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这是明月之夜,峨嵋山金顶峰上,端坐着一个白髯过腹,长眉人鬓,一袭青衫的老人。金顶峰僻处万峰深处,峰腰积雪不化,结成了千年冰带,一般人根本无法越渡一片冰带,是以人迹罕至。绝峰之顶,冷风凛冽,但那老人只穿着一袭青衫,盘膝坐在一块大岩石上。月华如水,照着绝峰四周,千年积结的冰岩,闪闪生光。突然间,那青衫老人挣动了一下身子。响起一阵急促的喘咳声,夹杂在盈耳松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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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这是明月之夜,峨嵋山金顶峰上,端坐着一个白髯过腹,长眉人鬓,一袭青衫的老人。
    金顶峰僻处万峰深处、峰腰积雪不化,结成了千年冰带,一般人根本无法越渡一片冰带,是以人迹罕至。
    绝峰之顶,冷风凛冽,但那老人只穿着一袭青衫,盘膝坐在一块大岩石上。
    月华如水,照着绝峰四周,千年积结的冰岩,闪闪生光。
    突然间,那青衫老人挣动了一下身子。响起一阵急促的喘咳声,夹杂在盈耳松涛之中。
    只见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下强烈喘咳之名人轶事声。
    他似是极尽能力,使自己保持着漠然的安静。
    夜风如刀,吹飘起他身上的单薄的青衫,猎猎作响。
    他收缩了一下双臂,双手轻轻地互搓了一阵。
    也许年迈了,果然是有些畏冷,但他极力忍受、支撑着。
    他不时抬起头,看着移向中天的明月,似是在盼望着什么。
    突然间,金顶峰下,传上来一声长啸,划破夜半的沉寂。
    青衫念人,右手轻拂一下飘在前胸的白髯,移动一下身子,使自己坐得更端正一些,口中却自言自语的说道:“来了,来了,希望他们都能守约,全数到齐。”
    这本是他心中之言,但因盼望得焦急,却不自觉他说出口来。
    只是那声音很轻微,有如一缕轻烟,在夜风中化去。
    啸声甫落,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婉转的箫声。
    那萧声听来不大,但却是一线冲天,似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道,送上绝峰。
    青衫老人精神一振,道:“好!又一个如约赶到。”
    语声未落,又响起一阵金声玉振般的大笑,传到了绝峰。
    青衫老人点点头,脸上泛现起一股凄凉的微笑。
    但闻那大笑声依然顿住,余音袅袅,散入天际。
    这笑声来得如惊雷迅电,突然而止,但消失得却是快速无比,似是一个人正在大笑之时,突然遇上了什么惊奇大变,顿然而住。
    青衫老人心中暗暗地忖道:“还有两个,就到齐了。”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三声咚咚咚的皮鼓声,传了上来。
    鼓声停了之后,一切又归沉寂。
    青衫老人侧耳阔听,长久之后,仍不闻有其他声音传上峰来,心中暗暗急道:“怎么少了一位呢?”
    心中焦急,促起病情发作,又是一阵急促的喘咳之名人轶事声。
    他急急吸一口气,把喘咳压了下去,拉一下被风吹起的衣角,双手平放在膝前,运足目力,向前看去。
    月光下,只见那中年积结的冰岩峰边,同时出现了四条人影。
    青衫老人暗自吸了一口气,压入丹田,缓缓闭上了双目。
    显然,他想使自己尽量地镇静,镇静得无睹那四条联袂而来的人影。
    四条人影,各不相让,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向那青衫人盘坐的巨岩之上冲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人一齐奔到那大岩石之下。
    他们相互望了一眼,目光又转到那青衫老人的身上。
    月光下,只见青衫老人法相庄重,隐隐间有一副悲天怜人的气度。
    四个人八道冷电一般的目光,一和青衫老人的法相接触,立时收回了那狂傲不可一世的气焰,齐齐抱拳作礼。
    青衫老人睁开双目,打量了四人一眼,缓缓道:“咱位又十年没见面了,四位仍然和昔年一般的健壮呢。”
    口中说话,目光却慢慢转动,由左至右,打量了四人一眼。
    只见那最左一人,年约五旬,头戴方中,黑名人轶事丝垂胸,白面浓眉,有如一个落拓江湖的文士。
    第二个是中年美妇,右手提着一把玉箫,月光下,只见她凤眉带煞,杏眼闪烁,嘴角上翘,一副令人莫可预测的倨傲之气。
    第三人五短身材,大头环目,一张嘴特别阔大,几乎占了他半个面孔。
    第四人身材细高。一袭黑衫,左手提着一张直径盈尺的皮鼓,右手握着一个金黄色的鼓锤。
    四人齐齐欠身应道:“我等来向陈大侠请安。”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四位想不到老夫竟然又活了十年。”
    那左首文士道:“陈大侠功参造化,再活一百年也不为怪。”
    青衫老人缓缓地举起右手,一拂长髯,笑道:“老朽如若真能再活一百年,四位只怕等不及老朽死去了。”
    只听那中年美妇柔声细语的接道:“陈大夹武功绝伦,已是金刚不坏之骨,咱们虽然是年少几岁,只怕也要死在你的前面。”
    青衫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啊!但愿你不幸言中。”
    那五短身材,大头环目嘴巴特别阔大之人,说道:“兄弟一向是心直口快,有几句话说出来,希望你陈大侠不要生气。”
    青衫老人点点头,神色严肃他说道:“好!你说吧!”
    大嘴矮子道:“兄弟听说,你老患得一种怪病,已缠名人轶事绵病榻数年之久,不知是真是假?”
    青衫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患病一事,你是听何人所言?”
    大嘴矮子接道:“墙无百日不透风,你陈大侠生病的事,虽然极尽小心保密,但仍然被区区探得……”言毕,纵块大笑起来。
    青衫老人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你是想老人一病不起吗?”
    大嘴矮子急急说道:“陈大侠言重了,区区心中实无恶意,祝你老寿比南山,万年长青。”
    青衫老人冷哼了一声,目光转到那一身黑衫、身材细高的大汉身上,问道:“十年以来,你又杀了好多人?”
    黑衣人欠身应道:“你陈大侠不死,在下怎敢妄开杀戒。”
    青衫老人道:“我死了之后呢?”
    黑夜人淡淡一笑,道:“那就很难说了……”
    青衫老人脸色一整,接道:“这么看起来,老夫在外之前,应该先杀了你。”
    黑衣人骇然退后一步,道:“陈大侠既是不要在下杀人、以后不杀就是,你老别生气,气坏身子在下可是罪该万死。”
    青衫老人抬头望望当空皓月,暗暗地叹息一声道:“咱们这次约会,似是少了一个人,是吗?”
    四人齐齐应声道:“是的。”
    青衫老人目光转动、扫掠了四人一眼,道:“天魔女为何不来?”
    四人面面相视,答不上活。
    青衫老人眉头一皱,投名人轶事注在那中年美妇的脸上道:“你和她相处得最好,当知她为何不来?”
    中年美妇道:“她说,她说你……你……”
    她似乎是心有所畏,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衫老人道:“天魔女骂了老夫,那也是与你无干,你尽管直说就是。”
    中年美妇道:“那天魔女说,你病入膏育,必死无疑,不用来此赴约了。”
    言罢,双目凝神,盯注在那青衣老人的身上,神情一片惊俱,生恐那青玄老人突然出手,取去了自己的性命。
    只见青衫老者谈淡一笑,道:“出了她意料之外……”目光扫掠了四人一眼,道:
    “四位何以和那天魔女看法不同呢?”
    只听那头戴方中的中年文士应道:“人人智慧不同,断事有异,自然是结果就不同了。”
    青衫老者淡然没道:“你兼通医道,看老夫病势如何呢?”
    中年文士道:“陈大侠,不能以常情论断。”
    青衫老者道:“为什么?”
    中年文士道:“据在下得到的消息,陈大侠的病情甚重,如是其他人得此恶疾,只怕难以活过一年,但你陈大侠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也许能克服严疾。”
    青衫老人哈哈一笑,道:“说得好,无怪人称你恶孔明和毒大夫。”
    中年文士道:“好说,好说,那是江湖上朋友们抬举在下。”
    青衫老者长眉一扬,似想发作,但他又强自忍了下去。
    恶孔明微微一笑,大有得意之状。
    青衫老人冷漠一笑道:“你再仔细瞧瞧老夫。”
    恶孔明道:“如若陈大侠能够信得过在下,让在下把一把你陈大侠的脉穴,在下或许可作一武断之言。”
    青衣老人缓缓伸出左手,道:“好!给你瞧瞧吧!”
    言罢,闭上双目。
    突然间,绝峰之上,充满了一片紧张,另外三人,六道眼神,一齐投名人轶事注在那恶孔明脸上。
    明月之下,只见那恶孔明顶门上热气蒸腾,一颗颗汗珠儿,流了下来。
    那中年美妇举手理一下山风吹起的散发,缓缓他说道:“如是陈大侠病势沉重,需要什么药物咱们都应该尽力为他采集。”
    恶孔明回顾了那中年美妇一眼,冷冷说道:“陈大侠倒需一种药物,只怕你柳媚娘不肯拿出来。”
    柳媚娘扬了扬手中玉箫嫣然一笑,道:“什么药物啊?但我力能所及,无不尽力去找。”
    恶孔明道:“不用找了,那药物就在你身上带着。”
    柳媚娘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恶孔明冷冷说道:“太白冰潭中那尾千年金鲤胆,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吗?陈大侠病势虽重,只要你奉上那金鲤胆,立时可使陈大侠沉疴尽除……”
    只听那大嘴人和黑衣人同时噫了一声,四道目光一起转注在柳媚娘的脸上,道:
    “当真吗?”
    柳媚娘道:“听他胡说!”
    恶孔明道:“那金鲤胆为你所取,我怎是胡说!”
