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蜀山剑侠传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李凉《新蜀山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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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雷峰盗宝
    四川峨嵋山,乃蜀中有名胜地。
    昔人谓:“西蜀山水多奇,而额相尤胜。”
    但见苍松翠柏,尽现庙宇守规,不下数百座。每年前山善男信女,不远千里而来;加以山青水秀,层峦叠幛,气象万千,实让人流连而忘返。
    那后山风景,尤为幽奇。自来深山大泽无尽处。不知栖伏多少力龙蛇、豹狼、虎豹。
    游后山者,一去不适。一般人妄如抽测;有的说是被虎狼、妖魔吃去了,有的说被仙佛超度上山了,众说纷经,莫衷一是。
    人到底是血肉之躯,意走薄弱的,占十之八九。
    在种种绘声绘形言论下,游后山之人,也期渐渐裹足不前。倒是便宜了那些在后山静养的高人隐土们,省去了许多尘扰,独享那云山胜境之情福。
    话说那峨嵋山起以北,蜿蜒着邛山脉深入那几乎是长江源头之层层险峰中,早是人迹罕见,冰雪冻天。舍去森森丛林不说,光是那常裹云罩雾迷茫世界,更不知已断送多少英雄好汉,然而好汉年年有,今年更不缺。
    只见得那穿出云端险峰处,正有一青点飞掠而上。
    瞧他那飞纵于用峭壁而从容不迫之身手,想来轻功恐怕已有相当造诣,不消半晌光景,一座插天高位又自被他征服而立于脚下。
    他拍拍胸前因攀岩面弄脏之泥灰,虽然满意自己身手,得以登上高峰。但目光四面寻去,不禁又皱起眉头,兀自自嘲抱怨地喃喃说来:“大雷峰到底在哪里?”
    听其声音,再见其人,实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原来他只不过是十二三岁小孩,竟然有此胆识。单枪匹马独闯这天下武林树为畏途之“天堂路”。
    传言这天堂路乃是人类得道欲飞升天里所必经之路。
    当然,上了天堂,想退回人间可就难上加难,简单地说,此路即是一条不归路。
    然而,有关此天堂路之种种传闻,却仍紧紧扣住多少英雄好汉心灵深处。
    尤其是那天雷峰,终日雷电交加,闪光连连,似有天神雷公雷婆把关,能过此门,即可登上极乐世界,无怪乎一些想不开,抑或想解开生死之过考,尽是住此峰闯。结果全都羽化升仙去了。
    齐金蝉当然听过无数次传言,小小心灵早已立了目标,迟早要一窥天雷峰奥妙。
    如今好不容易摸着机会,他当站奋不顾身,闻及此处。
    瞧他那灵动赋服眨了又眨,信心更是不恭。选了东北高峰,又自腾掠攀去。
    连攀三座险峰,忽闻雷声天上贯来,沉闷中隐藏地动山摇之势。
    齐金蝉心头乍喜,抬头望去,果然见及云层处霞光闪动,虽是淡淡一层,却接连不断。
    该是追寻不着之天雷峰了。
    说世奇怪,他已是攀尽高峰,没想到另有山峰再突云层,其峰势之高,恐怕真的要顶上天庭了吧?无怪乎有此天堂路传言!
    应正有了目标,齐金蝉喘喘胸口大气,哪管它险是不睑,先登再说。
    于是双脚加劲,复往那登天之峰掠去,但觉那山峰举足可登,然而掠凉攀之后,方知仍有段距离,齐金蝉足足花费一个时辰,始能穿透厚厚云层。
    眺远望去,不禁让他兴奋又咋舌。
    但见云层上另有奇景。无数利剑般山峰散落四处,底部全被云层掩罩,那云层卷卷飘动,乍看之下似乎连山峰也跟着浮动起来
    其中东北角更有十数尊山峰呈九宫八卦形排列,雷电即从此山峰尖端或斜岔处作网状曲扭闪射,布成锅盖般奇景。闪电过处,闷雷源源轰来。
    齐金蝉乍见目标,笑得两嘴角酒窝深深。直说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整理一番素青锦衣,习惯地想以最佳潇洒姿态面对那可能还面的神仙……或者是个漂亮仙女吧?
    想及仙女,他不禁想笑。
    虽极自己才十二岁半,但仙女总也不老,待自己长大后再娶她,也非什么难解之题。
    倒是仙女若非想象中漂亮,长得凸服暴牙,那该如何是好?
    齐金蝉一时头大如米斗,想不出最佳方法,一副自艾自想。
    若真如此,只有替她手术,再不行,就下地狱算了。免得上天堂,见仙女而心烦。
    他倒是想得开,边走边笑。
    不到两刻钟,已抵天雷峰外围,此时雷声已贯耳,虽是沉闷,却也难受,他干脆抓起早有预备之棉花,搓成丸子,塞入耳朵,果然舒服多多。
    待解决声音烦恼后,他始注意此峰地形,四处扫去,只见得无数大大小小山峰耸立其中,直若大型刀山,而那刀峰即是这堆不长青葱草木秃岭之正峰,算了算外围刚好有十尊巨大山峰呈圆形排列。
    照齐金蝉意思,似乎很像进入如来佛压倒孙悟空之五指山仙境,只不过此处乃是十指山罢了。
    除此之外,只剩居中一尊最高山峰,雷电不时从此峰曲来扭去,该是正宗天雷峰吧?
