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戊戟《神州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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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怪异神功
    上回说到,那小孩翻开画册来看,原来,这本画册一共有二十二张画,张张都画着一个同样不穿衣裤的人。第一页是长满小红点的人,第二页画的却是一条条不同颜色线条纵横全身的人,这些线条有的从头穿到脚,有的又是从手指穿到心,乱七八糟,像蜘蛛网似的。小孩心想:这个人怎么啦?是生虫还是给人用绳子绑起来?生虫?哪里有这么长的虫子?是绳子吗?怎么画到肉里面去的?有这样捆人法的吗?
    小孩翻到第三页时,不穿衣裤的人身上只有一条红线了,红线上又画了不少小黑点。同时在这个人的四周,又画了各种不同姿式的小人形,坐、卧、跪、立、行都有。小黑点旁边也写了字。小孩看不明白,他本想将画册拿去问白发老爷爷,可是白发老爷爷已关门练功,叮嘱自己切莫去打扰。看来只有等三个月后才能问老爷爷了。
    小孩怎么也不知道,这是武林中的一本奇书,是九幽老怪独创的一种练气功方法,名为参天六合神功。这二十二张画,第一页是一个人全身的穴位图,第二页便是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的总交织图,其他的便是一个个经脉的走向图了。红线表示阳脉,蓝线便表示阴脉,灰线却表示是任脉,督脉,冲脉和带脉了。
    一个人身上总共有十二处经脉:它们是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等六阳经和手太阴肺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络经和足厥阴肝经等六阴经。六阳六阴,合称十二经脉。另外奇经八脉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和阳维脉。
    十二经脉与脏腑有直接的相通,有一定顺序的制约,而奇经八脉不与脏腑相通,也不受十二经脉的制约,而是别道奇行。武林人土练气功的主要目的,就是强身御侮,击敌自卫,而武林中的第一流上乘高手练气功,却不满足这八个字的要求,而是强行运气千方百计要打通任、督两脉,使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互相沟通,真气充盈浑身各处穴位,提高功力,杀敌于顷刻之间了。但这种强行运气练功,往往异常危险,稍一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全身瘫痪而终生残废,使数千年的愿望和心血毁于一旦。九幽老怪深知这一危险,所以在每一页的运气行血练功图上,都附有说明练功的方法、时辰和自己独到的心得,一步也行错不得。老怪不但武学渊博,就是各家各派练气功的方法都有研究和体会。当时在中国,练气功可以分为五大派,就是道家、佛家、儒家、医家和武林人家。
    佛家练气功,以练心为主,将自己身体置之度外,达到世上本无物的最高境地。而道家练气功,却讲求“身心兼顾”,练功与养性并重。儒家练气功,主要讲“正心、诚意,修身”,要求达到“止、走、静”的作用。医家练气功,却讲求治病和养身益寿了!老怪却将五大流派练气功的特长融合为一体,独辟蹊径,自创一格,甚至练功的顺序也与各大派不同,从而练成了一身怪异的气功,浑身真气盈体,既能治病、益寿,也能养性修身;既能增强功力,更可以杀敌于顷刻之间,真是身轻如烟,行走如飞,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武功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境界。可惜小孩不识字,竟将这一册无价之宝的武林奇书作为“小人书”来看,感到有趣。一般来说,小孩的模仿性极大,这个“没名字”的小孩自然不能例外。他看了一下,便模仿画中一页人物的姿态坐在地下,根据画中一条蓝线的箭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使这口气沿着蓝线行走下去,可惜他心念太杂,怎么也不能使这口气沿着画中的蓝线走。他感到没有什么趣味,又翻到后面几页观看,几乎画页的画都是同一样,只不过有的是红线,有的是蓝线,有的是灰线和走向不同罢了。小孩不再看了,将画册放到书架上去,又去翻阅其他的书,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画,但书架上尽是一些有字的书,没有画。最后,他看到书架上面有一幅画卷,便端了凳子站上去取了下来,打开一看,惊喜极了。原来这幅画上尽是一些猴子的动作图,画不多不少,刚刚是一百个猴子各种不同姿态的动作,有爬树的,有跳跃的,有滚动的,有奔跑的。其中有几个动作,是小孩追逐那猴子时所看到过的。画上写有七个篆体字:灵猴百变身法图。小孩不认得,他感到这画上的猴子太有趣了,说:“好呀!等我看熟了你各种动作,就不难捉到你了。”小孩不再去找什么绳索线网,一心一意地看起来,看着看着,又不禁学起来。但这书房不够宽阔,奔跑几下,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供奔跑和跳跃,便索性将画卷卷起来,掩上书房门,跑到外面去练。小孩练了四,五个动作,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跳不已,仰后一倒,便跌在草地上爬不起来。
    灵猴百变身法,是九幽老怪又一门的绝学武功,别看画面上只有一百个动作,可是变化起来,深奥无比,可以化成为千千万万个动作,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无法学到。这套灵猴百变身法,练到上乘境界,不但可以闪避任何一流高手凌厉的进攻招式和掌劲,还可以以它化出的动作,直取敌人的性命:挖目,掏心、取胆和扭下对手的脑袋来。以九幽老怪这样深厚的内力,只练到灵猴百变身法的七成,想再进步练下去,已是力不从心了。就像某个学识渊博的物理学家所说的那样,从理论上说,只要有一个支点,他可以将整个地球举起来,但要实践起来,就不容易了。九幽老怪也是这样,他可以想像和创造出灵猴百变身法的各种变化,但要达到,仍有一大截的距离。
    小孩不知道这一点,以为有趣,好玩,又一心想捕捉猴子,便依图学起来,幸而他内力不济,一阵头晕目眩翻倒,制止了他继续学下去,不然,再强行学下去,就算不经断脉裂死亡,也会口喷鲜血,造成极为严重的内伤和残废。
    不知过了多久,小孩苏醒过来,只见夕阳西垂,时近黄昏,西边晚霞似火。他仍感到自己有点心闷想吐,他不知道是自己学灵猴百变的结果,认为自己今日太累了,拾起画卷,走回山洞,看看白发老爷爷的房门。那碗水和水果仍然摆放在那里不动,他知道不用换了,便走回自己房间,仍然感到心闷得很,他晚饭也不想吃了,便倒下床而睡。可是他怎么也睡不下去,心头内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动的,他又只好爬起来,坐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把心头内跳动的东西压下去,同时也想到了画册上的那一条蓝线的走向。事情也有那么的凑巧,他看到的那页,正是手少阴心经,他渐渐感到有一股激流,慢慢由心横行腋窝下,经手臂流到小手指尖上。心头内跳动的东西不跳了。这真是心到、意到。他又缓缓地呼出气来,又感到那股激流,从自己小手指尖又缓缓地流进了自己的心中,便感到身体舒适起来,不再心闷了。他又来回试了几次,几乎一天的劳累全恢复过来,并且感到有些寒意,他不再练下去了。这时外面已是星斗满天,深山里的黑夜来得特别早,他只好打开被子睡觉。他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练了老怪的参天六合神功,增强了自己的抵抗能力,还以为那本画册是本医书哩!心想:好呀!以后我感到心跳,就这么坐着吸气呼气,就不怕了。当然,作为武林人士来说,小孩这样练法,准会将人笑死了,并且练气功,根本不是从手少阴经脉练起,那是胡闹。
    小孩第二天爬起来,感到自己特别有精神,他先看了看老爷爷门上洞内的水和水果用了没有,一看仍然没有动。心想:老爷爷怎么啦,不肚饿么,看来老爷爷真的是神仙了,不用吃东西。他将那碗旧水倒掉,另斟了一碗新鲜的水放上去,然后自己动手煮饭吃。一吃完饭,小孩便急于去练那灵猴百变身法。他发誓一定要捉到那只猴子。他练了四、五个动作,又感到头晕目眩心跳了。这一次他不等到自己晕倒,连忙坐下来,练那手少阴经脉。练了半晌,他感到手臂和心渐生寒意,才不练下去,又去练那灵猴百变身法。几个来回,他不明白怎么会有寒意的,初时,他还以为坐久了,便有寒意,可是次次都是这样。他想,练蓝线会生寒意,要是练红线呢?会不会身体发热?他带着探奇的心理,跑到书房去,打开画册,按照画内的一条红线练起来,这一次,他练的却是足阳明胃经脉了。他呼吸了一会,感到一股暖流,竟然从鼻梁中升起来,流下喉咙,沿着喉咙,流到自己的腹部去了,跟着流到大腿、小腿,最后流到足尖,这样循环流动,小孩渐渐感到身体暖和起来,而且慢慢见热,他不由大喜。原来红线是表示练了后会发热的,这下好啦,天冷时,我就专练红线,这样,就不用多穿衣服了。原来老爷爷这本画册,竟是本医书,可惜我不识字,要是我认识字就好了。对,等老爷爷三个月后练功出来,我求他教我识字。
    幸而这小孩不识字,要是识字,他看了后,准会吓了一大跳。这样胡闹的练气功,那是自己准备找死了,而且死得异常的痛苦。
    不论任何门派的内功,练气功都有一定的程序和方法,先练什么后练什么,半点也不能乱来。要不然,那是拿自己性命来开玩笑。小孩完全不懂这一点。他翻到什么就练什么,不讲程序,更不懂得方法,只是乱打乱撞,任意胡为。九幽老怪自己所独创的参天六合神功,已经是另辟蹊径,打破了各门派练气功的常规。这种方法练气功,的确进展神速,却也非常危险,一下不慎,不但前功尽弃,还会终身残废。由于九幽老怪练功不同一般武林人土,所以为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人士视为邪道。可是小孩浑然不知,更打破了老怪六合神功中的常规,并且还将顺序颠倒了。别说是武林人士见了会吓一跳,就是老怪见了,也会变得瞠目结舌,不敢去想像。
    可是小孩两个月来,既练灵猴百变身法,又练六合神功,不但没出现什么险象,小孩的身体反而变得轻盈了,行动也敏捷了,面色也红润起来。有一次,小孩竟然以敏捷的行动,灵巧的手法,将那只猴子捉住了,高兴得他又跳又笑,说:“小偷,你看,我不是捉住了你吗?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的确,小孩两个月来的苦练,捉到了自己要捉的东西,又怎能不高兴?小猴“吱吱”地乱叫,在他手中又挣扎又咬。蓦然,一只大猴子从草中窜了出来,伸手直取小孩的双目。小孩一怔,双手一松,小猴从手中跑掉了。小孩无意中用了灵猴百变身法中的一个动作,闪避了大猴子伸来的毛手。大猴子见一击不中,第二招又来,伸手去抓小孩的脸,敏捷非常,叫人不易闪避。可是小孩又是一个灵猴百变的动作,避开了大猴子。大猴子出手几次,都被小孩用灵猴百变的身法闪开。最后小孩翻出几尺开外,从地上搬起一块大石头,才将大猴子吓退,带着小猴跑开。小孩透出了一口大气,一颗心放了下来。心想:要不是自己两个月来学了画卷上的猴子的动作,恐怕自己一双眼睛早给这大猴子抓瞎了,就是不抓瞎准也抓伤。这个大猴子好凶,它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它?看来我以后得要提防它才是。
    小孩经过了这一次,感到学到了画卷上猴子的动作很有好处,自己不但可以捉到小猴子,还可以闪避大猴子的攻击。暗想:我要是将画卷上猴子的所有动作都学会,那不更好么?
    这小孩真是异想天开,要想全学会灵猴百变身法,没有浑厚无比的内力,简直不可能达到。他现在只不过学到灵猴百变的十二、三个动作,要不是他以练六合神功为辅,恐怕只要练到七、八个动作,早巳吐血而亡,他还傻头傻脑的不知道,还想学全哩!
    这一夜,小孩在自己房间油灯下打开灵猴百变身法图细心地观看,回忆起今日与大猴子搏斗的情景,感到大猴子的动作,都是在这画上画有的,不由沉思起来。
    洞外北风阵阵,寒气透人。这时,已是十一月了,天气寒冷,何况还是住在高峰上。小孩一感到寒冷,便去练那画册上的红线,使自己身体热起来,以抵御寒风的袭击。近一个月来,他多练红线,不去练那蓝线。也就是说,他多练阳刚方面的内功,而不去练那阴柔的内功。这样一来,又使这小孩踏近了异常危险的边缘。就是老怪练六合神功,也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相互调节,互为相辅,没有一味练阳刚一面的内功。小孩却不懂,一感到寒冷,便去练阳刚的内功,只有在他感到难受,心闷时,去练蓝线阴柔的内功。但不管怎样,他这么练,却感到目前顶好,也顶实用,起码他练后不怕寒冷。小孩这样练六合神功法,才真正是另辟蹊径,走一条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道路。可是三个月后,险象慢慢在他身体内出现了……
    他自己仍浑然不觉,只是觉得到了半夜,身体便有点燥热不安,喉干口渴。可是时辰一过,又没有什么了,身体依然如常。要是一位练武的人,必然感到害怕,会停止练下去,或者服用丹药,使阴阳调和。可是这小孩根本不在乎,喉干吗?他爬起喝两口水。睡了一会,感到寒冷,又按画册上的红线人物练起来。
    三个月后,老怪闭门练完功出来,准备将自己的灵猴百变身法再练深一层。可是他一下看见小孩的动作轻灵,手脚敏捷,顿起疑心。这老怪却没有看出他身体内隐现的险象,似乎感到小孩学了武功,问:“这三个月,你干了什么?”
    “老爷爷,我没有干什么呀!我除了给你添水换水果,便到果树林里玩。哦,对了!老爷爷,我可以捉到那只小猴子了。”
    老怪愕然:“什么!?你能捉到猴子了?”
    “是呀,但那只大猴子好凶,我要是没有一根棍子,我打不过它。不过,现在我可不怕它了,没有棍子,我一样可以和它对打。只是到了后来,我还得用棍子将它赶跑。”
    老怪却不理会小孩的说话,问:“你说你能抓到小猴于,你是怎么抓到的?”
    “我用手呀!”
    “用手?”
    老怪有点吃惊了。初时,老怪还以为这小孩只不过从那死去的老猎人那里,学到了一些捕捉小动物的本领,什么设陷阱啦,安装笼子啦,引诱小猴子掉下去,而把猴子捉到罢了。根本没想到这小孩居然能用手抓到猴子。因为猴子的动作异常敏捷轻灵,尤其在树林中,简直可以说是来往如飞,是动物中的轻功者。别说是一个十多岁大的孩子,就是一般练过武功的大人,不用暗器,简直不可能用一双手抓到猴子。他疑惑地盯视着小孩:“用手!?你不骗我?”
    “嗨!老爷爷,我怎么骗你啦?我真的用手捉,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
    “爷爷,要不我现在到果树林里,捉给你看看?”
    “好,好!我现在与你到林子里,看看你是怎么捉猴子的。”
    小孩心想:原来老爷爷还不相信我能用手捉到猴子哩!好罢,我就捉给你看看。小孩天生好胜,便将老怪带到树林里。没多久,便看见了那只小猴子在树上摘果子吃。小孩说:“老爷爷,我去捉它啦!”说对,小孩一跃,两三下便攀上那棵高大挺直的枣树。老怪见了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孩手脚轻灵,行动敏捷,是一个学武的好材料。可是好有什么用?这小孩迟早是一个死人。因为自已要杀死的人,是怎么也跑不了的。当老怪看见小孩与猴子在树上追逐时,小孩有几个漂亮的动作令老怪愕异了,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灵猴百变身法来。这小孩怎么会这种奥妙的动作?难道他是从猴子身上学到的?因为大多数武功的招式,都是从自然界各种动物的动作上受到启发,而加以整理、提炼而得来的,如猴拳、虎拳、鹤拳、鹰爪功、蛇拳、螳螂拳等等,无一不是受到这些动物的启发而创出的一套拳路和掌法。老怪一身怪异的武功,更是受到大自然的影响和启迪,所以他这时绝没想到小孩是偷学了自己的灵猴百变身法。
    小猴仗着自己有靠山保护,对小孩爬上树来,它半点也不恐惧,甚至还挤眉弄眼地戏弄小孩。这时,它给小孩追得急了,“吱吱”叫着呼救。刹时间,突然从不远处跃出一只金睛火眼的大猴子,迅敏异常,直取小孩。小孩这时的动作漂亮极了,在树上翻滚纵跃,不但能闪避大猴子的进攻,居然还能出手还击。老怪看得更是惊奇万分。以小孩这样轻捷的身法,到江湖上行走,可以闪避一些武林高手的进招了。至于一些二、三流的武林人士,恐怕没办法能伤害小孩,或许还会吃亏。老怪顿起疑心:莫非这小孩原来就有武功基础?不然,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小孩怎么也练不出这样轻灵、敏捷的动作来。他一声轻喝,那只大猴子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似的,再不与小孩厮打了,一纵下树。老怪一挥袖:“你走吧!”
    大猴子一闪身,便招呼小猴而去。小孩看得惊讶,问:“老爷爷,这大猴子是你养熟了的吗?”
    “不错,它是我的看山猴子。小孩,你下来,我有话问你。”
    小孩溜下树来问:“老爷爷,你问我什么?”
    “你这身本事不错嘛!怎么学来的?”
    “我是从一幅画上学来的。”
    “一幅画!?什么画?”
    “是一幅有很多很多猴子的画呀!”
    老怪完全怔呆了!显然这孩子偷看了自己的绝学武功——灵猴百变身法,怪不得他动作那么轻灵、敏捷,能闪避自已看山猴子的进招。但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孩子哪来这么深厚的内力?怎么不筋断脉裂和吐血而死?莫非他曾服过千年灵芝和百年人参了有令人难以思疑的真气?可是从他目光来看,却一点也不像有内劲呵!小孩见老怪怔住了,感到奇怪,问:“老爷爷,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原来你是从那幅画上学来的!”
    “是呀!老爷爷,我学得好不好?”
    “好,好,不错嘛!”老怪这时真恨不得一掌就劈了这小孩。单凭你偷看我的灵猴百变身法图,我杀死你就绰绰有余了!但他不明白,这孩子怎么学了十多个动作而不死的,便问:“你学了画上猴子的动作,没感到头晕目眩,心闷难受吗?”
