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宝江湖行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李凉《六宝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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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杠龟大王杀猪仔
    就在上个月的今天吧!对了!正是上一期大家乐开奖的那天辰末时分,阿星望着剩下的半条猪肉在发愁!
    往昔的这个时候,阿星早已把猪肉卖完,洗净肉摊,安安稳稳的坐在木椅上看“颜如玉”了。
    今天,大部份的人都跑去看马赛了,至于,买什么东西?买多少?等到马赛揭晓以后再说吧!“
    中了奖,就大大的加菜一番。
    扛龟了,就省着点,再凑一凑下一期的赌本吧!
    阿星望一望冷冷清清的菜市场,暗骂道:“妈的!大家乐,乐个屁,我看应该是大家落,落眼泪才对。”
    “妈的!一袋米饲百样人,应该有好有坏才对,怎么全部为大家乐疯起来呢?
    真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会正常?”
    想至此,抓起砧板上的屠刀,恨恨的一抛。
    “夺!”
    一声,白晃晃的利刀斜钉在砧板上。
    陡听一声:“哎唷!我没有钱呀!咳咳咳!”
    阿星抬目一瞧,只见一位年纪约四旬,神色灰败,眼眶泛黑,满脸病容的白衫中年人,正抚着胸口一直咳嗽着!
    阿星歉然的绕过肉摊,快步出去。
    白衫中年人咳嗽更剧,拔腿就跑。
    “头家,头家,你不是要买肉吗?干嘛跑呢?”
    白衫中年再跑出十余步之后,方止住脚步,转过身子,半信半疑的问道:“咳!
    咳!你不会杀我吧?”
    “别怕,咱们无冤无仇,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我杀得了你吗?”
    “咳!咳!不一定喔!有人扛龟扛急了,见人就抢,何况我病得这么严重,随时会死,一只蚂蚁都可以咬死我!”
    阿星好气又好笑的道:“头家,你真是爱说笑,蚂蚁怎么会咬死人呢?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白衫中年人边咳嗽弯腰在地上找着东西。
    阿星原本已经回到摊位,一见白衫中年人那奇异的举动,好奇的跟着走过去问道:“头家,你在找什么?”
    说着,跟着弯下腰在地下搜索着!
    “咳!咳!我在找蚂蚁呀!”
    “你在我蚂蚁?你有没有发烧?哎唷?哎唷!疼死我了!”
    只见阿星疾抬右手,在后颈一抓一揉,恨恨的道:“你这只死蚂蚁竟把我咬得疼死了!”
    说完,把它丢入口,恨恨的嚼着,口中不住的道:“干!咬死你,咬死你,看看谁比谁狠?”
    白话中年人边咳边律津有味的瞧着阿星那怪异的举动!
    阿星吞下那只蚂蚁之后,问道:“头家,你找到蚂蚁了没有?”
    白衫中年人连咳数下之后,苦笑道:“我原本快要抓到那只蚂蚁了,哪知它一下子跳进你的身上,会不会疼呀!”
    阿星揉一揉后颈,恨恨的道:“有够疼!”
    白衫中年人苦笑道:“少年仔,那是你的手脚灵活,一下子就把他抓死了,若换成我,非被咬死不可!”
    “蚂蚁真的会咬死人啊!”
    “咳!咳!会喔!你不是已经看见了?”
    说完,掉转身子欲行!
    阿星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叫道:“喂!头家,你不是要买肉吗?怎么要走了呢?
    来!来吧!”
    白衫中年人略一挣扎,立即咳嗽不已,只得随阿星走到肉摊前,口中直叫道:“少年仔,你不会杀我吧!”
    “好啦!我可不想在‘身份证’上面有前科哩!”
    说着,重又回到了肉摊后。
    “咳!咳!本来想买块肉补一补身子,经过这一番折腾,没有死也去掉半条命了,唉!
    男人真命苦!“
    阿星捺着性子,听他把话说一段落之后,放柔声音问道:“头家,请问你是要买什么肉?”
    白衫中年人瞧了那粒猪心一眼,道:“最近老是觉得心跳无力,时常咳嗽,买个猪心吧!”
    “果然是住在巷内的‘内行人’,吃心补心,最佳抉择,头家,我瞧你的气色甚差,买付猪肝回去补补血吧!”
    白社中年人半信半疑的道:“真的有效吗?”
    “保证有效,你不是经常听人说过吃心补心,吃肝补肝吗?”
    白衫中年人突然冒出一句:“吃脑呢?”
    “补脑呀!”
    白衫中年人摇摇头道:“不妙!不妙,吃多了猪脑,难免会变成诸脑,吃多了猪肝,难免会‘肝肿大’,我就只买猪心吧!”
    阿星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客人,立即又推销道:“头家,你放心,我所杀的猪皆是健康品种的!”
    白社中年人好奇的道:“少年仔,你杀得了猪呀?”
    阿星得意地道:“我在两年前就开始杀猪,而且是独立作业,只要将刀子朝猪颈下方一戳一转一抽,就行啦!”
    说着!说着,拿起屠刀比划着!
    白社中年人骇得后退三大步,双手连摇叫道:“好!好!我买,我全买了,你……你不要再比划了!”
    说完,颤抖着手,掏出了小钱袋。
    阿星一瞧自己手中之屠刀,不由失声笑道:“失礼,我一时得意忘形了,有没有骇着你?”
    白衫中年人颤抖着手,取出一锭五两银子,惶恐的说:“没……没有……我全买了,够不够?咳……咳!”
    阿星取下那粒猪心一秤,道:“一钱六分。”
    说着,迅速的用纸把它包好。
    白衫中年人惑然的道:“少年仔,你……”
    阿星笑道:“哈哈!生意不成,仁义在,我阿星虽然年轻,但是从来不会勉强客人的!”
    白话中年人凝视他一眼,问道:“少年仔,你家大人呢?”
    阿星神色一黯,木然的道:“一钱六分。”
    说着,递过了那个纸包!
    白衫中年人取出两串铜板,放于砧板上:“免找啦!”
    “不行,我……”
    “不行也得行,我梅耀鸠一生话出如风,从不失信于人!”
    “好!免找就免找,不过,你得取走这小块猪肝!”
    说着,“砰!”的一声,切下了一片猪肝,迅速包好!
    白衫中年人深感意外的道:“少年仔,你!”
    阿星取过那两串铜板,笑道“头家,谢谢惠顾,下回请再来!”
    说完,自摊下取出一本“三字经”阅读起来。
    白社中年人凝视他半晌,取过纸包默默的离去。
    阿星看了一阵子书,陡听一阵鞭炮声自市场口传来,不由低声骂道:“不知是谁中奖了,吵死人!”
    陡听一阵嘈杂的欢笑声及话声逐渐传来,阿里抬头一瞧!
    咦!五花嫂,柳丁伯,黑狗……瞧他们眉开眼笑的,看样子这次市场内有不少的人中奖哩!
    果见豆花嫂走到阿星的摊位前,笑嘻嘻的道:“阿星,帮我切一付蹄膀,好久没有加菜了!”
    柳丁伯亦含笑道:“阿星,那副猪肝留给我,另外再切三斤肉,妈的!好不容易才中一次奖,该庆贺一下!”
    阿星含笑道:“恭喜各位!你们是签几号呀?”
    柳丁伯得意的道:“一号,它果然又连庄,哈哈!”
    黑狗却惋惜的道:“妈的!想不到有三百多人签一号,扣掉庄家的抽头,才分到八两多银子。”
    阿水笑道:“黑狗!没关系,能够中奖,就表示‘出运’了,下回一定可以领更多的奖金,哈哈!”
    水鸡土附和的道:“对!阿水说得有理,阿星,把剩下的全部留给我吧!”
    阿星强装出笑容笑谢着。
    他知道阿爸这次借了十两银子,全部签二号,想不到仍是扛龟!
    他开始准备要挨揍了。
    柳丁伯诸人见状,立即体会出阿星的心情,付过银子默默的离去。
    阿星收下钱,默默的清洗着砧板及摊架。
    洗完之后,又见他将秤、砧板、屠刀及钱袋收人布袋中,挺直腰肢,默默的离去。
    沿途皆传来叹息道:“唉!苦命的孩子,胡须仔一扛龟,他这一回去,不知会被揍成什么惨状?”
    那名白衫中年人陡然再度出现,此时的他不但不再咳嗽,而且身子挺得笔直,双目神光奕奕的盯着阿星的背影!
    只见他绕道他处,远远的跟着阿星。
    阿星默默的走人一座大杂院,七转八折之后,迅即消失人影。
    白衫中年人梅耀鸠一见衣衫乱挂,小孩到处嬉玩,处处是人屎及兽屎,臭气冲天,又脏又乱的模样,不由驻足不前。
    陡听一声:“干你娘,你摆这付臭脸孔给谁看?”
    接着就是竹棒击身的暴响。
    前院屋内立即冲出六位妇人:“哎晴!夭寿喔!胡须仔又在揍阿星啦!”
    “阿忠嫂,你说阿星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一家六口就全靠阿星一人捉猪、杀猪及卖猪,可是偏偏也是他们的出气筒。”
    “阿桂嫂,胡须仔纵容另外那两个大儿子及宝贝女儿一天到晚吃喝玩乐,却存心要把阿星折磨死,我也在怀疑阿星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子哩!”
    陡听一声尖厉的叫道:“死阿星,都是你这副‘衰尾’模样,害得阿爷扛龟的,赔我的衣服来。”
    接着,使是“裂”的衣衫撕破声!
    只听一阵焦急的中年妇女声音叫道:“阿仪,住手,他可就只有这么一件衣衫,撕破了穿什么?”
