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鹰扬》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白道名宿绝剑秦国良沽名钓誉,同黑道巨擘三山别庄庄主狂彪公孙龙狼狈为奸,用各种手段诱骗黑白两道高手充当其爪牙,意图劫取皇贡并嫁祸白道领袖玉龙崔培杰,一石两鸟一举实现称霸武林的野心。正直、善良的神刀之子张允中误中绝剑手下接引人魔的圈套而被其裹胁,被迫踏足江湖。他与魔女黑煞女魅几经魔难,数度陷入险境,终凭借其超人的武功和智慧,不仅逃出生天,而且识破了绝剑和狂彪的险恶阴谋。为诛杀元凶,消弭这场武林浩劫,张允中千里追踪,几番浴血拼杀,以旷世绝学“天雨绝”、“狂风裂”铲除了全部妖孽,使腥风血雨的武林重归于平静,他也和红颜知己一道退出江湖,共享人间乐趣。此书情节波澜起伏,武打场面气魄宏大,言情描写温婉细腻,堪称云中岳武侠小说中之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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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起西北,湖面的晨雾很快地向东飘散。
    靠湖讨食的渔民,碰到这种三月暮春的刮西风日子,实在感到害怕,几乎到了谈风色变的地步。
    高邮湖俗称五湖,上游承受洪泽湖与十几条河流的水,一刮西风,水借风势向东南急涌,浊浪排空,百余里宽的湖面怒涛壁立,也正是传说中的水怪出现时光。
    百石大船也禁受不起阵阵巨浪的冲击,渔民的小渔舟更不用说啦。每年都有许多船只翻覆,平添一些孤儿寡名人轶事妇。
    辰牌时分,该返航的渔舟早已返航了。
    那些船只尚未返航的家属们,全都站在大堤上,眼巴巴地极目眺望,湖面浊浪滔滔,希望能看到船影出现,一面喃喃地向老天爷祷告,向金龙四大王祷告,希望神灵保佑丈夫儿子的安全。
    彭老爹站在玩珠亭前,一只老眼神光炯炯,紧盯着怒涛澎湃的湖面,充满信心的表情表示他心中毫不忧虑。
    他不向天祷告,站在那儿,稳定得象一座山。
    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这点大风浪算不得什么。
    亭右,有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女。
    凌家的二小姐紫菱姑娘,站在她的一群仆人中。她不时向彭老爹微笑。彭老爹镇定坚强的形象,也令她感到自己也同样的坚强和有信心。
    凌家是攀良镇的富家,而张家却是本镇的渔户,怪的是两家往来得相当亲密;大人们虽少往来,小儿女却感情深厚。大人们少往来的原因非因门第不当,而是两家一农一渔,平时很难在一起连络感情。
    凌大爷凌占奎是本镇的粮绅,声誉与地位在本镇荣居首位。
    彭老爹彭新化,是二十年前途经本镇的小行商。
    那一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闹水灾,彭新化带了妻子叶氏,漂失了一船货物,血本无归,厌倦了行商的行业,就在攀良镇买了一栋房舍,将籍贯迁来落户,居然干起靠水吃水的打鱼郎来了。
    这一年,生下了儿子彭允中。
    打鱼郎的儿子,自然而然地克绍箕裘打鱼啦!
    三年前的端阳节,湖上照例闹龙舟。凌家的华丽游艇,从高邮州返航,嫌运河逆水行舟太慢,改走高邮湖。
    没料到船接近入运河的水口,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年仅十三岁的次女紫菱小姑娘,突然被帆桁击中,失足跌入湖中。
    从北面的界首镇南抵高邮州,共有六座导水入运河的水口,另有六座小闸、以调节运河的水位。
    水口的流速,势如万马奔腾,尤其是春汛时节,水闸关闭,水口的流速更为湍急,人被击昏再掉进水里,那会有命?
    说巧真巧,小伙子彭允中正在水口附近,领着地方上一群少泼皮,与一群划龙舟的青年,比赛角力竞技,在千钧一发中,他跳下水救起了紫菱小姑娘。
    十七岁的彭允中,是本镇大大有名的蛟龙。
    从此彭、凌两家有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尽管双方的社会地位相去悬殊,但双方的家长与小儿女之间,却毫不在意。
    小姑娘紫菱,没有一点富家千金小姐的不良气质,她经常往张家走动,与允中的母亲叶氏亲密得象母女。
    攀良镇只是高邮州北面十六、七里的一座小镇,地当运河旁另有三四百户人家,码头小,不是宿站,有一半的人家是渔户,仅有十分之一的人是地主。
    这一带很奇怪,地势低,水足,但农户却不种水田,种地栽麦。高邮州以南,才有水田种稻米。
    但是,攀良镇却是颇有名气的地方,往来的船只如果不急于赶路,皆在本地停泊。
    船伙计们一窝蜂往大堤上跑,坐在玩珠亭枯等,带些酒食一等就是一天,甚至三五天还不想走。
    等什么?等传说中的神珠划空,以便带来好运。
    有些人妙想天开,据说有幸看到天开的人,就会有空前奇妙的幸运,有求必应,妻财子禄样样全。所以有许多许多的呆瓜,闲来无事呆呆地抬头望天。
    据说,在宋朝嘉佑中叶,神珠出现于扬州天长泽,经邵伯湖、高邮湖,每逢天色阴晦便划空而过,光照十余里。
    据传说,珠一出现便见祥瑞。前后出现十余年,后来出现期越拉越长,最后三二十年才偶或一现。
    场上的这座宏丽的玩珠亭,就是供好奇的人前来看神珠的。
    至于这颗神光照十余里的神珠,到底是神是妖,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也许,是天上下来的某一种不为世人所知的怪物吧!
    今天,这些人不是来待神珠出现的,他们在等船回来。等船上的子弟平安回来。
    薄雾汹涌而来,风也渐紧。
    长长的大石堤上,巨大的榆树发出呼啸声,惊涛拍岸,水口的水势真像排山倒海。
    而堤东的十余丈宽运河,却是风平浪静,往来的大小船只丝毫不受影响。
    咱们的老祖宗治河真有一套,把运河开在大堤内,船不用驶入风浪滔滔、水怪横行的大湖。
    用大堤挡住湖水,河开在堤内,这一段全长将近百里,说伟大真伟大,用鬼斧神工四字来形容,决不为过。
    这段运河,开辟不足三十年,叫官河或康济河。以往,船必须驶入高邮湖。
    堤上传来一阵欢呼声,三艘渔舟冲出雾影,半挂的帆骨碌碌落下,渔夫们熟练的控桨,冲近水口,一泻而下,进入风平浪静的运河。
    三艘渔舟,其中没有张家的船。
    彭老爹的脸上,仅颊肉抽动了几下,在他布满风霜的国字脸膛上,看不出忧虑和不安。
    亭北百十步一株大榆树下,站着三个中年人,衣着华丽,气概不凡。
    站在中间的那位中年人,像是地位最高,留一及胸虬髯,双目精光四射,相貌威猛,风吹起他的衣袂,虬髯飘拂,真像屹立山头的霸王。
    雾渐消,风渐紧。
    一阵阵长浪,一波接一波拍打着三丈高的堤岸,丈高的浪一击之下,大量水珠扑上堤岸,人们开始纷纷走避。
    有些人不愿被水打湿衣裳,纷纷下堤上了河岸旁的小艇,驶过河回家去也。
    仅有少数人留下,彭老爹便是其中之一。
    凌家来了七个人,拥着紫菱小姑娘进入玩珠亭避水。
    三位中年人也不走,也进入亭内观看雄壮的湖景。
    “彭老爹。”凌家的一位老仆,向亭南不远处的彭老爹高叫:
    “进亭来躲一躲吧!”
    “不必,谢谢!”彭老爹断然拒绝,像头倔强的驴。
    他身上的青夹袄湿透了,脸上也沾满水珠,下双老眼放射出强烈光芒,给人的感觉是鲜明坚强刚毅,不为任何剧变所屈的刚毅形象,颇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虬髯中年人注视关彭老爹,久久,伸手轻拍身侧那位凌家的老仆肩膀。
    “他在等什么?”虬髯中年人问。
    “等他的儿子归来。”老仆苦笑着说。
    “从湖上归来?”
    “是的。”
    “他的儿子是……”
    “打渔的。”
    “哦!这种风浪,小渔舟是禁受不起的。”虬髯中年人不住摇头。
    “很难说。”老仆的目光落在汹涌的湖面远处:“也许船无法保全,但人是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
    “彭小哥是条龙”老仆说:“他可以在水中泡上三天三夜。
    两年前,他曾经远到洪泽湖找水怪。这位爷可曾听说过洪泽湖水怪?”
    “你是说,淮水神无支祈?”
    “还有木妖棕怪,有蛟,有鳌。”
    “他找到了吗?”
