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铃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天长楼坐满了酒客,猜拳声此落彼起。一骑快马,奔行到天长楼外,从马上跃下来一条汉子。二十四五的年纪,浓眉、虎目,一身蓝绸子紧身劲装,举动间有一股剽悍的豪气。店小二接过马,少年人随手摘下了鞍边一柄长刀。只看那镶满宝石的刀鞘,那该是很好的一把刀。店小二低声道:“客官,马可要上槽及加料?”蓝衣人嗯了一声,道:“这地方可有一位开当铺的白员外?”店小二微微一怔,道:“客官是他的朋友?”蓝衣人一转脸,虎目中暴射出两道神光。像两道闪电,看得店小二打了一个哆嗦,握在手里的马缰绳,也吓的跌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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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酷面慈心从容待死
    天长楼坐满了酒客,猜拳声此落彼起。
    一骑快马,奔行到天长楼外,从马上跃下来一条汉子。
    二十四五的年纪,浓眉、虎目,一身蓝绸子紧身劲装,举动间有一股剽悍的豪气。
    店小二接过马,少年人随手摘下了鞍边一柄长刀。
    只看那镶满宝石的刀鞘,那该是很好的一把刀。
    店小二低声道:“客官,马可要上槽及加料?”
    蓝衣人嗯了一声,道:“这地方可有一位开当铺的白员外?”
    店小二微微一怔,道:“客官是他的朋友?”
    蓝衣人一转脸,虎目中暴射出两道神光。
    像两道闪电,看得店小二打了一个哆嗦,握在手里的马缰绳,也吓的跌落地上。
    蓝衣人躬身捡起来,笑一笑,道:“伙计,那位白员外的生意做的很大,是吗?”
    店小二接过马缰绳,道:“是啊,生意是很大,单是这大名府,就开了四家当铺、两处大药铺,还开了一家五湖大客栈,可算是我们大名府的首富了。”
    蓝衣人脸上掠过一抹冷笑,道:“伙计,那白员外的为人如何?”
    店小二低着头,想了一阵,道:“这个吗?小的不太清楚。”
    牵着马回头就走。
    蓝衣人一伸手,抓住了店小二的肩头,只是随手一抓,那店小二却疼的妈呀一声,滚落一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儿。
    蓝衣人尴尬的笑一笑,放开了手,低声道:“伙计,对不住啊。”
    从这人的举动、言谈,显然是一位初次走江湖的人物。
    店小二痛得直咧嘴,一腔怒火想发作,但心里又有些害怕,咬咬牙,忍住疼,道:“客官这是第一次出门吧?”
    蓝衣人道:“伙计,你说得对啊,在下确是第一次出门。”
    店小二道:“这么吧!你既是找白员外的,干脆住到五湖客栈去,那里也兼营酒饭生意。”
    蓝衣人笑一笑,道:“不!我要住天长楼,你给我留个房间,我先去找个座头吃点东西。”就这样自己进入店中。
    天长楼生意好,楼上楼下,有七八个专门招呼客人的伙计。
    蓝衣人一进门,另一个店小二立刻迎上来。
    这时,正是午饭时候,天长楼坐满了客人。店小二带着蓝衣人东绕西转,才找了一个空位子。
    蓝衣人刚刚坐下,另一个店小二,又领着一位青衫少年行过来,哈着腰,道:“这位大爷,行个方便,今儿个上的客人多,小店位子少,两位凑合一下吧!”
    看看四周,确实坐满了人,蓝衣人未置可否。
    打铁趁热,店小二取下肩头的抹布,抹抹凳子,道:“大爷请坐,吃点什么?”
    青衫人放下手中的长形包袱,缓缓坐了下去,道:“一盘熟肉、一盘豆腐、一碗面、两个馒头。”
    蓝衣人不待店小二开口,便说道:“我也一样。”
    店小二放开嗓门,吆喝着厨下准备,蓝衣人却借机会打量了青衫少年一眼。
    看上去那青衫人有些文弱,瘦长的身子,白净面名人轶事皮,年纪约莫有二十二三,像是一个游学士子。
    但光棍眼晴里不揉砂子,蓝衣人一眼便瞧出青衫少年是一位内家高手。
    青衫人落座之后,一直微微垂着头,目不转顾,一副旁若无人的气势。
    蓝衣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五旬左右,头戴方巾,身着海青长衫的老者,缓步行入店中。
    两个金刚般的中年大汉,紧随在那老者身后。
    也许是店小二身份不够,坐在柜台里的帐房先生,站起身子,迎了出来,哈腰欠身地,道:“白爷,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
    白员外挥挥手,接道:“刘掌柜,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贵号所借区区的银子……”
    帐房先生接道:“这个敝东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过了,五百两本银,五十两利息,明天到期,小号午时之前,自当送到府上。”
    白员外笑一笑,道:“刘掌柜好记性,明天我要请几个朋友吃饭,想在贵号定十桌酒席,钱从利息中扣,明天一块儿算。”
    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那帐房先生跟着在白员外后面走,一直送出店门口。
    蓝衣人双目中神光闪动,几次要站起身子,但终于忍下未动。
    店小二送上了饭菜,青衫少年淡淡问了一句,道:“那位白员外在此地很有名气吗?”
    店小二哼了一声,道:“名气大得很,方圆数百里,谁不知道白剥皮。”
    青衫少年说话的声音很低,慢条斯理,道:“大名府的人,好像都很怕他?”
    店小二道:“他家大业大,养了不少武师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自然是人人怕他了。”
    青衫少年道:“大名府是有王法的地方,他蓄养武师、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非作歹,为什么没有人去告他?”
    店小二微微一怔,道:“他养有两位智计多端的师爷,打官司也不会输,告了也是白告。”
    青衫少年道:“白剥皮都做些什么恶毒的事?”
    店小二似乎讲出了火气,有问必答地,道:“放高利剥削穷人,开药铺死要银子,又开了几家当铺,房契土地一起收,到时间如是付不出利息,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门,锅碗瓢勺一起搬,上不留片瓦,下不留寸草,就像剥你一层皮,大名府方圆数百里以内,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厉害。”
    蓝衣人听得心头怒火高涨,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面汤和菜汤横飞,溅了那青衫少年和店小二一身,也溅了自己一身。
    他似是自知举止失常,冲到口边的话,又自行咽了回去。
    青衫少年笑一笑,道:“这白剥皮当真是可恶的很,但这大名府是通商要街,开药铺不止他一家,为什么一定要到他药铺子看病呢?”
    那店小二似是从未想到这件事,怔怔神,道:“他财大势大,药铺里药物地道,请的大夫高明,一帖药就能医好病,虽然比别处贵,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病人和大夫讨价的事,绝无仅有,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让他敲了。”
    青衫少年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为了早些看好病,让他高价讹财,也还罢了,但明明知道高利剥削,为什么又偏要向他借银子呢?”
    店小二又是一呆,道:“他的银子多啊!又不怕人家赖,所以,只要有人找他借,他就敢借给你,银子滚银子,那就越滚越大了。”
    青衫少年道:“这么说来,那白剥皮当真是大坏人了?”
    店小二笑了笑,转身而去。
    蓝衣人和青衫少年未再说话,各自吃过饭,出门而去。
    第二天临近午时,蓝衫人身带长刀,独自来到白员外门前。
    蓝衣人龙行虎步,行动之间,都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一副摆明了硬找麻烦而来的面孔。
    老管家迎上来,一抱拳,道:“朋友是远道赶来的吧?”
    蓝衣人冷哼一声,道:“不错,但在下已经到了一天,听闻白员外今日寿诞,特来恭贺一番。”
    老管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地笑一笑,道:“难得朋友这份好心意,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代敝主人先行谢过。”说完话,抱拳一揖。
    蓝衣人冷笑一声,闪了开去,道:“不用多礼,在下和白员外并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老管家陪笑道:“壮士言重了,敝主人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下士,壮士能不能说出姓名,老夫也好代为通报?”
    蓝衣人微现怒意,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破山刀铁成刚便是区区。”
    老管家道:“原来是铁壮士,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立刻去替壮士通报。”
    铁成刚道:“不用了。”突然大行一步,直向老管家撞去。
    那老管家急急闪开身子,未再拦阻。
    铁成刚大步而行,直闯入大厅。
    大厅中早巳摆好九桌酒席,已然坐了不少客人。
    铁成刚本就有一股勇猛剽悍的气势,此刻满脸怒容,手执长刀,看上去,更是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杀气。
    大厅中人,都被这股杀气震住,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鸦雀无声。
    铁成刚虎目环扫了大厅一眼,冷冷喝道:“你们听着,在下今日到此,专为杀白剥皮而来,替大名府一方除害,没有别人的事情,诸位最好不要插手,在下长刀无眼,插手此事的人,休怪我刀下无情!那白剥皮现在何处?要他出来受死。”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冲入人宅,大喊要杀主人,固有豪气干云的气势,却也给人一种横蛮的感觉。
    一个中年汉子,似是白府中侍客仆从,行前两步,一欠身,道:“白员外在内厅。”
    铁成刚道:“内宅后院是妇人孺子居住之处,铁某人堂堂男人,不愿震骇到妇人孺子,去叫白剥皮到大厅中来。”
    那中年汉子低声说道:“壮土自己去吧!这等杀人搏命的事,谁会去叫呢?”
    铁成刚想了一想,道:“说的也是,在下自去找他。”大步向后厅行去。
    数十人,上百只眼睛望着他,却是没有一人敢出手拦阻。
    又穿过了一重庭院,眼前是三层石级,一片青砖铺成的高台上,矗立着一桌乘风阁。
    四面竹帘半卷,正中间摆着一座酒席,白剥皮端坐主位,正举杯向客人敬酒。
    铁成刚怒喝一声:“白剥皮!”纵身跃飞到阁门口处。
    门口处,本有着一道半卷起的竹帘,却被铁成刚一手抓下,摔到一侧,举步入厅。
    厅中席位坐人不多,除了白剥皮外,正位上坐着一个满头雪白蓬发、鹑衣百结的老叫化子,左首位置上,却是仙风道骨,长髯飘飘的全真道长。
    但最使铁成刚惊异的,却是昨天中午,曾和自己同桌的青衣少年。
    四个人,分坐了桌子四面,一个年轻的斟酒童子站在白剥皮的身侧。
    铁成刚望了青衫少年一眼,冷冷说道:“看起来像个人似的,想不到竟是专门赶寿酒的下三滥。”
    四个人都有着极好的涵养,没有发火,就是被骂的青衫人,也只微微一笑。
    白员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抱拳,道:“壮士,能得相会,总是有缘,何不请坐下饮杯水酒呢?”
    铁成刚道:“在下要喝酒,也不会喝你这黑心剥皮人剥来的酒。”
    白员外和蔼地笑一笑,道:“听壮士的口气,似是冲着老朽来的。”
    铁成刚道:“不错,正是冲你而来。”
    白员外仍是满脸笑容,道:“壮士,这是老朽的蜗居,我已居此近二十年,老朽不会逃走的,壮土且请坐下,容得老朽稍尽地主之谊,咱们再作长谈如何?”
    铁成刚怒声道:“我不坐你的凳子,你这宅院中一草一木,都充满着血腥,碰一碰就会沾污了我的手和身体。”
    白员外道:“哦!壮士的意思呢?”
    铁成刚道:“杀了你,替大名府除害!你这专吃高利的老狐狸,不能再留在世间害人。”
    那一头篷乱白发的老丐,口中啧啧两声,道:“好恶毒的口齿……”
    白员外摇摇头,示意那老丐不要多管,仍然笑着,道:“壮士,老朽宁认了,不知哪一位是受害的人?”
