冷笑道:“过一次渡便需二两时,兄台只需摇上一年半载便可成为巨富,缘何至今犹在过此生涯!”
    &#12288;&#12288;那船家嘿然道:“小的看人收钱,有的分文不取,有的索价甚高,似两位公子模样的人,索你二两应不为过!”
    &#12288;&#12288;司马迁武试探着道:“给你一两如何?”
    &#12288;&#12288;那船家道:“小的摇船过渡向不讨价还价,公子若嫌渡资昂贵,小的只好把船摇回对岸了!”
    &#12288;&#12288;赵子原默察当前情势,此时船到中流,那船家若是把船摇回,在同一份量上,他同样的可以把船直摇对岸,花上一两银子乘渡二人已兼昂贵,眼下船家非二两莫办,显然有意生事了?他心念一闪,当下道:“二两便二两吧,拿去!”
    &#12288;&#12288;赵子原探臂掏出二锭碎银,中食两指一张,直向那船家面前落去!
    &#12288;&#12288;“咚咚!”两响,那二锭银子不先不后落入舱板上,那船家冷冷扫了两锭碎银一眼,道:“份量够么?”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难不成你还要拿秤子来秤一秤?”
    &#12288;&#12288;那船家道:“好好!”
    &#12288;&#12288;突然双桨一摇,船头一弯,竟然有向回驶去的趋势。
    &#12288;&#12288;司马迁武大喝道:“你待怎地?”
    &#12288;&#12288;那船家冷冷的道:“讨价还价之下,二两银子已嫌少啦,咱家要四两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怒道:“你是有心捣蛋了?”
    &#12288;&#12288;那船家哈哈一笑,连声道:“岂敢!岂敢!”
    &#12288;&#12288;司马迁武大怒,手掌一扬,正待一掌拂出,赵子原忙道:“司马兄稍安勿躁!”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此人欺人大甚,小弟直欲将他毙了甘心!”
    &#12288;&#12288;赵子原道:“兄台若将他击毙,咱俩只怕也就到不了对岸了!”
    &#12288;&#12288;司马迁武猛然醒悟,收回掌势,只见那船家双桨摇了两摇,这只小舟竟在黄河中流打起转来。
    &#12288;&#12288;司马迁武又待发作,但却被赵子原以眼色阻止。那船家在中流连打几转,俄而操船向上游急驶,道:“来也!来也!”
    &#12288;&#12288;司马迁武和赵子原抬头一望,只见一艘双桅大船顺流而下,在急湍的河流中行驶小船已是不易,逞论是双桅大船,但两人看的明白,这艘双桅大船不但沿着急流驶下,而且船行平稳,就像行驶在平静的湖面上一般。
    &#12288;&#12288;司马迁武道:“船上之人皆以功力操船,无怪船行如是平稳,只不知来者是谁?竟在黄河里行驶大船?”
    &#12288;&#12288;那船家嘿嘿的道:“别急,别急,两位转眼就可知道!”
    &#12288;&#12288;司马迁武怒瞪了那船家一眼,道:“都是你在捣鬼!”
    &#12288;&#12288;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呼”的一声,扬掌劈了过去。
    &#12288;&#12288;那船家冷然道:“慢来!”
    &#12288;&#12288;身子一翻,“叶通”一声,人已跌下河去。
    &#12288;&#12288;司马迁武和赵子原都不诸水性,般家遁水而走,那船便在河中滴溜溜的打起转来,两人都不禁慌了手脚。
    &#12288;&#12288;赵子原镇定了一下心神,道:“司马兄注意来船!”司马迁武一望,来船已然驶到临近,司马迁武啊了一声,道:“有了!”
    &#12288;&#12288;“呼”地飞身而起,直向大船落去。
    &#12288;&#12288;这时两船距离约有四五丈远近,以司马迁武的武功而论,要降到那艘大船并非难事,谁知就在他身子离那大船尚有丈余远近之时,突见白影一晃,一股无形劲力向他袭到。
    &#12288;&#12288;赵子原见那白影一闪,骇然呼道:“水泊绿屋主人!”
    &#12288;&#12288;他心中惊恐直非言语所能形容于万一,“水泊绿屋”主人好似阴魂不散,缘何会在此地此地出现?
    &#12288;&#12288;司马迁武受那股无形劲力一推,整个身子一阵剧烈摇晃,一口真气不继,险些跌落下水。
    &#12288;&#12288;司马迁武大骇,再度凝聚一口真气,同时挥掌,一股强劲的飚风直劈而下。
    &#12288;&#12288;赵子原见司马迁武在此时此地还能出手反击,而对手又是名倾天下的“水泊绿屋”主人,心道:“司马兄武艺不凡,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出手反击,若他知道对手是‘水泊绿屋’主人时,又不知作何想法?”
    &#12288;&#12288;船上之人似是也料不到司马迁武还能出手反击,哼了一声,双手一扬,两股掌风回旋而起。
    &#12288;&#12288;司马迁武只觉劲力一窒,自己劈出的掌风被硬生生的逼了回来,真气一泄,直向河心落去。
    &#12288;&#12288;赵子原大骇,赶紧从船上找了一根绳索,叫道:“司马兄接住这个!”
    &#12288;&#12288;长绳似鞭般飞出,司马迁武探手一抓,谁料就在此际一股巨浪卷来,司马迁武只觉一阵晕眩,再也顾不了去抓绳索,大浪一卷,刹时没了踪迹。
    &#12288;&#12288;赵子原只觉心头一沉,大声道:“司马兄,司马……”
    &#12288;&#12288;忽听一人冷冷接口道:“别叫啦,你司马兄见龙王去了!”
    &#12288;&#12288;赵子原抬头一望,但见说话之人是甄定远,不由心中大为不解,暗忖他怎么也在船上?
    &#12288;&#12288;忖念之际,只听甄定远又道:“小子,你也准备认命吧!”
    &#12288;&#12288;赵子原哼道:“只怕不见得!”
    &#12288;&#12288;甄定远嘿然冷笑道:“就凭你和司马迁武这两块料子,也想到京城去充英雄好汉,未免太已不自量力!”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吃惊,心想自己这趟到京城去,事机十分秘密,缘何甄定远他们就知道了?他心中大力诧异,当下说道:“甄堡主可是想拦阻咱们?”
    &#12288;&#12288;甄定远道:“岂止想拦阻尔等,老夫还要取尔等性命!”