    “三个月,他猎杀了两条猪婆龙,每张皮卖了三百两银子。”
    “哦!很好,很好。”
    “这位大爷说很好,是什么意思?”老仆问。
    “我是说他人很好。”虬髯男人笑笑说,向同伴也阴阴一笑。
    两同伴神色漠然,毫无表示。
    水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终于出现了帆影。
    “老天爷,那艘船居然挂满帆。”亭中有人惊呼。
    不但挂满帆,而且船上只有一个人。通常,一艘小渔舟需要三至五个人。
    不久,船在忽隐忽现中渐来渐近。
    渺小的轻舟,在强风巨浪中破浪飞驶,除了那吃饱了风的风帆之外,船身似乎大部分时间隐没在水线之下,惊险万状地沉浮不定,真令堤上观望的人看得冒冷汗。
    终于可以看清人影了,后舱面掌船控帆的人挽发包巾,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浑身水淋淋地,双脚挺立健壮如山,人与舟浑成一体、轻舟破浪像在水面上飞行。
    彭老爹毫不动容,对亭内枪出欢呼呐喊的人群无动于衷,仅眼中的神情变得热烈些而已。
    船向水口准确的冲入,冲势猛烈无匹,蓦地风帆骨碌碌地下降,船恰好冲入运河,船首灵活地南转,像条蛟龙邀游自如,直冲至下游二十丈左右,船速才慢慢缓下来。
    “很了不起。”虬髯中年人抚须颔首赞赏。
    “是不错。”那位留了鼠须的同伴说:“胆气与膂力皆超人一等,像是以神意控舟,非常出色。”
    这时,亭附近已经不见人影,人都走了。
    “如何?”虬髯中年人问。
    “正是咱们需要的人才天下大可去得。”留鼠须的同伴说。
    “派人留心。”虬髯人说道:“我需要详细的资料,钜细无遗。”
    “好的,属下定会办妥。”
    “我们走吧!看来,不能看到传闻中的神珠了。”
    “屁的神珠。”第二名长了一只大环眼的同伴说:“那只是扫把星,或者陨星,并不是经常可以见得到的。”
    彭老爹的家住在镇南,是一座连三进的土瓦屋。前面有晒网的小院子,后面有小后院。
    在一般渔户来说、已经算是中上人家,比左右邻的渔户好多了。
    彭老爹的妻子叶氏,二十年来主持家务,相夫教子,平日荆钗布裙朴素整洁,漫长的岁月,依然磨损不了她的风华,不像一位五十出头的贫渔妇,却像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责妇人。
    邻居们不论何时看到她,她永远穿得朴素整洁,一头秀发永远梳理得整齐清洁,端庄的面庞,永远挂着样和和满足的笑容。
    邻居有了困难,她永远都是最先热心帮助的人。连街头街尾那群吃水饭跑码头的年轻混混,见了她也会尊敬地称她一声彭大妈。
    她唯一的爱子彭允中、从小就是这般混混的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物,在她面前,谁敢放肆撒野?
    当然,彭老爹在地方上,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慷慨大方,而且在各府州闯荡过。
    见多识广,热心助人,却又为人谦虚不好出风头,正是地方上的甘草性人物,本镇的人,已经忘了他是外地这来的人。
    船靠上了堤岸,彭老爹的代步小舟也随后赶到,父子俩各提了一只巨型的大鱼篓,匆匆往家门口走。
    叶氏早就在院门口等待,接到人愁容尽消。
    通常,像这种天气突变,刮起大西风的时候,很可能有几艘渔船回不来,街尾这一带渔户,将有一些失去亲人和丈夫。
    彭老爹将渔篓往院子里一放,揭开篓盖瞥了一眼。
    “你又到鬼迷洲去了?”彭老爹盖上篓盖问:“你真以为那儿有效?儿子,你该死心了,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豚,真有效,你的小命难保了。”
    “我又不是去找蛟。”允中急急分辩:“娘这几天胃口不好,我只是去捉两只小鼋给娘进补,没有什么大不了。爹该知道鬼迷洲才捉得到鼋,其他地方早就被捉光了。”
    两只鱼篓都有三尺径,每只里面盛了一只约有两尺圆径,重有四五十斤的大鳖。这玩意俗称赖头鼋,目下在深山大泽中仍有踪迹,味最鲜美,很不容易捉获,被咬上一口,老命难保。
    “儿子,你玩命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彭老爹摇头苦笑:“我看,我得替你赶快娶个媳妇……”
    “不要,不要!”允中叫着往堂屋里冲。
    “好了好了,你们爷儿俩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好不好?”叶氏含笑向乃夫打眼色:“儿子,还不赶快去洗个澡换衣裳。”
    “爹,舱里有六尾二十斤的大鲤鱼。”允中在堂屋向外叫:
    “等会儿鱼牙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牙来了,千万别让他把那三尾大白鳝弄走,留来自己吃。”
    “不许吃这种吃死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鱼”叶氏喝阻:“恶心死了。”
    “鲶鱼也吃死人……”
    “没有鳞的鱼,都不许吃!”
    “哈哈,娘怎么变成回子了?”允中大笑着进入内堂走了。
    “娘子,我去照顾船,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牙前来。”彭老爹说:“凌家的小丫头可能会来,她在堤上等了一个时辰。她对咱们的孩子相当痴,似乎咱们的孩子对她却又太冷淡了,你得好好留意些。”
    “新化,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的?”叶氏问。
    “哦!我说了些什么?”
    “替孩子娶亲的事呀!”
    “这个……”
    “你不觉得,真有此必要吗?”
    “娘子,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海阔天空,早晚他会飞的。
    他有他的前程,他有自己的道路,留不住他的。”彭老爹苦笑:
    “我,就飞了二十年,遇见你,我才安定下来。你我都阻止不了的,他不是一个愿意庸庸碌碌过一生的人,随他去吧,不要强迫他。”
    “我早就告诉你,要你不要把所有的绝技传给他。”叶氏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艺高人距大,胆大就想有所表现,血气方刚的年岁最冲动危险,他会……”
    “不要对我们的孩子失去信心。”彭老爹笑笑往外走:“他不会做为非作歹的危险事来。在年轻时不表现自己,等他到了我这种年龄,想表现也力不从心啦!难道你真要他平平庸庸,做一个打渔郎过一生吗?”
    “我只想抱孙子……”
    “哈哈!等他成了家,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彭老爹在院门口转身大笑:“你看他那块料,还有什么人能拴住他?你不能,我不能,凌家那位痴心的姑娘也不能。而且,他根本没打算高攀凌家的高大门墙,凌家也不会让大闺女嫁一个打渔郎,你就少费些心吧!听上苍的安排,勉强不来的。”
    说完,又打了一个哈哈,大踏步走了。
    西风一刮就是一整天,晚上、渔舟不得不留在河里,渔郎们也就名正言顺留在岸上。
    年轻的渔郎是不甘寂寞的,他们与海边那些讨海人一样,对食与色有相同的爱好。
    喜欢喝杯的人,在镇上容易解决问题,镇当运河,卖酒食的酒肆真有十家以上。但色,就不怎么简单了,虽则码头附近有几家半开门的娟寮,供给往来的旅客和舟子,聊解旋途的寂寞。但本镇的子弟,毕竟不好意思往那些地方跑。
    距州城仅十六、七里,往来方便得很,不需乘坐小船,脚快的人半个时辰便可从官道赶到。
    高邮州,也称小扬州,那可是追逐声色的好地方,多少钱都可以花掉的销金窟,有一席千金的大酒楼,有缠头百金的教坊艳姬。
    州城南北的城外,各有一处热闹的地方。北是北门外的地藏庵,整条街足有二十家食店,可知市面的繁荣景况。
    南是河口市街,河与盐河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口,也就是码头的所在地,旋店就有二十家左右,比北门外市街热闹三倍以上。
    彭允中与镇上那些精力过剩的年轻子弟一样,有暇就往州城跑,有时候甚至三天两天不回家。
    他在黄昏时光,到达北门外的,城门已关,当然得在城外找住处。
    两个跟踪他的人、发现他进入地藏庵后面的黑暗小街,便失去他的踪迹。
    地藏庵虽然名之为庵,但却不是尼姑的庙堂,而是不折不扣的佛寺,由和尚主持,所以后来改名为善因寺。里面有百十名和尚苦修。
    庵后街一带,是龙蛇混杂的是非场,吃喝嫖赌门门俱全的问题地方。
    街道弯曲窄小、门灯稀少、往来的人却多,但极少有打起灯笼走路的人,这里毕竟不是本分人应该来的地方。
    跟踪的两位仁兄傻了眼,人追丢了,到何处去找?
    有一大半的人家是掩上的,只有知道门路的人,才能进出自如,总不能挨家逐户叫门查问哪!