    “咦!?老爷爷,你怎么知道了?”
    “唔!我当然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
    “老爷爷,我心闷想吐时,我又学了那些不穿衣服人身上的蓝线呀!”
    “什么!不穿衣服人身上的蓝线?那不穿衣服的人在哪里?”
    “在一本画册上呀!”
    “一本画册!?”
    “是呵!老爷爷,你不知道?那本画册上每一页都画有一个不穿衣服的人,有的身上有红线,有的身上有蓝线,还有一页,身上全长满了小红点。”
    老怪完全明白了,这孩子不但偷学了自己的灵猴百变身法,还偷学了自己的参天六合神功,太大胆妄为了!老怪顿时面色阴沉,目露杀机,想出手取了这小孩的性命。但他一下想起,自己还未实践自己的诺言,要给这小孩—点好处,怎么能杀了这孩子?尽管这孩子偷学了自己的武功,也可以说是给了这孩子的好处。可是,这不是自己给他的,更没有教他。算不得给孩子的好处。我要给孩子什么好处才能杀他呢?对了!这孩子既然喜欢学我两门绝技,我就索性教他,然后再杀他不迟。老怪想到这里,面色缓和下来,目光柔和地问:“孩子,你要学我的武功?”
    “不!我不学杀人的武功。”
    老怪一怔:“你不学?”
    “我不学,我只学那画上的本事。”
    老怪几乎要骂起来:那画上的不就是我的武功么?你不学,怎么又偷学了?可是他一下想到这小孩根本不知道那画上的动作就是武功,而且不是一般的武功,是武林中最上乘的武功。自己要是说穿了,这小孩反而不敢学,那自己不是杀不了这小孩么?好,我先不说破,等教会了他后再说好了。便说:“好,好,那我不教你武功了,我教你那画上的本事好不好?”
    “好呀!老爷爷,那画册上有好多的字,我不认识,有好多我都看不懂。老爷爷,你先教我认识字好不好?”
    “哦!?你一个字也不认识,怎么又学到了画册上的蓝线和红线?”
    “老爷爷,那画上不是有箭头指向么?”
    “不错,不错,是有箭头。”
    老怪更是暗暗感到惊奇,这孩子不但是个学武的好材料,更具有学武的慧根,居然能从箭头上的去向,领会了我的奥妙参天六合神功。要是在二十多年前,老怪碰到了这个孩子,会情不自禁要收这小孩为自己的弟子,使自己的武学有了继承人。可是现在,他再也不愿收任何人为弟子了。二十年前,老怪也曾收过一个天资极佳的青年为弟子,辛辛苦苦将自己一身的绝技传授给了这个弟子,除了参天六合神功外,几乎所有的武功都传给他了。想不到这个弟子不但天资极好,更具有称霸武林的野心,他感到世上除了师父,自己的武功便是最好的了。到了后来,这弟子竟然忘恩负义,一心想杀了老怪,自己称霸武林。便暗中勾结了另一位武林高手,趁老怪一时不防,突然下手,几乎要了老怪的性命。老怪受袭击后,真是又惊又怒。在重伤下,运起参天六合神功,一举而杀了这忘恩负义之徒,将他暴尸于荒野中。当然那位同谋者,也同样得不到好结果。从此以后,老怪再也不愿收弟子了。目前这小孩,虽然有慧根,只要自己加以调教,不难成为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但他还是断了这念头。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这小孩学成武功,在那些名门正派侠义人的引诱下,又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还是免留后患,想办法杀了他的好。于是又问:“你是怎么学的?是一页页跟着学吗?”
    当小孩说出自己学蓝线、红线的经过时,老怪几乎惊愕得会说话了!自己的参天六合神功,虽然说是打破了各家各派练内功的常规,但仍然有章可循,不敢过分越轨,更不是乱来。尽管打乱了各经脉练气的顺序,但依然是一阴一阳交替练下去,使水火相调,阴阳相辅,龙虎相济,心念相合,时辰相符,经脉相联,合称“六合”神功,哪有像这小孩这般胡闹的?这样练法,哪叫什么“参天六合神功”了?不成了“逆天无合胡闹功”么?这小孩简直是大胆妄为,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便问:“你这样学下去,到了深夜子时,有没有感到身子燥热,喉干口渴的?”
    “有呀!老爷爷,你怎么知道了?我这样学不对吗?”
    老怪一听,知道这小孩身上已出现险象了,再练下去,必死无疑,并且会死得异常痛苦。要是这时老怪劝阻,及时纠正,给他服下自己的特制丹药一一熊胆龙风还魂丹,还可以挽救过来。可是老怪不这样做,他要看看小孩这样练下去出现什么情景。死是肯定的了,但怎样死,其中会出现什么不寻常现象,作为自己深一层武功造诣的借鉴。再说,这孩子是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这样,我更没有违背自己诺言,因为我没有出手杀死他。老怪想到这里,嘿嘿地笑起来,心里说:你这个大胆胡为的小孩,以为我的神功是这样好学的吗?但口里说:“你这样学很好嘛!没有什么不对的。”
    “老爷爷,那我怎么会发热的?”
    “发热!?这也不错嘛,我以前学,也是这样,爬起来喝两口水不是很好么?”
    “噢!老爷爷,我还以为我学得不对啦!”
    “对!很对。以后我教你先学红线,再学蓝线,这样,你不但能捉到小猴子,连大猴子也可以捉到了!”
    小孩欢笑起来:“老爷爷,多谢你啦!”
    老怪一怔:“你多谢我什么?”老怪以为这小孩看穿了自己的用意,故意说讥讽的话,瞪着眼看小孩。
    “老爷爷,多谢你教我呀!”
    老怪看了半晌,见小孩一派天真,才放下心来,说:“你不用多谢我了!是你自己这样学的。”他心想:等学完了红线、蓝线,你的死期已到,就是大罗神仙也挽救不了,就是你要怨我,也说不出来。
    老怪用心险恶,一心要看小孩胡乱练功出现的险象和恶果,作为自己的试验品。于是他耐心教小孩如何吐纳和运气,如何坐卧和调息。小孩在三个月中自己所练的六合神功,只不过是兴之所至和需要,只练了一条蓝线和三条红线,而且往往多数在晚上练,白天却去玩耍和追逐小猴。白天,只是在学灵猴百变身法时感到心闷后而练,既无系统,更不讲求时辰,进展极慢。现在老怪的指点下,也不讲求时辰,一味练胆经、大肠经。胃经,小肠经、膀胱经和三焦经,这六条经脉,全是阳脉,又过了六个多月,小孩将这六条阳脉全练到了,弄得小孩心热如焚,满面通红,险象加重了。幸而小孩好玩心仍重,不练时,便到果树林里与猴子玩,一心想将画卷上一百个猴子的动作学完,记在心中,一感到心闷难受,便练那条蓝线,恰好这条蓝线,正是手少阴心经。这样一来,小孩无形中保护了自己的心脉,使险象不至骤然加重。不然,小孩恐怕早已瘫痪在床上不能走动了。另外一点,出乎老怪意料之外的,就是小孩在练阳脉时,刚好是秋冬两个季节。秋冬两季,天地间大气性为阴,练阳气为最好,而小孩刚好练的又是阳脉。老怪教他的虽然时辰不对,但从整个季节来说,却是对了。所以虽然险象加重,仍不至于瘫痪。相反来说,小孩虽然炎热难受,但功力却加深了,手脚的轻盈,动作的敏捷,已超过了那只大猴子。小孩在果树林里,真的可以说是来往如飞,恐怕武林中的一些高手也比不上小孩。他在练灵猴百变身法中,无意中却练成一种意外的轻功,这又是武林练功中的一个怪现象。
    老怪看得大为不解,心中暗想:怎么这孩子不见瘫痪的?难道这孩子的体质异于常人?好,我看看他练完阴脉又有什么结果。要是这样都可以练成上乘的内功,我这本参天六合神功画册恐怕要重画过,改叫“逆天无合胡闹功”了。
    老怪又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教导小孩如何意守丹田,调息运气练六脉阴经。刚好小孩练六脉阴经时,又值春夏两季。春夏两季,天地间大气性为阳,练阴气又最为适宜,这是老怪怎么也没想到的。由于小孩练内功大前题相符,尽管练功时辰不符,有天地之间的气为辅。虽然险象重生,但不至于瘫痪在床不能动,更没有性命之忧。这时小孩体内两股阴阳真气充溢,互相不能化为一体,互相在小孩体内走动、冲击,弄得小孩异常的难受,一时骤冷,仿佛全身跌入了冰窟似的,一时又骤热,人如坐在烈火之中,连行动也不灵敏了!这是练气功时大凶大恶的险象,小孩浑然不觉这是自己练上乘内功所种下的恶果,以为自已得了一种怪病,害怕起来。当老怪来看他时,他说:“老爷爷,我生病了!不能学啦!”
    老怪注视他良久,心中惊异非常,怎么到了这时,这孩子仍没死的?就是不死,也痛苦得满床乱滚,不能说话才是。可是这孩子虽然痛苦,却仍然能说话,不但能说话,还可以走动哩!老怪不明白了,这完全违反了练功中的常规,难道这孩子真的不同常人,还是他小时服下了什么异草灵药,而延长了他的性命?便问:“孩子,你跟你爷爷时,吃过什么草药?”
    “没有呀!”
    “你一直没有害过病么?”
    “我不知道。我懂事时,我一直没病过。”
    “哦!?那你吃过什么野物了?”
    “野物可多啦!山鸡、兔子、穿山甲、果子狸,甚至老虎肉,我都吃过。”
    “有巨毒的蛇肉和蛇胆你吃过没有?”
    “毒蛇能吃吗?”
    老怪不出声了,看来这小孩根本没吃过什么异草灵药,但他怎么不死的?要是其他人,那怕体质如何的好,这样胡乱练功到如此地步,早已死了。就是内力深厚的上乘高手,这样练法,不死也会残废。好!我再教你练奇经八脉,看你死不死。
    小孩仍不知道老怪要存心害死自己,问:“老爷爷,我这病怕不怕?”
    老怪说:“孩子,你不用害怕,这是你练功所产生的反应。”
    小孩愕然:“我练功!?我练的什么功?是杀人的武功吗?”
    老怪发怒了:“什么杀人武功,别胡说八道。”
    “老爷爷,要是杀人武功,我不学了。”
    “小傻瓜,这是救人的武功,你懂不懂?”
    “救人!?”
    “不错,武功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就看你学了武功怎么去做。你要杀人也行,你要救人也行。”
    “总之,杀人的武功我不学。”
    老怪一时没想到这孩子竟是这样的倔强和言行一致。但他不甘心就这么停下来。因为他还想看看这样练功的最后结果会是怎么样。就像当今的科学家,自己的试验没有结果,怎么也不会收手一样。老怪只好哄骗小孩说:“小傻瓜,我教你的,是一种救人的功夫。”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但可以救自己,也可以救别人。”
    “老爷爷,是救人的功夫,我学。”
    老怪心里骂道:你这小傻瓜,武林中学武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克敌制胜?不杀人又怎么能救人?你想救人?现在你连自己也救不了,真是大白天说梦话。便说:“好,好,现在你时冷时热,我教你练那画册上的灰线走向,先救救你自己吧。”
    “学了灰线,就不会发冷发热吗?”
    “当然不会了!”老怪心里骂道:你死了,还会发冷发热吗?只会发臭发烂哩!
    “噢!老爷爷,你怎么不早说呐!”
    老怪再不理小孩了,便教小孩如何练奇经八脉的口诀和方法。
    作为武林人士来说,练奇经八脉,是梦寐所求的事,因为这是武功上乘的最高境界,一旦打通了奇经八脉,与十二经脉连成一气,不但功力大增,更能使任何武功达到出神入化、令人难以思议的境界。武林中能达到这—境界的,简直没有几人。就是老怪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亦只练到任、督两脉,其他的不能练下去了,再练下去,不但力不从心,也异常危险,而老怪这时教小孩练奇经八脉,不啻是一道催命符,催这小孩早日到地府中去。
    老怪将方法和口诀讲解清楚后,问小孩记不记得,小孩说:“老爷爷,我记住啦!”
    “哦!?你说出来我听听。”
    谁知小孩竟然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老怪又是怔了半晌,暗想:这孩子不但悟性高,记性也特别强,真是一个学武的上上人选。老怪似乎有些后悔了。可是这孩子到了这一步,已是无法可救了。就是化去了自己全身的真气,也无法压下小孩体内两股不能相融和的阴阳真气。老怪轻轻叹了一声:“孩子,你好好练吧,要练灰线,最好到外面崖边的大石上坐着练。”
    “哦!?老爷爷,为什么要到外面练?”
    “到外面,就会取得更好的收效。”
    老怪有点不忍看这小孩如何在极端痛苦下死去的情景,更不愿小孩死在自己的山洞中。
    小孩不知道老怪这一心情,说:“老爷爷,那我到外面去练啦!”
