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长安城南十八里的赵家堡,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宅院,黑漆大门金字匾,横写着“众望所归”四个大字。这是个太阳下山时分,西方天际,幻起满天彩霞。三匹快马荡起了滚滚烟尘,直驰赵家堡。第一匹长程健马上,端坐着一个五十六七岁的老者,胸前飘垂着花白的长须,浓眉方面,虎背熊腰,背上斜背着一柄白玉为把赤金为边的古形长刀。第二匹快马上是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一身天蓝短衣劲装,外罩黑色大披风,青帕罩头,背插长剑,长眉凤目,端庄凝重,虽然是徐娘半老,但却风韵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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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西北风云入青楼
    长安城南十八里的赵家堡,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宅院,黑漆大门金字匾,横写着“众望所归”四个大字。
    这是个太陽下山时分,西方天际,幻起满天彩霞。
    三匹快马荡起了滚滚烟尘,直驰赵家堡。
    第一匹长程健马上,端坐着一个五十六七岁的老者,胸前飘垂着花白的长须,浓眉方面,虎背熊腰,背上斜背着一柄白玉为把赤金为边的古形长刀。
    第二匹快马上是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一身天蓝短衣劲装,外罩黑色大披风,青帕罩头,背插长剑,长眉凤目,端庄凝重,虽然是徐娘半老,但却风韵依旧。
    第三匹快马上,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精壮大汉,一身灰色劲服,背膛脸,卧蚕眉.配着一对虎目,看上去英气勃勃。
    快马驰入赵家堡.突然缓了下来,齐齐飘身下马,手牵缰绳,慢步向前行去。
    将要行近高大宅院时,那老者突然回头低声对那紫脸大汉说道:“谭兄弟,那越天霞威震西北乃是大有名望的人,咱们此来求人相助,言事关切不可冒犯人家。”
    那紫脸青年抱拳说道:“东主放心,属从悉依东主心意从事。”
    那老者长长叹息一声道:“也许我一世英名将尽付流水,栽倒在这趟暗缥之中。”
    那中年妇人似要接言,口齿启动一下,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三人刚到那高大的宅院前面停了下来抬头望望那金字匾,正待上前叩门,那紧闭的两扇黑漆大门.突然豁然大开。
    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缓步走了出来.打量三人一眼,笑清:“三位找人吗?”
    那老者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封简,递了过去说道:“有劳老哥您通报一声,就说成都镇远镖局总镖头携拙荆,登门求见。”那青衣人接过封简,笑道:“老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刀神芒王子方?”
    王子方笑道:“正是老朽,那赵堡主可在堡中?”
    青衣人连连说道:“在,在,小的这就给您通报。”
    片刻工夫,大门内快步行出来一个四十上下的壮年,黑髯飘胸,长眉朗目,遥遥抱拳一礼,道:“兄弟心慕王总镖头,今日有幸一会,不知什么风吹来了如此高宾,快请人厅中待茶。”
    王子方抱拳还了一礼,说道:“赵堡主威望江湖,老朽久思登门拜见,都因俗务羁身,一身未克如愿,时至今日,始来造访,还望赵堡主多多海涵。”
    赵天霄道:“总镖头言重,兄弟何德何能敢当王兄如此夸奖。”
    两人握手而行,直人大厅。
    赵天霄肃客人座,笑道:“王兄怎不先派人送个信来,致使兄弟有失远迎。”
    王子方苦笑一下道:“赵兄豪放英雄,兄弟也不敢相瞒,唉!赵兄请看我这身装束,登门造访,成何体统……”
    赵大霄笑接道:“不要紧,王兄事业登远,寸陰如金,这等繁忙,已在兄弟的料想之中,能得抽暇到兄弟赵家堡中一行,已是蓬荜生辉,足使兄弟感到荣耀万分了!”
    王子方叹息一声,道:“说来惭愧,赵兄这般看重兄弟,倒叫我难以启齿了!”
    大厅一角处,白幔启动,一个绿衣绿裙的美艳小婢,手捧茶盘,莲步珊珊的走来,奉上香茗,悄然而退。赵天霄直待那美婢退去之后,才缓缓说道:“王兄有何见教,只管请说,只要兄弟能力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王子方起身一揖,说:“赵兄如此慷慨仗义,使兄弟如沐春风,也多得一分生机!”
    赵天霄眉头皱起,说道:“什么事,这等严重?”
    王于方道:“唉!此事说来话长,小弟前年亦曾动了歇下‘镇远镖局’之心,但却为几位朋友全力劝止,劝我多作几年,只怪小弟耳软,竟然听信劝告,才招致这场大祸事。”
    赵天霄接道:“什么祸事?”
    王子方道:“兄弟在长安城中,失去了一趟镖……”
    赵天霄道:“这个兄弟倒无所闻,不知王兄的镖车,几时到了长安?”
    王子方道:“如果是些镖银,兄弟也不敢来麻烦赵兄了。这些年来,承武林中朋友捧场,一直平安度过,不瞒赵兄说,这些时日,兄弟已然有了不少积聚,赔上个百十万两银子,还赔得起,只是这趟镖与众不同。”
    赵天霄道:“这样说来,王兄失去的是暗镖了?”
    工子方道:“不错,而且失的还不是普通的金银之物。”
    赵天霄道:“那么是红货珠宝了?”
    王于方道:“就算是红货珠宝,那也可以折价赔镖,或是购买赔赏,但兄弟这趟失镖,却是无从赔起。”
    赵大霄听得怔了一怔,道:“那是什么宝物?”
    王于方道:“接镖之时,兄弟未在成都,待兄弟到家时,已届起镖之日,接镖时是拙荆和各位镖师经手,研商之后,才接下了这趟镖……”
    他回顾了那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一眼,接道:“当时,也怪兄弟大意,知晓了此事之后,也未加以追问。”
    赵天霄突然离座,抱拳对妇人一揖,道:“嫂夫人请恕兄弟多口,不知可否把当时情景,详细地说给小弟听听?”
    王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距今一月之前,外子南下未归,有位客人,突然找到镖局中,言明投保一批巨镖,由成都上开封,愿以十万两银子酬谢……”
    赵天宵道:道“那投保客人,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
    王大人道:“三十有过,四十不足的中年文士装扮。”
    赵天霄道:“嫂夫人可曾检看过他投保之物?”
    王夫人道:“看过了,明珠十颗,颗颗如龙眼一般大小,寒玉尽一对,还有一个半尽见方的玉盒,那玉盒浑似天然生成,安身几度试启,终是未能打开,据那位客人相告,玉盒中存放之物,是他家传家之宝。”
    赵天霄道:“嫂夫人就该让他打开瞧瞧才是!”
    王大人道:“贱妾亦生此心,曾经面告客人要检看盒内之物,但他说那启盒之钥,现在开封府他一位姊姊身上,此次东行,就是要找他那位远嫁的姊姊,借用启盒之钥,来打开玉盒。”
    赵天霄道:“此人现在何处?”
    王子方道:“长安城连云客栈之中。”
    赵天霄目光转到王夫人的身上,道:“嫂夫人检看过那玉盒之后,就答允接下这趟镖吗?”
    王夫人道:“当时镖局众位镖师都作不了主意,贱妾只好出面承担下来,只是把起镖的日期,延展到外子回局之后。”
    赵天霄道:“以暗镖护送的决定,可是王兄决定的吗?”
    王子方道:“那投保之后,不过是一只小小皮箱,兄弟心想以这般微小之物,如果劳师动众,喝道开镖,反将招致江湖上朋友注意,因此决定以暗镖保往开封,兄弟虽决定暗镖相送,但却丝毫不敢大意,派遗的两位镖师,都是敝局中一流高手。”
    赵天霄道:“那两位镖师何在?”
    王子方道:“都留在连云客栈之中!”
    赵天霄道:“他们可曾已对王兄说明了失镖经过吗?”
    王子方道:“两位镖师和投保客人,都已身受内伤,那客人终日昏迷不醒!”
    赵天霄道:“两位镖师呢?”
    王子方道:“一个受伤很重,已奄奄一息,连兄弟也认不出来了,另一个有如中了疯魔一般,终日喃喃自吟……”
    他长吁一口气,接道:“兄弟原想从几个受伤的武功身上,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哪知却大失所望,竞是瞧不出对方用什么武功伤了三人。”
    赵大霄道:“王兄如何是知暗镖出事,匆匆赶来。”
    王子方道:“兄弟派出两位镖师之后,愈想愈觉不对,区区一箱之物,竟以十万银酬报,尤其对那难以开启的玉盒,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三日之后,决定携拙荆,一起东行,既可照顾那趟暗镖,回头时亦可顺道拜访几位朋友,不想来晚了一步,途中已得噩耗,敝局中两位随地的趟子手,幸未遭殃,还为我留下了个传讯之人。”
    赵天霄说道:“以王兄威望而言,肯请兄弟相助,那是我赵某的光荣,何况那人在兄弟近居之地,下手盗镖,出手伤人,那是诚心拧我赵某的面子,只此一点,兄弟就不能不管了。”
    王子方抱拳一揖,道:“江湖上传诵赵兄义气豪放,兄弟夫妇已然心仪,今日一见,当真是尤胜闻名。但得赵兄相助,寻这趟失镖之后,兄弟自当立时歇业,收了镇远镖局,不再谈走镖之事。”
    赵天霄微微一笑,道:“王兄不用心急,暂放悉怀,让兄弟略尽地主之谊。”
    赵天霄话落,即手一招,立时有一个青衣美婢跑过来,欠身说道:“堡主有何吩咐?”
    赵天霄道:“传我之命,派出四匹快马,去请二爷、三爷,和那丐帮中的金长老、白马堡的田少堡主,要他们兼程赶来。”
    那青衣美婢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赵天霄又急急接道:“吩咐厨下摆酒。”
    那美婢回头欠身,娇声说:“奴婢领命。”匆匆奔出客室。
    王子方道:“害赵兄这般劳师动众,实叫兄弟难安。”
    赵天霄道:“王兄不用客气……”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贤夭妇但请放心,兄弟相信有得他们四位相助,不难查出真相,尤以那丐帮中的长老,耳目灵敏,眼线遍布,这长安方圆百里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别想瞒得过他。”
    王子方道:“愚夫妇全靠赵兄了,这番相助之情,尤重过救命之恩。”说完话,和那中年妇人,双双欠身作礼。
    赵天霄抱拳还了一礼,道:“王兄不用多礼,贤夫妇恐还未进酒饭,请先进一些粗淡食物,待兄弟约请众位帮手到来之后,再行设法寻镖。”
    王于方道:“赵兄是豪放英雄,兄弟如再推辞,那就未免太过拘泥了。”谈话之间,四个青衣美婢,捧着酒菜而上。
    赵天霄长揖肃客,让三人坐了客位,自己却坐在主位相陪。
    那王子方一直怀念着失镖的事,但见那赵天霄谈笑风生,殷殷劝酒,只好强作欢颜,举杯奉陪。
    一席酒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尚未结束,王子方愁怀难开,言笑之间,仍尤法掩去眉宇间那重重忧苦。赵天霄看那王子方已有几分酒意,心中暗想:“他一直惦念失镖事,酒人悉肠最易醉,看来是不能再劝他进酒了。”
    正待唤侍婢撤去酒席,突闻厅外家仆报道:“二爷、三爷,联袂驾到。”
    赵天霄起身说道:“有请!”