    两人绕一圈,最后在幽暗的小巷口聚在一起商量片刻、取得协议之后,一同绕到庵前的大街,到达一座大宅前。
    高大的院门楼宏丽壮观,留了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的人上前叩门,另一人等在阶下,不经意地注视着檐下的门灯;
    气死风灯笼上,漆了四个红字“高阳堂许。”
    不久,院门拉开一条缝。
    “谁啊?”里面的中年驼背门子大声问。
    “我,来找许二爷许先。”留了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的人操着京腔回答。
    “约定了吗?”门子问。
    “没有。”
    “可有名刺?”
    “你进去说,有人从远地来找他就行了。”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显得很不耐烦。
    “哼!你想来充爷子号人物?”门子冒火了,拉开门迎门一站:“你像吗?请问,你阁下到底是那一座庙里的大菩萨?”
    “庙里没菩萨,只有神。”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冷冷地说:“我,就是众神之一。你进去禀报一声,血手灵官姓杨的,来拜望他水怪许先,接不接见他自会告诉你的。”
    驼背门子吃了一惊,打一冷战。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请杨爷稍……稍候片刻。”驼背门子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小了即……即进去禀报,请您稍候……”
    “有劳了。”血手灵官语气仍冷:“在下带了一位朋友来。
    姓朱。”
    片刻,里面出来了七八个人,恭迎贵客进门。
    大厅中灯火辉煌,仆人们忙着奉茶,全都对两位貌虽出众,穿和却寒酸的贵宾,显出十二万分敬意。
    水怪许先,是高邮州的地头龙之一,朋友众多。徒子徒孙以吃水饭的人为主,其他都是本城的城狐社鼠,几乎没有一个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这种人,几乎在天下每一座城镇都有几个,称霸一方实力颇为可观,江湖混混最好不要得罪这种人。
    水怪的绰号不是混混们叫来玩的,他的水性的确出类拔萃,长相也难看,生得满脸横肉,五岳朝天,粗壮结实手长脚长,胆小朋友瞥了他一眼,晚上都会做恶梦。
    但今晚,在两位贵宾面前,这位水怪态度卑谦,神气不起来了。
    客套一番,交代了场面话,谈上正题。
    “在下与朱兄来得仓卒,二爷休怪。”血手灵官反而显得客气:“不瞒二爷说,在下是求助来的。”
    “杨老哥客气,好说好说。”水怪在大环椅上欠身说:“兄弟担当不起,有什么事,老哥但请吩咐,需要兄弟尽力的地方水里火里,兄弟决不含糊。”
    “呵呵!事情没那么严重。”血手灵官大笑:“在下知道二爷是为人四海,肯当汉子。
    ”
    “老哥夸奖。请问……”
    “小事一件,将来向二爷打听一个人。”
    “谁?”
    “北面的攀良镇,一个打渔的后生,叫彭允中的人,二爷可有耳闻?”
    “哦!小名叫彭小龙的年轻小伙子?”
    “不错。”
    “不但听说过,而且颇有名气。”水怪笑笑说:“他的水性可能比我好些,打渔很出色,总是一个人驾船出湖,渔获量比五个人的船还要丰盛,真有一套呢。”
    “他的为人,在下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
    “那……老哥需要知道的是……”
    “他在州城的活动情形。”
    “这个……其实,他在本城并不出众,偶而来逛逛街,泡泡茶馆,小喝几碗酒,与往来的船伙计们天南地北穷聊天,意在学些江湖见识。
    有时也进出几家小赌坊,下下小注嘻嘻哈哈,赢多输少,修养很不错。我那些弟兄们,和他都谈得来,他从不在兄弟的地盘上闹事。”
    “不是江湖人?”
    “不是,老实的打渔郎。”
    “今晚他到了贵地。”
    “真的?他这人很少惹人注意、兄弟的人也从不留意他的活动。”
    “他近女色吗?”
    “这个……好像不喜欢与那些婆娘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偶尔也和西巷的几个粉头开开玩笑。”
    “劳驾,可否派几位弟兄,查一查,他今晚落脚在何处好不好?”
    “老哥与他……”
    “二爷,请不要问。”血手灵官郑重池说:“同时,在下要求的事,请不要让贵手下弟兄知道。二爷,你知道该怎么办。是吗?”
    “是的,是的。”水怪觉得脊梁有寒气往上冒:“兄弟一定守口如瓶。”
    “在下与朱兄暂借尊府歇脚,有消息尚请立即见示,好吗?”
    “一定一定。在舍下驻驾,兄弟无任欢迎。”
    片刻之后,蛇鼠们派出了。
    市河贯穿州城,在安定桥的(南濯衣桥)与通济桥(北濯衣桥)之间,傍河那座大宅俗称高邮蓝家。
    主人蓝六爷蓝贯全是本城的富豪,但却不是名人,十年前经营官盐的承运起家,有钱并不能成为名人缙绅。
    蓝家养了一大堆跑水运的人手,其中少不了有一些打名人轶事手帮忙,高大的院门楼进出的人相当体面,但从角门出入的人,却品流复杂形形色色。
    蓝六爷已经是年近花甲的人,像貌清癯修长,平时不苟言笑,天生一双三角眼,眼神颇有令人寒栗的威力,所以他那些手下,在他面前不敢玩什么把戏来。
    在本城,他拥有相当大的潜势力,上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官府,下面与水怪许先一群地头龙颇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严格说来,水怪许先只是名义上的地头龙,真正的暗中主宰是蓝六爷而非水怪许先。
    蓝六爷喜欢女人,但从不在风尘女人身上浪费精神。他有的是钱,有钱可使鬼推磨,加以手下养了一群打名人轶事手帮忙,只要吩咐一声,自会有人替他弄到他所要的女人。金钱与暴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互运用,他享有所希望的一切。
    他在各处建了多少座金屋藏娇,恐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数目反正想起那一个,他就带了两三个保镖,神不知鬼不觉就来了。
    因此,连他的亲信人员,天一黑就不知他到底在何处住宿,要找他,必须等到次日近午时分。
    好在他的人手各负专责,运盐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大宅里,住有他的三位爱妾。元配老妻已经死了十几年,他从来就没打算把任何一个妾侍扶正。
    前妻留下两子一女,长子目下已经子女成行。次子在海边负责官盐的启运,带了妻小同行,很少返家。
    女儿叫金姑,城里的人似乎很少见过这位蓝家的大小姐、甚至曾经怀疑蓝家根本没有什么大小姐其人。
    今晚,与往常一样,蓝六爷在某一位大亨家中应酬毕,便不再返回大宅,宅中的人也照例不知道主人今晚在何处住宿。
    绍兴三钜公祠的东面,有一条小巷。
    三钜公祠本来就是香火冷落的地方,除了官府每年举行春秋二祭之外,平时只有两个老卒在内照料。
    小巷子不是陋巷,大部分是些老宅的后门,平时只有一些婢仆进出。天一黑几乎就看不到人影走动了。
    西风甚紧,月暗星稀,小巷子里黑沉沉,风吹动枯叶,枯叶在地面散出沙沙怪响,配合着风声呼啸,真像有鬼物在巷内走动。
    二更天,一个黑影出现在一座小屋前。
    右邻是一座大宅的后门,里面的桃树李树结实累累,枝丫伸出高大的院墙外,风一吹,有些果实零零星星往下掉。
    院墙高有丈二,上面加有墙檐。大户人家的院墙通常很高,避免有登徒子跳粉墙。
    这人手中,有一根不知从那一家弄来的晒衣竿,小心地将竿靠上了墙,然后笨手笨脚往上爬。
    是个贼。当然不是来偷果子的贼,果子还没熟呢!
    他先前停留的小屋,大门设有一道暗缝,屋内的人可以从里面往外瞧,以便看清来客是谁。
    当他鬼鬼祟祟出现在小屋前探道的刹那间,已经被屋内的人看到了。
    大门无声开启,闪出一个高大壮实的黑影。
    小贼继续往上爬,终于吃力地上了墙,笨拙地跨坐稳当。然后开始向上抽竿。
    可是,竿下出现了高大壮实的人。
    “你干什么?”高大壮实的人一手抓牢了晒衣竿,用嘲弄的口吻问:“莫不是半夜三更来偷桃的吧?”
    “咦!你……你你……”小贼在上面僵住了竿抽不上去啦!
    “说!”
    “是……是偷桃……”小偷期期艾艾地说。
    “真的呀?”
    “是……是的……”
    “不是偷香贼?沈大爷家里。标致的丫头使女很多,你要偷的是谁?”
    “冤枉!小的……”
    “冤枉?好!你下来,我看到底是不是冤枉,要是让我不满意,你得向捕房的公爷招供。”
    “哎呀!不……不要将我送官……”
    “下来!”