    “阿田,阿爸说今天中奖便要替人家买衣衫,胭脂,他已经说过好几次了,都是死阿星害的,我恨死他了。”
    “恨他可以打他呀,喏!竹棒在这儿!”
    陡听“死阿星!死阿星!……”
    及一“拍……”
    之竹棒击身相继传来,显然阿星的姐姐正在打他了!
    六位妇人相视一眼,立即冲进后院。
    “哎呀!阿仪啊,别打啦!”
    “是呀!哎唷!流血啦!夭寿喔!会打死人喔!”
    倏听胡须仔吼道:“出去,你们未免太鸡婆了!”
    说完,夺过程贞仪手中之竹棒没头没脑的挥打着,口中直吼道:“打死你这克星!干!干!干你娘!”
    阿忠嫂尖吼道:“住手,否则给我搬出去!”
    胡须仔突然住手了!
    罔市低声道:“胡须停,别打啦!再打下去,他可就无法干活了!”
    胡须仔吼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半晌,只见阿星被打得一道道紫痕,鼻孔犹在流血,胸前衣衫已经裂了一大截,在六位妇人陪同下,踉跄走了出来。
    “阿星,去擦擦药吧!”
    “阿忠嫂,谢谢你,我没有关系!”
    “死胡须仔,有够夭寿,好像在打牛哩!也不瞧瞧他的手劲有多大,阿星的身于有多薄弱!”
    自挨打至今一直未出声号叫或求饶的阿星,陡闻阿忠嫂之言,只觉鼻头一酸,吸了一口气,硬是忍了下来。
    只见他提起竹箩筐及圆木桶,朝六位妇人略一点头,立即大步朝外行去。
    梅耀鸠神色肃然的坐在路旁树桠上冷眼旁观,只见他那一对无神的眼光,突然神光奕奕,不知作何决定。
    陡听:“死阿星,你还敢躲!”
    只见两名身材瘦削,年约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双手叉腰怒视着阿星。
    阿星默默的放下手中之箩筐及木桶,走向那二人。
    只见那二人分别出拳抬腿狠狠的将阿星揍摔在地:“下回给我小心些!”
    阿里低着头,俟二人步声远去之后,拭去嘴角的血,爬起身子,提起地上的箩筐及木桶踉跄而去。
    在院子玩耍的小孩子一见那二人走了过来,不约而同的骂道:“莫见笑!”
    做个鬼脸之后,立即躲到六位妇人的背后。
    那二人原本要发作,陡见那六位妇人,立即默默的走向后院。
    “莫见莫笑,大人大种的一天到晚好吃懒做,不但靠弟弟赚钱养活,还有脸打弟弟,真是畜生!”
    “是的!大海没有益子,古井没有围篱笆,为什么不跳下去!”
    “天公伯仔,你是不是在睡觉啊?”
    “唉!苦命的阿星!”
    梅耀鸠沉着脸,跃下树之后,远远跟在阿星的后头。
    只见他自大街小巷路角水桶中倒出馊水装于木桶中之后,朝菜市场走去。
    走到市场口,阿星将木桶摆于一旁,持着箩筐拉着地下的废叶菜叶。
    那些菜贩们十分同情阿星,因此,将菜叶装于篮中,方便阿星抬取,若非他们了解阿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忙,早就自动将菜叶送到猪槛了。
    望着阿星那瘦削的背影,众人纷纷叹息着。
    “唉!胡须停越来越过份了,竟将阿星揍成这个样子!”
    “妈的!他实在太没有良心了,似阿星如此勤快乖巧的孩子,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呀!”
    “妈的!天公伯有眼啦!胡须仔越揍阿星,天公伯仔就越叫他扛龟,咱们就不要借钱给他了!”
    “对!咱们就联合抵制他!”
    梅耀鸠虽然站在远处,可是众人之行动及交谈毫无遗虑的进人他的目中及耳中,他默默的跟了下去。
    只见阿星双手分别提着馊水及菜叶,走一程,停一程的朝城外行去,沿途之行人皆摇头叹息着。
    感情较丰富的妇人更是频频拭泪不已。
    阿星蹒跚的步行着,终于来到了一个砖瓦猪槛旁。
    阿星一到,猪槛中那三头肥猪立即开始尖叫,阿星叱道:“哭爸啊!”
    说也奇怪,那三头猪立即肃静,而且一直摇着那对猪耳朵!
    阿星点燃灶下的木柴,不久,空气中立即弥漫着一股馊味。
    阿星提起木桶走到山脚下小溪中汲水,仔细的为那三头肥猪洗澡。
    洗着,洗着,他突然抱住一头肥猪呜呜哭了起来。
    那三头猪亦低叫着。
    只听阿星断断续续的哭道:“猪兄,还是你们比较舒服,有我给你们洗澡、吃饭,到时候一刀毕命,毫无痛苦。”
    “我却做得要死,而且经常挨揍,为什么他们可以不做事?为什么他们可以打我?猪死,你告诉我呀!呜……呜……”
    他号声大哭着。
    那三头肥猪亦失声叫着……
    梅耀鸠那副病靥靥的脸上立即一阵扭曲。
    敢情,他也被这场面所感动。
    阿星那哭声突然中断了。
    那三头肥猪却叫得更凄厉了!
    梅耀鸠一见阿星静伏在地,心知他可能因为劳心又劳力,加上遭受毒打受了内外伤,因此才会昏倒!
    只见他轻轻一掠身,飘到猪槛旁,右手轻轻一招,阿星立即飞进他的怀中。
    搭脉静听半晌,将他置伏于地上,骈指在他的背后连点,继而又是一拍,阿星“呃”了一声,吐出三口黑血!
    黑血落地,弹了数下,凝聚未散。
    梅耀鸠阴声道:“好狠的胡须仔,竟敢将老夫之徒伤成如此模样,嘿嘿!你们一家等着报应吧!”
    说完,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三粒花生大之绿豆药丸,塞人他的口中,朝喉结穴一点,药丸立即滑入阿里的喉中。
    梅耀鸠将他放人猪槛中,飘然离去。
    半晌之后,阿曼悠悠的醒了过来,一见那三头肥猪各伸出长舌在自己的脸上舔着,心中一感动,又哭了起来。
    “猪兄!他们若有你们的十万分之一就好了,咦?什么味道?大事不妙,烧焦啦!”
    心中一急,直接踏槛而出。
    这一跨,居然冲过头,差点就把那锅灶撞翻!
    阿星一时无暇思考为何会有这个奇异的现象,只见他拿起铲子一阵搅动,添过水,重新煮了起来。
    阿星不知道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及一付练武的好材料,已经引发了武林双邪之一病神梅耀鸠收为门下之念头。
    梅耀鸠方才那一阵子点拍已经点活了阿星的主要穴道。
    那三粒绿色药丸正是大内御医们耗尽心血,为皇帝老儿精心配置的“回春丸”,功能起死回生。
    寻常人只要服下一粒,不但百病俱消,更可延年益寿,阿星一下子眼下三粒,效果岂是小可。
    病神梅耀鸠与醉鬼布耀星自从于一甲子以前大闹“武林盟主大会”之后,不但博得“武林双邪”之后,更被武林列为“武林公敌”!
    黑白两道莫不以除去他们二人为快。
    可借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捉摸行动,就是碰上了,那只有两条路可走,他们二人心情若爽,撕去右耳以示惩罚。
    若是他二人心情不爽,那只有驾牛马将军送往地府报到了!
    因此,江湖人士对武林双邪是既恨又惧!
    唉!但是又何奈,只有警告自己快把武林双邪忘掉之一途。
    阿星懵然未知,俟馊水稍凉,立即倒于槽中,边看它们争食,边发愁道:“只剩下三头猪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泪水又簌簌流了下来。
    在人前,哪怕受了多大的折磨,阿星从不哼一声;亦未曾掉过泪,因为阿星立志要做大丈夫,不做‘糕仔夫’!
    可是,在这个荒郊野外,人迹罕至之处,他就尽情的发泄着。
    若非如此,阿星早作发疯啦!
    翌日自卯初时分,阿星带着布袋子来到了猪栏。
    阿星瞄了正在熟睡,鼾声如雷的三头肥猪一眼,放下袋子,走到柴堆,抽出枯枝正欲引着之际。
    陡听“拍”的一声,地上突然一亮。
    只见三锭金元宝,自布巾之中掉了出来。
    在黎明之时,那金澄澄的元宝,分外的醒目,阿星揉揉双眼,蹲下身子一瞧,“咦?那来这么多金元宝?”
    在阿星印象之中,只有在市场看过这种金元宝,那是阿牛大叔去年中了大家乐所领回来的奖金之一。
    阿星记得那时不但牛大叔乐歪了,更是轰动了整个菜市场,大家因而相继投入了签赌大家乐的狂流之中。
    可是,阿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他略为清点一下,一共有十二锭:“天呀!我不是在作梦吧!”
    他迅速的包妥金元宝,心儿怦然乱跳不已!
    他朝四下迅速的瞧了一眼:“天呀!若是把这些元宝带回去给阿爸,不知他有多高兴!”
    想至此,他由然站起身子,朝家中奔去。
    可是,他刚刚奔出十来步,阿星突然止住身子:“不行!不义之财毋苟得!我岂可如此的贪心!”