    老怪似乎发了善心,叹一口气,见小孩要走时,便叫道:“孩子,我这里有两颗丹药,你服下去,或许会减轻你练功时的难受。”老怪从怀中掏出了自己花了几十年时间,用七十二种世间难寻的药而炼制的熊胆龙凤还魂丹,叫小孩服下。这两颗丹药,虽然不能挽救小孩的生命,也多少可以减轻小孩临死时的一些痛苦。老怪感到自己没有给这小孩什么好处,只有这两颗丹药,算是给了小孩的一点好处。
    小孩服下丹药,走出山洞,选了一处向南临崖的石上坐下,按老怪的教导,盘腿而坐,全身肌肉放松,一双手掌平放在大腿上,微闭双目,进行呼、吸、嘘,纳、吹,呵等谓息,而练奇经八脉了。他先练任、督两脉,仿佛如老僧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孩感到体内又有两股气流,一股从下腹缓缓升起,流向心胸;一股却从背脊下端涌出,流经背脊,直达脑后。骤然间,他一颗心仿佛要蹦跳出,一边身体奇热难受,一边身体却冰冷异常,全身痉挛,口不能说,手不能动。小孩害怕极了,要喊喊不出,要动不能动,全身僵住了,任由奇寒酷热的煎熬,这是练功时大凶大险的来临,痛苦异常。幸而这时,小孩服下的熊胆龙凤还魂丹起了作用。这颗丹内,不但有百年的灵芝和千年人参,更有天山上难寻的雪莲。不但能补气定神,更能保护心脉,真的起了起死回生的作用。在这一点上,老怪的确给了小孩极大好处,救了小孩。不然,小孩恐怕早巳在极端痛苦中死去了。当小孩清醒过来时,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湿透,一看,已是满天星斗,半夜三更了。小孩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似乎感到一阵舒畅,暗想:老爷爷教我的方法真好,看来我的骤寒骤热怪病会好起来的。他还不知自己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呢。
    一连半个多月,小孩都是在冷热煎熬下,咬着牙根熬了过来。每一阵的痛苦后,都有一阵短短的舒服,连老怪也看得惊讶,纳闷,不明是什么原因。这二十多天中,小孩几乎将奇经八脉中的任脉、督脉、阴跷、阳跷、阴维、阳维脉都练到了,越练,凶险就越深一步。当他要练冲脉时,大凶大险来临了。他浑身像万支针刺般的痛苦,体内真气激荡异常,似乎每条经脉都要爆裂了。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滚到悬崖边上,接着便摔下了千丈悬岩……
    这二十多天来,老怪一直在暗中注视小孩的练功情形,现在见小孩摔下悬岩,以他的身手,原可以在刹那间将小孩拉住。当他正想出手时,一下又想到这样救了小孩,也救不了小孩的命,只有增加他死前的痛苦,倒不如让小孩摔下千丈悬岩,来一个痛快了结。所以他一下又收了手。当他奔到崖边上观看,只见小孩身体撞在半空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顿时只见小孩口喷鲜血,身体弹起,又斜斜飞向另一处峭壁的一棵大树上,跟着便不见了。看来小孩摔到悬崖下时,恐怕已是浑身粉碎,尸体也找不回来了。
    老怪在临崖前伫立了良久,摇摇头,便慢慢踱回山洞。伴随着自己近两年的小孩死了,他感到有点空虚和寂寞起来。小孩在时,他曾千方百计想杀了小孩才放心,现在小孩死了,他又想起小孩的好处来。这孩子曾救过自己,自己闭门练功的三个月中,小孩不时给自己倒水送鲜果,关心自己。他又想起小孩的聪明、听话和天真无邪,又极有慧根,是一个练武的上上人选。这样一个极好的小孩死了,是值得人留恋和惋惜的。这个小孩太好心了,可是好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会给人害死?自己以前何尝不好心?结果又怎么样呢?不但害了自己,也害死了一家人。
    老怪对于别人之死,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对于墨明智这孩子之死,老怪却感到不安了!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事从自已心灵上抹掉。因为这孩子从没有负自已,而是自己负了这孩子。何况这孩子一直将自己当亲爷爷般看待。老怪想了一下,便在墨明智住过的房间安上了一个小小的灵位,在灵前摆了一些鲜果和三杯清茶,以求得自己心灵上的安慰。然后关上洞门,只身下峰去了。本来老怪练好功后,便要下山寻仇,但为了墨明智,已拖了他近两年的时光。现在孩子已坠崖而死,心中再无牵挂,便放心而去。
    再说墨明智掉下悬崖时,身体撞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这一撞之力,何止千斤,要是别人,早巳血肉横飞,筋脉尽断。可是偏偏墨明智的身体像一个充满气体的球一样,身体又腾空飞起,只是喷出了一口鲜血,便斜斜落到悬崖上的一棵大树中。事情也刚刚有那么巧,他的衣服给树枝挂住了,才没有一直坠落到千丈的悬崖下面。不然,就算墨明智不死,也会手断腿断,终身残废。奇怪的是,墨明智一口鲜血喷射出来以后,经山风一吹,人反而从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了!体内的奇寒骤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顿时舒畅起来。
    原来墨明智两年来稀里糊涂所练的参天六合神功,既不按照常规,也打破武林人士练内功的种种规律,自走一条从来没人所走过的练功道路。他只是按自己身体所需要而练。但由于他碰巧在大前题下符合了天地大气的规律,虽然凶险异常,却成效神速,进展极快,体内的两种冷热不同的真气充溢了全身。正是由于他体内充满了真气,以至他撞在岩石上像皮球似的弹飞起来,而不至于血肉横飞,筋碎骨裂。也正是这两种冷热真气不能融合,造成他体内一时奇寒,一时又奇热,受尽了万般痛苦煎熬,浑身似针刺般的难受而昏迷了过去。由于这两股冷热不同的真气在体内不能融汇,各自在墨明智的体内乱窜,几乎要夺去墨明智的生命时,墨明智却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撞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这一撞之力,正是无情力,无异如千斤之力,撞击在墨明智的胸口上,竟然无意中震开了他体内任、督两脉之间的穴位,体内两股冷热真气顿时汇合在一起了!阴阳相会,龙虎相合,水火相融,刹那间化成了一股奇厚无比、与众不同的真气,虽然口喷鲜血,但体内却感到无比的舒畅,精神倍添。因为这一股怪异、奇厚的真气也在一刹那流遍了他体内十二经脉的三百多处穴位。这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欲练成的神功,墨明智却在种种巧合之下,九死一生之中无意练成了!这时,墨明智想要练任何一种上乘的武功,只要有人稍微指点,便可轻易学成,哪怕就是一般的武功招式,由他使出,也会与众不同,使人感到威力凌厉无比,只不过墨明智这孩子浑然不知道而已。
    墨明智见自己挂在上不到天,下不到地的悬崖峭壁中的一棵树上,感到莫明其妙,惊慌极了。他还不知道幸而是这棵树伸出来的树枝,救了他的生命。他在惊慌中不知不觉抖展了灵猴百变身法,一手攀住树枝,稍一用劲,身体便腾空而起,平平稳稳落在另一处粗大的树桠上。墨明智这一漂亮的灵猴动作,使得那么干净、轻盈,仿佛如一片树叶,轻轻落在树桠上,枝不动,叶不摆,连老怪在悬崖上也没发觉。幸而老怪不发觉,以为他早已坠落于千丈悬崖下死了。要是老怪知道墨明智仍活着,同时练成了比自己还浑厚的参天六合神功,恐怕事情又有不同的变化和结果,说不定老怪会跃下悬崖,出手取了他的性命……
    墨明智坐在树桠上,一颗心略略定下来,举目四望,只见青峰怪石处,流云如轻纱飘动。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挂在这半天吊的悬崖树枝上,自己不是在一块石上练功么?他对自己摔下悬崖的危险完全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撞在岩石上丸死一生的危险情景。当然,他更不知道自己已练成了与众不同、举世无双的怪异神功了。
    墨明智练成这种惊世骇俗的怪异神功,真是险之又险,巧中又巧。别说所有武林人士不敢走这条路,就是老怪,也不敢以身相试。首先,没一个人敢像墨明智这般的胡闹练功。就算敢,恐怕也没人傻到这个地步,将自己从悬崖上摔下来。万一不是撞在岩石上,而是撞在石壁上,那不完了?就算也撞在突起的岩石上,万一震不开任督两脉之间的穴位,更是粉身碎骨、血肉横飞惨死。所以墨明智这一身的怪异神功,既不是参天六合神功,也不是其他任何上乘内功,正像老怪所说的,是逆天无合胡闹功,谁也学不到,谁也没办法练成。这种匪夷所思的练功方法,只要有一处不巧合,便是死路一条。
    墨明智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一棵碗口般粗的树扎根在半壁中的岩石里,扎根处是半壁略略僻出的岩石,宽不过一尺,长不到一丈。在它上面长满了野生的藤蔓植物,有的还爬到树上来。从树上往下看,云飘雾绕,隐现尖尖的奇岩怪石,深不见底,往上看,峭壁峥嵘,乱云飞渡,高不可攀,真是险峻异常。在这上下都无路可攀登爬下的半壁中,墨明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害怕自己会从树上摔下去,便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站到这宽不到一尺半壁的岩石上,打算试试抓住藤蔓,看可不可以攀上峰顶或爬下岩去。这里虽说险峻,但墨明智从小跟随着爷爷上山打猎,也曾在悬崖峭壁中走过,倒也不怎么感到害怕。
    墨明智这时因为打通了任督两脉,精力感到异常的充沛,浑身似乎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力一样,而以往练功所有痛苦的怪现象完全没有了。他仍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挂在半壁中树枝上,难道是老爷爷为医治好我的病,将我挂在这里么?可是我现在已好了呀,老爷爷怎么不来接我回去的?难道老爷爷叫我在这无人打扰的地方练功么?我的病已经好了,还练什么的?墨明智隐隐记得自己在岩前石上练功治病时,有几次猴子想来打扰自己,都叫老爷爷挥袖赶跑了!是了,一定是老爷爷示意叫我在这里练功,要我将病根完全医治好。可是,要是我肚子饿了,在这里吃什么呢?难道老爷爷会送来么?墨明智一想到肚饿,肚子真的饿了。几日来,他几乎是滴水不进,一点东西也没有吃。在练功时,他痛苦异常,根本不想吃,现在他想吃东西了。他开始用目光搜索四周,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墨明智从小就跟着爷爷上山打猎,在断粮的时候,懂得如何在荒山树林找东西吃。可是在这悬崖峭壁之中,除了野草、藤蔓和一棵树外,什么野果也没有。就是这棵树,连鸟窝也没有一个。至于野兽、山兔之类,根本不会跑到这峭壁中来。墨明智开始有点失望了,但他一下发现这半壁的藤蔓植物中,有一种藤蔓生长的叶子,似红薯叶又似蕹菜叶,叶面绿色而叶底却带暗红色。他记得爷爷曾经说过,凡是这种藤蔓下的根块,大多数可以吃,就是不能吃,也可以做药材。墨明智暗想:我先挖出来看看,要是能吃不更好?于是他顺着藤蔓寻找。这块半壁突出的岩石,不知经历了几千几万年,上面积了不少的泥沙,也许是野草、落叶在此几经堆积腐化,成了一层黑色的泥层。墨明智很快在靠近石壁处发现这藤蔓的总根,便动手挖起来。墨明智这时体内的怪异真气流荡,别说挖土,就是坚硬的岩石,他一用劲,便可以撞断挖开。几乎是举手投足之间,劲力所到之处,可断金裂石,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初时,他折下一枝树桠挖土,挖了几下,树桠断了,便干脆用双手来挖。他这一用劲,连带石块都给他挖了起来。墨明智仍然不知自已的劲力惊人,只觉得这峭壁上的岩石太脆了,轻轻一掀便掀断,比折树枝还容易。他挖到六七尺深的地方,发现一个粗大的根块生长在岩石的石隙中,便用劲挖开岩石,顿时露出了长如人形似的大根块来,而且异香扑鼻,更引起了墨明智的食欲。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衣服擦去了泥沙石粉,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转眼之间,吃得一干二净,再也不感到肚饿?他想:野生的山薯顶管用呵!吃这么一个就饱了,要是再有多几个就好了!于是,他又用目光逡巡着,看有没有其他这样的藤蔓,打算再挖出来。谁知过了不久,他感到全身热烘烘的,胸口心血翻涌,似乎要破胸而出。墨明智大惊:难道我身上的怪病又发了?还是这野山薯有毒?墨明智哪里知道,他所吃的,根本不是什么野生山薯,而是举世无双珍宝——千年人形何首乌。
    民间传说,何首乌能益寿延年,养颜补血,长久服用,甚至可以白发变黑发,返老还童。听说有这么一个故事。不知在哪一朝代,一个姓何的老年犯人给关进监狱中,举目无亲,没人送饭,而狱中的饭又吃不饱。刚好他所关的狱牢墙边,生长着这种藤蔓植物,他每天都挖来吃,长久吃用,本来是一头的白发也变黑了,所以取名为“何首乌”。
    一般何首乌的功力能使白发变黑,这千年人形何首乌的功力可想而知。墨明智偶遇奇缘,服下了这举世无双的无价珍宝,它那无人能想像的功力顿时发挥了,使墨明智体内的怪异真气顿时激荡、奔腾起来,其势不可阻挡,几乎要将墨明智的身躯爆炸开来。墨明智当然感到浑身热烘烘,心血翻滚不已了!可是他不明白这一原因,以为自己怪病又复发了,或者中毒了,慌忙坐下来运气调息,呼吸吐纳。墨明智这一运气,立刻感到自己体内那股热烘烘的激流由丹田流走,使自己手脚和腰间同时震动了一下,刹那间,热烘烘的激流渐渐平和下来,心血再也不翻滚了,而浑身更是感到无比的舒畅,自己身体几乎想腾空而飞。这,正是练内功达到的最佳上乘境地,也正是武林中人想达到而不可能达到的绝顶神功。要是其他人练到这一步,恐怕要喜极而狂了!可是墨明智不知道,反而害怕起来。他极力镇定自己,不使自己身体飞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墨明智感到能控制自己身体不飞了,呼出了一口大气,慢慢站起来,一看,四周黑沉沉的,原来正是黑夜来临。虽然是在黑夜中,墨明智一双目光仍能将四周的物体看得清清楚楚。这时,他更听到远处虎啸猿啼的声音。原来他刚才运气调息当中,竟然打通了另外的奇经六脉。本来他体内的怪异真气已是异常的浑厚,这样一来,更使他体内的怪异真气达到了无以伦比的浑厚,几乎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这种怪异的神功,是武林人所不敢想像的。这时,他要是抖展灵猴百变身法,那真是如幻影轻烟,如电闪流星,别说是老怪,就是当今任何一流的最佳的上乘高手,也望尘奠及了。正因为他有这样怪异神功,所以耳聪目明,能在黑夜视物,能听到十里之内的各种声音。
    墨明智在黑夜中听到虎啸猿啼的声音,又有点害怕了。万一老虎闻到了人昧,跑来了怎么办?自己手上又没有弓箭。但他想想又笑起来。在这半壁的悬崖峭壁,别说老虎,就是猿猴也爬不上来,自己害怕什么?其实墨明智害怕是多余的。以他现在的劲力,别说是老虎,就是再凶猛的野兽,他也可以打发掉。只要轻轻出手,便可将最凶猛的野兽震飞,就是不出手,拨脚而逃,哪怕是飞鹰也追不上他。
    墨明智知道野兽到不了这里,便安心坐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他听到一阵鸟鸣,睁眼—看,已是天色大明,群蜂云遮雾漫。他活动一下手脚,谁知手臂轻挥,撞在那碗口粗的树干上,那棵树竟然折断了,向悬崖掉下去。墨明智大吃一掠,他不知道是自己惊人的劲力所撞断,心想:怎么这棵树轻轻一碰就断了?难道它给虫子蛀空了么?他想到自己昨天挂在树上的情景,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昨天这棵树断了,自己掉下悬崖不就完了?老爷爷怎么将自己挂在这么一棵被虫蛀空的树枝上呵!不行,看来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这里的石头也脆,万一崩塌,我也会掉下去的。墨明智再一次打量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能爬上或攀下的路来。他看见自己左边,又有一块略略突起的岩石,离自己有五尺多高,三尺远,从峰顶上垂下了不少的葛藤。心想,要是我能跳到那块岩石上,攀着葛藤,或者可以爬上峰顶去。可是这么高,这么远,我能跳上去吗?万一跳不上去不就完了?可惜这棵树又断了,要不我爬到树上去,从树上跳过或许跳得上。墨明智心里想着,双腿微曲,想试跳一下,看自己能跳得多高。当他一捉气,足尖一点地,他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竟然跳得高出那块岩石。因为他是直冲而起,不是斜跳,离那块突出的岩石有一丈远的距离,眼看身体就要坠下来。他心一慌,不由自主在半空展开一个灵猴的变法,仿佛如凌空翻了一个筋斗,便轻轻巧巧落在那块岩石上面了。墨明智几乎又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略略定神,呼出一口大气,心想:刚才险哪!我要不是来一个猴子的翻身动作,一定掉下千丈悬崖摔死了!看来老爷爷画的那幅猴子动作图真好,在危险时救了自己一命,今后我一定要好好地学它才是。
    墨明智登上这块岩石,发现岩石上血迹斑斑,感到有些愕然。这是什么血?难道是什么野物的血么?要是野兽能来到这处,便说明有路可以通到别处了。他又左右打量一下,除了如刀削般的石壁外,根本没有任何道路可以让野兽落足的。他看着看着。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使这里有血迹。他哪里知道,这些斑斑点点的血迹,是他坠下悬崖时,碰在这块岩石上喷射出来的。
    墨明智见左右无路,只有用手试试石壁上的葛藤,看能不能承受得了自己。一试之下,似乎能承受得起。于是,他便小心翼翼沿着葛藤登上去。要是这时他会壁虎爬墙轻功,可以说刹那间,便可以登上峰顶了。可是他除了—身惊世骇俗的内劲外,什么武功也不会,只会不完整的灵猴百变身法而已。
    墨明智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攀上了峰顶。一登上峰顶,他高兴了,立刻穿过果树林,来到石洞门前,见洞门紧闭,暗想:难道老爷爷还没有起床么?他搬动机关,洞门缓缓打开,便兴高采烈地奔了进去,高声喊道:“老爷爷,我上来啦,我的病已经好啦!”可是洞内寂然没人应。墨明智奇异了,咦!怎么老爷爷不应我的?难道他一早就出洞了?墨明智到洞内各处转了一下,果然老爷爷出去了。于是他又跑到外面去寻找,几乎整个峰顶都找遍了,仍然见不到老爷爷的踪影。他扬声喊:“老爷爷,你在哪里?我已经上来啦!”由于墨明智体内的怪异真气异常的浑厚,中气十足,他的声音,声传数十里,惊得群鸟乱飞,山峰下的野兽奔走,山中的一些猎人感到愕然,不知这喊声从何处从何处传来。
    墨明智喊了一阵,依然不见老爷爷的回应,心想:老爷真的不在了,一定是老爷爷见米缸中的粮食吃完,下山买粮食去了!他回洞中厨房打开米缸一看,果然米已剩下不多了,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有几次,都是老怪一个人下山去买粮食的。有时一天回来,有时隔三、四天才回来,墨明智习以为常了。
    墨明智心想:既然老爷爷下山买米去了,我不如先煮好饭菜,等老爷爷回来,便有饭吃不更好?墨明智是一个手脚勤快的孩子,又能多为别人着想,便立刻淘米煮饭,切了老怪平日喜爱吃的腌鹿肉,蒸在饭面上,等侯老怪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午时过了,仍然不见老怪回来。墨明智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老爷爷今天不会回来了,又不知隔几天才回来,我还是自己先吃饭罢。”墨明智有点失望,本来他满怀高兴准备跟老怪一块吃饭,告诉老怪自己的怪病已经好了,使老怪高兴。现在只好自已一个人先吃了。他草草地吃完饭,觉得一个人坐在洞内无聊,便跑到果林里玩,一下便看见那一大一小的猴子在树上互相追逐嬉戏,动作灵敏有趣,使墨明智蓦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来。是呵,我怎么不趁这个时候去学那画上的猴子动作?不胜过在这里走动?墨明智一想罢,便跑回洞中,打开了老怪的书房,去看那“灵猴百变身法图”了。