    小贼发着抖,笨手笨脚顺竿向下滑。
    竿一抖,小贼惊叫一声,石头般往下掉。
    “哈哈哈……”下面的人名人轶事大笑。
    可是,笑声嘎然而止。
    小贼在摔落及地的刹那间,身形陡然转正,落地无声,长身而起轻灵沉着,与先前笨手笨脚的光景迥然不同,难怪高大壮实的人笑不出来了。
    变生不测,一个无心一个有意,任何超人的高手也应付不了这种突变。
    打击之快,是可想而知的。两劈掌直砍脑耳门,接着身躯被抓住飞上墙头,往墙内的桃树下一丢,像个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小偷将晒衣竿也丢入墙内,这才大踏步回到小屋前。
    像这种木门沉重,门窗皆已闭牢的房里,里面有人警戒,想撬门窗而入,那是不可能的事,不将在里面警戒的人引出来,决难登堂入室。
    现在,他可安安稳稳进去了。
    蓝六爷是个知道享受的人,将酒菜摆在内室里,妆台上银灯高照,桌上两只高脚烛台。
    几味精美的下酒菜,两壶美酒。
    还有两个美人,其中之一负责执壶,秀发披肩清丽出尘,身上仅披了一条长长的蝉纱。
    半掩住赤裸的美好峒体。烛光下,比赤裸更为动人,更为撩人情欲。
    蓝六爷似乎年轻了二十岁,不再道貌岸然,三角眼不再发射出阴森慑人的光芒,代之而起的是得意的笑容。
    平时穿着的锦袍已经脱除,仅穿了薄薄绸汗衫,将一位年华双十的半裸美人抱在大腿上坐下,一双手在蝉纱内不住蠢动,口中小饮着另一名半裸少女奉至口边的美酒。
    坐在他腿上的美名人轶事女不住格格娇笑,不时装腔作态推拒他蠢动的手。
    “六爷。”美名人轶事女神手轻抚着他的花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声音又娇又腻:
    “你不是答应过我、派入到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把我那位哥哥找回来,安插到你的船行干份差事吗,怎么没有一点消息呢?不会是存心敷衍吧?
    说话可要算数哦!六爷。”
    “宝贝儿,放心啦!对你嘛,我当然说话算数。”蓝六爷的手停在腻滑的乳房上捏弄,笑得邪邪地:“你那位哥哥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干的活也是在船上。我派去的人,那能一找就找得到?
    算来,这几天该可以赶回来了。”
    “你打算把他安插在船行吗?或者留在你家帮忙?府上多他一个人算得了什么呢?我真不希望他再在水上吃风险,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嘛。”
    “当然我不介意多他一个人,只是……”
    “只是什么嘛?”
    “你不怕他知道你的事,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我不说谁知道?除非你这冤家嘴不稳。”
    “鬼话!天下间能守秘的人,恐怕我是第一个。”蓝六爷得意地说,信手将美名人轶事女上身的蝉纱往下拉,露出诱人的酥胸玉乳。
    “哎呀……不要嘛……”美名人轶事女作象征性的挣扎。拉蝉纱往上掩胸。
    “你要的,宝贝儿……”蓝六爷重新拉下蝉纱。
    房门,突然推开了。
    “咦……”掌壶的美名人轶事女突然惊呼。
    迎门站着一个穿了黑色夜行衣的人。黑帕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
    蓝六爷反应甚快,倏然而起,将怀中的美名人轶事女向床口一拨,蝉纱飘落,美名人轶事女赤裸裸地惊呼一声,躲入床尾的画屏内,花容失色。
    “蓝六爷,你虽那么紧张好不好?”蒙面人操着流利的京腔官话,泰然用脚顶上门,信手下闩再往桌旁接近,脚下从容不迫:
    “先别拔剑,坐下来谈谈,话不投机,再拔剑还来得及。”
    “你是怎么进来的?”蓝六爷沉声说。
    “我已经进来了,何必多问?”蒙面人在桌对面说:“阁下的两位保镖,与及看家的一双夫妇,都已经睡着了,不可能醒来打扰你的清谈了。”
    “你……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够了。我留意你的举动,曾经花了将近一年工夫。”
    城里的人,都知道蓝六爷曾经读了几年书,武艺方面略通弓马,会舞几手剑,但也仅限于“舞”而已,所以才请了保镖和打名人轶事手。
    可是,今晚他亮剑了,看气魄和流露于外的杀气,可知他并不限于会“舞”剑,而是真有几手杀人的剑术和震慑对手的威严。
    “你为何盯了我一年梢?”蓝六爷所说的话不像个外行:“阁下有何图谋,目的何在?
    说!”
    “我是受人之托,发掘你的根底。”
    “你发掘到了?”
    “是的。”蒙面人笑笑:“你在各处秘密建了十六处藏娇金屋,来去无常规,真不容易侦查你的行动。”
    “我明白了,你想勒索?”
    “勒索用得着花一年岁月?你阁下说的是外行话。”
    “该死的!说出你的来意吧!”蓝六爷逼理两步,剑尖上升至出手的最佳部位。
    “我来了,当然会说……”
    “你来钱?我给你……”
    “我的钱够用了。”
    “要女人?”蓝六爷指指躲在屏风后发抖的两个美名人轶事女:“这种有七八分姿色的少女,我可以给你十个,或者二十个。”
    “去你娘的!”蒙面人粗野地笑骂:“我又不开教坊,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那你……”
    “我说过我是受人之托。”蒙面人在百宝囊中,掏出一枚四寸扁针,针映着烛光,泛起淡青色的光芒。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蓝六爷脸色变了。
    “因为那是你的东西。”蒙面人冷冷地说。
    “这枚针……”
    “你在何处丢失的,应该心中有数,虽则时隔十一年,你应该时时刻刻铭记在心的。你之所以改姓易名的高邮以蓝六爷身份现世,不是为了这枚未能回的毒针吗?何必再佯装糊涂?”
    “你……你是神鹰的弟子?神鹰葛宇果然没死?”蓝六爷的身躯抖了一抖。
    “你错了,我不是神鹰的弟子。不过,他用绝世轻功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你。”
    “那你谁?”
    “不要问我是谁。”蒙面人离桌向房中退:“你是碧湖老妖的得意门人,师徒俩在汀湖坏事做尽,满手血腥。
    令师三十余年前,暗杀白道名宿玉龙失败死在玉龙剑下,你仍然在扛湖横行霸道。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我要行侠仗义为世除备我对行侠仗义毫无兴趣。”
    “那你……”
    “十一年前,你在西安大街从背后用毒针暗杀神鹰葛老爷子几乎得手。他老人家救治不及,毁了足厥肝经,右足行走不便,左足简直废了。
    他找了你十一年,两年前他就发现了你,可惜他无法亲自向你报复,他已经成了废人。
    所以,他和我订了约,由我来找你,了断你和他的仇恨,因此我来了。”
    “你行吗?”蓝六爷冷笑问。
    “大概行。”蒙面人笑笑:“你那俩位保镖,真才实学并不比你差多少,但我三两下就摆平了他们你应该明白我行不行。”
    “老弟,何必呢?”蓝六爷换上了笑脸:“神鹰那老匹夫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侠义英雄,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武断是非,自命白道英雄的浪得虚名混球,你何必为了他和我玩命…
    …”
    “我不是和你玩命,而是实现我的诺言。”蒙面人截住蓝六爷的话头:“当初我和葛老爷子订约,说得明朗白白,我的要求是必须经过长期观察,如果证实你已经真正的改邪归正,我就不管这件事。
    两年,我几乎花了一年时间,暗中侦查你的所作所为,很令我失望,你一直就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官府,培植你的实力。
    尽量压榨海边各县的盐户,暗中铲除与你竞争的盐商,扬州以北大盐商的神秘失踪案,大半与你有关。所以,我必须实践我的诺言。”
    “老弟,人要活得如意,就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我所用的手段是正当的……”
    “狗改不了吃屎!”蒙面人摇头:“我可怜你。”
    剑芒挨发,蓝六爷攻出空前快速猛烈的一剑,剑动风雷乍起像剑山般向蒙面人压去。
    内房空间有限,蒙面人背后是房门,相距不足三尺,没有退避的空间,决难逃过这一剑的袭击。
    黑影一闪即逝,像是在剑尖前突然隐没了。
    蓝六爷大喝一声,左手向后一拂,身随剑转,大旋身来一记回龙引凤,剑招比刚才更猛烈十倍。
    左手在转身前的向后一拂,手中飞出四枚化骨毒针,其中有从蒙面人处取回的一枚,以扇形的射击面散布完全控制了身后的空间。
    可是,身后不见有人。
    剑距桌还有三尺,剑气涌到,杯盘纷飞,菜肴如被狂风所刮还沉重的圆桌也最后崩裂倒塌,响声震耳。
    “咦…………”蓝六爷骇然收剑惊呼。
    “见了鬼是不是?”身后传来蒙面人嘲弄的语音。
    一声沉喝,蓝六爷再次转身发剑,左手重施故技,先发射三枚化骨毒针。原来这家伙的针囊,是藏在臂套内的。装设得极为巧妙,可以随意滑落在掌心内。
    即使是与女人上床,蓝六爷衣裤除光,但臂套却不卸除,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用毒针保命,永远存有戒心,臂套也成为他暴露身份的媒介。
    黑影闪电似的从顶门上空沉落,毒针与狂野的剑招走空。不等他再有何反应,双肩已被黑影的双脚踢中,肩骨立碎,双手成了废物,剑锋然坠地。
    蒙面人空翻一匝,飘然落地。
    砰然一声,蓝六爷仰面摔倒。
    “我是用葛老爷子的神鹰大九式击败你的。”蒙面人站在一旁说:“这也是我报答应葛老爷子的承诺之一。
    你根本不是他的敌手,所以你跟踪他在街上施展暗杀的卑劣手段。令师碧湖老妖,好像也是在淮安大街之上,暗杀白道名宿玉龙崔大侠的。你师徒真是妙配,有其师必有其徒,所以我说你狗改不了吃屎。”
    蓝六爷吃力地挣扎着站起,双手已废,失去重心,在未曾习惯之前,不容易站起的。
    “狗娘养的小狗!”蓝六爷厉叫:“我……我和你拼了!”