    只见他将那包金元宝置于柴堆上之后,立即引火开始烧热水。
    望着灶内熊熊的火焰,阿星的内心不住的起伏着:“这包金元宝一定是歹人暂藏于此的,不拿白不拿。”
    “嗯!有理,若是别人不慎遗失的,一定会掉在地下,那会藏在柴堆呢?我正在愁没钱哩,反正没有瞧见,先拿了再说。”
    思付至此,再度走向柴堆。
    可是,当他的右手刚沾到布巾之时,倏又缩回:“不能拿,说不定另外有其他的原因哩,万一耽误了物主,那岂会终生不安!”
    他再度走回灶前添加柴火。
    尽管如此,他的心中仍然矛盾着。
    一个穷小孩,突然面临有生以来的巨富,哪会不动心呢?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雄鸡之啼声,阿星身子一颤:“夭寿!时间快要来不及啦!”
    掀开锅盖一瞧,热水已经沸腾不已了,覆土锅盖之后,阿星自袋中取出两条粗麻绳,迅速路入栏中。
    那三头肥猪敢情已经知道死期已至,在栏内乱窜,同时凄厉的叫着!
    阿星身子半蹲,迅速一捞,一把抓住一头肥猪之左前脚,用力将它扯倒之后,右膝顶着它的腹部。
    只见他先将两对前后脚绑在一起之后,麻绳对穿一拉一绑,立即将那头肥猪四肢紧紧的绑在一起。
    阿星扛起那头肥猪,快步奔向溪边,将它置于地上,跑回来,取出屠刀及提着一桶热水,轻快的跑向溪边。
    只听肥猪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立即传来屠刀刮毛之声。
    不久,即见阿星跑回灶旁,取出锅中热水,淋熄灶下余烬之后,自柴堆内侧取出一条麻袋,提起地上之布袋奔向溪边。
    半晌之后,只见阿星背着那头犹在滴血的肥猪,置于猪臂之双手各以双指扣着,木桶(装内脏)及袋子,奔向菜市场。
    虽然有梅耀鸠暗中赠药及输功,他那瘦小的身子扛着百余斤的死猪,仍然显得步伐踉跄,异常的吃力。
    倏见一道白影自路旁树下飘下,在微曦之中隐透着一股冷肃之气,那人正是有心试验阿星的梅耀鸠。
    只听他喃喃的道:“不贪非份之财,吃苦耐劳,责任心重,够资格承袭我病神梅耀鸠的衣体了,哈哈!”
    只见他疾飘向柴堆,取过那包金元宝迅速随阿星离去。
    阿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背着死猪尚未到达肉摊,便听到一阵欢呼:“阿星来了!阿星来了!”
    只见十余位妇人提着菜篮围在阿星的摊前,一边等待阿星的到来,一边津津有味的谈着中奖之事。
    中了奖,每个人的心情皆爽,再等多久也没有关系,何况她们皆很同情阿星的处境,岂会有怨言。
    这也就是他生意特别好的原因。
    阿星将死猪摔在架上,取出屠刀就欲开始解剖。
    陡听卖鱼仔之妻春兰关心的道:“阿星!先歇会儿再说吧!”
    阿星红着脸道:“真‘及势’,有点事情耽搁啦,已经让你们等这么久了,怎么还可以歇会儿呢?”
    春兰瞧着阿星脸上、双臂上之淤青伤痕,以及那粗拙的补衫手法,心知必然又是挨了胡须仔的狠揍。
    当下问道:“阿星,你阿爷这一期一共签了多少啊?”
    阿星只觉内心一阵抽痛,强装笑颜道:“我也不知道?”
    “唉!胡须仔就是这一副自以为是的脾气,我明明告诉他一号马会运庄,他硬是不肯签哩!”
    另有一位妇人接着道:“扛龟活该,谁叫他那么贪心,一下子签那么多,而且专门与别人唱反调!”
    “素杏啊!胡须仔太贪心啦!他不喜欢签‘热门马’就是嫌奖金有太多人平分,不如‘冷门马’可以独得巨额奖金!”
    “哼!既然如此,他何不签七号马?”
    “嘻!他又没有发疯,怎么会去签那只‘拉屎马’呢?”
    “是呀!每次马赛,七号马至少落后将军马一圈以上,除非生手或者存心跟自己过意不去的才会签七号马?”
    陡听春兰笑道:“阿星,好啦!我要一斤上肉,一付腰仔及一付前脚,猪毛由我自己拔吧!反正我今天有空。”
    阿星难为情的道:“实在有够歹势,还要劳烦你们自己清理细毛!”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也没有事,阿星,替我切三斤五花肉,阿彬及阿勇已吵了好几次要吃饺子了!”
    “好!我马上帮你剁细!”
    “不必啦!我自己剁好了!”
    由于每位顾客都中了奖,不但出手大方,更是自动要清理细毛,因此,不到一个时辰,肉摊上便清洁溜溜了。
    阿星默默的去汲水清理着屠具及肉摊,耳边一直回绕着那句:“阿星,替我切三斤五花肉,阿彬及阿勇已又吵了好几次要吃饺子了!”
    同样是人,为什么阿彬及阿勇就那么好命,自己却如此的歹命呢?
    吵着要吃饺子?对于一向是吃剩菜剩饭,或是吃一餐饭一餐的阿星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唉!恨命莫怨天,还是看书吧!
    清理妥后,阿星取出架下之“三字经”,坐于椅上,低声朗读起来。
    眼前之嘈杂的莱市场,在阿星的感觉中好似变成了寂静的深山幽谷,他浑然忘我的反复朗读着。
    陡听:“阿星!不好啦!阿星!不好啦!”
    只见阿忠嫂那两个孩子平平及安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向阿星,双目之中充满了紧张及骇惧。
    阿星急忙站起身子问道:“别紧张!先歇口气再说!”
    安安却叫道:“阿星,有三个歹人到了你家,你阿爸阿母还有那三个莫见笑的人都被抓起来啦……”
    阿星叫道:“他们怎么不会逃走呢?”
    平平不屑的叫道:“他们还在睡懒觉,活该!”
    安安叫道:“阿星,阮阿母叫我们来通知你快点逃,免得……”
    阿星却好似火烧屁股般,立即朝家中跑去。
    平平及安安急忙追出来喊道:“阿星,你不能回去啊!歹人要抓你啦!”
    阿星回过头叫道:“帮我把东西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平平立即道:“安安,你看好阿星的东西,我去追阿星!”
    “哥哥,你一定要找回阿星喔!”
    “会的!”
    市场内的贩子们立即围着安安问道:“安安,阿星为什么那么紧张,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安安急道:“钱多多带着三个好凶的大人来胡须伯家,向他要钱,他还不出来,那三个人就开始打人了。”
    “胡须仔欠了钱多多多少钱呀?”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五个人跪在地上一直哭,那三个人还一直打他们,踢他们,胡须伯已经吐血了!”
    “哎呀!钱多多实在有够狠!”
    “走!咱们去看看!”
    说着吆喝一声,立即有十几个人跑去。
    阿星还未跑进院子,立即听到阿母罔市的哭声:“钱大爷,求求你再给我们宽限一阵子好不好!”
    “干!大爷已经给你们宽限二个月了,不行,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们三人带走,你们如果三天内不来赎人,休怪我把他们卖了!”
    “娘!爹!救救我呀!呜……”
    程贞仪更是声嘶力竭的哭嚎,挣扎着……
    “干你娘!你们哭爸哭母呀!甄善,叫他们安静一点。”
    “是!妈的!你们叫什么叫!”
    只听一阵子“拍拍拍……”
    连响。
    “呜呜呜……病死了!呜……”
    “干你娘!还叫!”
    只听三声“啊!”的惨叫,接着是一阵“砰!砰!砰!”的摔地声,显然阿星的二位哥哥及姐姐被重摔在地。
    怪的是,他们三人皆不敢吭气了,甚至连抽噎也不敢发半声。
    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阿星和平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听平平喘道:“阿……强……咱……们……
    快……走……吧……那……些……人……太……凶……
    啦……“
    阿星连连吸了好几口气,竭力稳住那急促的呼吸,那对乌黑而圆大的双睛显出冷漠的目光。
    呼吸稍为平顺之后,阿星一步步的自巷口走向院中。
    阿忠嫂及其他五位冷眼旁观之妇女,原本有些幸灾乐祸,此时一见阿星居然自投罗网,不由急叫道:“阿星,快走呀!”
    阿星冷漠的环扫现场一眼,发现程贞仪双颗红肿,双目浮肿,被一名大汉揪住头发,不敢挣扎半分。
    程贵仁及程贵旺,摔趴在地,鼻血汨汨流着,却不敢挥手擦拭,全以哀伶的目光瞧着身旁那位大汉。
    那两位大汉分别将右足尖踏在二人后颈,冷笑连连。
    至于胡须仔夫妇亦是双颊高肿,狼狈不堪,敢情方才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好似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钱多多手持旱烟杆,眯着双目,吞云吐雾,好不逍遥。
    阿星毫无畏缩的走到钱多多的面前三步远处,高声叫道:“钱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多多想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竟敢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不由诧道:“喔!
    阿星!是你呀!你怎么对我如此无礼?”
    阿星盯着他,道:“钱老板,你凭什么率众来此闹事?”
    “嘿嘿嘿!闹事?你老爸在三个月以前向我借了一笔钱,当初言一个月之内归还,现在已经延了二个月啦!”
    “方才我客客气气的向你老爸讨债,你老爸‘不上路’,硬是不肯还债,逼不得已,我只好使用一些压力了!”
    阿星怒叫道:“欠你一点钱,你就将人接成这个模样,钱老板,你的心未免太狠了一点吧!”
    “嘿嘿!一点钱?阿星,你知道你老爸欠我多少钱?”
    阿星不由一窒,旋又咬牙,硬着头皮问道:“多少?”