    墨明智在一年多的时间,断断续续练灵猴百变身法,才练了图上的十多个动作。因为这一上乘的武功,没有深厚的内力,不但没法学,就是强练下去,也会筋断脉裂,或者吐血而亡。所以墨明智以前练灵猴百变身法时,一练到四、五个动作,便感到头晕目眩,心闷欲吐。这样,才促使他稀里糊涂地去练老怪的参天六合神功。现在,墨明智浑身的怪异真气盈体,要学灵猴百变身法,几乎如探囊取物。他—下就练了图上的七、八个动作,既不感到头晕眼花,也不觉得心闷欲吐。这样一来,他既感到惊讶,也感到奇异:怎么,我的怪病不复发了?难道彻底好了么?墨明智仍然不知道自己与众不同的怪异神功练成,却认为自已的怪病完全彻底好了,不再有以前那种时热时冷如针刺背的痛苦了,顿时大喜过望。他将新学成的七、八个灵猴百变身法和以前学的灵猴动作,一口气在书房内抖展出来,真是身轻如燕,快如电闪,来往如飞。他抖展之后,心不跳,面不红,体力仍觉游刃有余。这二十多个灵猴动作。是可以在江湖闪避武林一般高手的突然袭击和凌厉的进招了。当然,要闪避武林—流上乘高乎的招式,还不是那么容易。但这二十多个灵猴百变动作,巳足令武林人士大为羡慕和惊讶不已。
    第二天,他又学了图上的三十多个动作,使自己的灵猴百变身法骤然增到七十二个。这七十二个动作,巳胜过老怪的武功,不但可以闪避任何—流上乘高手的突然进招,还可以像老怪一样,身如幻影,骤然向对手进招,令对手无法闪避。但墨明智练灵猴百变身法,完全没想到要与人过招,初时只是小孩的心情,觉得有趣好玩而已。后来才觉得这套身法对自己有用,不但可以避开大猴子的进攻,还可以在危险时救自己。
    以后的二十八个灵猴百变身法动作,真是—个动作比一个动作难度大,就是九幽老怪,也不敢轻易尝试。因为有的动作,是在半空中翻滚对,突然改变方向,时而向前,时而向后,时而向左,时面向右,变化令人莫测。更有的是身体明明往下坠,在接近地面时,突然又凌空一个筋斗,身形又直冲而起,几乎无从借力,全凭体内一股无形真气激荡地面而托起。这是武林中令人不可思议的身法,是老怪想像中的动作,无人能办得到。可是墨明智以怪异的真气,却办到了,要是叫老怪看见,恐怕也会惊愕不已。但这二十八个高难度的灵猴动作,也足足叫墨明智花了两天的功夫才练成功。
    正所谓学无止境,艺海无边。墨明智满以为学完了一百个灵猴百变身法动作,再没有什么动作可学的了。可是当他再观看灵猴百变身法图时,蓦然脑子灵光一闪,感到图上猴子的动作,似乎一个个活起来,其变化千千万万,何只一百个动作?简直是千变万化。墨明智惊讶极了,闭目沉思,越想越觉得奥妙无穷,仿佛图上的猴子一个个在他眼前活动起来,有的从第—个动作一下又跳到第六十六个动作,不像自己墨守成规,—个个动作依次练下去。这些图上的猴子,随意挥洒,不拘一格。墨明智干脆抛弃了画卷,在果林中练起来,不再墨守成规,也不依照次序,随心所欲,随意挥洒,这时要是有人看见墨明智练灵猴百变身法,不但大为惊讶,恐怕也几疑墨明智不是一个人,而是山中的精灵、人间的幻影。他简直身如飞鸿,一纵而逝,令人无法捉摸。别说是武林中任何一流上乘高手无法能伤害他,就是他在千军万马当中,也几乎是来去如飞,如闯无人之境了。墨明智到了这一境地,才真正练到了灵猴万变身法中的精髓,成为武林中的一位奇人。这是老怪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就像墨明智稀里糊涂练他的参天六合神功一样,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但墨明智依然不知道自己已练成了举世无双的神功和奇技,只是感到有趣好玩而巳,更想不到自己成了武林中的一位奇人。就像一个不懂珠宝价值之人,身怀两颗举世无双的钻石,仍不知自己富可敌国,却将它当成了两颗有趣好玩的小石子一样。钻石可以随便给人,但墨明智的神功奇技,却无法给人,就是别人想学也学不到。谁也不敢冒生命危险,去学他那样练参天六合神功,同时也不可能将灵猴百变身法练到他那么高的境界。因为没有他那奇厚无比的怪异神功,只能望洋兴叹,可望而不可及。
    墨明智沉迷于灵猴百变身法中,不知不觉巳过了十五六天,见老怪还没有回来,不禁奇异了,怎么老爷爷还不回来的?不会出事吧?墨明智想到这里,又担心起来。他想起第一次见老爷爷的情景:身负重伤,几个人还追杀他,更是放心不下,决定下山去寻找老爷爷了。墨明智便回到自已的房间,打算换过一身衣服。突然,他在房间的一角发现了自己的灵位,不由“咦”了一声:“怎么老爷爷在我的房间安了个神位啦!难道是老爷爷暗中请了什么神来保护我么?怪不得我的怪病这么快好了!”因为墨明智不认识字,何况老怪写的又是篆体字,墨明智更不认得了,将老怪为自己设下的灵位当成了神位。十多天来,墨明智沉迷练灵猴百变身法,一早便起来,直到深夜才摸黑上床而睡,所以没注意到自己房间安上这么一个小小的灵位牌,直到今天才发觉。他心想:老爷爷对我这么好,我更应该去寻找他才对。墨明智换了衣服,关好洞门。抖展灵猴百变身法,从悬崖峭壁中取路直下九幽峰。尽管墨明智从来没有学过什么轻功,由于他服过了千年何首乌,浑身真气盈体,身轻如烟。何况灵猴百变身法的动作中,已含有极为上乘的轻功,所以成千丈的悬崖峭壁,只要有一点稍微突出的地方或石壁中生长出的小树,他都可以栖身。何况他所取的下峰道路,是沿着老怪两年前提他上峰的道路,尽管险峻异常,老怪亦能上下。墨明智这时的功力,不知比老怪高出了多少倍,更是如走平地了。所以成千丈的悬崖峭壁,他转眼之间便攀下了。一到峰下,只见峥嵘怪石处处,芒草没人顶,荆棘遍地丛生。他穿过了这片怪石荆棘芒草地带,没走多久,便是一片遮天闭日的芥莽森林。一般人闯进了这连绵数十里的森林,恐怕无法能走出去。但墨明智的记性特别好,他依稀记得两年前老爷爷带他穿过林子的情景。再说墨明智从小就跟随爷爷上山打猎,懂得如何在森林中不会迷失方向。他首先攀上了一棵高大的树顶上,看准了方向,然后一路上做了各种标记和暗号,就不会迷失方向和认得回路了。其实墨明智连这些标记和暗号也不用做,他只要辨清来去的方向,施展灵猴动作,从树上一线穿过森林,不需片刻,便可以穿过这片森林了。可是这一点他还不懂,他仍采取爷爷教他的办法,用自己的双脚走出这片林子。因为他抱着一点希望,希望在这片林子能碰上老爷爷,或者碰上一些人,也好打听老爷爷的行踪。可是在这片林子内,除了一些兔子和黄猄外,连鬼影也没碰到一个。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走到了一处三岔路口。他四下张望,看不到人烟,不禁犹豫起来,不知走哪一条路才好。他凝神倾听了一会,便决定朝左边的一条路走去。因为他凭着自己深厚的怪异内劲,听到左边的一条路上,十里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想:既然有人说话,便说明左边的路上有人住的了,可以向人打听老爷爷的下落。果然,他走了十多里的小路,一转出小路口,便是—条南北通往的大道,在大道旁的一棵古老大榕树下,有一个布棚子,里面有人卖茶和小食。一些过往行商、小贩和旅客,有的在饮茶,有的在吃肉包子,有的在树下憩息和谈话。墨明智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和惊异。第一,墨明智的一身穿戴显得不伦不类。因为墨明智两年前所穿的衣服早巳破烂,现在穿的却是老怪给他剪短了的衣裤,这些衣裤,质地非常的名贵,一般农家和山里人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名贵的衣料。而且这一身衣裤,墨明智穿戴起来,既不像道士,也不像文人,变成了非儒非道的装束,第二,墨明智已是十五六岁了。古时,人一到十六岁,便算是成年人了,所谓十六而冠。墨明智由于服了千年何首乌,面容似像孩童般娇嫩,肌白而红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异常的明亮,简直像两颗闪闪发光的黑宝石,眼神更显示出一派的天真,十足还是个孩子,叫人一见便喜爱;第三,人们知道,从这条小路进去,便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百里之内,绝无人家,除了樵夫和猎人,便没其他人从这条小路走出来。而墨明智这一身打扮,根本不是樵夫、猎户人家的孩子打扮。人们暗暗惊讶:这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怎么从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转出来的?爬到榕树上休息的一个小叫化,更是奇异地在打量着他。墨明智不知道别人这么惊讶地注意自己,径自走到卖茶人的面前问:“请问大叔,有没有看见我的老爷爷?”
    卖茶人微笑道:“小哥,我这里经常人来人往的,不知谁是你的老爷爷。”
    “我老爷爷眉白须白,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衫呀。”
    卖茶人摇摇头说:“小哥,这样一个老爷爷,我今日里没见过。”
    “噢!大叔,我不是说今日,而是问以前你有没有见过呀!”
    “以前!?小哥,你几时不见了你的老爷爷的?”
    “半个月了。”
    卖茶人思索着说:“半个月?半个月来我似乎没见过这么一个老人呵!”
    一位行商模样的路人说:“小兄弟,你爷爷恐怕到了亲戚家吧,你有没有去你亲友家问过?”
    墨明智一下怔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难道老爷爷去买米,真的跑到他亲友家去住了?可是,我从没听老爷爷说过,他在附近有亲友的,我去哪里找寻他呢?又怎知老爷爷的亲友是谁?墨明智摇摇头。行商以为他没有去问过,便说:“小兄弟,你快到你亲友家去问吧,别到处乱跑了。”
    墨明智为难起来:“我,我……”
    在树上的小叫化“卟哧”一声笑起来:“你,你,你什么呀?”
    “我,我不知道老爷爷的亲友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亲友。”
    小叫化问:“你爷爷没告诉你吗?”
    “没有。”
    “你从来就没见过什么亲友上你家玩吗?”
    “没有。”
    “你爷爷没一个亲戚,朋友的?”
    “我不知道。”
    墨明智虽然说的是老实话,但众人听了都感到愕异,难道这叫人喜爱的孩子是个白痴?怪不得他穿戴得不伦不类了!
    小叫化从树上跳了下来,上下打量墨明智,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没名字。”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越发相信这是个白痴儿了。有人惋惜起来:“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可惜是个白痴。”有人好心地说:“小兄弟,你快回家吧,别到处乱跑了!”
    墨明智说:“我没找到老爷爷,怎么回去呢?”
    小叫化存心捉弄墨明智,一指后面说:“没名字,你看,你爷爷不是来了么?”
    墨明智急忙回头一看,哪里有人?不由问道:“咦!怎么不见的?”
    小叫化抿着嘴笑:“你爷爷躲起来啦,他躲在树林里,你快去找他呀!”
    墨明智一想也是,他记得老爷爷叫他去劝人别打架时,也躲了起来的,便急忙拔腿跑进树林里,一边说:“老爷爷,你别躲呀,我是特意跑出来找你的。”
    众人一见,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小叫化见墨明智奔跑的动作,心里却惊讶起来,暗说:“别小看这傻瓜,却有两下武功哩!”他想看看墨明智是什么人,也跟着跑进树林里去了。
    墨明智在树林里喊道:“老爷爷,你在哪里,别躲呀!”
    小叫化躲在树林中掩着嘴说:“小傻瓜,我在这里呀!”
    小叫化以为墨明智不会—下就出来,谁知他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微风飘来,墨明智已经站在他身后,将他吓了一跳,暗想:这个小傻瓜的轻功好俊啊!真是闻声而至,快如电闪,行动悄然无声。小叫化哪里知道,墨明智抖展的是灵猴百变身法。但墨明智却奇异了:“咦!怎么是你?我的老爷爷呢?他在哪里?”
    小叫化见墨明智露出这一手漂亮的武功,心中升起了敬意,不想捉弄他了,便说:“没名字,我不知道呵!”
    “你不是说看见了老爷爷么?”
    “嗨!那是我骗你的。”
    墨明智睁大了眼睛:“你骗我?”
    “没名字,你告诉我,你怎么不见了你爷爷的?我同你一块去找你爷爷好不好?”
    “你跟我一块去?”
    “是呀!你高兴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啦!我就怕你爸爸妈妈会找你、骂你。”
    “他们才不会来找我,骂我哩!”
    “真的!?”
    “嗨!你这个人怎么罗罗嗦嗦的,你要不要我与你在一块?”
    “要,要!我怎么不要呵!”
    “既然这样,我们坐下来谈谈吧。你真的没名字?”
    “是呀!我姓墨,叫明智呀。”
    小叫化一双晶莹灵活的眼睛不由凝视了墨明智好一阵,他看出墨明智并没有哄骗自己,一脸的真挚神情,暗想:这个人是白痴呢?还是他真的姓墨叫明智?可是看他的武功和刚才反应的敏捷,不大像是一个痴呆的人,莫不是他为人太过老实了?老实得傻乎乎的?好,我要看看他是为人老实呢?还是痴呆的傻瓜。
    小叫化年纪只有十三四岁,虽然衣着破烂,满面污秽邋遢,可是眼角眉梢,处处都露出了他的聪明伶俐,而且还生得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由于他的聪明伶俐,所以他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江湖了。小叫化想了一下,问墨明智:“你爷爷几时出来的?”
    “他出来有半个月了。”
    “他出来时,没告诉你,他去了哪里吗?”
    “没有。”
    “噢!那你上哪里去找他?”
    “我想到镇子上去找他。”
    “你怎知道你爷爷去了镇子上的?”
    “因为他出来买米呀!”
    “嗨!你这傻瓜,既然你爷爷去买米了,怎么去问那卖茶人的?”
    “我想知道老爷爷有没有经过呀!”
    “那么说,你爷爷肯定没有经过这里了!”
    墨明智摇摇头:“我想,那卖茶的大叔也许没注意老爷爷,每天有人来来往往,就是看见过,也恐怕不记得了。”
    小叫化一听,不由暗说:看来这个近似傻乎乎的人半点也不傻,更不痴呆,只是为人老实罢了!便说:“我们谈了这么久,你怎么不问问我姓什么叫什么的?”
    “对,对,你叫什么名字?”
    小叫化本想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但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便说:“我呀,不知道。”
    墨明智愕然:“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的?”
    “我姓‘不’,叫‘知道’呀!”
    墨明智笑起来:“原来你叫不知道,这名字顶有趣的。”
    “你的名字不也有趣?”
    “对,我们的名字都有趣,我们结拜成兄弟好不好?”
    “我是一个向人讨吃的小叫化,你不怕别人笑你吗?”
    “噢!别人怎么会笑我们的?再说,你以后跟我在一块,就不用向别人讨吃的了。”
    “哦!?你家顶富有?能养得起我?”
    “不!我家也穷,但我可以打猎,捉些兔子,山鹰、狐狸到镇上去卖,就不用向别人讨吃了!”
    小叫化心想:难道你是一户猎人家的孩子?可是一户猎人家,怎么会穿得这么好的?我才不信。又问:“我们不结为兄弟,你就不理我了是不是?”
    “不,不!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有饭同吃,有钱一块用好不好?”
    “我们不在一起呢?”
    “这!”墨明智真不知怎么回答小叫化这个刁钻古怪的问话,他搔搔头,“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钱给你呀!”
    小叫化“噗嗤”一笑:“就算你给我很多很多的钱,我也会用光花光的,到头来,还是要向别人讨吃。”
    “这样吧,我教你打猎好不好?以后你学会了,就不用向别人讨吃了!”
    “傻哥哥,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爷爷教我,一个人要诚心诚意地帮助别人呀!”
    小叫化似乎感动了,说:“好!我们就结拜为兄弟,以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共享,谁也不准负心。”
    “我绝不会负心的。”
    于是,他们两人便在林子里对天地结拜誓盟。小叫化说:“没名字的傻哥哥,我们现在到滇子上去寻找你的老爷爷吧!”
    “兄弟,你怎么叫我做傻哥哥的?”
    小叫化撒娇地说:“我呀,我喜欢叫你做傻哥哥嘛!”
    墨明智感到这个新结拜的弟弟有点像女孩子似的,但他为人厚道老实,并不去多想,心想:自己是个哥哥了,就得要好好照顾弟弟,迁就弟弟才是,便说:“好吧,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你不恼吗?”
    “兄弟,我怎么会恼你的?”
    “好啦!我们走吧,从这里去镇子,有三十多里哩。傻哥哥,你身上带有银两没有?”
    “我身上可没有银两。”
    “嗨!没有银两,我们到了镇子上,就是不吃饭,买碗茶也得要钱呀!”
    “这——兄弟,我现在林子里捉些小野兽到镇上卖好不好?”
    “算了,我身上倒有一些碎银两,可以够我们买饭吃的。”
    墨明智愕然:“兄弟,你怎么会有银两的?”
    小叫化眨眨眼睛说:“是一位好心的老太太,见我可怜,施舍给我的。”
    “兄弟,你以后可不能再要别人的银两了。”小叫化心想:你这傻瓜,没有银两,你到镇上喝西北风吗?
    墨明智又问:“兄弟,那位好心的老太太住在哪里?”
    “你问这干吗?”
    “以后我们有了银两,还给她才是,可不能白白要她的。”
    小叫化又是奇异,看来我这位傻哥哥,却是一个不贪财的厚道人哩!说:“我是在路上碰上她的,谁知道她住在哪里。”
    “兄弟,你也该问问人家才是,以后也好把银两还回给她。”
    “傻哥哥,那位老太太顶富有的,随从、仆人、丫环一大群,她才不在乎这点碎银两哩。好了,我们快去找你爷爷吧。”
    墨明智见他这样说,也只好跟他到镇上去找老爷爷了。他们来到镇子上,先到米店打听,谁知米店老板说没有这样一位老爷爷来买过米。又向镇子上一些人打听,也说没有看见这样一个老头子。墨明智失望地说:“看来,老爷爷没有来这个镇上买米,不知有没有其他地方有米卖的?”
    小叫化说:“我知道离这里东南方三十多里处,也有一个市集是卖米的。”
    墨明智说:“我们到那里去问问吧。”
    “傻哥哥,你不肚饿吗?你不惨,我可肚饿了!我们上茶馆去吃点东西吧。”
    “上茶馆?听我爷爷说,茶馆的东西顶贵的,我们不如买些馒头在路上吃好不好?”
    小叫化想了一下,说:“好吧,傻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些馒头就来,你千万别走开了。”
    “兄弟,我们一块去买不好吗?”
    “不行,别人见你这样,会讹诈我们银两的。”小叫化说完,一溜炯地跑开了。没有多久,墨明智便见小叫化捧了一大袋东西回来,一看,纸袋里不但有包子,还有卤牛肉和油鸡的,不由吓了一跳,向:“兄弟,这得要多少银子的?”
    “傻哥哥,别问,吃饱了我们好赶路。”
    当他们在黄昏赶到这个市集时,圩市早巳散了,米铺也关了门,一条青石板小街显得冷冷清清。他们只好胡乱在一间破庙中和衣而睡。第二天,他们向集上的一些人打听,也同样打听不到老爷爷的下落。墨明智哪里知道,老怪就是出来买米,也不会在九幽峰下一百里内的市镇买的,往往到百里之外去买。因为老怪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住在九幽峰上,所以墨明智当然打听不到老怪的下落了。他们两人一连几天,几乎将附近的一些市镇、村落跑遍了,总没人看见这么一位老人的。要不是小叫化带着墨明智,恐怕墨明智连饭也吃不上。就算墨明智可以捉到一些小野物,也不一定能卖出去,他只能在荒野中用火烤野物吃了。而小叫化身上的碎银两,好像怎么也用不完的。一两天,墨明智还不怎么在意,可是小叫化天天都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回来,墨明智不由感到奇怪了,问:“兄弟,你身上是不是有很多银子?”
    小叫化眨眨眼睛:“不就是那好心的老太太给我的那点碎银吗?怎会多的?要是再找不到你的爷爷,我们明天就没银子了。”
    墨明智一时没话说,却奇怪道:“老爷爷去哪里买米呢?怎么找不到的?”