    话音未绝,两个劲装疾服,身披英雄氅的大汉,已并肩进了大厅。
    王子方凝神望去,只是那左首大汉,年约三十四五,额下短须如戟,浓眉阔口,面如锅底,生象十分威猛。
    右面一人,面色赤红,长眉斜飞人鬓,大耳环目,气度不凡。
    赵天霄微微一笑,道:“两位兄弟,快些过来,我要替你们引见一位慕名已久的朋友。”两人抬头望了王子方等三个一下,举步行到赵天霄的身侧。
    只听大厅之外,又传来禀报之声,道:“白马堡少堡主驾到。”
    赵天霄顾不得替王子方等引见,大步迎了出去,那两个大汉,也紧随着赵天霄身后,迎出了厅外,但闻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赵天霄和一个头戴方巾、身着蓝衫的清秀文雅少年,携手而人。
    只听赵天霄说道:“有劳少堡主的大驾,实叫兄弟不安。”
    那蓝衫少年笑道:“言重了,赵堡主的宠召,晚辈实党荣幸得很。”
    赵天霄纵声大笑道:“少堡主太客气了,这晚辈之称,叫我如何敢当?”说话之间,已到了酒席宴前。
    赵天霄伸手指向王子方,道:“这位远道佳宾,乃是咱们心慕已久,渴望一见的成都镇远镖局的总镖头金刀神芒……”
    那蓝衣少年接道:“金刀神芒王子方。”
    王子方道:“老朽浪得虚名,如何当得起诸位这般夸奖。”
    蓝衣少年抱拳道:“兄弟白马堡田文秀,久闻王总镖头大名,今日有幸得晤。”
    王子方道:“劳动大驾,老朽先领盛情了。”
    那面如锅底的黑脸大汉拱手说道:“兄弟章宝元,幸会王总镖头。”
    王子方急急抱拳一礼,道:“久仰章兄大名。”
    那脸色赤红的大汉欠身主道:“兄弟石一山。”
    王子方道:“石兄名满西北,老朽敬慕已久。”
    赵天霄哈哈一笑,道:“彼此都是武林朋友,大家不用多礼……”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王兄在咱们长安地面上,失了一趟暗镖,承他看得起咱们兄弟,不肯独自寻镖,与夫人并骑……”
    目光投到那紫脸少年身上,接道:“兄弟失礼,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姓名。”
    紫脸少年道:“在下谭家奇,承蒙王总镖头收容,在镇远镖局中混口饭吃。”
    赵天霄目光是何等锐利,一瞧那谭家奇神态,已看出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心中暗想:“此人深藏不露,肯委身在镇远镖局中,当一位镖头,只怕是别有隐情,不可冷落了他。”连忙抱拳,笑道:“兄弟疏忽,谭兄原谅。”
    谭家奇道:“无名小卒,怎当得起赵堡主如此大礼。”一揖到地,退到了王子方的身后。
    缓缓移动目光,由群豪脸上扫过,说道:“王兄带了这位谭兄找上了赵家堡,说明了失镖的经过,此事既然发生在咱长安地面上,自是不能不加过问,因此特遣快马请来诸位,共同商量可行之策。”
    章玉元道:“看看田少堡主有何高见,至于我和三弟,自然悉从大哥之意,要小弟往东,小弟们决不往西就是。”
    此人声音宏亮,说来铿锵有声,豪情义风,尽露于言词之间。
    田文秀目光一掠王子方和赵天霄,道:“王总镖头大驾亲临,这个忙是非帮不可,何况还有赵堡主宠邀……”
    王子方一个罗圈揖,道:“王子方三生有幸,交得众位这等热血朋友。”
    田文秀淡淡一笑,沉声续道:“但那人既然敢在长安地面上任意劫镖,自然是早已有了周密的计划,如若他早已携镖远遁,这追回失镖之事,只怕要大费周折了!”
    目光转注赵天霄的脸上,接道:“也许那劫镖之人,还在长安城中,不论那人是否已去,目下不宜打草惊蛇。”
    赵天霄点点头道:“这话不错,如是咱们一发不中,不但授人笑柄,且将给人以莽撞之感。”目光环顾了群豪一眼,接道:“诸位请坐,咱们从长计议一番,务求一击必中的。”
    只听厅外高声报道:“金长老不在舵中,丐帮中已派遣弟子寻他去了!”
    赵天霄一挥手,道:“知道了!”
    田文秀低声说道:“据在下所知,两日之前,丐帮三老中的独眼神丐,悄然到了长安……”
    赵天霄突然跳了起来,道:“有这等事,怎么我连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田文秀道:“镇远镖局暗镖到长安的事,事先咱们又何尝得知。”
    王子方急急说道:“兄弟理该先行遣人奉告才是,但众位都是大大的忙人,琐事不敢掠忧,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田文秀道:“王兄不要误会,兄弟之意是说,长安城内,近日来暗流激荡,似是正在进行一件极大的隐秘之事,目下,还难断言,此事是否和贵局中失去的暗镖有关?”
    赵天霄道:“如果田世兄听到的消息不错,这倒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那丐帮三老在丐帮中的身份奇高,自帮主以下,人人对他们崇敬无比,三老在五年前已经退隐,不再地问帮中事情,除非受到丐帮帮主请托,绝不会无缘无故来到长安城中。”
    田文秀道:“正因如此,在下才主张谨慎从事……”目光转注到王子方身上,接道:
    “总镖头!”
    王子方道:“少堡主有何见教?”
    田文秀道:“我等想问一下事情发生经过,如是言词间有失礼数,还望总镖头多多担待!”
    王子方道:“少堡主尽管请问,兄弟是知无不言。”
    田文秀道:“总镖头派遣那位押镖之人,靠得住吗?”
    王子方道:“兄弟派遣这两位镖头,都是追随我多年故交,绝不会出卖兄弟!”
    田文秀道:“两位护送暗镖的镖头,可曾受伤吗?”
    王子方道:“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形同白痴,兄弟查看了甚久,仍是看不出何物所伤。”
    田文秀道:“他俩连一句话也不能说吗?”
    王子方道:“吧!他神智迷乱,吾吾呀呀,谁也难以分辨他说的是什么。”
    田文秀肃然说道:“总镖头请仔细的想上一想,可否能记忆他一句清楚的话?”
    王子方凝目沉思,久久不言。
    那一直未插一言的谭家奇突然说道:“在下记忆所及,似乎是在呼叫什么?”
    田文秀精神一振,道:“谭兄慢慢的想想看,他呼叫的什么?谭家奇道:“好像是人名.也许是地名,隐隐约约,模糊难辨。”
    田文秀道:“你仔细想想他那呼叫的声音纵然是谐音也好。”
    谭家奇沉吟了一阵道:“水……莹莹……谁赢赢……。”
    章宝元道:“是啦!他们失镖之前.定然有一场豪赌,神智迷乱之后,仍然忘不了输赢的事情.才一直念念难忘榆赢的事。“
    赵天霄回头顾了章宝元一眼.道:“二弟不要惊扰了田少堡主的沉思!”
    只见田文秀喃喃自语,道:“水水.谁谁……不莹,盈……”突然离座而起,道:
    “可是那水盈盈吗?”
    谭家奇道:“好像如此。”
    田文秀缓缓坐了下去,轻声道:“水盈盈,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赵天霄道:“田世兄,水盈盈是个人吗?”
    田文秀道:“不错。”
    赵天霄道:“什么人?”
    田文秀道:“开元寺雨花台中的名妓。”
    赵天霄奇道:“一个妓女?唉!只怕谐音有误。’,田文秀缓缓站起身来,背着双手,不停地在大厅中来回走动,时而仰脸静思,时而低头自吟。
    赵大霄叹息道:“田世兄,我看还是不用在一个妓女身上多费心思了。”
    只见田文秀举起了右掌,轻轻地在左掌上拍了一下,道:“对!这位姑娘确实与众不同,倒是有些可疑。”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赵天霄接道:“目下还有一些不解之处,以晚辈之能,很难造作定答。”
    赵无霄道:“什么事?”
    田文秀道:“一个人受了极重的内伤.神智迷乱之后,形同中了疯魔,是否对经过之事.还能留下印象?”
    赵天霄道:“这个,这个……”沉思了良久.接道:“这要看他伤在何处了?”
    田文秀道:“晚辈之意,暂时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等待查证线索确实,咱们再去请教一位名医,印证所得,或可寻求出追镖之路。”
    赵天霄道:“不知要如何查证,什么线索?”
    田文秀道:“自是先走捷径,如是此路不通,那就得请王总镖头从根追起了!”
    王子方道:“此乃兄弟本身之事,劳请从位相助,兄弟已感不安,但得我力所能及,是万死不辞,兄弟听凭吩咐!”
    田文秀道:“贵局这趟暗镖,进人长安境内,赵老前辈和在下,都无所闻,足证隐秘了,这风声如何泄露出来,实为此中关键!”
    王子方点头说道:“少堡主的高旗,实叫人五体投地。”
    田文秀道:“王总镖头过奖了!设如劫镖的真是那水盈盈,她何以知得?不外两途:
    一是贵局中镖头到了长安,闻得那水盈盈的艳名,登门求见,酒酣耳热之际,忘其所以;或是无意泄露,或是有意炫耀,说出那暗镖之秘,自招失镖之祸,想那雨花台中,闪人甚多,不难查个明白出来。”
    赵大霄笑道:“田世兄才智过人,十年后定可接我赵某人领袖西北道上武林。”
    田文秀道:“老前辈的德望,何等高博,岂是晚辈能够及得。”
    赵大霄哈哈一笑,道:“如果此路不通呢?”
    田文秀道:“那就得由成都查起,凡是得知讯息之人,都有可疑之处,抽丝剥蚕,循线追索了。”
    赵天霄道:“好,就以田世兄的高见,在下立时派人到雨花台去,查个明白。”
    田文秀摇头说道:“且慢!”
    赵天霄道:“为什么?”
    田文秀道:“如果要去,也得咱们亲自出马。”
    赵天霄道:“咱们立刻赶往长安城中,飞笺召请那水盈盈来,群相盘诘,或能问出线索来。”
    田文秀道:“事不谊迟,哪一位肯陪兄弟到雨花台去走上一走?”
    谭家奇望了王子方一眼,接道:“在下奉陪田少堡主一行如何?”
    田文秀道:“谭兄肯去,那是最好,不过……”目光一转,望着赵天霄道:“老前辈请和王总镖头赶往连云客栈中去,我们查出线索之后,立刻赶往会合,相谋追镖。”
    赵天霄道:“好!两位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田文秀望望天色道:“晚辈和这谭兄要先行一步,老前辈等不妨在人夜之后登程,晚辈不再打扰了。”抱拳一揖,带了谭家奇,退出赵家堡。
    两快马疾驰,不过顿饭工夫,已进人了长安城。
    田文秀一带马缰,健马转人一条僻静的小巷中。
    谭家奇沉默寡言,也不多问,紧随身后而行。
    这条小巷,长不过数十丈,但两侧宅院,却都是红门绿瓦,围墙高大,一望即知,这条静巷之中,住的尽都是富贵人家。田文秀带着谭家奇直行到尽头处,停在一座宽大的红门前面,举手在门上轻弹三指,两扇大红门呀然而开,一个二十三四岁精壮汉子,抱拳相迎,道:“少堡主回来了。”
    田文秀回顾了谭家奇一眼,道:“谭兄请!”
    谭家奇道:“不敢,还是少堡主请。”
    田文秀微微一笑,纵骑而人。谭家奇紧随进入了大门,两扇大木门立时闭上。
    这是一幢广大豪华的大宅,前院中花木扶疏,靠东首有一座青砖砌成的马棚。
    田文秀当先跃下马背道:“兄弟去换件衣服就来,谭兄请人厅中小坐片刻。”
    谭家奇道:“不用了,在下就在此地等候一下。”
    田文秀也不再多礼,匆匆奔人厅门。
    片刻之后,换了一身装束而出,头上小帽,身着青衣,脸上似是也涂了黑烟,但却无法掩饰那剑眉星目,端正的轮廓,微微一笑道:“好了,咱们走吧!”
    谭家奇道:“在下可也要换身衣服吗?”
    田文秀道:“谭兄在这长安住过很久吗?”
    谭家奇道:“路过一次,未曾歇脚,算起来这该算是第一次。”
    田文秀道:“那就不用了……”微微一笑,接道:“不过,进得那雨花台后,咱们彼此之间.必须配合得官.才能瞒过那些鸨奴耳目。”
    谭家奇道:“在下是悉从吩咐。”
    田文秀道:“不敢当,兄弟走前一步带路了。”
    这长安乃数代帝王建都之外,文物兴盛,热闹非凡,可惜谭家奇胸怀失镖之事,没有心情欣赏那闹市风光,紧随田文秀身后而行。
    只见田文秀陡然缓慢下来,低声说道:“到了,谭兄进人那雨花台后,指名会见那水盈盈,兄弟装作随身小厮,便于暗中观察,谭兄如有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谭家奇急道:“这个叫兄弟如何……”
    哪知田文秀竟不听他言,已大步向前行了过去。
    这时,天色已经人夜,雨花台外两盏彩绫扎成的巨型风灯,照得门外一片通明。
    田文秀突然放缓了脚步,闪在谭家奇身后,低声说道:“谭兄弟快请进啊!”
