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江湖路》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元末明初,神州由乱入治,游龙剑客与白衣龙女一对情侣乃择居梅谷(后之亡瑰谷)。婚内生一子,取名司马英(亡魂剑客),因系中年得子,双双大喜宴客。岂料乐极生悲,在神秘人物排唆下,六大门派高手云集,剑客夫妻虽得逃脱,但身伤谷破,迫为城下之盟:二十五年内天下无敌的赤阳神掌不得重视江湖。乱中,周岁之子为好友携出抚养。二十年后,司马奖成立,决心报仇雪耻。由于当时事极诡密,且出仓促,无人得知内情,元凶主谋更深藏不露,司马英乃大事张扬重建海谷。为此各大门派责其爽约,大加讨伐,得而后甘;神秘人物更是明暗皆使,软硬兼施,以期顺空摸瓜,获其父母下落,连根铲除一锅端。司马英也藉此访求父母,引蛇出洞,诱出六大门派入谷首脑,弄清神秘蒙面高手端底,在江湖闯荡中,司马英虽经无数惨败、历无穷凶险、伤毒缠身,送至死亡边缘;但因其气质神态,一表人材,不仅被妖女徐娃所爱,也为姑娘少女钟情,为之尽力,加之父母辈知交好友获力支援以及克谷、迷谷、每园、南荒,僧、道、俗话多高人的指点助力,终于手对元凶,重建梅园、功被圆满。全书共分上下两部,前名《天涯江湖路》,续名《亡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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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梅谷亡魂
    云沉、风急、大雪纷飞,滴水成冰,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与湖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的山区里,腊门中旬正是隆冬季节,白盐似的雪颗,积厚盈尺。
    看样子至少十天后,方会下鹅毛飞絮,也就是说,这十天中,天气不会传好,必须等到熟起鹅毛飞絮后,方能放晴。
    带大的雪天,道上行人绝迹,但在平田十八都至相公岭的山道中,突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冒着大雪,大踏步向北面的根公岭紧走。
    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脚下十分利落,踏在浮雪上的履痕,只现出仅可辨认的微痕而已。
    大的身穿老羊皮外袄,皮风帽放下了掩往耳朵,下身是粗布兴裤。薄底子爬山虎快靴。
    小的是个孩子,看身材不过十一二岁,也穿了件老羊皮外袄,夹裤快靴。
    两人一阵紧走,浑身积了厚厚一层雪花,呵出的雾气被罡风吹得一飘而散。
    他们爬上了一道山脊,远远地,望见武功山的三座奇峰高入云表,看去模糊不清,雪太大了,只看到山峰的概略轮廓。
    大的身影在一株积满雪颗的大树下停了,用低沉而中气充沛的苍劲限音说:“孩子,不能再往前走了。”
    小娃娃站住讶然问:“老爷子,为何不能往前走?”
    “再往前走,便会引起潜伏在武功山附近的恶贼注意。”
    “哼!咱们又不生事,怕什么?”
    老爷子摇摇头,摇得头上的雪花直往下掉,沉重地说:“今天我带你来,不是生事招非,却是要你看清这座武功山,牢牢地记住这座有了名的武功山。”
    “老爷子,我们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看清和牢记这座穷山吗?”小娃娃惑然问。
    “是的,你将到金爷爷处承受绝学,何时能艺成下山不知所期,我是否能活到与你重逢的那一天,冥冥中谁能逆料?”老爷子的语气有点黯然;似在强抑心头的哀伤。
    “老爷子,英儿不明白你老人家的话。”
    “等你明白,将是一场天大祸事,你记住了,中间那座峰头叫做香炉峰,左面的叫门家坊尖峰,右首的叫箕峰。那门家坊尖峰左麓,有一天你会在那儿高举宝剑登高长啸,哦!人老了,说得太多了,我们该走了。”
    “老爷子,不去武功山吗?”
    “不去了。”老爷子斩钉截铁地答,突又一字一吐地说:“有一天你会去的,必定要去的,非去不可,不可让生者快意,不可令死者含恨九泉,走!”
    小娃娃听了老爷子一大堆宏论,仍是一头雾水,他定睛再看看远处的武功山,喃喃地自语:“那门家坊尖峰在麓,有一天你会在那儿高举宝剑登高长啸,哼!我才不到这鬼地方来鬼混哩。”
    “你会来的。”老爷子没头没脑地加上一句。
    一老一小往回路走,下了山,远远地便名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踏雪迎来。
    老爷子将风帽拉下些,只露出神光似电的大眼睛和略带阴森的鹰鼻,挽了小娃娃,大踏步往下走,低声说:“脚下放重些。”
    放重些太容易了,每一脚印都深有三寸以上,一老一小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往下走。
    双方对进,近了。
    那是一个年约半百,身材雄伟结实的中年人,皮风帽上满足雪花,护耳没系上,吊在两侧摇摇晃晃。
    上身穿了青布夹短衫,青布腰带,同色夹裤,抓地虎快靴,肩上扛着一根雕着龙纹的紫铜护手拐。拐尖上挂了一个可盛五升的褐色大葫芦。
    脸色焦黄,大环眼精光四射,狮子大鼻,四方口,留着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正摇晃着大葫芦,英气勃勃地一面向上走,一面信口乱哼:“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呸!这儿哪来的阳关?前面是相公岭,有朋友也有故人。”
    别看这大汉两色焦黄,其实已有了八分酒意,由他的龙纹护手拐看来,定然手底下够硬朗,可是步履不稳,酒气冲天,快醉了。
    双方在两株大树下相遇,大汉目光扫了老爷子一眼,空然站住了,“咦”了一声说:
    “阁下,你的眼睛在下十分眼熟得紧。”
    老爷子哼了一声,并未停步。
    大汉突然一扔龙纹护手拐,好快,酒葫芦“噗”一不便勾住了老爷子的右肩,拐压在老爷子的肩上,叫:“怎么?你不回话?”
    老爷子站住了,没回头,小娃娃突然一掀风帽待在手中,露出了头面。
    喝!好俊秀的小娃儿,黑油油的头发挽成一结,剑眉入鬓,大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地,玉鼻如雕,齿白唇红,脸蛋红馥馥。
    如说他有缺点,就是他的眼中光芒太凌厉了,眼神中流露出傲慢无礼,轻视世间一切的神色。
    小娃娃大眼一翻,迫近叫:“什么?你这家伙别欺负人,拿下你的叫花棍。”
    大汉吃了一惊,心说:“喝!这小娃娃比我还凶哩。”他口中却说:“小娃娃,要是我不拿下来呢?”
    小娃娃突然伸右手一勾拐身,左掌猛地顺拐平削而出。
    大汉吃了一惊,小娃娃出手快极,高明着哩,他想抽拐,但拐似乎已在老儿肩上生了根,抽不掉。
    以好用左掌向上格削下那小手,满以为必定可在一路一刁之下,擒住小娃娃的腕脉。
    岂知大谬不然,小娃娃突然变削为砍,劈向他的手背,下面双脚齐飞,攻势怪而疾,只见小靴一动,已攻到腹下了。
    大汉“咦”了一声,仍舍不得丢拐,吸腹惜身,用右臂去迎小靴。
    心中飞快地想:“太爷的内家气功了不起,小娃娃踢两脚不啻给太爷我抓痒拍灰。”
    “噗噗噗噗”,鸳鸯连环腿四记击实。
    “哎……哎……”大汉叫,人向后急退,龙纹护手拐脱手放弃了。
    每挨一脚他叫一声,沉重的打击,痛得他龄牙刷嘴,身形不稳,连退七八步,毫无还手余地。
    小娃娃如影附形紧迫不舍。小手再伸。
    老爷子突然转身,喝道:“英儿!等会儿治他。”
    小娃娃的手掌心赤红如火,闻声收掌退回。
    大汉目光犀利,已看清小娃娃的手掌心,有一个酒杯大小的赤红痕迹,在收掌时突然敛去。
    他脸色大变,脱目惊叫:“天!赤阳掌,你……你……”
    老头子冷哼了声,左手抓住酒葫芦一扣一握,碎片和酒洒了一地。
    再用手握住紫铜拐轻轻一板,拐成了一个钢圈,信手一掷,钢圈飞出十丈外,跌入林中不见。
    他说:“不错。你眼力还够高明。正是赤阳掌。”
    大汉如中电殛,脸如死灰,张口结舌地说:“二十五年的诺言,言犹在耳,还有十五年。他是司马……”
    老头子突然脸泛杀机,沉喝道:“英儿,毙了他,这家伙是少林门人,小心拳路。”
    英儿一声不吭,飞扑而上,出手极为诡异,左手向外一拨,突又反兜而上,攻向对方右胁,右手五指屈曲如钩,在左手前平推而出。
    大汉右手左切,左掌“分云拨雾”向左稍拨,突然向前捺出,斜身欺近,反应极快,居然名家身手。
    英儿一声冷叱,右手五指一松,人向右飘,掌心突然反勾而回,“叭”一声脆响,击中大汉的左掌背,人亦同时向右飘出八尺外。
    “哎……”大汉狂叫一声,左掌背骨裂肉绽,五指立即松弛,飞退丈外。
    就在飞退的刹那间,他右手一抄腰胁,三道电芒已分上中下三路袭向司马英,不等站稳,撒腿便跑。
    白影一闪,突然出现了老头儿,正劈面拦住去路,发出了令他毛骨惊然的狞笑,并说:
    “你如果逃掉了,乱子可大啦!留下吧,小辈。”
    大汉刹住脚一步步后退,脸无人色,颤抖着问:“你……你是……是谁?”