    铁成刚怔了一怔,怒道:“大名府方圆数百里,谁不知道你白剥皮,还要举证什么受害人?你养有护院武师,和讨债的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铁某人既然要为民除害,也不在乎多杀几个人。”
    白员外道:“如若老朽真的有罪了,那也是罪在我一人,和别人无关。”
    铁成刚冷冷地道:“想不到你白剥皮还有一点骨气,你取兵刃吧!铁某人不愿杀手无寸铁的人。”
    白员外笑一笑,道:“壮土的豪侠之气,老朽十分敬服,不过,事情还未完全清楚之前,壮士骤下毒手,不怕造成终身大恨吗?”
    铁成刚道:“我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了,千夫所指,众人皆曰可杀,那还会错得了?”
    白发老丐冷冷接道:“白老弟,你别再酸了,你受得了,老叫化子可受不了啦,要么你就告诉他真相,要不然,老叫化子替你打发了他。”
    白员外急急地说道:“使不得,袁兄,不可造成恨事……”
    目光转到铁成刚的身上,接道:“壮士,老朽原不想让人知道个中详情,但壮士苦苦相逼,老朽不得不奉告真相了,寒舍有一些存证之物,劳壮士一观如何?”
    铁成刚皱皱眉,道:“有什么好看的?”
    那坐在下首的青衫少年,霍然站起身子,道:“兄台,白员外不会逃,杀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兄台何不看过再说呢?”
    铁成刚冷哼一声,道:“你阁下怎么称呼?”
    青衫人道:“兄弟伍元超。”
    铁成刚道:“咱们昨天见面时,铁某人还没把你瞧出来!”
    伍元超笑道:“今天呢?”
    铁成刚道:“今天我把你看透了。”
    伍元超道:“兄弟是怎么样一个人”
    铁成刚道:“一个助纣为虐的下三滥。”
    伍元超究竟是年纪轻,耐性有限,脸色一变,道:“在下也把你看透了。”
    铁成刚吼道:“我怎么了?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一身风骨,两肩仁义,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比你小子,混吃混喝的狗腿子好一些。”
    伍元超道:“你是睁眼瞎子,中疯的老虎,有眼无珠……”
    铁成刚怒声接道:“好小子,你敢骂我?”
    伍元超道:“我是口里留德,要骂你,应该说你是一只疯狗。”
    寒光一闪,铁成刚拔出了长刀,厉声喝道:“小子,你亮家伙,我先宰了你,再杀白剥皮。”
    他自具一股勇猛气势,伍元超丝毫不敢轻视,一挥手,取过椅边的长形包袱,抖出一柄长剑,道:“小子,你出手吧!”
    白员外急急一揖,拦住伍元超,道:“伍老弟,兵刃无眼,动起手难免损伤,看老朽薄面,老弟请忍耐一二。”
    伍元超急急欠身一礼,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放肆,搅了老前辈的寿宴,惭愧的很。”缓缓放下手中长剑。
    铁成刚正要欺身进招,看见伍元超又放下长剑,冷哼一声,也还刀入鞘。
    白员外道:“铁壮土!老朽带你瞧瞧一些物证,如是铁壮士瞧过之后,仍觉着老朽该杀,老朽自当引颈受戮,死而无怨。”
    铁成刚道:“好!我也不怕你跑。”
    白员外举步而行,向后面一重院落中行去。
    伍元超高声说道:“老前辈,晚辈也想开开眼界,不知是否可以?”
    白员外笑一笑,道:“老弟既有兴致,那就一起来吧!”
    伍元超未带兵刃,赤手空拳地跟了上去。
    白发老丐,和那长髯道长,坐在原位,互相举杯对饮。
    三人鱼贯而行,直行到第四重院落之中。
    几座高大的瓦舍,紧闭着门窗,似乎是存放的粮食仓库。
    铁成刚冷笑一声,道:“阁下囤积了不少粮食的啊!””
    白员外笑一笑,高声叫道:“白禄,打开库门。”
    一个五旬上下的老仆,应声由一座小舍行了出来,急急欠身行礼。
    白员外微微颔首,道:“不用多礼了,打开这几座仓门。”
    白禄应了一声,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四座仓门。
    白员外举步入仓,一面笑道:“铁壮士,请仔细地瞧瞧吧!”
    铁成刚虎目闪动,只见宽大的仓库中,堆满破旧的木器,大部分都是纺绵花的车子,织布用的木机,再就是破损的锅碗瓤勺,和一些竹椅木凳。
    另一座仓库中,堆的是破烂的棉被、旧衣、木床、竹箩。
    四座仓库,堆得满满的,但加起来,也不值几两银子。
    铁成刚皱皱眉头,问道:“这些都是讨债讨来的东西?”
    白员外点点头,笑道:“不错,都是壮士口中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讨债讨来之物。”
    铁成刚道:“你白剥皮豪门巨富,对此等破损之物,自是无用,但寒门贫苦之家,却借重它煮食保暖,对你既是无用,不知你为何还要取来,不肯高抬贵手,放人一马?”
    伍元超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浑,你也真是浑的可以啊!”
    铁成刚虽还未完全明白,但似是有一点开窍了。挨了两句骂,并未立刻发作,回顾了伍元超一眼,道:“区区浑在何处?”
    伍元超道:“你既知道白前辈是豪富之家,为什么要取这些破烂之物,难道修了四间大仓,就是装这些东西吗?”
    铁成刚道:“这就是在下不明白的地方了。”
    伍元超道:“你只想白前辈放高利剥削穷人,难道就不会转个弯子想吗?”
    铁成刚道:“在下么?就是转不过那个弯子。”
    白禄突然一欠身,道:“恕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插口,斗胆接言几句。”
    铁成刚道:“好!你说说看。”
    白禄长长叹息一声,满脸不平之色,道:“好人难做啊!我家老爷,成千成万的银子往外送,却落了一个白剥皮的外号,人心不古了。”
    铁成刚似是有点懂了,但尚未完全明白,口气改变的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道:“老人家,在下是一条肠子通到底,心眼小,转不过弯子,可否说的更清楚一些?”
    白禄又叹息一声,道:“我们老爷有令,这件事不许讲出去,所以十几二十年了,竟无几人知道,千千万受了我们老爷恩惠的人,却反而把我们老爷骂的分文不值,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经不平了近二十年,如今我要一吐为快了……”
    望望白员外,并无阻止之意,就接了下去,道:“这世上坏人太多,我们老爷虽然为善不敢人知,却也不愿被人借机行巧,骗去银钱,这才摆了一副恶面孔,用以吓阻投巧骗徒。
    凡是向老爷借钱的人,必得限期归还,还不出钱,就有我们老爷或是总管家到府逼债,明里是要钱,暗里却是借机查看详情,那家人口好多,能够做些什么?回报我家老爷,然后,强取他们这破絮烂被、竹箩木凳、锅碗瓢勺,暗中放下黄金、白银,足够他们一家置地耕种,或是小本经营之用,酌情施财,有些贫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孤苦无靠的人,我们老爷施舍的银钱,足够他疗病暖饱,下半世的生活。可笑的是,每一个被我们老爷逼债之家,此后就无端发达,还误认我们老爷富而无德,皇天惩罚,不小心遗失了黄金白银,一家如此,家家如此,世上哪有这等巧事?竟无一人想到我们行善不欲人知,不肯把捡得的金银之事,宣扬出口,反而把我们老爷骂得体无完肤……”
    白员外接道:“白禄,够了,不要说啦!”
    铁成刚一张脸由红变紫,张着大口发愣,良久之后,才大声喝道:“那些人,怎的全无心肝,捡得金银,竟不提及?”
    白员外笑一笑,道:“铁壮士,我的名声太坏了,他们不敢说出来,怕我去找他们要回来。”
    铁成刚突然弃去手中长刀,屈下双膝,对着白员外拜伏于地,道:“你是世间真善人,救苦救难的万家生佛,伍兄骂的不错,我帙成刚是有眼无珠,我给你磕头赔罪……”
    白员外急伸双手,扶住了铁成刚,道:“铁壮士,快些请起,我不过行心之所安,怎敢当壮士如此大礼。”
    铁成刚双目满含泪光,捡起长刀,道:“传言误人,使小子无礼,我破山刀铁成刚从此不谈侠义二字……”
    白员外接道:“铁壮士,不用这等自责,你是血性汉子,江湖上最敬重铁老弟这等人物,走!咱们到乘风阁喝两蛊,老朽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老弟这个血性朋友。”
    铁成刚道:“白前辈,我惭愧。”
    伍元超突然哈哈一笑,道:“昨天我和你一样存心,想杀了白员外,为一方除害。只不过,我听那小二一番话,越听越不对,比你铁兄早觉悟一夜罢了……”
    铁成刚接道:“伍兄既然早已明了内情,为什么不告诉区区一声,让我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第一,咱们素昧平生,兄弟虽然觉出情形不对,但并无证据,不敢妄言,众口铄金,传言方圆百里,叫在下如何开口。第二,你铁兄气势凌人,那时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
    铁成刚尴尬一笑,白员外道:“两位,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请入厅中喝杯水酒如何?”
    铁成刚道:“老前辈,在下无颜叨搅。”
    白员外哈哈一笑,道:“铁壮士,这话见外了,老朽给两位带路。”举步向前行去。
    铁成刚低声说道:“伍兄,咱们不骂不打不相识,兄弟莽撞之处,这厢给你赔礼。”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在下还礼……”语声一顿,接道:“其实,像你铁兄这等坦荡君子,铁血男儿,兄弟是有幸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铁成刚哈哈一笑,道:“好啊!伍兄肯和兄弟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弟可是喜出望外。”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伍兄,内厅中,那位满头白发的老叫化子,是何许人物?”
    白员外似是有意让两人亲热地谈话,故意走的很慢。
    伍元超望了前面带路的白员外一眼,低声道:“铁兄听说过丐仙袁道吗?”
    铁成刚呆了一呆,道:“什么,是丐仙袁道?刚才我得罪了他,等一会儿得给他老人家好好地赔个礼才是。”
    伍元超摇摇头,道:“不用了,丐仙袁道为人洒脱,最不喜凡俗礼法。”
    铁成刚道:“对呀!这些话,师父对我说过,我怎么一下都给忘了……”似乎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大事,急急接道:“伍兄,那位仙风道骨的全真道长,只看那飘飘出尘的气概,想来也不是一位平常人物了。”
    伍元超道:“铁兄的看法不错,不过,那位道长,似是一位世外高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
    铁成刚道:“这话怎么说?”
    伍元超道:“无名子,铁兄听人说过吗?”
    铁成刚道:“无名子……无名子,没有听人说过。”
    伍元超道:“兄弟也没有听人说过,而且他道号无名,寓意深奥,咱们这俗凡之人,自然是想不明白。因无名二字,解说太多,兄弟越想越不明白,只好不去想它了。”
    铁成刚道:“不管他有名无名,但他的风华气度,和常人名人轶事大大的不同,伍兄猜的不错,他是隐于江湖的高人,白员外能和这些人物交往,也非平俗之人了。”
    伍元超道:“兄弟也是这等想法,不过,白老前辈的身世来历,兄弟还一无所知,无可奉告。”说话之间,已近内厅。
    白员外长揖肃容,把两人让入厅中。
    铁成刚自动和伍元超坐在一起。
    白员外端起酒杯,敬了四人一杯,笑道:“袁兄,犬子得无名子道长收录,全是袁兄之力,今日又承袁兄和道长赶来为兄弟祝寿,兄弟是感激不尽。”
    丐仙袁道哈哈一笑,道:“白老弟,无名道长是世外高人,胸罗万有,学究天人,你认为他真的是赏老叫化子的脸么……”
    目光转到无名子的脸上,接道:“老道士,你说说看,你把白公子收列门下,是不是给老叫化面子?”
    无名子淡淡一笑,道:“袁兄武功高强,但却把白公子推荐贫道门下,贫道只好勉为其难,传了他三年武功,不过,他早已得白施主和袁兄奠好了基础,贫道只不过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传了他一点内功、剑法。”
    袁道皱皱眉头,道:“老道士,你怎么不说了?”