    谭家奇道:“兄弟不谙此事。”
    田文秀道:“不妨事,谭兄弟这身装束,一望之下,就知是镖局中的镖头,这等人一向大把花钱,素为妓馆酒楼,视作财神,谭兄尽管颐指气使,如有需要之时,兄弟自会居间应对。”
    谭家奇心中暗想:“这田文秀文采风流,只怕是此道中之能手。”
    心中念头转动,人却步上了五层石阶,直入大门。
    抬头望去,只见灯光辉煌,香风袭人,弦管不绝,到处是欢笑之声。
    两个当值的小鸨儿,久历风尘,一望那谭家奇的衣着气度,已知是财神爷上了门来,慌忙迎了上去,让人厅中,笑道:“客爷你老先坐坐吃杯茶,我这就叫姑娘们出来见客。”
    谭家奇回顾了站在身旁的田文秀一眼,挥手说道:“回来!”
    两个小鸨儿人已出了门,听得呼叫之声,忙又哈着腰儿走回来,笑道:“你老有何吩咐?”
    谭家奇道:“在下久闻雨花台的艳名,特地远道赶来。”
    那大鸨应道:“您老就是不说,怕也能瞧出您老是远道赶来,不过,您老算找对了,咱们这雨花台是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温柔有礼……”
    谭家奇道:“报几个有名的姑娘给大爷听听,除美貌之外,还得各具特色。”
    这等妓院的小鸨权,大都是妓院老鸨母收的土混儿(流氓),认作义子,一面监管姑娘,一面招呼客人,还兼作保镖,别看他们对客人哈腰打躬,极尽卑颜能事,要是哪位不识相的客人,在技院之中闹事,塌了他们的台,一翻脸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妓院越大,养的这等汉也越多。
    只听那鸨奴说道:“您老喜欢哈样的,肥瘦高矮是一位俱全。”
    田文秀暗施传音之术道:“谭兄,这两个鸨奴油嘴滑舌,给他们一点教训。”
    谭家奇照方抓药,双目一瞪,冷冷说道:“我要你报名上来,哪个要你们如此多口?”
    两个鸨奴看那谭家奇紫膛脸,卧蚕眉,不怒而威,劲装佩刀,一望即知是保镖的镖师,这些人,终日在刀口下讨生活,花钱故是痛快,但脾气却大得可以,三句话说的不对,挥拳就打,而且每人都有着一身武功,十个八个人也近身不得,鸨奴们对这等人最是欢迎,也最是头疼,眼看谭家奇发了脾气,赶忙自打了一个耳光,道:“小的该死,你老不要生气。”
    田文秀又施展传音之术说道:“谭兄赏他们一锭银子。”
    谭家奇心中暗想:“你刚刚还要我发脾气,脾气还没发完,又要我给起赏来了。”
    当下探手取出一锭银子道:“这个你们拿去。”
    他身边未带散碎银于,随手摸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多。
    两个鸨奴,眼看此人出手赏赐,如此之重,连连道谢道:“小的们惹您老生气,您老大人不见罪小人,还有这厚的赏赐,小的们给你老叩头啦。”接过银子,一撩衣襟,真的跪了下去。
    谭家奇一挥手道:“不用了。”
    右首一个鸨奴道:“如说那清秀风雅,楚楚可人,小的介绍给你老见见那白玉霜。”
    谭家奇道:“还有吗?”
    两个鸨奴齐声道:“这两位是咱们雨花台中的两株名花,艳名倾动长安城,……”
    谭家奇听他没有叫出水盈盈的名字,急急接口说道:“除了那小罗成和白玉霜,你们这雨花台还有什么样的人物?”
    两个鸨奴相互望了一眼,由左首一个说道:“有是还有一位,只是那姑娘的脾气太坏,似你老这等高贵,小的们实不敢为您老引介。”
    谭家奇道:“如果她确有绝色,脾气坏一点也不要紧。”
    那鸨奴上下打了谭家奇一阵,道:“您老如是一定要那姑娘,小的们有几句冒犯之言,不得不先说明白。”
    谭家奇心中暗道:“还不知她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当下说道:“那位姑娘花名如何称呼?”
    那鸨奴忙说道:“水盈盈,唉!说是她的名字,还不如说是她的人……”
    谭家奇接道:“为什么?”
    另一个鸨奴接道:“那个姑娘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和一身白里泛红的肌肤,全身上下,尤似蕴藏了一汛秋水。”
    谭家奇道:“好!在下倒要去见识一下那位水姑娘。”
    左首鸨奴说道:“小的话还未完,那姑娘美是美到极点,但脾气之坏也是坏到极点,她有三不接、一不愿,唉!这些规矩,在咱们这行道理,本来是不该有的,只是这位水姑娘人太美艳了,又是自由之身,也只好随她之意了。”
    谭家奇道:“何谓三不接、一不愿呢?”
    鸨奴应道:“一不愿是她不愿迎客,客人要找她,只有移尊就教。三不接是,不解文墨下学不接,不过弱冠的年岁不接,看不上的不接。”
    谭家奇淡淡一笑道:“在下精通文墨,略解武事,第一项是合格了;经二项更是不成疑难;至于这第三项,那就很难说了。”
    右首那鸨奴笑道:“那第一项规矩,只限一种就行,不懂文事,即得要通牙功,文武两项占一即可,您文武全才,那就是最好不过了,但水姑娘肯否接见你,小的们还难断方,您老肯答应,那就要屈驾一行,碰碰运气。”
    谭家奇暗暗忖道:“一个妓女,有这许多接客限制,倒是未闻未见的事。”口中说道:“好!有劳带路。”两个鸨奴应声举步,向前行去。
    谭家奇回顾了田文秀一眼,紧随在两个鸨奴身后行去。
    转过了一堵屏风,景物又是一变,只见彩灯缤纷,花林夹道,池沼索回,肃帘垂户,几个红装绿裳的娇艳女子,春风俏步的穿行在两廊青石道上。
    一个鸨奴突然回过头来,低头对谭家奇道:“您老可要见见那小罗成和白玉霜?”
    谭家奇道:“不用了。”
    穿行一重庭院,情景又是一变,一条白石小径,贯穿了一片花林,这地方幽静清雅,不似前院那般的热闹吵杂,几竿翠竹上高吊着白纱宫灯,另有一番清雅之气。
    行完白石小径,到了一座跨院前,这院独成一格,高墙环绕,红门紧闭。
    那当前带路的一个鸨奴,用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门内立时传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什么人?”随着那喝问之声,两扇门呀然大开,一个青衣垂辫的少女,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
    那叫门鸨奴笑道:“这位大爷慕名来访水姑娘,有烦碧桃的姑娘通报一声。”
    那青衣少女由头到脚地打量谭家奇一阵,道:“你贵姓?”
    谭家奇暗道:“一个妓女,竟有这样大的架子!”但想到此来用心,志在那镖,只好答道:“在下姓谭,久慕雨花台水姑娘的艳名,行地身怀千金,赶来造访。”
    碧桃道:“我们姑娘虽然操此贱业,但她与众不同,纵然一掷万金,也未必能买她一笑,会见我家姑娘的规矩,你都知道了吗?”
    田文秀生恐谭家奇一怒坏事,赶忙接口说道:“敝东主已然听这两个小哥子变过,敝东主如不愿遵守水姑娘三不接一不愿的规矩,也不会登门求见水姑娘了!”
    碧桃道:“那很好,两位请进来坐吧!”
    谭家奇、田文秀应声进门,两个鸨奴却转身而去。碧桃顺势掩上了木门,带两人到一座客房之中,道:“两位在此厅小坐,我去通报姑娘。”说完,也不待两人答话,转身款步而去。
    碧桃前脚出门,左角处软帘启动,缓步又走出一个青衣姑娘,又辫垂肩,巧笑傅兮,手托玉盘,莲步娜娜地走来,欠身笑道:“小婢杏红,请贵客用茶。”双手奉上茶盘。
    那田文秀扮的仆从,站在谭家奇的座位后面,暗施传音之术,道:“谭兄妈过茶后,别忘了放下赏赐,赐的愈重愈好。”
    谭家奇探手在怀中一摸,摸出了一片金叶,随手丢在茶盘上,取过吉王杯,放置几上,这水盈盈虽然是名货长安城的艳技,会的都是富商巨贾,但像谭家奇这般,对一个女婢都出手如此之重,虽非绝无,亦是不多。
    那红杏望了望金叶子,低声说道:“多谢贵客厚赏。”欠身一礼,悄然退下。
    只听一阵细碎的步履声传了壹为,门帘启动走进来一位蓝衣蓝裙的绝世美人。
    但是见她秋波顾盼,望了谭家奇一眼,突然微微一笑,缓步走了过来道:“请问贵姓?”一撩裙子,就在谭家奇身旁坐了下来。
    谭家奇暗暗赞道:“单以外貌而论,果是倾国倾城,一代尤物。”
    那蓝衣人不闻谭家奇回答,两道目光却一直在她脸上打量,又是柔媚一笑,伸出一双玉掌,纤纤五指,揭开了那玉杯的杯盖,娇声说道:“请大爷用茶。”
    谭家奇端起杯子,说道:“不敢,不敢,在下自己来。”
    只见她一双手莹如美玉,雪白之中,泛起淡红之色,纤长的手指,半屈半伸,手腕间戴一只翡翠玉腕,看上去更是秀致。
    她轻劝放下手中的王杯盖,柔声说道:“妾名水盈盈,请教贵客?”声音如出谷黄营,婉转清脆,动人至极。”
    谭家奇心中一动,忖道:“似此绝色,举世间实不多见。”当下应道:“姑娘人如其名,谭大何有幸得与美人一晤。”
    他虽为那水盈盈美色倾倒,但心中仍然记着那寻镖之事,故意报了一个假名。
    水盈盈道:“谭壮士可是远道而来吗?”
    谭家奇道:“名闻艳名,特地千里来访,快马兼程,风尘未息,就连夜登门求见,幸得未为姑娘拒于千里之外。”
    水盈盈嫣然一笑,道:“谭爷言重了,薄命女子断肠花,流落风尘卖笑,特承谭爷垂青,贱妾是何幸之至……”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接道:“碧桃、红杏,吩咐她们摆酒,替谭爷接风洗尘。”
    谭家奇借机放下手中玉杯,道:“在下在这里先拜领姑娘盛情。”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谭爷不用客气,此地不是迎待佳宾之处,请随处妾到内厅坐吧!请恕贱妾失礼,先走一步带路了!”莲步姗姗,出室而去。
    谭家奇正有些茫然无措之感。回顾了田文秀一眼,正待出言相问,耳际已响起了田文秀传音入密之声,道:“谭兄,跟她走吧!吃过酒之,即刻告辞,留下一笔重礼,此刻此情,谭兄对在下尽管呼喝使唤,不用客气。”
    谭家奇心里暗道:“你虽然这般说法,但我对你呼来唤去,如何能够出口?”