    老头儿将右手伸出,原是只苍白干枯鹰爪般的大手,渐渐变成了紫色,五个特长的指头,不住伸缩,像有一阵紫色烟雾袅袅升腾。
    大汉的眼睛睁大得如两盏灯笼,浑身发抖,绝望地叫:“天哪!你……你是鬼手天魔……”
    老头儿阴明一笑,抢着说:“阁下,是要我老人家亲自下手治你么?”
    大汉如见鬼魅,踉跄后退,颤声叫:“不,不……”
    “少林门下竟出了你这种废物,怪事。”老头子冷冷地说。
    大汉突然拔出飞刀,向心室一按,刀刺入胸,摇摇晃晃地说:“不可株连他人,我冒犯老前辈,愿……一身……当之……”
    声落,人拔出了,鲜血外喷,人砰然倒地。
    老头儿点点头,木然无表情地说:“老夫不会找其他的人,时机未到。”
    他将风帽掩耳拉紧些,向远处叫:“英儿,咱们速把他埋了吧!”
    英儿飘出八尺外。三道电芒已到,他身躯一扭,向右便倒,在间不容发中,避过中上两道电芒。
    “嗤”一声,袭向下盘的电芒擦过他的膝旁,将夹裤划了一条两寸刀缝。
    他站起摇摇头,神色却丝毫未变,沉着冷静的功夫,修养极深,不像是个孩子,倒像个久经风浪的老舵手。
    他走向暗器落下处,从雪下掏起了三把柳叶刀,喃喃地说:“这玩意很有用,我得好好学学。”
    他应喏了一声,掠向老头儿身前,一手抓起地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似乎抓的并不是死人,那无动于衷的冷酷举动,可怕极了。
    他将右手的三枚柳叶刀托在掌心说:“老爷子,该教英儿接发暗器了吧?”
    “金爷爷无所不能,横行天下,他自会教你,我的零碎不管用,等着吧。”老头地答,一面向侧方密林走去。
    雪地上的血迹,片刻间被大雪吹掩须无影无踪。
    不久,一老一小重新上路,降下了岭脚,到了一处平原,这儿就是平田十八部,是山间的一处小名人轶事平原地带。
    英儿一而走,一面说:“老爷子,那家伙叫我司马什么?”
    “不要问。”老头子木然地答。
    “英儿要问。”小家伙倔强地说,噘起了小嘴,往下说:“英儿定然不姓马,也不叫马英。姓氏中有复姓司马,老爷子,是吗?”
    老头儿瞪了他一眼,说:“你这家伙太聪明,太聪明会烦恼多,日后麻烦得紧,不错,你姓司马,名字却不假。”
    “为何英儿要改姓?不像话,有理由么?”小家伙不悦地问,口吻没有一丝儿娃娃的味道。
    “当然有理由。”
    “能说么?”
    “不能说,日久自知。”
    “英儿今后就姓司马,不姓马了,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姓司马并无不可,你本来就姓司马,但你的赤阳掌除非永不在人间露面。”
    “赤阳掌没有什么了不起,不用也罢。”
    “哈哈哈!”老头儿发出了一阵怪笑,笑完说:“你的功力修为只有两成,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一掌只能拍碎对方的掌骨,皮肉全毁像是用红沙掌,差得太远了。当你的,至八成火候时,掌心的颜色是金红,红得隐泛金芒,一触人名人轶事体,不仅骨肉如糜,皮肤却丝毫不损。全力吐出,三尺内可摇碎碑石,专破内家气功,想当年,你爹爹横行天下,在瓦岗山力斗少林五名法字辈门人,令对方两死三伤,就凭的是赤阳神掌。少林法字辈门人,乃是该派元老,菩提神功天下无敌,在赤阳神掌三昧真火的重击下,依然护不了身保不了命。哼!你小子竟然瞧不起家传的无双绝学,我该掴你两个耳光,打掉你这种无知蠢念。”
    英儿大眼睛不住眨动,剑眉紧锁,似在体会话中含义,突然说:“不对,你老人家从前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连英儿的姓都给改了,我爹爹的事你老人家老是支唔,这次可言多必失,漏了口风,英儿不走了。”他站住啦!
    老头儿暴躁地说:“日后你自会知道,不会瞒你的,你不走了,难道在这儿喝西北风?”
    “英儿要到武功山一走。”
    “不成。”
    “要十五年后方能去么?”英凡叉着腰瞪着眼间,他将大汉的话掏出口来了。”
    “可以这么说。”老头无可奈何地答。
    “不!英儿定要走一趟。”小家伙牛脾气发作了。
    老头儿大概平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这小变牛,叹口气说:“好吧!过两天带你去,咱们转由袁州府入山。”
    “由这儿走不行吗?”
    “咱们已打划惊了蛇,必须绕道。”
    “英儿听你老人家的,走。”
    老头儿叹口气,摇头道:“哪一次你曾经好好地听我的话?真要命!如果不是你这小蛮牛姓司马,我早把你剥了皮。”
    一老一小从新上路,到了空旷的雪原上。
    大雪已将田地封住,一片雪白,只看到四周三座孤零零的小村和竹林凋木,看去十分荒凉死寂。
    远远地,有一大一小的身影,正踏着漫天大雪,迎面急急奔来。
    大雪天,人穿上皮施或棉袍,戴上了风帽,不易看出是男是女,直至到了切近,方可由脚下的鞋靴分辨性别。
    近了,对方一高一矮,高的高不过五尺五六,矮的不到三尺,是个小娃娃,比英儿矮了三分之一,年纪不会超过七岁,天!竟然用轻功赶路哩。
    两人穿了棉饱,甚是老式,是女装,下面都是小脚,棉风帽连口鼻全掩盖住了,只露出一双黑多白少,钻石般的大眼睛。
    高个儿腰间系了一把长剑,一双大眼睛看去还年轻,但眼角的细纹瞒不了人,内功练到家的人,不易显老。
    这女人眼神有异,修为定然不弱,按常情论她不会少于四十岁。
    双方都慢下来了,都不愿炫露出真才实学。
    老头儿连看也懒得看,泰然而行。
    这条山径原是田胜,本来很窄小,但大雪铺厚两尺,走不走原来的小路都无所谓,本朝尚右,右方为大,双方各靠有走,该没有麻烦。
    麻烦出在小蛮牛司马英,他老远便看出对方轻功了很,尤其对那比他小得多的小女娃,感到十分岔眼。
    当对方将错肩而过时,小女娃那钻石般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瞪了他一眼。
    他哼了一声说:“没有什么不得了,膝盖略弯,像个母鸭子,没练到家。”他以为对方向他示威,所以用话讽刺出口恶气。
    女娃娃大概也不是省油灯,也是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的毛丫头,突然站定尖叫道:“小毛头,你说什么?”
    四个人都站住了,两个大人没做声。
    司马英又吟了一声,大声说:“说你像个母鸭子走路,没练到家,听清楚没有?”
    女娃娃人啦,突然踏前两步,一耳光抽出。
    司马英左手一拨,也回敬一耳光。
    女娃娃上身微仰,侧身右腿飞出。
    司马英一声大笑,也向后一仰,左腿疾逾电闪,“噗”一声扫中女娃娃的右膝旁,人向侧飘。
    女娃娃棋差一着,没有司马英迅疾,被扫得向左扭转身躯冲出八尺外,再大旋身用“平沙落雁”身法飘然落地。
    她惊叫道:“婆婆,这两手不行嘛。”
    被叫婆婆的女人眼中现出笑意,说:“那得怪你,假使你的右脚先向外挑,引对方移动马步出腿回敬,再向内一拨一挑,再进步飞另一脚,丫头,败的将不是你。”
    老头儿也笑了,说:“如果我这小蛮牛来一记‘卧看巧云’,或者干脆用手出‘玄鸟划沙’,想想看,后果如何?”
    “变化于几微,取胜决于出招的刹那,阁下,你那小蛮牛反应不会有那么快,是么?”
    老女人问。
    “正相反,这小家伙反应比任何人都快。”
    老女人冷冷一笑,踏出两步说:“老身倒不相信。”
    老头儿也错步迎上,漠然地说:“与你麻山八手仙婆相较,他当然差点儿。”
    老女人吃了一惊,呼然问:“咦!从老身一双眼中,尊驾竟会分辨出老身的身份?”
    “信不信由你,除非你确不是八手仙婆,不然你得信。”
    “阁下尊姓大名?”
    “用不着问。”
    “阁下甘愿做无名之辈?”