    &#12288;&#12288;赵子原哂道:“小可之命原不足惜,只是阁下乃堂堂一个大堡主,想不到如今竟做起‘水泊绿屋’主人的跟随,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江湖朋友会笑掉了大牙!”
    &#12288;&#12288;甄定远怒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只见他手掌一举,一股掌劲已轰然击出。
    &#12288;&#12288;猛听甄陵青尖声呼道:“爹爹……”
    &#12288;&#12288;甄定远道:“怎地,你可是舍不得他死!”
    &#12288;&#12288;甄陵青狂呼道:“假若他死了,女儿绝对不想活下去!”
    &#12288;&#12288;只听一人道:“女人为情,这也难怪,甄姑娘,你知道他是谁么?”
    &#12288;&#12288;甄定远道:“不管他是谁……”
    &#12288;&#12288;话未说完,耳际已响起轰隆巨响,原来甄定远适才那一掌乃是对准赵子原的小舟而发,那小舟在水中打转已是摇摇欲坠,此刻给甄定远掌下飚风一扫,小舟登时就失去平衡,船头撞在一块礁石上,轰然一声,船头登时被撞的粉碎。
    &#12288;&#12288;赵子原一个立身不住,晃了两晃,终至跌下水去。
    &#12288;&#12288;甄陵青睹此情景,大叫一声,向水里跳去!
    &#12288;&#12288;她动作虽快,可是一旁的甄定远早有防备,探臂一抓,便把甄陵青抓了回来,冷冷的道:“青儿,你怎么不听话?”
    &#12288;&#12288;甄陵青只是大呼大叫,一意寻死,这可把甄定远弄的没了办法,曲指一弹,只好点了甄陵青的穴道。
    &#12288;&#12288;赵子原跌下水中刹那之间,脑中仍十分清楚,他虽不请水性,但当此生死一发之际,仍不得不作大力挣扎,双手在水中一捞,陡然间他右手捞着了一件东西。
    &#12288;&#12288;匆忙间他不假多想,抓住那件东西之后,身子已不再下沉,心知是刚才碰碎的船板,有了船板他求生之念不由为之大增。
    &#12288;&#12288;又一股大浪打来,赵子原只觉脑子一眩,险些松手脱掉那块船板,他在大浪中一连几个起浮,硬生生喝下两大口水。
    &#12288;&#12288;他本将那块船板抓得好好的,两口水喝了下去,顿觉胸口一窒,再也抓不牢船板,身子一沉,已人事不知。
    &#12288;&#12288;远处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声:“哈哈,那小子终于完了!”
    &#12288;&#12288;声音似是甄定远所发,但赵子原再也听不到了。
    &#12288;&#12288;这是一个小岛,岛上林木苍翠,百花盛开,微风拂过,沁人心脾,宛似人间仙境。
    &#12288;&#12288;岛的四周都在黄河盘绕冲击之下,是故沙岸很长,岛中一山笔立而起,看来又雄壮又巍峨。
    &#12288;&#12288;傍晚时分,随着急湍的水流冲来一个淹溺的人,那人被冲至沙滩旁边停下,隔了好久,才见他身子动了一动。
    &#12288;&#12288;这时天色已黑,他吃力爬了起来,举目一望,已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举手轻轻敲了敲头脑,自语道:“莫非我赵子原已死了么?难不成这便是阴司地府?”
    &#12288;&#12288;他用牙齿咬了咬舌头,发觉甚痛,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死去,抬眼一望,但见眼前黑沉沉的,正不知是什么地方?
    &#12288;&#12288;赵子原盘膝调息了一会,觉得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子向前走去,还没走出多远,一阵“沙沙”脚步声已自耳边响起,赵子原悚然一惊,暗忖此时此地会有人出现,八成怕不是甄定远他们追蹑而来了!
    &#12288;&#12288;他连忙运功戒备,只听一人冷冷的道:“阁下什么人?”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赵子原!”
    &#12288;&#12288;那声音又道:“阁下夜闯本岛,用意何在?”
    &#12288;&#12288;此际赵子原已转过身子,但见三丈之外站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傲然而立,别有一股迫人的英气。
    &#12288;&#12288;赵子原摇摇头道:“非是小可擅闯宝岛,只因小可被人所迫落水,无意冲来此地,敢问兄台此岛唤何名称?”
    &#12288;&#12288;那人冰冷的道:“阁下没知道的必要,阁下落水幸无生命大碍,此际可以离去了!”
    &#12288;&#12288;赵子原听那人语气不善,不由暗暗吃惊,心道:“他在下逐客令了!”
    &#12288;&#12288;念头一闪,当下说道:“阁下好没来由,小可方从水里爬起,连喘息时间都没有,阁下便下逐客令,岂非太不近情理了么?”
    &#12288;&#12288;那人点点头道:“区区已经多说话了,识相的最好快自行退下。”
    &#12288;&#12288;那人语气咄咄逼人,赵子原不禁心里有气,冷然道:“假若小可不退呢?”
    &#12288;&#12288;那人哼了一声,也不见他如何欺身作势,身如行云流水般在赵子原面前五尺距离站定,哼道:“阁下可是要区区动手相请么?”
    &#12288;&#12288;那人来得近切,赵子原朝那人打量了一眼,但见他年约三十,眉粗眼大,相貌十分咸猛,暗忖此人身法迅疾,已可脐身当世高手之林,只不知是何来路?心中暗生凛慑。
    &#12288;&#12288;赵子原道:“阁下要小可走可以,但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
    &#12288;&#12288;那人摇摇头道:“阁下没有知道的必要!”
    &#12288;&#12288;赵子原向那人打听此地何名,那人以这句话回答,如今问他姓名,他又同样回答了这一句,不由哼了一声,道:“阁下未免自视太高,竟连姓名也不肯赐告么?”
    &#12288;&#12288;那人怫然道:“你这人真噜嗦,婆婆妈妈的老问这些干啥?我问你,你究竟走不走?”
    &#12288;&#12288;赵子原气道:“不走又便怎地?”
    &#12288;&#12288;那人恨声道:“你既要区区动手相请,区区只好得罪!”
    &#12288;&#12288;倏见他左手一拨,右掌疾穿而出,掌风劲烈,隐隐罩向赵子原脸前三大要穴。
    &#12288;&#12288;赵子原见那人出手便击向自己要穴部位,怒道:“好狠的手段!”