    齐金蝉这么想,心头也有了底如果此峰有宝,该是藏在正峰才对。
    然而,此峰藏有何宝呢?
    传言藏有雷公、雷婆,但照此光秃一片看来,连人都住不了,莫说是神仙了。
    有人说孩有不死仙丹,炼仙法术。至少该有神兵利器吧?
    “会是什么雷公锤?”
    齐金蝉瞧着一道道伏龙般闪电,勉强幻想真有雷公、雷婆躲在里头要花招,当了客客气气警者拜山客套话,回答仍是雌伏欲动的闪电轰轰声。
    齐金蝉早知这是必然结果,喊它几声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现在既然尽了礼数,接下来只有硬闯一番了。
    虽然雷电不时穿折天空,似乎眼地面搭不上关系,然而齐金蝉仍不敢大意,抓出手中金丸,试探地往禁区打去。
    但见金丸飞射百丈,眼看就要平安落地,突然一道电蛇斜空劈来,打得金丸冒花,炸成无数星点喷飞,霎时幻化无形。
    齐金蝉眉头一跳,他虽然耳塞棉花。但见及此金丸被炸,幻化无形之情景,目是舌头吐得更长,连金铁都挨不了一击,何况是肉身?方才万丈雄心几乎被没得冰冷冻僵起来。
    然而,他又想及传言,总有人走入里头且全身而退,那是用何方法?
    难道雷电也有死角?然后利用身形闪闪躲躲?
    他想不无有此可能。遂仔细观察此处地形、方位。
    但凭所学,瞧了一阵终也瞧出眉目。
    此地形果然暗含九宫八卦,配合太极五行演化而来,只要仔细探寻,仍可找到活门阵眼。
    如此发现,他又自欣喜,抓下腰际百宝囊,翻翻找找。拿出罗盘针,开始测算了方位。
    一在比照过后,抬起石块直往阵区打去,落于自认活眼地区,果战未再引起雷击。
    他满意直笑,看来此趟宝山行,该能满载而归了吧!
    他又算了数处活门,纷纷以石块做记号,一直延伸将至正峰处,方被一尊巨大石笋挡住去路,他得掠身进入。方始有法再次测量。
    然而想及方才金丸被炸情景,他不禁又犹豫了。
    活门当真无恙?要是一个闪失。自己岂不成了现成炸子鸡?
    然而不入宝穴,焉得宝物。
    挣扎一阵,齐金蝉仍硬着头皮想闯关。犹豫中,仍找颗较大石块打向活眼,照样没反应,于是心头笃定许多,深深吸口真气叫声阿弥陀怫,人如离弦之箭直往二十丈远之活穴眼掠去。一闪身,入已落地,果真无恙。
    他暗吸口气,正待庆幸逃过一劫之际,猝见天空劈落无数道电蛇急卷过来。这还得了?
    他尖叫不好,赶忙掠退,然而人快哪比得了闪电快?
    才一扭身,电蛇早已劈打过来,轰然一响,炸得齐金蜂全身生电.衣衫尽裂,倒掉地面。
    那电蛇仍不止,又自劈将下来,吓得他不及痛叫,没命爬滚数十丈,逃出那可怕阵区。
    雷电贯来,轰得地面泥屑满天飞,若落人身,恐怕又得反开肉裂,尸骨无存吧!
    齐金蝉暗呼好险,只道一击,然而此击已使他衣衫尽裂,满面生黑,早失去方才白嫩光彩。
    他除了直道好厉害,好厉害,边摸衣衫边掉屑之外,又能如何?
    尤其摸及卷硬头发,简直化作灰烬线飞下来,他更苦笑。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剃度出家,看来离天堂又更近一步了。
    反正头发已保不住,他干脆伸手拂去发灰,露出国秃光头,幻想自己当和尚模样,不禁自嘲发笑起来。
    自己到底看了什么魔?竟然来惹这亡命天雷?
    然而就此打退堂鼓不成?他又觉得心有不甘,得想其他办法不可。
    时下惊魂已过,他始觉得伤势作痛,尤其是某个部位,灼伤似乎较严重。
    他灵机忽而闪动,这些伤处不如是携了一些短两、匕首部位,难道雷电对这些特别敏感?
    齐金蟀仔细想来,方才丢出金九号,立即被炸,换去石块却无事?就连手中罗盘都被炸得七零八落,自己却能保住小命?
    或许功力深厚有所帮助,但一次遭击即有差别,该是雷电嗜性不同吧?
    为求证实,他再次抓来石块,往阵区砸去。
    果然石落无痕,未曾引来电击。
    再试几次,状况皆同。
    齐金蝉自是笃定此想法只要不沾上金铁之类东西,大概能避开电击吧?