    心中忖思,人却举步随在那水盈盈身后行去。
    绕过一片花畦,又登上五级石阶,进了一小巧雅致的客室,室中四角,垂着四盏流苏宫灯,照得室中一片通明,一张八桌上,佳肴罗列,酒香扑鼻,碧桃、红杏笑面迎面,替那谭家奇安下了座位,田文秀垂目肃立,站在谭家奇的身后。
    水盈盈目光一转,说道:“红杏,你带着小哥吃点东西,谭大爷的仆从,你要善为招待。”
    田文秀急急欠身一礼,道:“多谢姑娘盛情,小人自幼追随谭爷,须臾不离,已食惯冷饭残肴,不敢劳动姑娘费心。”
    水盈盈眼珠儿微微一转,笑道:“今日清形不同,令东主为我佳宾,如何能冷落了他的仆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红杏,快带这位小哥子去。”
    红杏应一声,低声对田文秀道:“咱们姑娘有话和谭大爷说,你留在此地,碍手碍脚,谈话不便,快些跟我走啦!你这样大了,难道还要我牵着你走不成。”
    这红杏虽然不比那水盈盈明艳照人,耀目生花,但生得娇小玲战,甜媚可人,眼看田文秀仍然站着不动,竟然伸出手来,牵起田文秀的手腕拖起就走。
    只见碧桃挽起酒壶,斟满了两人酒杯,悄然退出厅外,顺手带上了两扇房门。
    水盈盈端起面前酒杯,笑道:“谭爷,请先尽杯中酒,贱妾有事请教。”
    她也不管谭家奇喝是不喝,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谭家奇却是听得微微一怔,暗想:“有事请教,四个字用得大有文章。”端起酒杯说道:“久闻水姑娘容如花娇,今日一见更胜闻名。”言罢,放下酒杯,却是不肯饮下。
    水盈盈星目上转,微笑说道:“谭大爷不肯饮酒,可是害怕那酒中有毒吗?”伸出纤手,取去谭家奇面前酒杯,就樱唇一饮而尽。
    谭家奇心中的秘密,被那水盈盈一句话揭穿,心中大为不安,只觉得双领一热,讪讪笑道:“在下不善饮酒,姑娘原谅。”
    水盈盈笑道:“谭爷拘谨得很,不似江湖上豪放英雄,倒似一位知书达礼的世家公子。”
    谭家奇道:“在下很少涉足此等所在,此次因慕姑娘艳名,破例来访……”
    水盈妆道:“谭爷以前可曾到过长安城吗?”
    谭家奇道:“匆匆而过,未曾歇脚。”
    水盈盈道:“这么说来,贱妾的小名,居然远播千里之外了!”
    谭家奇心中微微一震,暗道:“我到此之意,想来质询于她,料不到反到被这般盘问起来,谭家奇啊谭家奇,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连一个窑姐,也这般的心存畏惧?”心念一转,胸怀大开,哈哈一笑,道:“吃咱们保镖饭的,都是终日劳碌奔波,所经水旱码头中好玩所在,纵然未曾亲历,亦必有个耳闻,似姑娘这等绝色玉人,在下早已闻名,只是镖局生意忙碌,终日里押镖奔走,无暇寻幽探胜,登门造访,今日押镖过此,特地歇马一日,借机登门前来求见,一偿夙愿。”
    水盈盈娇笑道:“只怕是见面不如闻名,让你谭爷失望。”
    谭家奇道:“尤胜闻名许多,果是艳绝人寰。”
    水盈盈道:“谭爷过奖了……”微微一顿,又道:“贱妾的高宾之中,倒有几位是镖局中人,不知谭爷是在哪家镖局之中发献身?”
    谭家奇心中一动暗道:“她这般穷相诘问,不知是何用心?难道食髓知味,还想再捞一镖不成,何不将计就计的先骗她一骗再说。”当下说道:“在下此行保的一趟暗镖。”
    水盈盈奇道:“何谓暗镖?”
    谭家奇暗中观察,只见她脸儿嫩红,翠眉如黛,竟是瞧不出身负武功的样子,心中暗暗纳闷,口中接道:“暗镖大都是珍贵异常之物,明珠古玩,价值连城,而且体小易带,但这种东西却又是江湖中,偷觑之物,看来轻松,但事实上却是较那保送明镖,尤过凶险。”
    水盈盈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谭家奇暗道武林中人,最爱睹气,我何不再激她一下,瞧瞧她的反应,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过,凡是保送暗镖之人,大都是镖局武功高强之人,一般绿林人,对那暗镖虽然喜爱,亦有几分忌惮!”
    水盈盈娇声笑道:“这么说来,谭爷的武功十分高强了。”
    谭家奇道:“好说,好说,兄弟一向是甚得东主爱护。”
    水盈盈笑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谭大爷由何处到此?”
    谭家奇道:“在下由成都而来。”一面暗中观察那水盈盈的神情,只见她的脸色平静,毫无惊愕之感,心中暗想:“如若这趟暗镖之失,当真和此女有关,倒是一个大大的劲敌。”
    只见水盈盈提起酒壶,在自己酒杯中斟满了一杯酒,笑道:“贱妾久闻那成都的盛名,一直未得人川一行,交上谭大爷这般人物,或可以偿贱妾心愿。”
    谭家奇笑道:“姑娘如若真有进川的雅兴,在下倒是极愿护花随行。”
    水盈盈端起一杯酒道:“贱妾这里先领情了。”
    谭家奇端起酒杯,心中暗道:“此女口风奇紧,要想从她口中探出一些什么,只怕不是容易的事,何不尽了杯中之酒,如果酒中有毒,我虽难逃身受毒伤,但却可揭穿她的伪装。”心念一转,竟然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难得呀!谭大爷,你不怕酒中有毒吗?”
    谭家奇道:“得姑娘这般美人垂青,死而无憾。”暗中运气,默查内腑情形,竟是毫无异样之感。
    水盈盈道:“好!谭大爷既然放开了胸怀,贱妾极愿舍命奉陪几杯。”
    谭家奇道:“在下力难胜酒,而且酒后无德,还是不喝的好。”
    水盈盈喝了几杯酒,脸色更加娇艳,闻得谭家奇挑逗之言,淡然一笑,道:“可惜贱妾尚是清白之身,不能同君枕席,谭大爷既然提了警告,贱妾也不便再勉强劝酒,撤去酒席,贱妾奉陪谭大爷下盘棋如何?”
    谭家奇找不出一点头绪,心中十分急闷,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也不好发作出来,但心中又觉出有几点可疑之处,可惜是那样的模糊不清,除非借故变脸,但很难想得出逼问良策。当下摇头说道:
    “在下既已见识过姑娘,心愿已偿,就此告别。”
    水盈盈讶然说道:“此时不过初更,谭大爷不觉走得太早了吗?”
    谭家奇道:“在下押送一趟暗镖,尽是名画古玩,如有遗失,如何向东主交代,此地道上朋友,虽和敝东主都是故旧,但也不便太过大意。”
    水盈盈道:“谭大爷有此重任在身,贱妾也不便强留了。”
    谭家奇霍然站起身子道:“承蒙姑娘酒席款待,谭某是极盛感情!只可惜局中事情繁忙,无暇留此常伴妆台,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探手人怀,摸出了一叠金叶子,随手放在桌上。
    水盈盈目光一扫,估计金叶子约有三十余两,急急说道:“初次见面,谭大爷又是匆匆而去,贱妾如何敢受这等重赐?”
    谭家奇哈哈一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终日里都是在刀口之下生活,说不定在哪一大,遇上了武功高强的绿林大盗,只怕要落得血染黄沙,留下金银,也是无用,姑娘如不嫌少,那就留着用吧!”
    水盈盈道:“谭大爷既如此说,贱妾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这里拜领顾赐了。”说罢,水盈盈深深一福。
    谭家奇心中暗道:“我白白用去数十两黄金,却是一点头绪也未找出,何不借故试试她是否身具武功?”心念一转,借着还礼之际,突然伸出手抓住水盈盈的右手。
    玉掌人握,心中怦然一震,只觉那滑腻的玉手柔软着棉,一阵幽幽香气,迎面扑来,熏人欲醉。水盈盈轻轻一螫柳眉儿,眼角间泛升一股羞喜之色,柔声说道:“谭大爷,太重了,贱妾弱躯,如何能当得谭大爷这股气力。”
    婉转清香,加上那撩人媚态,谭家奇虽然是不喜女色的江湖豪客,但面对这样一位绝世无伦的玉人,亦不禁心旌摇摆,难以自持。水盈盈口中虽然呼疼,但人却不让避,反而缓缓向谭家奇怀中欺来。
    谭家奇一点理智未混,赶忙长吸一口气,压制下内心升起的绮念,手中突然又加了两分力量。只听水盈盈啊哟一声尖叫,道:“谭大爷,痛死我了。”身躯向前一欺,倡人谭家奇的怀中。谭家奇急急松开五指,扶住水盈盈娇躯说:“在下为姑娘秀色所惑,一时间忘其所以,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水盈盈双颊飞红,幽幽说道:“谭大爷好大的气力。”
    谭家奇哈哈一笑,道:“江湖草莽,不解轻怜蜜爱,冒犯了姑娘,还望海涵。”
    水盈盈道:“由来英雄最怜香,谭大爷江湖豪杰,可惜妾身堕落风尘,不足当受大爷惜爱。”
    谭家奇道:“好说,好说,姑娘言重了。”抱拳一礼,接道:“在下就此别过。”
    转身向外行去。
    水盈盈嗤的一笑,叫道:“谭大爷!”
    谭家奇回头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水盈盈笑道:“你那家童还未尽兴,不再等他一会吗?”
    谭家奇心中暗道:“糟糕,几乎把田文秀给忘去了。”口中却笑道:“有劳姑娘吩咐那红杏一声,在下在室外等候。”
    水盈盈愕然说道:“谭爷好像是急着有很重要的事情,连片刻也不能等待。”
    谭家奇道:“在下忽然想到了东主吩咐之重,他对我信任有加,才把这一批珍贵的暗镖交我保送,如若有闪失,岂不是有负东主的厚望,此念一动,有如渴骥奔泉,恨不得立刻赶回客栈中去。”
    对着水盈盈绝世花容,谭家奇已有些按不住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心知如再留恋下去,势必难免为她美色所惑,最上之策,就是尽快离开此地。
    水盈盈轻轻叹息,道:“谭大爷,江湖豪侠,义气当先,贱妾岂敢因私情耽误谭大爷您的大事,如若那暗镖有了失闪,谭大爷怪在贱妾身上,我可担当不起……”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叫道:“碧桃、红杏,快把谭大爷的仆从人。”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答道:“来了。”红杏带着田文秀,急步而人。
    谭家奇一抱拳,说:“多谢姑娘款待。”大步向外行去。
    田文秀目光一扫水盈盈,紧随在谭家奇身后向外行去。
    却不料水盈盈抢先一步,抢在田文秀前面,低声说道:“贱妾送谭爷。”
    谭家奇人已出门,回头说道:“不敢劳动姑娘。”
    水盈盈忽然转过娇躯,两道勾魂摄魄的秋波,凝注在田文秀的脸上,笑道:“小哥子怎样称呼?”
    她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田文秀的去路,田文秀除硬行出室外,无法不答她的问话,只好应道:“小的名字不雅,不劳姑娘多问。”
    水盈盈嫣然一笑,道:“不要紧,我们主婢,都是堕落风尘的人,什么粗鲁不雅的话全听过,你尽管说吧!”
    田文秀心中暗道:“难道她已看出了我是改装易容不成。”口中说道:“我的名字小球儿。”
    水盈盈道:“小球儿,好圆滑的名字啊!”
    微微一笑,接道:“小球儿,你可知道我学过相人之术吗?”
    田文秀道:“这个,在下如何知道?”
    水盈盈笑道:“相君之貌,应该是贵为一堡之主,不知何以竞沦作仆从小厮?”
    田文秀道:“小球儿看姑娘之相,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夫人,不知怎的竟沦落风尘,卖笑为生?”两人锋芒相对,这一问一答之间,各极凶酸刻薄。
    水盈盈淡淡一笑道:“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何损它的雅洁?”
    田文秀道:“将相本无种,英雄何论出身低,男儿当自强。”
    身子一侧,疾快由水盈盈身侧穿过,跃人选院,回顾了水盈盈一眼,直追谭家奇身后而去。两人出得了雨花台,已是初更过后。
    谭家奇低声说道:“田兄,我瞧那水盈盈,确实有些可疑。”
    田文秀道:“这一点,目下很难决定,兄弟和桃杏二婢在胡闹之时,亦曾借机探询,但二婢口风很紧,不肯泄漏一句。”
    谭家奇道:“如若那水盈盈当真是武林中人,咱们此行用心,只怕她早已了然。”
    田文秀笑道:“咱们进来之后,她已瞧了出来,有所警觉,兄弟这易容物,为丐帮陇、秦、晋三省总分舵主相赠,但仍然被她瞧了出来,但凭这一双眼睛,已列上乘人物。”
    谭家奇道:“在下曾试过她一次……”
    田文秀道:“如何一个试法?”