    无名子哦了一声,道:“说什么?”
    袁道道:“你在途中告诉老叫化子,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白老弟,怎么一下子就忘怀了。”
    无名子望望窗外天色,缓缓说道;“袁兄既然急于知晓,贫道只好从命了。”
    袁道道:“你就快快说吧!老叫化最不喜人把我装在闷葫芦里。”
    无名子神情肃然地说道:“贫道破例把白公子收列门下,一是袁兄推荐之人,情不可却;二是贫道也对白公子有些喜爱,三年传艺,也算偿还了袁兄昔年援手之情。贫道今日到此,一为祝贺白施主的寿诞,二来向袁兄和白施主告别……”
    丐仙袁道大声说道:“告别?一年难得碰到你一次面,你还告的什么别?”
    无名子道:“贫道之意,和袁兄今日一别,此后再见,至少在五年之后,也许永难相见了。”
    袁道奇道:“怎么,你可是瞧出来老叫化寿命不长了?”
    无名子笑道;“袁兄一生行侠,福泽深厚,还有得日子好活,但贫道却无缘再享人间烟火。”
    袁道道:“怎么回事?你句句语含玄机,老叫化听不明白,你何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无名子脸色为难,沉吟了良久,才道;“聚散有数,祸福无常,贫道才慧有限,知晓不多,无法再作解说了。”
    袁道一整脸色道:“老道士,你好像非走不可?”
    无名子笑一笑道:“是的,贫道不能再拖延了。”
    袁道道:“唉!从咱们结识那一天起,老叫化就觉着你和我有很多不同之处,咱们之间,似乎是有着永远无法缩短的距离,隔开了咱们的交往情义……”
    无名子接道:“君子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淡如水,唯有清淡,才能够常久不变。袁兄,人各有志,贫道……”
    袁道挥挥手,道:“好啦!你几时走?”
    无名子道:“就要动身。”
    袁道道:“说走就走,能不能多留半日?”
    白员外突然接道:“袁兄,道长既然有事,何不让他早些离去?”
    袁道摇摇头,道:“你们书读多了,一个个都读成了书呆子,生离死别,似是全都不当一回事。”
    无名子道:“贫道已经尽了最大限度,实难多留半日了。”
    袁道道:“好吧!你既然一定要走,我也不勉强留你了,但我再问你一件事。”
    无名子道:“袁兄请说,贫道能够回答的,当定奉告。”口气之中,却已预留了拒绝的余地。
    袁道道:“咱们这次分手之后,是否还有见面的机缘?”
    无名子沉吟了良久,道:“很难说,但再见面,至少要在五年之后。”
    袁道道:“好!你一向言而有信,如若我老叫化子,能够再活五年,希望能再见一面。”
    无名子道:“贫道尽力而为……”目光转到白员外的脸上,接道:“白施主是一位看得很开的人,但贫道希望……”
    白员外笑一笑,接道:“我明白,道长。”
    无名子道:“好,那么贫道告辞了。”稽首一礼,起身向外行去。
    白员外沉声说道:“道长留步。”
    无名子道:“白施主还有话说?”
    白员外道:“我只想道长走慢一些。”
    无名子望了袁道一眼,点点头。
    白员外突然回过身子,道:“袁兄,你难得到寒舍一次,本该留你作十日之醉,但道长却又作数年之别,兄弟家中有客,不能慢待,就劳袁兄代我送道长一程如何?”
    这一阵工夫,丐仙袁道已经灌下去七八杯酒,听完了白员外的话,摇着头,道:“走就走啦,还送个什么劲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况,迭君千里终须一别。”
    白员外低声道:“袁兄,你是无名子道长唯一的知己,也是他仅有的朋友,别离在即,相见无期,你竟连送也不送一下吗?”
    袁道道:“老道士寡情绝义,全无……”
    白员外低声接道:“袁兄,出家人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怎能和咱们这俗凡之人一样,别情离绪,骊歌依依。”
    袁道哈哈一笑,道:“说也奇怪,我老叫化在江湖上人缘极坏,也不喜和人家攀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如若说我老叫化有朋友,也只有白老弟和那牛鼻子老道了……”抬目一顾无名子,问道:
    “怎么?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无名于微笑道:“袁兄如愿劳动一下,贫道欢迎的很。”
    袁道站起身子,对白员外道:“咱们回头再见,我送他一程。”
    白员外道:“你们别离在即,为什么不好好地聊聊?袁兄如若有事,那就不用回来了,兄弟也要于今夜起程……”
    袁道已走出六七步,听到起程二宇,突然回过身子,道:“老弟,你又要到哪里去?”
    白员外笑一笑,道:“出趟门,采购点药材。”
    袁道奇道:“你十几年未出过门了!”
    白员外道:“是啊!懒散了十几年,忽然想到了活动一下筋骨。”
    袁道道:“几时回来?”
    白员外道:“长则半年,短则三月,总而言之,三个月内,你不要来,来了我也不在。”
    袁道笑道:“你们一个要走,一个逐客,大概是我老叫化子人太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出真朋友来。”
    无名子低声接道:“袁兄,贫道还要赶路,咱们走吧!”
    两人联袂而行,离开白府。
    白员外呆呆地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是一股茫然、忧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杂而成的奇异神色。
    直待两人的背影消失,白员外才回过头换上一脸笑容,道:“两位老弟,咱们再喝两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的酒量都不错,一直喝到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偏西,铁成刚已有了七成酒意,才站起身子,一抱拳,道;“老前辈,那位袁老前辈几时回来?”
    白员外望望天色,笑道:“今天只怕不会来了。”
    铁成刚啊了一声,道:“我还认为他要回来,在这里等他。”
    白员外道:“老朽应该留两位在寒舍多住几日,不过……”
    伍元超接道:“白前辈要出一趟远门,是吗?”
    白员外道:“正是如此,所以,恕老朽不便留两位了。”
    铁成刚抓起长刀,道:“老前辈还要整理衣物,告别家人,咱们不再打搅,就此别过了。”
    白员外道:“简慢的很,事情不巧,老朽也无法多留两位盘桓几日了。”
    铁成刚道:“老前辈不见怪,我们已经大感荣幸,明年再来给你老拜寿。”
    白员外道:“拜寿不敢当,倒是希望两位常来此玩玩。”
    送两人行到白府门外,相对长揖而别。
    铁成刚行到香椿树下,解下马缰,叹道:“伍兄,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大把的银钱,济助贫穷之人,却落得一个剥皮绰号,实在叫人不服。”
    伍元超道:“所以,像无名子那等世外高人,丐仙袁道那等名动江湖的大侠,才肯和他交往。”
    铁成刚道:“不错,像袁大侠那等人物,平常的人,见他一面,都困难万分,肯惠然而来,为那白员外寿诞祝贺,足见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之深了。”
    伍元超长长吁一口气,道:“铁兄,你准备到哪里去?”
    铁成刚道:“回家,兄弟这番出师不利,几乎造成大错,心中惭愧的很,欲回家去,再学两年。但不知伍兄行踪何处?”
    伍元超道:“兄弟要在这里留几天。”
    铁成刚道:“伍兄在大名府中还有朋友?”
    伍元超道:“没有,和你铁兄一般,今日才结识了白员外。”
    铁成刚笑一笑,道:“大名府水旱码头,好玩的地方不少,伍兄留这里玩几天也好。”
    伍元超摇摇头,道:“兄弟留此,只是想证明心中之疑。”
    铁成刚啊了一声,道:“你心中有何怀疑?”
    伍元超长长吁一口气,道:“兄弟冷眼旁观,那白员外似是有意把丐仙袁道支走……”
    铁成刚怔了一怔,问道:“为什么?”
    伍元超轻轻叹息一声,道:“那白员外,似是自知要发生一件什么事情,而又不愿袁道参与,所以,借着送那位无名子道长,支走了袁道,但兄弟有一点却是想不明白。”
    铁成刚道:“看来,你伍兄,比兄弟我聪明多了,我可是没有一点感觉,但你这么一提,兄弟可茅塞顿开,想想席中情形,确然是这么回事,但不知伍兄有什么想不明白之处?”
    伍元超道:“那位无名子道长,似乎是明明知道了白员外的事情,不但不肯帮忙,而且,还帮忙拉走了袁道,这就使人有些不太了解了。”
    铁成刚道:“哎!不错,如若无名子道长拒绝了袁大侠送行,袁道自然会留在那里了。”
    伍元超道:“这些奇怪的行动,在兄弟心中留下了极大的一块怀疑,所以,兄弟想留下来看个明白了。”
    铁成刚道:“要是如此,兄弟也留下来了。”
    伍元超道:“铁兄的去留,悉凭自主,不过,你要留下来时,一定得听兄弟的安排,暂时离开大名府。”
    铁成刚奇道:“怎么?伍兄又改变主意了?”
    伍元超摇摇头,道:“没有……”
    铁成刚道:“那又为什么要离开大名府呢?”
    伍元超道:“如若事情在兄弟的意料之内,白员外也许不愿咱们插手其间,说不定早已派人在暗中监视咱们,咱们如是大模大样地参与此事,那反将无补于事。兄弟之意,咱们暗中参与,临时看情形再决定是否应该现身,所以,咱们南下数十里后,再悄然折返大名府,天色入夜,混入白府中去,先求了解内情,再作介入打算。”
    铁成刚点点头,道:“伍兄高见,兄弟很佩服,咱们就这么办,兄弟一切听从伍兄的安排。”
    南下五六十里后,来到一处集镇,他们选一处客栈,寄存了马匹,两人换过了衣服,带了兵刃,又悄然北上。
    落日下山,夜幕低垂,两人缓步从白府经过。
    只见白府大门紧闭,祝寿贺客,似是都已离去,静悄悄地不见人踪。
    绕着白府大宅院,行了半周,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伍元超一提气,飞上了围墙。
    这正是白员外收集杂物存放的仓库,除了掌理仓门的白禄之外,别无他人。
    铁成刚紧随伍元超飞入围墙,低声说道:“伍兄,咱们这等越墙而入,对主人名人轶事大为不敬。”
    伍元超笑一笑,道:“为了能查明事情真相,那只好从权了。”
    铁成刚嗯了一声,道:“说的也是。”
    伍元超道:“铁兄,在大门外面,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铁成刚道:“没有啊!”
    伍元超道:“兄弟倒瞧出了一点特异之处,可惜兄弟江湖阅历有限,无法认出那标帜代表的什么?”
    铁成刚道:“那是什么样的标帜?”
    伍元超道:“三朵梅花。”
    铁成刚道:“什么颜色?”
    伍元超道:“粉红色,印在门框上。”
    铁成刚道:“兄弟粗心大意的毛病,不知道犯过多少次了,但老改不了……”语声一顿,接道:“那三朵粉红色的梅花,代表着什么呢?”
    伍元超道:“代表什么,兄弟无法肯定,但那是江湖上一种标帜,大约是不会错了。”
    铁成刚点点头,道:“对,留下标帜,告诉这宅院主人,今夜要来。”
    伍元超道:“大约是这码子事了,但咱们不知道他们来此的用心,和主人有何关系。”
    铁成刚道:“夜闯民宅,非奸即盗,白员外既是大名府中首富,他们自然是来抢银子了。”
    伍元超道:“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铁成刚道:“伍兄还有什么高见?”
    伍元超道:“如若来人,只是一般的抢劫盗贼,白员外似是用不着对他有所顾虑,也不用想法子支走袁道了。”
    铁成刚道:“怎么,那白员外也是一位练家子?”
    伍元超道:“是的,不但是一位练家子,而且是一位很高明的练家子。”
    铁成刚道:“这一点,兄弟也未瞧出来,我当真是笨的可以了。”
    伍元超道:“白员外深藏不露,兄弟也是在他和无名子道长对话之中,听出于一些内情,因此,暗中留心,发觉了那位白前辈神华内蕴,已到了不着皮相之境,所以,不留心,很难瞧得出来。”
    铁成刚哦了一声,道:“现在,咱们已经混入了白府,应该如何?”