    那大嘴人冷笑一声,道:“果真如此,咱们要向姑娘讨上一杯羹了。”
    柳媚娘道:“恶孔明奸诈百出,专会挑拨别人相博,他好坐收渔人之利,两位怎能信他之言呢”
    那黑衣人缓缓说道:“此事太过重大,咱们宁可被他骗了,也得相信。”
    柳媚娘冷笑一声,道:“咱们今宵来此,是探望陈大侠而来的,两位如是看我柳媚娘不顺眼,不妨约期相会,找个地方好好地打上一架。”
    大嘴人仰天大笑,道:“约期相会,好使你柳姑娘从从容容地藏好那金鲤胆,天下如此辽阔,那金鲤胆又是极为微小之物,如是被你藏起,咱们可就难以寻找了。”
    那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从此时起,咱们跟定了你柳媚娘。”
    柳媚娘微微一笑,道:“好啊!如若两位有兴追随小妹,小妹是欢迎至极……”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此时此刻,小妹的事,似是没有陈大侠的病势重要。”
    那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不错咱们应法先看看陈大侠的病情。”
    恶孔明抖动右指,缓缓的搭在那青衫老人的脉穴之上。柳媚娘、大嘴人,和黑衣的大汉,六道眼光,一齐投名人轶事注过来,眼光中满是期望之色,希望恶孔明能够借把脉的机会,一举间,能扣住那青衫老人的穴脉。
    但那恶孔明,只有三个指头,搭在那青衫老人的脉穴之上,垂首闭目,似是当真集中全部精神查看那青衫老人的病势,根本不瞧三人一眼。
    柳媚娘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望了那大嘴人和黑衣人一眼,轻轻吁了一口气。
    六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投,三个人同时泛起了一脸失望神情。
    显然,三人对那恶孔明不肯借机扣拿青衫老人脉穴一事,大感失望。
    绝峰上鸦雀无声,连那呼啸山风,也突然静止下来,静得可闻花针落地之名人轶事声。
    足足过了有一些热茶工夫之久,那恶孔明缓缓移开了按在青衫老人在腕脉门上的右手,欠身向后退了两步,才睁开双目,满脸惊愕之色,望望那青衫老人。
    那青衫老人缓缓收回放在巨岩上的左腕,淡淡一笑,道:“毒大夫,老夫的病情如何?”
    恶孔明摇摇头,道:“陈大侠已完全康复了。”
    这一句话,字字如铁锤击岩一般,使三人无比震骇。
    青衫老人微微一笑,道:“你没有瞧错吗?老夫的病势很沉重啊!”
    毒大夫摇摇头,道:“没有瞧错,在下自信医道还不致差到把有病瞧成无病。”
    大嘴人一咧嘴,露出了奇大的森森白牙,道:“兄弟不会看病,但看那陈大侠的神情,也不似无病之人啊!”
    毒大夫怒道:“陈大侠脉息均匀,气血畅通,哪里有什么病了,你如不信,自己上去试试!”
    大嘴人重重咳了一声,道:“自然,在下极愿陈大侠长命万年。”
    青衫老人冷笑一声,接道:“童子奇,你这话可是由衷之言吗?”
    童子奇打了一个冷颤,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道:“兄弟是字字出自肺腑。”
    青衫老人脸色一整,目光转注到柳媚娘的脸上,道:“你过来。”
    柳媚娘娇艳的粉脸上,登时泛起一片惨白,放下玉箫,垂着双手,慢步行了过去,道:“陈大侠有何吩咐?”
    青衫老人冷肃地道:“这十年来,你做了些什么?”
    柳媚娘柔队说道:“贱妾这十年来,一直洁身自修,未作过一件有背约言的事……”
    青衫老人冷冷地说道:“胡说!”
    柳媚娘倒退了两步,结结巴巴他说道:“我只杀了一个人,还是那人对我心怀不轨,调戏于我,才激起我的杀机。”
    青衫老人道:“都是实话吗?”
    柳媚娘道:“字字真实。”
    青衫老人举手一挥,道:“你退下去。”
    柳媚娘应了一声,缓步退回原位。
    青衫老人仰脸塑狂天上明月,道:“天不如你们所愿,老夫竟然从病魔中解脱出来,看来,还有几年好活了。”
    四个人齐齐圣首应道:“陈大侠行仁为善,天下仰,多活几年,那是天下武林之福。”
    青衫老人哈哈一笑,道:“不论你们表面上、神态间如何的虔诚,但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违心之言。”
    语声一顿,接道:“不论你们内心中想些什么?但你们都还记着十年前在我面前立下的誓言,连那相信我必然死去的天魔女,也没有明目张胆地作恶太多。”
    青衫老人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虽然,这十年来,你们没有完全地听从誓言,但大致上都还能自束自爱,对几个偏激、固执、桀骛不驯,又身怀绝世武功的人,能够这样,那已是很难得了。”
    柳媚娘突然眨动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轻轻叹息一声,柔声道:“陈大侠,贱妾想请教你一件事,不知可否见告?”
    青衫老人道:“好,你说吧!”
    柳媚娘道:“你这番大病之后,不知对武功是否有些影响?”
    青衫老人道:“我如说没有影响,只怕你们也不会相信。”
    柳媚娘道:“这十年中,我为了守誓言,十分苦恼。”
    青衫老人道:“你为什么不去作几件有益人间的善功呢?”
    柳媚娘嫣然一笑,道:“贱妾性恶嘛!”语声一顿,接道:“记得十年前贱妾和你动手相搏,败在第九十招之上,是吗?”
    青衫老人道:“怎么样?”
    柳媚娘道:“我常想,如若我们五人合手对付你,那就很难预料鹿死谁手了!”
    青衫老人道:“但眼下,你们只有四个人?”
    柳媚娘道:“但你陈大侠大病之后,武功也打了折扣,如是我们五个人可以胜你,此时,我们四个人也就够了。”
    青衫老人道:“你们可是想试试吗?”
    柳媚娘摇摇头,道:“贱妾没有这个胆子,而且他们也不肯和我合作。”
    恶孔明缓缓道:“因此,我们只有耐心地等待一途。”
    青衫老人道:“等老夫死去?”
    大嘴人一咧嘴巴,干咳了二声道:“除此之外,很难想出别的良策。”
    青衫老人神情凝重,道:“你们会有等到的一天,可惜的是老夫现在还没有死。”
    柳媚娘幽幽地道:“唉!不知还要等待好久?”
    青衫老人道:“也许很快,也许你们还要等上三五年。”
    那黑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如是三五年后,你一定死,咱们自然要耐心的等待,但你如那时不死,咱们就岂不是又白等五年了。”
    青衫老人缓缓他说道:“诸位如能想个办法,使老夫早些死去,岂不是你们少去这些束缚?”
    柳媚娘叹息一声道:“想我们是想,只是很难找出个妥善的法子。”
    青衫老人仰望着当空明月,冷漠他说道:“老夫死之前,也将有一番安排”
    恶孔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青衫老人未说完之言。
    青衫老人冷呼一声,道:“你笑什么?”
    恶孔明不敢再笑,陡然收住大笑之名人轶事声,道:“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出来,希望你大侠不要生气。”
    青衫老人道:“好!你说吧!”
    恶孔明道:“陈大侠所谓的身后安排,无非是找一个天生奇才,继承你的衣钵,日后对付我们,是不是?”
    青衫老人道:“不错。”
    严孔明笑道:“十年前,我亦想到此事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青衫老人道:“为什么?”
    严孔明道:“说出来,希望你陈老不要生气。”
    青衫老人冷笑一声道:“你尽管说吧!”
    恶孔明道:“你陈大侠有此用心,只怕已非一日,但在下等亦早思念及此,除非你陈大侠能够再活二十年,使你那千选万挑的弟子,能及时继承你的全部武功,纵然如此,我们也早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何兄二十年中,不论何等才慧之人,也无法和你陈大侠有相同的成就啊!现在嘛,只怕是更来不及……”
    青衫老人接道:“如若老夫能再活二十年呢?”
    恶孔明沉吟了一阵,道:“我瞧是有些不可能,就算你功参天地,能够再活二十年,但你也无法能够保得这消息不传扬出来,再明白一点说,我们对你陈大侠的一举一动,早已十分留心,你如果收一个徒弟,决无法瞒得过我们……”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们五人,几番败在你陈大侠的手中,对你陈大侠,固然十分畏惧,但你几次不肯取我们的性命,这畏俱之中,实也有着一番深挚的敬意,我们五人虽然一向各行其是,从来不肯合作,但有一件事,却已取得协议。”
    青衫老人道:“对付老夫,是吗?”
    恶孔明道:“如若我们能够取得协议对付你陈大侠,那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青衫老人道:“那是什么协议?”
    恶孔明道:“协议决不允许再有第二个陈大侠出现江湖,你陈大侠活上一天,我们就蛰伏一天,不作武林霸业之图,但要安排在你死亡之后,还有对付我们之人,那就不成了。”
    柳媚娘接道:“那时,我们将不择手段,对付你的衣钵弟子。”
    大嘴人一咧嘴巴,接道:“我们先行掳去他的父母、兄妹,以作人质。”
    那黑衣人接道:“我们将五人合作,四个人对付陈大侠,一人全力博杀你那弟子。”
    青衫老人神色肃然,缓缓扫掠了四人一眼,只见四人八双眼,也一齐望着自己。
    果然在这一方面,四人下了很大的决心,决不肯轻易让步。
    但他此时,别说和这四个武功绝顶的魔头动手,就是和一般江湖之士动手相博,也是丝毫无胜的把握。当下故作平静地一笑,道:“你们又想和我赌一下是吗?”
    恶孔明道:“如若这是赌,却是一次无限的赌注,包括了机诈、群殴,一切卑下、恶毒的手段。”
    柳媚娘道:“你陈大侠是仁义君子,总不会为了收一个传授衣钵的弟子,使他锅连九族,所有的亲人,都将身遭屠戮。”
    大嘴人童子奇道:“你陈人侠已压制了我们数十年,我们决不能容忍另一个似你这般人物,出现于江湖之上。”
    那瘦长的黑衣人接道:“如是情势迫人,咱们只有宁为玉碎了。”
    那青衫老人仰天打个哈哈,道:“可惜呀,可惜。”
    恶孔明怔了一怔,道:“可惜什么?”
    青衫老人道:“你们既然有和我誓不两立的决心,为什么不肯五人联手,和我决一死战呢?那天魔女今宵未来,你们实力减弱不少,虽有此心,但怕也没有这份胆量,岂不是大为可惜的事吗?”
    恶孔明道:“纵然那天魔女今夜也如约而来,只怕也不敢和你动手。”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为什么?”
    柳媚娘道:“因为我们五个人纵然能和你打个秋色平分,但也无法制你于死地,再说我们五个人也不能常走在一起啊!”
    童子奇道:“十年前,我们五人也曾谈过你陈大侠,研商结果,还是不宜联手硬拚。”
    青衫老人道:“为什么?”
    童子奇道:“我们五人算计你陈大侠的功力,如是我们硬拚死斗,在我们一方,至少要有两个人死亡,也许三个人,才有杀死你陈大侠的机会……”
    青衫老人道:“就算如此,你们也有两个或三个人冶,何乐不为?”
    童子奇道:“问题就是谁要死,如果我们五人,都不愿先死,这个仗,就无法打下去了。”
    青衫老人道:“你们应该试试,五人联手,胜我的机会很大。”
    那黑衣人道:“我们已经算计三天三夜,结果是败多胜少,一个不好,说不定五个人都死在你陈大侠的手中。”
    青衫老人名人轶事大笑道:“你们算得很奇怪呀,结论各有不同。”
    黑衣人道:“结论只有一个,只不过那童子奇说不清楚罢了。”
    童子奇怒道:“你要抢着接口,怎怪我说不清楚呢?”