    谭家奇道:“我装作为她美色所醉,借机试她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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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莺燕群集雨花台
    田文秀道:“对她若能一次试验,就判出是否身具武功,那她也不会劫镖了。”
    谭家奇道:“你是说水盈盈已练到武功不着皮相之境了吗?”
    田文秀道:“此女深藏不露,本来咱们实难瞧得出来,但是她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却又露出了些许破绽。”
    谭家奇道:“在下心中有一件疑难之事,百思难解。”
    田文秀道:“什么疑难?”
    谭家奇道:“练武之人,最难掩饰的那目中神光,但那水盈盈却是一点也瞧也不出来,以她年纪而论,纵然是得良师传授,也难练到眼神内敛的至高境界。”
    田文秀沉吟了一阵,道:“这点,倒有点难以解释,也许她别走蹊径,武功路数和一般不同。”
    谭家奇道:“兄弟大胆设想,在那水盈盈身后,另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那水盈盈只不过是一个受人驱使的弱女子。”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此说并非是绝无可能,但据兄弟欢察,她卓傲不驯的神态语气,又不似为人所能利用的人。”两人谈话之间,已到了连云客栈。”
    谭家奇轻轻咳一声,道:“店家。”
    店小二正在打盹,听得叫声,赶忙睁开双目,道:“大爷,你住店。”
    田文秀突然一欺步,抢到谭家奇的面前,低声说道:“柜上有人吗?”
    店小二揉揉眼睛,仔细打量了田文秀一眼道:“你找哪一个?”
    田文秀道:“你柜上可交代过你什么事?”
    店小二点点头道:“交代过了,说是有一位姓田……”她似是自知失言,赶忙住口不说。
    田文秀道:“在下就是姓田,快带我们去见柜上。”
    只见柜台之上,果然坐厂一个长袍中年人,高燃着一支火烛,正在灯下看帐。田文秀抢在那店小二前面,道:“我找赵大爷。”
    那长袍中年打量了田文秀一眼,道:“贵姓?”
    田文秀道:“田。”
    长袍中年对店小二挥手,道:“掩上栈门,今晚上不再接客。”
    那长袍中年,支走了店小二,迅快地收了帐,道:“田大爷这里请。”随手打开柜台上的木门。”
    田文秀侧身而过,道:“怎么走?”
    原来那木台开的小室,只不过八尺方圆,除了一张木案之外,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那长袍中年掀开挂在壁间的一副字画,随手在壁间一按,呀然一声,启开一扇小门。
    谭家奇心中一动,暗道:“原来这客栈之中,也有密室。”
    田文秀身子一侧当先而人,谭家奇紧随在田文秀的身后,那长袍中年却未随入,按动机关,闭上小门,缓缓放下字画,吹熄火烛,打了一个呵欠,自回房中而去。
    就在那长袍中年走后不久,敞厅一角暗处,突然飞起来一条人影,纵身跃落在柜台木案上,掀开字画,找出机关,打开那暗门瞧瞧,重又关上暗门放好字画,一缩身,躲进台角木桌下面。
    且说田文秀、谭有奇进得那暗门之后,转了两个弯子,景物突然一变,只见一座小巧的厅房,里面烛光辉煌,赵天霄、章宝元、石一山。王子方,早已在小厅中等候,但那王夫人却未在场,想是已为那赵堡主留在赵家堡中。
    室中还有三张软榻,每张软榻上,都躺着一个人。
    田文秀步人小厅,抱拳对赵天霄一礼,道:“老前辈可曾由伤势上瞧出什么?”
    赵天霄道:“是田世兄吗?好巧妙的易容术,你如不说话,加我也瞧不出来了。”
    田文秀道:“这是容药物乃丐帮陇、秦、晋三省总分舵主相赠……”目光一转,接着道:“怎么?仍未找到那金长老吗?”
    章宝元道:“那老叫化可恶得很,赵大哥连派四骑快马邀请,都遭不在的回绝,昔年玄德也不过三顾茅芦,这个臭叫化子,四次还请不到。”
    田文秀缓缓说道:“也许他真的有事。”
    赵天霄接道:“你们到雨花台,可找出一点线索吗?”
    田文秀肃然说道:“那水盈盈果非一位普通的妓女,但却无法确定,她和这次劫镖事,是否有关。”他微微一顿,接道:“这三人伤势如何,可查出是哪路武功所伤?”
    赵天霄道:“说来惭愧得很,我瞧了许久,仍然无法确定是何等武功所伤,像是武当派的绵掌,但又像少林门内的小天星内家掌力,但仔细看去,却都不是,比较相近的,该是那流传武林的竹叶手。”
    田文秀道:“目下三人的情形如何?”
    赵天霄道:“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但体内元气未见大损,距离死亡,还有一段遥远之期。”
    田文秀道:“晚辈可以瞧瞧他们的伤势吗?”
    王子方接道:“田少堡主尽管请看。”
    田文秀抬目望了王子方一眼,道:“这位是贵局中的镖头吗?”
    王子方道:“不错。”
    田文秀道:“他练的是刚猛一路武功。”
    王子方点点头道:“他练铁布衫横练气功,膂力过人。”
    田文秀道:“他用的什么兵刃?”
    王子方道:“二十八斤熟铜棍。”
    田文秀仔细瞧去,只见那大汉顶门之上,隐隐泛起一片淡紫,“颇似武当派绵掌所伤,只是绵掌不曾留下紫色痕迹。”
    赵天霄赞道:“世兄目力过人,判断中肯,和我所见略同。”
    田文秀走到第三具软榻之旁,只见榻上仰卧着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此人脸色黝黑,其伤在右后肩上,掌良宛然,呈铁青色,不禁皱眉头,道:“这不是少林小天星内家掌力,据在下所知小天星内家掌力,如到火候,隔肌肤可以摧骨断筋,此掌除掌痕之外,后肩处筋骨未见伤损。”
    赵天霄道:“正因如此,颇似传言中的竹叶手掌力所伤。”
    田文秀道:“竹叶手伤人如何,晚辈未曾闻及,不敢妄加评断,但从三人伤势上,可以总结出一个轮廓,那就是这三人伤势,是用三种不同的武功所伤。”
    赵天霄叹道:“既然无法从伤势上判出对方路道,看来只有从水盈盈身上下手了!”
    田文秀沉吟了一阵,道:“晚辈亦曾大费口舌,想从水盈盈两侍婢碧桃、红杏身上探出两位镖头是否到过那雨花台去,哪知二婢口风奇紧,答非所问,尽谈些风月情……”
    他脸色突然间转为得十分严肃,目光缓缓由室中群豪脸上扫过,肃然说道:“不论那水盈盈掩饰的如何巧妙,但她那玩世不恭的性格,和一股孤傲之气,露出不少破旋,综我所见,这水盈盈实是武林中人,隐身风尘,息留长安,必有所图,但却无法断言她和这次劫镖有关。”
    章宝元接口说道:“赵大哥领袖西北武林,素以仁义当先,恢宏大量,容让不居,连那拥有最众,号称武林第一大帮的丐帮,都对他敬重有加。水盈何许人物?竟敢这等蔑视大哥,少堡主既有所见,咱们何不单刀直人,找上那雨花台去,当面问个明白……”
    她说得慷慨激昂之际,突见寒芒一闪,直飞厅,拍的一声,钉在壁上。
    事出意外,群豪都不禁为之一怔。田文秀首先发难,右掌护胸,双臂一晃,疾如离弦弯箭一般,穿出大厅。谭家奇、石一山,紧随着追了出去。
    赵天霄面色铁青,眉宇间隐隐泛起一股怒意,但他究竟是一方豪雄的领袖人物,尽管忿怒填胸,但举动之间仍是不慌不忙,缓缓举起右手,拔下钉在壁面的一口柳叶飞刀。
    灯光下,只见那薄薄的飞刀上泛起一片蓝汪汪的颜色,一望之下,即知是绝毒之物。
    刀尾上夹着一件封口密函,上面写道:赵堡主天霄、田少堡主文秀会拆,一行草书。
    那信封之上,既然写明了两人会拆,赵天霄自是不好独拆,随手把密函放置案上,就灯光之下,反复查看那支飞刀。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田文秀、石一山、谭家奇齐齐步回大厅。
    章宝元道:“少堡主,可曾查出一点痕迹吗?”
    田文秀道:“来人轻功不弱,心细异常,竟未留下一点痕迹。”
    赵天霄缓缓放下手中飞刀,说道:“世兄,请瞧瞧那封函件中写的什么?”
    田文秀随手拆开函封抽出一张素笺,石一山却借机探首望去,只见那素笺上写道:
    “字谕赵、田二堡……”
    只看了一句话,石一山已气得怒声叫道:“这小子好大的口气。”转过脸去,不再瞧看。
    田文秀极快的看完素笺,神色庄肃地望着赵天霄,说道:“老前辈可要过目。”
    赵天霄道:“不用看了,有劳世兄讲给我听听吧。”
    田文秀略一沉吟,道:“那函中大意是说,不要老前辈和晚辈多管闲事……”
    赵天霄冷笑一声,道:“那信中可有署名?”
    田文秀道:“落款处画了一个太极图。”
    赵天霄道:“还有什么?”
    田文秀道:“函中有四句警语。”
    赵天霄道:“说的什么?”
    田文秀犹豫了一阵说道:“上穹碧落下黄泉,尽在太极两仪问,一方雄主非易得,何苦惹火自焚身。”
    赵天霄冷笑一声道:“他们倒还是很看得起我。”
    田文秀道:“那素笺之上,虽是写的草书,但娟秀有余,苍劲不够,晚辈斗胆论判,是出于女子手笔。”
    王子方一直在旁侧静听,此刻,突然插口说道:“赵堡主、田少堡主的盛情,兄弟是感激不尽,事已至此,在下想来想去,实不敢再拖诸位下水,那人既是有意和我王某为难,说不得我王某只好恁藉掌中一把金刀,袋内三十六支神芒,和他周旋,一决生死。
    赵堡主和田少堡主也不必要为老朽之事奔走,请各自回府去,我王某人一样是永铭肺腑,传诸后世,不忘几位大德。”说完,深深一个长揖。
    赵天霄抱拳还了一礼,哈哈大笑,道:“王见这话说到哪里去了,退一步说,那隐身幕后之人,已然向兄弟正面挑战了,就是不为你那暗镖,兄弟也得和他分不胜败出来,王兄不用再说这样无谓之言了。”
    王子方叹息一声,道:“好!不过在下有一个小小请求,万望堡主赐允。”
    赵天霄道:“王兄请说。”
    王子方道:“兄弟方寸早乱,这运筹帷幄,行策用度谋,还得劳请费神,但要拼命厮杀之事,让我王子方带着镖局中人走在前面。”
    赵天霄道:“一句话,只要确有恶杀之证,劳请王兄出马就是……”目光一转,望着田文秀,接道:“田世兄,你是不疑这封密函,是那水盈盈写的吗?”
    田文秀道:“晚辈只说是出于女人手笔。”
    赵天霄道:“好!我一生做事,从未有过轻举妄动之举,今日形势迫人,咱们宁让它做错了,也不能坐待不动。”
    田文秀道:“老前辈可是想去抓那水盈盈来?”
    赵天霄道:“不错,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可循,如那水盈盈确是武林人物,就算未动王兄这趟暗镖,也未免太过藐视我赵某。
    田文秀、章宝元等眼看赵天霄怒形种色,都不敢再多接口。
    赵天霄凝目沉吟了一阵,突然回过头去,沉声说道:“二弟、三弟,你们去一趟雨花台,把水盈盈和桃杏二婢请来。”田文秀似想接口,但却欲言又止。
    章宝元回顾了田文秀一眼,道:“那要有劳田世兄了。”
    田文秀皱皱眉头,道:“这个,在下是义不容辞,”
    石一山道:“说走就走,咱们即动身如何?”