    “我看呀,你爷爷根本就不是出来买米,是去拜访什么朋友去了。说不定,他现在已回去了呢。”
    墨明智一想也对,便说:“兄弟,那我们回去吧,看看老爷爷回来了没有。”
    小叫化也想见见墨明智的爷爷是什么人。他从墨明智断断续续和没有系统的谈话中,感到这位老人太神秘了,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要看看,这位古怪的老人,是人间的活神仙呢,还是一位身负绝技的武林奇人。
    三天之后,他们穿过了那片遮天闭日的原始大森林,出现在九幽峰下。老怪所谓的九幽峰,实际上是黔桂边界上九万大山中元宝山的一座孤峰。这—带山高谷深,林木苍翠,处处险峻异常,而这座孤峰,经常是云封雾锁,只有在大好晴天才见到它的真面目。当地土人叫它为接天岭,也有叫它为云雾峰。因为此峰高不可攀,故从来没有人登上过。
    小叫化打量了一下问:“傻哥哥,你们住在哪里呀?”
    墨明智指指山峰说:“我们就住在峰顶上。”小叫化一看,不由怔住了。这座九幽峰,几乎是在奇石怪岩群中拔地而起,峭壁如刀削斧劈。而在石壁中凌空伸出的岩石,似乎要跌落下来一样,叫人看了头晕目眩。小叫化说:“傻哥哥,这怎么上去呀!”
    “兄弟,你放心,我背着你攀上去。”
    “这行吗?你不会摔下来么?”
    “不会的,你要是害怕,闭上眼睛不看就行了。”
    “好吧,傻哥哥,你千万小心哪!”
    墨明智背上了不知道小叫化,抖展灵猴百变身法,不消片刻,便登上了峰顶,他放下小叫化说:“兄弟,我们到了!”
    小叫化一看,只见眼前林木苍翠,云似轻纱。在薄薄的云纱中,各种鲜艳的水果盈枝欲坠,小叫化几疑自己到了人间的仙境,惊喜地叫起来:“傻哥哥,你住的地方真好呵!”
    “兄弟,你要不要吃果子?”
    小叫化点点头,墨明智一跃而起,轻灵地从高枝上摘下了四五个柑子给小叫化。小叫化剥开皮,将果肉送入口中,顿时感到满口都是蜜汁,好吃极了,不由大喜。
    墨明智问:“兄弟,你还要不要?”
    “嗳!傻哥哥,先去看你的爷爷吧,你怕我还吃不完这些果子的?要是你爷爷不赶我,我要在这儿住上一年半载,将这些果子全部吃光。”
    “对,先去看看我爷爷回来没有。”
    他们走出果子林,来到岩洞口。墨明智见洞门仍然关上,好像自己下山后,没有人动过,暗想:难道老爷爷还没有回来?
    小叫化却奇怪墨明智怎么带自己来这石壁前面的。因为洞门和石壁浑然成为一体,不细心看,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处洞门。他正想动问,墨明智已按动机关,洞门慢慢打开。石门打开后,他俩见到什么人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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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初闯江湖
    上回说到墨明智将洞门打开时,小叫化更是惊讶:“怎么这里就是岩洞口呀?你要不打开,真看不出来哪!”小叫化越发感到这位老人神秘极了!就是连住的岩洞也神秘,难道他真是一位活神仙么?
    墨明智走进岩洞,见洞内一切景物,跟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看来老爷爷真的还没有回来过,他高喊了两声,除了洞内的回音外却没人应,他对小叫化说:“老爷爷还没有回来。”
    小叫化虽然略感失望,但洞内的景物却将他吸引了,暗想,这真像我霞姑婆所说的神仙府了,便说:“傻哥哥,你爷爷没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我想他总会回来的。”
    “兄弟,我们不去找他了吗?”
    “暧!你爷爷是个神仙,云游四海,我们去哪里找他呵!不如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好了。”
    “我担心老爷爷会出事。”
    “你爷爷不是神仙吗?怎么会出事的?”
    “因为有些恶人要杀老爷爷哩!”
    小叫化一听又愕异了。神仙会有恶人要杀的么?别不是我这位傻哥哥又糊涂了,便说:“谁还能杀得了神仙的?”
    墨明智一时也语塞了。的确,老爷爷是个腾云驾雾的神仙,谁能杀得了老爷爷的?可是,真有人在追杀老爷爷的呀!于是,他将自己初遇老怪的情形对小叫化说了出来。小叫化一听,便知道这位老人的确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位武林奇人了,并且还有恩怨仇杀哩!看来他多半下山找人寻仇雪恨,不会在短期间回山的。便问:“傻哥哥,什么人跟老爷爷有仇的?”
    “我也不知道。”
    “傻哥哥,你既然不知道,我们更无法去找他了!要是他再过几天还不回来,我与你—块再去找他好不好?”
    墨明智一想,也只好这样,何况自己新结拜的弟弟刚刚来这里,怎么又匆匆忙忙地走呢?便说:“兄弟,我们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小叫化见墨明智仍不大放心,便安慰说:“傻哥哥,老爷爷那么有本事,他能在顷刻之间就杀了三人,我想,没有什么人能轻易伤害他的,你放心好了!”
    突然间,墨明智双眉微锁,凝神倾听。小叫化愕然,闷:“傻哥哥,你怎么啦?”
    “兄弟,别出声,好像有人在左面山峰下打架。”
    “哦!?傻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不好,确人受伤了!”
    小叫化更是愕然。他见墨明智—副全神侦听的神态,自已也不禁凝神倾听,可是什么也听不到,思疑了:“傻哥哥,你是不是故意在捉弄我?”小叫化怎么也想不到,墨明智浑身怪异真气奇厚,可以听到附近二十里内一切动物的叫声和走动的响声,以为墨明智是在捉弄自己。
    墨明智蓦然间全身一怔,紧张地说:“是老爷爷受伤了,我去看看。”
    小叫化忍不住笑起来:“傻哥哥、你别故意装神弄鬼的,左面山峰,离这里可远哩,你听到了?”
    “兄弟,我绝不骗你,是真的啊!”墨明智说时,便跑出洞去。
    小叫化说:“是吗?我也去。”
    “兄弟,你别去,那伙追杀老爷爷的人顶凶恶哩!”
    墨明智说完,人已飞跃下峰了。小叫化见了他这一身怪异的武功,人似飞猿,刹那而没,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暗想:这傻瓜是故意捉弄我还是真的听到了?要是故意捉弄我,哼!看他回来怎么对我说,我今后不捉弄他才怪;要是真的,那我这傻哥哥的内力奇厚无比,可以及得我爷爷和奶奶的内力了!
    这小叫化不是别人,正是五十年前,惊震武林的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和小魔女白燕燕的亲孙女,真名是慕容小燕。这个慕容小燕,在性格上异常酷似祖母,聪明,顽皮,刁钻,而且比祖母小魔女还大胆。小魔女对自己的儿子并不怎么钟爱,但却异常钟爱这孙女。她要将自己的成名绝技——西门剑法,传授给自己的孙女。但学西门剑法,必须要有相应的内劲和轻功才行,不然,只是一些出人意外的招式,而达不到雄、险、幽、奇、绝的最高境地。所以她逼着子宁教小燕内功,自己亲自教小燕轻功。小燕从四,五岁开始学子宁的内功和小魔女的轻功。小燕虽然聪明伶俐,什么事一学便上手,但她没有子宁和小魔女那样的经历和奇遇,虽然练了九年,但要想达到子宁和小魔女那样绝高的顶峰终不可能。而且一个人的武功,绝不可能单纯在家庭中就能练成,往往要经过一段复杂的社会实践才能练到最高境界,就像现在从大学里培养的大学生,尽管获取了什么学士、硕士和博士头衔,但他不一定就能成名,往往他的工作经验和应变能力不及一个在社会和工作上实践了多年的技工。学武的人也是这样。虽然是这样,自古说良师之下没弱徒。小燕学了九年,以她目前的武功,足可以与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周旋了。她从小就听到父母和家人谈到祖父和祖母的事迹,羡慕和向往不已,希望自己也像祖母一样,到江湖上闯荡。当年小魔女闯荡江湖,是十八九岁,而她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异常,十三四岁,便化妆为一个男孩子,更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叫化,悄悄跑出来闯荡江湖了!她认为扮成一个小叫化,谁也不会注意到自己。谁知出来不到一个月,便碰上了心地洁净得像一张白纸的墨明智……
    再说,墨明智飞跃下峰,循着厮杀的怒吼声寻去,不久,便看见四、五个人围着老怪作生死相拼。老怪早已衣衫不整,似乎身已负伤,但却满面愤懑,身形似飞魂,出手如电,怒道:“老夫誓必与你们玉石俱焚。”而老怪的对手,都是中原各名门正派的掌门或高手,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他们是华山派的掌门人玉泉大师、峨嵋派的掌门人上灵道长、丐帮帮主鲁长啸,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方圆禅师,还有一个是云南点苍派的一等高手司马剑。
    老怪满以为自己闭门调息练气三个月,又有一年多日子的练功,自问武功无人能敌。及至墨明智一死,了却了心事,便下山寻仇,想一举而挑了他最仇恨的峨嵋派。谁知中原武林人士对他早有防备。尽管老怪有两年没在江湖露面,也有人传说他身负重伤而死,但武林人士对他的防备仍不敢,放松。所以老怪一踏入四川,便为峨嵋派耳目发现了,立刻飞鸽传书,通知各大门派入川围攻老怪,誓必要除此老怪,以绝武林祸害。
    正所谓双手难敌四拳,一人难以敌众。何况这次入川围攻老怪的,都是各大门派的绝顶高手和武林中的精荚。尽管老怪的灵猴百变身法练到了七成境地,身如飞魂幻影,能在刀剑丛中出入自如,伤人在刹那之间,但也招架不了众多高手的联手围攻。因为过去不少的武林高手曾丧生在老怪的参天六合掌下,引起武林公愤。故而各大高手一直从四川追到了九幽峰下,几乎是同仇敌忾,不杀老怪誓不生还。
    已经过六、七个日夜的厮杀奔波,到了这时,老怪不但衣衫不整,也精疲力尽了。老怪也知道自己今日必死,将自已舌头咬破,一口怒血喷出,汇集自己最后的真气于双掌中,吼道:“老夫誓必与你们玉石俱焚!”突然双掌向自己咬牙切齿的仇敌上灵道长拍去。
    上灵道长想不到老怪突然来这一手,用剑已来不及,只能以掌相接。方圆禅师一怔,他知道老怪这一掌之力,凝集了一身的真气,劲力何止万斤?双方一对掌,老怪固然一蹶不振,但上灵必然立刻吐血而亡。他身形一闪,骤然欺近,举掌拍出。老怪怒极,只好一掌招架方圆禅师拍出的一掌,一掌向。上灵道长拍去,“砰”的一声,罡风骤起,只见三条身影平空飞起。又跃落下来。方圆禅师虽能站稳,但嘴角已流出一丝鲜血,上灵道长却躺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而老怪坐在地上,面如白纸,气如游丝。这时只要有人略略出手,便可取了老怪的性命。可是玉泉大师、鲁长啸和司马剑见上灵道长,方圆禅师双双负伤,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奔过来抢救上灵和方圆,顾不得老怪了。方圆禅师嘴角虽然流血,却说道:“老衲没事,你们快看看道长怎么样了?”
    玉泉大师见上灵道长卧倒在地,双目紧闭,不能动弹,知道上灵已为老怪凌厉的掌劲击至重伤,若不及时抢救,上灵尽管不死,也会终身成为废人。于是慌忙上前扶起上灵,双掌前后按着上灵的胸口、背脊上的要穴,暗运华山派独有的紫阳真气,徐徐输入上灵的体内。
    司马剑见玉泉大师以本身真气为上灵调息内伤,而方圆闭目运气为自己调息,便提剑奔到老怪跟前,老怪仰天一声凄惨长笑:“好吧,你快杀了我吧!”
    司马剑怒道:“老魔,难道你还想活么?我要是不杀了你,不但对不起丧生在你掌下的人,也必成为武林中的罪人。”说时,想将剑一挥。蓦然间,他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又听见有人喊道:“你可不能杀老爷爷呀!”同时不知怎样,自己手中的宝剑竟然叫人夺了去,这只是在瞬息间的事。司马剑感到愕然,定眼一看,自己眼前站立着一个大孩子,仿佛这孩子突然凭空钻出来似的,自己手中之剑,拿在这孩子的手上。司马剑是点苍派一流高手,也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中之剑,居然叫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孩子夺了去。他大为惊骇,急退两步,问:“你是谁?”
    这大孩子正是墨明智。他赶到时,见老爷爷和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土突然凭空飞起,又一同跌落,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见有人提剑要杀老爷爷,他才慌了,急忙赶来,不知不觉抖出了灵猴百变身法的动作来,真是快若风驰电掣,出其不意,一下便夺了司马剑手中的剑。这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人将老爷爷杀了。现在他见司马剑问自己,便说:“我叫墨明智。”他见自己手中拿了对方的剑,虽然事出急迫,但总感到抢了人家的东西不好,又说:“叔叔,真对不起,这是你的剑,你拿回去吧,但你可不能杀老爷爷。”
    司马剑一下勃然变色,连声冷笑:“好,好,你竟敢这般侮辱我,好,我不用剑,领教你的高招。”
    墨明智哪里知道,一位武林高手的兵器叫人夺了去,已是极为丢脸的事情。而天真的墨明智出于好心,不但将宝剑交还给自己,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司马剑听起来,更以为是在讥讽自己。哼,将剑交还给自己,那是将自己蔑视到了极点。我司马剑宁愿自刎,也不愿受这样的侮辱!
    墨明智见司马剑发怒,莫明其妙,心想:这位叔叔怎么发怒了?我几时侮辱了他的?同时他还听不明白“领教高招”这一句武林中的话,愕然问:“叔叔,什么叫高招呀?我也没有侮辱你呀!叔叔,你是不是怪我抢了你的剑?我已向你赔了不是呀!”
    司马剑一听,更认为墨明智是在侮辱戏弄自己,喝声:“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快出手!要不,我要出手了!”
    墨明智似乎有些明白了,睁大眼睛问:“叔叔,你要和我打架吗?”
    “不错!”
    墨明智摇摇头:“叔叔,我哪敢跟你打架呀?我才不跟你打架哩!”
    司马剑认为墨明智不但说反话,简直不把自己看在眼下,所以才不屑与自己动手。他不顾自己是位武林界的名人,“呼”的一声一拳打出,希望墨明智招架。
    墨明智怎么也想不到司马剑会突然出手打自己,根本没有半点防备,胸口便挨了一拳。可是一件出人意外的事又发生了,挨打的没事,打人的却一下给震飞了。摔出三丈远的地方,手腕也震断了!司马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大孩子浑身有股怪异真气护体,竟能凭体内的真气而震飞自己,令自己折断了手骨。
    这一情况,不但令方圆禅师、玉泉大师和鲁长啸看见大为惊讶,也令老怪见了大为惊奇,就是墨明智自己,也感到愕然,心想:这位叔叔好凶,打了自己—拳,怎么反而向后飞去的?这是什么功夫?
    鲁长啸对玉泉大师说:“大师,看来这个小杂种必然是老魔的门人,也有一身的怪异武功,杀了他,今后就会为祸武林。”
    玉泉大师点点头。老怪见了大为着急。尽管他以前千方百计想杀了墨明智,但现在自己已是快要死的人了,何必叫这个傻瓜为自己送命?何况这个傻瓜是为救自己而来的。他喊道:“孩子,你快走吧!他们真的要杀你的。”
    “老爷爷,你呢?”
    “孩子!你别管我了!快走!”
    “不!老爷爷,要走我们一起走。”
    老怪几乎要骂起来:你这个糊涂好心的小傻瓜,我要是能走,还不早走了?怪不得好心的人不会有好结果,注定要给人杀死的。要是以前,你这个小傻瓜死十次八次,我才懒得管你哩!你死了更好。但他不忍骂墨明智,叹了一声说:“孩子,你走吧,我已是快死的人了,你何苦白白陪我一块死?”
    “老爷爷,你怎么是快死的人呢?老爷爷,你要是不能走,我背你走好不好?”
    老怪眼见鲁长啸和玉泉大师就要出手了,又急又怒道:“孩子,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又对鲁长啸、玉泉大师怒喝道:“住手!老夫有话要说。”
    玉泉和鲁长啸不由停手问:“老魔,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物,难道连一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愿放过么?”
    鲁长啸说:“如果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们当然不会出手。可这孩子是你的弟子,我们就不能放过他了!”
    老怪说:“这孩子不是我的弟子,更非我的亲人,我与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鲁长啸嘿嘿冷笑:“老魔这话你只可以欺骗别人,却骗不了我。他武功的路子,完全跟你一模一样。你想要我放了这孩子,除非答应我两个条件。”
    “好,你说!”
    “第一,让我挑断了这孩子的经脉,废了他一身的武功;第二,你立刻自行了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饶这孩子一死。”
    老怪长叹一声:“鲁帮主,第二条根本不成为条件,老夫就是不自尽,也活不了三天。”他转过头对墨明智说,“孩子,他们要挑断你的经脉,让你今后成为废人,你愿不愿意?”
    “老爷爷,什么叫废人?”
    “孩子,所谓废人,就是浑身全没气力,或者手脚瘫痪,不能自理,一切得仰求他人才能过日子。”
    “老爷爷,要是这样,你以后还能不能医好我?”
    因为墨明智稀里糊涂练参天六合神功时,早已经瘫痪过一次了。他以为是老怪将自己吊在悬崖半壁的树上而医好过来的,所以才这样动问。
    老怪听了,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小傻瓜,一个人断了经脉,就是大罗神仙也医不了,我又怎能医好你的?便说:“孩子,别说梦话了,别话我没这份本事,就是有,我死了又怎能医你?”
    “老爷爷,你可不能死呀!”
    这时,少林寺方圆禅师说:“小施主,只要你肯出家当和尚,拜我为师,你就不会成为废人,只不过废去武功而巳,怎么样?”