    &#12288;&#12288;身子一飘,从中斜击一掌。
    &#12288;&#12288;那人哼了一声,身形微转,招式不变,手腕一伸一缩,非但化去了赵子原掌力,掌风所向,仍朝赵子原胸前大穴袭至!
    &#12288;&#12288;赵子原大骇,他一步失先,眼下全然落了下风,情知就是再闪也闪不出那人掌风范围之外,他情急智生,蓦见地下有一根树枝,连忙拿在手上,哼道:“阁下如此相逼,小可只好用这个与阁下周旋周旋!”
    &#12288;&#12288;手腕一振,枝影乱颤,“嘶嘶”劲风响起,敢情他已施出“扶风三剑”中的“下津风寒”。
    &#12288;&#12288;招式一出,那人果然受制,只觉整条手臂和上半身都在赵子原“剑”气笼罩之下,飞身向后退去!
    &#12288;&#12288;那人颤声道:“好浓重杀机的剑式,看来你是有意硬闯本岛了!”
    &#12288;&#12288;赵子原忙道:“小可方才已说过了,小可乃被迫落水……”
    &#12288;&#12288;那人不待赵子原把话说完,嘬嘴一啸,刹时两条黑影自山间飞掠而下,赵子原目光一扫,但见来的两名汉子年龄都不大,英气勃勃,并非寻常宵小之流,赵子原暗暗纳罕,心想看来他们不类坏人,为何这般蛮横霸道不讲道理?
    &#12288;&#12288;那两人朝赵子原瞪了一眼,冷笑道:“钱师弟,就凭他一人敢闯本岛么?”
    &#12288;&#12288;那师弟道:“此人剑法犀利,两位师兄小心!”
    &#12288;&#12288;居中一名年岁较大的汉子道:“罗师弟,把剑借给他!”
    &#12288;&#12288;那罗师弟应了一声,拔出宝剑向赵子原掷去,喝道:“接着!”
    &#12288;&#12288;赵子原委实不愿接剑,但此时不接又不行,顺手抓住剑把,道:“诸位别误会!”
    &#12288;&#12288;居中那汉子道:“别多说,你出招好了!”
    &#12288;&#12288;赵子原忍了一忍,道:“阁下不能听小可解释一下么?”
    &#12288;&#12288;居中汉子把手上宝剑幌了两幌,道:“这便是最好的解释方法,你若胜了,我姓秦的自会让你离去,不幸你若败了,嘿嘿,那就请你永远躺在此地了!”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吸了口气,道:“为免滋生误会,小可能请教此是何地吗?”
    &#12288;&#12288;那姓秦的汉子怒道:“噜嗦,你再不动手,区区可要得罪了!”
    &#12288;&#12288;“呛”然一声,已把宝剑拔了出来!
    &#12288;&#12288;赵子原见对方如此相逼,不禁心中微怔,暗忖瞧他们似是名门弟子,缘何这股盛气迫人?他紧了紧手上宝剑,注目那姓秦的汉子,对方拔剑之后,再也不讲客气,大步欺了过来。
    &#12288;&#12288;赵子原暗加戒备,那姓秦的在他五尺之外站定,冷声道:“阁下不出手更待何时?”
    &#12288;&#12288;赵子原道:“事非得已,小可仍不愿出手!”
    &#12288;&#12288;姓秦的叱道:“你还讲什么虚套?”剑锋一圈,剑刃已到面前。
    &#12288;&#12288;赵子原心头一慎,暗忖此人剑法好快,他此刻不暇多想,抬手架出一剑。
    &#12288;&#12288;他实在不愿无缘无故和人动手,这一剑自然是一招守势,谁料那人一剑占得先机,“刷刷刷”一连三剑,但见剑花飘飞,“嘶嘶”寒气充塞,赵子原欲待施出“扶风三剑”,此时竟然无法出手。
    &#12288;&#12288;他心中大感凛骇,一连挡了几招,怎么样也无法封架对方那种气吞河岳的剑式,心想料不到我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如斯厉害的青年剑手?危机一发之际,他不暇多想,身子幌了两幌,一下脱出那人剑气范围之外。
    &#12288;&#12288;那人惊呼道:“大乙迷踪步,你究竟是什么人?”
    &#12288;&#12288;赵子原笑道:“小可赵子原,方才已经报过姓名!”
    &#12288;&#12288;那姓秦的汉子喃喃念道:“赵子原,赵子原!”他蓦地的一抬头,问道:“四爷是你什么人?”
    &#12288;&#12288;赵子原暗惊,心想自己甫施出“太乙迷踪步”,来人便认了出来,加上他口称四爷,莫非他指的就是太乙爵?
    &#12288;&#12288;他是个玲珑透剔的人,闻言道:“阁下问的可是太乙爵老前辈?”
    &#12288;&#12288;那姓秦的冷冷道:“除四爷之处,普天之下还有谁会‘太乙迷踪步’?”
    &#12288;&#12288;赵子原双拳一抱,道:“小可‘太乙迷踪步’正是四爷所教,敢问三位和他老人家是什么称呼?”
    &#12288;&#12288;那姓秦的先没理会赵子原的话,迳自问道:“这样说来,阁下是四爷的入室弟子了?”
    &#12288;&#12288;赵子原摇摇头笑道:“小可承他老人家看的起,只教小可‘太乙迷踪步’,实则我们之间还没有师徒之名!”
    &#12288;&#12288;那姓秦的喃喃自语道:“四爷瞧的上眼的人,当不会有错了,敢问赵兄此来何事?”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可方才说过,小可乃为人所迫落水,随水飘流至此,无意擅闯宝岛,还望兄台原谅则个!”
    &#12288;&#12288;那姓秦的带着不信的神色道:“赵兄既已会使‘太乙迷踪步’,那人尚能把赵兄迫落水面,此人武功只怕高的惊人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兄台听过甄定远的大名么?”
    &#12288;&#12288;那姓秦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太昭堡主甄定远,哼,就是凭他那几手功夫,未必就能把赵兄迫落水面?”
    &#12288;&#12288;赵子原点了点头道:“兄台说的有理,假若小可施出‘太乙迷踪步’,甄定远未必能将小可迫落水面,只是小可在别样功力上还差了他一大截,是故才落得如此尴尬结局!”
    &#12288;&#12288;忽听一人接口道:“你不是还会‘扶风三式’么?缘何不施出来?”