    青衫老人笑道:“慢慢说,你们如是先打起来,老夫就坐收渔人之利了。”
    柳媚媳冷笑一声,道:“谁说都是一样,用不着争执了。”
    那黑衣人抢先道:“道理很简单,如是我们各出全力,我你硬拼,你陈大侠在搏杀我们两人之后,亦必将身受重伤……”
    青衫老人道:“可惜,你们竟然是全无此等勇气一试,”
    黑衣人道:“问题就出在我们五人各怀鬼胎,谁也不愿在出手时,全力飞击,纵然是五人联手而为,也都将各自暗留实力,准备自保,而你阵大侠,一个人力斗五人,必将是全力出击,频下煞手,如若事情如此,那结局就不在我们预计之中了。”
    青衣老人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道:“那该是什么样局面?”
    黑有人道:“我们各保实力,你陈大侠全力出手,一正一负之下,我们说不定都将死作在你的手中了。”
    青衫老人道:“所以你们一直不敢出手,是吗?”
    柳媚娘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有一件事,贱妾是不当出口,但我有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青衫老人道:“这番相聚,希望畅所欲言,你心中有什么,尽管说出口就是。”
    柳媚娘道:“有你陈大侠在世,我们才保存了一个和平相存的局面,如著你陈大侠真的不幸而逝,江湖上立时大乱,就是我们五人,就将有一番火并,谁能生存,那就很难说了。”
    严孔明接道:“最毒妇人心,古有明训,你柳媚娘和那天魔女,处心积虑、想算计我们三人……”
    柳媚娘怒道:“你这人最可恶了,到处挑拔离间,挑起别人火并,自己好收渔人之利,总有一天,我要和你打个生死出来。”
    恶孔明哈哈一笑,道:“区区是随时奉陪。”
    柳媚娘冷笑一声,道:“如是陈大侠肯作见证,咱们就在这金顶峰上动手,分个胜负出来。”
    恶孔明道:“只要你柳媚娘能够说动陈大侠答应,区区愿让你先机。”
    童子奇和那黑衣人,冷漠地站在一侧,虽未出言挑战,但也未出言相劝。
    青衫老人举手一挥,道:“你们不用吵了。”
    其实,恶孔明和柳媚娘,亦不愿真的动手起来,只是双方都把话说得太重,一时无法下台而已。
    那青衫老人一开口,正好借机下台。
    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不再讲话。
    青衫老人抬头堡了望天上的明月道:“这次,咱们相聚,主要是老夫有几句肺腑之言,告诉你们。”
    四人齐齐道:“陈大侠有何吩咐,我等洗耳恭听。”
    青衫老人道:“包括天魔女在内,你们都是江湖上极难一见的不世之才,如能够合力为善,那将是天下苍生蒙福,但如放手为恶,亦将是无数的生灵涂炭。”
    四人面面相视,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衫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使老夫想不明白的是,善恶之分,亦不过一念之间,为什么你们可以为恶杀人,不可以行仁自善呢?”
    恶孔明道:“在下也想过此事,因名利枷锁,使人无法挣脱。”
    青衫老人道:“既然知其原因,为何又不肯改过呢?”
    童子奇道:“江湖上早已把我们视为坏人,就算我们想做好事,别人还是不肯相信。”
    青衫老人道:“大丈夫行事为人,只求心之所安,也就是说,大可不必斤斤计较别人的看法。”
    那黑衣人道:“武林中谁不知,我们是被陈大侠武功震服,立下的约言,不许随心所欲,这一点……”
    青衫老人接道:“十年来我也曾闻心自问,我劝你们行仁,自己却用了霸道手段,厌服你们立下约言,因此,心中甚是不安,这番和你们重聚,我已改变了主意,希望和你们好好谈谈。”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畅所欲言,把你们心中的积念,倾吐而出……”
    恶孔叫接道:“是了,这次陈大侠想说服我们。”
    青衫老人道:“老夫确然有此用心。”
    柳媚娘道:“我看此事希望不大,陈大侠纵然能舌翻金莲,只怕也难使顽石点头。”
    童子奇一咧大嘴巴,皮笑肉不笑他说道:“咱们听听也好。”
    青衫老人默察几人神请,只觉得几人对自己虽然曲意奉承,但神色却流露着一种野性难驯服之气,不禁暗暗叹息一声,说道:“看诸位神情,老夫是很难说服你们了。”
    那黑衣人道:“今日之会,那天魔女未肯如约而来,就算你陈大侠能够把我们四人说服,只怕也是无用,因为答应陈大侠,那是给天魔女造成机会了。”
    恶孔明道:“那天魔女不比你陈大侠度量,她如一旦羽翼丰满,必将先杀了我们四人而后快。”
    童子奇道:“如是不幸千古,我们又被你说服,退出江湖,整个武林,成了天魔女的天下,十年后,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柳媚娘道:“在我们五人中,以那天魔女年事最轻,但也以她的野心最大,唉!如是你陈大侠早能把她杀了,也许,江湖上就不会再有风波了。”
    青衫老人道:“我应该把你们全都杀掉。”
    恶孔明淡淡一笑,道:“江湖上目下所以能够保持着暂时的平静,大半是你陈大侠的威名所敌,但也有一半是我等之功。”
    青衫老人道:“这话怎么说?”
    恶孔明道:“因为我们五人恶名大著,黑白两道,全不理会,谁也不愿扬名立万,怕的是树大招风引起我们五人的杀机,找上门去,影响所及,江湖上各门各派,都不敢太过扩充自己的实力。”
    青衫老人怒遏:“强词狡辩,冥顽不灵。”
    恶孔明不再多言,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青衫老人冷肃地技道:“既然四位都不愿被老夫说服,老夫也不愿多费无谓的口舌了,不过老夫要说明一件事?”
    四人齐声说道:“我等洗耳恭听。”
    青衫老人道:“这十年来你们都还能信守约言,老夫不便言而无信,但自今宵之后,老夫对你们不再寄改过向善之望,哪一个胆大破戒,先行为恶,哪一个就先为老夫剑下之鬼,老夫言出必践,届时决不宽容,你们可以去了。”
    四个人似是未料到那青衫老人,突然间变脸相向,不禁一呆。
    柳媚娘究然一欠身,道:“陈大侠?”
    青衫老人一挥手,道:“老夫不想再和你们多费唇舌,四位可以去了……”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我已经把话说明,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了。”
    四人面面相视,无一人敢接言。
    青衫老人只道:“你们不走,站在这里等什么?”
    四个人果然不敢再多停留,急急转身而去。
    但见四条人影,去如流星,片刻之间,已然消失不见。
    青衫老人目睹四人远去之后,才缓缓站起身子急急的地喘息了一阵,正待离去,突闻身后转过一个娇媚动人的声音,道:“陈大侠。”
    青衫老人转头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全身白衣,长发垂肩的女人。不禁心头一震,道:“天魔女?”
    天魔女冷笑一声道:“不错,你瞒得过他们瞒不过我。”一面说一面举步直行包来。
    青衫老人冷笑一声道:“站住!”
    天魔女嫣然一笑,道:“别说他们四人联手了,就是一人,在十招之内,也可以取你之命。”
    青衫老人神情肃然,冷冷地说道:“你们五人之中以你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恶毒,老夫今宵如能把你杀死于此,那是死也瞑目了。”
    天魔女淡淡一笑道:“只怕你早已无此能耐了。”
    她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却停下脚步,不敢向前进行。
    青衫老人缓步由巨岩之上,行了下去,逼近了天魔女,道:“也许老夫真的已无能胜你,你何不出手试一试呢?”
    天魔女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道:“慢着!”
    青衫老人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天魔女道:“我确知你已无能和我动手,但我仍不愿和你一拚。”
    青衫老人仰天打个哈哈,道:“为什么?”
    天魔女冷冷地说道:“我先登上这金顶峰,对你的一言一动,都听十分清楚,而且了如指掌,但我能瞧得出来,那恶孔明替你把脉,岂有瞧不出之理,一则为你威名所震,你又强行运气,调匀了脉搏,使他心中没有把握,不敢轻易论断。”
    青衫老人道:“还有吗?”
    天魔女道:“二则他为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就算探出了你确有病,但他却故作不知,使柳媚娘、童子奇等,都认为你病情不重,不敢轻捋虎须。”
    青衫老人冷笑一声道:“老夫想不出这对那恶孔明有何用处?”
    天魔女微微一笑道:“用处太大了……”
    举手理了一下被山凤吹乱的长发,接道:“如是我料断不错,他必将去而复返,然后潜伏在暗中观察,待他决定你决无还击之能,必然重登峰上。”
    青衫老人暗暗震骇道:“这丫头年事最轻,但奸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无不超人一等,日后在江湖上为祸最烈的,只怕也是她了。”
    心中转念,口中却冷哼一声道:“你是说,他想来博杀老夫吗?”
    天魔女嫣然一笑,道:“他不会杀你,但他将施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你,使你说出武功。”
    青衫老人暗道:这丫头的料事之能,实是佩服。口中却怒声喝道:“不用拖延时间了,这和咱们搏斗动手,有何相干?”
    天魔女道:“自然有关,他如要暗中探视,却不会让我杀你,你如不支,他及时出手助你,合你们两人之力,我自然难是敌手,岂不是杀你不成,弄巧成拙?”
    青衫老人道:“老夫不信你能伤得了我……”突然欺身而起。
    天魔女一退两丈,笑道:“陈大侠不要逞强,你的马步,已经站不稳了。”
    青衫老人骇然止步,心中又气又急,不禁一阵急喘。
    天魔女冷漠一笑,接道:“不要紧张,我不会杀你,你手下留情,饶过我三次不死,此刻,我应该还报一次。”
    青衫老人怒声接道:“老夫不信。”
    天魔女举起白嫩的玉掌,连连摇头,道:“不信也不要紧,事实上不杀你,还有更重要的理由,我要你活着,使他们不敢妄动,给我一个从容布署的机会。”
    青衫老人怒道:“老夫如若病势能好,第一个杀你天魔女。”
    天魔女道:“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青衫老人道:“老夫可以把此讯告诉那柳媚娘、恶孔明,使你心愿落空。”
    天魔女道:“他们四个人,难再碰到一起。”
    青衫老人道:“他们说你心机最深,看来果然不错。”
    天魔女道:“过奖,过奖……”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绢包,投到青衫老人的身前,嫣然一笑接道:“陈大哥啊……”
    青衫老人只声喝道:“住口!老夫是何等人,岂肯和你说笑。”
    天魔女举手理理长发,笑道:“你此时的功力已难再撑下去,发脾气对身体影响很大,不要小妹这般称呼,以后我不叫你就是。”
    青衫老人心中激怒难耐,但又自知此刻,实非天魔女之敌,只好强自忍下了,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天魔女格格一笑,道:“陈大侠,如是我料断不错,你重病之身,又在这金顶峰上冻了这样长久时间,只怕连下峰的气力也没有,小妹那绢袋之中放有牛肉粉干,和两粒助长你气力的药,你如须要,不妨服用,这也算小妹报答你昔年数次手下留情之恩,陈大侠多多珍重,小妹去了。”
    转身向峰下奔去。
    将近绝峰边缘之时,缓步走了回来。
    青衫老人冷冷说道:“你回来作什么?”