    赵天霄似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说道:“且慢,三弟请陪着王总镖头留在此地,小兄亲自去雨花台走走。”
    田文秀道:“老前辈如若决定今夜发动,最好是请那位谭兄一起同行。”
    赵天霄点头说道:“我也有此心意,不知谭兄意下如何?”
    谭家奇道:“在下是悉恁赵堡主的吩咐。”
    赵天霄道:“好,好们就此动身。”当先往外行去。
    田文秀、章宝元、谭家奇紧随赵天霄身后,离开了连去客栈,奔向雨花台。
    这时,天色已然三更左右,夜已朦胧,路上不见行人。
    田文秀当先而行,他似十分熟悉地形,带着几个人绕了几条大街,转人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中,遥指前面一堵砖墙,低声说道:“这就是那雨花台后院,水盈盈就住在这后院中一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舍中……”赵天霄突然举手一挥,当先隐人暗影之中。
    田文秀、赵天霄、章宝元分别隐藏于两侧壁间暗影中。
    抬头只见一条人影,由那灰色砖墙内飞跃而起,借那砖墙一接力,跃飞到对面一座屋面之上。赵天霄估计那距离,至少在两丈以心,心中暗道:“这人轻功不弱。”
    只见那条人影伏身在屋脊上,等候片刻,又陡然长身而起,越屋而去。
    章宝元低声对赵天宵道:“大哥,看将起来,这水盈盈果然是武林中人了。”
    赵天霄神色凝重,微一点头,当先纵身而起。
    就在他身子纵起的同时,那灰色砖墙之内,又飞起一条人影。
    这时两人相距不过七八尺远,彼此再也无法闪避。
    两人似是都未料到,隐蔽已来不及,各自一沉丹田真气,急急落下身子。
    赵天霄脚落实地,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若放任此人逃去,必然要通知水盈盈,事已至此,只有杀之灭口,或是生擒拷问,或可逼出一些内情。”
    心念一转,双足微一加力,重又跃起,扑回那人影下落之处。
    哪知对方竟然也是一般心意,也跟着飞身而起,扑回赵天霄停身之处。
    赵天霄右手一挥,发出了一掌。
    对方也同时劈出一拳,只听那人影低声说道:“赵堡主吗?”急急收回拳势。
    赵天霄听那口音很熟,也急急挫腕收掌。
    但双方发掌太过迅速,掌势去势急速异常,一时要想收回,大是不易,拳掌余力,仍然撞了一起。人影一错,齐齐落在那灰色砖墙之上。
    赵天霄道:“金兄吗?”
    那人影低声应道:“正是老叫化子,此地不是谈话之地,这边来吧!”一纵身,落人了墙外暗影之中。
    赵天霄已从对方口音中听出正是自己久寻不着的丐帮长它分舵金长老,立时一飘追了过去。
    那人影举手一挥,取下头上的黑帽,右手在肩上一拉,脱下了一件黑色长衫,露出了一头蓬乱的短发。和一件灰色百结大褂,低声说:老叫化为了要探一件隐秘,不得不这般改装一下。”
    赵天霄道:“可是为了水盈盈吗?”
    金长老道:“不错,赵堡主大驾亲临,难道也是为了那水盈盈?”那水盈盈写的吗?’”
    田文秀道:“晚辈只说是出于女人手笔。”
    赵天霄道:“好!我一生做事,从未有过轻举妄动之举,今日形势迫人,咱们宁让它做错了,也不能坐待不动。”
    田文秀道:“老前辈可是想去抓那水盈盈来?”
    赵天霄道:“不错,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可循,如那水盈盈确是武林人物,就算未动王兄这趟暗缥,也未免太过藐视我赵某。
    田文秀、章宝元等眼看赵天霄怒形灰色,都不敢再多接口。
    赵天霄凝目沉吟了一阵,突然回过头去,沉声说道:“二弟、三弟,你们去一趟雨花台,把水盈盈和桃杏二婢请来。”田文秀似想接口,但却欲言又止。
    章宝元回顾了田文秀一眼,道:“那要有劳田世兄了。”
    田文秀皱皱眉头,道:“这个,在下是义不容辞,”
    石一山道:“说走就走,咱们即动身如何?”
    赵天霄似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说道:“且慢,三弟请陪着王总缥头留在此地,小兄亲自去雨花台走走。”
    田文秀道:“老前辈如若决定今夜发动,最好是请那位谭兄一起同行。”
    赵天霄点头说道:“我也有此心意,不知谭兄意下如何?”
    谭家奇道:“在下是悉恁赵堡主的吩咐。”
    赵天霄道:“好,好们就此动身。”当先往外行去。
    田文秀、章宝元、谭家奇紧随赵天霄身后,离开了连去客栈,奔向雨花台。
    这时,天色已然三更左右,夜已源陇,路上不见行人。
    田文秀当先而行,他似十分熟悉地形,带着几个人绕了几条大街,转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中,遥指前面一堵砖墙,低声说道:“这就是那雨花台后院,水盈盈就住在这后院中一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舍中……”赵天霄突然举手一挥,当先隐人暗影之中。
    田文秀、赵天霄、章宝元分别隐藏于两侧壁间暗影中。
    抬头只见一条人影,由那灰色砖墙内飞跃而起,借那砖墙一接力,跃飞到对面一座屋面之上。赵天霄估计那距离,至少在两丈以心,心中暗道:“这人轻功不弱c”
    只见那条人影伏身在屋脊上,等候片刻,又陡然长身而起,越屋而去。
    章宝元低声对赵天宵道:“大哥,看将起来,这水盈盈果然是武林中人了。”
    赵天霄神色凝重,微一点头,当先纵身而起。
    就在他身子纵起的同时,那灰色砖墙之内,又飞起一条人影。
    这时两人相距不过七八尺远,彼此再也无法闪避c两人似是都未料到,隐蔽已来不及,各自一沉丹田真气,急急落下身子。
    赵天霄脚落实地,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若放任此人逃去,必然要通知水盈盈,事已至此,只有杀之灭口,或是生擒拷问,或可逼出一些内情。”
    心念一转,双足微一加力,重又跃起,扑回那人影下落之处。
    哪知对方竟然也是一般心意,也跟着飞身而起,扑回赵天霄停身之处。
    赵天霄右手一挥,发出了一掌。
    对方也同时劈出一拳,只听那人影低声说道:“赵堡主吗?”急急收回拳势。
    赵天霄听那口音很熟,也急急挫腕收掌。
    但双方发掌太过迅速,掌势去势急速异常,一时要想收回,大是不易,拳掌余力,仍然撞了一起。人影一错,齐齐落在那灰色砖墙之上。
    赵天霄道:“金兄吗?”
    那人影低声应道:“正是老叫化子,此地不是谈话之地,这边来吧!”一纵身,落入了墙外暗影之中。
    赵天霄已从对方口音中听出正是自己久寻不着的丐帮长它分舵全长老,立时一飘追了过去。
    那人影举手一挥,取下头上的黑帽,右手在肩上一拉,脱下了一件黑色长衫,露出了一头蓬乱的短发。和一件灰色百结大褂,低产说:老叫化为了要探一件隐秘,不得不这般改装一下。”
    赵天霄道:“可是为了水盈盈吗?”
    金长老道:“不错,赵堡主大驾亲临,难道也是为了那水盈盈/’赵天霄道:“不错,为了镇远镖局一趟遭劫的暗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金兄注意这水盈盈很久了吗?”
    金长老道:“不久,最近五六天的事。”
    这时,田文秀、章宝元、谭家奇全都走了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把金长老围在中间。
    那田文秀仍然是青衣小帽的装束,脸上涂着易容药物,金长老目光一掠赵天霄和田文秀,欲言又止。
    赵天霄指着谭家奇低声说道:“这位是镇远镖局中的谭镖头。”
    谭家奇一抱拳道:“兄弟谭家奇。”
    金长老还了一礼,道:“这位是……”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道:“……”
    金啸川道:“喝,少堡主也出马了。”
    田文秀道:“赵老前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邀,晚辈岂敢推辞。”
    赵天霄道:“金兄可曾探出一点蛛丝马迹吗?”
    金啸川沉吟了一阵,说道:“这个很难说了!”
    章宝元急道:“老叫化子你吞吞吐吐,是何用心?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很难说了?”
    金啸川指按在嘴上,嘘了一声,道:“咱们不能打草惊蛇,跟着老叫化来吧!”当先带路,放腿疾奔。
    群豪都知丐帮眼线耳目,金啸川这般小心翼翼,必有惊人消息,紧随而行,放腿疾奔,一口气跑出了二三里路,才放缓脚步,伸手指着前面一所高楼,说道:“请到老叫化临时行宫中坐吧!”
    赵天霄抬头一看,笑道:“好啊!你几时把魁星阁改作你们叫化居了。”
    金啸川道:“这地方还不错吧!”当先大步登楼。赵天霄暗中留心,发觉愧星阁下的暗影中,隐藏着不少人,个个都是叫化子的装束,金啸川带群豪穿过大殿,直登上三层顶楼。
    顶楼上点燃着两支火烛,室中景物清晰可见。
    两个四旬左右的叫化子,齐齐对赵天霄抱拳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章宝元急急说道:“老叫化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金啸川道:“这魁星阁方圆五十丈内,都有守护之人,章兄嗓门再大一些,也不要紧……”哈哈一笑,接道:“赵堡主可是要找那水盈盈讨还镇远镖局的失镖吗?”
    赵天霄道:“如若那暗镖确是那水盈盈劫去,自然是要设法讨回……”
    金啸川道:“如右不是那水盈盈劫走呢?”
    赵天霄道:“她隐迹风尘,掩护身份,暗中指挥武林人物,在长安活动,心目中自是瞧不起我赵某人了,只此一事,也该找她讨还一点公道。”
    金啸川沉吟了一阵,道:“赵堡主可是准备当面向那水盈盈质询挑战吗?”
    赵天霄道:“正是如此。”
    章宝元道:“赵大哥领袖西北武林同道,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是堂堂正正,质询那水盈盈了。”
    金啸川道:“如果那水盈盈不肯承认呢?”
    章宝元道:“难道她是钢筋铁骨,不怕严刑迫供。”
    金啸川道:“但愿那水盈盈的一切,都如几位所料……”
    田文秀道:“听金舵主的口气,似乎那水盈盈的作为还牵涉到贵帮头上?”
    赵天霄暗道一声“惭愧!如是金啸川只是发觉了水盈盈和长安武林中人物来往有关,暗中隐伏侦察,实是用不着调集丐帮中的弟子,在这‘魁星阁’上布设了这样一处神秘的所在,分明是调集了丐帮长安分舵的大部高手,集中于此,待命有所举动,唉!此等情势,自己早该瞧出来才是……”
    只听金啸川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叫化一向是自负耳目灵敏,但对那水盈盈的来历,却始终查不明白……”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掠过,道:“老叫化接掌长安他舵一十二年,期间虽亦有着几次小小风波,但均仗着赵堡主和诸位相助之力,得以平安渡过,想不到这一次地使老叫化一败涂地,而束手无策……”
    赵天霄和金啸川相处数年之久,他一直欢颜常开,从未见过他长吁短叹,十余年来故态一变,任何人都觉出事非寻常,当下一皱眉头道:“金兄,既然有了因难,何以不找兄弟去商量一下?”
    金啸川道:“如果有人和老叫化作对挑战,老叫化自是要向你赵堡主请教,只是此事……”田文秀道:“金舵主如有难言之隐,那就不用说了。”
    金啸川长吁了一口气,道:“咱们丐帮中规戒,老叫化主持长安分舵一十二年,能够不出事故,即可调升到总舵中去,日后不难在丐帮中争上一席之位,想不到就在老叫化限期满前一年,遇上这等大事。”
    赵天霄道:“究竟是什么大事?干脆说个明白,也许在下可为金兄略效微劳!”