    “正是,英儿,走。”
    小丫头却不服气地叫:“小蛮牛,再换几招。”
    英儿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一面说:“你不行,再接你两下子,你不哭才怪。”
    “别走!”小丫头怒叫着扑上。
    英儿脚下一点,向后一挑,一丛雪箭向后呼啸着飞洒而出,一面叫:“滚你的!少陪。”
    一老一小突然像劲矢离弦,携手如飞而去。
    小丫头被洒了一身雪,尖叫道:“婆婆,打断那小狗的狗腿。”
    八手仙婆急忙拉住她的手,摇头苦笑道:“他们的轻功,似已臻飞行绝尘之境,追不上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如想出人头地,不下苦功是不行的,去吧,暴风雪快要来了。”
    连下了三天空前猛烈的暴风雪,第四天突然飘起鹅毛飞絮,严格地说,这才是真正的雪。
    但见满天飞絮,飘然而降,蔚为奇观,凋林才正式被起了厚厚的白袍,漫山遍野一片银色世界。
    第五天巳牌初,一老一少出现在香炉峰峰顶,大雪已止,已有放晴的模样,他们站立在峰顶白雪丛中,罡风劲厉,似乎对他们毫无影响。
    香炉峰高入云表,是武功山的主峰,顶上全是岩石,嵯峨嶙峋,怪石丛生,峰南巨石突兀,看去不太险峻。
    峰北却悬崖峭立,雄奇壮观,令人惊心动魄,百崖回环,高下不一,似门似壁,似嶂似楼,从千丈崖下望,越发显得自己太渺小了。
    老头儿向西一指,说:“咱们到西峰,从西峰向下走,西峰就是我刚说的门家坊尖峰,你将可看到峰下的景物。”
    两人小心地下山,再踏着积雪向西峰走去,西峰也是石峰,但没有香炉峰那般雄奇险峻。
    在西峰峰顶稍下处,老人家向西指点着说:“前面五六里,那道山洼叫做野猪洼,石崖下叫二仙洞,上面是金鸡洞。从两道山脊中间下降,约四里地有一座古刹叫九龙寺,便是山中的最好壑地,对面是观音崖。两处东西遥遥相望,九龙寺南面溪旁有一座山谷,幽奥中敞,怪石壁立,便是咱们要到之处。英儿,平时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你,这次却不许你惹事招非,万千重担我挑了,千万不可再教我为难。必要时,我可能要严厉地教训你,老爷子一生心狠手辣,铁石心肠,江湖人闻名丧胆,残忍得人性全失,但对你,我却是换了一个人,此中因果,日后金爷爷自会告诉你其中隐情,希望你这次不要使我失望,好好听话。”
    英儿心中一阵激动,突然扑入他怀中,出声轻叹:“老爷子,英儿对身世愈来愈迷惑,心中难过。”
    老人家替他试掉眼角的泪水,说:“孩子,不要想得太多,你的身世不平凡,但在武林人的看法中,也太平凡了,你的遭遇并无特殊之处。目下你只有十一岁,不必知道得太多,走吧,拭掉你的泪水,大丈夫打掉牙齿和血吞,宝贵珠泪不轻弹。”
    九龙寺规模不大,大雄宝殿左右的僧舍,客室住了几个中年人,一住就是三五个月方离开。另一些人即又住入,经常保持着有人。
    这儿丛山中的谷地,经常有一些奇怪的客人往来,大多是从西南庐台村经紫竹来的,极少从峰上往下走的人,因为这条路太难走。
    老小两人从九龙寺左侧小径下降,一路绕过寺门。
    寺门外没塑有四大金刚,两侧红院墙上塑了六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寺门上,是个奇大的佛字。
    庙门应掩,木鱼声和诵经声隐隐传出,庙门口,阶上站着两个背着手,身穿皮袍的中年入,一双神眼光芒湛湛,正打量着从店门经过的一老一小。
    一老一小泰然而行,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
    “嗨!客人的雅兴真不浅哩。”其中一个中年人,轻挑地点头招呼。
    老头儿呵呵笑,答道:“效古人踏雪寻梅,兴虽不假,雅倒不敢当。”
    “哈哈!再过两三天便可看到梅花了,兄台今欲何往?何不入庙打扰主持三杯水酒挡挡寒?”中年人举手邀客。
    “多谢了,风雪虽冷,到了这儿,老朽心中暖甚,老朽要往梅谷一行,看看传言中的梅海胜迹。”
    “在下愿为尊驾向导,一尽绵薄。”
    “哈哈!老朽不敢劳驾。”
    可是中年人已降下石阶,走了个并排,一面说:“尊驾自称老朽,但中气充沛,举步矫捷。不让青年人,在下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安,草字辉祖,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山野粗人不说也罢。”老头儿不动声色地答。
    “呵呵!兄台拒人于千里外哩,可否除掉风帽绊耳。”
    老头儿还来不及回答,英儿已大为不耐,叫道:“喂!你的臭嘴闭上行不行?罡风裂肤,为何要除掉风帽绊耳?你莫名其妙。”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安怪恨一翻,正待发作。
    老头儿突然扭头发出一阵狞笑,阴森森地说:“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像你这种笨拙的人,怎能胜任眼线?难道武当派就派不出一个像样的人来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安恼羞成怒,突然哼了一声,猛地伸左手急扣老头儿的右肩肩井穴,快如电光石火似的。
    “噗”一声扣住了,老头儿却屹立不动,若无其事地说:“小辈,你的功力不错,放手。”
    一面说着,一面轻弹右袖,袖桩内的怪手指,以令人难觉的快速,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安的助下点了两指。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安感到手上抓的不是人的肩膊,而是一处弹性极佳韧度极强的冷冰冰死物体,他心中一惊,用了全力。
    同时,右手也倏然从左手下削出,他攻招了。
    “噗”一声,右掌缘削中老头儿的左肘。
    “哎……”他惊叫一声,放手飞退,右掌提不起来了。
    原来这一掌他也用了全力,着掌处如中铁石,奇大的反震力几乎将他的掌骨震裂,惊叫着急退。
    老头儿哼了一声,自顾自走路,一面说:“没出息,叫什么?好好回去养掌伤,你这一掌替你自己找来天大的麻烦。”
    大汉抱着右掌龇牙咧嘴,不敢跟来了。
    一老一小沿山脚下小溪往前走,绕过两处山脚。
    英儿一面走一面嘀咕:“这狂妄的家伙该死,为何轻易放过了他?”
    “呵呵,让他自己受活罪,在床上等死,不是很好么?”老头儿答。
    “只点了他两指,太便宜了。”小家伙仍不满意。
    “鬼手天魔的两个手指头,怎算得便宜?如果便宜,便不用叫鬼手了,不消半日,武当派便要把他们的祖师爷张邋遢找来了。”
    老头子自己承认是鬼手天魔,英儿早已知道,并没感到奇怪,便问道:“张邋遢说会解你老人家的鬼手断经手法么?”
    “据说他是半仙,修为已至他凡之间,谅也有些能耐,可是等他来了之后,太晚了,世间能使断经复原的人,我可没听说过,咦!这是什么声音?”
    “笃!笃笃!笃笃笃!”
    声音顺风传来,清脆响亮。
    英儿略一倾听,说:“是铁器击石之名人轶事声,声音曲折传来,就在前面不远。”
    “前面不远处,就是咱们要到的海谷,你往右面山下村子瞧,那里面暗隐龙蛇,有人在远处监视着我们哩。”
    “为什么要监视我们?”英儿问。
    “武功山梅谷。乃是武林禁区,可以让人前来凭吊游览,却不许入谷逗留,如想逗留谷中,就有人出头找麻烦。”
    “是朝廷的禁区?”
    “非也,目下大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定鼎不久,乌烟瘴气未消,通都大邑中还未能好好治理,谁管这穷山恶水中的事?别多问了,反正日后金爷爷的好友江湖客岳宏,会将内情告诉你的。快到了,喏!前面怪石丛生处,就是谷口。”
    那是一处两道山脊夹峙的山口子,青黑色的石崖壁立数十丈,峥嵘嶙峋形势雄伟,谷口高大的巨石如猿蹲虎踞,石缝中生长着不畏霜雪的苍松,小小的劲枝裹着雪花,看生极为悦目。
    一老一小身形加快,赶到了谷口,怔住了。
    怪石林立,看不清谷内的景况,但一阵梅花的清香,随风从谷中逸出,谷口在怪石之后,两侧石壁再寻,夹峙如门。
    距地面约二百余尺的右侧崖壁上,有两个灰色的人影,正攀在一道石缝中,站立在一处凸出的山石上。
    用一把一头尖一头方的巨斧,不徐不疾地敲击着一块曾经过雕凿的光滑石壁,两人所立处,山风劲急,似乎摇摇欲堕,令人望之惊心动魄,替他俩捏一把冷汗。
    崖左侧一块三丈高的巨石上,站着三名身穿皮裘的人,正背着手向右崖半空中运斧的人抬头凝望。
    光滑的一块崖壁高有两丈,长有六丈,最右一端,已凿出一个丈六见方的大字:
    “亡”。
    两个运斧人正在中间工作,另一个大字已完成了上端一小半,看字迹,有点像“魂”
    字。
    老头儿眼中凶光暴射,突然抓住英儿的手,人凌空而起,纵上一座巨石,沉声大喝:
    “你两个王八,在此做什么?”
    斧声倏止,碎石停止飞溅,半空中的两人停止了工作,向下扭头注视。
    右首那人一声狂笑,大声说:“尊驾开口骂人,岂有此理?哈哈!你要问我们在做什么,怎能如此问法?”
    老头儿似乎怒极,怒吼道:“你两个小辈替老夫滚下来,为何要把梅谷的字迹毁掉了?”
    “哈哈!十年前就该毁掉了,已嫌晚了些哩。”
    “你们要凿些什么字?”
    “亡瑰谷。”
    老头儿大吼道:“你给我滚下来,老夫要活剥了你。”
    那人不下来,狂笑道:“老家伙,别凶好不好?”
    “狗东西!梅谷两字,早年是你所凿,目下你却改为亡魂谷,往日情义何在?”老头儿怒火冲天地叫。
    “哈哈!不错,梅谷两字,确是我老人家所凿,你是谁?为何不先问问改为亡魂谷的原因?”