    有此想法之后,他稍露喜色,反正自己方才遭击,金铁尽去,甚至衣衫皆裂,几已达无物遮体地步,或而带去全身装束,才能走此玄关就像得道开天一样。不必带走凡间任何衣物。
    他果真想褪光衣衫、鞋子,赤裸身子闯此奇阵,然而想及裸身,不禁撒腿发热,毕竟自己十来岁,不是小孩童,何况还抱着长大成人之心态,赤裸身子总觉得不雅观。
    可是不除衣衫。又将如何进得了此阵?
    或许,穿条内裤掩体吧?
    挣扎结果,齐金蝉只能做此最大牺牲。
    于是将零碎衣裤裙解开来,虽是小孩身子,却也露出训练过后的结实肌肉。
    待褪剩素音内裤之际。他已窘红着脸,灵目溜转四周。总觉得有人在偷窥似的。
    暗自解嘲,没事干啥跑来此处大跳脱衣舞。
    转了几眼,除了秋风萧萧,哪见人踪?
    齐金蝉自知是心理作祟。当下喝喝两声,打出士气,就算裸体,那又如何?
    能进此阵,那才是天下无双之惊人壮举!
    想及此,胆量不由壮大起来,再次探向奇阵。
    现在不只念了可弥陀佛,他几乎念遍天上、地下诸种保佑,始敢鼓足勇气再次往奇阵掠去,一掠二十余丈,落于活眼,果然全无动静。仍防有变,不断准备抽腿后掠以保身。
    然而奇迹似乎发生,雷电未再找他麻烦,只在空中做飞掠似闪动着。
    大约七八秒后,齐金蜂似已认定裸身就如石块,自可避开电击。想通此点,心绪不禁大开,没想到误打误撞,竟也悟出破解方法,活该老天相助,鸿福自是不浅哩!
    越想越开心,他再次往前掠去。一掠三十丈,落于白石笋旁,照样相安无事。
    再掠数十丈,似乎已深入阵眼三分之眼前霞光较为细密,却仍能无恙。一连两关皆能顺利。
    齐金蝉胆子更是笃定,盘算过后,相准左前方三十丈远那被削断一半之石笋,吸口真气。猝又往该处掠去。
    然而就在他刚惊欺三丈距离之际,天空无数奔雷猝又大作,极尽开天裂地般轰劈过来。
    那霞光旁处,石碎笋断,更如千万颗炸弹同时爆炸,轰得齐金蝉脸色大变。急忙想抽身倒掠,然而他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岂可说退就退?
    就只这一闪念,奔雷轰背而下,劈得他失声大叫,四肢抽搐,倒栽地面。
    那雷电仍不止,尽是赶尽杀绝轰来,劈得齐金蝉东弹西跳,活似无头苍蝇乱撞,哪里还寻得退路方向?
    一劲被奔雷轰着逃,一连挨击数雷,眼看他就要吐血裂身而亡。幸而此山遭受无数雷击,地面裂缝不少,齐金蝉跌撞之际,猛往一处深缝栽了进去,奔雷盖顶乱轰,足足劈闪十数道,几乎把裂缝责夷成平地始消去愤怒火气,恢复方才沉雷闪动情景。
    那齐金蜂侥幸躲过一劫,然而身遭雷击滋味却让他疼痛难挨,几乎昏死过去。
    他已无力翻身,任由顶空裂石落砸,足足埋去尺余深厚,他方用有力气挣扎。勉强爬出裂石堆,躲向岩缝内角,不断呻吟痛叫地检视伤势,但见全身淤血肿胀泛紫,那滋味已和下油锅煎炸差不多,又有多少活人能挨得起啊?
    齐金蝉已禁不了疼痛,准备打退堂鼓,兀自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找来此处活受罪,实在是罪有应得。
    他更搞不憧,自己明明已裸身过三关,为何第四关会败得如此惨不忍睹。
    然而他哪知奇灵怪地又岂是脱光衣服即能顺利通过这么简单?活该要受此折磨。
    “不干了,我死也不干了!”
    齐金蝉瞧着肿胀全身,更加肯定自己决定。
    就算此山有任何宝物,就让别人捷足先登,自己再来收拾那人也不迟,毕竟对付双手双脚之人,总比对付这无数要命雷电来很容易多多。
    他心意已决,准备寻路退去,勉强疏活一番筋骨,幸好只伤及皮肉,若拼起劲来,仍该撑得过去吧?
    深深吸口真气后,他再次探往裂缝外头,准备找寻退路,然而不瞧还好,这一瞧,他不禁苦叫连连。
    只见得四处乱石怪笋林立,却哪还认得出方才退路?
    活该刚才只顾乱撞,如今却撞失方向,想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实是尽运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然而,不走又能如何?莫非想困死这里不成?