    方圆禅师在他们对话期间,凭自己深厚的内力,已调息好了。听了墨明智的话,感到这孩子一派天真,像一块刚刚出土的美玉,不由动了侧隐之心,故而出面要救这孩子。
    墨明智却问:“老和尚,我要是拜你为师,你们就放了老爷爷吗?”
    方圆禅师摇摇头:“小施主,这不可能。”
    “那我就不拜你为师了。”
    鲁长啸大怒:“那你就跟你老爷爷一块去吧!看招!”鲁长啸说完,发掌向墨明智拍来。丐帮的降龙伏虎十八掌,代代相传,威力极猛,称雄武林。鲁长啸将墨明智当成了武林一派的上乘高手,所以一出手,就使出了丐帮的这一绝技。老怪不由惊叫一声:“孩子,快走!”方圆也说:“小施主……”
    他们两人叫声未完,奇异的怪现象又发生了。墨明智不但以灵猴百变身法闪开了鲁长啸的掌劲,同时还出手反击,不但将鲁长啸摔飞了出去,而且还背起老怪,身似飞魂,奔入树林里,一转眼便去得无踪无影。武林中的五大高手看了这一情景,惊骇得目瞪口呆,长久不能出声。他们心中十分明白,这孩子的怪异武功,不在老怪之下,只有在老怪之上。这孩子是老怪的弟子还是他的同门师侄?或者是老怪的亲人?至于老怪说与这孩子只是萍水相逢,他们半点也不相信。
    联手围攻老怪的五大一流上乘高手,除了玉泉大师无事,方圆禅师调息已愈,其他三人都先后负了伤。伤得最重的上灵道长,看来没有一年半载的调息疗伤,不能恢复现有功力。其次是点苍派的司马剑,手骨折断,伤得不轻。最轻的是鲁长啸,只感到胸口隐隐阵痛而已。其实墨明智根本没有向他出手反击,只是急于救老怪,用手轻轻将他推开而已,但墨明智奇厚的怪异真气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只是轻轻一推,就将鲁长啸摔飞了出去。也幸而墨明智只是轻轻一推,要是用力,恐怕鲁长啸就是不死,也会令胸前的琵琶骨折断,比上灵道长伤得更惨。五大高手呆了半晌,知道再也无法追踪这个奇异的孩子和老怪,只好沮丧而去。
    墨明智见无人追踪,才放下心来。他小心翼翼背着老怪登上了九幽峰顶,小叫化见他背了一个须发皆白、面如白纸的老人回来,并不像自己所想像的神仙人物,感到愕异,问:“傻哥哥,这是你的老爷爷吗?”
    墨明智点点头,小叫化又茫然地问:“傻哥哥,你不是在骗我吧?你老爷爷不是神仙吗?怎么还要你背的?”“小兄弟,他给五个凶恶的人打伤了,他们还想杀老爷爷哩!”
    小叫化失望了,看来这个傻哥哥的老爷爷并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武林奇人,只不过是位武林高手罢了!要是神仙,怎会给人打伤的?
    墨明智将老怪背入岩洞,轻轻放在床上,问:“老爷爷,你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服药?我去给你倒碗水来好不好?”
    老怪摇摇头,他知道与上灵、方司对掌后,自己的神功已散尽,就是服药也没有作用。同时,他有很多的话需要问墨明智。首先,他十分惊讶墨明智摔下悬崖怎么竟没有死,反而练成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奇异神功,难道他摔下崖时,碰上了奇缘?还是一位自己不知道的武林奇人救了他,而传授给他一身奇异的神功呢?刚才他看了小叫化一眼,感到这小叫化的面容和眼神好像很熟悉,似乎是自己以前见过似的,心下更是思疑不已。他问小叫化:“小兄弟,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你这位傻哥哥带我来这里的呀!”
    “哦?!你是在哪里碰上他了?”
    “在路上呀。老爷爷,傻哥哥下山去寻找你呢!”
    老怪尽管神功散尽,只能活上三天,但目光仍然敏锐,他一下就看出这小叫化不是什么小伙子,而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这女孩子眼角眉梢,处处流露出聪明伶俐的劲儿,并且身怀武功,不是一般常人家的孩子,不由更动疑了。
    要是在过去,老怪恐怕早已不问情由,出手取了这小叫化的性命。因为这九幽峰顶上,是绝对不容许外人登上来的。何况这女孩子是武林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她有什么意图,欺骗了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傻瓜来到这里。暗想:这精灵的女孩子是来窥探自己的武功秘笈,还是来跟踪自己的行踪?老怪真想一下取了这女孩子的性命,可是现在,他神功散失,不但不能出手杀人,连行动也不方便了。
    老怪注视小叫化好一会,突然冷冷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老爷爷,你不高兴?”
    “嘿嘿,你看了我后又怎么样?”
    “没什么呀!傻哥哥说你是神仙,我看你不是什么神仙,是一个……”
    老怪冷然打断她说:“我是一个杀人魔王!你害不害怕?”
    小叫化摇摇头:“我不害怕!”
    “哦?!一个杀人魔王你也不害怕?”
    “那有什么可怕的?我奶奶还是个杀人的魔女哩!”
    “什么?!魔女?”老怪不由惊讶了。
    “是呀!爷爷对我说,当年人人叫奶奶为小魔女。”
    老怪心头凛然,原来这丫头是五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小魔女的孙女儿!这丫头的面貌、神态十分酷似小魔女,怪不得我感到那么面善,以为在哪里见过似的。老怪顿时改容地说:“那么说,你爷爷是慕容子宁了?”
    慕容小燕也感到惊奇:“老爷爷,你认识我爷爷吗?”
    老怪激动地说:“认识,认识,你爷爷慕容大侠,江湖上人称奇侠一枝梅,我怎么不认识呵!”
    墨明智在旁听了感到茫然。墨明智从小在深山长大,对江湖上的事丝毫不懂,就是名动江湖的小魔女和奇侠一枝梅,也从来没听过。何况五十年前,墨明智还没出世哩!但有一点他是高兴的,就是老爷爷认识自己结义小兄弟的爷爷,不会责备自已了。
    老怪转头问墨明智:“孩子!是不是你摔下悬崖时,碰上这位小兄弟的爷爷了?”老怪明知慕容小燕是个丫头,并不说破,并且还认为墨明智摔下悬崖后,一定是奇侠一枝梅恰巧经过这里,从而救了墨明智,只有奇侠一枝梅,才可能将从高空跌下来的人接住,而且也只有奇侠一枝梅一身与众不同的浑厚真气和精湛的医术,才可令垂死之人起死回生。除了一枝梅,谁也救活不了墨明智。所以老怪才这样问。谁知墨明智愕然地说:“我没有碰上他爷爷呀。”
    “哦?!”老怪感到意外了,“孩子,那是谁救了你?”
    “老爷爷,不是你救了我么?是你将我挂到石壁中间一棵树上呀!这样,我得的怪病才好了响。”
    老怪听了,更是感到愕异和惊疑?便详细问墨明智当时的情景。墨明智也说不清楚,甚至连自己昏迷摔下悬崖,撞在岩石上的情形也不记得了。老怪百思不得其解,暗想:看来一定有位不露面的奇人救了这小傻瓜,只是这小傻瓜不知道罢了。说不定这位奇人就是一枝梅,要不然,这个精灵的小丫头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既然一枝梅不愿露面,不想这小傻瓜知道,我又何必去说出来?
    过去,老怪曾经千方百计地想杀了墨明智。可是这一次墨明智舍生忘死地救了自己,这种真挚无私的情感,老怪怎么也忘不了,他长叹一声:“孩子,我过去对不起你,但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希望你原谅我。”
    墨明智愕然:“老爷爷,你几时对不起我了?你对我很好呵!再说,老爷爷,你怎么会死的?你只不过受了伤,很快会好起来的。”
    “孩子,你不知道,我所练的武功,与各派不同,功在人在,功散人亡。我与那上灵贼道和方圆老和尚对掌时,已是拼尽了我的全力,散尽我所有的内力了。”
    “不!老爷爷,我要你长命百岁。”
    老怪苦笑一下:“孩子,别说糊涂话了,一个人哪有不死的?可惜我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老爷爷,你怎么没有亲人的?我不是你的亲人么?”
    老怪一丝苦笑,微叹一声:“孩子,你要是我的亲人就太好了!”
    “老爷爷,你要怎么样才认我是你的亲人?”
    “这——”
    慕容小燕在旁似乎明白老怪的心事说:“傻哥哥,你要向老爷爷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才算是老爷爷的亲人。”
    “是吗?老爷爷,我现在就给你行礼。”
    老怪眼睛一亮:“孩子,你真的要拜我为爷爷,不后悔么?”
    “爷爷,我怎么会后悔的?”
    “孩子!你要是一旦拜我为爷爷,今后一出江湖,便会有杀身之祸,你不害怕?”
    墨明智一派天真,不懂江湖恩怨仇杀种种复杂的关系,他认为老怪这么说,只是想吓唬自己,试试自已有没有诚心,便说:“爷爷,我不害怕。”
    “真的不后悔?”
    “爷爷,你怎么不相信我哪?”
    老怪想将事情说清楚,可是墨明智早巳跪下,行了三跪九叩头的大礼。老怪既喜欢也叹息地说:“孩子,你入我门后,以后招怨莫怪我呀!爷爷可是一个不容于武林人士的杀人魔头呀!恐怕他们也容不得你。”
    墨明智没有半点江湖上的经验,不懂得老怪这话的含义,就是懂,作为墨明智的性格来说,更不会怪老爷爷。他说:“爷爷,我心中只有你,我才不管它们容得容不得哩!爷爷,你现在有亲人了,还有我这个结拜的兄弟,也是你的亲人,你千万别再想到死了。安心地养伤,我和我这小兄弟会好好伺候爷爷的。”
    慕容小燕也说:“是呵!我们会好好伺奉你老人家的。”
    老怪一听墨明智与这精灵的小丫头结为兄弟,既感到惊喜,也感到好笑,心想:你这个小傻瓜,怎么将一个丫头当成小伙子了?真是男女不分,怪不得这丫头称你为傻哥哥了!也怪不得你将这丫头带上了山峰。老怪感到惊喜的,是墨明智与慕容小燕有了这一层关系,今后武林一些名门正派的人就是不容墨明智,但看在慕容一家的份上,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了!看来这傻瓜虽然傻,却有傻福气,就是不知慕容子宁和小魔女今后会怎样评价自己和对待这小傻瓜了!
    到了现在,老怪仍然看不出墨明智身怀无人可比的绝技,只感到墨明智内力浑厚和行动敏捷而已,但却不是一流上乘高手的对手。要是他知道,也不用为墨明智担忧了。但他为墨明智天真无邪而又真挚的话所感动,叹了一声说:“孩子,爷爷多谢你们,难得你们有这样一份孝心。”
    墨明智说:“爷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呀!怎么多谢我们的?”
    老怪只是一声轻叹:“孩子,爷爷自知在世的日子不多了,但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做。”
    “爷爷,你有两件什么事要我们做?”
    “第一,我死后,你们不必安葬我,就让我留在这山洞中。并且你们迅速离开这里,离开得越远越好。”
    慕容小燕愕异:“这是为什么?”
    墨明智同时说:“爷爷,你怎么又想到死了?”
    老怪不答,却问:“你们答不答应?”
    墨明智说:“爷爷,就算你不幸真的死了,我们也不用离开呀!爷爷,你不愿我们住在这里么?”
    “孩子,你知不知道,我一死后,不久这山洞就会塌下来,而且这山峰会爆炸开来,你们不离开,就会葬身在这山峰上。”
    这对结义兄弟全怔住了:“真的?”
    老怪看了墨明智一眼,叹了一声说:“孩子,要是你愿意学爷爷的武功,守得牢这山峰,不准任何人上来,这山峰就不会爆炸,这山洞也不会塌下来。”
    这对结义兄弟更是愕异了,慕容小燕问:“要是我傻哥哥愿意学你老人家的武功呢?”
    “同时还要答应我,不准任何人上来,更不能将这山洞告诉任何人。”
    慕容小燕说:“傻哥哥,你答应爷爷吧。”
    墨明智想了一下说:“爷爷,我答应你,不准任何人上来,也不告诉任何人。”
    老怪又问慕容小燕:“孩子,你呢?”
    慕容小燕说:“我答应爷爷,就是我爷爷,奶奶,我也不告诉他们,好吗?”
    老怪说:“孩子,你一家武学渊博,他们才不屑窥探我的武学哩。我是怕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上来,盗去了我书房中的武功秘笈,就会危害武林和世上无辜的人了!明智,可惜你不认识字,没法学到我的武功,为补救这一点,爷爷只好在这两三天内,教你识字了!”
    慕容小燕说:“爷爷,我认识字,我也可以教他的。”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定要记住,万一真的有一些武林高手上来,你们又无法赶走他们,你们就按我床头这一机关,然后迅速离开,这山峰在一刻后便会爆炸了。”
    这对结义兄弟听到这里,才明白山峰为什么会爆炸的原由。墨明智说:“爷爷,我们记住了。爷爷,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嘛!”老怪本想叫墨明智练成武功后,去杀了峨嵋派掌门上灵道长。但是一想墨明智为人心地善良,绝不会去杀人的。同时也想到,倘若墨明智真的杀了上灵这贼道,今后就更难以在武林中立足。何况冤冤相报,何日了结?自己的冤仇,又何必牵涉到下一代?老怪长叹一声,“孩子,你为人心地太善良了!太过善良,不但易上别人的当,弄得不好,更是害人害已,你千万记住。”
    墨明智有些茫然。怎么?心地善良不好么?太善良了,怎会害人害己的?他正要动问,慕容小燕却说:“是呀!我奶奶就经常埋怨我爷爷心地太善良了!有好几次几乎丢了性命哩!奶奶说,对恶人发善心,就会害了好人。”
    墨明智默默无语,老怪望了他一眼,暗想:要是这小傻瓜有这丫头一半的机灵就好了!看来他一时也不会明白,多说也无益,这事只有等他到江湖上磨练磨练,就会慢慢明白过来。便说:“孩子,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爷爷一死,没有什么遗憾,只恨不能杀了那上灵贼道。”
    墨明智一怔:“爷爷,你为什么要杀上灵什么道的?”
    慕容小燕也问:“爷爷,上灵是峨嵋派的掌门,你跟他有冤仇么?”
    老怪一听,几乎怒发皆张,良久,才慢慢平息下来,长叹一声:“孩子,我与他是什么仇怨,不去说也罢,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慕容小燕扬了扬眉,怎么这爷爷说说又不说的?却要说起故事了?她疑惑地问:“爷爷,仿给我们讲什么故事?”
    老怪说:“五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游侠叫刘常卿。他武功一般,却为人行侠仗义,好打不平……”
    慕容小燕突然说:“刘常卿?对了!我记得我爷爷奶奶曾说过这个人的。”
    老怪苦笑一下:“多谢你爷爷和奶奶,还记得世上有这么一个刘常卿。”
    “爷爷,我爷爷说,刘常卿为人顶够义气的,奶奶也说他为人极好,不同一般武林人士,一身傲骨,不趋炎附势去巴结那些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和有名望的人物,独自在江湖上行侠,所以人称为游侠。可惜后来他全家遭了不幸,以后,就没人知道他的踪迹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怪问:“你爷爷和奶奶知不知道他遭了什么不幸?”
    慕容小燕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爷爷和奶奶没有告诉我。”
    “因为他好心地救了一个人,后来这个人不但忘恩负义,竟然恩将仇报,奸污了他的妻子,并且还杀害了他全家十六口,将他所住的大院一把火烧为平地。”
    墨明智听了大为愤慨,睁大眼睛问:“爷爷,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是谁?”
    “就是峨嵋派目前的掌门人上灵道长!”
    慕容小燕讶然:“是他?!”
    “初时,刘常卿并不知道是他,以为是黑道上的人干的。后来经过多方面的调查打听,方知是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干的。当时,刘常卿还不敢相信哩!后来,竟让一位小偷证实了上灵这贼道的罪行。”
    慕容小燕大为好奇:“爷爷,这个小偷怎么知道是上灵干的?”
    “因为这小偷在那一夜爬进院里想偷东西,在暗地里瞧见了上灵逼奸刘常卿年青貌美的妻子。他怕上灵杀人灭口,吓得连忙悄悄地逃走了。”
    墨明智问:“爷爷,刘常卿有没有求你老人家为他报仇?”
    “孩子,刘常卿一身傲骨,怎会求人的?要报仇,他要自己动手,不愿求助他人。再说,上灵这贼道当时虽然不是峨嵋派掌门,却也是峨嵋派的一位高手,在武林中颇有名气,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是他干的。刘常卿不愿求人相助,自问武功也不敌上灵贼道。他只有将仇恨压在心中,四处投拜名师,苦练武功。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笈,自以为可以斗得过上灵贼道。但他仍不放心,又收了一位天资极佳的青年人为自己的弟子,几乎将自己一生的武功都传授给了这位青年,希望师徒俩联手,杀了上灵贼道,可是……”
    慕容小燕急问:“爷爷,可是什么了?他的弟子不愿助他么?”
    老怪这时,又是一阵愤怒激动不已,咬着牙说:“可是他收的这位天资极好的弟子,又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这人为了窃取他的内功秘笈,竟然勾结外人,要取刘常卿的性命,刘常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弟子竟会杀害自己,—时没防备,身负重伤,只好仓惶逃走,到—处没人知的深山大野中运气调息,足足养了一年的时间才算恢复过来。”
    慕容小燕说:“爷爷,游侠刘常卿怎么这般的不幸,碰上的尽是忘恩负义之人。”
    墨明智说:“爷爷,你这般有本事,怎么不帮助刘常卿的?”
    “孩子,那时爷爷的武功还没有练成哩!”
    慕容小燕又问:“爷爷,现在刘常卿在哪里?不会死了吧?”