    “嘿嘿!不多啦二百两银子而已!”
    胡须仔急叫道:“钱老板,我只向你借一百两呀!”
    “嘿嘿!不错,三个月以前,你为了‘大家乐’只向我借了一百两银子,不过,日息一分,利上加利,三个月下来,刚好是二百两银子!”
    阿星吼道:“简直是坑人。”
    随后而来的那些市场摊贩亦纷纷叫道:“吸血虫,吃人不吐骨头……”
    那三位大汉齐声吼道:“住口!”
    众人一见这三个“地头蛇”已经火大了,立即禁若寒蝉,不敢吭声!
    阿星却叫道:“钱老板,能不能再宽限些日子?”
    “可以呀!我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一到,你这位姐姐马上就要到‘紧来爽’去报到啦?”
    “还有你这两个老哥,就有机会到‘关外’去游历一番,长白山上,好风光,砍伐木林真正爽呀!”
    说着得意的唱着。
    众人不由神色大骇。
    想不到钱多多为了债务,居然要逼良为娼,贩卖人口,实在太狠啦!钱多多的心目中还有王法吗?
    阿星气得怒吼一声,冲了过去。
    钱多多一挥手中之旱烟杆,朝阿星的头上砸下,口中却骂道:“干你娘,阿星,你真的想死呀?”
    阿星迅速钻进前去,抱住钱多多的左腿,用力一扳,只听钱多多“哎唷!”
    叫了一声,“砰”摔个四脚朝天!
    阿星使出“捉猪的手法”,右膝顶着他的腹部,用力一拗钱多多的左脚,喝吆道:“放不放人?”
    钱多多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差点就“脑震荡”正欲挥动旱烟杆抽打阿星,被他这一拗,疼得“哎唷”再也顾不得打人了。
    那三位大汉怒吼一声,放下手中之三人,跑了过来。
    阿里膝盖及双手再加一分力,同时吼道:“站住!”
    钱多多好似杀猪般嚎叫着。
    三位大汉投鼠忌器,果然乖乖的站在原处,只听一位大汉喝道:“妈的!小鬼,你打算怎么样?”
    阿星神色紧张的盯着三人,叫道:“你们今天先回去,改天再来要债1”
    那位大汉不敢作主,呐呐的道:“老板,你认为呢?”
    钱多多忍住痛,叫道:“那怎么行?”
    阿星膝盖用力一顶喝道:“行不行?”
    钱多多“哎唷”叫了一声,连声道:“行!行!行!”
    阿星喝道:“你们三人先走!”
    那三人相视一眼,转过身子,缓缓离去。
    阿星站起身子,松口气道:“钱老板,方才真失礼,请吧!”
    钱多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爬起身子,抚着肚皮,跛着脚离去。
    那三人一见钱多多已经走近身旁,立即有两人扑向阿星,另外一人则紧紧的护卫着钱多多。
    众人不由惊叫道:“阿星,小心!”
    阿星强忍着心中的惊怕,双手握拳,弓着背,紧瞪着那二人。
    右面一人不屑的狞笑一声,一招“黑虎偷心”直劈阿里心窝。
    由于阿星年方十二岁,身高只及对方二人之胸膛,那人为了使出“黑虎份心”,不得半蹲身子,不过,那声势也挺吓人的!
    阿星拧腰一闪,避了开去。
    另外一名大汉冷哼一声:“往哪儿逃?”
    右脚倏抬,往阿星头部踢来。
    阿星一偏头,右手倏抬,身子踏进半步,抓住大汉之小腿,用力一抬,大汉重心不稳,“砰”的一声,重摔在地。
    阿星迅速扑了过去,右膝一曲,就欲顶住大汉之腰部。
    大汉岂肯让他顶住,双掌在地上一撑,身子立即后退尺余。却听他“啊!”
    杀猪般嚎叫出声!
    原来阿星习惯于抓猪,这曲膝顶腹的动作既熟练又迅速,大汉这一后退,子孙带竟让阿星顶个正着!
    那部位最脆弱不过了,阿星用力又猛,痛得他惨叫一声,立即昏了过去,裤裆立即湿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蛋黄破了,还是尿尿了!
    众人不由哄然叫好!
    另外一名大汉怒吼一声,右足一抬就欲踹!
    阿星迅速转身抬手,喝道:“你敢?”
    那大汉吓得收腿,不敢乱动。
    阿星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子,不屑的道:“你们敢跟我打架啊!也不先探听一下我是如何抓猪的!”
    那大汉吼道:“干你娘,你在吠什么?”
    说着右拳“呼”的一声劈了过来。
    阿里又迅速避了开去。
    两人立即在原地追逐着……
    “阿星加油!阿星加油!”
    “阿星快躲,对!好!”
    “胡须仔,阿仁,阿旺,你们怎么不下去帮忙呢?”
    “是呀!你们三个人实在太过份啦!阿星为你们拚得满头大汗,你们却在一边凉快,妈的,想不到天底下会有这种人!”
    陡听“砰!”的一声,阿星毕竟动作慢了一些,被那名大汉劈中左肩胛,踉跄的摔了出去。
    不过,他忍住痛,就势一个滚翻,避开了那名大汉紧跟而至的追击!
    “干你娘,看你再往哪里跑?”
    说着,身子一纵,泰山压顶般朝阿星扑了下去。
    阿星抓起一把泥土,迅速的一扬,叫道:“请你吃味精!”
    一逢黄沙立即洒了过去,同时,朝右侧滚了出去!
    事出突然,那人方彼闭目,眼中已经渗进了不少的沙子,心里一慌,“砰”的一声,跌了一个狗吃屎。
    阿星爬起身子,瞧了正欲爬起身子的大汉一眼,右脚对准他的臀部踹了下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大汉正在揉目,陡听此言,迅速翻过身子。
    “你还闪呀!”
    说着抬起脚来乱踢一通!
    陡听:“阿星小心!”
    阿里回首一看,原来站在钱多多身旁的那位大汉正朝自己扑来,当下迅速的朝那人跑了过去。
    两人即将要相撞之际,那大汉早已一拳打了过来。
    阿星胸有成竹的倏然止步,身于朝左一闪之后,立即朝钱多多跑去:“姓钱的,你别跑!”
    钱多多方才虽然没有摔昏,但是后脑隐隐发疼,加上腿部疼痛未止,一见阿星过来,跛着腿准备跑开。
    阿星三、两下便追上他,钱多多心慌,立即摔在地下“阿星,小心背后。”
    阿星闻声知道那名大汉已经袭向自己的背后,干脆将自己的身于扑向地上的钱多多,立即所他“哎唷”叫了一声!
    阿星探掌一把抓住钱多多的子孙带,朝那汉子唱道:“站住!”
    钱多多怪叫一声,连连叫道:“轻点,拜托!”
    那人立即站在原处,吼道:“小鬼,还不松手!”
    “我偏不,你又能奈我何?”
    说着,重重的捏了一下。
    钱多多疼得大叫一声,求道:“阿星,别这样子,咱们有话好商量!”
    阿星一见自己先后抓住两人的子孙带,使得一人昏倒,一人投降,心中不由大爽,仰胜哈哈大笑不已!
    旁观之人亦哈哈大笑着!
    阿星笑罢,喝道:“你说阮阿爸一共欠了你多少钱?”
    “这……二百……不!一百两银子!”
    “阿爸!有没有错?”
    胡须仔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吭声。
    此时,他的心中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知道阿星只是碰巧占了上风,钱多多手下养了十余名讨债打手,过了今日还是会来讨债的!
    阿里想了一想,问道:“钱老板,这笔债可否再拖欠一阵子?”
    “可以!可以!”
    “阿爸!咱们多久可以还这笔钱?”
    “这……”
    钱多多忙道:“没关系啦!”
    阿星摇头道:“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只要我们有钱,一定会还,绝对不会赖账的!”
    “今日实因你们太过份了,我才会出手,若有过份之处,尚请你们多原谅,阿爸,说个还钱的期限吧!”
    胡须仔暗骂在心,却不敢形于色,只是呐呐说不出话来!
    阿星心知阿爸根本还不出这笔钱,沉思一下,却仍无计可施,便朝众人问道:“朱大叔、牛大叔你们有没有好主张?”
    老朱抓抓头发,想不出好办法。
    因为他们皆知胡须仔一屁股烂帐,那里还得出钱来,既然还不出钱,又能有什么好点子可想呢?
    老牛突然叫道:“钱老板,是不是可以无息平均摊还?”
    “可以,当然可以!”
    钱多多受制于人,只希望先脱身,当然满口答应了!
    老牛坚毅的道:“钱老板,下个月的今天,我代胡须仔还你五两银子……”
    老朱恍然大悟,亦叫道:“钱老板,我老朱届时也代他还你五两银子!”
    钱多多苦笑道:“好!好!阿星!没事了吧!”
    阿星想不到朱大叔及牛大叔慨然相助,站起身子之后,唤道:“朱大叔,牛大叔!谢谢你们!”
    说着,朝他们二人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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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孝子感动大豪杰
    老朱及老牛连声:“不敢!”
    说着,扶起了阿星。
    阿星立起身子,却见两名大汉分别扶着钱多多及背起昏迷不醒的大汉,正狼狈不堪的离去。
    胡须仔夫妻及三个孩子愧对众人,已低着头奔回屋中。
    众人围着阿星纷纷盛赞他勇敢。
    阿星连道侥幸,并向众人的关心致谢。
    在众人的陪同下,阿星行向菜市场。
    老朱及老牛故意落后众人数步,只听老朱问道:“老牛,你是不是打算由下一期‘大家乐’的奖金中,抽出五两代为还债?”