    金啸川苦笑一下,道:“也许老叫化这次和诸位分手之后,日后再无会面之期,就算有泄帮中机密之嫌,那也管它不着了。”
    起身行近壁角前面,伸手揭开一片灰色幕布。
    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灰衣老叫化子,直挺挺的躺在一座软榻之上。
    赵天霄肃然问道:“死了?”
    金啸川道:“除了一息犹存之外,全身僵硬,不食不言。”
    赵天霄道:“和镇远镖局两位镖师所受之伤一般模样,定然是一个人干的了!”
    田文秀接口说:道:“在下有几句冒昧之言,如是问得不当,金舵主不用回答就是。”
    金啸川道:“少堡主尽管请问。”
    田文秀道:“这位受伤的丐帮兄弟,在贵帮中是何身份?”
    金啸川略一沉吟道:“总航中巡行长老,论身份还在老叫化之上。”
    田文秀道:“武功如何?”
    金啸川道:“不在老叫化子之下。”
    田文秀道:“丐帮名满天下,实力壮大,但结仇亦多,这位巡行长老,不知是否遭人仇杀?”
    金啸川道:“如果是单纯的仇杀,老叫化虽然免不了总舵的一顿毒骂,但情势不至这般严重,眼下老叫化不但要丢了长安分舵舵主之位,而且……”
    他黯然一叹,接道:“纵然是总舵不肯撤去老叫化长安分舵的舵主之位,老叫化亦无颜再见帮中兄弟了!”
    田文秀道:“他可是被人劫走了什么?”
    金啸川道:“不错,被人劫走了一支千年何首乌和两颗雪莲子。”
    赵天霄吃一惊,道:“千年何首乌?”
    金啸川道:“不错,此物乃敝帮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取得,由本帮中巡行长老,疾行传递,送回总舵,事先且有本帮中信命传讯,令谕沿途各处分舵,尽出高手,保护疾行药的巡行长老,想不到,却在老叫化这长安分舵中出了岔子。”
    田文秀道:“这个人似是专以劫物取珍贵之物,而且耳目灵敏,使人防不胜防。”
    只听那金啸川接口说道:“那一支何首乌和两颗雪莲,不但是举世难以求得之物,而且关系目下本帮中一位走火入魔的长老生死,此药不能寻回,那位长老,势难活命了。”息十年,仍未痊愈。终因伤势太重,陷人走火入魔之境……”
    赵天霄道:“那位长老,可是被称为丐帮第一高手的无影神丐岳刚吗?”
    金啸川道:“不错,正是此人。”
    赵天霄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无影神丐不但解救了贵帮一次大难,而且挽救了武林中一次浩劫,天下武林,谁不遵仰于他。”
    金啸川道:“唉!正因如此,才使老叫化惭愧欲死,这番不但使老叫化无颜见敝帮帮主,而且是无颜色偷生人世。”
    田文秀道:“事已至此,金舵主也不用自责过深,眼下急要之事,是要如何找出那劫药之人追回药才是。”
    金啸川道:“老叫化已然同了长安分舵所有的弟子,明查暗访,找遍了整个长安城,仍然找不出一点线索。”
    田文秀接道:“金舵主,在下还有一句不当之言……”
    金啸川道:“少堡主不用客气了,有话只管问吧!老叫化既然说了,自是言无不尽。”
    田文秀道:“据闻贵帮中久负盛誉的三老之一独眼神丐,已经到了长安,不知是真是假?”
    金啸川道:“不错,少堡主耳目倒是灵敏得很。”
    赵天霄道:“那独眼神丐驾临长安,可也是为了追查那失药的下落?”
    金啸川点点头道:“不敢相瞒诸位,敝帮中高手,已然分批涌进了长安来,连帮主的大驾,也可于近日之中赶到。”
    赵天霄道:“这么说来,一向平静的西北武林道上,即将掀起滔天的风波了!”
    金啸川道:“这倒不会,老叫化接到帮主的令谕上说得明白,敝帮中高手的行动,力求隐秘,不得招摇,引起武林同道侧目。”
    赵天霄道:“金兄可已会见过那独眼神丐吗?”
    金啸川道:“没有,老叫化曾率长安分舵中高手,迎出十里之外,但却被他巧妙的避了开去,随后就接到帮主令谕,嘱咐行动求密,老叫化自是不便再找寻他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来实是惭愧得很,目下这长安城中,究竟有敝帮中多少高手在此,连老叫化也不清楚……”话未说完,突闻一阵急促步履传了过来。
    金啸川道:“脸色已变,霍然站起,冷冷喝道:“什么人?”
    他尽出丐帮长安分舵弟了,在这魁星阁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如若毫无惊兆的被人闯进来,那可是大伤颜面的事。只听步履由急转缓,到了室外,但却不闻相应之名人轶事声。
    这一来,连赵天霄等也不禁紧张起来,个个凝聚功力戒备。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丐帮弟子,缓缓走进门来。群豪同时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暗自奇道:“丐帮中的规戒,素来严谨,此人怎的这等放肆?”
    金啸川脸色一片肃冷,怒声喝道:“你听到本座的问话了吗?”
    进门的丐帮弟子已然进人室中,双目圆睁,望着金啸川道:“弟子已经听到……”
    一口鲜血,涌了出来,仰面倒在地上。
    就在他倒地上的同时,举起了右手,烛光下,只见他右手紧握着一封白简。
    这意外的变故,使那全场中人,都为之心神一震,惊愕之色,形露于外。
    金啸川一跃而起,伸手一把,抓住那丐帮弟子,探手一摸黯然叹息一声道:“他自己受伤甚重,不能言语,强自提一口真气,勉强支撑行来,唉!他如不是为了要送来手中书简,早些坐下调息,也许就不会死了。”
    赵天霄道:“江湖上久传丐帮弟子,个个视死如归,豪气干云,今日一见,果是不错。”金啸川由那死去的弟子手中,取过白简,只见上面写道:丐帮长安分舵主收。
    田文秀看他封简上的字迹,和赵天霄收到的那一封一般模样,不禁一皱眉头,暗道:
    “这么看起来,那劫取镇远镖局暗镖,和劫取丐帮药物之人,倒是同一个人了,最低限度,这两封书信,是出自一人手笔。”
    金啸川打开封函,只见函上写道:
    “字谕金舵主收悉:
    “贵帮中药物,亦是取于他人之手,区区取于贵帮,实乃理所当然,风问贵帮为了此事,决心大动干戈,倾尽贵帮高手,誓必追回失物,独眼老叫化率贵三五高手,已抵长安,黄帮主将亲自贺监。”
    “区区想不到为此一点药物,竟引起了如许风波,连台好戏,目迷五以,区区将拭目以观,黄帮主如何取回失物?”下面未署名,却画了一个太极图。
    金啸川看完书简,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
    赵天霄轻轻咳了一声,道:“金兄,那书简说些什么?”
    金啸川如梦初醒,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人对我们丐帮中的情形,反而比老叫化还要清楚了,唉!赵兄请看。”
    赵大霄接过白笺,仔细看了一遍,脸色突然一变,叹道:“这是我赵天霄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号强敌。”
    金啸川道:“老叫化一生中,不知经历多少凶险,也遇过无数的挫败,但却从未心灰气绥过,这一次,唉!老叫化是栽定了。”
    赵天霄道:“世兄有何高见呢?”
    田文秀道:“晚辈之意,咱们要反宾为主,以攻代守。”
    金啸川道:“不是老叫化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赁人家在毫无惊兆之中,送上了这封秘函,而且使老叫化遍布四周的人手,毫不知情……”
    田文秀道:“金舵主说的不错,不过情势既已如此,咱们不能坐以待敌,目下只有水盈盈的行踪可疑,何不对她下手。”
    赵天霄道:“金兄几日来,派有不少眼线,监视着那水盈盈的举动,不知是否有所发现。”
    金啸川道:“老叫化唯一的发现,就是那水盈盈确和很多神秘的下林人物来往,老叫化亦曾派有帮中弟子追踪那些武林物,但可惜的是,都被对方脱梢而去。”
    田文秀讶然说道:“有这等事?”
    金啸川道:“不错,出入于那水盈盈居处的武林人物,曾经三次和我们丐帮弟子照面,如若说他们仍是懵无所觉,那是叫人难信,但他们却是明知故犯,来去之间,不肯稍隐行踪,据老叫化的看法,有些时候,他们似是有意的暴出行踪,似此等情形,岂不是有意的诱我们对那水盈盈下手吗?”
    田文秀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金舵主说的没错,此事就更加复杂了,出入于水盈盈宿住这处的武林人物,诱咱们轻举妄动,不外是两个用心:一则是让咱们找错线索,师劳无功。二则是嫁祸于人,使我们章法自乱。”
    金啸川道:“老叫化还有一个看法。”
    田文秀暗道:“这老叫化平日里嘻嘻哈哈,装疯作傻,想不到竟然是位大智惹愚的人物。”口中说道:“愿闻高见。”
    金啸川说:“设若那水盈盈别树一帜,一方劫镖,一方劫药,亦非是绝不可能。”
    田文秀道:“金舵主言之有理,综研所见,眼下还难作断论,如其坐而论策,还不如起而行动,不论是否那水盈盈所为,但她实是目下唯一的线索,在下之意倒不如同入雨花台去,质问水盈盈……”
    赵天霄道:“如若她不肯答复呢?”
    田文秀道:“先礼后兵,万一她坚持不说,说不得只好动强,把她抓来的魁星阁中,囚禁追问,至少咱们可查出和她来往的武林人物,是属于哪一线上的。”
    赵天霄道:“好!就依田世兄的高见……”
    他目光一转,向金啸川道:“金兄意下如何?”
    金啸川道:“老叫化亦有些心,迟迟不敢下手之故,是在等待敝帮帮主之命,生恐一步行错有污我丐帮之名,帮主责怪下来,说我老叫化欺侮孤苦弱女,那可是担当不起的大罪,赵堡主乃一方豪雄,作为随心,自是无此顾忌了。”
    田文秀道:“在下和章、谭二位,合共四人,去见水盈盈,金舵主请率丐帮弟子,在雨花台外接应,非到必要,金舵主不用出手相助。”
    赵天霄一跃出室,道:“走!”双臂一张,自魁星阁上直飞而下。
    紧随着三条人影,联袂追出,闪电一般,直奔雨花台去。
    跟在四条人影身后的,是丐帮金啸川带领的十几个丐帮弟子,随后而行。
    片刻功夫,已到了雨花台。
    金啸川和几十个丐帮弟子,迅快的隐布在雨花台四周暗影中。
    赵天霄、田文秀、章宝元、谭家奇等越墙而人,直扑向一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舍。
    这时,水盈盈和桃、杏二婢,似是已经安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舍中不见一点灯光。
    田文秀低声道:“咱们是明目张胆而来,索性挑明叫阵,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赵天霄道:“田世兄做主就是。”
    田文秀高声说道:“赵家堡大爷亲临,求见水盈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舍内传出一个娇慵的声音,道:“有劳上复赵大爷,我家姑娘已然不胜酒力,今宵难再会客,转请赵大爷明天再来。”
    田文秀回顾了赵天霄一眼道:“赵大爷一向不打回票,水姑娘活着咱们见人,死了咱们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娘还是早些开门的好!”
    那娇慵的声音,应道:“啊哟!好厉害的赵大爷,咱们姑娘真的醉酒未醒,神志还不清,可是并没有死……”
    章宝元早已按不下胸中怒火,抬腿一脚,踢了过去,两扇紧闭的木门,吃他一脚踢开,怒声接道:“臭丫头,——嗦嗦,惹得章二爷离了,一把火烧你雨花台。”
    一掌护胸,一掌蓄势,大步直人厅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舍中灯光一闪,一个身着绿衣的美婢,缓步出现厅中,举起手中白纱灯,道:
    “我道什么人?声音很熟,原来是小球儿!”田文秀只觉脸上一热,接道:“难得姑娘还记得小的这不雅的名字。”
    举灯的美婢正是碧桃,只见缓缓把纱灯放在木案之上,神志从容地说道:“小球儿,哪一位赵大爷,请给小婢引见引见。”
    田文秀虽然能言善辨,此时却有着口拙词空之感,正在为难之际,赵天霄却大步行了进来道:“在下便是。”
    碧桃打量了赵天霄一眼,突然躬身一礼,道:“小婢碧桃,见过赵大爷。”
    赵天霄一摇手,道:“不用了,在下深夜来访,惊扰姑娘,本来不应该,只因有一件重大之事,非得面询水姑娘不可……”
    碧桃道:“我家姑娘醉得人事不省,如何能救我赵大爷的问话。”
    赵天霄一皱眉头,道:“抬她出来,冷水烧醒。”
    这几句话斩钉截铁,大有一方霸主的气度,碧桃脸上神色一片平静,毫无震动惊慌之意,淡淡一笑道:“赵大爷名重长安,欺侮一个小窑姐,就不怕别人耻笑吗?”