    半晌,老怪才说:“可以说,过去的游侠刘常卿已经死了!他经历了这两次的惨变,性情大变,不再是过去行侠仗义的游侠,变成了一个性情怪异,喜怒无常的怪人。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对别人的生与死、福与祸,一概漠然视之。伤好后,他一举而杀了那欺师灭祖的弟子,将他暴尸荒野,同时专与一些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过不去,对峨嵋派的人,更是出手无情。因此,武林人士称他为杀人魔王。”
    墨明智问:“爷爷,他怎么不去杀上灵的?”
    “孩子,上灵这贼道不但武功极好,为人更是狡猾,极善伪装。他表面上是一个正人君子,满口侠义,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正因为这样,他不但欺骗了刘常卿,更欺骗了所有的武林人士。何况他还是一大门派的掌门人哩!在武林中甚有地位。本来刘常卿有两次可以将他杀了。但一想,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到真正忍不住要杀他时,又往往叫人救了去。”
    墨明智和慕容小燕听了都糊涂起来,问:“爷爷,他怎么不杀上灵的?”
    “因为刘常卿想叫武林人士清楚这贼道的真面目,让这贼道身败名裂,无颜立足于武林,这比杀了他更感到快意。只是苦于无证据,同时又无法逼这贼道说山来。”
    慕容小燕着急起来:“爷爷,刘常卿怎么这样的傻?这样一个坏人,他怎会自己说出来的?”
    墨明智也说:“爷爷,刘常卿怎么不向众人说出上灵的恶行呢?”
    老怪苦笑了一下:“孩子,上灵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的掌门,又是所谓侠义的人。而刘常卿已成了一个杀人的魔头,他说了,有人相信吗了何况唯一的一个见证人又是一个小偷,人们更不会相信了。就是这个小偷,以后也给上灵悄悄地干掉了。”
    墨明智半晌不能出声,以他纯洁的心灵,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会有这么一个坏人。他异常憎恨上灵,也异常地同情刘常卿,说:“爷爷,你现在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帮助刘常卿的?”
    老怪叹了一声:“孩子,你没看见爷爷今日与人拼杀么?”
    墨明智愕然:“爷爷,那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上灵贼道。”
    墨明智睁大了眼睛:“爷爷,你怎么不早说?怪不得那几个人那么凶恶,要杀爷爷和我的。”
    “孩子,爷爷不想你误会了好人,除了上灵贼道外,那几个都是好人,是侠义中的人士,只不过受了上灵的欺骗和利用,稀里糊涂与爷爷作对罢了!”
    “爷爷,那你怎么不对他们说出刘常卿的事的?”
    老怪又是苦笑了一下:“孩子,你太天真了!他们受了上灵贼道的欺骗,我说了,他们会相信?就是我想说,上灵贼道也不会容我说下去。何况爷爷在他们的心目中,也是—个杀人魔头。别说我,就是你出来帮助我,他们也要杀你哩!”
    墨明智一下子不作声了。
    慕容小燕年纪虽是十三四岁,但心思极敏,她前前后后听了老怪的话,已隐隐感到眼前这位老人,便是当年的游侠刘常卿了!她扬了扬眉问:“爷爷,你怎知道刘常卿这么清楚的?”
    “这——,因为刘常卿是爷爷的朋友嘛!”
    慕容小燕叫起来:“爷爷,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就是当年的游侠刘常卿爷爷。”
    老怪有些愕然:“哦?你怎么知道了?”
    “刘爷爷,你要不是当年的游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说刘爷爷不相信任何人,他怎么相信你了?将一切都告诉你的?还有,刘爷爷称为杀人魔头,你也自称为杀人魔头。武林人士要追杀刘爷爷,而你也说不容于武林人士中,你要不是刘爷爷,谁又是刘爷爷了?”
    老怪叹了一声:“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错,爷爷就是当年人称的游侠刘常卿。”
    墨明智睁大了眼睛:“爷爷,你就是那个游侠么?”
    慕容小燕说:“傻哥哥,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爷爷就是当年的游侠呵!”
    “爷爷,你怎么不早说呵!”
    老怪说:“孩子,我已不是当年人称的游侠了,已成了一个行为怪僻的杀人老魔。”
    “爷爷,你怎么会是杀人的老魔?你顶好呵!两年前,你怕我给人杀了,将我带来了这里;在路上,你叫我出面救人,还不愿别人知道;我来了这里病了,你又给我服药,医好了我的怪病,怎么是杀人的老魔了?”
    要是在以前,老怪听了他这段话,不是骂墨明智是个糊涂的小傻瓜,便是以为墨明智在说反话讥讽自己,说不定一怒而杀了墨明智。现在的他,只感到一阵内疚,实实在在地感到十分对不起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想,即使把真相告知,墨明智如此天真无邪,说了他也不会相信。既然这样,何必给这孩子的心灵抹上阴影?看来,我只有用三天的时间,教会他识字,将我的绝学要诀教给他,以补我的过失了。
    慕容小燕这时说:“叫老魔有什么的?我奶奶在过去,别人还骂她是女妖哩!我希望我长大了,也像奶奶一样,成为一个专杀坏人的女妖。”老怪一笑,心想:这个伶俐的小丫头,虽然机灵,但说话也会不自觉地露出自己的本相,便说:“孩子,你怎么说是女妖了?你应该说是小妖才对!”
    慕容小燕一下面红起来,心想:难道刘爷爷已看出我了?她不由看了墨明智一眼,见墨明智不起疑心,便放下心来,掩饰地说:“对,我是应该说小妖才是。我是一个男孩子嘛,就是像奶奶一样,也不会是女妖呵!”
    墨明智听了感到莫明其妙,心想:我这小兄弟怎么了?怎么喜欢魔呀妖呀的,难道这好听么?他对老怪说:“爷爷,我今后有本事了,将上灵这坏人捉来见你好不好?”
    老怪长叹一声:“孩子,恐怕爷爷看不到这一天了!再说,我也不想你为了我,招来武林人士的愤怒,而无法在江湖走动。”
    慕容小燕问:“刘爷爷,你不愿我们为你报仇么?就是你老人家不愿意,今后我碰上了这贼道,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孩子,你最好别杀了他。”
    慕容小燕愕然:“刘爷爷,你不想他死?”
    “我怎么不想他死的?我只想你们一剑杀了他,不但便宜了这贼道,而且也成全了他。我只希望你们能想出办法来,弄得他身败名裂,无颜立足于人世,这比杀了他更好。”
    “好!爷爷,我今后与傻哥哥想办法弄得他身败名裂,叫他难容于人世。”
    老怪突然心头一动,问:“孩子,你们真打算这样做么?”
    “刘爷爷,你不相信我吗?”
    “好,好,孩子,你真能这样,爷爷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们去做。”
    “哦?!爷爷有什么事的?”
    “就是峨嵋派的原掌门人罗杰人,本来是我的好朋友,不知怎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了。上灵贼道才成为了峨嵋派的掌门。我疑心是上灵这贼道暗暗做了手脚,害死了罗杰人。你们暗地里打探一下,要是他真的做了手脚,将这事揭出来,不但为罗杰人伸冤,这贼道不想身败名裂也不可能了!”
    慕容小燕眼睛一亮:“刘爷爷,你怎么疑心是这贼道做了手脚的?”
    “要是罗杰人不死,他就做不成掌门人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了自己,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好,刘爷爷,我和傻哥哥,今后就去暗地里查访这件事。”
    “孩子,你们能这样做,爷爷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孩子,我们现在到书房去罢,我将我的武学传授给你们。”
    墨明智说:“爷爷,你的伤……”
    “噢!我这伤医不医都是一样,先办正事要紧,不然,我就没有时间了!”
    一连几天,老怪用药物使自己强行活下来。他在这几天内,不但教会墨明智认识武学中一般常用的字,更教会墨明智识别人体上各处的要穴,同时也传授了墨明智参天六合掌法。墨明智学会了这一套掌法,配上灵猴百变身法,更是如虎添翼了。
    对慕容小燕,老怪说:“小燕,我知道你慕容一家的武学渊博无比,单是慕容家的内功和西门剑法,练成后便天下无敌。但刘爷爷这一套灵猴百变身法,却希望你学学。它似乎比你家的迎风柳步还胜一筹。它不但可以闪避任何对手的突然进攻,更可以在避闪中进攻对手,不像迎风柳步只是伺机还手而已。”
    慕容小燕大喜:“刘爷爷,我多谢你啦!”因为她看到墨明智那怪异的身法,早已羡慕不已了。慕容小燕聪明伶俐,更是一点就明。她在自家“踏雪无痕”轻功的基础上练灵猴百变身法,更是占了优势,在轻灵上,尤胜一筹。
    八天之后,老怪终于功散人亡,与世长辞了。他能多活五天,完全靠药力的支撑而已。老怪一死,墨明智悲痛不已,慕容小燕也是泪水盈眶。他们遵照老怪生前的遗嘱,用石棺装好尸体,并将老怪的武学秘笈,并放入石棺中,安置在老怪的房中,然后封闭石门,就是有外人闯进石洞里来,也不会发觉岩洞里有这么一个房间,因为石门与岩石一模一样,不知情的人,根本发觉不出来。
    一代游侠,便这样长眠于荒山大野之中岩洞里。他在二十多岁时,以他的热情、豪爽和义气,几乎是交朋满天下。当他身遭惨变后,性情大异,自绝亲友,远避荒山,孑然一身,只有顾影自怜。想不到他临死时,竟得到了两个天真孩子的垂泪,使他并不寂寞地离开人世,而他自创的武学,也有了传人。虽然大仇未报,却也含笑而逝,并无遗憾。
    慕容小燕见墨明智终日闷闷不乐,连练掌法也不感兴趣了,便说:“傻哥哥,我们下山走走吧。”
    “兄弟,我们下山去哪里呢?”
    “傻哥哥,不如我们到峨嵋山去,一来查访上灵贼道的事;二来也不负爷爷对我们的期望,完成他老人家的心事,不好吗?”
    墨明智一想也是,老爷爷对自己这么好,应早日为他老人家报仇才是,便说:“好,兄弟,我们到峨嵋山去。”
    于是他们打点行装,带上一些银两、金叶子和珠宝,拜别游侠刘常卿的灵位,关闭好山洞大门,便下山了。
    小燕这时的灵猴百变身法,尽管不及墨明智,也不及老怪,由于她有家传的轻功,再加上她的聪明机灵,举一而反三,所以进展极为迅速。虽然只练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几乎学会灵猴百变身法三、四十个动作。这三、四十个动作,应付上乘高手的进攻已绰绰有余了,因此,她在攀下九幽峰时,再也不用墨明智背着或携着,自己跟在墨明智的身后,轻灵地便攀了下来。一到峰下,墨明智问小燕:“兄弟,你知不知道去峨嵋山的方向?”
    “不知道。”
    墨明智一时停住了:“兄弟,你不知道,我们怎么去呵!”
    “傻哥哥,你担心什么?不知道,我们不会问人吗?”
    这一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把兄弟,说起来,他们完全还是个孩子。小燕只有十四岁,墨明智虽然有十六岁了,几乎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江湖上的经历完全没有,对武林中的事和一些规矩,更是一窍不通。小燕呢,也只是从爷爷和奶奶的口中,知道一些武林中的人和事,但江湖上的经历,几乎和墨明智一样,是一张没染过的白纸。她这次悄悄地从家里跑出来,只不过是小孩子的贪玩、好奇,大胆、任性胡闹而已,全然不知世道的艰难,人心的奸诈险恶和江湖上的风险。
    墨明智说:“兄弟,我们去哪里问人?”
    “哎!我的傻哥哥,只要我们到了个大地方,还愁没人向的?就怕你问不完哩!”
    墨明智一想也是,不由笑道:“对,兄弟,我们到市集上去问人吧。”
    小燕摇摇头:“附近的市集都是小地方,恐怕没有人知道蛾嵋山在哪里。要问人,最好去大地方问。”
    “什么叫大地方?”
    “县城和州府,那才是大地方,在那里,人可多了,三街六巷,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墨明智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只是偶然跟随爷爷上市集卖猎物,根本就没有去过任何县城。他睁大眼睛问:“那县城州府在什么地方?”
    “哎!你跟着我去好了。”
    其实小燕也没有去过什么县城,只不过听大人说过罢了。她从家里跑出来,也只是在一些小市集上转转,没多久,便碰上了墨明智,随后便去了九幽峰……
    墨明智见小燕这么说,以为她知道,只好跟着她走。本来从九幽峰去峨嵋山,往西北方向走才对,可是小燕却带着他往东南方向跑,这更是南辕北辙,越走便离峨嵋山越远。幸而他们的轻功极好,翻山越岭,飞涧越谷,加上墨明智懂得在山野中生活,一路没出什么意外。不久,他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融安县城了。
    融安县,是广西柳州府届下的一个县,往北可去湖广的通县,往南可去马平,往西吗,便要穿越崇山峻岭,方可达桂林,是广西北部一个交通要道的县城,人口虽然不多,却也颇为热闹。墨明智第一次看到县城,感到事事新鲜。小燕问:“傻哥哥,你肚子饿不饿?你不饿,我可饿了。我们上饭馆吃饭吧。”
    一路上,墨明智只是在路边的粥粉摊吃东西,从来也没有上过饭馆。他见饭馆铺面那么大,人出人入的,感到有点害怕,问:“兄弟,他们让我们进去吗?”
    在这方面,小燕可比他有经验了,说:“傻哥哥,我们身上有的是银两,他敢不让我们进去吗?”
    “兄弟,我们还是到街边买些东西吃好了,别进去。”
    “嗨!你怕什么哟!跟着我好了。”
    他们刚一踏入饭馆门口,一个店小二迎了出来,上下向他们打量了一下,见他们满身尘土,衣衫不整,以为是两个要饭的小叫化,慌忙伸手拦住说:“你们进来干什么?出去出去!要饭,在门口坐着好了。”
    墨明智一听,便慌了,对小燕说:“兄弟,你看,他们不是不让我们进去么?我们走吧,别进去了。”
    小燕嗔了他一眼,对店小二问:“你这里不是饭店吗?我们进去吃饭,你怎么叫我们到门口坐的?”
    店小二疑惑地打量他们,问:“你们是来吃饭的?”
    “是呀!”
    “吃饭可是要钱的,你们有银子?”
    “你以为我们没银子吃饭么?你看看,这是什么?”小燕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足足有十两重,店小二看得眼也直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想不到这两个衣衫不整的小孩,竟有这么大锭的银子。
    小燕又问:“这够不够我们吃饭的?”
    店小二堆下笑脸,连忙说:“够了,够了!别说吃饭,就是少爷要办一桌上等酒席也够了!小人该死,竟将两位少爷当成是要饭的了!”
    “好吧,你就给我们办一桌上等酒席来。”
    店小二又愕然了:“办一桌上等酒席?”
    “是呀!钱不够么?”
    “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一桌上等酒席,有八菜一汤的,其中有海参、鱼翅、八宝鸭、蒸全鸡、炖原蹄等等,小人担心两位少爷吃不了,就浪费了。”
    “你管我们吃不了吃得了的,你给我们办去。”
    “是,是,小人多嘴了。”
    店小二点头哈腰殷勤地招呼他们上楼近窗的一张桌子坐下,摆好杯碟碗筷,又斟上茶,说:“两位少爷稍坐一会,小人亲自到厨房给少爷打点菜式。”
    店小二一走,墨明智对小燕说:“兄弟,这店小二说的也是,这么多菜,我们吃得了吗?我们要两碟菜好不好?”
    “你是不是心痛银子了?”
    “兄弟,我怎么心痛银子的?我是怕吃不了,真的浪费了!”
    “我不管,我就气气他,谁叫他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没有银子来吃饭。”
    墨明智听了好笑,感到自己这个兄弟又任性起来了,什么不好赌气的?怎么要拿自己的肚子来赌气?吃多了,不怕拉肚子么?墨明智不是看重钱财的人,只要有人求他,他甚至自己不吃,也会让给别人吃;自己不用,也会给别人用。这是他从小跟随爷爷培养出来的良好品质。
    小燕蓦然叫起来:“傻哥哥,你快看,那个人怎么这般的霸道,往人身上随便吐痰的?”
    墨明智愕然:“谁?!”
    “你看呀。”小燕指着窗外的街上。
    墨明智往外一看,只见大街上一个衣着华丽的阔少爷正在怒喝着一位卖水果的小贩:“我吐痰你怎么不闪避的?是不是想找死了?”
    卖水果的小贩初时不知是这位阔少爷朝他吐痰,正想开口骂。后来看清楚了,不由吓得面如土色,连忙低声下气地说:“是,是,小人该死,挡了四爷的吐痰,望四爷宽恕。”
    阔少爷“哼”了一声,再也不去理睬这个小贩,带着四五个随从,朝饭馆走来。
    墨明智看得奇异,而小燕却不平地嚷起来:“这个人怎么这般的蛮横霸道,朝人身上吐痰还骂人的?而这个小贩也太窝囊了,让人家往身上吐了痰,反而赔不是,要是我,我不骂他一顿,叫他赔件衣服来才怪。”
    这时,邻桌上的一位客人说话了:“小兄弟,你千万别这样,你要是骂他半句,便是自寻死路了。”
    “哦?!他骂不得,他是皇帝么?”
    “他呀,比皇帝还可怕。”
    “真的?!”
    “小兄弟,你们大概是外地人,融县的费四爷,你们知不知道?他父亲是布政司的亲信,姑父是柳州府的知府,而他的姐夫,便是这里的县太爷。你们想想,谁敢去得罪他的?得罪了他,不怕连命也丢掉么?”
    小燕点点头:“原来这样,怪不得他那么横行霸道了。”
    墨明智却说:“那也不该随便往别人身上吐痰呀!”
    客人说:“往人身上吐痰,对他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呀,还无缘无故诬良为盗,遏良为娟,随随便便将别人的子女当猪当羊卖给人家为奴为婢哩!”
    墨明智睁大了眼睛:“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上个月,有位老人带着—双儿女从外地来这里寻亲,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他当场命人将老人打死,将那一双儿女,一个卖给人为奴,一个卖到妓院当妓女,所以说他是这里的土皇帝,比京师的皇帝还可怕。小兄弟,要是你们碰上了他,千万避开他,更不能胡言乱语地得罪了他,不然,会招来天大的横祸。”
    小燕一笑:“是吗?我真想看看他是不是这般可恶。”
    那客人奇异地望着小燕:“小兄弟,你不相信我的话?”