    伍元超道:“找一个可以俯瞰全宅的隐秘所在躲起来,看事情变化,再作决定,如若咱们应该插手,那就现身助白员外一臂之力,如若咱们不该插手,咱们就悄然离开。”
    铁成刚道:“事情由伍兄做主,兄弟听命行事。”
    伍元超伸手指指前面,道:“第二进院落中,有一棵很高大的白果树,藏在树上,可俯视白府中三进院落,咱们躲到那棵白果树上,举动间要小心一些,不能让白员外发觉了咱们。”
    他早有存心,暗中默记了位置、路线,一路小心行去,竟然草木不惊地躲上了白果树。
    其实,此刻的白家宅院,大部分的从仆使女,都已得白员外奉赠了一笔银子,名义上是庆贺华诞,发放寿银,而且放假三日,要他们回家探亲。留在府中的只不过两三个无家可归的丫环、书童。
    由树上俯瞰白府,除了第二进跨院中,进出一些灯光之外,整个宅院一片沉寂。
    铁成刚低声说道:“伍兄,这么大一座宅院,不见灯火,也不见从仆行动,是否有些可疑。”
    伍元超神色凝重地,道:“更可疑的是,咱们进来的很早,正是豪富之家的晚宴时刻,但咱们却未见厨下炊烟,厅堂烛火。”
    铁成刚道:“难道白员外早已布置下埋伏?”
    伍元超摇摇头,道:“布设埋伏,时间太早,照一般江湖规矩而言,夜行人,大都在晚上二更之后,才会有所行动。”
    铁成刚道:“咱们进入白家宅院,已然过了半个时辰,怎的未见人行动,像是一座空的宅院,但咱们中午还来过,这里到处是人。”
    伍元超道:“照那白员外的性格而论,他为善不欲人知,但求心之所安,不惜被人误为白剥皮,自然是更不愿牵连到别的人了,可能把宅中的仆妇下人,全部遣走了。”
    铁成刚道:“伍兄说的对,白员外正是这等人物,那所点有灯火的跨院,很可能是他的住处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伍元超道:“不行,咱们只有一个办法,在这里等下去。”
    铁成刚这人说浑不浑,只是有些脑筋不活,但别人想到的办法,他倒能立刻觉出是否可行,当下说道:“对!咱们守这里,如是不该现身时,咱们就可以悄然而去。”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铁兄很聪明啊!”
    铁成刚脸一热,道:“夸奖,夸奖。”
    天过初更,无际夜色,捧出来半轮明月。
    忽然间,那点着灯火的跨院中,房门大开,缓步行出来白员外和一位中年妇人。
    两个年轻的女婢,和一个十五六岁的书童,分提着竹篮,熄去了房中的灯火,鱼贯行入了二进院落中的乘风阁。
    那正是中午白员外待客的所在,也就在铁成刚、伍元超隐身的白果树下不远。
    白员外低声说道:“燃起灯火,摆下香茗细点。”
    两个女婢,一个书童,一齐动手,片刻间,布置妥当。
    四盏垂苏灯,照得乘风阁一片通明,就在中午白员外待客的木桌上,摆好四个瓷茶杯,和四盘细点。
    白员外欠欠身道:“夫人请坐。”
    白夫人虽然一身中年妇人的装束,但看上仍极秀丽,也许是驻颜有术,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夫妻俩有着相敬如宾的情爱,白夫人笑一笑,道:“官人坐。”
    两人同时落座,一个女婢从一个保暖木箱中取出一把细瓷茶壶,替两人倒满香茗。
    自员外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说道:“现在时光还早,你们还来得及离开白府,马厩中有马,鞍蹬俱全,你们三人各骑一匹逃命去吧!”
    两个女婢、一个书童,齐齐跪了下去,道:“老爷、夫人,我们都是流浪孤儿,承老爷、夫人,收留身侧,名虽主仆,其实却爱如子女,此恩此德,万死亦难报答。”
    白员外喝了一口茶,笑道:“这不是报恩报德的事,你们留下,于事无补,说不定还搭上三条性命。”
    两个女婢凄凉的笑一笑,道:“小婢们已决心追随夫人,老爷如若不肯成全小婢的心愿,小婢们只有先撞死于此,以明心迹。”
    白员外笑一笑,道:“好!你们都起来,有话慢慢说。”
    两位女婢站起身子,分立在白夫人身侧,那书童却站在白员外的身后。
    隐藏在白果树上的铁成刚和伍元超,目睹这一场主仆之情,心中大为感动,暗道:“错非白员外这仁慈主人,也无法培养出这等视死如归的义仆。”
    更难得的是,那两个女婢和书童,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白员外目光转动,扫掠了两个女婢和书童一眼,道:“你们一片诚心,一定要留在这里也好,不过,你们得答应一件事。”
    两个女婢,一个书童,同时欠身道:“老爷但请吩咐。”
    白员外道:“今夜之事,种因二十年前,咎错在我,所以,我不想反抗,也不愿逃避,你们留在这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替我们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所以,你们不能轻易言死,事实上,你们也无需替我们死,你们都还年纪轻轻的,来日方长,等我夫妇死后,你们葬了我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就算尽了你们的心意,不用在白府多事停留,取一些金银细软,另寻安身立命之所。”
    两个女婢和书童都不禁流下泪来,但却无人回答主人的话。
    白员外喝了一口茶,道:“你们肯答应,就允许你们留此,如是不肯答允,我要强逼你们离去的了。”
    两个女婢和书童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允。
    白员外笑一笑,道:“夫人,其实,我结怨在二十年前,那时咱们还未成为夫妻,今夜之事,夫人如能留下性命,那是最好。”
    白夫人接道:“官人此言差矣!夫妇本同命,生死应一体,孩子已经长大,也用不到我再操心,何况他还有师尊、义父照顾,你死了要我独活,岂不是太残酷了吗?”
    白员外轻轻叹息一声,道:“祸由我一人惹出,连累夫人陪命,实叫我心中难安。”
    白夫人笑一笑,道:“咱们不是等了很多年,你一直为此事沉痛莫名,今夜偿了这一笔血债死也安心于泉下了。”
    白员外道:“对我而言,确然如此,但夫人……”
    白夫人接道:“别忘了,咱们是夫妻啊!”
    明月风阁,夫妻俩品茗论生死,竟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
    天过二更,月色溶溶,白员外忽然放下了手中茶杯,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对阁外作了一个长揖,道:“是嫂夫人?”
    一个冷漠的女子应声道:“不错,是我。”
    竹帘启处,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缓步行了进来。
    这黑衣妇人,生的浓眉大眼,年约五十上下,黑帕罩头,手中提着一柄长剑,眉目间充满着怨毒之色。
    白员外又是一揖,道:“嫂夫人请坐,小凤儿没有来吗?”
    黑衣妇人未理会白员外,目光却转到白夫人的身上,道:“她是你夫人?”
    白夫人也早站了起来,欠身道:“嫂嫂万福,弟妹给你见礼。”
    黑衣妇人冷冷笑一笑,两道充满着怨毒的目光环顾了乘风阁一眼,道:“听说你养了不少武师、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你帮凶,怎么只有这两女一男?”
    白员外笑道:“嫂夫人,江湖传言,不可轻信。”
    白夫人道:“嫂嫂先请坐下,弟妹常听玉山提起嫂嫂,苦于无缘拜见,今宵有缘一会……”
    黑衣妇人冷冷接道:“你很会说话,看来和你那丈夫一样,都是口蜜腹剑的人。”
    白夫人笑一笑,道:“弟妹怎敢,嫂嫂多虑,你长途跋涉而来,小妹为你倒杯茶吃。”
    伸手去取桌上的白瓷茶杯。
    黑衣妇人长剑突出,平压在茶杯之上,冷冷道:“不用了,这等小小殷勤,难道还能掩得杀死我丈夫的仇恨吗?”
    白玉山轻轻叹息一声,道:“嫂夫人,二十年来,小弟一直在等待着今天……”
    黑衣妇人接道:“那很好,你亮兵刃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二十年来,又有了多少进境?”
    白夫人道:“嫂嫂,别误会,玉山和我结偶二十年来,从未再动过兵刃,他说过,今生一世,决不再摸刀剑了。”
    黑衣人道:“你的嘴巴,确然很甜,但你纵然说的天花乱坠,也别想让我饶过你们。”
    白夫人道:“嫂嫂为夫报仇,那是应该,玉山不会反抗,就是小妹么,也愿引颈受戮在嫂嫂的剑下。”
    黑衣妇人冷厉喝道:“你们可是想说动我,让我下不得手吗?”
    白夫人微微一笑,道:“嫂嫂,二十年来,玉山一直为失手伤了义兄性命的事,寝难安枕,食不甘味,实在说,他心中负担的痛苦,实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早已有着赶往义兄坟前,明表心迹之意,是小妹苦劝他,要他留下性命,等着嫂嫂前来,亲手取他之命,一则让嫂嫂稍泄心中之气,二则可成全嫂嫂为夫报仇的心愿。”
    黑衣妇人目光转到白玉山的脸上,道:“这些话,都是真的吗?”
    白玉山道:“字字出于至诚,如若一字不真,愿受天谴。”
    黑衣妇人又沉吟一阵,高声说道:“凤儿,进来吧!”
    随着话声,走进了一个少女。那少女穿着一身黑衣劲装,背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两把宝剑。
    白玉山神情激动,目注那黑衣少女。双目中流下泪来,黯然道:“凤姑,还记得你这不成材的叔叔吗?”
    黑衣少女双目盯注在白玉山脸上瞧了一阵,道:“就是你杀了我父亲?”
    白玉山道:“是的,孩子,是我杀死了你的爹爹,他是我的义兄,一向对我爱护备至,但我却亲手杀了他,那时,你还不到两岁……”
    黑衣少女尖声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你这凶手!”
    白玉山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我是凶手,凤姑,但恶有恶报,等一会儿,我会死在你母亲的剑下,她会提着我的头,挖出我的心,在你父亲的坟前奠拜,你爹爹会瞑目九泉的,我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间地府中去陪他。凤姑,你不记得了,你小的时候,我常常抱你,大哥很喜欢你,常常对我说,要把你造就成一身很杰出的武功,还要我传授你的剑法,和铁莲花暗器,想不到,那一天我像疯了一样,竟会杀了义兄,你的父亲……”仰面长叹一声,接道:“凤儿!看到你,我就会难过……”
    缓缓撩起长衫,摸出了一本薄薄的绢册,放在木案上,道:“嫂夫人,这是小弟的剑法诀要,和铁莲花暗器手法,我已经很详细写在上面,我答应过大哥,把剑法和铁莲花手法,传给凤姑的,不能失信。”突然大行两步,跪在风阁中间,面东大拜三拜,道:“大哥,劳你久等了二十年,现在小弟就要去了……”闭上双目,接道:“嫂夫人,你可以下手了,二十年啦,大哥等的很苦,小弟也等的很痛苦。”
    白夫人轻移莲步,行近白玉山的身后,也跟着跪了下去,道:“嫂嫂,二十年的时间很长,嫂嫂手下留情,给我们夫妇过了二十年的幸福生活,我们该付些利息的,你成全小妹,我要和玉山一块儿去,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间侍候他们哥俩个,成全我吧!嫂嫂。”
    她微微闭着双目,脸上没有泪痕,也没有畏惧,两个女婢和书童,也都随着跪了下去。
    黑衣妇人缓步行了过去,握剑的右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原想今夜中会有一场惨烈的搏斗,胜也会胜的悲惨,未料到白玉山竟然会跪地引颈,就戮剑下。她有些手软了,但二十年的积怨,却在她胸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怒火。
    那是刻骨铭心的杀夫之仇,如何能够不报。
    她的双腿上,像带了千斤重铅,有着沉重无比的感觉。
    两行热泪,滚下了双腮,她曾一度很喜欢这位义弟,如今却要亲手把他斩死于剑下。
    缓缓举起了长剑,口中却忍不住说道:“兄弟,嫂嫂不能不杀你,为了报杀夫的仇恨。”
    白玉山双目未睁,脸上却泛现出微微的笑容,道:“我知道,嫂夫人,我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你已经忍了二十年,让我成了家,立了业,也有了孩子,我已经很感激了,嫂嫂请下手吧!”