    “不错,一号马已经连获两次冠军,下一次一定也可以冠军的,只要多签一两银子,就凑得出五两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妈的!若不是看在阿星的份上,我才懒得为胡须仔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还债哩!”
    “唉!我也是这么想!”
    “走吧!他们已经走远了!”
    二人离去不久,梅耀鸠悄悄的自材上飘下,只听他喃喃的道:“阿星,好孩子,老夫愈来愈喜欢你了!”
    当天下午,阿星过了一个最快乐的下午。
    因为,不但胡须停破天荒的没有揍他,其他的人也乖乖的窝在家中,各以诧异及骇怕的神色瞧着他。
    不过,当阿星提着馊水及莱叶来到猪槛,一见到那两条猪之时,一想到再也无猪可卖,神色立即一沉。
    他默默的煮着馊水,提水洗猪及猪槛。
    望着那两头吃得津津有味的肥猪,阿星怔住了!
    好半晌,阿星突然想起早上发现的那包金元宝,双目一亮,立即奔向柴堆,哪知,那包金元宝已然消失了!
    阿里颓然的坐了下去。
    一直到夕阳西沉,归巢倦鸟之吱喳叫声,才将阿星惊醒!
    阿星瞧着那两头呼呼大睡的肥猪,阿星暗叹一口气,缓缓步向归途。
    哪知,阿星刚走出半里远,倏见身前丈余远处,有一块黄澄澄的东西,双目一亮,精神陡地一亮!
    快步走近一瞧:“天呀!好大的一住金元宝!”
    阿星拾起那块金元宝,轻轻的一咬:“喔!硬梆梆的,是真的哩!”
    他立即迅速的朝四周一瞧!
    妈的!天公疼憨人,运气一来,城墙也挡不住,有了这锭大元宝,我阿星再也不必为猪源伤脑筋了!
    阿星迅速的将大元宝揣人怀中,快步奔回家。
    可是,不久之后,他又跑回原处,蹲在路旁,不住瞧着道路的两端,等待着失主的来临!
    夜色笼罩大地,阿星虽然一向胆大,独自处在荒郊野外,耳听远处传来林中之兽嚎,心中亦惴惴不安。
    不过,他依然坐在地上等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城内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及焦急的苍老声音道:“天公伯仔,你要保佑我找到那锭元宝呀!”
    脚步越来越近了!
    阿星欣喜的站起身,一瞧,只见一个保偻的身影,正缓步行来,由他那张四处张望的脸,分明正在寻找失物!
    阿星俟他走近之后,突然问道:“老阿伯,你在找什么东西?”
    来人一身白衫,却满脸皱纹,陡闻有人出声:“啊!”的叫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剧震一下!
    只见是一个少年郎,方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少年仔,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此干什么?”
    阿星笑道:“老阿伯,我在等人!”
    “等人?瞧你年纪这么小,难道在谈恋爱了?”
    “老阿伯,不是啦!你瞧我这副寒酸模样,有谁会喜欢。”
    “嗯!又瘦又小,一身破衫,若再拿个破碗,挺像个叫化子,自己都养不活了,岂有姑娘嫁给你?”
    阿星听得苦笑不已。
    “喂!少年仔,你没有在地上捡到一个大元宝?”
    阿星内心一跳,不过仍然谨慎的问道:“多大的元宝?”
    “大约有二十五两重,是赤金哩,我急于赶路,竟把它遗失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被我那个老伴罚跪算盘了。”
    阿星取出那锭大元宝,问道:“老阿伯,是不是这锭?”
    白衫老人双目倏亮,一把抓过这锭大元宝又叫又跳的!
    阿星一见他那副高兴模样,淡淡一笑,随即离去。
    陡听那老人叫道:“少年仔,等一下!”
    阿星止住身,问道:“老阿伯,你还有什么事?”
    “咳!少年仔,你归还这锭金元宝,使我少受不少的活罪,我还没有向你道谢,你怎么一溜烟走了呢?”
    “老阿伯,夜这么深了,我必须回家了,明儿一大早还要干活哩!”
    “喔!少年仔,你在做什么工作?”
    “卖猪肉!”
    白衫老人吓了一跳,不信的打量阿星几眼,道:“少年仔,凭你这付身子,还能卖猪肉呀!少骗人啦!”
    阿星苦笑道:“老阿伯,我不敢骗你老人家。”
    “那你的家人呢?”
    “这……他们在家里做事。”
    “喔!我相信你的话,走!带我到你家去!”
    阿里紧张的道:“老阿伯,你要干嘛?”
    “哈哈,我要向他们致谢呀!”
    “算啦!些微小事,不必道谢啦!何况,他们可能已经睡着啦!”
    “少年仔,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卖多久的猪肉,才能赚到这一锭金元宝?”
    “这……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好几年呢?”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锭金元宝藏起来呢?反正也没人看见!”
    “不!我虽然没有人过学堂,但我正在读‘三字经’,我怎么可以贪取这种非份之财呢?”
    “不错!我在刚才捡到这锭金元宝的时候,曾经想要拿回家去,因为,我家只剩下两头猪可以卖了。”
    “明后两天,将那两头猪卖完之后,真不知如何过日子,唉!”
    “少年仔,你可以把卖猪得来的钱,拿去买猪呀!”
    “唉!阮阿爸欠了人家不少的钱,还人家都不够,怎么有钱买猪呢?”
    “这……少年仔,这锭银子你收下吧!”
    阿星望着手中那徒五两重的银子,不由怦然心跳,不过,他立即将它交还白话老人道:“老阿伯,我不能收!”
    “少年仔,这是我一点心意,收下吧!”
    “不!我如果要收下它,我就不会把那锭金元宝还你啦!”
    白衫老人,双目异采连间,却搔首道:“我怎么会碰上你这个小‘杠仔头’呢?
    唉!真是伤脑筋!”
    “老阿伯,我走啦!再见!”
    “慢着!少年仔,咱们打个商量,你先用这五两银子去买猪来卖,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再还我五两银子,如何?”
    “这……”
    “好啦!咱们就这么说定啦!”
    说完,将银子塞人阿星的手中,疾跑而去。
    “老阿伯,不行啦!嘿!你等一下呀!”
    别看那位白社老人一大把年纪了,脚下可不含糊,阿星使尽了吃奶的力气,追了一阵子,却把他追丢了。
    “唉!我该怎么办?”
    翌日辰末时分,阿星卖完猪肉,洗好摊子,顾不得看书,即匆匆的赶回家中。
    一进房门,只见爹娘二人正在低声交谈着。
    二位哥哥及姐姐默默的坐在一旁。
    阿星怯生生的唤道:“阿爸,阿母,大哥、大姐,我回来啦!”
    罔市露出罕见的笑容道:“阿星,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
    阿星内心一震,呐呐的道:“阿母,今天的生意比较好,所以,我回来得比较早,这是今天的收人!”
    说完,递过了一个小布袋!
    罔市迅速的接过去,倒在桌上一数,笑道:“德智,有二两多哩!”
    胡须仔双目一亮,立即抢过了那个小布袋,站起身子,就欲外出。
    罔市急道:“德智,你又想去翻本啦”“。
    “干!少罗嗦!”
    阿星鼓起勇气,低声道:“阿爸,咱们只剩一头猪了!”
    胡须仔倏然止步!
    阿星续道:“阿爸,昨天晚上,有一个老人借我五两银子,说要借我们买猪,明年再还给他……”
    说着,自袋中取出那锭银子!
    胡须仔倏然夺过那锭银子,吼道:“干你娘,阿星!你敢骗我?”
    说完,一掌掴了过去。
    “拍!”
    一声,阿星踉跄摔出三尺余!
    程贵仁厌恶的踢了他一脚,骂道:“小偷!”
    “不!我不是小偷!”
    阿里急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干你娘,有够憨,居然用一锭大元宝换来这锭破银子!”
    “拍!拍……”声音连响!
    阿里双手护头,任胡须仔毒打。
    好半晌,胡须仔打得气喘呼呼,掉转身子就欲出去,同市却一把拉住他,求道:“德智,留下那锭银子给阿星去买猪吧!”
    “干你娘,罔市,你敢挡我?”
    罔市泪流满面,求道:“德智,咱们只剩下一头猪了,你就拿那二两银子去散散心吧!这镀银子是咱们的最后饭碗哩!”
    “干你娘,你少罗嗦!”
    说完,抬脚踹开了罔市。
    罔市绝望的哭泣着!
    阿星更是难过得垂下头。
    倏听院中传来阿忠伯之喝声:“胡须仔,稍等一下!”
    “喔!是阿忠兄呀!有何指教?”
    “哼!别跟我来这套笑脸攻势,你如果敢再踏出一步,我立即告诉钱多多来向你要债!”
    “阿忠兄,你……”
    “哼!你已经积欠了半年的房租了,我看在阿星的份上,一直未曾向你催过,你今天若再去赌,可别后悔。”
    “阿忠兄,我……”
    “把那些银子交给阿星去买猪,从今以后,只要让我发现你去赌,或是你们欺负阿星,休怪我无情。”
    “对!阿忠说得有理,我们一起监视他们!”
    阿星听得暗暗感动不已!
    陡听阿忠唤道:“阿星,你出来!”
    阿星默默的走出房,果见院中站了十余人,阿爸低着头不语!
    “阿忠伯,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星,阿忠伯本来不喜欢管别人的事,今天实在看不过去,因此,才出面干涉,你不会怪我吧!”
    “阿忠伯,我不敢怪您!”