    天魔女低声说道:“也许那恶孔明已隐身在暗中瞧着咱们。”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这绢袋之中的药决然无毒,你可以放心食用,我不是要救你性命而是为了我必需让你活下去,何况,此情此景之下,你也不甘心死去是吗?”
    青衫老人冷冷道:“老夫的生死,自有老夫决定,用不着你来费心。”
    大厦女道:“好!咱们就此别过,希望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言罢,陡然翻身,一跃而起,投下绝峰。
    只一眨眼之间,天魔女行踪已杏。
    青衫老人望着天魔女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却是暗自骇然,道:“看来这女魔头的功力似乎已超越了恶孔明、柳媚娘等四人之上,自己如若死去,武林中纷争起来,天下苍生苦矣!”想到感伤之处,不禁胞然一叹。
    突然间,一声狮吼传来,划破了深山的静寂,也惊醒了青衫老人伤感的心情,使他重回到现实情景中来。
    他举手拉一下青衫衣领,打了一个哆嗦,因病而衰退的体力,已使他无法忍受这山顶上的奇寒。
    天魔女说的不错,他的气力,已无法支撑下山之行,缓缓伸出手去,拾起那天魔女投于地上的绢袋。
    打开绢袋,只见袋中除了很多的牛肉粉干之外,还有一个玉瓶,瓶中放有两粒白色的丹丸。
    一阵饥饿之感,袭了上来,伸手取过牛肉粉干,吃了几块,就峰顶积冰中,取下一块,放入口中,步履蹒跚的向前行去。
    这一阵时光的强行装作,又耗去他不少的气力,重病之体,已使他无能忍受这绝峰之顶的奇寒。
    他行到山峰一角,准备早些离开,他心中明白,自己只要多停留一阵,很可能就此倒毙于绝峰之上。
    突然间脚下一滑,一跤摔在地上。
    原来,他心有所思,一脚踏在一片积冰之上,站立不稳,跌了下来。
    这一跤,虽然未使他肌肤受到多大伤害,但在心灵上,却有如被刺了数剑。
    他挣扎坐起来,望着天上明月,口中喃哺自语道:“完了。”
    长叹一声,拾起跌摔在地上的绢袋,打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吞入口中。
    他必须借重天魔女的丹丸,使自己从绝望中振奋起来,下此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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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垂死老人
    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下,晚霞绚烂,由峨嵋到嘉定的官道上,正奔着四匹快马。
    第一匹健马,是一位四十开外的男子,方中青衫,长髯垂胸,马鞍挂着一把长剑。
    第二匹快马上,是一位中年妇人,眉目清秀,仪态万千。
    第三匹马上,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一身疾服,剑眉朗目,十分俊美,背上插着长剑。
    第四匹快马上,也是一位童子,身着蓝衫,十分清瘦,一脸书生气。
    这时四人正行在一座小庙前面。
    突然间,由那小庙中传出一声深长叹息,一个青衣老人,踉跄而出,一跤摔在大道上。
    前面两匹快马已然越过小庙,第三匹快马,疾驰而至,向那青衫老人身上撞去。
    马上疾服童子,突然一勒缰绳,向前疾冲的快马,忽地前蹄上扬,打了一个转身,闪向一侧。
    第四匹马上的蓝衣童子,却及时收住缰绳,翻身下马,放开手中缰绳,奔到那青衣老人身侧,扶起那青衣老人,道:“老伯伯怎么了?”
    那青衣老人转眼望了望那蓝衣童子一眼,说道:“老朽病了。”
    那蓝衣童子伸手在那老人额头上按了一下,只觉得他额上十分烫手,不禁一皱眉头,道:“老伯伯你病势不轻呀!”
    青衣老人苦笑一下,道:“唉!老汉死不足借,可怜天下……”
    到此处,神志陡然一清,住口不言。
    这当儿,那青衣中年人,以及那妇人和病服少年,全都围了过来。
    蓝衣童子道:“老伯伯,可有什么心愿丢不下吗?”
    青衣老人失去神采的双目,缓缓转动,扫掠了那青衫人和中年妇人一眼道:“是的,老朽丢不下救世心愿……”
    那青衫大汉一下马,伸手在老人头上按了一把,说道:“阁下烧的很高,难怪是语言不清了。”
    那中年妇人突然接口道:“大哥啊,他这年纪、重病在身,如不能及时施救,只怕是难保不测,既然叫咱们碰上了,怎能袖手不管?”
    那青衫中年人凝目寻思了片刻,道:“他的病很重,咱们又有急事……”
    那中年妇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君又糊医理,理当济世救人才是。”
    那青衫中年人沉吟了片刻,接道:“好吧!我试试看。”
    中年妇人喜道:“好极了……”
    侧目思索片刻道:“我默算咱们赴会之期,还有三日可以耽搁,到时,咱们辛苦一些,快步一些就是,再说,就算咱们去晚了,为救人延误时间,他们也会原谅的。”
    青衫中年人长长叹息一声,道:“不瞒贤妻说,这人病情太重,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把他医好。”
    中年妇人道:“咳!只要咱们尽到了全部的心力,治不好他的病势,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青衫中年人抱起那老者,道:“此刻,咱们得找一座有药铺的市镇,我先替他开两付退烧的药试试吧。”
    中年妇人低头看去,只见那老者双目紧闭,似是已到难再支持之境,不禁一皱眉头,道:“现在很危险吗?”
    青衫中年人道:“奄奄一息,随时可以气绝而逝。”
    中年妇人道:“夫君炼成的八宝金丹,可否给他服用一粒呢?”
    青衫中年人皱眉头,道:“我十年采集的灵药,只成十粒八宝金丹……”
    妇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你那八宝金丹,作何用途?”
    青衫中年人道:“用来保命延身。”
    中年妇人道:“这位老人也是一条命啊!他为什么不能用这金丹呢?”
    青衫中年人道:“唉!这金丹十分珍贵……”
    中年妇人不便再言,缓步行到那老人身前,黯然说道:“你本来可以不死的……”
    青衫中年人突然放下那青衣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说道:“给他服下去吧!”
    那中年妇人接过红色丹丸惊喜他说道:“大哥啊!你舍得这粒金丹吗?”
    青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不舍得也不成啊!我不能让你因此事心中不快乐。”
    中年妇人虽已是三十几许人,但脸上仍是一片天真、纯洁的神情,缓缓说道:“夫君待我真好。”
    青衫中年人道:“我说过,这一生好好待你,决不让你有不快乐的事情。”
    中年妇人蹲下身子,伸出雪白的玉手,捏那老人牙关。
    就在此时,青衣老人突然睁开双目,望着那中年夫人,微微颔首,自动张开了嘴巴。
    那中年妇人把丹丸投入了青衣老人的口中,道:“老伯伯,这一粒八宝金丹,乃我丈夫采集的各种奇药炼成,功能固元保命,你服用了之后,可以安心养息,待到前面市镇之上,再替你开药疗疾。”
    青衣老人夫去神采的目光,缓缓地转到那青衫人的身上,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青衫中年人名人轶事大约对那粒人字金丹,心中仍有余疼,冷冷说道:“不用谢我,如非我那夫人,在下实是舍不得让你服用一粒。”
    青衣老人苦笑一下,缓缓闭上双目。
    那中年妇人突然叹息一声,道:“大哥啊!你既然救了他,又何必伤他呢?”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炼这八定金丹,早已安排好了用处,如今少了一粒,只好另想别的办法弥补了。”
    那中年妇人道:“唉!大哥不要生气,我不知你早已安排了用途。”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既让他服用下了一粒八宝金丹丸,无论如何,我也要设法把他的病疗好……”
    说着抱起那青衣老人,跳上马背,向前奔去。
    天到掌灯时分,行到一处小镇。
    青衫中年人找了一处客栈,把那青衣老人安排在一个厢房之中。
    那八宝金丹果然有着惊人的神效,自从老人服下之后,神智竟然保持着完全的清醒,但形势却又迫他闭着双目,装作晕迷未醒之状。
    那青衫中年人先替青衣老人把过脉搏之后,不禁一皱眉头,但却未发言,匆匆起身而去。
    那中年妇人坚持以八宝金丹,救那老人之命,已瞧出丈夫心中的不乐,再也不敢多口。直待丈夫去后,她才望着那蓝衣童子说道:“你留这里照顾这位老伯伯。”
    那蓝衣童子应道:“伯母放心,小侄自会当心。”
    那中年夫人叹息一声,转身而去。
    就在那中年妇人去后,青衣老人突然睁开了双目。
    蓝衣童子喜道:“老伯伯,你醒了?”
    那青衣老人在那蓝衣童子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清醒了。”
    蓝衣童子道:“我去告诉伯母。”
    青衣老人急急说道:“小兄弟,不要去。”
    蓝衣童子停下脚步道:“为什么?”
    青衣老人苦笑一下道:“我们先谈谈如何。”
    蓝衣童子沉吟了一阵道:“好吧!”
    青衣老人道:“我想问你几件事不知你可否告诉我?”
    蓝衣童子道:“那要看你问什么了?如果我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没有法子回答你了。”
    青衣老人道:“自然是你知晓的事情。”
    蓝衣童子道:“那你问吧!”
    青衣老人缓缓说道:“你那位伯父,可是中州三侠中方二侠方天成吗?”
    蓝衣童子道:“是啊!你认识他?”
    青衣老人道:“我不认识,但方二侠,大名鼎鼎,在下只不过听人说过他的形貌罢了。”
    蓝衣童子道:“原来如此。”
    青衣老人道:“那位美丽的中年妇人想必是方二侠的夫人?”
    蓝衣童子道:“是啊!正是我的伯母。”
    青衣老人道:“久闻她的善名,今日一见果是不错。”
    蓝衣童子道:“我那位方伯母,为人最是善良了,一只鸟儿受了伤,她心中也是不忍。”
    青衣老人叹道:“她的仁善之名,武林皆闻,名气实不在方二侠之下……”语声一顿道:“那位穿劲装的童子可是方二侠的公子?”
    蓝衣童子道:“是的,也是我的兄弟。”
    青衣老人道:“你是老大?”
    蓝衣童子黯然说道:“我们虽是兄弟,但却非一母同胞,我是寄居在伯父家中。”
    青衫老人道:“你今年几岁了?”