    齐金蝉当然不肯甘心雄优于此。勉强找尊较大山峰,把它当成天雷位,也就所谓阵眼,然后以反方向寻找退路。
    好不容易选择几处看似刚临穿过之乱石地当落脚处,一心希望能安然走出。
    想定之后,他猛提真气,身形围出数丈,眼看就要脱离险处,岂知那雷电似长了眼睛,硬是盯得紧紧,乍见动静,十数道,甚至千道天罗地网帮袭卷而来。
    齐金蝉但见退路尽是由光闪落心知不妙,正想闪躲已是不及,左侧腰又被击中,痛得他留地打滚。十数道闪电接连劈至,迫得他再次滚落裂缝以躲命。
    他除了苦笑,又能如何?眼前四处封雷,根本非他所能突围,就算准备便闻。总该换对方向吧?否则越闯越深,岂非自寻死路?
    眼看天空沉雷以待,他实是无计可施,想突围,却又不敢再尝此电击滋味,或而该等日月变化之时,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齐金蝉不得不做此想法,毕竟阵势大凡跟日月星辰变化有关,在困守此处,无计可施之下,只有耐心等待了。
    然而此地实是怪异,镇日霞光闪动,在青青白白光源不断耀闪下,根本分不出是昼是夜,耐心等待恐将一无所获。
    齐金蝉几乎已等得饥肠辘辘,若再不行动,恐怕将来不被雷电击毙,也得饿死当场了。
    他不得不再贸然一试,三次下来,照样被轰得灰头土脸,尤其最末一次,连裂缝都被夷平三分之二,迫使他挨痛滚掠右侧另一裂岩缝隙,暂且躲命安身。
    尽管如此,他伤势已加重几分,肌肤甚至崩裂而渗出血丝,幸好地武功底子深厚,仍能换得过去,换别人,恐早已倒地毙命了。
    活该他命不该绝。就在翻落另一缝穴时,他突然悟出一道理为何身入缝穴地底即可相安无事?
    这发现让他欣喜不已,明的不行,来暗的,只要花个时间凿出一条地底通道,任这天雷多么神威,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
    他急于寻找此缝穴到底有多宽?延伸至何处?于是强忍痛楚,勉强爬起身子。边靠岩壁边摸索。
    此缝穴似乎经过大地震所裂出之地缝,不但深,而且蜿蜒曲长。
    齐金蝉行来如走羊肠,弯弯折折螂总也柳暗花明,或有窄穴挡处,也挤挤劈劳也就穿透,不知不觉中似走及半里远近,也不知走及何方?齐金蝉但觉雷光闪动更密,心想莫非已到阵眼?
    他抬头往上看去,裂缝项空忽见一山峰顶头,不断闪出电蛇,甚是带密,这情景似乎和远望天雷峰类似。他心念一闪,莫非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撞至天雷峰底?
    寻宝之心不禁油然而起。
    他忽而沾沾自喜笑起:“活该大难不死,此山若有至宝,实该归我所有!”
    那股鸿福齐天感觉军轰得他忘却一身青紫且光溜不见衣裤之窘态。一劲儿往裂缝尽头摸去,想瞧瞧此峰到底是否愈有宝物?
    再行十数丈。地势开始伏高,裂缝亦渐渐缩小,想是已进入山峰腰处。
    齐金蝉不禁皱起眉头,照此地势看来,裂缝根本未及山峰,如何能探寻宝物?
    正头疼之际,他又发现挡在前头岩壁颜色深青,和两旁灰褐岩土不符,该是另有上五挡道,裂缝始末裂穿.然而尽管有此发现,可是此时自己手无寸铁,又如何能挖掘穿透?就算要引掌力劈,也得等伤势好转才有法子吧,
    左想右想,他终又转到雷电身上,心想此奔雷力道实是无穷,用来劈山裂石简直易如反掌,若能引它装来,大功将可告成。但此举唯一头疼问题是,雷电不长眼睛,要是劈着自己,那岂非自找苦吃?
    挣扎一阵,他终于还是拗不过宝物吸引,决定以县引电。当下深深吸口真气,碎然掠往青石上头,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即又迅速倒掠岩缝中。
    那雷电果真如雄伏猎豹,忽见人影,立即轰来,直落青石,炸得石屑障飞,轰声贯耳,引起地动山摇,几乎夷洞为平,吓得齐金蝉又自担心裂缝要是被夷平,自己岂非被活埋?