    黑衣妇人一咬牙,正待挥剑斩落,突然凤姑叫道:“娘,等一等。”
    黑衣妇人收住了长剑,道:“凤儿,你……”
    黑衣少女接道:“白叔父一心求死,咱们晚一会儿再杀也是一样。”
    黑衣妇人道:“孩子,你的心软了?”
    凤姑接道:“娘,我不是心软,谁杀了我爹爹,我决不会放过他,但女儿觉着,这中间还有求证的必要,咱们也不能冤了白叔叔……”
    黑衣妇人怒道:“冤了他,他亲口说出杀死了你爹爹,难道还会是假的不成?”
    凤姑道:“是的,娘,白叔叔亲口承认了他是凶手,片刻之前,女儿还相信,那是铁的事实,但现在,这一瞬间,女儿有些怀疑了,娘,咱们能忍了二十年,怎么不能多耐片刻呢?
    把中间的经过详情澄清,娘!爹已经冤死了,如若再冤了白叔叔,那就永成千古沉冤,爹爹沉冤,再难昭雪,白叔叔和婶婶不过白赔了两条性命,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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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疑团难解共襄义举
    黑衣妇人也有些动摇了,但口中仍然说道:“死丫头,你在怀疑什么?为娘的怎么瞧不出来!”
    凤姑道:“娘!你先请坐下。”
    黑衣妇人收了长剑,退到木桌旁一张锦墩上坐下,心中却在反复思索女儿之言。
    凤姑缓步行到了白玉山的身前,欠身说道:“白叔叔,先请起来。”一面伸手扶起了白夫人。
    白玉山睁着眼睛,望着凤姑,奇道:“凤儿,你要干什么?”
    凤姑凄凉一笑,道:“凤儿觉着白叔父不是害我父亲的凶手。”
    白玉山道:“凤儿,你父亲确是死于我的剑下。”
    凤姑道:“是的,要不然,白叔叔也不会自认凶手了,但凤儿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杀死我父亲,难道我爹爹的武功,和你相差很远吗?”
    白玉山道:“那倒不是,我们切磋武功时,我失手一剑,杀死了义兄。”
    凤姑道:“我父亲赤手空拳,和你动手?”
    白玉山道:“不!他手中有刀。”
    凤姑道:“我父亲武功,胜你一筹,又有刀在手,你又不是出其不意下手,如何能一剑杀了我的父亲?”
    白玉山一掌拍在脑袋上,道:“是啊!这些年来,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情?”
    凤姑道:“因为,你失手杀了我爹,心中自责极深,从来不敢再去回忆此事,一心一意,只想死在我们母女剑下,了你心愿,凤儿适才看你和婶婶一片安详求死之状,面上毫无恐惧,大出常情,如不是长年累月,早在心中打好了求死基础,决难有那等镇静的功夫,所以,才使凤儿动了怀疑,觉着实有再行仔细求证一番的必要。”
    白玉山双眉耸扬,目中闪光,显然,极力在回想往事。
    这时,那黑衣妇人似是也被女儿一番话说服,接道:“白兄弟,我也没有仔细问过你,你们哥俩切磋武功时,还有何人在场?”
    白玉山沉吟了一阵,道:“只有黄七送了一壶茶去,再无别人去过。”
    凤姑道:“娘!黄七是什么人?”
    黑衣妇人道:“黄七是你爹的一位从仆,一身武功倒还不错。”
    凤姑道:“娘!那黄七的底细,你清楚吗?”
    黑衣妇人摇摇头,道:“不太清楚,听你爹说,是他在一次搏斗中,被人打败,你爹救了他,他为了报答你爹,甘愿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仆。”
    凤姑道:“他跟爹很多年吗?”
    黑衣妇人沉吟了一阵,道:“从他跟你爹那天算起,到你爹去世那天,大约有两年左右时光。”
    凤姑道:“娘!你对那黄七的看法如何?”
    黑衣妇人道:“我和他见面不多,不过……”
    凤姑接道:“不过什么?”
    黑衣妇人道:“为娘的记忆之中,他的气度、行动、完全不像一个下人。”
    凤姑道:“爹死去之后,那黄七哪里去了?”
    黑衣妇人思索了一阵,道:“他帮娘办完了丧事,就告别而去。”
    凤姑点点头,目光转到白玉山的身上,道:“白叔叔,现场中事,你还能想起好多?”
    白玉山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似乎是义兄喝了一杯茶,我们再切磋那一招的变化,我一剑刺出,就取了义兄之命……”
    凤姑接道:“那一剑很奇诡吗?”
    白玉山道:“义兄应该是侧身出刀,反袭我的右侧,但他却站着未动……”
    凤姑接道:“白叔叔,你仔细地想一想当时的情形,我爹爹当真是站着未动吗?”
    白玉山凝目思索了良久,道:“凤姑,你爹已经死了,我这作兄弟的,不愿他留下任何一点小错,何况,你爹是死于我的剑下,我白玉山亲手杀了义兄……”
    凤姑摇摇头,接道:“白叔叔,我了解你的心情,但事关我爹爹的沉冤,所以,你不能说谎,而且要一点一滴也不能错,别认为你死了,就算补偿了罪恶。”
    白玉山轻轻叹息一声,道:“贤侄女说的是,对那日的情形,为叔叔的记得很清楚,虽然相隔了二十年,但因为我不断地去回想那天的经过,所以,印象很清晰。我记得,义兄身子向前移了半步,所以,为叔未收剑势,但他移动了半步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我收势不住,一剑中了义兄要害……”
    凤姑接道:“如是我爹爹一直站着不动,叔叔能否收住剑势?”
    白玉山点点头,道:“能!为叔的相信,他如站立不动,我能及时收住剑势,可是他移动半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那就不易控制了。”
    凤姑道:“我爹爹常常和叔叔切磋武功吗?”
    白玉山道:“是的!大哥常常和我对手,每次和我动手之后,就指出我的缺点,要我改进,所以,每次和你爹对手之后,我就获益甚多。”
    凤姑道:“叔叔说的是客气话。”
    白玉山道:“不!为叔说的句句真实。”
    凤姑道:“那就是说,我爹爹的武功,一直都比叔叔强一些,是吗?”
    白玉山道:“是的。”
    凤姑道:“我爹爹武功强过你,你怎能一剑把他杀死?而且,你们常常对手,研究武功,我爹爹早已熟悉你的剑路。”
    白玉山道:“话是不错,但现场只有大哥和我,除我之外,也无法扯在别人的身上。”
    凤姑道:“叔叔,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我爹会突然收住脚步,眼睁睁死在你的剑下”
    白玉山道:“这个,这个,只有在突然间失去了自主的能力,无法移动身躯。”
    凤姑道:“这就是了,我爹爹那时,是否有这样的情形?”
    白玉山道:“事前事后,都未见有此征候。”
    凤姑道:“叔叔,我爹爹喝了一杯茶,你喝了没有?”
    白玉山摇摇头,道:“我没有喝!”
    凤姑道:“是不是你和我爹在对手之间,有喝茶的习惯?”
    白玉山道:“大哥嗜茶,一杯香茶在手,其乐无穷,常在工作间隙、闲暇时,喝上一杯香茶。”
    风姑道:“白叔叔知道我爹这嗜好,那黄七自然也知道了。”
    白玉山道:“你娘也知道,所以,她替大哥搜集了很多的好茶。”
    凤姑道:“娘!爹那天喝的茶,是你亲手泡的?”
    黑衣妇人点点头,道:“你爹生前唯一的嗜好就是喝茶,不但要好的茶叶,而且要好的泉水,适当的火候,所以,只要他喝的茶,都是为娘亲手泡的。”
    凤姑道:“二十年啦,你记得这样清楚吗?那壶茶是你泡的?”
    黑衣妇人道:“是的,是为娘亲手泡的。那一天中,给娘的记忆太深刻了,也太伤痛,所以,很多细微小节的事,我也记得很清楚。”
    凤姑道:“娘,爹和白叔叔切磋武功地方,离家很近吗?”
    黑衣妇人道:“就在后院的练武场中。”
    凤姑道:“那一天,家里没有外人?”
    黑衣妇人道:“没有。”
    凤姑道:“娘,每次爹和白叔叔切磋武学时,娘都替爹泡碗茶吗?”
    黑衣妇人愣住了,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他们切磋武功之后,你爹都是回到书房中用茶。”
    凤姑道:“那一天为何例外?”
    黑衣妇人道:“好像是黄七告诉我的,我泡了茶,让他送过去。”
    凤姑道:“白叔叔,我爹死于你剑下的那一天,你一定也有着很沉痛的感受。”
    白玉山道:“是的!贤侄女,我痛不欲生。”
    凤姑道:“所以,任何微小的事情,你也会记的很清楚了?”
    白玉山道:“不错,那一天任何微小的事情,都会给我很深刻的记忆。”
    凤姑道:“想想看,白叔叔,我爹问过黄七要茶没有?”
    白玉山道:“没有,练武场距大哥的书房不远,大哥大都在练功之后,回书房用茶。”
    凤姑道:“那一天,黄七为什么要送茶去?”
    白玉山道:“这个,大哥生前嗜茶,不论什么时候,他喝碗茶,总非什么大事……”
    凤姑接道:“细微小节,会铸成大错,点滴疏忽,也会造成不白沉冤。娘!不知那黄七现在何处?”
    黑衣妇人道:“凤儿,你可是怀疑那茶中有毒?”
    凤姑道:“如若白叔叔是失手杀死了爹,那有些不大可能,因为爹的武功,强过白叔叔,何况,爹手中也有兵刃。只有一个原因,爹忽然失去了武功,那碗茶,岂不可疑……”
    黑衣妇人接道:“孩子,你想到的,二十年前娘也想到了,娘检查过那碗茶……”
    凤姑接道:“那碗茶中有毒吗?”
    黑衣妇人摇摇头,道:“如若那碗茶有毒,娘也不会认定他是凶手了。”
    凤姑道:“娘!是你亲手检验那杯茶吗?”
    黑衣妇人道:“是的,是为娘的亲手检验那碗茶的。”
    凤姑双目神凝,沉吟了良久,道:“娘!不管怎么说,女儿总觉着这中间有问题。”
    黑衣妇人道:“什么问题?”
    凤姑道:“关健在爹爹怎会突然间失去了自主的能力,那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身中奇毒,无能自主,一个是在他行动之间,突然受了人家的暗算。”
    黑衣妇人道:“茶中无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受了暗算。”
    白玉山道:“什么人暗算了大哥呢?那练武场只有我们两个人。”
    隐在树上的铁成刚,听得心里直发急,暗道:“那白玉山怎的比我还要浑,拿着索绳,硬往自己的头上套。”
    凤姑道:“那练武场中的形势如何?”
    白玉山道:“那是一片空地,四面木栅围着,那木栅内的空地上,不可能有人藏身,所以,有人隐身暗施算计的成分并不大。”
    凤姑道:“白叔叔,你一点也不替自己辩护。”
    白玉山道:“我白玉山对我义兄之死,愧疚莫名,只求得以偿命,才能安心。”
    凤姑颦了颦柳眉儿,道:“娘!茶中无毒,白叔叔杀爹的嫌疑,增大了很多。”
    黑衣妇人点点头,道:“但你心中还是有些怀疑,是吗?”