    蓝衣童子道:“十五岁,我那兄弟也是十五岁,不过我大他三个月。”
    蓝衣老人点点头道:“令尊呢?”
    蓝衣童子道:“家父过世很久了。”
    青衣老人道:“他是方二侠的亲兄弟吗?”
    蓝衣童子道:“是的,家父小伯父五岁,他们是一母同胞。”
    青衣老人道:“令堂呢?”
    蓝衣童子道:“家母哀伤过甚,不愿再在尘世之上,本要以身相殉,但又怕我孤苦无依,因此五年前,把我送给伯父收养,自己削发为尼,超然尘外。”
    青衣老人道:“令尊正值壮年有力之时,怎么会突然而逝去?”
    蓝衣童子道:“这个,晚辈就不清楚了,我也问过伯母,伯母说她不太了然。”
    青衣老人点点头,道:“你学过武功没有?”
    蓝衣童子道:“学过,不过我喜欢读书,所以武功方面,学的很少。”
    青衣老人道:“你是不喜欢学武功吗?”
    蓝衣童子脸上掠过一抹凄凉的微笑,道:“伯伯说我天生骨质很弱,练武也难登峰造极,因此,他不主张我学武功,却替我买了很多书籍,要我阅读,而且还替我请了两个通儒,教导于我。”
    青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这也很难怪……”
    蓝衣童子极为聪明,听后怔了一怔道:“老伯伯,说的什么意思?”
    青衣老人轻轻咳了两声接道:“孩子,你读的是什么书?”
    蓝衣童子道:“我读的很博杂,星卜、医道,无所不包。”
    青衣老人道:“这么说来,你那伯父也无意使你步入仁途了?”
    蓝衣童子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青衣老人道:“孩子,你觉得老夫的人如何?”
    蓝衣童子道:“你好像知晓很多的事情。”
    青衫老人道:“你既然觉得老夫不错,可愿听从老夫的话吗?”
    蓝衣童子沉吟了一阵道:“我很想听你的话。”
    青衣老人道:“那很好,我先问你一件事,你要确实回答我。”
    蓝衣童子道:“什么事啊?”
    青衣老人道:“你是否很想学武功?”
    蓝衣童子圆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那青衣老人,良久之后,才缓缓他说道:“还是不学算了。”
    青衣老人在他神情愕然之间,突然发觉那蓝衣童子目光中,隐隐间含蕴着一股肃煞之气,不禁心头怦然一动,道:“为什么呢?”
    蓝衣童子道:“如若我学习武功,那就永远也无法追上我的兄弟,不如弃武从文,各谋成就。”
    青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孩子,你外貌柔和内心却是强得很。”
    蓝衣童子凄然一笑,欲言又止。
    青衣老人叹息一声接道:“孩子,如若有一个人,能把你造就成当今武林中第一高人,你愿不愿意学武呢?”
    蓝衣童子道:“那我自然愿了,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青衣老人笑道:“老夫有一位好友,被当今称为第一高人,日后,老夫介绍你去见他,他定会收你为徒,不过,我要先传你基本吐纳之术,不知你愿不愿学?”
    蓝衣童子脸上呈现出一份喜悦之情,但却又迅快消失,说道:“你为什么不找我兄弟呢?他比我强得多,不论体能、资质都是上好的练武人。”
    青衣老人笑道:“那是他们的看法,老夫的看不则不同了。”
    青衣童子道:“为什么你和别人的看法不同呢?”
    青衣老人道:“因为老夫看的是灵慧禀赋和气度,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出来了,他们只能看骨骼,体质。”
    蓝衣童子笑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咱们说了半天,我还未请教你老人家贵姓。”
    青衣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老夫姓陈,你叫我东耳老人就是。”
    蓝衣童子道:“东耳老人?”
    东耳老人道:“不错,”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孩子,你不能把老夫的姓名,告诉你的伯父伯母。”
    蓝衣童子道:“为什么呢?”
    东耳老人道:“因为老夫落难于此,不愿使姓氏为人所知。”
    蓝衣童子道:“如若他们问到你的姓名时,你又如何答复呢?”
    东耳老人道:“那你就说我姓东吧!”长长叹一口气,道:“孩子,可否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蓝衣童子道:“自然可以了,我叫方雪宜,学名方瑜。”
    东耳老人道:“谁给你起的名子?”
    方雪宜道:“我母亲起的,我父亲叫方天宜,母亲闺讳雪莲,妈妈给我起的这个名字,也许含有纪念家父之意。”
    东耳老人道:“原来如此。”
    谈话之间,突闻得步履声传了过来。
    东耳老人急闭双目,装作晕迷之态。
    只听木门呀然,方天成推门而人。
    方雪宜欠身说道:“见过伯父。”
    方天成手中提着药物,道:“孩子你出去吧,我要和他谈谈。”
    方雪宜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方天成举手轻轻地在东耳老人胸前拍了一掌,道:“你该清醒了。”
    东耳老人睁开双目,道:“多谢救命之恩。”
    方天成道:“你的脉象很乱,使人瞧不出病从何而来,我已经替你抓了几付药来,但我仍希望你能清醒,也好问明你的病,再决定用哪一付药。”
    东耳老人道:“老朽之病因年迈之故,只怕很难医好。”
    方天成接道:“你好像很轻淡自己的生死。”
    东耳老人道:“蝼蚁且生,何况在下是人呢。”
    方天成道:“那你就仔细地告诉我病从何来?”
    东耳老人沉吟了片刻,道:“起因好像是受了风寒侵袭。”
    方天成道:“够了……”就三包药中取出一包,接道:“这包药中,附有药单,你自己照方再吃两付,就可以好了,我还有事,不能留此为你把脉了。”
    东耳老人道:“唉!你留老朽在此,只怕老朽也无法活下去。”
    方天成道:“为什么?”
    东耳老人道:“老朽已入风烛残年之境,既无可归之家,又无银两,病情随时可发,岂不是难以活得下去吗?”
    方天成道:“好吧!我助你十两银子,足够你买处房子,苦度残年了。”
    东耳老人摇摇头道:“这办法也不妥。”
    方天成一皱眉,不耐烦他说道:“你要如何才成?”
    东耳老人道:“老朽虽然常病,但不病时身体还很健壮,如若老夫能够追随左右,执鞭随蹬……”
    方天成摇摇头,接道:“不行,在下奔走江湖,席不暇暖,有时连夜赶路数日不眠,岂是你这等老弱的体能,能够胜任。”
    东耳老人道:“阁下奔走江湖,难道夫人和令郎,也要在江湖之上奔走吗,老朽留在府上,作一老工,混口饭吃,难道阁下就不肯答应吗?……”
    语声一顿,接道:“何况,老朽读了不少诗书,工余之暇,也好为令郎讲些诗文。”
    方天成心中一动,道:“原来你还是一位饱学的通儒。”
    东耳老人道:“不敢。”
    方天成道:“阁下读的是什么书?”
    东耳老人道:“老朽旁务杂学,五经四书之外,遍及星卜医道,佛门经文,亦会涉猎。”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也通达医理了?”
    东耳老人道:“略懂一二。”
    方天成道:“很好,待在下和夫人商量一下,再答复老前辈。”
    就在方天成去后不久,那蓝衣童子重又行了回来,奔到东耳老人身前,道:“东老伯怕,你可是要走了?”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只要你那伯母答应,我就可以留在这里不走了。”
    蓝衣童子道:“好,那我就去告诉怕母去。”
    东耳老人道:“不用了,你那伯母乃天下至善至仁的人,岂有不允?倒是有一件重要事,我非得详细他说明不可。”
    蓝衣童子道:“什么事?”
    东耳老人道:“你学武的事不能泄露出去。”
    蓝衣童子道:“连我那伯母也不能讲吗?”
    东耳老人道:“最好别讲,因为此事如若被你怕父知道,说不定他要取老朽之命,至低限度,他要把我逐离此地,自然你的武功也学不成了。”
    蓝衣童子沉吟了一阵,道:“如是你那武功不如我伯父,那我就不用学了。”
    东耳老人道:“自然是比他高明……”语声顿一顿,道:“俗言道,只有状元学生,而无状元老师……”
    目光瞪在那蓝衣童子的脸上,瞧了良久,才道:“孩子你必须信任我,才能够学得第一流的武功啊!”
    蓝衣童子又似明白又似不懂地点点头,道:“好吧,我信任你就是。”东耳老人道:
    “好!你就先出去吧!你怕父是否留我在此,只怕就要决定了。”
    蓝衣童子微微一笑,依言退了出去。
    果然,片刻之后,方天成带着夫人,一齐到此。
    方天成轻轻地咳了一声,道:“我已和夫人谈过,她很希望你留在此……”
    东耳老人目光转到方夫人的身上,道:“夫人救命之恩,老汉还未报答,今又蒙收留老汉,隆情厚谊,高薄云天,但得老汉力能所尽,必将竭尽绵薄,报隆情于万一。”
    方夫人微微一笑道:“我丈夫在江湖颇有侠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平常的事,何况,老伯伯如许年纪,就算没有生病,我们也该照顾一二,老伯伯已经是大病在身的人了,这一点,我们自是应该效劳才是。”
    东耳老人道:“夫人言重了。”
    方夫人道:“你现在病情如何了?”
    东耳老人道:“大见好转。”
    方夫人道:“我们很想带着你同行,但你的病情还未完全康复,说不得,只好留你在此了……”
    东耳老人微微一怔,道:“留我在此?”
    方夫人道:“是的,等我们回程之时,再来此地接你……”
    东耳老人道:“老汉斗胆问夫人一句话。”
    方夫人道:“什么话?”
    东耳老人道:“两位可是赴他人之约吗?”
    方天成道:“不错,老丈何以知晓?”
    东耳老人道:“在下默察情势所得。”
    方天成突然一皱双眉,低声对夫人说道:“咱们去吧……”牵着方夫人急急而去。
    片刻之后,那蓝衣少年又单独奔人东耳老人的房中,低声说道:“你怎么得罪了我怕父?”
    东耳老人微微一怔笑道:“不得罪也不成啊……”语声一顿,道:“孩子,你可曾听说伯父说我什么?”
    蓝衣童子摇摇头,道:“我听到他说伯母……”
    东耳老人怔了一征,道:“他如何说那方夫人?”
    蓝衣童子微微一笑,道:“我那伯父素来对我伯母敬重,纵然有什么事,也不会对她厉言声色,不过……”
    东耳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如若方夫人应老朽受了那方大侠的责骂,那就非老朽心愿了。”
    语声一颂,接道:“不过,你那伯父母,已决定把老朽留在长安,你必得想个法子,也留在此地才成……”
    蓝衣童子道:“现在你不用留这里了,我那伯父说伯母,也就是为了此事。”
    “我那位仁慈的伯母,觉着把你留在此地很危险,万一你病势发作了,无人照顾,岂不是等于没有救你,因此,主张带你同去。”
    东耳老人道:“你伯父可是不同意吗?”