    “老夫用不着问,只要活剥了你们这两个忘息负义的狗东西。”
    “哈哈!咱们神功鬼斧两个老不死,岂是忘恩负义之辈!你错了,想当年,咱们两人都是游龙剑客大哥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梅谷中的天心小筑,乃是咱们两人尽三载光阴呕心沥血所奉献的礼物,作为大哥的新婚燕居之所,哈哈哈……”
    他的笑声有点异样,令人毛骨惊然,笑完又往下说:“那些自命侠义门人的英雄豪杰们,大会梅谷,说是替天行道,说穿了一文不值,全力毁了梅谷的天心小筑,大哥大嫂下落不明。
    十年,哈哈哈哈!十年,好漫长的岁月,我两人流落南荒,不知中原事,新近方返回中原,打听出这令人痛心的噩耗,心情不问可知,我告诉你,我神功周骆与鬼斧戚成,心中皆有预感,深信大哥大嫂定然尚健在人间。
    梅谷总有一天要回复昔年的光辉,在未重建天心小筑之前,这儿将会成为埋葬那些欺世盗名之徒的坟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遍地,血流成河,不管是十年或二十年,这一天会来的,绝不虚假,哈哈哈哈!
    所以咱们暂时改改谷名,先替他们招魂,老兄,不管你是谁,休管咱们鬼斧戚爷神功周爷的事。
    真要管,咱们不是你就是我,你可以入谷瞧瞧,天心小筑废墟之上,咱们已坚立了一座石碑,准备刻上日后血溅亡魂谷的英雄们的高名上姓,哈哈哈哈!
    咱们在重建天心小筑之前,是死不了的,也不想死,留着性命替大哥再建一座更神奇辉煌的天心小筑。”
    “叮叮叮叮。”
    两人重新运斧,专心一志地雕凿那巨大的魂字。不再理会。
    老头子眼中杀气全消,眼用隐泛奇光,久久,方向英儿低声说:“孩子。这人叫做神功周骆,你记住他的话么?”
    “英儿记得,但不知他所指何事。”
    “目前你不知,日后自会知道的,走,咱们入谷瞧瞧,然后走西南九龙下钱山奔湖广茶陵县(该县属长沙府,后来在成化十八年十月方发升为州)。”
    英儿指着巨石顶的三个人说:“那二个家伙是否也想管事?”
    “不!他们是江湖中的武林朋友,是来梅谷见识的,神功和鬼斧两个家伙,不但已得鲁班祖师的真传。一身内外功已入化境,在附近隐伏的六大门派鹰犬,无奈他何,你记住,他两人是你的长辈,日后你得敬重他们,多和他俩亲近,咱们走。”
    “老爷子,他所指的游龙剑客是谁?”
    “梅谷的主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无敌高手。”
    “姓甚名谁?”
    “别再多问了,走。”
    此后,武功山门家坊尖峰下的梅谷,就正式被江湖人称亡魂谷,隐下重重杀机。
    三天后,一老一少出现在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岸归阳市至祈阳的小道上,从归阳市剖析阳,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水道,可乘小舟经小河口、观音滩,逆水上溯抵祈阳。一是陆路,经过山区出白鹤山抵祁阳。
    这一带不管是水路陆路,皆极不安全,战乱刚息,遍地萑符,可以说盗贼如毛,孤身客人简直寸步难行。
    一老一少走的是陆路,陆路近了一半,谁耐烦坐小船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上?
    归阳市后来设了巡检司,与东南的白水市巡检司,向这一带进兵,赶走了盗贼,行旅方便多多。
    进入了山区不久,麻烦来了。
    一老一少两个人,各挂了一个包裹,仍是一身老羊皮袄,不徐不疾地赶路,那时,能穿皮的小民百姓为数不多,看穿着就知道他们是外乡人。
    天色阴沉沉的,凛冽的罡风刺骨奇寒,雪虽止了,但看不见日影,道上不但看不到人,连鬼影也不见半个,可以说是人烟绝迹,禽名人轶事兽皆藏。
    人在小道中跋涉,凄凉孤寂不是滋味。
    进入了一座松林,小径透过一道山脊,三条人影正从山脊上飞掠而下,一身黑,背上钢刀的吹风(红缨刀穗)猩红入目,随风飘扬,身法奇快。
    一老一小刚出林,便看到一个身穿灰布破衲,披着蓑衣的人,抱着一双乌七八糟的多耳麻鞋,半跑半定地奔到。
    口中一面大叫大嚷:“糟糕,救命哪!有强盗,要杀人。”
    奔到一老一少前面十来步,“叭”一声仆倒在地,在地下乱爬,爬得积雪乱飞。
    英儿正待奔上,老头儿一把抓住他的肩膊,用传音入密之术叫:“不可乱动,有好戏上场了!”
    英儿一怔,低声说:“老爷子,怎不救人?”
    老头儿站住了,仍用传音入密之术说:“救人?说不定咱们还得找人救命哩,你看清了,这家伙日后将是你的死对头。”
    “日后将是英儿的死对头?”英儿惑然问。
    “是的,他乃是武林中第二名无敌高手,已修至半仙之体,首创内家拳点穴术,创建武当派的张三丰张邋遢。目下武当山虽仅有一座北极玄天大帝殿,他要在不久之后将武当建成武林最大的门派,与少林派争雄长,未可轻视。”
    那时,武当派刚在武林中抬头,标奇立异,自建门户,张三丰本人,并不在武当山长住,邀游天下,游戏风尘,来去无踪。
    在武当山苦修的,是他的三名亲传弟子,大弟子清虚道人,姓冯,名一元,在清虚的刻苦经营下,广收门人弟子,道俗并容,作万载宏基的打算,也开始在武林中崭露头角,大开方便之门。
    那时,大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统一不久,天下虽然表面已经太平,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各地盗贼如毛,民生凋敝。因此一来,替武当派造成了千载难逢的好机缘,投入武当学艺防身之人,络绎于途,转相传授,人才辈出,居然蓬勃而兴,名传天下。
    那时,少林、峨嵋、五台三个佛门大派,不问外事,只顾苟全性命于乱世,修未来成佛的根基。
    五台由于曾一度收纳喇嘛外教,元靴子垮了台,五台也跟着倒了楣,闭了山门避祸,日渐式微,快临武林除名的光景了。
    而源远流长的昆仑,早已遁入了流沙,仅留下一些零星门人在中原行道,起不了作用了。
    崆峒也是立派千年的名门大派,可是也在群雄并起之际,有门下弟子不甘寂寞,与白莲会勾结,在小明王麾下出过死力。好景不常,朱元津脱离了白莲会,夺得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统一天下建国大明,立即向白莲会开刀,宣布为非法组织,格杀勿论。但附派心中有数,乖乖地退出了中原,躲到边疆西陵闭门苦修,守住了较周四山苦参绝学,只有些少门人仍秘密在江湖走动,不敢再谋光大门楣的大计。
    风云际会,武当得其所哉,由于张三丰和他的道友铁冠道人,在翻天覆地的世局中,先后替朱元璋出过死力。
    平吴攻蜀,灭元平滇,都在明暗之间尽了全力,所以朱元璋曾经亲莅武当瓦砾场巡视过呢!说他们功在国家,答应日后替武当重修宙观,可惜皇帝老爷朝事繁忙,还未动工建造。
    直至后来明成祖登了大殿,派给事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潆巡视天下寻访异人,在湖广逗留四年,说是巡视天下,其实是要找张三丰探访建文帝的消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潆还朝报命,于宣府行宫秘密禀奏永乐帝,永乐帝方放心做皇帝。
    派工部侍郎中郭进与隆平转张信,调集兵大三十万建造武当宫观。
    由于其中有些原因,所以武当无形中早已得到了官方的协助庇护,广收门人,赫然有崇武林牛耳,推翻少林武林北斗地位取而代之的趋持。
    英儿对武林的动名人轶事态,毫无印象,听说这人是武当派的创始人张三丰,吃了一惊,愣住了,心说:“见鬼!这糟老儿怎会是一派的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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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拜艺立志
    趴在地下的人,见没有人扶他,爬起来了,向迎面站立的一老一小咧着嘴笑。
    他的长相穿章委实窝囊,难怪英儿瞧他不起,略泛灰色的须髯怒张,乱七八糟像个刺猬,身材高大,龟形鹤背。耳朵特大,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穿一身单薄的破灰袍,外披蓑衣,肮脏得不像话,泥垢油渍闪闪生光。