    另一位客人在旁一直不出声,现在突然说:“老兄,你别多说了,这太岁爷来这里了,我们快走。”
    小燕和墨明智一看,果然见费四爷带着人登上楼来了。饭店的老板亲自带了两个店小二殷勤地陪着他上楼,招呼他到向南临江边一间玉兰厅坐下,亲自为他倒茶斟酒,楼上一些吃饭饮酒的客人顿时鸦雀无声,跟着便纷纷叫店小二结帐,准备离开。
    小燕不由得仔细打量这位土皇帝,只见他长相不俗,只是一脸的骄横,而跟随他的那四、五个人,都是一身劲装,身佩刀剑,大模大样地坐下。
    费四爷朝老板问:“我要的茅台酒准备好了没有?”
    饭店老板连忙赔着笑脸说:“四爷,早准备好了,我已叫人给四爷拿来。”
    果然,先前招呼小燕、墨明智的店小二,提着两壶贵州茅台酒上来,也正在这时,一个慌里慌张离座下楼的食客,竟然撞在这个店小二身上,“咣啷”一声,两瓶茅台酒掉在楼板上,全打破了,顿时酒香满楼,店小二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那位食客更是连忙赔不是,立刻掏出银两给店小二说:“小二哥,真对不起,这是我的赔偿,麻烦你再去拿两瓶茅台给四爷,有多的银两,也不用找了。”说完,便想离去。
    店小二拿着银两,仍呆若木鸡。费四爷蓦然一声大喝:“慢点走!你打翻了我的茅台酒,以为赔了银子就可以走了吗?”
    这位食客不由得面色大变,一时间怔住了。不远处一位好心人提醒他:“你快去向四爷赔不是才对,快去呵!”
    这位食客战战兢兢走到费四爷而前作揖说:“小人该死,不小心碰翻了四爷的洒,望四争宽恕,小人愿……”
    费四爷突然飞起一脚,将这食客踢翻,瞪眼骂道:“你以为四爷的酒,是银子就可以赔得了的吗?”
    这食客虽然给踢了一脚,仍低声下气赔不是,墨明智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出声。小燕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低声说:“先别出声,看他怎么样?”
    只见凶蛮的费四爷又是狠狠地踢了这食客几脚,说:“老子这茅台酒是特地派人到贵州订的,你这区区几两银子,还不够我的口水钱,要赔,没千把银子,就别出口。”
    众人一听,更是面面相觑。这显然是狮子开大口,要这食客倾家荡产了。其中有位客人终不忍不住,上前向费四爷一揖说:“请四爷看在我的薄面上,叫他赔一百两银子吧。”
    费四爷用眼角打量这人一下,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向我求情的?”
    “四爷,小人的兄长,也是在衙门内办事的。”
    饭店老板忙说:“是呵!这位张爷的兄长,是衙门的捕头。”
    “哼!什么捕头,只不过是我姐夫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滚开!没一千两银子,就别想开口。”
    这时,小燕笑嘻嘻地走过去说:“费四爷,我来求情怎么样?”
    费四爷见是一个满身风尘的小孩子来求情,感到愕然,睁大了眼睛,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求情?”
    “我呀!布政司是我的侄儿,我是布政司的小叔爷。”
    “什么?!布政司是你的侄儿?”
    “是呀!这总够面子了吧?还有,我侄儿手下的一条狗,是柳州知府、走狗手下的十条狗,又是这里的什么县太爷,这够不够份量来求情的?”
    众人一听,感到十分惊异,相顾愕然,见这小孩有恃无恐,半信半疑。费四爷瞪大眼睛愕了半晌,最后才冷冷地问:“布政司大人真是你的侄儿?”
    “是呀!你不相信么?不信,你可以打发人去问呀!”
    “请问贵姓大名。”
    小燕一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嘛,你感到奇怪么?”
    “唔,那么布政司大人姓什么你总知道了吧?”
    “什么?你连我侄儿姓什么也不知道?”
    费四爷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叫化似的小孩会是布政司大人的小叔爷,他要不是一个疯子,准会是一个小骗子,但一时不敢鲁莽,忍着气再问:“布政司大人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
    “什么!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小叔爷,不过论资排辈,他算是我的侄儿一辈。你嘛,只不过是我侄儿手下一条狗的狗崽子罢了,居然敢在这里作威作福,还不给我向这人赔不是,赔他一千两作医药费。”
    费四爷听了大怒,别说小燕是冒充的,就算是,就是将他杀了,谁个敢出声的?他呼的一拳,直朝小燕头顶击落,想一拳就要了这小叫化的命。小燕这时的灵猴百变身法,应付他绰绰有余。何况费四爷所学的,只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小燕一闪而进,轻出一掌,就将这土皇帝推倒在地了。说:“你这小狗崽子,居然还打我,不怕我将你满门抄斩问罪吗?”
    费四爷身边的保镖们一时睁大了眼,费四爷气急地吼道:“你们还不给我把这小杂种乱刀劈死了!”
    五位劲装汉子顿时拔出兵器,墨明智大惊,害怕自己的小兄弟死于刀剑下,人似闪电跃了过来,将最先上的一条汉子推出一丈多远,摔在一张桌子上,痛得不能爬起来。墨明智伸手拉着小燕的手说:“兄弟,我们快走。”
    小燕摔开墨明智的手说:“我们为什么要走的了我还要吃饭哩!”说时,她身似流星,以家传的天罡打穴剑手法,刹时间便将费四爷和他的保镖们全点倒了。众人更是惊愕不已,才知道这两个小孩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燕瞧了瞧众人一眼说:“你们别害怕,你们要是害怕的,可以先走,但不能说出去,不然让县太爷知道了,我一走了事,倒是会苦了你们,到时可别怨我。”
    众人连忙说:“我们不说出去就是。”一些胆小害怕的人,一说完便走了,大胆的留下来,想看看小燕怎么处理这恶霸。
    小燕问那个仍然呆若木鸡的店小二:“喂!小二哥,我的饭菜你弄好了没有?”
    店小二半晌才说:“弄,弄,弄好了。”
    “既然弄好了,快端上来,我吃饱了,才慢慢审问这狗崽子,问他凭什么胡乱打人骂人和卖人的。”
    “是,是,小,小,小人便,便,便去给少爷端上来。”
    “慢着,我问你,还有没有茅台酒?”
    “有,有,只,只……”
    “只什么呀?”
    “只,只,只是费、费、费四爷寄、寄放在,在,在这里的。”
    “那你给我拿两瓶来,我想尝尝这值千把两银子的茅台酒是什么味道。”
    “这——”
    “你不敢吗?别害怕,是我叫你的,快去拿来。”
    “是!”店小二应声,连忙下楼去了。
    墨明智问:“兄弟,你想干什么?”
    “傻哥哥,你先别问,等我们吃饱了,我叫这狗崽子有好看的。”
    “兄弟,你不会打死他吧?”
    “这就看狗崽子听不听我的话了。”
    “兄弟,你教训他以后别为非作歹就行了,千万不可杀了他。”
    “唤!傻哥哥,你怎么这般罗嗦的?”小燕又对店老板说,“店老板,你别担心,一切事有我,不会连累你的。你像平日一样,做你的生意去,不过,你可不能让别人再上楼来,不然,这里的事传了出去,招惹了麻烦,你也脱不了灾祸。”
    一直在发怔的店老板这时才说:“是,是,不过费四爷……”
    “你要为他说情吗?你放心,一切有我哩,决不会为难你的。”
    “是,是。”
    店老板也带着两个店小二下楼而去,真的不准任何人再上楼去。
    小燕恨恨地朝费四爷脸上吐了一口唾液,说:“狗崽子,你那么喜欢朝别人身上吐痰,现在我也叫你尝尝。”
    费四爷给封了穴位,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让小燕这一口唾液从眉心流到嘴巴。可以说,他自从出娘胎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他面部的表情既惊恐也愤怒。而楼上的人们见了,暗暗感到快意,心想: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个威风不可一世的小霸王,也有了今天。但不敢出声,担心今后这个小霸王会迁怒到自己身上来。
    墨明智忙说:“兄弟,别这样。”
    “为什么?”小燕扬起了眉问。
    “兄弟,他向人吐痰不好,我们也不能向他身上吐呀!”
    “噢!你知道什么,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朝人身上吐痰的。”
    店小二端着菜上来了,真的还提了两瓶茅台酒,小燕说:“傻哥哥,我们吃饭吧。”
    “兄弟,你打算怎样处理他们?”
    “吃饱饭再说。傻哥哥,你喝不喝酒?这是价值千两的茅台酒呵!”
    “兄弟,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也喝一杯,这么贵重的酒不尝一下不可惜么?来,喝一点点。”
    小燕打开茅台酒,给墨明智倒上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端着呷了一口,感到香是香了,却顶辣喉的,不禁皱了皱眉,吐了出来,问墨明智:“这酒好不好喝?”
    墨明智几乎还未喝过什么酒,分不出好坏来,说:“我不知道好不好。”
    小燕更是从来没饮过酒,便骂起来:“什么好酒,值一千两。就是倒赌我一千两送给我,我也不要。为了这么两瓶酒,也去打人踢人的?”她拿起这两瓶酒,走到费四爷跟前,说:“狗崽子,你说好酒,我就全给你喝了吧!”她将这两瓶茅台,全洒在这个土皇帝的身上。人们见费四爷一副狼狈相,都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来,费四爷气得几乎要昏了过去。
    小燕吃饱了,过去拍开了土皇帝的哑穴,让他能说话却不能动,问:“狗崽子,你凭什么横行霸道的?说呀!”
    费四爷双目喷火,骂道:“小杂种,等会我四爷不将你碎尸万段,便不叫四爷?”
    “嗨!你还嘴硬哪!”小燕运用暗劲,狠狠刮了费四爷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费四爷一边脸顿时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问:“说呀!”
    费四爷想不到小燕人小,劲力却这么厉害,他知道今天碰上了克星,想求饶吗?他又下不了面子,只有不出声。
    小燕歪着头问:“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说!上个月,被你打死的那位老人的一双儿女,将他们卖去哪里了?你不说么?”小燕又是一个耳光刮过去,费四爷另一边面孔又红肿起来,他长相不俗的面孔,变成了一个猪头。
    小燕问:“快说!你将他们卖去哪里了?不然,我用刀子将你身上的一块肉割下来。你信不信?”小燕说时,真的从一个保镖身上取下了一把刀,在费四爷眼前晃了一下。费四爷吓得大叫起来:“请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可是你还没说出他们卖去的地方,我怎么相信你?”
    “一个卖去了龙家,一个卖到妓院去了。”
    “你卖得了多少银子?”
    “一共七百两。”
    “好!你去将他们赎出来。”
    这时有人叹息地说:“少爷,不用去赎了。”
    小燕一时愕然问:“为什么不用赎了?”
    那人摇摇头:“因为他们都已死了!”
    小燕一怔:“什么?!他们都死了?怎么死的?”
    那人又叹息一声:“少爷,那个姑娘,未卖到妓院之前,已经给他糟塌了,一到妓院,又悲又恨,更不愿接客,一头撞到柱子上死了;而那个男孩,听说半夜三更从龙家翻墙逃出来,一下不慎,跌下山崖而死了。”
    墨明智听了心头大震:“那么说,这一家三口,全死了?”
    “是呵!少爷,给他害死的,又何止这一家三口?没有十条,也起码有九条人命。至于给他打伤的更不知多少。”
    小燕听得大怒,一连在土皇帝的面上划了两刀,骂道:“你这该死的恶霸,本来我只想狠狠地教训你一顿便放了你,现在看来,再也放不得你了!”
    店小二一惊,忙说:“少爷,你千万不能在这里杀了他,不然,小店不但受牵连,而在场的人,恐怕也要吃官司了!”
    墨明智也说:“小兄弟,我们可不能害了别人。”
    小燕想了一下说:“既然这样,我只好将他带到布政司,叫布政司发落他好了!店小二,你去给我弄个大麻袋来。”
    店小二茫然:“少爷,你要麻袋干什么?”
    “因为我要带他去见布政司,又怕他在半路上逃跑了,只好用麻袋将他装起来,他就没法跑拉!”
    这时,又有人担心地说:“少爷,自古官官相护,他父亲在布政司衙门办事,恐怕日后会放了他回来。”
    “你们放心,这贼子绝不会活着回来。”
    费四爷一见不妙,想大呼救命,小燕一出手又点了他的哑门穴位。店小二飞快地将一个装米的大麻袋拿了来。小燕提起土皇帝,将他装进麻袋里,结结实实扎好,对那五个保镖打手们说:“你们听着,本来我想将你们一个个地杀了,念你们只是受人指使,所以放了你们。要是你们今后再为非作歹,让我知道了,别怪我来取你们的脑袋。好啦,你们先在这里躺下,一时三刻,被封的穴位自解,你们也可以行动了。”小燕说完,又对墨明智说,“傻哥哥,你背上这个土皇帝,我们走吧。”
    墨明智一时不明,问:“兄弟,你……”
    “快走吧,要是让这里的县太爷知道了,派人来救这土皇帝,我们就会多伤人命了!你想不想多伤人命的?有什么话,我们出了城再说。”
    “好吧!”
    墨明智背起麻袋,简直如背无物似的。一到城外,他们抖展轻功,直往灵岩山而去,墨明智问:“兄弟,我们去布政司衙门么?”
    “我才没时间去什么布政司衙门的。”
    墨明智愕然:“那我们带他去哪里?”
    “就在这里将他埋了呀!”
    墨明智一怔:“这——”
    “傻哥哥,你是不是想放了他?你想想,要是放了他,他一回到融县,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他的手中,那无异是我们害了他们。”
    “兄弟,我们不如将他们交给官府办吧。”
    “哎!我的傻哥哥,你怎么不想想,他父亲是布政司衙门的官吏,他姑父是柳州知府,交给官府,谁敢得罪这土皇帝?要不,他敢这么有恃无恐打人杀人的?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官府要办,恐怕早将他办了,能让他活到现在么?”
    “兄弟,人命关天,我们这样杀了他,不大好的吧?”
    小燕本想说杀一个恶人,却可以救多少无辜的好人。但转而一想,我就是说了,他也不会出手取了这个土皇帝的性命,怪不得刘爷爷说他心肠好得像个小傻瓜。小燕想了一下说:“你放他出来吧,等我好好地劝他,看他答不答应今后能改过做个好人,要是他能发誓今后不再害人,我们便放了他好不好?”
    墨明智大喜:“兄弟这样做就太好了!”
    “我呀!虽然恨这贼子,却也顶害怕杀人的,甚至还怕看见死了的人哩!”
    墨明智解了麻袋口,将土皇帝提出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咦!他怎么死了?”
    小燕几乎在偷偷地发笑,因为她不想多花唇舌去说服这个傻乎乎的哥哥,便故意跟墨明智说放土皇帝出来,一边暗暗出手,将一支无影梅花针射入了土皇帝顶上的百会穴,这个为恶多端的费四爷又怎能不死?墨明智虽然内力极为奇厚,耳目异常灵敏,但他一来没想到小燕会暗暗出手;二来他不知道什么叫暗器。何况无影梅花针这般细小,发出时无声无息,他更没去注意了。
    小燕也故意地吓了一跳,眨眨眼睛问:“真的?傻哥哥,你别吓我,我顶怕见死人的。”
    墨明智用手在土皇帝鼻下试试,已经没气了,说:“兄弟,他真的死了!”
    “傻哥哥,他怎么会死了的?是不是你背着麻袋时,一下不小心,用力过度,将他压死了?”
    墨明智茫然:“我也不知道呵!”
    小燕看了墨明智那傻乎乎的神态,险些要笑了出来,又说:“傻哥哥,或者他在麻袋里太久,给闷死也不一定,不关你的事。”
    墨明智有点懊悔说:“早知这样,我们一出城放他出来就好了!”
    “傻哥哥,这土皇帝的死相顶怕人的,你快埋了他吧!”
    “兄弟,你既然怕看,就别看了,由我来将他埋葬好了。”
    “傻哥哥,辛苦你啦!”
    “兄弟,这算什么辛苦的?”
    小燕见他提着土皇帝尸首走进林子里,心想:我这傻哥哥,人太老实了,给人捉弄了还不知道。可是,要不是这样,却没办法除了这一害哩!
    不久,墨明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小燕问:“你埋好那恶人了?”
    “埋好了,兄弟,我们走吧。”
    小燕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声:“糟了!我们将正经的事却忘了!”
    墨明智愕然:“兄弟,什么正经事忘了?”
    “傻哥哥,我们来这里,原是要向人打听去峨嵋山呀!想不到碰上这个狗崽子,忘记向人打听。”
    “兄弟,那我回去再向人问不一样?”
    “嗨!傻哥哥,我们千万别再去,说不定那位县太爷,现在四处在捉我们,打听这狗崽子的下落哩。”
    墨明智一怔:“兄弟,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不能到另一个大地方去问人么?”
    “还有什么大地方的?”
    “噢!大地方可多啦!只怕我们走不了!什么扬州啦!京师啦!长安啦!汴梁啦!数也数不完。”
    墨明智对这些地方,可以说从来没听说过,别说去过了!而小燕,只不过听爷爷奶奶说过罢了,至于它们在哪里,在什么方向,也无从知道。小燕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来,说:“傻哥哥,现在我们还不能离开这里。”
    墨明智又是愕然:“为什么?”
    “傻哥哥,你想一下,那位县太爷要是捉不到我们,不会将那饭店老板和楼上的那些人捉去问么?我们一走,不害了他们?”
    “不错,兄弟,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向县太爷说清楚?”
    “说清楚,你等着他砍你的脑袋好了!”
    “他也那么不讲理么?”
    “他讲理?他要是讲理,就不会纵容他的小舅子胡作非为了!”
    墨明智为难了,去又不行,不去,又害了饭店老板一伙人,他问:“兄弟,我们怎么办才好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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