    蓝衣童子道:“伯父为此事责怪伯母管事太多,但仍然答应伯母的请求。”
    东耳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其实只要你能留下,咱们不去还好些。”
    蓝衣童子道:“怎么?你可是不愿去。”
    东耳老人缓缓他说道:“咱们和你怕父伯母走在一起,老朽岂不是无法传你武功了吗?”
    蓝衣童子道:“这么说来,我是非得学你的武功不可了?”
    东耳老人道:“你可是不愿意吗?”
    蓝衣童子道:“我已经答应你了,岂可反悔,如是在途中无法传我,等我们回到故居之后,你再传我不迟。”
    东耳老人道:“那不成,我既要传你武功,自然是越快越好。”
    语声一顿,接道:“你可知晓咱们要几时动身?”
    蓝衣童子道:“似乎是明日一早动身?”
    东耳老人道:“好!你今夜三更之后,到我房中,但要隐秘行动,不要让你伯父知道。”
    蓝衣童子道:“好吧,我今夜三更过来。”言罢,退了出去。
    夜晚三更,那蓝衣童子果然如约而来。
    东耳老人开始教他静坐吐纳之法。
    蓝衣童子人极聪明,东耳老人所授的吐纳术,乃是一种上乘内功初步奠基工夫,呼吸之间,内腹动作十分复杂,但那篮衣童子竟在五更之前,全部学会。
    东耳老人眼看那蓝衣童子,在两个更次时间中,学会了上乘的内功奠基之法,心中大力高兴,当下就说:“孩子,记住,从今日开始,每天必需要抽出一个时辰时间,打坐运功,我如能随你同行,自会设法指导你,如是万一不能同行,你更要刻苦用功,不论你在何处,何地,我都会找到你,不过此事要千万隐秘,不要让别人知道,包括你的伯母伯父,和你兄弟。”
    蓝衣童子沉吟了一阵道:“我心中有一点不解之谜,不知当不当问?”
    东耳老人道:“可以问,你说吧!”
    蓝衣童子道:“你传我武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东耳老人道:“自然不是坏事。”
    蓝衣童子道:“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因为,你学的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功,不论何人,尤其学武的人,都不想你比他们强,是吗?”
    蓝衣童子点点头道:“嗯!不错。”
    东耳老人道:“听我的话回房睡觉去吧!”
    蓝衣童子心中仍有着很多疑问,但他未敢多问,回房而去。
    天亮之后,方天成果然改变了主意,要东耳老人相随而行。
    东耳老人除了和蓝衣童子单独相见之时,说上几句话外,平常一直是沉默不言。
    几人晓行夜宿,这日到了嘉定。
    嘉定紧临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渡河口,商贾络绎,市面繁荣。
    方天成带着几人到了一座客栈中,要了一座跨院,对那劲装童子说道:“今日你们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午时为父会合你们大伯父和三叔之后,如无要事就带你们到嘉定玩上一口。”
    那劲装童子道:“爹爹和大伯父在何处见面?”
    方天成道:“城外凌云山?”
    劲装童子道:“爹爹不带我同去吗?”
    方天成道:“为父和你大伯有事商谈,你和母亲,哥哥守在店中不用去了。”
    劲装童子道:“爹爹几时回来?”
    方天成道:“日落之前。”
    那劲装汉子目光突然转到东耳老人脸上,道:“老东啊!你到过嘉定没有?”
    东耳老人道:“老汉天涯流浪,到过此地。”
    方天成目光转到那劲装童子身上,道:“珞儿,好好守在店里,不许乱跑。”
    方珞点点头,方天成起身自去。
    方天成去后,方珞目光又转到东耳老人身上,道:“你对嘉定很熟悉,带我去玩玩好吗?”
    东耳老人道:“并非是老汉不肯,只因未得老爷夫人首肯,老汉如何敢擅自作主。”
    蓝衣童子轻轻叹息一声,道:“珞弟,东耳老伯说的也是,他下敢自作主张,何不等伯父、伯母回来之后,禀明再去?”
    方珞一皱眉头道:“为什么要等爹娘回来呢?”
    蓝衣童子道:“此刻,东老伯不敢作主,如若你一定逼他同去,那岂不是为难他吗?”
    方珞道:“唉!大哥,不是小弟说你,这老东是咱们的佣人,你怎么能够叫他东老伯呢?”
    蓝衣童子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兄弟,话怎么这样说呢,东老伯这样大年纪了,我们还不及弱冠,如何能叫他老东呢?”
    方珞冷笑一声,道:“好吧!你叫你的东老伯,我叫我的老东,咱们各叫各的就是。
    蓝衣童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东耳老人低声说道:“你们不用争执了,叫我老东也好,都是一样。”
    方珞突然转过身子,道:“你们好好地谈吧!我要出去了。”
    东耳老人名人轶事大吃了一惊,道:“那怎么成,少主人无论如何不能使老汉为难!”
    横身拦住了去路。
    方珞冷笑一声道:“你要管束我吗?”
    东耳老人道:“这个老汉不敢。”
    方珞道:“不敢你就闪开去。”手一推东耳老人,冲了出去。
    东耳老人呆呆地望着方珞的背影,内心之中感慨万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蓝衣童子缓缓地行到那东耳老人的身前,低声他说道:“老伯伯,不用生气,我那位兄弟,生性暴急,对我也是如此,老伯伯不要生气才好。”
    东耳老人笑道:“孩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瞧瞧方公子。”
    蓝衣童子黯然说道:“大怕父对他十分爱护。”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孩子你安心用功去吧!此地事情,我自会对付。”
    蓝衣童子轻轻叹息一声,心中虽想说几句安慰之言,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只见老人缓缓地向前行去,身影消失在门外不见。
    且说方珞,负气奔出客栈,信步向前行去。
    此时,将近午市,街上行人正多,接踵擦肩,拥挤异常。
    方珞地形不熟,又不愿问人,迷迷糊糊地向前走去。
    走过两三条街,到了一片广场之中。
    只见人头攒动,这广场之中十分热闹。
    方珞挤人一圈人群之中,抬头看去。只见两男两女,正在一条钢索之上,缓缓行走,方珞年纪虽小,但衣着却很华贵,挤入人群之中,立时有一个身着青衣,头梳双辫,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行了过来,道:“公子,请赏点钱。”
    方珞抬头瞧了那钢索一眼,心中暗道:“呼!就凭你们这点玩艺也要卖钱吗?”
    心中念转,但左手却探入袋中,摸出一灯金叶子,投入女童双手捧着的竹篮之中。
    那双辫少女,看他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怕有二两多重,不禁啊了一声。
    他一个年轻孩子,出手如此大方,立时引得全场注目,数十道眼光,一齐投名人轶事注过来。
    方珞傲然一笑道:“怎么?可是太少了?”
    那青衣女童生的十分秀致,嫣然一笑,道:“太多了。”
    方珞探手入怀,又摸出两片金叶子,投人那竹篮之中。
    青衣女童呆了一呆欠身说道:“多谢公子。”
    只听得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女娃儿,到这边来,咱们少爷有赏。”
    方珞转眼望去,只见说话之人,头戴瓜皮帽,身着青绸子长衫,手中提着一根湘竹玉嘴的旱烟袋,年约三十五六岁,留着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在他旁侧,一张木椅上坐着一个二十上下,白净面名人轶事皮,黄缎子长衫的年轻人。
    黄衣少年身后并肩儿站着两个身躯魁伟的大汉,一身黑色的劲装,两张大麻皮脸,浓眉虎目。
    这时,全场中人,都为那一声呼喝声惊动,齐齐转目相注。
    那青衣少女怯生生地望了方珞一眼,捧着竹篮,行了过去。
    四个走钢丝的男女,一齐从上面跳了下来。
    那青衣女童行到那黄衣少年的身前,欠身说道:“大叔有何吩咐?”
    青衫人目光投名人轶事注在那黄衣少年的身上,道:“这是我家公子爷,快些见礼。”
    青衣女童望了那寅衣少年一阵才欠身说道:“见过公子。”
    黄衣少年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用多礼……”语声一顿道:“刚才那小子给你好多银子?”青衣女童道:“那位公子,给我三片金叶子。”
    黄衣少年望了望青衣女童一眼,道:“来呀!赏她两锭金子。”那留着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青衫人,一哈腰,拉开一个白布袋子,摸出两锭金子,放入竹篮中,道:“还不快谢过少爷的重常。”
    青衣女童望了望那两锭金子一眼,心中骇了一跳,估计那两锭黄金,至少在二十两以上。人约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多的黄金,端着篮子的双手有些微微发抖,缓缓他说道:
    “太多了。”
    那黄衣少年哈哈一笑道:“这点黄金,算得了什么?”
    青衣女童欠身说道:“多谢公子。”
    黄衣少年一挥手道:“不用谢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不信这嘉定地面上,还有人手面大过本公子。”
    那方珞年轻气盛,看着黄衣少出手,似是有意超越于他,心中早已不是滋味,听得最后一句话,不禁怒火高烧,大步行了过去,道:“区区二十两黄金,算得了什么?”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叠金叶子,投入那女童的竹篮之中。
    这一叠金叶子至少有十片以上,说重量不下于三十两。
    那黄衣少年冷冷地望了方珞一眼,道:“臭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方珞怒道:“你骂谁是臭小子?”
    那留着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青衫人道:“公子爷你别生气,教训这小子一顿就是。”一面举起湘妃竹的烟袋,指着方珞,道:“臭小子,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方珞右手一伸,抓住那青衫人手中的旱烟袋,怒道:“你骂哪一个?”右手一掌劈了过去。
    那青衫人没有料到方珞竟然出手,而且出手是如此快速,闪避已来不及,蓬然一声被击在前胸之上。
    这一掌似是很重,那青衣人吃他一掌打得向后退了两步,张开嘴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地上。
    黄衣少年霍然站起身子,怒道:“你敢动手!”
    语声未落,身后两个劲装大汉,已然双双扑出,四只手一齐向方珞抓去。
    这时,那青衣女童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篮子,高声说道:“诸位不要动手……”
    两个大汉哪里肯听她的喝止,左面一人五指箕张,扣住方珞的手腕,左面一人,索性一掌劈了下去,拍向方珞的顶门。
    方珞极得父母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方天成又用了很大的心思,来培植爱子武功,所以,他年纪虽小,但武功上却是有着不凡的成就,眼看两个高过他一倍的大汉,分攻合击,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同时,也激起了他好斗的天性,一吸气,突然一个转身,避开了左面大汉的一掌,闪到右面大汉的身后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右面大汉冷哼一声道:“这小子很滑溜啊!”