    英儿少不更事,撇着嘴叫:“你就是张邋遢?嗨!果然名不虚传。”
    张三丰一步步走近,怪!笑容慢慢消失了,一反平日诙谐嘻笑旁若无人的神态,用手指着英儿,怪叫道:“小家伙,我该替你拔掉恶根清源。”
    老头儿将英儿拉至身后,迎上冷笑道:“姓张的,你永不会如意。”
    张三丰瞪了他一眼,怪笑道:“呵呵!原来是你。”
    “我又怎样?”老头儿冷冷地答。
    这时,从山脊掠下的人到了,是三个虎背熊腰的凶猛大汉,最先奔到的人名人轶事大叫道:“王八蛋!你敢戏弄太爷们的兄弟,非毙了你不可。”
    叫声中,拔下背上的单刀,狂风似的卷到,一刀向张三丰头上砍到。
    张三丰大笑着向后一闪,脚一伸一勾,说:“怎么?杀人要偿命哩,杀不得。”
    大汉身手够高明,但并未能避开一脚,“噗”一声响,人向地下趴倒,刀脱手丢掉,脑袋埋入雪中。
    大汉举刀砍下一人未砍着,反被一脚勾倒,仆倒在地,这瞬间,后来两人已到了。
    张三丰已转过身来,呵呵大笑道:“你们快将人抬走,休误了大事。”
    不知怎地,他却在一晃之下,到了两大汉身后,伸双手向前虚推,两大汉突然扔掉单刀,仆倒在先前大汉身旁。
    英儿咦了一声,叫:“好身法!滑溜如蛇。”
    张三丰呵呵笑,说:“这叫‘飞燕穿帘’,属禽而非属蛇。小娃娃,你跟我走,贫道要替武杯造福,免去一场浩劫。”
    声落人到。大袖向老头儿一抖。
    老头儿一声怪啸双手齐出,“分花拂柳”展开抢攻,隐泛紫芒的怪掌拍向拂来的大袖。
    “蓬”一声大震,罡风四射,张三丰大袖倏收,闪电似地迫近,伸手向英儿抓去。
    老头儿横飘丈余,身形落地再退了三步方站稳,地下的三名大汉,被罡风刮得滚出八尺外,爬起便跑。
    张三丰的手还差尺余方够上英儿,小家伙哼了一声,突然侧身便倒,双足捷逾灵蛇,绞向对方下盘。
    居然攻势凶猛,迅捷无比。
    “且慢!还有我呢。”
    杯中有人声传出,声到人到,一道金虹耀目生花,射向正欲俯身抓起英儿的张三丰。
    金芒到了,金芒之后还有一个淡淡人影。
    张三丰哈哈一笑,身形斜飘,破大袖信手挥出,人亦飘退八尺外。
    “嗤……”一阵令人心血凝结的尖厉劲啸传出,金芒一阵狂振,宛若金蛇乱舞,凶猛的袖风向四面八方激射。
    英儿稳不住身,直滚出丈外方一跃而起。
    在张三丰先前站立之处,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方面大耳,眉清目秀的中年人。
    偌冷的天气,他身上仅穿了一件葛袍,袍带上悬了一把一尺六寸的小剑鞘,金光闪闪。
    一节斑竹制成的尺八萧,插在衣领上。
    这人将手中金芒电射的小剑,徐徐插入鞘中,脸上泛起一丝漠然微笑,说:“抱歉,张邋遢,老朽拔剑了,在你之前,老朽不拔剑便嫌晚了,尚望海涵。”
    老头儿吁出一口长气,接口道:“古老,这厮已认出英儿的底细,收拾他。”
    英儿满脸迷惑,心说:“这人看去不过四十岁,怎又自称老朽?老爷子又为何称他青老?怪事。”
    青老摇摇头,接着说:“不可能,庞老弟。张邋遢有神行之术,道术通玄,已修至外魔不侵之境,飞行绝迹,似化长虹,虽用以气驭剑术对付,仍难伤他片缕分毫。”
    张三丰仰天狂笑,笑完说:“金青松,你在逆天行事哩。”
    “你的门下做得太过份,老朽管了这档子闲事。如果你今后能约束贵门下,老朽不为己甚。”中年人朗声答。
    “司马文琛的所作所为,确也有不是之处,你说对么?”
    “不错,但资门下为谁出头?”
    “司马文琛心狠手辣,杀孽是不是造得太多了些?”
    “阁下曾替朱皇帝策划,又枉死了多少人?”
    “那又当别论。”
    “强词夺理。”金青松撇着嘴答,又道:“司马文琛行侠仗义,也劫富济贫,岂能束手任人宰割?贵门下荣任保嫖护院的人,杀伤又能怨谁?姓张的,人我带走,尊驾如果不服,来吧,金某人接下了。”
    林左侧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紫袍的人电射而来,说:“我无尘居士也算一份。”
    林右侧也出现了一个青影,一面掠来一面说:“我江湖客岳宏,是十年前在场应劫者之一,当然少不了我一份。”
    张三丰站在那儿嘻笑自若,抹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说:“诸位真要让小娃娃日后为害江湖?以别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堆叠他的武林名位,太对不起枉死的无辜了。”
    江湖客岳宏冷冷地说:“除非由贵派出面,重建梅谷,不然……哼!无话可说。”
    “捣梅谷,并非我那几个不肖徒从中唆使,你用不着将责任往我武当山推,是么?”
    “哼!如果没有令徒三清同至,焉有今日?”江湖客答。
    张三丰摇摇头,说:“这些恩怨,你们都弄错了。其实主谋捣毁梅谷的人,乃是最奸猾的杀才。隐身幕后坐收渔利,六大门派与江湖朋友都是受愚者之一,贫道曾在事后亲至梅谷细访,并造访当初与会的人,可惜至今仍找不到那次主谋的恶徒。他们都心存门户之见,不肯合作,奈何?诸位如不信,贫道也懒得和你们唠叨,后会有期。”
    他指着江湖客,正色又说:“你,必须遵守二十五年的诺言,让贫道好好找出那暗中主谋的人,免得江湖掀起血雨腥风。”
    江湖客冷笑一声道:“二十五年,足够贵门调名人轶事教出三代门人,我岳宏自然遵守司马老弟的金诺,请放心。”
    张三丰哈哈一笑说:“你说得不错,可惜太偏激了些,一念之差,不知要枉死了多少无辜,天意也,再见了。”
    声落,人飘然退出十丈外,但见人化长虹,恍若电射星飞,冉冉而逝。
    金青松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张三丰逐渐缩小的背影,摇头苦笑道:“这人玄功盖世,宇内无出其右,除了传说中的天龙上人老菩萨,恐怕世上已无人可制他。倘若日后他袒护门人,你们的二十五年苦心孤诣,将尽成泡影。”
    鬼手天魔咬牙切齿地说:“事在人为,又道是人定胜天,咱们全力相图,何愁没有重建梅谷的一天?”他向英儿招手说:“英儿,过来拜见诸位老人家。”
    “且慢!”金青松摇手止住,问:“庞老弟,你曾将梅谷的事向孩子说了么?”
    “为免扰乱他学艺的心神。至今未曾说明,早些天只带他往梅谷走了一次。”鬼手天魔摇头答。
    “这就是你不对了,该将事实告诉他,激起他的雄心壮志,他方能刻苦用功,走,先到潇湘桥舍下,安顿下来再说。”
    □□□□□□
    潇湘桥在祁阳县城东南角,北面是九莲庵山的南尾,甘泉寺的甘泉,溢出一条小河向南流,再向东折绕注入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入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就是潇湘桥。
    桥北有一座奇峰突起,奇石灵幻,甚是雄奇。
    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远南来,从峰下折向东流。
    北面的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在此南流入湘,三条水在这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汇,成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峰顶,有一座古刹,叫做观湘庙,庙后怪石丛生,形态奇古。
    金青松的家,就在峰东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面,一间茅舍倚山而建,显得孤零幽静。
    茅舍中有两名老仆听候使唤,家具都是不起眼的木竹所造,任何人看了屋中的景况,绝难相信这会是武林中尽人皆知的一代豪侠的居所。
    当天晚上,英儿倚在鬼手天魔的膝下,厅中没有火盆,一灯如豆,金青松一面品茗,一面向江湖客岳弘说:“岳老弟,梅谷之会,只有你知道其中详情,你也是参与者之一。也是你将英哥儿从文群老弟手上接过来的,你可将其中经纬概略地说出,让英哥儿了解他自己的身世,让他日后知道该如何用功,如何方能光大门楣,重建梅谷。”
    江湖客喝了一口茶,沉重地说:“我只能拣重要的说说,唉!