    &#12288;&#12288;那姓秦的三人一听,连忙垂手肃立,一齐躬身道:“恭迎三爷赵子原心中一惊,暗忖太乙爵被他们称为四爷,此人却是三爷,莫非是“普贤爵”到了?
    &#12288;&#12288;他心念一闪,连忙躬身道:“晚辈未带剑子,即就带了剑子,也不见得就是那甄定远之敌,何况……”
    &#12288;&#12288;暗中那人道:“怎么样?”
    &#12288;&#12288;赵子原道:“水泊绿屋主人斯时也在船上,以晚辈之能,万万不是他俩敌手?”
    &#12288;&#12288;暗中那人“嗯”了一声,道:“这话说得有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12288;&#12288;赵子原躬身道:“晚辈赵子原!”
    &#12288;&#12288;忽听一人问道:“你和谢金印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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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灵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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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88;&#12288;赵子原心头大颤,暗忖问我这话的人已不止一个了!谢金印啊,你是我杀父仇人,我走遍天下就是要找着你,我能和你攀上什么关系?
    &#12288;&#12288;刚才问话那人似乎不是普贤爵所发,只见那姓秦的身躯一正,喃喃的道:“原来二爷也到了?”
    &#12288;&#12288;赵子原暗忖二爷就是金鼎爵了,我赵子原今天何幸?竟能在一刹那之间见到这两位当世奇人?
    &#12288;&#12288;他念头一闪,肃容道:“晚辈和谢金印并无关系!”
    &#12288;&#12288;金鼎爵哼道:“胡说,你若与谢金印毫无关系,那‘扶风三式’又是何人所授?”
    &#12288;&#12288;赵子原道:“难不成普天之下只有谢金印会使‘扶风三式’么?”
    &#12288;&#12288;金鼎爵道:“不错,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12288;&#12288;赵子原道:“授晚辈‘扶风三式’之人乃一身着白袍老者,其人自称司马道元,并不如前辈所说系谢金印!”
    &#12288;&#12288;金鼎爵朗声笑道:“翠湖那一战,司马道元全家都死于谢金印之手,他杀死司马道元尔后再冒充司马道元,或许另有隐情!”
    &#12288;&#12288;赵子原道:“前辈谬矣,据晚辈所知,司马道元还有一个后人没有被谢金印杀死!”
    &#12288;&#12288;金鼎爵微哂道:“小娃儿,你知道什么?这是谢金印有意留下的么!”
    &#12288;&#12288;赵子原一呆道:“前辈也知悉此事么?”
    &#12288;&#12288;金鼎爵道:“老夫虽然足不出此岛,但天下事有那一件瞒得过老夫!”
    &#12288;&#12288;赵子原心想是了,文殊,金鼎,普贤三爵不曾离开过此岛一步,但那太乙爵却是江湖上一条神龙,往往见首不见尾,有时明明在此地出现,但倏忽之间又去了别处,天下要事能瞒得过他,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12288;&#12288;赵子原道:“照老前辈说来,那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了?”
    &#12288;&#12288;金鼎爵道:“当然是他!”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叫道:“天哪,假若那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他为什么要授我扶风剑式?啊,对了,他一定还不知道我的身世?”
    &#12288;&#12288;普贤爵忽然道:“小子,你过来!”
    &#12288;&#12288;那姓秦的脸上忽露喜色,道:“赵兄,三爷在殿中传话,叫你去呢?”
    &#12288;&#12288;赵子原一惊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是在殿中对小可说话么?”
    &#12288;&#12288;姓秦的汉子道:“二爷,三爷轻易不和外人说话,这是赵兄的造化了!”说着,当先举步而行。
    &#12288;&#12288;赵子原暗生谆骇,心想我只道金鼎和普贤二爵就隐身附近,焉知两人连大门都未出一步,似这等功力,当真举世罕见了!
    &#12288;&#12288;他随着那姓秦的三人而行,走过一片草地,然后穿过一丛树林,地势向上,在又一片丛林中现出一道墙,姓秦的汉子举步疾上,一道雄伟门槁映入眼帘,赵子原举目望去,只见横媚大书:“灵霄宝殿”。
    &#12288;&#12288;赵子原不禁又是讶然失色,暗忖“灵武四爵”非皇非帝,何竟尔以“宝殿”二字相称?
    &#12288;&#12288;抬头一望,但见一座巍峨的殿字中灯火辉煌,两旁各站了一十八名执拂童子,殿下肃立着二十四名大汉,正当中四把金椅之上端然坐着两个中年文士!
    &#12288;&#12288;姓秦的汉子趋前一拜,道:“赵子原到!”
    &#12288;&#12288;那两名中年人一穿黄一穿蓝,赵子原也分不清谁是金鼎爵诩是普贤爵,进入大殿之后,也随同姓秦的汉子拜了下去!
    &#12288;&#12288;那蓝衣中年人道:“赵子原,老夫等人清修之地,一向没有外人到此,今日你无意撞来,算是你的造化了!”
    &#12288;&#12288;赵子原道:“晚辈无意擅闯宝地,望祈恕罪!”
    &#12288;&#12288;黄衣中年人道:“赵子原,你说说看,缘何他们会将你击落了水?”
    &#12288;&#12288;赵子原道:“晚辈此次衔太乙爵老前辈之命至京城办事,不知何故,甄定远得此一消息,半途拦击晚辈和另一好友,我两人先后落水,晚辈幸得生还,另一好友司马迁武尚生死下落不明!”
    &#12288;&#12288;黄衣中年人道:“老四要你到京城去办何事?”
    &#12288;&#12288;赵子原便把那夜碰到太乙爵之事说了出来,他说到张居正眼下陷入危境之际,脸上竟流露出焦急之情。
    &#12288;&#12288;黄衣中年人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爱国爱民之士,老夫真还看走眼了,起来,起来!”
    &#12288;&#12288;挥手微拂,一股无形大力涌至,将赵子原身子平空托起,赵子原暗暗凛骇,心想“灵武四爵”盛名不虚,单凭这虚空一拂就非数十年功力莫办,心中想着,口中道了声谢,垂手站立一旁。
    &#12288;&#12288;黄衣中年人沉吟半晌,忽然转脸对蓝衣人道:“老三,我也不矢老四打的什么主意,竟会要这小娃儿上京城去办事,我实在想不出来!”
    &#12288;&#12288;蓝衣中年人道:“是啊,这小娃儿武功平平,虽会‘扶风三式’但却连十分三四威力都施不出来,纵然去到京城,又能办什么大事?”