    语声未落,屁名人轶事股上中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很重,那大汉高大的身体,也不禁向前一栽。
    这一来也同时激怒了那大汉,大喝一声,回身扑去,掌如巨斧开山一般劈下来。
    方珞不敢硬接掌势,纵身避开。
    那两个大汉纵身从后围上,挡住了方珞后退之路。
    方珞有生以来,一直在父母庇荫之下长大,从未和人这样动手互拼,毫无对敌经验,在两个大人围攻之下,不禁急躁起来,掌法渐见散乱。
    其实一个大汉十余合中未能擒得住方珞,心中亦是暗自震骇,忖道:这娃儿如此年轻,武功如此了得,必然是出身于武林世家,如是伤到他,势必要引起一场争纷,以他身手而言,如若由他家人出面,我等决非其敌。
    那青衣女童眼看两个武功高强的大汉,博斗了数十合,仍未能伤到方珞,心中大是敬佩,暗道:他乃有真才实学的人,和自己卖艺江湖的花拳绣腿,大大不同了。
    心转念动之间,突闻砰然一声大震,传了过来。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盈耳的尖叫。
    凝目望去,只见方珞连退了数步,倒在了地上。
    原来,两个黑衣大汉,久战方珞不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感难堪,情势所迫只好施下毒手了。
    方珞对敌经验不足,强敌施下毒手时,防护不及,被人一掌击在左肩之上。
    这一击落掌甚重,只打得方珞一连向后退了数步,跌倒在地上。
    左首那大汉四顾了一眼,不见有人出面,才冷笑了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
    说着话伏身一探,抓起了方珞。
    那青衣女童眼看方珞中掌晕了过去,心中大是怜惜,再看那大汉恶狠狠地抓起方珞,心中大惊,急急说道:“不要动!”
    左首那大汉两道恶狠狠的眼光,盯住那青衣女童脸上,打量了一阵,冷冷说道:
    “怎么,凭你这小毛丫头几招花拳绣腿想多管闲事吗?”
    这青衣女童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常年在江湖上走动,处理事情之能,却大大地超越她的年纪。
    只见她欠身一礼,道:“两位大叔身手不凡,看来都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小女子如何也不会是敌手。”
    她说话婉转和气,先把那两个黑衣大汉捧了一阵,两人虽然不耐烦,也不好发作出来。
    左面那大汉沉吟了一阵道:“你有什么事?快此说出来吧!”
    青衣女童道:“二位和这公子哥,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他虽然打伤了你们那位大叔,但你们也打伤了他,彼此已经扯平,求求两位大叔放了他吧!”
    这时,看热闹的人,仍然围在四周,数百只眼睛,望着场中情势变化,但却是一片寂然,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那青衣女童不闻两个大汉讲话,接道:“如若事和我们无关,小女子决然不敢多口,但事为我们而起,小女子怎能坐视?”
    这两个黑衣大汉,不但身材相似,而且都是一张麻子脸,千万人中也难找出和他们相似的一对。只见两人相对望了一眼,仍由左面那大汉说道:“我们要生擒他回去,如若我们那位张师爷,能够伤势痊愈,我们自然会饶了他的性命。如是张师爷被他一掌打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然由他来抵偿了。”
    那黄玄少年冷冷的站在一侧,望着那青衣女童,一言不发。
    这时,方珞已由昏迷中清醒过来,此子年纪虽轻,但生性却极高做,暗中咬牙,忍疼不言。
    那青衣女童眼看苦求两个大汉,毫无作用,转向那黄衣少年行去,欠身一礼道:
    “公子在上,小婢这里有礼了。”
    黄衣少年冷笑了一声,道:“什么事?”
    青衣女童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黄衣少年道:“什么事?”
    青衣女童道:“关于那位公子的事。”
    黄衣少年冷然接道:“这和你何关?”
    青衣女童道:“如若公子不肯放手,闹出人命,贱妾都难免身受牵连。”
    黄衣少年望了仰卧在地上的青衫人一眼,道:“那小于是你的什么人?”
    青衣女童道:“和贱妾毫无瓜葛。”
    黄衣少年道:“这就是了,既然是毫无瓜葛,你最好别管。”
    青衣女童道:“公子……”
    黄衣少年突然举手一挥,怒道:“滚开去!”
    方珞高声说道:“这事和你无关,你不要管,料他们也不敢动我。”
    黄衣少年怒道:“王合、王宝,打他们两个耳光!”
    王合应声出手,左右开弓,呼呼两个耳括子。
    那方珞本已受了很重的内伤,口中血迹未干,王合又出手甚重,两声脆响过后,直打的方珞满口鲜血,狂喷而出。
    倔强的方珞仍然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响。
    黄衣少年突然举步行了过来,冷笑一声道:“你很倔强,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铁打铜浇的罗汉。”缓缓举起右手。
    方珞究竟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父母荫护之下长大,几时吃过这等苦头,虽然忍住未叫,但双目中早已是满眼泪水。
    只见黄衣少年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可是害怕了?”
    方珞道:“谁怕你了?”
    他满身是伤,双颊红肿,说来语焉不详。
    黄衣少年怒道:“好硬的小骨头,今日我如不叫你告饶求命,我就把宗字倒过来写。”
    正待出手点方珞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穴,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住手!”
    黄衣少年举目望去,只一个身着青衫,头戴毡帖帽,白髯垂胸的老人,停在三尺以外。
    此人来的无声无息,不知何以竟到了身侧。
    方珞已瞧出来人正是东耳老人,急急的说道:“老东,你快些告诉我爹爹去,这些人都会武功,你不是他们的敌手。”
    东耳老人缓缓的说道:“老汉既然来了,拼了老命,也要把少爷救出来。”
    方珞强忍着疼痛,说了数言,再也接不下去。
    黄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你这把年纪了,死也不算夭寿啊!”
    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来。
    全场人中,无不替那老汉担心,看那白发苍苍,这少年一掌非要竹断他几根肋骨不可。
    东耳老人肃然不动,任那黄衣少年拳势击中前胸。
    但闻一声闷哼,传入耳际,几声深长的叹息声一齐响起。
    那是一些惋借东耳老人的叹息,也是赞美他舍命救主的豪壮。
    方珞理是不忍瞧看,闭上双目。
    只听得东耳老人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两位还不放手吗?”
    方珞只觉身子一松,抓在身上的两条手臂突然松开,心中大感奇怪道:“这两个麻皮大汉,凶恶横蛮,怎会听东耳老人的话。”
    睁眼望去,只见东耳老人,仍然站立在原地,那黄衣少年却抱着小腹,蹲在地上,似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玉合王室呆呆地站在一侧。
    东耳老人举手一招,道:“少爷,咱们回去吧。”
    方珞愕然望了王合王宝一眼,仍然站着一动不动。
    原来他们伤势沉重,无法举步。
    东耳老人名人轶事大步行了过来,抱起方珞,穿出人群,直回到客栈,洗去方珞脸上的血迹,放在木榻之上,叹道:“老汉晚到一步,致使少爷受伤。”
    那东耳老人在抱着方珞奔行之时,已暗中活了他身上经脉。
    方珞觉着身上血行舒畅连伤也好了许多,只是他自己并未觉得是东耳老人暗中相助之力。
    这时那方瑜闻迅也奔了进来,目睹方珞受伤之状,不禁暗然泪下,道:“兄弟,什么人打伤了你呢?”
    方珞摇摇头道:“我不认识那些人。”目光转到东耳老人的身上,接道:“老东你不用害怕,这事和你无关,爹爹回来问起,自有我一人承担。”
    东耳老人伸出手去轻轻在方珞身上拍了两下道:“少爷安心睡吧,老爷回来,责骂老汉两句,那也是应该的事。”
    方珞似是极为听话,闻言闭上双目,很快地睡熟了过去。
    方瑜摇摇头叹道:“东伯伯,我这位兄弟,从小就被叔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如有得罪你老人家之处,还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东耳老人微微一笑道:“令弟说话虽然难听一些,但他心地还很善良。”
    语声一顿,接道:“我的底细,你也许已经知道很多,这番事故之后,也许我无法在此多留下去,孩子,如若我无法在此多留,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走呢?”
    方瑜低头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到哪里去呢?”
    东耳老人道:“天涯海角,越是隐秘的地方越好。”
    方瑜沉吟了一阵道:“伯母待我好,有如亲生子一般看待,如是和你偷走,伯母一定很伤心。”
    东耳老人道:“老夫也不想如此,但如情势逼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方瑜沉吟道:“如是别无选择,晚辈自然追随老前辈了……”
    语声一顿,突然流下泪来,接道:“伯母受我逃尘避世的母亲所托,对我之好,实是尤胜亲生之子,我如若不告而别,她心中自然悲伤无比,我实在不愿使她伤心,如是咱们能够不走,那是最好不过了。”
    东耳老人缓缓他说道:“你能有如此知恩必报的孝心我是更安心了。”
    语声一顿道:“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候他。”
    方瑜道:“伯伯去吧!我守候在这里。”
    谈话之间,突然步履声响,方天成一马当先,行进房中。
    他本是脸带笑容,但进入房中之后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目光注在方略身上,打量了一阵道:“这是怎么回事?”
    东耳老人低声说道:“少爷和人斗殴,受了伤。”
    方天成久历风险的人物,心中尽管焦虑、痛疼,但仍然保持着镇静,嗯了一声道:
    “伤得很重吗?”
    东耳老人道:“伤得虽然不轻,但却不碍事了。”
    方天成缓步行近木榻,仔细瞧了爱子一阵,但却并未伸手触动,举手一挥,道:
    “咱们到外间谈谈吧!”
    方瑜转身望去,只见方夫人和两个劲装大汉,并肩站在门口。
    左面一个约五旬以上,虬髯如戟,身着深灰劲装,外着玄色披凤,浓眉环目,神态十分威猛。
    右面一个年约三旬以上,白面无须,看上去十分地清俊,只是瘦了些。
    方夫人脸上一片凄伤,望了仰躺在床上的爱子一眼,欲言又止。
    方天成举步行到门口,低声对那虬髯的大汉道:“大哥,珞儿受了点伤,此刻睡得很熟,咱们到外间谈谈吧!”
    虬髯大汉缓缓他说道:“伤得很重吗?”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就小弟观察所得,伤的应该不轻,但他气息还很均匀。”
    那白面无须的中年低声说道:“看来珞侄的内功,进境很大。”
    方天成道:“以他的功力而论,受此重伤,决难这等熟睡镇定,其间必然有人相助。”
    虬髯大汉轻轻叹息一声道:“是否是别人有意伤他。”
    方天成淡淡一笑,道:“小弟推想,还不致于有人有意伤他……。”语声一顿,接道:“不过,详细内情,还未了然。”
    群豪等一齐退出,到厅中坐下来。
    方天成尽量维持着心情的平静,说道:“大哥三弟请坐。”
    那虬髯大汉和白面中年人缓缓地坐了下来。
    方夫人抑制着焦虑、悲伤,亲手为三人奉上香茶。
    方天成喝了一口茶,道:“瑜儿,你兄弟怎么会被人打伤?”