    凤姑道:“是的,所以,女儿想要求娘答应一件事情。”
    黑衣妇人道:“什么事?”
    凤姑道:“咱们胸含仇恨,满腔怒火而来,白叔叔又只求一死心安,这中间,咱们都可能有疏忽的地方,因此,女儿希望,今晚上咱们不下手,让白叔叔好好地想想往事,也许能想出一点可疑线索。”
    黑衣妇人道:“凤儿,你是说咱们就这样回去?”
    凤姑道:“是的,娘,白叔叔求死心切,我看他不会逃。”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夫人,突然说道:“贤侄女,恕婶婶多口,我觉着这件事必得先找到那位黄七,三头对面,也许会找出毛病。”
    凤姑道:“我也这么想,但一时间,到哪里去找黄七呢?”长长吁一口气,道:“除了真是白叔叔失手,杀死我爹之外,另人谋害我爹,他们必然有所图谋,现在,姑且假设那黄七是凶手,但他杀我爹的目的何在呢?”
    白玉山想了想道:“义兄待人宽大,黄七应该没有加害义兄的原因……”
    黑衣妇人接道:“你白叔叔说的也是,不过,家中名画古玩,无所不有,但一件也未遗失,孩子,你爹死后,家里也没有什么变故。”
    凤姑道:“这,这……这就有些奇怪了。”
    黑衣妇人道:“凤儿,你爹死后,我也经过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密的查看,没有中毒之征。”
    凤姑沉吟了一阵,道:“娘既有着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的安排,爹爹饮茶中毒一事,那是不可能了。”
    黑衣妇人道:“嗯!应该是了,娘自信检查的很细心。”
    凤姑道:“余下的,只有一途,那就是有人隐身附近,暗施算计,算准了时间,用一种极微小的暗器,算计了爹,使他身躯忽然失去灵活,中了叔叔的剑。”
    黑衣妇人默然不语。
    白玉山忽然说道:“凤儿,为叔和你爹动手时,绝无外人在场。”
    凤姑玉齿微现,轻咬着下唇,道:“这么说,是叔叔存心杀死我爹了。”
    白玉山道:“凤儿,为叔是否存心,解说甚感多余,但你爹确实死于我的剑下。”
    凤姑笑一笑,道:“白叔叔求死心切,甘愿担当所有的罪名,叫侄女好生不解。”
    白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官人,杀人偿命,不论你是否有意杀死义兄,义兄致命于你的剑下,你求死心安,固是无可厚非,但你不能让义冗含冤泉下,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你死的不值,要死,也该死得心安理得,找出真凶,让嫂夫人和贤侄女手刃了凶手,你才算死的瞑目。”
    白玉山苦笑一下,道:“夫人,义兄没有中毒,没有人暗算,但他忽然像失去了武功似的,死于我的剑下,倾五湖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刷去的愧疚,你让我说什么呢?”
    白夫人叹息一声,道:“你问过无名子道长吗?”
    白玉山道:“问什么?”
    白夫人道:“一个有着极深内功修为的人,是否可能突然在体内产生某一种变化,而在极短的一刹消失了武功。”
    白玉山道:“我和无名子道长提过这件事……”
    白夫人急道:“他怎么说?”
    白玉山道:“他说得不详尽,他和凤儿的看法一样,觉着义兄是受了暗算。我知道,无名子道长和你有着同一个想法,希望我能找一种理由出来,解脱去身心的压力……”
    凤姑接道:“白叔叔,至少,侄女儿没有这种想法,你是杀我爹的凶手,我很恨你,但我也觉着,我爹是先受了人的暗算,才会被休一剑杀死……”转脸望着那黑衣妇人,接道:
    “娘!咱们走吧!”
    黑衣妇人长长叹息一声,道:“孩子,咱们等了二十年而来,难道这就样退回去吗?”
    凤姑道:“娘,咱们能等了二十年,怎么不能再多等几天呢,如若白叔叔是凶手,咱们随时可以来杀死他的。”
    黑衣妇人无可奈何地说道:‘白玉山,我希望你不要逃,如是我找出你杀死义兄的底细,天下虽大,也无你存身之地。”
    白玉山凄凉一笑,道:“嫂夫人放心,小弟早已心如枯灰,求死之志甚坚。”
    白夫人道:“嫂嫂,我陪着玉山,嫂嫂二更来取人头,我决不拖过三更再死,真的,嫂嫂,玉山常常对我提起,他一生就是这一件心愿未了,希望死在嫂嫂你的剑下,他才会心安理得。我们引颈待剑,决然不会逃避。”
    凤姑道:“娘,咱们走吧!”当先行出乘风阁。
    黑衣妇人紧追而出,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
    白玉山缓步行出室外,仰望夜空,脸上是一片茫然神色,似乎对未能受戮剑下一事,若有憾焉。
    白夫人缓移莲步,行出了乘风阁,低声说道:“官人,妾身心中有几点不明之处,不知可否请教官人?”
    白玉山道:“我们夫妻二十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要招呼两位客人…””
    白夫人讶然道:“客人,在哪里?”
    白玉山道:“他们隐身在银杏树上……”一抱拳,高声说道:“两位请入阁中待茶。”
    铁成刚、伍元超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飘身而下。
    伍元超一欠身,道:“老前辈,咱们夜犯贵府,可是全无半点恶意……”
    白玉山叹息一声,道:“这个老朽明白,两位全是一片好意,不过,两位几乎陷我于有口难辩的不义之境,幸得我那贤侄女坚主廷缓了老朽大限之期,如若她们真要动手,只怕两位不会坐视了。”
    伍元超笑一笑,未置可否。
    铁成刚却大声叫道:“幸好的是她们没有动手,倘若她们贸然出了手,今夜里必得有一场好厮杀了。”
    白玉山苦笑一下,道:“两位是好意,老朽不忍责怪,也幸好两位还沉得住气,但是一旦现身,实叫老朽有手足无措之感。事情已成过去,也就作罢,两位请入阁中待茶之后,还望能早日离开此地。”
    铁成刚道:“老前辈,咱们敬慕你的为人,才千方百计赶来此地,准备助你一臂之力……”
    白玉山接道:“两位的好意,老朽心领了,想两位已在那银杏树上,目睹耳闻,尽悉内情,老朽已决心承担误伤义兄之罪,两位好意,老朽实是无法承受了。”
    伍元超道:“我确已听明内情,但你义兄之死,实和阁下无关,阁下一心求死,岂不是大为不值了吗?”
    白玉山苦笑一下,道:“老朽却也有些动疑了,但凶手是谁呢?如若没有别人暗中下手,加害我那义兄,那就是他的身体突感不适,无法避开老朽之剑,那老朽是否算得凶手呢?”
    铁成刚道:“你做了千百件善事,救活了无数的贫苦之命,助他们成家立业,就算失手做了一件错事,那也罪不至死啊!”
    白玉山笑一笑,道:“铁兄弟,这是两码子事,不可混为一谈。我那义兄,不但对我有提携之情,也有救命之恩,就算我是无心误伤了他,也使老朽椎心刺骨,痛苦莫名,两位不知,这等活罪,比死了难受百倍。”
    铁成刚道:“如是真的另有凶手,你是否还会难过,还要求死?”
    白玉山怔了一怔,道:“果真如此。那就情势大有不同了……”长长吁一口气,接道:
    “可是凶手是谁呢?”
    铁成刚理直气壮地说道:“现在,还未找到罢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有找出的一天。”
    白玉山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缓缓说道:“铁兄弟,二十年啦。如是真有别有凶手,早该找到了。”
    铁成刚道:“笑话,这二十年来,你自己觉着自己是凶手,从来未去找过!”
    他虽然有些浑劲,但这两句话,却说的大有道理。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老前辈,铁兄说的不错,你根本没有找过。”
    铁成刚哼了一声,道:“咱老铁最佩服那女娃儿了,小巧玲珑,聪明得紧,她硬说你不是凶手,当真是叫人听得舒畅。”
    白玉山心中有些黯然,也有些感动,轻轻叹息一声,道:“名师高徒,果非凡响!”
    伍元超道:“老前辈赞扬那位凤姑娘。”
    铁成刚一伸大拇指,道:“那位凤姑娘,虽是个姑娘家,可是明理练达,实在叫人佩服。”
    伍元超道:“那位凤姑娘是何人高足?”
    白玉山道:“五台山天梯岭,清风庵侠尼妙善的门下。”
    伍元超道:“原来是五台山侠尼门下,那是毋怪能通情达理,处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不肯乱下杀手。”
    白玉山道:“但如被她发觉了两位隐在树上,误以为老朽约请之人,那就叫有口难辩了。”
    铁成刚道:“怕什么?别说你不是杀死义兄的凶手,就算是吧,但你做了千数百件好事,救了无数的人命,那也该功过相抵了,那位凤姑娘如是侠尼弟子,应该明白这种道理。”
    他说的理直气壮,神情凛然,大有舍此之外,别无他说的气势。
    白玉山沉吟了片刻,笑道:“两位都知道了,那位黄夫人和凤姑娘,都是讲理的人,两位也可以放心老朽不会遇害了。”
    伍元超微笑不言,铁成刚却不住点头。
    白玉山道:“为了免除这中间的误会,两位是最好不再插手此事。”
    伍元超应声道:“在下明白老前辈的用心,我们这就告别动身……”
    白玉山抱拳接道:“两位好走,恕老朽不迭了。”
    伍元超含笑道:“老前辈,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白玉山道:“哦!那么伍兄还有什么见教?”
    伍元超道:“在下只想问一句话,老前辈是不是凶手?”
    白玉山道:“是!千真万确的是,我一剑刺入他心脏之中,使他气绝而逝,你说我是不是凶手?”
    伍元超一抱拳道:“多承明示,在下告辞了。”
    铁成刚道:“伍兄,我呢?应该留在这里,还是离开这里?”
    伍元超道:“自然是应该离开,白前辈说的不错,咱俩留这里,对他无助,反足坏事。”
    铁成刚哦了一声,一欠身,道:“老前辈,你不用送,我们走了。”
    两人出了乘风阁,跃上屋面而去。
    白玉山望着两人消失不见,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唉!这两个年轻人,几乎引起了嫂夫人和凤姑娘的误会。”
    白夫人道:“玉山,我不会武功,但我知道你们学过武功的人,耳目特别灵敏,你能看出他们两人藏在树上,不知道嫂夫人和凤儿,是否也瞧了出来。”
    白玉山道:“这个很难说了,侠尼妙善,乃一代空门奇侠,凤姑跟着她十七八年,武功自然是错不了,但我比她熟悉这宅院中的景物,当我们跪下领死时,借一道反射折光,瞧出了树上有人,那是碰巧了角度。至于凤姑是否能觉着有人,我也无法断言。”
    白夫人道:“官人,那两个年轻人武功如何?”
    白玉山道:“都很高明,都当得武林中后起之秀的称颂。”
    白夫人道:“唉!官人,妾身心中,也有一点怀疑,不知是当不当说?”
    白玉山笑道:“夫人只管请说。”
    白夫人道:“妾身怀疑你心中早知道义兄何以会死于你剑下的隐秘,只是你不肯说出来罢了。”
    白玉山微微一怔,道:“夫人怎会有此想法?”
    白夫人笑一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是与不是,还望官人不要放在心上。不过,妾身之言,也并非全无根据。”
    白玉山啊了一声,道:“说说看,你根据什么作此推断。”
    白夫人道:“照官人的说法,那座练武场很宏大,是吗?”
    白玉山点点头,道:“不错,很宏大,可容纳四五十个人对打。”
    白夫人道:“如若嫂夫人的话可靠,茶中无毒,场中无人,只有你们俩,那么只有两个原因,可使义兄死于你的剑下了。”
    白玉山道:“什么原因?”