    幸好心念方起,震势已较为缓慢,他给稍稍放心。偷偷瞧往青石,已现桌大凹洞,成绩果然不错。
    调过真气后,他又再次以身引雷,一连数次,已炸得青石碎裂,眼看就要身首分家。他再接再厉,猛跳青石上空,引来强雷奔转过来,果真将青石轰成两半。
    齐金蟀正待高兴,岂知青石裂半后,失去中间支撑物,直若石桥被切,在两边吃力不着之际,猛往深凹落去。而那齐金蝉正躲在底凹,若被巨石砸着,那恐怕比电击还来得要命三分。
    幸而他反应机灵,但觉地动山摇之际,抬头望空乍见巨石落来,吓得他连声尖叫。哪顾得全身伤势?情急中突生神力,猛扭身形外闪巨石,直冲上空。
    活该他倒霉透顶,才躲过巨石,却又因冲势过猛,蹿出地面,那虎视眈眈雷电终于达着机会,速劲儿猛势过来,轰轰数响,炸得齐金蝉口吐闷血。倒裁落地。禁不了雷电之苦,业已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山冷风过去,齐金蝉方自幽幽醒来,张眼即见岩缝裂处,雷光闪闪,敢清自己虽死里逃生却仍身落险处。无奈叹息中,他慢慢坐起,强忍欲裂身骨,四处瞧去,始发现自己仍落于岩缝中,只不过青石已除,岩缝似乎宽广许多。
    他暗道要命,甩动手臂,筋骨牵连发疼,看来伤的不轻,实是后悔莽撞闻此要命山峰。
    然而后悔何用?还是想办法脱离险处吧!
    此时不但皮痛、肉病、骨痛,肚子更饿得发慌。
    活该自己自做聪明,将衣衫全褪去,否则随身零嘴岂会落于他处?现在想拿来暂时果腹都只能空想,实是倒霉还顶。
    泄气于事无补,勉强起身,抚着岩壁。慢慢往前摸去,幸好方才那几道轰雷震得够劲,岩缝裂延许多,似乎已深入山峰内腹。
    再行三十丈,忽而雷光尽失,眼前一片昏黑,想是进入地层,齐金蝉又自升起满怀希望,莫非当真误入宝窟?当下来劲三分,加快脚步摸索前进。
    此秘道越深越广,及至后来,甩着双手照样能从容行走,敢情进入腹地。
    正待欣喜之际,一个转折,眼前谈光传来,仔细瞧去,原是进入火山般秘洞之中。四周宽广异常,光线则从居中顶空投射而下,一条条如电蛇般发出青光,不停蠕闪着,且传出滋滋响声。
    齐金蝉自觉已进入天雷峰山腹,然而此时最吸引他的,乃是顶空电蛇钻处,竟然直落地面正中央那口黝黑箱子,这情况似乎此箱子在不断吸收雷电。然而在来回游走之际,又似乎雷电全由此口箱子所放出去。
    不管如何,齐金蝉已被此情景所深深吸引,他更相信这口箱子必定非凡,或而即是天地异宝,想及自己误打误撞,竟然也有如此奇遇?不禁兴奋欲吼,激动得抢往黝黑箱子,伸手就想触摸。
    然而雷电游跳处,又把他逼回现实,如此莽懂行事,莫要再遭雷击才好。在遭受无数痛苦之后的经验告诉他,还是先用石块试试再说。
    于是他找来石块,轻轻砸向箱子。咔然发出脆响,似是铁、石撞击声,并未产生任何异样。齐金蝉他始认定这是铁箱子,也许宝物在里头吧?
    试了三颗石块,终将铁箱打偏七八寸,或许方位已失,那从峰口钻掠下来之电蛇引不了箱子之后,闪闪滋滋救声,已收回天空,消失无形,秘洞霎时恢复沉静,落针可闻,只见得洞顶投光下来,一闪青一闪白,变化无常,凭添几许神却奇景。
    那失了雷电的铁箱,看起来甚是平淡无奇,齐金蝉仍自兴致不减,欺身向前就想抬起,然而出电余悸犹在,他自是小心翼翼先伸手指,试了几次,终也托着铁箱,融指冰凉传来,他赶忙缩手,还以为触了电,但缩手之后,觉得并非这么回事。不禁自嘲笑起,敢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强装作大胆模样,伸手即抓箱子,尽管如此,他仍是额头冒汗,但试过之后,全无触电感觉,他始耸肩自得笑起,那股“不出自己所料”得意神情,倒能让人暂时忘记他那身黑炭般的身子。
    在抓箱无事后,齐金蝉想开启它以瞧瞧里头是何实物?然而翻找遍处,这箱子就像一块缅铁,根本毫无接缝,又哪来箱盖可翻?
    齐金蝉不信自己得到的会是块破铜烂铁,他再次仔细找寻,除了发现这枕头形铁箱上下角落各有两个圆孔之外,再也找不出奇特之处,他只有从这四个半寸深洞下手。比照见眼,刚好可用食指戳去。试了上面两孔,毫无动静。或许机关藏在下面两孔吧。
    他边想过把食指探往下边左洞,手指一落,但觉滑动感传来。那感觉直若按在某机关钮似的,直让齐金蝉心花怒放,自认为找到关连处,登时大力按去,那滑钮一陷。
    猝见两道强光从上面两孔暴即而出,那怒龙般电闪曲扭着爆裂滋滋响声,霸劲无穷地冲劈洞顶,轰然巨响,有苦万顿炸药同时炸开,炸得洞裂石喷。
    齐金蝉正被此景吓呆之际。猝又见及外头无数雷电似被加带牵引,竟然毫不客气轰劈过来。
    那雷电劈处,直若流星撞月,简直摧枯拉朽,玉石俱焚,偌大山峰竟然吃力不住,被劈得横腰烂断,碎岩轰轰贯不。那山崩地裂之势,又岂是人力所能抵挡?