    说拼便拼,冲上一脚疾飞。
    蒙面人名人轶事大手一伸,奇准地扣住了他的脚躁,一声长笑,扭身便摔。
    “砰!”蓝六爷重重地摔撞在房门上,房屋摇摇,沉重的身躯反弹落地。
    “哎哟……”蓝六爷厉叫,爬不起来了:“狗王八!你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这也是我的承诺之一。”蒙面人举步走近。“杀人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虽则你确也该杀,但我对杀你毫无兴趣。”
    “那你就亮名吧!老夫决不会放过你。”
    “抱歉,我不是沽名钓誉的人,所以不能亮名了。”
    “那你……”
    “我要把你一双腿也弄断,免得你仍可用双腿伤人。”蒙面人说:“然后,我传出你冷面煞星韩登改姓换名的消息,我相信要不了几天的功夫,来找你结算的人必定络绎于途了。
    ”
    “你不能这样做……”蓝六爷狂叫。
    “我应该做,阁下。”蒙面人一脚踏在蓝六爷的右膝上,有骨折声传出:“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哎……”蓝六爷哀叫一声,痛昏了。
    蒙人再踏碎蓝六爷的左膝,解下蓝六爷的左手护臂套塞在腰带上。
    “两位姑娘。”他向躲在画屏后发抖的女人叫:“赶快收拾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逃命去吧!蓝六爷从今之后,不可能伤害你们了。”
    “你这杀千万的贼胚!”那位裸女在屏后哭泣着咒骂,胆子真不小:“你害苦我了!你……”
    “我害苦了你?”蒙面人一楞。
    “你害了蓝六爷,岂不是害苦了我?”
    “你胡说些什么?”
    “蓝六爷是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把我买来的。我一个穷船户的闺女,就算有人肯明媒正娶娶我,还不是要穷一辈子?
    蓝六爷把我从十九层地狱里拉上天堂,又答应替我哥哥安排一份差事。你害了蓝六爷,我岂不是所有的希望成空?你这杀千刀的贼胚……”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蒙面人气往上冲:“你是犯贱!
    比教坊里的粉头贱一百倍!去你娘的!”
    他愤怒地拉开名人轶事房门,大踏步走了,身后女人的哭骂声令他心烦。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他走在黑暗的走道上喃喃自语:
    “想皆大欢喜,不啻痴人说梦。”
    其实,他用不着烦恼的,亲痛仇快,人之常情。就算能给天下每一个人一百两银子。仍然会受到许多人的笑骂,决不会每个人都皆大欢喜。
    三更正,两个泼皮带了血手灵官两个人进入地藏庵后暗巷的财神赌坊。
    彭允中正和六位赌客,兴高采烈赌双陆,掷骰子的神情、手法,与那些赌鬼毫无两样,对输赢极为认真。
    他面前,堆满了一串串制钱和一些碎银可知赌注并不大。
    血手灵官与姓朱的同伴,一直坐在暗处,留意彭允中的一举一动,不放过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赌坊在五更天散局,一众赌鬼就在赌坊各处和衣歇息,天亮后才各自打道返家。
    彭允中是在小街吃完早膳才动身的沿官道洒开大步往北赶。
    后面里余,血手灵官与姓朱的同伴,远远地钉在他身后,一面赶路一面低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
    “是个可用之材。”血手灵官说:“这种人可以利用的弱点很多,易于控制。”
    “光是水性和驾舟术了得,还不是够的。”姓朱的冷冷地说“我们需要在陆上也可以派用场的人。”
    “看他的驭舟术,便可知道人的膂力惊人。”
    “膂力惊人并无大用,杨兄。”
    “朱兄的意思……”
    “必须有武功根底,敢斗敢拼才是我们所要的人,所以要进一步探他的底。”
    “也好,咱们回去禀报,再行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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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彭允中做梦也没料到有人跟踪,当天傍晚,西风已止,他驾了渔舟出湖,向西北疾驶。
    三更天,船驶入舟渚遍布的湖面。
    这一带湖岸内凹,深入三十里左右,长满芦荻水草的沙洲星罗棋布,且到处都有陷人的泥淖,平时很少有渔船闯入。千百年来,流传着许多有关水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怪的神话,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渔夫是不信鬼怪的。
    湖岸附近,还有一大片沼泽地带,所以住在湖西岸的人,也相戒不敢从之一带接近大湖。往西走百余里,就是以水怪众多而扬名天下的泗洲。
    近湖岸沼泽区,有三座小洲联成的一座大洲,春夏水满,洲一分为三;枯水期,便联成一洲。
    这就是本地有名的鬼迷洲,据说不幸闯入的船只,便永远出不来了。
    洲岸弯弯曲曲,芦荻高有丈二三,视野有限,晚间更是鬼气冲天,天一黑便可看到飘浮的鬼火,似乎每一角落都有鬼怪潜藏,伺机择肥而噬。
    洲东北角,芦荻深处建了一座棚屋,有人接近,那些夜宿的水禽便会大群惊飞,极为壮观。
    船靠上了洲岸,下了碇,彭允中跳上岸,吸口气功行百脉,似乎他的身形突然缩小了许多,身形一起,像一头夜枭,无声无息飞越丈余高的苇梢,一闪即逝。
    机警绝伦的宿禽,竟然不曾受到惊忧。
    棚屋中点了一盏菜油灯,一位白发如飞蓬的老人席地而坐,身侧搁了一根拐杖。
    彭允中坐在对面,默默地将蓝六爷的藏针臂套双手递过。
    “没错,是那恶贼珍逾性命的臂套.不但中可藏针,而且可挡刀剑。”老人一面察看一面说:“孩子,你把他怎么了?”
    “废了他的双手双脚,肩骨膝骨全碎,华陀再世也治不好他了。”彭允中说:“便宜了那恶贼。”
    “孩子,这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百倍。”老人笑笑放下臂套,“你看我,一腿半僵一腿废,在一个成名的人来说,生不如死。
    至少,十年来,我就不敢提神鹰葛宇四个字,这滋味真不好受。”
    “他有儿有孙,不会太痛苦的。”
    “这可不一定哦!孩子,精神上的痛苦,比肉体的痛苦要深沉百倍,他那种人有受不了的。”老人指指臂套:“埋了它,我得回家了。”
    “老爷子准备什么时候走?”
    “立即动身,如何?大事已了我是归心似箭。两年来,多蒙你照顾,我十分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两年来,老爷子不但将轻功绝技倾囊相授,也尽心尽力教诲我为人处事的道理,以及江湖逸事武林秘辛,情胜师徒,该感激的是我。老爷子,这就走吧,衣着与盘缠,我都准备好。放在船上,这里的物品,不必带走了。”
    “好吧!送我到界首镇。”
    从此,鬼迷洲的神秘棚屋消失了。这一带丰富的渔产,以后百十年间,渔夫们始终不敢前来捞取。
    百十斤重的大鲤,两三百斤的猪婆龙和四五百斤大鼋,继续在此地生息,直至日后人口膨胀,方有人冒险前来捞捕。
    彭允中的船,近午时分方返回攀良镇,船底的活舱里,依然有将近两百斤的鱼鲜。在攀良镇,他是最出色的渔郎,稳坐第一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渔获量永远比别的渔船多。
    刚在自家门口的码头系好船,便看到不远处的院门口,站关凌家的小丫头秀秀,喜悦地向这一面张望。
    “她又来了。”他的粗眉攒得几乎连在一起了:“女人,真是犯溅。”
    他想起蓝六爷金屋中的两个裸女,不禁脸一红。
    “该死!”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昏了头,用这种话来骂小菱?”