    白夫人道:“一个是你那义兄有意的死于你的剑下,一个是他求你把他杀死。”
    白玉山道:“你怎会有此奇怪想法,为什么不猜想,我有意把他杀死?”
    白夫人笑道:“我不懂武功,但我能想到,你的武功不如他,就算真的想杀死他,也办不到,对吗?”
    白玉山沉吟了良久,笑一笑,道:“夫人,你当真是想的太玄了,一个人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会忽然动了求死之念呢?”
    白夫人道:“官人,这是咱们夫妻闲话,说错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白玉山摇摇头,道:“不会的。”
    白夫人道:“如若他遇上了什么困难,只有一死才能解脱,或是他个人之死,可以救很多人,他是否会求一死呢?像你一样,古井死灰,只求死于嫂嫂剑下,以偿心愿。”
    白玉山道:“你真是越想越玄了。”
    白夫人道:“我说过,这并非是凭空玄想,而是我十几年对你的观察而来。”
    白玉山道:“哦!”
    白夫人道:“咱们结偶以来,你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人,而且结婚那年,你虽未明言,但却直似你真的欢愉了,好像自己完成了一件事……”淡淡一笑,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有儿了,对得起列祖列宗,所以,可以放心的死了,等嫂夫人找上门时,你就引颈受戮剑下,对吗?”
    白玉山笑一笑,道:“贤妻才德,一向使我敬重,不过,这一次你是推想的太过玄虚了。”
    白夫人也微微一笑,不再争辩,道:“但愿妾身的推想有误。”
    白玉山道:“夫人,其实,你可以不必跟着我一起死的……”
    白夫人脸色一变,接道:“为什么?”
    白玉山道:“自然有道理。”
    白夫人道:“官人请说!妾身洗耳恭听。”
    白玉山道:“如是咱们夫妻,一起死于嫂夫人的剑下,必将造成下一代深重的仇恨,嫂夫人可以替夫报仇,难道天平不替他父母讨债,这又造成了下一代不解之仇。你如能留下不死,可以把事情解说明白,阻止天平向嫂夫人寻仇。”
    白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说得有理,不过,你过去怎的未这样想过。”
    白玉山道:“我一心一意只想着这件大憾大恨的事,未作它想,适才见到凤姑的才德,才使我想起下一代的仇恨的可怕,夫人,我们如不能善自处理这件事,黄、白两家,必将造成无法解开的深仇大恨,那就失去了我引颈受戮的原意了。”
    白夫人道:“夫妇同命,我怎能看着你被人杀死,袖手旁观,不以身殉,好在,凤姑阻止了嫂夫人未让她动手,咱们还有很充裕的时间,你我联名,写封遗信,不许天平向黄家寻仇。”
    白玉山道:“天平骤然间失去了父母,心中是何等沉痛,一封遗书,未必就能拦阻他满腔复仇怒火,夫人,我看只有留下性命,才能阻拦着这场悲剧,延续下去。”
    白夫人长叹一声,道:“要是天平现在回来一趟,就可以先给他解说明白了。”
    铁成刚、伍元超离开了白家宅院,铁成刚突然停下脚步,道:“不行,这件事我越想越不对,我非要留下不可。”
    伍元超笑一笑,道:“你留下干什么?”
    铁成刚道:“像白玉山那等好人,如是被人杀了,世间还有什么正义可言,在下就是拚了命,也得阻止这件事。”
    伍元超道:“咱们被白玉山逐客令逐离了白府,就是怕我们多管闲事,你去白府帮忙,第一件事,就得先和白玉山冲突。”
    铁成刚想了一阵,道:“有道理,但又不能不管啊!”
    伍元超道:“我瞧过了,那黄家母女,武功高强,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铁成刚道:“怎么?你怕了?”
    伍元超道:“我是怕咱们管不了这件事,反而会赔上两条命。”
    铁成刚道:“为了救白玉山那等好人,死了也是值得。”
    伍元超道:“好!如是你铁兄不怕死,兄弟也舍命奉陪,咱们给它来一个釜底抽薪。”
    铁成刚道:“那一定是很好的办法,伍兄请说说看。”
    伍元超道:“咱们先去找黄家母女,阻止她们向白玉山寻仇。”
    铁成刚道:“她们如是不听呢?”
    伍元超道:“她们如是不听,那只有和她们动手一拼了。”
    铁成刚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好办法……”语音一顿,接道:“不过,咱们要到哪里找她们呢?”
    伍元超道:“兄弟推想,黄家母女,至少今夜明天,不会再去白家,咱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设法去找她们。”
    铁成刚道:“怎么一个找法?”
    伍元超道:“这法子不一定灵,明天铁兄就可以瞧到了。”
    两人叫开了一家客栈,住了半宿,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伍元超带着铁成刚吃过饭,找到一家大茶馆,泡了两碗茶。
    铁成刚从未到过这等地方,目光转动,四下乱看。
    只觉这地方,各色各等人物都有,当真是龙蛇杂处之所。
    伍元超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倒茶伙计手中,道:“我想请人帮忙。”
    茶伙计接过银子,随手放入口袋,低声道:“什么事?”
    伍元超道:“托他们找人。”
    茶伙计道:“你先坐坐,我去看看任二爷来了没有?”
    片刻之后,茶伙计带着一个四旬左右,中等身材,穿着长衫的汉子到来。
    茶伙计把人送到伍元超桌边,泡了一碗茶,也不替几人引见,转身而去。
    那人端起刚刚泡好的浓茶,喝了一口,道:“兄弟姓任,大名府地段上的朋友,都叫我一声任二爷,两位是远客吧!”
    伍元超道:“不错,咱们是初到贵宝地,特地请任二爷帮忙。”
    任二爷笑一笑,道:“但不知任二能否接得下边宗生意,朋友请说说看吧!”
    伍元超道:‘咱们想找两个人。”
    任老二哦了一声,道:“什么样的人?“
    伍元超道:“是两个女人。”
    任老二笑问道:“是女人?是本地人?还是外面来的?”
    伍元超道:“自然是外来的。”当下把黄家母女衣着形貌,仔细描述了一番。
    任老二皱皱眉头,道:“照两位的说法,那黄家母女,都是江湖上的高人了。”
    伍元超道:“不错,她们都是身怀武功的人,但我们并无让诸位出面之意,只要任兄查出她们的宿住之处。”
    任老二道:“这只怕要大费一番手脚。”
    伍元超笑一笑,道:“所以,才找任兄帮忙,自然这件事要劳动贵属中不少兄弟,任兄只管开价。”
    任老二轻轻咳了一声,道:“两百两银子,不算多吧!”
    铁成刚听他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两百两银子,正想发作,伍元超却已抢先接道:“不多,不多。”探手从怀中摸出两片金叶子,道:“这里十两黄金,任兄先收着,找着人,兄弟立刻补上余数。”
    任老二接过金叶子,道:“明日下午,两位来这里听回信,江湖上有规矩,事情不成,咱们只取一成跑腿费。”
    伍元超道:“好!明天咱们准时来此。”带着铁成刚,大步出了茶馆。
    铁成刚恨声道:“找个人竟敢取两百两银子,分明是当咱们是肉头……”
    伍元超道:“算了,铁兄,咱们化这点钱,如能救得那白玉山一条命,岂不值得?”
    铁成刚哈哈一笑,道:“是啊!救一个举世无匹的大善人,这点钱化的确实值得……”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伍兄,如是那任老二找到了黄家母女,咱们又该如何?”
    伍元超道:“铁兄的打算呢?”
    铁成刚道:“那位黄姑娘很通事理,再说她们母女为夫、替父报仇,也没有什么错处。
    咱们总不能去把她们母女杀了?”
    伍元超道:“侠尼妙善的门下,岂是好对付的,铁兄,不是兄弟我灭自己的威风,咱们就算是想杀人,也未必能杀得了人家。”
    铁成刚道:“看起来,我铁某得处处听从伍兄的安排了。”
    伍元超笑道:“兄弟之意,咱们坦坦然然的去见她们母女,把那白玉山的为人说个明白,再劝她们母女放手。”
    铁成刚道:“她们如是不肯听从呢?”
    伍元超道:“那只有动手了,不过,最好不要闹成那等局势,因为动手相搏,对咱们有害无益。”
    铁成刚道:“行,你怎么说,到时候我听命行事。”
    第二天吃过午饭,伍元超、铁成刚赶往茶馆。
    任老二还没有来,但那位茶伙计,却赶来招呼两人,道:“任二爷交代过了,事情已有点眉目,最慢到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山以前,他会赶来此地。”
    两人只好泡上两碗茶,坐在茶馆里等。
    足足有一个时辰之后,任老二才匆匆赶来,直行伍元超的桌边坐了下来,掏出一块手帕,擦擦头上的汗水,道:“不容易啊!不容易。”
    铁成刚道:“怎么?没有找到吗?”
    任老二道:“如是找不到,我任老二还能在大名府混下去吗?”
    伍元超笑一笑,问道:“不知道她们母女现在何处?”
    任老二道:“我们派出了一百多号人找,刚刚才找到她们的下落,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老的五十多岁,年轻的二十上下?”
    伍元超道:“不错,她们现在何处?”
    任老二喝了一口茶,答非所问地道:“母女两个人,都带了家伙。”
    伍元超心中明白了,伸手从怀中,摸出几片金叶子,道:“任兄,这点是尾数,任兄点点看,是不是够啦。”
    任老二接过金叶子,右手中掂了惦,道:“行啦,她们母女住在城南一座农舍中,兄弟门口有人,替两位带路。”
    伍元超道:“多谢任兄,我们想立时动身。”
    任老二站起身子,带两人出了茶馆,道:“路不远,不要一顿饭工夫就到了。”
    茶馆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小伙子。
    任老二一挥手道:“小喜子,带这两位去,记着,站远些,指给这两位朋友看看那地方就成了。”
    小喜子应了一声,带两人直奔城南。
    那是大名府外一处很僻静的小村庄,整个小村子,也不过五六户人家。
    村东面,一座大水池旁,孤立着一座宅院,竹篱环绕,柴扉紧闭。
    小喜子低声说道:“就在那座茅舍中,两位自己过去吧!”
    伍元超点点头,大步直行过去。
    柴扉虚掩,一推而开。
    只见黄家母女,端坐在小厅之中,手中拿着兵刃。
    敢情两人早已有了戒备。
    黄夫人冷冷说道:“你们来了几个人,都请进来吧!”
    伍元超一抱拳,道:“夫人,我们只有两人。”
    黄夫人冷笑一声,道:“凤姑,娘说的不错吧!白玉山表面上仁义道德,骨子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的很。”
    伍元超缓缓移动右手,握在剑柄之上,道:“夫人和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等来此,那白玉山全然不知,而且我等亦无恶意。”
    黄凤姑粉面罩霜,柳眉耸扬,冷漠地说道:“还有一个呢?”
    铁成刚大步行了过来,道:“在下铁成刚。”
    黄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孩子,动手吧!杀了他们之后,咱们再去杀白玉山。”
    黄凤姑道:“娘,等一等……”
    黄夫人道:“还等什么?这两人一天之前,都赶到白府拜寿,明明是那白玉山请来的帮手,今天赶来行刺,还有什么好解说的。”
    黄凤姑欠欠身,道:“女儿离开清风庵时,师父曾经交代过女儿一句话,她说为父报仇固是应该,但不能杀错人,那将是无法弥补的大错大恨,也是江湖正大门户中大忌,如是他们真是白玉山请来的助手,不劳母亲动手,女儿自信可以搏杀他们,娘,你歇着,等我把话问清楚,再动手不迟。”
    伍元超道:“黄姑娘说的不错,如若我们真是受命而来的剑手、刺客,死于姑娘的剑下,自然不算什么,但望能在动手之前,容我等把话说个明白,那时,夫人和姑娘如若仍要动手,我等只好奉陪了。”
    这时,黄夫人的怒火,似乎也消退了不少,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话,你们说吧!”