    赵天霄被这丫头一句话说得脸上发烧,半晌答不出话。田文秀接话道:“碧桃姑娘倒是沉着得很。”取出一方绢帕,拭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恢复了本来面目,接道:“在下不叫小球儿……”
    碧桃娇声笑道:“嗯!田少堡主!”
    田文秀愣了一愣,道:“你如何知我姓氏?”
    碧桃道:“少堡主风名人轶事流潇洒名倾长安花街柳巷,别说小婢了,雨花台中姊妹们,哪一位不认识你白马堡的少堡主?”
    田文秀冷笑一声:“姑娘的耳目,倒是灵敏得很。”
    章宝元道:“这丫头利口如刀,田世兄不用和她-嗦了。”左手一探,疾向碧桃右腕扣去,右掌力暗蓄内劲,内要那碧桃避过一击,露出武功,右手立时将以排山倒海之势劈出。哪知事情大出章宝元的意外,那碧桃不但没有闪避,竟是毫不抗拒,让章宝元扣住了右腕上脉门要穴。章宝元呆了一呆,道:“你不会武功吗?”
    田文秀冷冷接道:“不要被她骗过。”
    章宝元长叹一声,缓缓松开了扣在碧桃腕上的左手,说道:“我章宝元是何等人物,岂肯伤害一个毫无抗拒的弱女子。”田文秀突然侧身而上,一掌后下。
    他劈出掌力去势劲急,微带啸风之名人轶事声,显然是大有一掌击毙碧桃的用心。
    碧桃眼看掌势近身,力道不衰,再也沉不住气,娇躯一闪,纤指点出,指袭田文秀的腕上脉穴。
    田文秀腕势一沉,避开点来一指,冷冷说道:“原来你很怕死。”两掌连连拍出,连攻八掌。这八掌出手极快,而且招招都攻向碧桃要害穴。
    但碧桃娇躯闪转,异常灵活的避开了田文秀的八招急攻。
    田文秀不待碧桃反击,就收掌而退,冷冷说道:“姑娘武功不错。”
    赵天霄、章宝元实未想到这个娇弱的少女,武功竟然是如此之高,闪避身法的快速灵巧极是罕见,心中暗惊道:“婢如此,主人那是更厉害了。”
    只见碧桃脸色大变,粉脸眉目间,如罩一层寒霜,冷冷说道:“彼此保持颜面,什么话都好商量,田少堡主既然一定要把脸撕破,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知少堡主意欲何为?”
    赵天霄哈哈一笑,道:“姑娘可做得了主吗?如果做不了主还望清水盈盈姑娘来谈谈。”只见绣帘轻挑,一个艳绝天人的少女缓步走了出来。她披着一身简单的白衫、白裙,脂粉末施,长发披垂,显然刚从床上起来。
    素服淡妆,掩不住天生丽质,只是眉宇间微泛起一般愠意。
    碧桃急急躬身说道:“小婢该死,被迫还手,犯了姑娘约言,愿领责罚。”
    白衣少女缓缓说道:“你站开。”
    目光转注到赵天霄等身上,冷冷说道:“诸位找我有何见教?”
    赵天霄浓眉一扬,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赵某想请教姑娘一件事。”
    水盈盈道:“夜寒风冷三更已过,雨花台虽然是人人可来,但风尘中也有风尘规矩,赵堡主有事,明日请早……”
    目光一转,望着碧桃,道:“送客。”
    章宝元怒声喝道:“咱们又不是嫖窑子来,谁要听你这些规矩。”
    水盈盈脸上更是冷肃,一对圆圆的大眼睛中,暴射出冷电一般的神光,逼注在章宝元的脸上,缓缓说道:“出口伤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章宝元只觉她双目神光如刀,不可逼视,怔了一怔,怒道:“臭丫头口气可真不小。”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赵堡主这位是什么人?”
    赵天霄道:“在下结义兄弟。”
    水盈盈道:“这等狂妄,要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要代你管教管教,碧桃,打他两个耳刮子。”
    碧桃早已跃跃欲试,闻声出手,侧身而上,左手虚攻一掌,一引章宝元的掌势,右手疾快地伸了出去,左右开弓,拍拍两声脆音,章宝元两颊红肿,指痕宛然。
    她举动之快,出手之奇,章宝元明明看她挥掌击来,就是无法闪开。
    赵天霄、田文秀虽想救援,但心念刚动,还未及出手,那碧桃已然得手而退。
    章宝元在赵天霄威名翼护之下,西北武林道上朋友,人人都让他几分,一生之中,从未受过此等之辱,只觉羞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怒火高烧,大喝一声,一拳击向碧桃。
    碧桃一闪避开,也不还手。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这不过是略施薄惩,如再放肆,可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赵大霄目睹那碧桃出手之快,实为牙林之中罕闻罕见的手法,心中暗生震骇,沉声喝道:“二弟住手。”
    章宝元一生中最是敬服那赵天霄,闻他呼喝,果然停下了手。
    赵天霄拱手说道:“姑娘身负绝技,隐身于风尘之中,倒叫在下等失敬了。”
    水盈盈冷冷道:“不劳夸奖。”
    赵天霄道:“在下等今宵打扰,只想向姑娘打听一件事情,水姑娘乃巾帼英雄,想必是不会虚言掩遮。”
    水盈盈道:“什么事?快些说。”
    赵天霄道:“成都镇远镖局中一趟暗镖,在长安被人劫去,而且还伤了三人,不知是不是姑娘所为?”
    水盈盈道:“不是。”
    赵天霄怔了一怔,道:“不是姑娘所为,哪一个还有这个胆子?”
    水盈盈道:“不知道。”她每句话,都说得短暂坚决,截钉断铁。
    赵天霄一时间,倒也想不出措词。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也有几句请教姑娘。”
    水盈盈冷冷道:“我不愿再回答你们问话了。”回身步人卧室。
    田文秀道:“姑娘止步。”
    水盈盈浑似不知,头也不回地走回室中。碧桃突然望着纱灯,道:“我家姑娘今夜已对诸位百般忍耐,诸位还不快走,还留在此作甚?”
    赵天霄看今宵形势,已难和平谈判,当下说道:“我为暗镖被动而来,在蝉镖未有确讯之前,我等决然不走……”
    碧桃接道:“你们不肯走,等在这里干什么。”
    田文秀接道:“咱们要等那水姑娘,答复得明明白白。”
    碧桃怒道:“我家姑娘从不打诳语,说没有就是没有,那还要欺骗你们不成?”
    田文秀道:“她会知道内情。”
    碧桃怔了一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得问问我们姑娘才行。”
    田文秀一抱拳,道:“那就有劳碧桃姑娘了!”
    碧桃一耸双遐,道:“现在还不知道你所问的,姑娘她肯不肯说?你别欢喜得太快了。”
    田文秀心中一动,暗道:“听这丫头口气,那水盈盈是一定知道那动镖人了。”
    只见碧桃放下手中纱灯,缓步走人了水盈盈卧室之中。
    大约过一苗热茶工夫,碧桃缓缓走了出来。
    这时,赵天霄等都已瞧出这隐迹于风尘的主婢,都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如若闹成僵局动起手来,鹿死谁手,很难预料,是以尽量避免造成冲突。
    田文秀一抱拳,道:“水姑娘怎么说?”
    碧桃道:“我家姑娘说,她虽无法说出什么人?但却可以指示你们一条明路。”
    赵天霄道:“我等感激不尽!”
    碧桃道:“你先别太欢喜,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田文秀听出口气不对,急急接道:“水姑娘怎么说?”
    碧桃道:“我家姑娘说你们今夜来的太突然,不但惊吵了她的好梦,而且还出言不逊,还有那一批穷叫化子,日夜守在这雨花台的四周,虽然沿海有轻举妄动,但却是讨厌得很。”
    田文秀道:“因此姑娘迁怒我等,又不肯说了。”
    碧桃道:“也不是绝对不肯说,但今晚你们没法听到了!”
    田文秀回顾了赵天霄一眼,道:“明天如何呢?”
    碧桃道:“你们明天中午来吧!”
    田文秀道:“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在下等明日中午来访!”
    碧桃目光一掠章宝元,道:“最好虽带他一起来了。”
    章宝元正待发作,却被赵天霄暗中阻止。
    田文秀双手抱拳,说道:“吵扰姑娘了。”转身大步行去。
    碧桃提起手中纱灯,说道:“诸位慢走,恕我不送了!”
    群豪离开了雨花台幽静的后院,金啸川早已在外等候,大步迎了上去,道:“赵堡主,可曾去过那水盈盈?”
    赵天霄道:“那丫头不肯承认。”
    章宝元抢接道:“赵大哥慈悲为怀,不肯对那小窑姨主婢们动武,唉!咱们去了四条大汉,却被那小窑姐几句话给撵了出来。”
    金啸川道:“有这等事?”
    田文秀道:“金舵主如是一定想知内情,在下就实说了,因为咱们四个人,一起出手,也未必是那小窑姐主婢的对手。”
    金啸川脸色一变,道:“少堡主此言当真?”
    田文秀道:“在下几时打过诳语了!”
    金啸川肃然说道:“这么说来,我们丐帮失药的事,也可找那小丫头谈谈了?”
    田文秀沉吟了一阵,道:“这次雨花台之行,一切反应,都大大地出了在下的意料之外,不过,那水盈盈已答允明日午时,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也许她真能告诉咱们一些追索的蛛丝马迹。”
    章宝元道:“田世兄当真是具相信那小窑姐的话吗?”
    田文秀点点头,道:“在下是深信不疑!”
    章宝元道:“如是那丫头明日午时,不肯告诉你,当该如何?”
    田文秀道:“破釜沉舟,全力一战。”
    章宝元道:“不怕她们主婢利用今夜的时间逃走吗?”
    田文秀道:“以兄弟之见,那水盈盈绝不会逃,何况还有丐帮弟子暗中监视,她纵然是确有此念,也是逃脱不了!”
    金啸川抬头望望天色,道:“诸位半夜奔行,也该养息一下精神,也许明日午时,还有一场大战,此地由老叫化和我丐帮弟子招呼,用不到几位再费心了。”
    田文秀道:“好!就依金舵主的安排。”
    金啸川举手一招,暗影中立时直过来一个丐帮弟子,右手平伸,说道:“舵主有何吩咐?”
    金啸川道:“你带赵堡主等到分舵休息。”
    丐帮长安分舵,设在紧傍长安城外一座土窟中,防守极是森严。
    那带路的丐帮弟子,把几人引到后面客室之中,说道:“咱们叫化子,一向是随遇而安,诸位随便休息。”抱拳一礼,悄然退出。
    谭家奇流目四顾,只见炕上被褥,虽然一色月白,表里一样,但洗得十分于净。
    一宿无话,次晨起身,丐帮弟子早已为几人备好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美早点。四人匆匆用过早餐,田文秀回顾身后一个帮弟子问道:“那金舵主可有口讯?”
    那丐帮弟子道:“舵主捷足传三道口讯,说那雨花台中,毫无动静,要四位只管安心休息,去赴中午之约。”
    田文秀望望天色,低声向赵天霄道:“老前辈,还有半天时光,不可轻轻放过,咱们借机会打坐调息一下如何?”
    赵天霄知他料事之能,此言必有深意,当下说道:“正该如此。”起身回归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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