    &#12288;&#12288;黄衣人摇摇头道:“奇怪,奇怪……”
    &#12288;&#12288;蓝衣人道:“二哥,这也许是天意!”
    &#12288;&#12288;两人相对默然,隔了一会,才听黄衣人道:“秦洪,带他到‘寒石洞’去!”
    &#12288;&#12288;那姓秦的汉子应了一声,脸上却泛出惊讶之色,立时一拉赵子原衣角,急声道:“赵兄还不赶快拜谢两位老人家厚赐?”
    &#12288;&#12288;赵子原心道:“厚赐?难不成带我到‘寒石洞’便是厚赐?”
    &#12288;&#12288;他心中怀疑,但仍听从秦洪的活,恭恭敬敬向黄衣人和蓝衣人拜行大礼,然后随着秦洪走了出去。
    &#12288;&#12288;两人走到一条碎石路上,秦洪看见赵子原迟疑的脸色,摇了摇头,带着一种钦羡的语声道:“这是赵兄天大的造化,赵兄还犹疑么?”
    &#12288;&#12288;赵子原道:“不瞒秦兄说,小可到现在还不明白两位老前辈是何用意?”
    &#12288;&#12288;秦洪笑道:“在下方才也弄不明白,事后却想了起来!”
    &#12288;&#12288;赵子原拱手道:“请秦兄见告一二!”
    &#12288;&#12288;秦洪正色道:“二爷和三爷见赵兄会使四爷的‘太乙迷踪步’,而四爷又命赵兄上京办事,以赵兄武功而言,只怕难以完成任务,所以命在下带赵兄到‘寒石洞’去增长功力!”
    &#12288;&#12288;赵子原惊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有意造就兄弟,只是兄弟还不明白,到了‘寒石洞’功力便能增长么?”
    &#12288;&#12288;秦洪道:“‘寒石洞’中有一张‘寒石床’,此床乃千年寒石,人卧其上,冰寒刺骨,势非不断运行本身功力抵挡那股寒气不可,如是周而复始,经过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见分晓!”
    &#12288;&#12288;赵子原道:“既然岛上有这么一张奇异之床,不知秦兄曾使用否?”
    &#12288;&#12288;秦洪道:“小弟等人均曾使用过,因忍耐不住石床寒冷,数度相试俱徒劳无功!”
    &#12288;&#12288;赵子原道:“秦兄如是,只怕小弟也好不到那里去!”
    &#12288;&#12288;秦洪道:“赵兄天赋异禀,人中龙凤,若非如此,二爷和三爷初见赵兄之面,怎会对赵兄如此成全!”
    &#12288;&#12288;谈话间,两人已走完那条碎石小路,这时地势愈走愈低,周遭光线也越来越暗,赵子原顿觉凉风习习,情景大是迥异。
    &#12288;&#12288;赵子原道:“秦兄,到了么?”秦洪摇头道:“还有一会!”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惊奇,心想若再往下走,只怕已人黄泉,遍地皆水,那里还来的什么洞穴?两人又走了一会,地势越低,秦洪带着赵子原从右侧小径翻延而下,光线甚暗,几乎伸手难见五指。
    &#12288;&#12288;赵子原暗暗纳闷,正想问话,忽见秦洪往前一指,道:“这便是了!”
    &#12288;&#12288;赵子原一望,忽见前面有一山洞,秦洪把赵子原带到山洞旁边,然后拱拱手道:“赵兄请便,一切端看造化,小弟要回去覆命了!”
    &#12288;&#12288;赵子原抱拳一揖,道:“谢谢兄台!”
    &#12288;&#12288;秦洪转身自去覆命,赵子原跨步走了进去。
    &#12288;&#12288;洞中道路甚窄,堪堪只容一人经过,壁顶不时滴落水珠,侵及肌肤,遍体生寒,而此时四周空气也好像快要凝结了似的,赵子原暗想我如今尚未触及那“寒石床”,便有此种感受,一且卧到“寒石床”去,更不知有何种感受了?
    &#12288;&#12288;他暗暗提了一口真气,复往前行,路道较宽,两侧有溪水流过,潺潺水声清晰可闻。
    &#12288;&#12288;前行不久,道路一宽,似是已到尽头,赵子原顿觉寒意袭人,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12288;&#12288;赵子原心想:“寒石床大概就在此地了!”
    &#12288;&#12288;他目光一扫,此洞有如天成,钟乳林立,一条一条冰棱宛如刀尖似的或垂或立,赵子原暗忖此时正值夏季,若非有“寒石床”在此,洞中那会结冰?这“寒石床”之冷,于此也可想见一般!
    &#12288;&#12288;极目搜索,忽见右侧平铺一块白玉似的大石,那里寒气也特别浓,心知那必是“寒石床”无疑,举步走了过去。
    &#12288;&#12288;越往前走,寒气便越重,到了近处,赵子原只得聚集真气,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12288;&#12288;他的身子刚刚触及石床,便觉一股寒气直冲顶门,那种冷当真有如刀刺,连坐都不行,更不要说躺卧了。
    &#12288;&#12288;赵子原平地弹了起来,不由望着“寒石床”发呆。
    &#12288;&#12288;他暗暗忖道:“秦洪说的不错,此床如斯之冷,难怪他数度相试都徒劳无功,赵子原啊,天下间困难之事我也不知经过多少?难道连一块石头都难的住你么?”
    &#12288;&#12288;他这样一想,豪气陡然而生,咬了咬牙,全身满布真气重新坐了下去。
    &#12288;&#12288;他第一次和第二次坐已迥然不同,第二次因为心理上已有了准备,感受上已不若先前之寒冷。
    &#12288;&#12288;但起初仍觉奇冷难耐,功行一周之后稍觉好些。就这样,他无时无刻不在凝聚功力,待慢慢习惯了,才开始躺到“寒石床”上。
    &#12288;&#12288;当然,躺与坐又迥然不同,不过赵子原有种倔强的天性,他咬牙忍受,终于慢慢适应下来。
    &#12288;&#12288;他就如此每天躺在“寒石床”上练功,肚子饿了,自有秦洪他们按时送东西来,转眼过了二十天。
    &#12288;&#12288;一天傍晚,他练罢起来,忽然一眼望见普贤爵端然坐在一张石鼓上,赵子原赶紧拜行大礼。普贤爵点了点头,颇为嘉许的道:“娃儿,你的感受如何?”