    伍元超略一沉吟,把来此用心,以及白玉山明作恶徒,暗为善行,夜入白府,隐身树上,目睹乘风阁经过,以及白玉山要两人离开大名府的详情,很仔细地说了一遍。
    黄凤姑回目望了母亲一跟,只见黄夫人双眉深锁,似乎也是陷入了苦思之中,当下微微颔首,说道:“听阁下之言,不似说谎……”
    铁成刚接道:“姑娘,咱们如说一句谎话,天打雷劈。”
    黄凤姑道:“两位亲目所睹,自属实情,但两位对那白玉山了解不深,又怎知他过去未做过坏事,又怎能断言他不是杀死先父的凶手?”
    铁成刚道:“这样一位大大的好人,怎会是杀人的凶手呢?”
    黄凤姑道:“有很多人,年轻时作恶多端,老来深悔一身罪恶,双手血腥,变作一位大善人,两位既然目睹了乘风阁经过,白玉山自认罪状,甘愿偿命,对此事,两位有何高见?”
    铁成刚道:“这个,这个……”顿觉理屈词穷,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伍元超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姑娘,词锋犀利,咄咄逼人,占了情理上风。”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也是咱们来见姑娘的用心。姑娘能在白玉山苦苦求死之下,仍然能想到那白玉山可能含冤莫白,足见姑娘的高明了……”
    黄凤姑道:“别把话扯得太远了,黄、白两家的恩怨,和别人无关,两位来此,只要说明本身的用心就成了。”
    伍元超道:“我等很简明,不愿白玉山这样一个好人,冤死剑下。”
    黄凤姑道:“那是说,两位定要插手这件事了。”
    伍元超道:“咱们是希望帮助姑娘找出那真正的凶手。”
    黄凤姑啊了一声,道:“两位如何帮忙?”
    伍元超道:“姑娘访查真凶,如有需要我等相助之处,我等全力以赴。”
    黄凤姑道:“如是查证以后,凶手真是白玉山又如何呢?”
    伍元超道:“姑娘为父报仇,我等也不便阻拦。”
    黄凤姑徽一颔首,道:“两位的盛情,我们心领了,访查凶手的事,我们母女足可胜任。”
    伍元超道:“姑娘,如若是另有真凶,他定会早作准备,这一点姑娘早想过了?”
    黄凤姑道:“想过了。”
    伍元超笑一笑,道:“姑娘虽然出自名师门下,武功高强,但两人力量太过单薄。”
    黄凤姑道:“两位一片盛情,我们母女很感激,如需借重之处,再请两位帮忙就是。”
    铁成刚道:“黄姑娘,如若真要访查凶手,何以不肯立刻着手?我们告别之后,天各一方,姑娘又到哪里找我们?”
    黄凤姑不过说的是婉谢之言,但铁成刚把他当成真话,反使得黄凤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吧,两位留下地址,我们母女借重大力时,自应登府拜谒。”
    铁成刚接口道:“我和伍兄,亦是萍水相逢,不能让姑娘劳累奔走……”
    黄凤姑道:“这就难了。”
    铁成刚问道:“在下倒有一法,姑娘觉着是否可行?”
    黄凤姑道:“什么方法?”
    铁成刚道:“姑娘若同意,我们到白府中暂住候命,我们等姑娘五天,过了五天,我们就要离开此地。”
    黄凤姑扬了扬秀眉儿,道:“好吧!如若五天之内,我们母女未去邀请,两位只管离去。”
    铁成刚道:“就此一言为定,我们告别了。”
    也不管伍元超是否还有话说,接道:“伍兄,咱们走吧!”大步向外行去。
    伍元超微微一笑,道:“不管姑娘如何决定,希望能通知我们一声。”
    黄凤姑微微颔首,道:“好!”
    伍元超高声叫道:“铁兄止步。”
    铁成刚人已行出门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怎么?兄弟已和黄姑娘谈妥,咱们在白府中等侯,伍兄怎的又叫住小弟。”
    伍元超道:“我已经告诉你,咱们留在大名府的事,决不能让白玉山知道。”
    铁成刚道:“对!他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这件事。”
    伍元超道:“最坏的是,咱们还答应了他。”
    铁成刚道:“看来咱们是不能到白府中去了。”
    伍元超道:“而且,也不能插手这件事。”
    铁成刚道:“难道咱们要真的回家去不成?”
    伍元超道:“本来是的,但现在不同了,黄姑娘答应用咱们了。”
    黄凤姑讶然道:“我几时说用你们了。”
    伍元超道:“你答应不管任何决定,都会通知我们一声是吗?”
    黄凤姑道:“不错,但我也可能通知你们一声,不敢劳动大驾。”
    伍元超道:“姑娘几时才能决定?”
    黄凤姑道:“我答应过你五天之内。”
    伍元超道:“我们既不能留在白府,只有在这里过五天了。”
    黄夫人怒道:“我们母女都是妇道人家,怎能容你在此地。”
    伍元超道:“我们已答应白玉山离开此地的,这世间,只有两个人可以改变这个决定?”
    黄夫人道:“哪两个人?”
    伍元超道:“夫人和黄姑娘。”
    黄夫人道:“哦!”
    伍元超道:“不论我们住在哪里,都会被白玉山找着我们,撵我们离开此地,只有这里……”
    黄夫人接道:“你认为白玉山找不到吗?”
    伍元超道:“我们都找到了,白玉山岂有找不到的道理,但他不会找你们母女。”
    黄凤姑接道:“但你们两位一来,他自然会找上门来。”
    伍元超笑道:“那不错,但他不敢来。”
    黄凤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义气千秋,看来是非要趟这次混水不可了。”
    伍元超道:“在下初入江湖,希望找一点有意义而又极为艰困的事情做做。”
    铁成刚道:“在下几乎误杀了白玉山,理当为他效劳,帮他洗刷沉冤,也好以功抵罪,自然姑娘为人也使在下敬佩,愿为臂助。”
    黄凤姑低声道:“娘!也许咱们真需要人手。”
    黄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孩子,看来,以后的事,都该由你做主了。”
    黄凤姑道:“为父报仇,做女儿的理当是万死不辞。”目光转到了伍元超和铁成刚的身上,道:“有一件事,不知道两位想过没有?”
    伍元超道:“也许我们想的不够你姑娘周全,姑娘想到了什么,但请指教?”
    黄凤姑道:“如若杀死我父亲的,别有凶手,那凶手必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能加害先父,又使在场中的白玉山没有发觉,那人是何等可怕,如今事过二十年,那人必然会有了更大的进境……”
    伍元超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们也曾想过,不过,没有姑娘你想的透彻。”
    黄凤姑道:“目下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如若真有人加害了我的父亲,那人竟然能不留一点痕迹,如是查到最后,仍然找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仍然会找白玉山偿命。”
    铁成刚道:“姑娘,这事就不公平了,如若明知道白玉山不是凶手,姑娘为什么还要杀他。”
    黄凤姑道:“如若真的没有人暗中下手,杀死我爹的人,自然是白玉山了。”
    伍元超道:“姑娘,何以又觉着那白玉山不是凶手呢?在下冷眼旁观,也未瞧出任何蛛丝马迹。”
    黄凤姑道:“老实说,就事论事,白玉山应该已是凶手,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也未看到有利于他的事情,我所以劝住母亲,那是因为我看那白玉山不像凶手,所以,我觉着不能冤枉好人,我爹爹沉冤二十年了,只好再委屈他老人家一段时间,如是我无法找出别的凶手,还是要杀白玉山,这一点两位应该明白。”
    伍元超道:“我们只是助姑娘寻找新的证据,如若真的无法找出来时,我们自会适时离开,决不阻碍姑娘报仇,有一个道理不错,白玉山救了千万人的命,但他如杀了令尊,还是应该抵命。”
    黄凤姑道:“伍兄如此明白事理,咱们就好合作了。”
    铁成刚此人,心中已深印了白玉山大仁大善的印象,虽然觉着伍元超的话不尽合理,但却未出言反驳。
    伍元超道:“姑娘准备如何着手。”
    黄凤姑道:“我觉着黄七可疑,现在先设法找到黄七。”
    伍元超道:“对!但不知姑娘是否知道那黄七现在何处?”
    黄风姑道:“有一点线索,只不过,目前还不敢肯定。”
    伍元超道:“什么地方?”
    黄凤姑道:“听说,他在鲁西武家堡中担任总管之职。”
    伍元超道:“鲁西武家堡?那就大大的可疑。”
    黄凤姑道:“怎么?伍兄知道武家堡?”
    伍元超道:“在下初出茅庐,对江湖中事务知晓不多,武家堡中事,乃是听家师所言。”
    黄凤姑啊了一声,道:“武家堡在江湖上很著名吗?”
    伍元超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是太著名,他们必然会谨慎从事,也大受江湖注目,但据家师说,武家堡不太注重实惠,名气不大,但却有点小名,一般的绿林道上人,也不敢轻易相犯,武家堡中人,也不和武林中人来往,表面上看去,似乎是紧闭自守,不重名利,但骨子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黄凤姑道:“他们骨子里怎么样?”
    伍元超道:“家师是这么说,因为在下从未在讧湖上走动过,所以,也未追问武家堡的事,今日回想起来,那武家堡决非什么好地方了。”
    黄凤姑若有所觉的,突然回过头来,望了黄夫人一眼,道:“娘!爹生前和武家堡中人,有没有来往?”
    黄夫人沉吟了良久,道:“你爹生前所作所为,娘一直很少问过,是否和武家堡中有来往,娘也不太清楚。”
    黄凤姑道:“这件事白叔叔是否知道?”
    黄夫人道:“他应该知道,你爹生前,和他极为知己,形影相随,寸步不离,你爹作些什么事,十件中八件都该有白玉山的份。”
    黄风姑一直保持着适当的冷静,侠尼门人,果有非同寻常的气度。
    只见她颦了颦柳眉儿,道:“娘!黄七在武家堡任总管的事,可是他告诉娘的吗?”
    黄夫人摇摇头,道:“不是。”
    黄凤姑问道:“那娘怎么知道黄七在武家堡任总管呢?”
    黄夫人道:“你爹死后,娘强忍悲痛,把你送去清风庵中学艺,这十几二十年中,娘也没有闲着,清风庵中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一入侠尼门下,至少要足十八年的时间,才算出师,这是一条很严厉的戒规,也使很多和侠尼素有交往之人,却不能把女儿送入侠尼门下的原因,十八年对一个女孩子,是何等悠长的岁月,年纪稍长,就无法进入侠尼的门下了……”
    黄凤姑接道:“娘!那黄七怎么进了武家堡。”
    黄夫人薄嗔道:“丫头,你让娘慢慢地说啊……”语声微微-顿,接道:“我送你上了天梯岭,就在岭上结庐而居,娘本懂点武功,又得你爹生前指点不少,但娘这点武功,只能用来强身,行走江湖,那是差的太远,因此,娘在天梯岭下,苦练了一十七年……”
    黄凤姑接道:“唉!当真是苦了娘啦。”
    黄夫人微微一笑,道:“当我知道你两年后可以出师时,娘就先行离开了天梯岭,我易容暗访白玉山的下落,在济南道上遇见了黄七,才知他在武家堡中任总管。”
    黄凤姑道:“娘和他打过招呼吗?”
    黄夫人摇摇头,道:“没有,他没有瞧到为娘,我们在一座酒楼上见面,他带了很多人,也很有气派,为娘的见他气势很大,就没有和他招呼。”
    黄凤姑道:“娘不会认错人吧?”
    黄夫人道:“不会错,娘对他印象很深,决不致认错人,不过,好像是不叫黄七了。”
    黄凤姑道:“娘打听过他叫什么名字吗?”
    黄夫人道:“我没有问他,我听那店小二叫他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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