    “唉!胡须仔!这么乖巧的孩子,你居然狠得下心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算啦!
    把钱交给阿星吧!”
    胡须仔瞪了阿星一眼,未见动静。
    “平平,你跑一趟钱记当铺!”
    “是!”
    “慢着,阿星拿去吧!”
    阿星怯生生的接过银子,低着头匆匆离去!
    胡须仔正欲人座,阿忠沉声道:“胡须仔,希望你记住我的话!”
    “哼!”
    远处的梅耀鸠瞧得颔首微笑着!
    接连一个星期,阿星不但生意兴旺,未再挨揍,罔市更为他购了一件新衫,质料虽粗,却令阿星欣喜得晚上睡不着觉。
    在阿忠的监督下,阿星每日得以留下二两银子去买猪,瞧着那十几头毛猪,阿星忙得更起劲了!
    为了伺候这些“猪大爷”,阿星晚睡早起,怪的是,他不但丝毫不觉得累,身上也添了不少肉出来。
    所有关心他的人暗暗为他高兴不已。
    这天,阿星应付过第一上的顾客,眼见一头猪已经卖了四分之三,不由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
    陡听远处传来一阵“咳……”
    咳嗽声。
    阿星抬目一瞧,只见一位白衫中年人,右手捂着脸,边咳嗽边走了过来,令人一见油然生起同情心!
    阿星只觉那人十分的眼熟,想了一下,不由“啊!”了一声!
    这人正是上次为了买一个猪心,差一点被阿星吓死的白衫中年人,今日他再度出现,不知为了何事?
    只见他咳嗽稍平,走近阿星的摊前,弱声道:“猪心,买一个!”
    阿星取下猪心一秤,居然又是一钱六分,立即含笑道:“大叔,仍是一线六分,要不要?”
    “要!当然要,另外切一钱四分的猪肝!”
    阿星正欲包起来时,白衫中年人又咳了一阵子之后,有气无力的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可以帮我送货?”
    阿星一来同情他,二来也对他十分好奇,因此立即答应道:“没问题,只要他告诉我地方;收摊之后我马上送去!”
    “咳!咳!谢谢你,出城之后,走到杏花溪,小兄弟,你知道是那一条杏花溪,那儿原本充满杏花味,最近却充满着猪粪味,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在乱挑猪粪?”
    阿星听得满脸通红,声若蚊蚁的道:“我知道!”
    白衫中年人看见阿星那一付糗状,心中不由暗笑!
    只听他沉声道:“过了杏花溪,站在那棵古松下,往东南东方向走一千两百三十四步,别忘了,否则,矮子过河,越走越深,我可不负责,咳!”
    阿星喃喃念道:“东南东,一千二百三十四步,怪啦!大叔,你家又不是皇宫,干嘛那么难走?”
    “咳!咳!小兄弟,你也知道,连蚂蚁都能咬死我,我如果不如此小心,只要被坏人碰见,一定是‘黄花闺女做媒自身难保’!”
    “黄花闺女做媒自身难保,什么意思?”
    “哈!咳!咳!黄花闺女自己都尚未出嫁,自身已经难保,怎么可能会为别人做媒呢?
    你说对不对!“”嗯!有理,不过,话说回来,干嘛不直接把‘自身难保’说出来,反而还要绕一个大圈子呢?多累!“”咳!咳!这叫做“头脑的体操”可预防脑筋‘生锈’!“
    “脑筋会生锈?”
    陡听:“阿星,还有没有猪脚?”
    “有!阿文婶,请你稍等一下,大叔,咱们见面之后再聊吧!”
    “咳!咳!好!好!我先走啦!别忘了东南东,一千二百三十四步,咳,咳!”
    梅耀鸠走了之后,阿文婶好奇的问道:“阿星,他是谁呀?好像是个痨病鬼似的,有够恐怖!”
    “我也不知道,他托我帮他送猪心去!”
    “嗯!阿星,你可要小心一点,那个人如果真的是个痨病鬼,你可不能让他碰到你,那可是会传染的!”
    “喔!我会注意的,谢谢你,阿文婶!”
    阿星提着那包猪心及猪肝出城之后,先绕去猪槛看看那十余头鼾声如雷的肥猪,藏妥那个布袋之后,走到了杏花溪。
    “嘻!原来这条小溪叫做杏花溪,这些日子养了较多的猪,挑了较多的屎尿,难免会污染水质,挺歹势的!”
    他踏着溪床中的大石过溪之后,快步走到那棵高耸人云的大松树下!
    此时,日正当中,阿星瞧着对岸之猪槛,略一思忖每天日出的方向,口中喃喃念道:“东南东!”
    取好方位之后,他边走边数着。
    “一二二九、一二三○、一二三一、一二三二、一二三三、一二三四,呼,总算走了一千二三十四步了!”
    阿星迅速的打量一下环境!
    怪啦!四野一片迷朦,连天上的烈日也不见了!
    四野一片岑寂。
    除了自己因为骇怕的急促心跳以外,根本听不到一丝气息!
    陡听:“阿……强……”
    阿星骇得身子一颤,“拍!”的一声,那个纸包掉落在地!
    他急忙拾了起来,朝四周张望着。
    仍是死一般的寂静,方才那话音不知发自何处?
    “阿……强……”
    “啊……你……你……是……谁……”
    “我……的……猪……心呢……咳……咳……”
    阿星抚了一下心口,松口气,高声喊道:“大叔,你在哪里?”
    “咳……咳,阿里,你有没有看见地下的脚印?咳!咳!咳!”
    阿星急忙朝地下一看!
    嘿!果然有六个杂乱无章的脚印子,怪的是每个脚印之中,分别写着123456的阿拉伯数字。
    “大叔!有六个数字脚印啦!”
    “咳!咳!阿星,你……你先按照顺序把那个步法学会了再说!”
    “大叔,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你等一下自己出来拿,好不好?”
    “咳!咳!不好,现在午时将近!我这阵式已经自动发动了,必须过了一个对时之后才会自动破去。
    “你如果急于离开,最好把这套步法赶快学好!”
    阿星喊道:“大叔,我走啦!东西我放在此地!”
    敢情,阿星不相信这一套。
    只见他掉转身子,朝来路行去,口中一、二、三、四……一直数着。
    哪知他数到一千二百三十四步之后,仍然是四周迷朦,不见那棵大松树,他开始慌了……
    耳边却传来:“咳……咳!阿星,赶快学那个步法,学熟之后,就以那个步法一直跑,只要找到白卵石,你就可以进来了!”
    “大叔,别作弄我啦!我还要喂猪,洗猪槛哩!”
    “阿星,你不担心自己走不出去,却在担心那些畜牲,真是‘公公向孙子磕头岂有此理’……咳!咳!”
    “大叔!大叔……”
    哪知,这下子再也没有听到回音了!
    阿星不信邪的继续四处找寻着出路!
    哪知,答案皆是深山上的军师无用,阿星只有坐在地上喘气的份!“唉!
    看样子只得试试那个步法了!”
    沉思半晌,那六个脚印的顺序迅速的流过他的脑海中,阿星连连回想了三次,立即将它记熟。
    哪知,阿星站起身子,踏出第一步之后,第二步尚未落地之际,重心一个不稳,立即摔在地下。
    “妈的!一个石头抛上天,总有落脚之处,我阿星不相信学不成这套鬼步法!”
    边嘀咕边又爬起来学习着。
    好不容易在连摔十几跤之后,阿星终于能够踏出第二步了,他在欣喜之余,继续练那第三步!
    梅耀鸠坐在院子右侧之槐树上,瞧着陷在阵中阿星不怕摔疼继续练习步法的情形,不由暗赞不已。
    “嗯!天公疼憨人,阿星天资聪明,又不怕苦,看样子不出一个时辰,必可将这招‘病魔缠身’学会了。”
    “嗯!为了不耽误阿星的工作,说不得老夫只好代他清洗猪栏喂猪啦!想不到老夫也会操此贱业!”
    他苦笑一下,身子轻飘飘的坠地之后,连闪数下,已经朝杏花溪驰去。
    此事若传出去,非惊动整个武林才怪!
    阿星好大的面子。
    那十余头猪好大的福份。
    一甲子以前全武林高手寝食不安,令幼儿不敢夜哭的“病神”梅耀鸠居然会清洗猪槛及喂猪。
    真是天下奇闻。
    看样子,咱们必须“如厕看报纸多见多闻”了!
    他不知过了多久,阿星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他终于把“病魔缠身”学会了,童心一起,他随意施展着。
    熟能生巧,阿星不但能够顺利的施展“病魔缠身”而且也可以分神去寻找地面上之白卵石了!
    好不容易,终于给他找到了一粒拳将大小的白卵石,此时的阿星好似“哑子见到妈妈”
    一般欢喜在心里,立即顺势踏了上去。
    刚踏上那粒白卵石,阿星立即又发现左前方尺余远处,又有一粒同样大小的白卵石,立即又踏了过去!
    接着又发现右前方半尺处有一粒白卵石,他毫不犹豫的跃了过去。
    就这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远忽近,阿星的身子随着白卵石跳动着,动作也是越来越轻灵了。
    阿曼跳跃一阵子之后,恍悟这些白卵石是经过别人刻意安排的,根本就是供他练习那招步法的。
    果然不错,他踏上一粒白卵石之后,立即发现正好是第五号脚印,他毫不思索的朝右前方一跃,果然又发现一粒白卵石。
    那个方位正是六号脚印之处!
    中间唯一不同的是距离远近而已。
    妈的!老妈子坐飞机美上天了!
    有够爽,有够赞!
    阿星正跳得爽歪歪之际,突然:“妈的!”