    他并不是对凌家的紫姑娘有反感,更不是不喜欢紫菱姑娘,而是他不想成家,不想沾惹任何一位姑娘。
    知子莫若父,他老爹早就知道他的心意,早就算定他会振翅高飞,海阔天空翱翔。
    院子里,停着紫菱小姑娘的小轿。
    堂屋里,彭老爹在款待两位轿夫。
    凌家在镇东里余,是一座大农庄。彭家在镇南街尾。两家相距在三四里外,所以小姑娘往来要乘轿。
    一进门,他礼貌地向两位轿夫问好。
    “凌姑娘在里面和你娘话家常。”彭老爹笑笑说:“先洗一洗,换件衣服。要懂得礼貌。儿子。”
    “没空。”他放下手中几盘钓线渔具:“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牙该快要来了。今天回来晚了些。那天杀的鱼牙子又得杀价了,可不能让他在斤两上再占便宜。”
    “他会来找我。”彭老爹挥手:“不要找藉口,儿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牙天胆也不敢占你三五两便宜。”
    “不占三五两,占三五斤,别小估了那老奸猾。爹。”他只好乖乖听话,往里走。
    他住在西厢,不久,换了一身干净衣衫踱出天井。内堂口,小丫头秀秀脸红地盯着他嫣然一笑。
    堂屋里,叶氏正和紫菱姑娘有说有笑。紫菱姑娘抢先离座,迎着他毫无忸怩地微笑行礼。
    “彭哥哥辛苦了。”姑娘含笑问好:“总算天气不错,前天那一场西风,真把人吓坏了。”
    “还奸,不过,累是有点累。”他做个鬼脸:“你吓什么呢?浪又打不到你身上。你爹娘还好吧?”
    “还好,没病没痛的。”姑娘的小嘴也厉害:“我知道你是高邮湖里一条龙,当然用不着我耽心惊怕啦!”
    “好了好了,你两人一见面就你锋我利,不吵一架好像就不舒服似的。”叶氏含笑制止允中回嘴:“小菱姑娘要在我们家午膳。允中,船上可有好鱼鲜?”
    “哎呀!娘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喜欢吃小鱼羹。我船上的鱼,最小的也在两斤以上,那儿来的小白鱼?”允中瞪了姑娘眼。
    “那就到镇上去找呀!孙家兄弟俩不是专打小白色吗?”叶氏语气坚决地说。
    “小白鱼要在白天打,这时船还没回来呢。”允中抗议:“这丫头是常客,马马虎虎也就算啦!”
    “今天不同呀!儿子。小菱带给你几包扬州来的糕饼点心,你总该谢谢她吧!”
    “伯母,算了吧!”姑娘白了允中一眼:“你不看彭哥哥累了一夜,垂头丧气好像累垮了,到镇头向孙家找小白鱼,远得很呢!”
    “就是你嘴碎。”允中回了一句,大踏步出厅走了。
    身后传来三个娘们的嘻笑声、他摇摇头不再理会。
    紫菱小姑娘确是他家的常客,三天两头来串一次门子,没有一点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架子。
    叶氏确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三年来,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起初,他把小姑娘看作会撤娇的小妹妹,经常逗弄小姑娘开怀大笑。久而久之,小姑娘也经常作弄他。
    等到小姑娘越长越高。最后成了亭亭玉立,情窦初开的大姑娘,爱恋他的情形越来越明显,他可就有点不自在啦!
    姑娘不避嫌地亲近他,他想摆脱却又放不下脸来。
    爱不是坏事。因此,他始终不想超越兄妹之爱的鸿沟。就这样感情的发展成了单行道。
    姑娘的父亲凌大爷占奎,是个相当开明的大粮绅,但也固执迷信,迷信的人名人轶事大多数相信天意。
    因此,感恩图报的念头也就根深蒂固。认为女儿的命是允中救的,两人的年龄相差仅四岁。女儿既然喜欢允中。岂不是天意如此吗?所以也就不加干涉,听任自然发展。
    论家世,固然门户不相当;但论实质,似乎彭家并不低政家。
    彭老爹过去是行商、积有不少金银。镇上的慈善事业从不后人,修桥、补路、救灾、济贫……出手大方,慷慨热心,风闻广博,知书达礼。
    彭大娘叶氏端肃贤慧,儿子允中人才出众。
    总之,彭家名义上是渔户,其实用不着靠打渔维生。打渔所赚来的钱,一年攒下来也不够老爹捐给善堂的一次捐款,这是镇民有目共睹的事实。
    令镇民们佩服的是,彭家的东厢有一间书房。令镇民们感到迷惑的是:彭老爹为何不让儿子进学舍就读。
    婚姻是终身大事,勉强不得。
    双方的家长,皆抱着任其自然发展的念头,但儿女们早晚要长大的,姑娘已届二八芳华及婚之年了,再拖下去就问题多多啦!
    午膳是男女分席的,女眷在内堂,内外不相往来。膳毕,允中准备送姑娘返家。
    从镇南的官道岔出一条小径、可以直达凌家的农庄,因此不需经过镇上,往来倒也方便。
    小轿绕过镇东。侍女秀秀走在前面扶轿,允中则傍在轿旁,一面走一面陪着姑娘聊天。
    “彭哥哥。”姑娘倚在轿窗娇滴滴地说:“听人说,前天晚上你到城里去了,大风大浪里累了一夜,不休息你就往城里跑,是干是呀?”
    “听谁说的?耳尖。”他笑笑:“想学三姑六婆的乱造是非吗?”
    “你还赖呀?”
    “胡说!”
    “不但进城,而且去赌坊。”
    “城里不禁赌呀!”
    “不好,彭哥哥,十赌九输。”
    “哈哈!我是十赌九赢。”
    “你……”
    “放心啦!真要赌,我可以把赌坊的郎中连裤子都赢过来。
    那天陪几个朋友玩,那根本就不叫赌。”
    “我总算得……”
    “觉得我这个人坏透了?”
    “你存心要气我是不是?”姑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又怎么啦?”他撇撇嘴:“你看你的小嘴噘得高高的,可以挂上三个酒葫芦。不要生气,小菱.男人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真想弄明白,会苦恼的。”
    “你已经令我够苦恼了。”姑娘幽幽地说。
    “我抱歉,小菱。”他也受了感染,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瞧!那只鹰。”他指指在上空回翔的苍鹰:“当它能飞了,能觅食了,它的双亲一定会把它赶走的,而且赶得远远的,它必须自已开辟自己的猎食场。”
    “彭哥哥,你是说……”姑娘脸上掠惶的神色极明显:“伯父母要……要赶你……”
    “不是我爹娘要赶我走,而是大自然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他的目光落在遥远的云天深处,眼中有异样的飞扬神采:“海阔天空,飞,飞得高高的,看看下面广大的、壮阔的世界。”
    “你……你对生长的地方,真的没有留恋吗?”姑娘满脸阴霾,轻轻叹息了一声。
    “怎么会没有留恋呢?小菱。鸟倦知返,到时候,一定会回来的。”
    “我等你。”姑娘回避他的目光但语气无比的坚决、肯定。
    两个心系在一起的人,不需说上千言万语。
    他伸出手,按住轿窗上的晶莹小手掌。他感觉出姑娘的小手出现反射性的颤抖。
    他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接触到,姑娘羞赧热切与期待的绵绵目光,内心蓦然升起“不想飞”的冲动。
    通向农庄的小径,很少看到外地人往来。前面的树林,突然出现两个陌生的青衣大汉,显然有意拦住去路、两双怪眼放射出令人心悸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经常校来州城,对治安人员有相当了解,一看两大汉的打扮和气势,便知道是州衙刑房的捕快。古往今来,奉公守法的人喜欢与执法治安人员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的,恐怕找不出几个,大多数的人宁可敬鬼神而远这,他也不例外。
    远在十余步外,两大汉便打出停轿的手势。
    “彭哥哥,他们怎么啦?”轿子停下,姑娘惊疑地问。
    “不知道,一切有我,不会有事。”他拍拍姑娘的小手,大踏步上前。
    “你,彭允中。”为首的大汉态度相当恶劣:“等到你了。”
    “我知道你们是捕房的大菩萨。”他似笑非笑:“有事吗?”
    “我叫张龙,那位是李虎。’’大汉冷笑:“不要说你不认识我们。找你,当然有事。
    ”
    “但愿是好事,因为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
    “前天晚上,城内城外发生了两件大案。城内杀人,城外抢劫。”张龙语气渐厉:“前天晚上,有人见你在城外游荡,没错吧?”
    “对,我在财神堵坊,赢了不少钱。”
    “奉上命所差,请阁下到衙门里走走,李捕头希望你能供给一点消息,以便指证几个疑犯。”
    “这……”
    “咱们这就走,事了,你还可以赶回来吃晚饭。”
    “你知道我可以不理睬你的。”
    “老弟,难道要出提堂大签你才肯走?何必呢?李捕头只想请你证实几个疑犯是否在赌坊,你的人证对我们很有用,大家客气一点岂不甚好?”