    方瑜黯然说道:“珞弟要出去玩耍,东老伯劝他不要去,珞弟不肯听,独自出去玩耍。”
    方天成道:“以后呢?”
    东耳老人接道:“老汉劝不下少爷,只好追出寻找,老汉找到他的时候,少爷已经身受重伤了。”
    方天成道:“你救他回来?”
    东耳老人沉吟了一阵道:“老汉抱他回来。”
    方天成道:“什么人打伤了他?”
    东耳老人道:“老汉不认识那些人。”
    方天成道:“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东耳老人道:“一个穿着黄衣的少年,两个穿黑衣的大汉,一脸大麻子。”
    东耳老人思索片刻,把经过之情说了一遍。
    那虬髯的大汉缓缓他说道:“你抱方贤侄回来此地,黄衣少年肯放你们走吗?”
    东耳老人沉吟一阵道:“老汉眼看少爷山得很重,当下心中十分紧张,匆匆忙忙地抱起少爷就跑,那两个黑衣大汉虽想拦住,却为老汉舍命冲了出来。”
    虬髯大汉微微一笑道:“东老丈辛苦了。”
    方天成举手一挥道:“你可以休息去了。”
    东耳老人欠身一礼转身向外行去。
    虬髯大汉目睹东耳老人背影去后,才缓缓他说道:“二弟,这位老东是何许人物?”
    方天成道:“小弟在途中救得的一个人。”
    虬髯大汉道:“你知道他的姓名吗?”
    方天成道:“他自称是东耳老人。”
    虬髯大汉沉吟了一阵道:“只怕那不是他真实的姓名。”
    那白面瘦子道:“方贤侄被人打伤,难道就此罢休不成?自然不能就此罢休,小兄立刻去拜会程子望,打听一下那黄衣人的来路,”
    方天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看算了!”
    虬髯大汉道:“珞侄受此重伤咱们就这般罢休,日后传到江湖之上,岂不是要为人耻笑吗?”
    方天成道:“珞儿这点年纪,自然不会和人结仇,我又很少带他在江湖之上行走,认识他的人绝无仅有,这次,他被人打伤,只怕是偶然发生的事件,而且详细经过之情,目下还不了解……”他语音一顿,又缓缓他说道:“珞儿的伤势,也不很重,小弟想到此事,追究起来,不知是如何一个结果,此刻,咱们正事很多,不用为犬子的小事,耽误咱们的正事了。”
    虬髯大汉沉吟了一阵,道:“话虽如此,但咱们也不能不管珞侄。”
    那白面中年人突然开口说道:“算时间路程,咱们在嘉定府还可以逗留三日,停上三天,不论什么事都应该办好了。”
    虬髯大汉道:“三弟说的不错,这个气咱们决然不能忍受。”
    方天成心中叫爱子受伤一事岂有不报之理,只是形式上不得不作出一另不在乎神态,但闻那虬髯大汉和白面中年再三坚持之后,也就顺水推舟他说道:“大哥、三弟既然坚持要查明内情,咱们只好在此停留两日了。”
    白面中年人突然说道:“小弟有个很奇怪的感觉,不知二哥以为如何?”
    方天成道:“什么事?”
    白面中年人道:“小弟总感觉那东耳老人还有话未讲完。”
    方天成微微一笑道:“小兄也有这感觉,但他既然不愿说,小兄也不想追问于他了。”
    虬髯大汉道:“不用追问他了,小兄和那程子望有过数面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曾经和小兄谈过,嘉定地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我找他。”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想查明经过之情倒很容易,只要找到现场一问不就了然了,但咱们要查明那黄衣少年的底细,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了。”
    白面中年人道:“大哥说的是。”
    虬髯大汉道:“反正我要到程子望那边走一趟,他在嘉定地面上十分熟悉,小兄去问问他再说。”
    方天成道:“大哥先请吃杯茶,休息片刻再去如何?”
    虬髯大汉道:“小兄去去就来。”
    话落口,人已到数丈之外。
    方天成目光转到那白面中年人的脸上,道:“俊弟,就小兄观查所得,大哥表面上虽然镇静,但内心中实是十分地焦急,小兄不愿为犬子的事,再替大哥添麻烦。”
    白面中年沉吟了一阵道:“二哥的用心,小弟十分的清楚,然桥归侨,路归路,不能说明咱们有要事,珞侄被人打伤一事,咱们就不闻不问了。”
    方天成眉宇间忧虑重重,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这件事太大了,小兄不愿再节外生枝,多增大哥烦恼。”
    这时,方夫人已经悄然退出,回到内室探望爱子,厅房中只剩下方天成和那白面中年两个人。
    白面中年四顾了一眼,低声道:“二哥,小弟有几句过虑之言,说出来二哥不要多心。”
    方天成道:“咱们八拜金兰情共生死,俊弟怎的还说这等话,”
    白面中年道:“此番事情的变化,确然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我既然顶了下来,自不能中途畏缩,中州三侠之名也不能因此而蒙污,我看大哥的意思是,宁名存身不在……”
    声音突然放低,接道:“我和大哥都未娶妻育子,将来咱们百年之后,珞儿是唯一到咱们墓前烧化纸钱的人,因此嫂夫人和珞儿,似是用不着涉这次之险……”
    方天成苦笑一下道:“三弟用心,小兄明白,不过,咱们兄弟如若死去,对方决不会饶你嫂嫂和珞儿。”
    白面中年人道:“因此咱们必得未雨铜缨,早作安排……”
    长长吐一口气,接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二哥必可以想到一处安排嫂嫂及珞儿的隐秘之地。”
    方天成道:“你嫂嫂经常和我一起在江湖之上走动,认识她的人很多,一时之间,我瞧此事不易安排。”
    白面中年人道:“如是二哥当真想不出来,小弟倒有一个去处。”
    方天成道:“什么地方?”
    白面中年人接道:“小弟有一叔父,远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行医,他非江湖中人,不妨先把二嫂和珞侄送到他那里去……”
    方天成接道:“此事不妥。”
    白面中年人道:“为什么?”
    方天成道:“咱们如遭大变,对方必有斩草除根之心,你嫂嫂和珞儿定然难逃他们的耳目,令叔非武林中人,如何能够对付得了江湖中人物的诡计,被人查出,反而连累令叔了。”
    白面中年人道:“二哥说的也是。”
    两人对望了一阵,默然不语。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一阵步履之名人轶事声,传了过来。
    抬头望去只见虬髯大汉当先进门,道“两位贤弟,小兄替两位引见一位朋友……”
    回目望着那青衫老人接道:“这位是程子望兄,乃嘉定地面,水旱两路的龙头老大。”
    方天成、白面中年人齐齐抱拳说道:“久仰大名!”
    程子望道:“不敢,不敢,两位是方大侠和石大侠了!”
    方天成道:“兄弟方成。”
    白面中年人接道:“兄弟石俊。”
    程子望道:“仰慕两位久矣!今日有幸得会……”回目望了那虬髯大汉,接道:
    “兄弟曾和郑大侠有过数面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方无成、石俊齐声应道:“我等亦常听大哥说起程兄,在嘉定地面的威望。”
    程子望哈哈一笑道,“小局面,在三位面前,实叫兄弟惭愧。”
    语声一顿,接道:“刚才区区已得知郑大快说知内情,方大侠爱子被人打伤,而且又在嘉定地面上,兄弟实是不能坐视。”
    石俊一挥手道:“那就有劳程兄了。”
    程子望道:“兄弟已派人手,查明内情,我相信今夜之前,定然能给三位一个交代。”
    方天成道:“兄弟之意,只想查明经过之情也许错在小大。”
    程子望道:“不管如何,令公子总是受了伤,对方就算是在理,也不能出手打人,何况,打的还是一位孩童。”
    方天成道:“不能这样说,彼此动手,自然是难留余地了。”
    程子望叹息一声道:“方二侠的风度,实叫程某佩服……”
    谈话之间,突然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道:“快腿张三,求见庄主。”
    程子望道:“张三是区区手下一个最能干的管事,我派他查明此事,想必已有回报来了……”
    语声一顿,道:“你进来。”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穿灰色短褂,腿上缠着白裹腿的汉子,快步行了过来,对着程子望行了一礼道:“见过庄主。”
    程子望道:“这三位是鼎鼎大名的中州三侠,今日你有幸能够见到。”
    张三躬身一个长揖道:“小人久闻三位大侠之名,今日得会,实是三生有幸。”
    方天成、石俊及那虬髯大汉也都微微一欠身,还了一礼。
    程子望轻轻咳了两声,道:“张三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快腿张三道:“小的如未办妥怎敢回庆主的话。”
    程子望听他说已经办妥,脸上亦觉光彩,微微一笑道:“好,你说出来听听。”
    张三道:“他们住在一个画舫之上,停泊于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中。”
    程子望道:“好,你去送个帖子给他,老夫要看看他们是何许人物。”
    方天成道:“这个怎敢劳动程兄呢?”
    程子望道:“嘉定地面方圆百里内,不论何许人,提起我程某人,都会打个招呼,那人既然不把我程某人放在眼中,行客不拜坐客,兄弟嘛!只好去拜访一下他们了。”
    张三道:“庄主要去小的就去准备帖子。”
    方天成道:“程兄一个人去吗?”
    程子望道:“兄弟再带两个助手同去。”
    石俊道:“在下陪程望弟一块去如何?”
    程子望哈哈一笑,道:“石兄弟要去那是最好不过。”
    方天成回顾了虬髯大汉一眼,道:“大哥,小弟是否也要去一趟呢?”
    虬髯大汉点点头,道:“你去一趟也好,小兄留在店中,等候你们消息。”
    方天成一躬身道:“大哥稍息风尘,小弟们去去就来。”言完,大步而去。
    虬髯大汉也不送他们几人,伸手就掩上房门。
    张三带着程子望、方天成等几人,一口气跑到城外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畔。
    这时,已是二更时分,但码头旁仍然十分热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渔火点点,岸上夜市未散。
    张三伸手指着泊在八丈外,一艘银色的画纺,说道:“就是那一艘船。”
    程子望低声说道:“你要码头上的哥们,弄一艘快舟来。”
    张三道:“今已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等候。”
    石俊抬头看去,果然有一条小舟,停在身侧不远处。
    程子望微微一笑,长揖肃客。
    方天成当先举步而行,登上小舟。
    石俊紧随着方天成身后,程子望最后登上船,低声对张三说:“招呼他们,准备几艘大船,这画舫如果起锚逃走,好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拦截他们。”张三应了一声,道:“庄主请放心,小的不会误事。”
    程子望一挥手,小舟离岸,驶向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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