    怪叫了一声!原来,居然令他发现了在三尺外摆了一付血红色的棺材。
    在这荒野外突然见到这么一付大棺材,阿星立即连想到“阎罗王嫁女儿,扛轿的是鬼,坐轿的也是鬼!
    鬼!阿星吓了一大跳,掉过头就要跑。
    可是,抬头一瞧,咦?四周的迷朦景色不见了,那个艳阳依然令人刺目,浑身一热,心中之怯意立即减去一半。
    阿星壮着胆转过身子一瞧,院子中放了两张条凳架着那付血红棺材以外,另有一间茅屋。
    他暗暗松口气之后,喊道:“大叔,我进来啦!大叔……”
    此时,阿星方才想起手中尚提着那个纸包,低头一瞧,由于方才挣了不少次跤,纸包已经破破烂烂,一片殷红了!
    他苦笑一下,喃喃道:“看样子猪心及猪肝一定摔破了,不知要如何向大叔交代?”说着扬嗓再度呼喊!
    哪知,修然没有回音。
    阿星只好绕过棺材,缓缓向那间茅屋行去。
    就在这时,梅耀鸠已经轻飘飘的自外头回来,悄悄掀开棺盖,躺进了棺材内。
    阿星又唤声:“大叔!”
    就欲推开竹门之际,陡听身后传来:“阿……强……”
    他骇了一大跳,那个纸包再度摔落在地。
    他匆匆地拾起纸包,颤声问道:“你……你……你……是……谁……”
    “我……的……猪……心……呢?”
    “喔!大叔,是你呀?你在哪儿?”
    “我……在……睡……觉……啊……”
    阿星转过身子,循声一瞧,那声音明明发自棺材,可是,棺盖紧覆,人若躺在其中岂非要窒息而死!
    阿星壮着胆子边走向棺材,边问道:“大叔,你在棺材内睡觉啊?”
    “是……啊……”
    棺盖倏的一掀,“碰!”的一声,掉于左侧地上!
    阿星不由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阿……强……”
    “大……大叔……我……我在这儿!”
    说着,再度壮胆走了过去。
    当他走近棺材之时,梅耀鸠倏地仰身坐了起来,两人几乎碰头,骇得阿星尖呼一声:“阿娘喂!”
    梅耀鸠心中暗暗赞赏阿星的胆识,表面上却连连剧咳不已。
    阿星见状,心中惧意一扫而空,走近棺旁,轻轻的架着梅耀鸠的左腋,柔声道:“大叔,我扶你下来,好吗?”
    “咳……咳……不必啦!麻烦你替我把猪心及猪肝煮一煮,好吗?咳……咳…
    …”
    阿星抬头望望天色,可能尚是申时,立即颔首道:“好!大叔!你等一下,切片煮比较快,好不好?”
    “咳!咳!好,谢谢你啦!阿星,厨灶在屋右。”
    阿星拾起地下的纸包,含笑快步奔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阿里双手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猪心及猪肝,健步如飞走了过来:“大叔,趁热吃吧!”
    梅耀鸠接过一碗猪肝,拾起汤匙,边吃边赞道:“阿星!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味道挺可口的!”
    说完,递过那碗猪肝,接过来一碗猪心!
    “阿星,趁热吃吧!”
    “不!大叔,我不能吃你的东西!”
    “咳……咳……傻阿星,我又不是饭桶,何况,大夫再三吩咐我要‘少量多餐’,我又不喜欢吃剩菜残肴,帮个忙吧!咳……咳……”
    “这……”
    “阿星,你总不希望我再像上次般吃不完的完全倒掉吧,何况,你方才为我煮汤,就充作劳营吧!”
    “这……好吧!不过,那碗猪心,你可要多吃一点!”
    “咳……咳……好!好!”
    阿星将碗匙清洗干净之后,扶着梅耀鸠入屋之后,道:“大叔,天色不早啦!
    我必须告辞啦!”
    “好!”
    “阿星,你还是按照方才进来的步法出去吧,我不送你啦!”
    “大叔,我知道!”
    梅耀鸠望着阿里那迅疾的步法,含笑自语道:“奇才!真是奇才,醉鬼,老夫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敢情病神及醉鬼还在互相别苗头哩。
    且说阿星沿途疾奔,跑回猪栏一瞧,不但猪栏洗得清洁溜溜了,那十余头猪仍然鼾声如雷热睡着。
    他不由怔住了!
    奔至柴堆,取出布袋一瞧,不由松了一口气!
    好在幸运!钱还在。
    可是,究竟是谁帮自己的忙呢?
    阿星百思不透,便赶回菜市场向尚未离去之菜贩一问,竟是一位白衫老人替阿星收馊水捡莱叶,他不由一怔!
    会是那个借给自己五两银子的善心老人吗?
    阿星仔细问过那人,终于确定无误,心中不由感激万分。
    他一看天色尚早,便步向自己的肉摊,准备再看一会儿书。
    他尚未走到肉摊,倏听一阵欢呼:“阿星哥,你方才到哪里去了?害我到猪栏去也找不到你!”
    发话的是一位与阿星相近,却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由那身蓝绸杉,分明出自有钱人家。
    “喔!阿逸,是你呀!真失礼,我刚才替人送东西去,害你久等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星哥,我姐姐吩咐我送这本书来给你看!”
    阿星如获至宝的接过那本册子,迅速的翻了一遍,喜道:“阿逸,谢谢你,麻烦你代我向钟姐致谢!”
    阿逸笑道:“阿星哥,我姐姐费了一番心血做了圈注及眉批,你若有不懂之处,下周我来的时候,咱们再研究吧!”
    “阿逸,谢谢你,对了,这本三字经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你带回去吧!”
    “好,阿星哥,我走啦!下周再见!”
    送走了阿逸,阿星立即开始研读那本书。
    翌日收拾妥肉摊,阿星带着蹄膀,欣喜的越过杏花溪,一步一步的走向梅耀鸠住的那间茅屋。
    在阿垦的如意算盘之中,只要再使出那招步法,一定可以顺利的进人茅屋,哪知,他方数到第一千二百三十四步时,却看见了另一套脚印。
    他仔细的瞄了一阵子,正在困惑之际,陡听梅耀鸠的话音道:“阿星,今日换另外一套游戏吧!咳!咳!”
    阿星苦笑一下,喊道:“大叔,你何必这样呢?”
    “哈哈!咳……咳!我一个人在此,咳!好似‘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陪我玩玩吧!咳咳!”
    说完,身子一飘,自另一处溜出去喂猪了!
    阿里苦笑一下,立即开始练习起来。
    好似历史重演一般,阿曼吃了半个多时辰的苦头之后,学会了那招“头晕目眩”
    之后,顺利的进入院中。
    那付红棺材仍摆在院中,阿星轻轻一笑,轻声笑道:“大叔,我进来啦!”
    连唤数声,未获回音之后,阿星不敢打扰大叔的‘睡眠’,悄然步人厨房开始炖着那付蹄膀!
    炖到八分熟之际,果听棺材盖掀启之声及梅耀鸠叫道:“咳…咳……好看喔!
    阿星,谢谢你啦……咳!咳1”
    阿星迅速奔到院中,扶出了梅耀鸠,含笑问道:“大叔,天气这么热,你躺在里面睡得着呀!”
    “咳…咳……心静自然凉!你想不想试试看!”
    阿星慌忙双手连摇,道:“不!不!”
    “哈哈!咳…咳…傻阿星,日后你自然会和我抢着要睡那付棺材哩!咳……咳!
    蹄膀做得差不多了吧!”
    “大叔,你稍等一下!”
    时间如流水般消逝,阿星连续六天皆往梅耀鸠住处跑,不但学会了六种不同的步法,而且也和他建立了很好的感情。
    唯一令阿星遗憾的是,他一直碰不到那位好心的阿伯仔,他默默的替阿星喂猪及洗猪槛,却不给阿星当面致谢的机会。
    这一天阿星正欲告别梅耀鸠之际,只听他说道:“咳…咳!阿星,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去找一个老朋友,可能要十多天才会回来……”
    阿星急忙问道:“大叔,此地要不要我来清扫一下!”
    “没关系,外人及走兽进不了此地,不会弄赃的,你尽量抽出时间练习那些步法,对你甚有助益的,咳……咳!”
    “大叔,我知道!我已发现不但动作越来越轻快,力气也越来越大,我一定会继续练下去的!”
    “那就好,你回去吧!”
    “大叔再见!”
    阿星在平静中过了十二天。
    他已练熟梅耀鸠所授之“破病身法”、“病魔缠身”、“头晕目眩”、“头疼欲裂”、“头重脚轻”、“病人膏盲”及“病去人安”。
    同时,也熟读了阿逸所送来的三本书。
    最令阿星高兴的是:阿爸不但不再打他,而且大门不出,未曾再赌一次,阿母及三位兄姐亦未再对他毒打及喝叱。
    阿星不由憧憬着一付美好的将来,只要自己多勤快些,早点把阿爸的赌债还清,全家人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因比,阿星干得更勤快了!
    这一天一大早,阿星正在肉摊上剖解猪肉之时,陡听一阵咳嗽声,阿星低呼一声:“大叔!”
    他止住动作,探首一瞧,果然看见梅耀鸠仍是一袭白衫,边咳边走了过来,他立即冲了过去!
    “大叔!早上的露水重,你怎么不加件外衫呢?”
    “咳!咳!老毛病啦!阿星,最近还好吧?”
    “托大叔的福,你瞧,我浑身是劲哩!”