    说来话长。”
    灯花毕剥,屋外寒风呼呼,厅中气氛肃穆,所有的人皆凝神静听江湖客娓娓道来。
    英儿一双大眼睛睁得滚圆,脸上神色不时在变。
    □□□□□□
    三十余年前,天下群雄并起,烽火漫天,天下大乱,群起而攻,向元鞑子算总帐,直至朱洪武夺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大乱方逐渐平息。
    这期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就全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了。
    在抢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的人外,有一些跳出是非之外不想封王夺爵的江湖人,他们除了驱杀鞑子之外,也做些劫富济贫救苦拯难的勾当。
    其中出了一个二十余岁的奇特人物,复姓司马,名文课,一支剑鬼神难测,赤阳擎天下无敌。
    在江湖飘忽无定,亦侠亦盗,亦正亦邪,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下英雄,却不招兵买马,对武林前辈,他执礼甚恭。对平辈,他以豪迈的风度亲近,对晚辈,他折节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所以他朋友满天下,朋友有困难,他千方百计倾力相助,抛头颅洒热血亦在所不惜。
    江湖中,称他为游龙剑客而不名。
    与他相知最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最厚的人,共有四人,一是江湖客岳弘,一是无双剑赵雷,无尘居士徐世宁,和白衣龙女姜梅英。
    其中江湖客和无尘居土,年纪都比游龙剑客大一二十岁,两人称他老弟,他口头上也叫他们老大哥,却以晚辈自居,执礼甚恭。
    那白衣龙女对他极为痴心,可惜他认为离乱年间,不愿成家太早,一直独处,眼看大好年华将成过眼云烟。
    终于,神州光复,宇内重光,天下逐渐进入太平盛世。
    一双侠侣在好友们的敦促下,在洪武十四年完成了终身大事。那时,他已是四十岁的盛年了。
    新居在他故乡袁州,由友好鬼斧戚成和神功同骆,花了三年光阴,事先替他们安排在武功山梅谷建了一座十分雅致的天心小筑,送给一对佳侣作为礼物。
    之后,朋友们各奔前程,江湖人四海为家,除非是途经袁州,不然极少前来打扰新婚夫妇的安静。
    在游龙剑客行道江湖期间,少不了也得罪了许多人,尤其是六大门派的人,他们有些门人受任富豪官绅的保镖护院,少不了经常出人命。
    婚后一年,小俩口得了一个白胖的娃儿,取名英,夫妇俩当然喜不自胜。
    洪武十六年腊月天,娃儿周岁,夫妻俩大宴宾朋,好友云集,筵开盛宴,到得最早的是无双剑赵雷,其次是江湖客岳弘。
    岂知次日下夜,六大门派的门人名人轶事大举进袭,天心小筑竟然阻不住群雄,侵入了内室。
    天心小筑大部分是石造,机关密布。用火攻也无能为力,但群雄似乎对小筑极为熟悉,直趋内进了。
    那时,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大部在早间各自赋归。仅三五知己仍在小筑内盘桓,无双剑和江湖客即是其中之一。
    一场恶斗,寡不敌众,情况大为不利。
    在内厅天心堂,夫妇俩陷入重围。
    六大门派中,少林的法弘大师,法昙大师。
    峨嵋的至真和尚、于刚和尚。
    五台的慎管大师、慎果大师。
    武当的掌门师弟清尘道人,清松道人,和清泉老道。
    昆仑的羽土玄度、玄远。
    崆峒的法师道圣、道广。
    十三名宇内闻名的高手,群起而攻。
    在群雄侵入天心堂的前片刻,游龙剑客将稚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江湖客,临危托孤,但无双剑赵雷却自告奋勇,要护送娃儿出险。
    江湖客本来不愿,但有无双剑出面,他也心血来潮,立即夺过娃儿,运机智杀出了重围。
    正好,在谷口遇上了晚到一天的鬼手天魔庞天德,老凶魔正大开杀戒,硬闯武当布下的玄门剑阵,
    两人内外夹攻,杀开一条血路。
    鬼手天魔早年是江湖最凶狠的恶魔,与游龙剑客打出了无比深厚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两人结成忘年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游龙剑客以父辈待之,老凶魔亦因此而洗手不再杀人。
    江湖客大喜过望,立即将娃儿往凶魔怀里一塞,将万斤重担压到老凶魔肩上,并将游龙剑客称霸江湖的赤阳神掌心诀秘籍亲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予,要老凶魔养育下一代候机报仇雪恨,自己重又杀入天心小筑。
    老凶魔横行江湖,全凭一双鬼手,一生未使用过兵刃,这时娃儿在手,想拼命也力不从心,加以托孤的重责在身,他只好凄然撤出。
    江湖客杀入天心小筑,那无双剑已经不见了,可能已经为友捐生,天心堂中,游龙剑客夫妇已浑身浴血。
    恰好又来了一位晚到的好友,这人是无尘居士,两人奋勇杀入重围,在千钧一发中救了游龙剑客夫妇。
    无尘居士当年在武林的声望,可说是大名鼎鼎,功力之深厚,连各派掌门也不敢等闲视之。
    可是对方十三人,皆是派中蓍宿,两人自保尚感困难,怎能维护已受重伤的夫妇俩?也就同时陷入重围。
    幸而天心堂后,有一处从未为外人所知的秘室,游龙剑客身中十余处重创,仍能在千钧一发中将机关启动,招呼众人撤入。
    可是整座梅谷已被封锁,秘室能匿伏多久?
    恰好少林掌门法静大师闻风赶到,以掌门信令叱退了少林门人,因六派弟子同赴梅谷,他们的掌门人还蒙在鼓里。
    最后由武当的清尘道人出面,和江湖客无尘居士谈判。
    要游龙剑客自断右手,在今后二十五年中,赤阳掌不许出现江湖,如果出现,六大门派将群起而攻。
    条件太苛,两人自然不能答允,加以夫妇俩已伤重垂危,无法直接谈判,必须脱身找地方救人,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相持许久,最后无尘居士断然提出,断手之事,绝不可行,赤阳掌二十五年不入江湖倒可办到,如果再迫人太甚,必将纠合天下群雄,逐次铲除六大门派的山门,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六大门派的人心中有数,游龙剑客重伤的情景尽皆入目,即使不死,可能也活不了太久,乐得大方。
    双方一言为定,便率领门下一一退去。
    两人等群雄撤走,星夜护送命已垂危的夫妇俩出谷,又碰上十余名蒙面人追袭,总算闯出了武功山区。
    之后,游龙剑客夫妇在两人的呵护下,得以不死,但内腑损伤太重,功力仅能恢复到两成,便托两人善抚幼子,夫妇俩潜伏隐居,希望能恢复过去的功艺。
    起初,夫妇俩隐居幕阜山,后来又迁至怀玉山。
    之后消息沓然,失去了他俩的踪迹。
    鬼手天魔带走了小娃儿,也曾受到一群蒙面人围攻,老人家知道重责在身,未敢恋战,只手突围飞逝,身上也曾受了伤。
    岁月悠悠,晃眼却又十年了。
    这十年中,江湖客踏破铁鞋,历尽天涯海角,但游龙剑客夫妇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
    无双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并不在梅谷,也下落不明。
    鬼手天魔却带着娃儿在潜山隐居,调名人轶事教这娃娃成为超人的小霸王,改名马英,度过了十年岁月。
    终于,老人家感到责任太重,要替娃儿另找明师,方能出人投地。
    恰好接到江湖客一封密缄,说是已找到游龙剑客一位父执辈金剑神箫金青松,乃是游龙剑客的先师好友,要天魔将人带到祈阳潇湘桥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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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客流泪地说完,不胜愤慨。
    小英儿却早已听得热泪盈眶,十一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当然有无穷感触在心头。
    但他却出奇地平静,让泪水默默地奔流,不冲动也不痛哭,咬紧了牙关静静地在一边往下听。
    金剑神箫接着说:“无尘居士徐老弟与江湖客老弟,已经来了半月之久,可是始终未见庞兄带人前来,心中十分焦急。恰巧前日发现了张三丰在祈阳出现,我三人心中大为不安。
    那鬼家伙道术通玄,据说精于术数,有未卜先知之能,功力除了天龙上人之外,无与伦比。
    我三人深恐他已侦知英儿要来,所以昨天便启程相迎,岂知鬼老道却到了甘泉寺和九莲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不得不延搁了一天。
    今晨咱们启行,他又在后面跟上,似在盯咱们的梢,正想在林中等他动手,可将庞兄等到了。论实力,咱们三人并不怕他,但要整治他确也并非易事,目下咱们仍在这儿逗留,以咱们四人之力,调名人轶事教英儿成名人轶事人。但最令人担心的是,英儿即使能将咱们四人的绝学练成,也难与张邋遢一争短长,必须岳老弟再在江湖上打听大龙上人的消息,再护送英儿前往,如能拜在天龙上人门下则大事定矣。”
    “天龙上人隐世近三十年,他是否会收门人呢?”鬼手天魔皱着寿眉问。
    金剑神箫沉吟半晌,说:“二十年前我在岭南曾见过他老人家,他曾表示要在江湖找有缘人传于衣钵,找一个有慧根的人造就。英儿不仅有一身练武的筋骨,悟力更为超尘拔俗,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放过收为衣钵传人的念头,我想天龙上人会造就他的。
    上人雅好音律,我就是凭一支神箫与他结下深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愿以神箫全力调名人轶事教英儿,希望能获老菩萨的赏识。总之,事在人为,也得看缘份,十五年岁月悠悠,长着哩,得看英儿是否能刻苦接受磨练,是否能有光大门楣的雄心壮志……”
    英儿奔到他膝前,抱住他的膝跪下颤声说:“英儿有决心,以大无畏的精神,和绝不稍懈的大决心,随诸位爷爷苦练。英儿想,以诸位爷爷的绝学冶于一炉,不难参研出更神奇的绝学,即使不假外求,相信亦足以和六大门派一论短长,张邋遢何足惧哉。庞老爷子曾勉励英儿,有一天必登武功山峰头举剑长啸,重建梅谷,英儿将终身铭记,定不负诸位老爷子的期望。”
    他又趋向江湖客身前拜倒说:“英儿请岳爷爷多费心,找寻爹妈的下落,让英儿放心,此思此德,没齿难忘。”
    说完。他哭倒在地。
    江湖客抱他入怀,老泪纵横地说:“好孩子,爷爷将替你走遍天涯,你安心苦练,不必太过悬念,免乱心神。你爹妈朋友众多,觅地隐居极易,相信不会落入对头之手,我先逗留半年,尔后每三年回来一趟,当然,有消息我将星夜赶回。在未寻到你爹妈和天龙上人老菩萨之前,我会将技艺和江湖门径倾囊传授予你,以便日后重出江湖再建梅谷之用。”
    之后,山峰与水中。一个小娃娃在逐渐成长、茁壮、成熟。
    不分寒暑,不论昼夜,他都下苦功,在四名老人的陶冶下,辛勤地苦练,又苦练。
    在夜深入静时,袅袅箫音在潇湘峰头向八方飞扬。
    高吭处,欲裂石穿云;低徊时,如寒夜寡名人轶事妇哀啼;时或如千军万马奔腾呼号;时又如虎啸龙吟。
    神奇的箫声,吹彻了天宇,吹走了漫漫岁月,十年,不是个短暂的日子,却悄悄地溜走了。
    江湖客白了头,先后来了四次,没带回任何信息。
    □□□□□□
    洪武二十六年,岁次癸酉。
    二月丁丑,晋王统兵出塞。乙酉,凉国公蓝玉谋反伏诛,最后一名开国元勋被杀,族诛株连,共杀一万五千余人之多。
    三月戊申,颁逆臣录,计有一公、十三侯、二伯。开国的功臣宿将,相继斩除锄尽,朱皇帝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稳如磐石。
    四月初,春天过去了。
    司马英已经二十一岁了,身高七尺五六,猿臂鸢肩,高大雄壮,像一头成年雄狮,浑身古铜色的肌肤,每一条筋骨都在蓬勃,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剑眉入鬓,大眼睛黑白分明,神光不住闪动,悬胆鼻挺直,朱唇充满着健康的色彩,脸色红得略带铜色,浑身都是劲。
    唯一令人不满的是,笑容极少在他脸上出现,不时流露出一丝隐忧,他那饱满的嘴唇,经常出现淡淡的出世者的傲慢神情。
    他长成了,也等不及了,他要踏入江湖找寻爹妈,要去找天龙上人充实自己。
    他平时很可爱,深得四老欢心,可是倔强起来,却像头执拗的骡子。
    他向四老保证,必定遵守二十五年之约,在今后五年中,不使用赤阳掌,也尽可能不与江湖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生事。
    他也倔强地表示,他不向人吐露身世,但司马英的姓名,绝不更改。
    四老也拿他毫无办法,小家伙悟力超人,记忆力特佳,天姿根底之厚,出人意料,除了内功火候,也确是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了,只好让他到江湖历练,一方面可增长见闻,吸取修为的经验。
    同时,小家伙目下的造诣,确也让四老放心,按理也该让他到江湖走一趟了。
    他们约定如果有事,即传信潇湘桥金家,因为金剑神箫已归隐多年,不可能再出山走动。
    临行,金剑神萧赠他一剑一箫。
    但小家伙断然拒绝,收了箫奉还金剑。
    他说得好,这把金剑乃是老人家的成名至宝,武林中见剑如见人,不敢冒渎,他司马英岂不是有倚仗金剑称雄道霸的嫌疑?