    &#12288;&#12288;赵子原躬身道:“晚辈自觉心头清澈,全身舒泰无比!”
    &#12288;&#12288;普贤爵道:“行了!”
    &#12288;&#12288;挥了挥手,命赵子原在对面坐下,说道:“单凭老四教给你的轻功,还不足以肩负重责大任,眼下老夫便传授你‘九玄神功’!”
    &#12288;&#12288;赵子原一听,不禁受宠若惊,歉声道:“晚辈何德何能,敢蒙前辈如此青睐?”
    &#12288;&#12288;普贤爵道:“别多说,你且记下了!”
    &#12288;&#12288;接口又道:“夫气者,充塞于天地之间,苍穹天合,芸芸皆气之所生,亦皆其所养也……”
    &#12288;&#12288;赵子原全神谛听,普贤爵又道:“丹丸为精,虎责为神,惊天一柱,元亢一成……”
    &#12288;&#12288;普贤爵接着又往下念,念的都是修习“九玄神功”无上心法,赵子原天性颖悟,默默记下。
    &#12288;&#12288;普贤爵念完之后,复对赵子原道:“娃儿,你到‘寒石床’上练功吧,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12288;&#12288;赵子原答应了,如是三天,普贤爵都来指点赵子原练功,到了第四天,普贤爵已不复来,不过赵子原此刻已能练的得心应手,不复再要普贤爵指点。
    &#12288;&#12288;如是过了十天,金鼎爵又走了进来。
    &#12288;&#12288;金鼎爵授了他三招剑法,名唤“沧浪三式”,这三招剑法庞杂至极,赵子原足足学了二十多天,才把“沧浪三式”学会。
    &#12288;&#12288;他此刻已是功力大进,一口,秦洪走来对他道:“赵兄,二爷和三爷有话交代下来,兄台可以离岛了!”
    &#12288;&#12288;赵子原大喜过望,说道:“小弟这就去向两位老前辈辞别!”
    &#12288;&#12288;秦洪摇摇头道:“两位老人家不惯这些繁文缛节,只说京城之事要紧,这就由小弟送赵兄离岛!”说着,带着赵子原走出了山洞。
    &#12288;&#12288;赵子原心想是了,两位老前辈乃武林异人,怎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当下道:“如此小弟只好请秦兄代为致意了!”秦洪点点头道:“小弟理会得,不过赵兄今后行走江湖,千万不可将在此碰见两位老人家之事说出!”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弟遵命,不过……”
    &#12288;&#12288;秦洪道:“赵兄有何见教?”
    &#12288;&#12288;赵子原迟疑了一会,才道:“小弟有一问题,只不知该不该问?”
    &#12288;&#12288;秦洪笑道:“赵兄有话只管请说不妨!”
    &#12288;&#12288;赵子原道:“小弟这趟只见着二爷和三爷两位老前辈,莫非大爷不在岛上么?”
    &#12288;&#12288;秦洪道:“大爷早在三个月就已离岛,他老人家仙踪无定,说不定他此刻已与四爷会合,说不定他又去了别处!”
    &#12288;&#12288;赵子原道:“原来如此,只借小弟缘俚一面了!”
    &#12288;&#12288;两人谈谈说说已走到河边,这时河边早已停了一只小舟,赵子原来时并没看见附近有船,也不知这条船是从那里来的,他也不多问,当下由秦洪撑船,一直把他送到黄河北岸,两人才依依而别。
    &#12288;&#12288;赵子原算计了一下时日,自己在“寒石洞”待子五十多天,更不知此刻局势已演变成什么样子,他心急似火,在途中买一匹快马,三天之后,他终于赶到繁华似锦的北京城。
    &#12288;&#12288;他找了一家名叫“东和顺”的客店投宿下来,此刻时近黄昏,店子里面的人很多,他挑了一副座头,叫些酒菜,便自慢慢的辍饮。
    &#12288;&#12288;他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去打听张居正的居住之所,就于这时,只见两名魁伟大汉走了进来。
    &#12288;&#12288;那两名汉子英气勃勃,赵子原汕暗暗喝了一声采,随见那两名汉子在自己傍桌坐下。
    &#12288;&#12288;那年龄较大的低声道:“二弟,待会少饮些酒,不要误了晚上的事情!”
    &#12288;&#12288;那二弟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12288;&#12288;赵子原心中一动,暗忖他俩晚上要做些什么事?我不妨仔细听听,这时两人已点好酒菜,赵子原慢慢喝着酒,假装对那两人不加注意。
    &#12288;&#12288;不一时,那两人酒菜送了上来,那二弟端起酒杯猛然呷了一大口,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张首辅国之干城,一生尽瘁国事,居然会被东厂……”
    &#12288;&#12288;他一杯下肚,牢骚随口而出,那年岁较大的忙喝止道:“二弟,你这是怎么来着!我在路上一再叮咛你不要提什么东什么西的,你怎么又说出来?”
    &#12288;&#12288;要知明朝未年,东厂魏宗贤权倾天下,手下养了一批锦衣卫,个个身手高强,这批人别的事情不做,专门在外面刺探一般百姓对魏宗贤的反应,碰到对魏宗贤不满之人,他们可掌握生死予夺大权,如是一来,北京城的百姓不但连魏宗贤三个字不敢提,甚至连东厂两个字也不敢提,若提及即有杀身之祸,无怪那二弟刚刚提东厂二字,即被同伴喝止。
    &#12288;&#12288;赵子原心中甚惊,原因是那二弟刚刚说到张首辅被东厂什么之时便没了下文,只是从他语气中听来,张首辅显然已遭到不测,真实情况如何?他万分担心,有心过去问问那两名汉子,只怕别人对自己起疑,反滋误会,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留心听那两人还说些什么。
    &#12288;&#12288;那二弟叹道:“不说便不说,大哥,只是像你恁地怕事时,咱们不来京城也罢!”
    &#12288;&#12288;那大哥虽被抢白,却是并未发怒,稍稍啜了一口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二弟,此时此地徒逞匹夫之勇又有什么用?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
    &#12288;&#12288;那二弟默然,斟了一杯又待一口喝下,那大哥一伸手拦住了他,摇摇头道:“少喝一些,就是要喝也不要喝的这么急,以防暴醉!”