    “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请稍候。”允中不得不答应,其实他心中有数,蓝六爷的事发了。
    但城外的劫案,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他有信心不至于牵涉在蓝六爷案件里,一切做得十分秘密,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回到轿旁,交代姑娘返家后,立即派入将所有发生的事故告知他的父母。
    姑娘心中焦急,立即命轿夫转头,不回家而急急去告诉彭老爹。
    张龙李虎偕同允中转上官道,大踏步奔回州城。
    两位捕快走在后面,这是习惯所使然;捕快必须走在疑犯身后,随时可应付突如其来的变化。
    陆路到州城有十八里,沿途旅客不多,旅客皆乘船往来。路两旁行柳成荫,麦地里也罕见整理田地的农夫。
    十里亭在望,前面走着两个弯腰驼背的老农夫,走在路中心并肩而行,慢吞吞地低声谈话。
    谁也不会注意路上走的老农夫,这种人沿途都可以看得到,不值得注意。
    允中有点心不在焉,一面走一面思量,估计可能发生的情势,准备应变的良策,因此并没在注意两个老农。
    他本来想向两个捕快套话,可惜张龙、李虎是精明的公人。
    一问三不知,未透露丝毫口风、他只好闭上嘴。
    允中超越老农,远出丈外,突然心中一颤,倏然转身。
    大事不妙,张龙、李虎两个人,正口吐鲜血向前栽倒,显然背部受到致命的重击。
    两个老农腰不弯了,背不驼了,正双手箕张,跃过尚未完全倒下的捕快上空,向他猛扑而来。
    本能的反应不由他的神意主宰、他大喝一声,左闪、出手,迅捷地扣住扑来的一名老农抓来的大手,一沉一振一掀。
    砰一声大震,老农被他摔翻在地,右臂有骨折声传出摔了个手脚朝天。
    另一名老农冲过了头,还来不太止势转身。
    他飞跃而起,一脚踹在那老农的右琵琶骨上。要不是他及时转念,定会踹中脊心。
    几乎在刹那间,两个老农全倒了。
    他急走两步,拉起张龙的上身。
    “糟!颈骨断了。”他抽口凉气惊叫。
    两个老农狼狈地爬起,晕头转向。
    “哎……我的右……手……”右臂骨折的老农狂叫,右手肩关节与上臂废定了。
    琵琶骨被踹中的人仅受轻伤,咬牙切齿拔出衣内暗藏的匕首。
    “好小子!原来你是个行家。”这人用中气十足,决不是老农的大嗓门厉叫:“大爷非毙了你不可。”
    他放下快断气的张龙、一跃而起。
    “你两个混帐贼王八!为何谋杀这两位公人?”他拉开马步怒叫:“我要拆散你的骨头,再押你进城让你上法场。”
    “咦!你……你不是公人?”挺匕首逼进的人似感意外。
    “在下是随他们进城去见李捕头的。”
    “这……呸!大爷以为你也是捕快呢。”
    “你们为何……
    “大爷与捕房的人誓不两立,咱们落了案,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
    “你们该死!”他怒吼,进步伸手便抓。
    匕首光芒一闪,猛削他伸来的手。’
    他的手可虚可实,而脚却是制敌的主攻,噗一声响,他疾逾电闪的一脚扫中那人据匕首的右肘,匕首突然飞抛出三丈外。
    “且慢动手!”那人疾退丈外急叫。
    叫慢了、他已经近身,两记短冲掌及腹,那人仰面便倒,痛得叫不出声音来。
    “住手!”断了臂骨的人在旁狂叫:“你把我们送入衙门,咱们俩对一,一口咬定张龙、李虎是你杀的,你百口难辩,上法场的一定是你。”
    他吃了一惊,心中一凉。举目四顾,附近鬼影俱无。
    没有证人,对方如果咬定了他,那……上法场的可能真的是他。
    “放咱们一条活路,你也逃、这是咱们彼此的唯一生路。”这家伙继续放火:“权衡利害吧!阁下。”
    那人继续晓以利害:“俗语说:贼咬人,入骨三分;被杀人犯咬一口,保证要肉裂骨碎。好吧!咱们陪你到衙门打官司。”
    他心中叫苦,这种情势恶劣得绝非正常的人所能应付,何况他只是一个身心都不曾成熟的年轻人,对方的话极具威协,他真感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感到无措,十里亭本来鬼影俱无,这时突然出现三个青袍人,其中两个居然佩了剑。
    亭相距约有百步,但见人影冉冉而来,宛若星跳丸掷,片刻间便出现在身旁了。
    “这里出了命案。”那位没佩剑像貌威猛的中年人沉声说。
    “凶手定是这三个人,”佩了剑留了大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接口:“先捆住他们再说。”
    “是他们两个,从背后偷袭,杀了两名公人。”允中急急分辩:“我是被传到衙门问话的人。”’
    “恶人先告状,他才是凶手。”那入冷笑着说:“我们两个都被他打伤了,他要杀我们灭口呢。”
    “哦!你们两个都受了伤?”没佩剑的人问:“他杀了两个公人,还能打伤你们、这是说,他是个武艺高强的武功高手,一比四依然占上风。”
    “是的,一定是可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
    “哦!”没佩剑的人阴阴一笑,突然举手一挥。
    剑光连闪,两声惨号传出,两个佩剑人的剑几乎在同一刹那出鞘,同一刹那贯入两个伤者的胸口。行动之快。委实骇人听闻心肠之硬、也骇听闻。
    “咦!你们……”允中骇然惊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几乎跳起来。
    “我们在远处目击这里的事发生。”没佩剑的人笑笑说,再次向同伴挥手示意:“你们的谈话、也听了个大概。小兄弟,你知道你的处境吗?”
    “天杀的!你们杀了他们,死无对证,我可就惨了。”他双目似喷出火来:“你们既然目击经过,就该帮我捉住他们解官法办,替我作证……”
    “呵呵?小兄弟,就算我们能替你作证,但没有多少用处,他们死咬你不放、官府能轻易放过你吗?
    何况我们是外地人,你认为官府肯相信我们的证词?说不定这两个该死的混帐把我们也咬一口,你说结果会怎样?”
    “这……”他又楞住了。
    这时。两个佩剑人已分别将四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拖至路西,那一带恰好有一条流入运河的小溪,溪两旁是十余丈宽的泥淖地带,长满了芦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往深处一丢,很快地便沉入深深的泥淖下。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没佩剑的人淡淡一笑:“你如果做事拖泥带水畏首畏尾,这辈子做定了别人的砧上肉。”
    “可是,在下如何向李捕头说明经过……”
    “海阔天空,你不会远走高飞?”
    “你开玩笑,我有家有业……”
    “命没有了,家业能保得住吗?咱们己替你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灭迹,你只要往天涯海角一走,你的失踪只能成为疑案,至少可以保全你的家业,对不对?”
    “这……这不可能……”
    “可能的。而且,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没佩剑的人不住阴笑,笑得允中脊梁生寒:“如果你肯听我的话,你的罪嫌很快就会洗脱。”
    “阁下的意思……”
    “首先,你看看我的身份。”没佩剑的人从腰间的华丽荷包内、掏出一块银牌亮了亮,立即收起:“我姓倪,你可以叫我倪大叔。”
    他什么都没看清楚,那块银牌长不过三寸,上面到了一些细纹,纹路似圆非圆,似字非字,一瞥之下,哪能看得清楚.
    “你那块银牌,代表什么?”他惑然问。
    “中军都督府。京外内务府审刑司的符牌。”姓倪的笑笑:
    “你该明白我不能出面的原因了吧?你这种小案子,我涉入其事会影响我的声誉与地位。”
    他更是糊涂。根本弄不清京外内务府审刑司是啥玩意,但总算知道中军都督府是军区,南京、河南里该府的防区汛地。
    总之,他知道这位姓倪的来头不小。至于对方是什么官。什么身份,他就弄不清猜不透了。
    “我想知道,我的罪嫌怎样才能很快的洗脱。”他只好说出心中所想的问题。
    “听我的话。”姓倪的说得简单扼要。
    “请教。”
    “目前我带了一批人。”姓倪的又在阴笑了:“要到湖广秘密缉拿一群叛逆要犯,你只跟着我,这里的事日后我会替你设法解决。”
    “这……”
    “我不勉强、你自作决定。”
    他低头沉思,委决不下。
    “如果你愿意,那就立即动身。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姓倪的及时提醒他:“不然,你自己去打这场绝望的官司吧。我公务在身,不能留下来替你洗脱。”
    “这……我想先返家一行……”
    “决不可以。”姓倪的说得斩钉截铁:“只要有人看到你,连我都有所不便。”
    “这……”
    “我的船,就在亭西不远处的运河旁。你不走,我可要动身了。”
    “好吧!我跟你走。”他咬牙说。
    他不能不走,反正他已经打算过了五月节,闹过龙舟之后,即离家外出闯荡江湖见见世面、就算是提前离家吧!情势迫人,不走岂不只有等死?