    梅耀鸠打量了他一眼,颔首道:“嗯!不错!收摊后帮我送一箱鸡蛋及一大块豆腐,记得用第一种步法进院!”
    “大叔!你买那么多的鸡蛋及豆腐干嘛!”
    “咳……咳……我自有用途,阿星,你别担心‘挑沙填海做憨工’,大叔保证你会获益无穷的,我走啦!”
    “大叔再见!”
    说完,阿星立即跑去订了鸡蛋及豆腐,同时也留了一个猪心要孝敬大叔!
    好不容易把猪肉卖完,以及清洗妥肉摊,阿星肩挂着那个装钱及猪心的布袋,双手分别挟着装着鸡蛋及豆腐的木箱子。
    到了猪栏,藏妥布袋,将猪心放于蛋箱中迅速过溪,跑向那间茅屋。
    他施出“病魔缠身”果然顺利的来到了那付棺材前,只见大叔坐在棺材内含笑问道:“阿星,瞧瞧看破了几个蛋!”
    “这……一共六个了!”
    “咳……咳…这表示你尚未练到家,把东西摆在椅上吧!”
    阿星这才发现棺材两侧各摆着一张圆高椅,轻轻放下之后,道:“大叔,我先去煮猪心吧!”
    “哈哈!好!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快去快回,回来之后,就站在那个圆圈吧,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阿星惑然的瞧着丈余远处那个约有三尺方圆的圈子一眼,迅速奔入厨房,半晌之后,果然站在圈内。
    梅耀鸠含笑道:“阿星,咱们来玩一个‘蛋砸人’游戏,我砸你闪,你只要灵活运用那六招身法,绝对闪得了……”
    “大叔,别开玩笑,那些蛋值不少钱哩,再说任意毁损可吃的东西,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哈哈!阿星,今天天公休假!”
    说着,取过一个鸡蛋,朝阿星头部疾射过去。
    事出突然,加上阿星仍想劝止,因此,“彼”的一声,蛋黄和蛋清立即将阿星的脸溅成“蛋花脸”!
    未容他喘息一声,“病魔缠身”六个鸡蛋先后掷向阿星!
    “波……”
    连响之中,阿星结结实实的挨了六下,不但衣衫弄脏,被击之处,更是隐隐生疼!
    “不行!再来,病魔缠身!”
    这次,阿星学乖了,迅速的—一闪了过去。
    “不行,越出圈外了,重来!”
    这次,比较轻些,虽挨了一下,但并不越出圈外!
    “不行,重来!”
    就这样反复的严格要求,当阿星顺利的以“破病身法”一气呵成的避过“蛋袭”
    时后,箱中已是所剩无几了。
    梅耀鸠望着满身蛋黄污汁的阿星,沉声道:“阿星,接下去玩‘接豆腐’游戏,我丢你接,仍是以这些身法为主!”
    “大叔,我……”
    “少噜嗦!接吧!”
    说罢,抓起一块豆腐,掷向阿星的头部!
    阿星一见来势甚疾,扬起右掌一捏!
    “滋!”
    一声,立即被他所挤出的豆腐渣溅了一眼!
    “不行,先卸势再轻轻接下,就好像人家丢银子给你,你如何接下一般,懂了吧!我先放缓势子,你试试看!”
    说完,取过一块豆腐,掷了过去。
    阿星虽然捏住了,却仍把豆腐捏破!
    梅耀鸠陡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喃喃道:“我忘了你还没有内功根底,根本不懂卸力之法,下回再说吧!”
    当下笑道:“阿星,准备吃猪心吧!”
    说完,逞自跃出棺材,朝屋内行去。
    阿星由于存心要孝敬他,因此,自动将猪心分成了二碗。
    两人默默的吃了一会,梅耀鸠突然问道:“阿星,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这……”
    “阿星,我大江南北跑了不少的地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似你这般年幼的屠夫,你肯不肯告诉我?”
    阿星神色一惨,凝重的道:“大叔,我姓程,名叫星星,父母健在,上有一对兄长及一个姐姐!
    “自我懂事的时候,就开始担任沿街收取馊水及到莱市场拾剩菜叶,煮开水,扫猪槛……等工作。
    “三年前,阿爸把杀猪的方法告诉我之后,他就把那个摊位完全交给我,我由陌生而变成如今的熟悉了!”
    梅耀鸠神色一冷,沉声道:“三年前的你才只有九岁,你怎么捉猪?杀猪?扛猪?还有卖猪呢?”
    阿星想起那段往事,好似做了一场恶梦一般,打了一个寒噤,道:“大叔,刚开始之时,我整晚不敢睡觉。”
    “我知道我的力气小,动作又笨,所以子时一到,立即开始提猪、杀猪、扛猪、卖猪,我走三步,休息一步,总算熬过来了。”
    梅耀鸠暗暗叹道:“怪不得他会受那么大的内伤,敢情是劳累过度,我还以为只是单纯因为挨打哩!”
    当下问道:“阿星,你们家另外五个人通常都做些什么事?”
    “这……”
    “没关系,大叔不会笑你!”
    “大叔,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自从你教了我那六个步法之后,我的动作更轻快,力气也更大了!”
    “阿爸及阿母平常难得在家,只是在外面赌博,两个阿兄除了也学会赌博以外,听说也常到‘紧来爽’去找女人。
    阿姐虽然不会赌博,但是她很爱美,经常买衣服及水粉,不过,最近他们都变好了!“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好了?”
    “阿爸向钱多多借了一笔钱,由于拖太久,钱多多在前些日子带了三个人来要将我那两个阿兄及阿姐抓去卖1后来,我和他们打了一架,莱市场内的大叔们同意分期代我们还债,他们也暂时放过了我们!”
    “有一次,阿爸要再出去赌博,被我们房东劝止之后,他们五个人就再也不敢外出乱花钱了,我好高兴!”
    “唉!阿星,你真乖巧,你为他们做牛做马,唯一企求的就是不必挨打,他们五个人却成天游手好闲,拿你当出气筒,哼!令人怨叹!”
    “大叔,你不要怨叹,书中曾言:万般皆天定,求不得,推不了,何况,我现在已经很好了!”
    “阿星,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一家人为何如此苛待你?”
    “这……我没有想过,不过,阿爸每次在打我的时候,总是一直骂我是‘扫帚星’害得他们走‘衰’运!”
    梅耀鸠却喃喃阴声道:“这衰运?还没有开始哩!”
    “大叔!你说什么?”
    “阿星,你不知道大人的事,你阿爸他们目前只是暂时忍耐,因为怕债主找上门,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会出去赌的!
    至于钱多多及另外的债主的耐性也是有限,等到他们找上门的时候,那种混乱一定够你们受的!“
    “大叔!我该怎么办?”
    “阿星,你可知道令尊欠了多少的债?”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好多,好多啦!”
    梅耀鸠沉声道:“阿星,你敢不敢去签‘大家乐’?”
    “敢!不过,我不签!”
    “傻孩子,我知道你很讨厌赌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中了奖,多少可以代令尊还一些赌债。”
    “大叔,我一直没有想过这个方法,我本来打算拼命赚钱来还债,可是,我开始担心债主会很快的讨债的!”
    “那是一定的,换了你是债主,一定也急着要讨债的,对不对,我出一两银子,你中奖之后再还给我?”
    “可是,我又不懂,若输了,怎么办?”
    “放心,若输了,你每天还我几分,过了一阵子,不就没事啦!”
    “好吧!不过,此事绝对不许告诉外人,否则,被阿爸知道了,我一定被打得剩下半条命了!”
    “放心!我在此又没有亲友,何况,我也懒得出门,来!咱们来研究一下要签哪一个号码?”
    “大叔,我听上回中奖的人说一号马已经连续二回得到冠军,这一回都要签一号马,而且还签不少哩!”
    “喔!咱们就不必签一号马了?”
    “为什么?”
    “我曾听人家说过‘大家乐’的签赌方法,第一、一至九号任你签,一两银子只能签一个号码,只要你高兴,可以拿十两银子签同一个号码。
    “因为,开奖之后,所有中奖的人在扣除庄家所抽的一成之后,均分其他未中奖的人的赌金!
    “据我所知,每一期差不多有三千两银子左右的赌金,这一期若是有一千五百两银子皆签一号马,每个人还分不到一两半哩,是不是?”
    “嗯不错!”
    “因此,咱们最好选一只没有人签的马,只要跑出冠军,你可以独得二、三千两的银子哩!”
    阿星听得怦然心动,双目不由一亮!
    可是,半晌之后,阿星倏然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叹道:“大叔,七号是最坏啦!
    他们都叫它为‘衰尾马’,没有人肯签它。”
    “喔!太好啦!咱们就签七号马,哈哈哈!”
    梅耀鸠心中一乐,不由放声大笑。
    阿星只觉耳鼓发疼,连忙捂住双耳!
    梅耀鸠见状,立即止住笑声,道:“阿星,把这两银子拿去吧!对了,那些鸡蛋及豆腐多少钱?”
    “五线六分!”
    “好!再拿一两银子吧!剩下的就算贴补这个猪心吧!”
    “大叔!这是我要孝敬你的呀!”
    “哈哈!中奖之后再好好的请我吃一顿吧!”
    “希望能中奖,我一定会求阿爸请你的!”
    阿星告别了大叔,将那一两银子藏于柴堆,提着那两个木箱(豆腐留于大叔处)
    望着那清洁溜溜的猪栏,他不由又怔住了!
    看样子那位好心的阿伯一定十分的注意他,只要他没有按时去倒馊水及捡剩菜叶,他就自动帮他做了!
    满含感激的心朝菜市场行去。
    --------
    断桥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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