    加以张三丰已经知道老人家已收容了他司马英,再佩金剑走江湖,岂不暴露了身份?说不定反而遭到武林人物围攻哩。
    他收拾了一切开始拜别四老,踏入了莽莽江湖。
    无尘居士四海为家,也走了。
    江湖客更是天涯游子,他有他的路。
    鬼手天魔也是个孤老头,天涯海角飘泊无依,度过了十年安闲岁月,大有雄心复生之感,他也走了。
    茅舍中,只剩下金剑神箫和他的两名老伴,在这儿等待佳音,祝祷他们平安。
    四月中旬,武功山九龙寺到了一个罕露笑容的青年人,一身青布直褂,背了一个小包裹,腰带上插了一支斑竹尺八箫,踏着爬山虎快靴。
    那落魄的装束,掩不住他那雄狮般结实的身材,与英华外露的豪迈神情。
    他,就是初履江湖气壮山河的司马英。
    梅谷事件已过了二十年。这一带已经没有人在守候了。二十年,岁月太长了,新生的一代已在江湖闯荡,谁还注意梅谷的古老传闻?
    二十年,从牙牙学语到长成,四个古怪的孤老头,给予他世间最艰苦的教育,却没有教给他立身处世的人情世故。
    他除了有一身超人的武功外,便是一身傲骨,与满腹的愤懑与憎恨,其他却是一片空白。
    二十年,世事沧桑,但山河却极少改变。
    九龙寺外貌依旧,主持已经换了两个人。
    他是从西面溪口桥过来的,大踏步直趋寺门。
    早课已罢,寺门大开,两个中年僧侣,正在打扫寺前的落叶。
    “阿弥陀佛!施主你早。”一名僧侣放下扫帚,合掌行礼。
    司马英抱拳一礼,毫无表情地问:“请教师父,贵寺还有人寄宿么?”
    他满肚子怨气,正想找几个在这儿任眼线的人出口恶气,可是他失望了。
    和尚含笑摇头答:“施主是到敝寺找朋友么?好教施主失望了,前两年已经不再有远道客人寄宿了。施主请入寺随喜,见佛不参,定然是……”
    司马英摇手阻止和尚唠叨,说:“在下有事,不再打扰宝刹。”
    说完,大踏步转身,向左侧小道举步。
    这条路他认得,十年前来过。
    梅谷谷口景物依然,只是树丛比十年前更高大更茂密。
    石壁上巨大的“亡魂谷”三个壁窠大字,虽仍极为醒目,但由于被风雨所侵袭,加上石谷不住侵蚀,似已失去昔日的光辉。
    他远在半里外,已听到谷口有人说话,但怪石起伏,仍看不到人影。
    他感到心潮一阵波动,热血沸腾,到了他出生之地,爹妈的消息杳然,他怎能不激动呢?
    依稀,他脑中幻出大雪纷飞中,一群凶神恶煞提刀带剑,杀入了天心小筑,剑气飞腾,血肉横飞,爹妈和一些叔叔伯伯们,一一在血泊中挣扎……
    他热血上涌,虎目中凶光暴射,杀气泛涌,情不自禁地一声大叫,接着仰天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啸完,他吁出一口长气,心中舒畅了些,心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是的,我誓必回来,回来重建天心小筑,这一天不远了。”
    谷口右侧一座巨石顶端,随着啸声站起三个人影,全用讶然的目光,迎接着昂然而来的司马英。
    那是两男一女,衣袂迎风飘飘。
    男的年在十八九左右,剑眉虎目,健壮雄伟,玉面朱唇,长得极为俊秀。
    不同的是,一个四方脸,一个是蛋形脸,恍若临风玉树,倜傥不群,两人都身穿青色儒衫,柬发,腰悬长剑,站在那儿气度雍容,神态潇洒。
    与司马英相较,他们没有他雄壮,更缺少司马英那股子粗旷豪迈的气度,白白净净像是大姑娘不像是练家子。
    女的大约十五六,花一样年华,头上是三丫髻,那是还未结婚闺中少女的标记,三丫髻上,簪了三圈珠花环,显得极为秀气,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上身是窄袖子翠绿春衫,绣金花同色鸾带,扎管裤,翠绿绣梅花的小弓鞋前端,尖尖的铁尖儿令人望之心寒。
    如要被踢上,乖乖!骨头快准备打补丁,不然准备肚破肠流,小蛮腰小得真可怜生生,仍要挂上一把沉重的宝剑。
    是货真价实的剑,够重,她竟挂在小腰上,其造孽,不怕堕折了小蛮腰?
    她的脸蛋也是蛋型,吹弹得破,有八分像那蛋型睑的少年书生,深潭也似的大眼睛,似在向人诉说她的少女心事。
    玉雕琼鼻,小小的弓形小嘴红得发亮,嘴角微向上挑,不用问,这丫头定然刁蛮俏皮。
    三名少年男女注视着昂首阔步而来的司马英,脸上现出了笑意,英雄惜英雄,大概他们已认定司马英是位英雄人物。
    司马英修为将臻化境,见有人,心潮立即归于平静,意动神随,眼中神光亦已悄然隐去。
    他大踏步进入谷口,对石上的三个人连瞧都不瞧一眼,越过石下,向谷内走去。
    人就是这样怪,有些人怕人看他,有些人却又惟恐别人不看,不看不睬,太扫兴了。
    三个少年男女大概就是后一种人,大概感到脸上无光。
    少女小嘴一撇,哼了一声说:“太傲慢了,有什么了不起?像头蛮牛。”
    “小妹,不可无礼。”蛋型脸少年向她低喝。
    小丫头又哼了一声,倒没做声。
    司马英懒得计较,目前他不想生事,仍向谷内走,连头也没转侧一下。
    方型脸孔少年向司马英的背影呶呶嘴,向少女低声说:“表妹,咱们跟上,好歹要戏弄他一下。”
    小丫头“唰”一声便跃下三丈高的巨石,轻灵得像只燕子,两个少年也飞掠而下,也向谷中走去。
    司马英知道他们跟来了,心说:“好家伙,不惹我便罢,真要生事,哼!”
    谷中梅树已经结实累累,绿叶成荫。
    近谷底崖壁下,破败了的天心小筑,经过二十年的风雨侵袭,大部均已崩塌,野草和藤萝丛生,已成了狐鼠之穴,像座废墟了。
    司马英站在废墟前广场中,广场野草深可及腰,眼望着原是属于自己的家园,只感到悲从中来,家破人亡的感触,涌上了心头,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他是个坚强的人,睁大着眼睛,泪水刺激得眼睛有点不舒服,但他不敢眨动,他知道,如果眨动了眼帘,泪水定然会掉下来。
    这是软弱的表现,怎成?