    齐金蝉见状,来不及思考,尖声急叫不好,哪顾得肉痛、骨痛?抢着秘道,拔腿即逃,然而阵势似已引动。一发不可收拾。
    任他抢逃何处,雷电总是紧追而来。
    更可恨的是迷道苦短。在追进百丈后,只剩裂缝凹道可行,照此雷电交加状态,凹道根本避走不了。然而不走又能如何
    背后天雷峰简直如火山爆炸,快夷为平地。才一打停。数道闪电又自没头没脸轰来,迫得他尖急病叫,不知哪来神力,啊啊狂吼,抓着铁箱顶头,没命跳出凹道,直若丧家之犬,见路即冲,见石即跳,急急逃命去了。
    那雷电简直长了眼睛,不断劈得齐金蝉人仰马翻,他却全凭一个念念此时不逃,必定丢命,跌了又起,起身即冲。哪顾得天上雷,地面坑?一心只想过离这鬼地方!
    活该他福大命大。抓着铁箱预头。那铁箱但有吸雷引电之能,但见十数道电蛇臂打下来,本该打得他脑袋开花,毙命当场,幸而铁箱护脑,雷电触及箱子,已然化成电蛇,横溢钻入,随即消失无踪,他始能安身保命。
    然而,尽管护住脑子,身躯却空门大露,在无数电蛇追劈之下,已经受伤匪浅,几乎体无完肤。
    好不容易冲过一尊大石笋,每以为已穿出阵区势力范围可喘口气,岂知石笋竟然被炸,轰得他备受波及,招架乏力,唉声尖叫,已被炸飞十数丈,倒摔地面,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死中只觉耳际天雷大作,似百口、千口火山齐爆炸,几乎毁天地宇宙,任谁也挡不住。受不了!直到……直到一切夷为平地……进入盘古蛮荒世界。他始幽幽醒来,睁开眼缝中,仍见雷光一闪青一闪白,敢情尚未逃出阵区范围?
    可是,为何未再听及雷轰声呢?难道塞耳棉花阻去声音。还是……已登极乐世界,羽化升仙了?如此自是听不着凡间声音?
    想及翘辫子,他心神一凛,自己才十二岁出头,人生始美景当前,怎可就此撒手成仙?
    这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凛然一颤,让他遍体生寒。急于挣扎,猝又传来痛楚,唉叫两声,倒也传出欣慰苦笑—
    —仍有痛党,总算还有命在。可是那些闪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忽党仍身处险地,哪还顾得身骨疼痛,赶忙爬坐而起,急急脱逃,跌撞三数丈后,直觉地回头想看着状况到底有多糟。这一反瞧,不禁想笑,又自嘘气跌坐地面。
    原来自己果真逃出阵区势力范围,那雷电虽仍闪动不止,却也只能在十指山顶空掠动。
    再也无法伤及自己,这条命其捡回来了。
    他连嘘数口长气,慢慢醒神过来,目光落于嵌在阵区和自身之间的那黝黑色箱子,回想方才情景,兀自苦叹直笑就为了这口烂箱子,害得自己差点丢命,实在有点不值。
    然而箱子再烂,也是小命换来。实也无法丢它舍它,就算要丢,也得把它搞懂再说吧!
    想及方才一指,引来山崩地裂,雷电追杀,他多少对这口箱子怀有几许瞳憬说不定还真的是稀世宝物呢!
    幻想再起,胆子不由变大,又自小心翼翼待步前去,像猫斗毒蛇般战战兢兢伸手试了又试,但觉无妨,始敢抓拿过来。仔细瞧这玩意,竟然完好如初,连刮痕都不见,该是块上好铁料子,或许将来可用它铸把斩金截铁宝剑吧?
    齐金蝉目光再次落于铁箱四边角那四个凹孔这要命的惊天劈雷当真会再冲出来?这口箱子当其能引发无坚不摧之天雷?
    想及方才状况,双手不禁稍抖而冒汗。这鬼玩意儿若真能引雷发电,自己又将如何收拾呢?其要像方才,再次遭受电击才好……
    挣扎许久,他决定再次触动机关,以证实这箱子到底有何名堂?
    意动指起,又想戳往凹孔秘钮,然而落指处,又如身置火山口,深怕一指戳错,炸个尸骨无存,可是不试,又怎能证明一切?
    他猛一咬牙,横了心,手指真的猛戳,其实落于按扭力道却轻微加蚊螫,猝然滋滋电蛇冲向指头。暴窜全身。吓得唉呀尖叫,赶忙枪开铁箱,跳出三数丈远,触电滋味虽去,他却余悸犹存。
    “怎会如此?”
    齐金蝉实是搞不懂这铁箱为何状况特多,先前两孔毫无作用,后来心想它们可能是用来喷电。剩下两孔该是按钮,岂知反应全然不励莫非自己搞错四孔,始有不同反应?