    &#12288;&#12288;那二弟眼一瞪,道:“大哥,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区区两杯酒便能使我暴醉么?真是笑话了!”
    &#12288;&#12288;那大哥正色道:“若在平时,你便喝上百杯千杯我也不拦阻于你,只是今天你无论如何得少喝一些……”
    &#12288;&#12288;话未说完,忽听一人冷声接口道:“什么风把长白双英吹进关里来了?卓老大,做弟弟的一时高兴想多喝两杯又有什么打紧,何必拦阻他呢?”
    &#12288;&#12288;赵子原暗忖,原来这两人是长白派的高手,久闻长白双英卓鑫卓昆是一对义烈汉子,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
    &#12288;&#12288;长白双英举目望去,只见一名中年文士摇着折扇向两人走来,此人外表斯文,乍然望去,极像个教书先生,只是两眼煞气太重,不像正人君子。
    &#12288;&#12288;长白双英朝那人望了一眼,卓鑫冷声道:“潘大侠好说了,咱们一时高兴到关内走走也不干犯王法啊。”
    &#12288;&#12288;那姓潘的干咳了两下,道:“好说,好说,两位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原来旧交,兄弟久居京城,两位既然屈驾到此,理应由兄弟替两位接风!”他顿了一顿,随高声叫道:“伙计!”
    &#12288;&#12288;店伙赶紧走了过来,哈腰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12288;&#12288;那姓潘的道:“把上好酒席准备一桌来,我要替两位接风!”
    &#12288;&#12288;那店伙似是认得这姓潘的,并且对他态度恭顺,显然姓潘的具有某种特殊身份,当店伙正要转身而去之际,卓昆忽道:“慢着!”
    &#12288;&#12288;姓潘的怔了一怔,道:“卓二侠有何见教?”
    &#12288;&#12288;卓昆冷冷的道:“咱们兄弟一介武夫,何敢接受潘大人接待?咱们已酒醉饭饱,不敢打扰潘大人了!”
    &#12288;&#12288;说着,抛了一锭碎银在桌上,道:“大哥,咱们走吧!”
    &#12288;&#12288;卓鑫也适时站了起来,道:“这里空气坏的很,咱们要到外面透透空气去,潘大人,少陪了!”
    &#12288;&#12288;卓氏昆仲一致把那姓潘的呼为大人,话中语气含着道不同不相为谋之意,赵子原在一旁瞧的明白,这姓潘的只怕就具有东厂锦衣卫身份,卓氏兄弟虽然表现出清高傲气,但要能摆脱姓潘的纠缠,只怕十分困难。
    &#12288;&#12288;果然,就在卓氏昆仲起身欲行之际,姓潘的把手一伸,哼道:“贤昆仲敢莫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12288;&#12288;卓昆道:“好说,潘大人可是想硬打鸭子上架!”
    &#12288;&#12288;姓潘的冷然道:“卓老二是明白人,何必还用我多说?”
    &#12288;&#12288;卓昆摇摇头道:“在下愚蠢的紧,有些事还得潘大人多多开导!”
    &#12288;&#12288;他口口声声把姓潘的呼为大人,姓潘的并未生气,此时忽然把脸一沉,道:“卓老二,你们这趟到京城来干什么?”
    &#12288;&#12288;卓昆淡然道:“一时高兴来玩玩而已!”
    &#12288;&#12288;姓潘的重重哼了一声,道:“贤昆仲刚才之言潘某已听的清清楚楚,潘某念在过去一点交情,奉劝两位即速离京,兔遭杀身之祸!”
    &#12288;&#12288;卓昆哂道:“盛情心领,只是咱们还未玩个痛快呢!”
    &#12288;&#12288;拱了拱手,大步向前走去!
    &#12288;&#12288;那姓潘的就拦在正面,他若不让路,双方势非动手不可,眼看卓昆已来到临近,那姓潘的突然把折扇一摇,喝道:“回去!”
    &#12288;&#12288;莫看他折扇只是轻轻的一摇,实则里面已含着好几手变化,卓昆早料他有这么一着,五指骤伸,便向姓潘的手腕抬去。
    &#12288;&#12288;双方出手都快到毫颠,卓昆招式后发先至,眼看即将抓住姓潘的腕脉,岂料就在一瞬之间,那姓潘的折扇突然一合,“刷”的一声,反向卓昆“脉根穴”点至!
    &#12288;&#12288;这一招变式迅疾,卓昆式子已尽,迫不得已,只好抽手后退。
    &#12288;&#12288;姓潘的冷笑道:“卓老二,你最好还是识相点!”
    &#12288;&#12288;卓昆两招便被对方迫退,不由脸色一变,“呛”的一声,已把宝剑拿在手中。
    &#12288;&#12288;店里其他人看见要动刀子,吓的纷纷向外逃去,店掌柜赶紧走了过来,说道:“潘爷,行行好,两位有什么事都外面去解决不行么?”
    &#12288;&#12288;姓潘的挥挥手道:“放心,你这里一切支用开销都由我姓潘的负责好了!”
    &#12288;&#12288;他口气甚大,那店掌柜的似是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多说,嗫嚅连声,只好退了下去!
    &#12288;&#12288;这时店子里面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除双方当事人之外,便只赵子原和一个枯瘦老头。
    &#12288;&#12288;那枯瘦老者打扮像个渔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宽大斗笠压住了他半个面庞,独据一桌而饮,似是不知这里发生了动刀动掌之事。
    &#12288;&#12288;卓昆嘿嘿一声,道:“潘春波,这里动刀动剑不大方便,咱们还是到外面去!”
    &#12288;&#12288;赵子原听卓昆呼那姓潘的名字,不由暗暗吃惊,心想阴司秀才潘春波二十路“修罗扇”雄霸天南,缘何会跑到京城当起锦衣卫来,诚令人费解。
    &#12288;&#12288;潘春波冷笑道:“两位行迹已露,今日出不了北京城了!”
    &#12288;&#12288;卓蠢脸色微变,道:“姓潘的,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12288;&#12288;潘春波阴声道:“潘某何处冤屈了你们?”
    &#12288;&#12288;卓蠢哼道:“你说咱们行迹已露,这话作何解释?”
    &#12288;&#12288;潘春波哈哈笑道:“卓老二方才悲叹张居正是国之干城,他又被东厂怎么怎么的?哈哈,这不是行迹已露吗?”
    &#12288;&#12288;长白双英脸色俱是一沉,卓窑陡然拔剑,道:“老二,咱们闯!”