    就这样,他毫无准备地一脚踏入莽莽江湖。
    水怪许先是一个小船行的东主。对外,他是许二爷许天德;对内,他是许老大许先。城内城外发生了些什么事,先找他淮错不了,因为他的名就叫先。
    那天晚上血手灵官带了一个姓朱的人来找他、要他派人帮助调查彭允中的行动。他是地头蛇,可惹了不起名震天下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的强龙,不敢不遵。
    可是,当天晚上,本城真正的老大蓝六爷出了大灾祸,被人弄断了手脚,成了个废人。
    在他来说,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但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与血手灵官有关连。
    在蓝六爷的姘妇口中,总算知道凶手是一个蒙面人,可能叫什么神鹰。可惜吓慌的女人所知有限,语焉不详。凶手到底是何来路,蓝家的人无法查出。
    严重的是:蓝六爷次日午后不久,在子女尚未返家之前,便已因失血过多而见阎王去了,留下一串难解的谜,给关心他的人去求解。
    更巧的是,当天城南运河码头,一艘北上的客船发生劫案,有两位旅客被杀,所带的行囊被劫掠一空。
    这两件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捕房的李捕头,忙了个焦头烂额。
    这天夜晚,水怪许二爷刚从外面返家,己经是二更初,宅中沉寂,内堂中反常地灯火明亮,遣走了婢仆,与三位得力弟兄,秘密商讨眼前的情势。
    “他们到底走了没有?”水怪脸上有不安的表情:“魏兄弟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应该有个谱吧?”
    “二爷,不是小弟没尽力,办事无能,实在是他们十分机警,行动隐秘,船根本不许旁人接近。”魏兄弟无奈地苦笑:“到底有几艘船,有多少人?委实无从着手追查。可以断言的是,血手灵官与那位姓宋的人,决不是主脑人物,只是供跑腿的小角色。
    他那艘船决不少于十二个人,曾经出船走动露面的先后只有五个人。连船夫也不会登岸活动,只能看到雪手灵官与姓朱的两个人来去匆匆。船确是向南走了,是末牌左右离开的,向南航。到何处就无从得悉了。
    “老天爷!”水怪倒抽了一口凉气:“血手灵官已经是江湖上可怕的杀神,黑道的风云人物,却只是供跑腿的小角色,他们的主脑人物。岂不是更可怕、更凶残的黑道妖魔鬼怪?
    ”
    “那是一定的。老大。”魏兄弟悚然说:“好在这些瘟神已经离境,真得谢谢老天爷帮忙。”
    “这件事我觉得十分奇怪。”水怪眉心紧锁:“攀良镇那姓彭的小渔夫,是个本本份份,毫不起眼的年轻小伙子,没见过世面人。
    血手灵官这汇湖名宿,为何要降尊纤贵,不厌其烦地仔细调查他?真是令人百思莫解、其中到底牵涉到什么阴谋?”
    “二爷,咱们最好把这件事忘了。”另一位大汉苦笑:“即使听到了些什么风声,也最好装聋作哑。
    血手灵官那杀神已经警告过你,要你守口如瓶,你却把这件事不但告诉了我们,还要我们暗中留意他们的动静,万一……二爷,这可不是好玩的呢!”
    “哼!我总不能糊糊涂涂的等候灾祸降临,我有权保护自己的。”水怪恨恨地说:“咱们惹不起这些大名鼎鼎的妖魔鬼怪、并不等于咱们真的怕他们,只是……唔!有点不对。”
    他听到了不寻常的声息、用手指试试门旁的大窗,急急离座抄起挂在壁间的分水刺。
    魏兄弟两人也反应甚快,一个抢至门旁,一个掩在窗侧,凝神倾听外在的声息。
    “笃笃笃!”叩门声三响。
    三人脸色一变,注意力全被叩门声所吸引。
    “开门呀!等什么?”室中传出陌生的女性语音。
    三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这才发现室中多了一个人,通向后堂的门帘犹在轻轻晃动,想必是从里面出来的。
    是个女人,穿一身黑劲装,黑巾蒙面,身材被劲装衬出玲珑的曲线,十分抢眼。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幽香。那双露在外面的星眸,放射出阵阵冷电寒芒,具有慑人心魄的威力。
    剑插在腰带上,剑饰华丽。
    “你是……”水妖大惊失色,分水刺送指着陌生女郎,语气不稳定。
    “不必问我的底细。”陌生女郎冷冷地说:“门外有我的人,开不开门无所谓。重要的是,你们休想逃出去以免枉送性命。”
    口气大得很,像是吃定他们了。
    “三更半夜侵入内室,你是何用意?”水妖壮着胆问。
    “来向你讨消息。”女郎用权威性的口吻说。
    “岂有此理!你凭什么?”
    “凭我比你强。”
    水妖钢牙一咬,大喝一声,出其不意抢进,一刺点出,刺上用了全力,迅捷凶猛志在必得。
    “大胆!”女郎沉叱,扣指疾弹。
    刺尖距女郎尚有两尺,水妖的身躯相距至少也在五尺外,但女郎抬手扣指弹出,一缕劲风破空锐啸,从刺旁排空直入,想避已无能为力,指风击中了水妖胁下的章门穴,力道恰到好处。
    水妖如中电殛,浑身一震,收不住马步,挺刺仍向前冲,但手已失去活动能力。
    与其说是冲,不如说是倒来得恰当些。
    女郎向侧挪了一步,右手一抄,扣住了水妖的肩膀,将倒势止住了。
    “你给我站好听清了。”女郎打落分水刺,顺手拍活了水妖的穴道:“再妄想撒野,本姑娘一定先废了你。你必须自爱些,听清楚了没有?”
    水妖绝望的叹口长气、斗志全消。一照面便被制住,反抗绝无希望,对方举手投足,皆可将他随意宰割,死的恐怖吓坏他了。
    “你……你要什……什么消息?”他活动手脚往后退,绝望地说。
    “这些天,途经本城的江湖高手,除了血手灵官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女郎冷冷地问。
    “在下只认识他一个,另一个据说姓朱。”
    “浪子朱定。”
    “什么?他是……”水妖又是一惊。
    “浪子朱定。一个在江湖无恶不作,心恨手辣的浪人,声威比雪手灵官更盛一两分。”
    “老天爷……”
    “不要叫天。”女郎说;“他们要求你协助调查攀良镇姓彭的渔夫,原因何在?”
    “天知道是何原因!”水怪感到浑身发冷:“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在下除了遵命之外,别无他途。”
    “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经过说来听听,必须巨细无遗,不许遗漏任何情节。”
    水妖乖乖将那晚所发生的情形一一说了。
    “在财神赌坊。”水妖最后说:“他们两人一直就躲在暗处留意彭渔夫的一切举动。在下真的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他俩个鼎鼎大名的江湖凶魔.在弄什么玄虚。”
    “你是说,在前往财神赌坊之前,两个凶魔是在你这里歇息的?”
    “你派人伺候他们的?”
    “不,他们不要人侍候。”
    “这么说来,事实上你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不在客房歇息了?”
    “这……”
    “不许说谎。”
    “是的。”水妖吓了一跳,赶忙回答:“在下也不敢派人监视他们,事实上他们歇息时也没有点灯,在不在房内,这就无法知道了。不过,动身时,他们确是在下唤醒的。”
    “好,我相信你的话,另一件事……”
    “还有另一件事?”水妖心中又打鼓了。
    “足你派人介绍他们认识张龙李虎两个捕快的?”
    “天地良心……”水妖几乎狂叫起来:“那两个混帐东西和我是死对头。每年都要敲诈我许多例钱、我根本就不理睬那两个混帐,怎会替他们引见?”
    “张龙李虎两个人,事实上曾经替血手灵官办事,午间到了攀良镇,带走了彭允中那位渔夫。”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好。我相信你。现在.张龙李虎都失了踪,彭渔夫也失了踪。”
    “哎呀……”
    “李捅头天黑了才知道两名捕快失踪了,正在查。你愿意替我查吗?”
    “不用查了,申牌左右,血手灵官的船已经往南走了。至于要到何处。就不是在下所能查得到的了。”
    “我是说,查张龙李虎与彭渔夫的下落。血手灵官那些人,用不着你查。”
    “在下愿意尽力。”水妖一口答应。他有胆量去查张龙李虎,要他去查血手灵官,岂不是要他的命?
    “好,一切拜托。有了眉目,我会前来讨消息,今晚来得鲁莽,休怪休怪。”
    三个人但觉微风飒然,灯火摇摇,黑影一闪,门帘动处,女郎蓦尔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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