    仔细瞧来,齐金蝉不禁迷糊了;
    这铁箱上下,正反面,甚至凹孔大小完全相同,若未上记号,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无怪乎自己会吃大亏。
    想通此点,他不禁再生胆子一试。心想反正都被雷电劈得体无完肤,稍稍触电算得了什么?
    于是又抬起铁箱,仔细探试哪两孔在上,哪两孔在下,硬着头皮戳了几指,终也试出两硬孔。找来黄土石把它留出记号,剩下底边两孔该是机关钮了,照他记忆,方才引起轰雷的按钮应在左侧,可是又觉得不对,毕竟此籍正反面完全一样,谁知道方才的正面是否变成现在的反面?
    看来只好重新试验了。
    当下再吸真气,念声阿弥陀佛,心不甘情不愿地仍把手指戳入左凹洞。
    他深怕再被电着,猛戳后,立即抽手,猝又见及两边青白电蛇从上头凹孔滋滋蹿出,直若繁雷闪向天空,似要劈天裂地之际,或而闪雷本就带有磁场,竟然将十指山顶空那堆雷电吸引过来,一时天空似若万龙齐蹿,怒电扭滚,直往这头贯来。
    那电光过处,雷声大作,吓得齐金蝉脸色大变,尖叫不好,拔腿即逃,然而他脚步再快,轻功再高,又岂能挤得了雷电之速度?
    勉强蹿达数十丈,几道奔雷已轰及他背后,情急中忽见左侧七八文仪有凹洞私身,硬是使出吃奶力气往那头冲去,拼命闪至凹处,正待庆幸将躲过一劫之际,忽觉这凹洞未免太广了,急忙下瞧,两眼几乎掉出眼眶这哪是凹洞,根本就是万丈深渊,如此往下跳还有命在?
    惊骇中又是一声不好,想煞住身形往回跑,然而他着实冲力过猛且身在空中,又怎能煞住身形?使何况背后电雷早已轰得悬崖碎石乱飞,震力扫及他背脑,一声闷哼,已昏死过去,无力再做搏斗,如断线风筝般宰往万丈深渊去了。
    沉云卷处,任那天雷仍不断闪着青光白光,照样探寻不着半丝人踪,一切似将落于无痕……
    话说长江流域,巫峡险处,正有一轻舟湖流而上。除操舟船夫外,舟中只有父女二人,一肩行李,甚是单寒。另外有个行囊,甚是沉重,里面似乎装着铁器。
    那老头子年才半百,发领已是斑白,昂头仰瞻,目光虽仍凌厉,却满脸皱纹,一望即知是个饱经忧患风霜的老人,那女子年才十二三岁,鼻悬眼灵,出落得美丽动人。
    她轻轻倚在老头身旁,好奇地指点山光水色,灵雾烟岚。问长问短,一副天真孺幕模样。
    此时已经暮烟四起,瞑色苍茫。从那山峰凹处挂出一轮明月,清光射来,照得江面还用生光。
    本是佳景天成,岂知那老人却触景伤情激感伤轻叹:“哪堪回首月明中?何时才能返我家园啊!”言下凛然,两眼已含泪。
    那女子闻言,哪敢再沉醉山光水色之中。喜意一敛,换来关怀:“爹又在感伤了,凡事无自有安排,待目悲伤,也是无益,还请爹保重身体要紧。”
    老头只能轻叹,自己又怎能在女儿面前掉泪田?然而流落他乡,那种走投无路感觉,英雄落难处境,竟然仍是如此扣心穿肺,复闻两岸猿声悲呼,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英雄泪来。
    那女子不忍,想伸手替父亲拭泪,老头知道失态,赶忙挽袖擦去,勉强挤出笑容:“猿声感人,爹不自禁……”想掩饰困境。那女子自知父亲心境。不愿再提伤心事,倚身靠来,让父亲搂得紧紧,以冲淡悲戚之情。
    沉秋中,船夫仍在往前划。
    再行半里,忽见渡口,他始说道:“老爷子,天已不早,前面就是有名的乌鸦嘴,那里有村镇,我们靠峰歇息,顺便买些酒饭吧!”
    老头经过盏茶工夫调适,情绪已平起许多,闻言点头说道:“好吧!你只管去,我今日有些累,不上岸了。”目光瞧向爱女。
    “我也不去。”小女孩含笑地准备陪父亲留在船头.船夫有得休息,何乐不为?当下谢过之后,心神振奋,大桨一划,船只速度徒然增加许多,斜斜驶往江口。
    那女孩趁此机会,将中午留下的酒来再次摊开,邀来父亲,将就吃起半只烧鸡,几只菊花蟹脚。
    船夫虽谗,但想起待会儿靠岸,目能吃到热腾腾东西,可比冷菜冷酒过瘾多多!也就更来劲往前划。
    纵使老头发现,递来好朋,船夫还是打哈哈谢绝了,毕竟他们带的不多,分给自己,可能吃不饱,老头但觉不好意思,遂又多给几个钱,要他顺便带些东西回来,船夫但见有年头可赚,自是哈腰直谢,边划桨边问老爷小姐喜欢什么,一并带来便是。
    正说得起兴之际,忽闻远处传来尖急叫声:“撞船啦!”