    &#12288;&#12288;说话声中,两只剑子已疾射而出!
    &#12288;&#12288;潘春波哼了一声,折扇舞起一片光影,堪堪把两人敌住。
    &#12288;&#12288;赵于原心想那姓潘的武功极是不恶,长白双英受他牵制,要想硬闯而出恐怕有些困难,说不定我只好助他俩一臂之力了。
    &#12288;&#12288;念随心转,正待挟起一根排骨向潘春波袭去,只见人影一晃,两名凶恶汉子大步踏了进来。左面那名汉子大声道:“老潘,待我来料理一下!”潘春波应声道:“我把卓老二让给你!”
    &#12288;&#12288;那人闻言便向卓昆扑去。
    &#12288;&#12288;长白双英突然向后一退,两人靠背而立,卓鑫道:“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一样!”
    &#12288;&#12288;潘春波不屑的道:“好大的口气!”
    &#12288;&#12288;他和那后到之人分从一左一右而攻,一对卓鑫,一对卓昆,出手便是杀着。长白双英乃同胞兄弟,两人长久相聚,兄不离弟,弟不离兄,彼此心息相通,双剑挥动,有如银河泻地,毫无半点隙缝可乘。另一名汉子见潘春波久战无功,大吼一声,扑上去加入战团。
    &#12288;&#12288;他们虽以三人联手而攻,但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毫无进展,原因是长白双英专门练了一种克制群攻的剑法,对手愈多,他俩剑法愈易发挥,二十多招过去,潘春波等三人依然讨不了半点好处去!
    &#12288;&#12288;潘春波嘿嘿的道:“潘某就不相信这一套!”
    &#12288;&#12288;突见他身子平空飞起,手中折扇连闪几闪,数道劲风由半空袭下。
    &#12288;&#12288;这一来,长白双英顿感捉襟见时,要知他们一面要对付地下,一面又要对付空中的攻击,联手之式登时一乱。
    &#12288;&#12288;潘春波得理不让人,折扇一紧,一招“俯察河岳”,劲气如矢,直取长白双英老大的“血海大穴”。
    &#12288;&#12288;另外两人围攻也紧,卓窑根本无法抽身来挡潘春波这记杀着,就在这时,突然“嘶”的一声,一物直向潘春波腰间射去!
    &#12288;&#12288;潘春波眼观四处,耳听八方,这淬然一袭井未能伤着他分毫,折扇一圈,已将偷袭之物打落,不过因此一来,长白双英已化险为夷,双双撤剑后退。
    &#12288;&#12288;潘春波一翻下地,目视那枯瘦老者,嘿嘿的道:“潘某险些看走了眼,原来这位兄台也是有心人?”
    &#12288;&#12288;赵子原暗叫了声“惭愧”,原来他早挟了一块排骨随时准备出手,谁料那渔夫打扮的老者抢先一着,挽回了卓鑫那条笈笈可危的生命。
    &#12288;&#12288;潘春波说过之后便向那人走了过去,那人兀自低头喝着酒,对于潘春波的话宛如不闻。
    &#12288;&#12288;潘春波冷然道:“相好的,你还装么?”
    &#12288;&#12288;那人仍然不理,潘春波忽的一声冷笑,折扇化起一片圈影,直向那人罩去!
    &#12288;&#12288;他发动的极是快捷,尤其悄没声息的出手,攻敌不意,就是再厉害的高手,只怕也难挡他淬然一击。
    &#12288;&#12288;那人突地把头一抬,怒道:“老夫喝酒喝得好好的,你凭什么扰人清兴?”
    &#12288;&#12288;他这时刚好空着双筷子,突然伸手一挟,那双筷子宛似刀尖一股向潘春波折扇疾划而去!
    &#12288;&#12288;潘春波微微一惊,脱口道:“你是屠手渔夫!”
    &#12288;&#12288;说时,赶紧向后撤退。
    &#12288;&#12288;屠手渔夫抬了抬他那压住的半边脸庞,只见他那半边张脸一块青一块紫,形貌甚是怕人,无怪他要以斗笠盖住。
    &#12288;&#12288;屠手渔夫冷冷的道:“小辈,你也知道老夫的名头?”
    &#12288;&#12288;潘春波哼道:“潘某久闻大名,今日拜识,三生有幸了!”
    &#12288;&#12288;屠手渔夫淡然道:“好说!好说!”只说了两句,便自喝起酒来,不再理会潘春波等人。
    &#12288;&#12288;潘春波忍了一忍,道:“潘某请教一事,阁下此来可也是为了什么张首辅么?”
    &#12288;&#12288;屠手渔夫冷然道:“老夫终生打鱼只知与鱼水为伴,可不知什么首辅不首辅!”
    &#12288;&#12288;潘春波道:“这就好说了,然则潘某刚才正要一击得手,阁下为何从中拦阻?”
    &#12288;&#12288;屠手渔夫道:“老夫看不惯你们以众凌寡!”
    &#12288;&#12288;潘春波道:“阁下可知这是有关朝廷之事?”
    &#12288;&#12288;屠手渔夫突地两眼一瞪,道:“老夫也不懂什么叫做朝廷!”
    &#12288;&#12288;潘春波怒道:“这样看来,阁下是有意插手这件事了?”
    &#12288;&#12288;屠手渔夫大大的饮了一口酒,勃然变色道:“阴司秀才,老夫耳朵被你说的十分难忍,你若再嗜咳下去,老夫当真叫你到阴司地府去当秀才啦!”
    &#12288;&#12288;潘春波忍无可忍,怒道:“潘某倒要看你有何能耐?”
    &#12288;&#12288;折扇一挥,一连拂出三缕劲风,呼呼抢攻而上。
    &#12288;&#12288;屠手渔夫怒道:“你找死!”霍然离座而起,绕着潘春波的扇风连打三个圈子,潘春波却是连他衣角也没摸着一下。
    &#12288;&#12288;潘春波大怒,攻势越攻越紧,幌眼攻了四五招。屠手渔夫嘿然一声冷笑,突见他双掌一起,掌平如刀,两股飚风疾翻而起,“轰”然一声,潘春波但觉胸前一窒,登登登一连退了两三步,才拿桩站住身子。
    &#12288;&#12288;这一招端的用的神奇,竟能在对方连绵攻势下一击奏功,赵子原看的心动神摇,脱口呼道:“好一记‘推窗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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