    他木立着不动,像个石人。
    他的心在狂呼:“爹妈,你们在哪儿?英儿发誓,要重建天心小筑,要重整破碎的家园。除非英儿骨肉化泥,不然定能办到,也必须办到。”
    后面草声簌簌,有人接近身后了。
    他心中立生警兆,泪水很快地止住了。
    废墟的左面断瓦颓垣中,草丛藤蔓在缓缓移动,有人。
    身后,响起了四方脸少年的声音:“哈哈!大清早来这凭吊废墟,不是狂人就是疯子。”
    司马英未加理睬,拔出长萧坐下,心平气和地开始凝神吹奏袅袅萧音徐引。
    颤抖着的萧音,充溢在天宇间,低徊凄切,如泣如诉,似午夜嫠妇悲啼,像水流呜咽,令人闻之酸鼻。不由自主悲从中来,泪下沾襟。
    废墟中,徐徐站起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举目遥望,静静地站在那儿像个石人。
    低徊哀伤的萧音,在空间里旋回飘逸。
    身后三丈处,三个少年男女本立在那儿,大串珠泪滚下了腮边,脸上现出哀伤的线条。
    萧音徐敛,不久悠然而止,但那凄切哀伤的音符,似乎仍在天宇中旋回飘浮。在耳畔袅袅未尽。
    司马英收好了萧,脸上神色木然,徐徐站起整衣。
    “呔!”废墟中传出一声大吼,正是那披头散发的怪人,左手遥指司马英,鬼怪般的脸孔令人望之心悸,朝指叫:“谁在吹《安魂曲》我山海夜叉居天南并未死,你敢来此咒我?”
    司马英徐徐转身,他已尽最大的努力来有制自己,不愿在故居之中生事,举步从容而行。
    身后三名少年男女,泪水仍未全干,被“山海夜叉”四字吓了一大跳,本能地伸手按在剑把上,向山海夜叉看去。
    “叭”一声暴响,山海夜叉突然用手中铁拐,击碎一根石柱,人突然飞掠而出。
    司马英向三人之中间去,中间正是那美得令人目眩的小姑娘。
    “请让路。”他冷冷地说。
    三人的视线,又被司马英的话吸回。
    小姑娘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你吹得好箫,就会折磨人,难道你不能绕道么?”
    司马英看了她那梨花带雨般的脸蛋,心中好笑,说:“抹掉你的眼泪,谁折磨你了?”
    小姑娘粉脸突然红似山茶花,怪不好意思地用翠袖拭去泪痕,桥横地叫:“你还敢挖苦人?要你好看。”
    她拔起几根草,猛地抽出,大概用了一分劲,风声呼呼抽到。
    司马英火起,他可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等草将抽抵左肩,突然左手一抄,扣住了姑娘的腕脉,虎腰右扭,向后一带,喝声“去你的”!
    小姑娘骤不及防,她未用力抽出,只是吓唬人而已,更未想到司马英会真的要她难看,出手快如闪电,怎不上当?
    人惊叫一声向前冲出丈余,几乎跌了个大马趴,如不是身手了得,这一跌便得当场出彩。
    司马英扔出小姑娘,人仍向前走。
    两少年一声怒吼,奔上大喝道:“站住!你这家伙太不像话。”
    司马英突然转身,沉声道:“老弟们,如果真要找麻烦,在下准教你如意就是。”
    方脸少年大喝一声,右手疾伸,“鬼王拨扇”攻向上盘,掌出劲风虎虎,身手不弱,内力修为也不等闲。
    司马英看对方的腿膝微挫,手肘稍向下沉,一看便知是少林门人,冷哼一声,左肘一抬,“盘龙手”一换一勾,赫然是少林家数,硬接来掌。
    方脸少年吃了一惊,火速收掌后撤,叫:“咦!兄台在何处上香?”
    他在盘问司马英的师门辈份,司马英哼了一声,不屑回答,由空隙掠出丈外去了。
    蛋形脸孔少年大喝一声,跃出叫:“这家伙学得像,却非本派门人。休走!”
    这瞬间,灰影已经射到,正是山海夜叉,左手灰色大袖突然挥出,大吼道。“滚!不要你们多管闲事。”
    一阵罡风刮到,两少年在五尺外便立脚不牢,被震飞丈外,立即色变站住了。
    司马英双手叉腰而立,看了山海夜叉那巨大的身躯和鬼怪一般的脸孔,只感到心中一跳,忖道:“这家伙好一张狞恶嘴脸,我得小心些才是。”
    山海夜叉一袖将两少年震飞,在司马英身前八尺处站住了,臣熊一般的身躯,比司马英还高出一尺,足有八尺五六。
    铜铃眼瞪得比灯笼还大,怪叫道:“小子,你是存心找我老人家的晦气么?”
    司马英没做声,仅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他,嘴角泛起傲然而略带讽嘲的冷冷笑容。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
    司马英仍不加理睬,仍是那副傲然的神态。
    山海夜叉火起,迫进一步狂怒地叫:“小子,你是聋子?还是哑子?怎不回答?”
    司马英这次说话了,对方迫得太近,臭口水飞溅,受不了,他说:“老鬼,今天如果你不是在亡魂谷向在下放肆,在下要打掉你的满口大牙。”
    这区区三句话。几乎把山海夜叉气炸了肺。
    在远处神色紧张瞧热闹的三个少年男女,都替司马英捏了一把冷汗。
    蛋形脸少年倒抽一口凉气,低叫道:“糟!这家伙疯了,怎能向这个老凶魔撒野?死定了。”
    少女手按剑把,紧张地说:“哥哥,咱们助他一臂之力。”
    “天哪!表妹,咱们怎能在这儿送死?”方脸少年脸色死灰地低叫。
    山海夜叉将铁拐插在后腰带上,厉恶地说:“你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我夜叉要将你活剥在亡魂谷上,来祭奠二十年前死在这儿的一位好友。”
    司马英心中一动,问:“尊驾的朋友是谁?”
    “你要知道?”
    “不错。”
    “告诉你并无不可,反正可以让你到九泉告状去。敝友姓孙名叔谋,绰号叫九幽客,应武当牛鼻子之请,到这儿收拾游龙剑客公母俩,不幸身死谷中,壮志未酬。小子,你记住了么?”
    司马英只道是父亲的朋友,原来却是仇人,心说:“好家伙,你该死,我要将你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谷中,作为第一个谷中亡魂。”
    他已打定主意要杀人,但第一次杀人前的心情他却没体会过,已被激动的心情掩盖了一切感情。
    唯一的感觉是该用何种手法将对方击倒,口中仅吐出了两个字:“你上。”简单明了,毫不带一丝情感。
    山海夜叉欺他年轻,而且手无寸铁,不值得伸手,手伸出定可手到擒来,未免太大意了些,向前疾飘三尺,右手倏伸,劈胸抓到。
    司马英随鬼手天魔苦练二十年,手上功夫岂同小可?不出则已,出则必中。
    对方目中无人,走中宫劈胸抓到,太妙了。
    三个少年男女惊叫一声,不忍卒睹。
    山海夜叉的中指尖,快接近胸衣了。
    他左手向上猛地划出,五指疾收。山海夜叉也利害,左手突然向腹脐插到。
    他不理睬对方的左手,吸腹吐掌,右手已闪电似的向在横切,专攻对方的右手。
    “啪……喀……”两声巨响传出,他已飘退八尺之外。
    “哎……”山海夜叉狂叫起来,踉跄后退,他的右手脉门全毁,手肘骨折断,只有皮肉连着,小臂随势不住晃荡,垂在身侧,狂叫道:“好小子,你手上的功夫好歹毒,碎骨腐肌,可破内家护身气功,毁了老夫的右手,不是你就是我。”
    叫声中,他撤下了铁拐,咬牙切齿冲到,狂吼一声兜心便捣,拐化一朵斗大拐花,风雷俱发。
    司马英看了铁拐凶猛的劲道,暗自庆幸,如果不突然乘机下毒手击毁对方的右手,胜负难料哩,这家伙内力之浑厚,委实惊人。
    拐到,他向右一闪,左手虚抓铁拐,诱对方撤招。
    山海夜叉不上当,拐向下沉,身形左飘,顺势来一记“狂风扫落叶”。
    远处小姑娘叫:“接剑!”剑把在前剑尖在后,从侧方射到。
    “叭”一声脆响,司马英一掌击飞了长剑,剑回头反奔,射向小姑娘。
    同一瞬间,人化长虹,从铁拐上空头前脚后飞扑山海夜叉,双手齐出。
    山海夜叉本能地抬拐上挑,右手想向上加以迎头痛击,岂知右手一动,痛彻心脾。
    “哎……”他惊叫,只叫了半声,“噗”一声响,司马英的右手五指如钩,已抓破了他的天灵盖,向后便倒。
    司马英飘身落地,看到手上又红又白的血和脑浆,只觉心中狂跳,第一次杀人,杀了之后他方感到心中吃惊。
    “高明!”两少年同声叫。
    小姑娘却呆如木鸡。
    两位少年的叫声,惊醒了司马英,他神魂入窍,心潮特静,一言不发拾起铁拐,拖住山海夜叉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向左侧岩壁下一方大石碑走去。
    大石碑乃是利用一座怪石所雕成,碑顶刻了一个骷髅头,下面是两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枯骨,上端有四个大字:“亡魂之碑”。这是鬼斧戚成和神功周骆留下的手泽。
    司马英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放下,用铁拐的尖端在碑上留下第一个名字:“山海夜叉居天南”。
    他丢掉铁拐,注视石碑半晌,脸上出现了傲然的冷笑,抱拳一礼,一步步后退,倏然转过身来,虎目中神光电射,注视着三个少年男女。
    三名少年男女被他的眼中神光所摄,变色向后退。
    “你们是否也想在碑上留下名号?”他阴森森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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