    一连几声,倒把船夫喊醒,惊觉地猛瞧岸一艘三帆大船,喃喃念着:“谁的船要撞了……”
    正待瞧个清楚,那大船船夫招手直指过来并吼着:“快闪快闪!”分明已指出位置。
    那船夫更是紧张,回目扫去:“谁要撞我的船?”外话声未落,却见得小女孩尖急大叫躲开。眼睛睁得圆大直盯上游汹涌冲来一株比两口棺材还大的木头。
    那木头本就实心,落于水中,吃水甚重,勉强可浮出七八寸光景,若在白天或可看得清楚,此时却是在晚,船夫又急于斜行上岸,一时疏忽,竟然出现状况。
    在闻及尖声,急目瞪去,大木头已然涌近不及两丈。那船又自加速且斜摆,想躲似乎不大可能。
    船夫见状,吓得满脸发青,尖吼直叫不要不要,双手猛抽木桨,期能躲过这劫。
    那老头本是自饮闷酒,乍闻惊变。猝作反应,掠身而起,欺往木浆,想帮船夫一臂之力以调斜船身闪过木船撞击。
    然而此舟早已老旧多年,那木浆又自浸水多日,虽是上选之材,自不堪腐蚀,突遭扳力过猛,一个吃挺不住,叭然断成两截。船夫栽跌后头,更是惊慌。
    眼看无力挽舟,那木头又自逼近不及三尺,吓得他跌跌撞撞,想推舟,想躲闪,慌了手脚。
    那老头似乎武功不弱,猝然扳断木浆。心知不妙,直接反应蹿身而起,掠空跨步。一招“力劈华山”即往浮木壁去,掌劲落处,叭然一响,打得木屑,水花溅飞好高。
    然而那尊浮木又粗且长,遭此一击,勉强毁去前头七八尺,其后头文余仍完好无伤,且带劲往下冲。时距已差小舟不及几尺,那老头又身在空中。且被溅起水花退住视线,还以为一掌奏效正待嘘气,忽又闻及船头女儿尖叫,声如剑刺,吓得他再探究竟,水花落处,竟然仍有半截木头直冲过来。
    眼看为时已晚,猛一大喝,抢身冲向女儿,抄抓飞起。
    就此同时,浮木终撞船头。轰然一响,船裂木飞,撞得船夫如球乱滚,那老头暗道无奈,抓着女儿往浮目点去,始免于坠个一身湿。
    那小女孩掠魂未定,但有个落脚处总算暂逃此劫,正想嘘口气,猝见浮木尾端钻出一颗光溜溜脑袋,还带着两颗透亮贼眼之类东西闪瞪过来。一声冷喝“于什么?”暴出。
    突来惊变,吓得小女孩以为水鬼上身,尖声惊叫,就往又背后逃去。那老头亦被吓着,直接反应,一掌即劈。
    光头脑袋见势不妙,猛往水中潜去。掌劲过处。水花四溅。
    老头心神一凛,暗道不好,对方身手不凡,莫要仇家上门才好,急把女儿抓得更紧,切掌四面以防偷装。
    他不断喝声:“何方人物,有种现身一搏,藏头缩脑,算什么好汉!”
    “藏你的大头鬼!”
    那浮木左侧,猝蹿起一只手,奇准无比抓向两父女脚踝,任那老头武功不弱,竟然无法躲闪硬被扣个正着,他惊骇不已,急急反手切来以自救,然而仍自慢了一步,眼看就要被拖下水,急得他把女儿松在一旁,心想要落水,自己一人遭殃便是。
    就在千钧—发之际,那浮木因装船而横摆过来,此时却已靠撞船身。
    那光头小孩正巧夹在船、木之间,眼看就要收拾老头,岂知后脑却撞及船身,虽只一触,竟也撞得他头昏眼花,唉呀一声,哪还有力气再揪人脚踝,一个脱力,又自往水中沉去。
    那老头这才得以脱身,惊心动魄带喘息地抓起女儿,先掠回船上再说。
    然而船已进水,倾斜泰半,又怎能持久?离岸仍有三百丈,根本登靠不得,急得他满头大汗。却不知如何是好。
    情急中,忽见得一光头小孩再次冒出水面,憨头愣脑地抓紧浮木。瞧他猛甩脑袋那种模样,显然方才撞得不轻,早已忘了报复毁他浮水的老头。
    那老头这才瞧清敌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个十来岁左右的光头小孩?
    自己混遇大江南北,哪来跟这小鬼结过架子?
    复见这小孩满脸青紫,连眼眶都泛黑加猫股,似乎经过严重拷打似的,简直比落水狗还惨。该是个落难人吧?
    想及此,敌意尽去,换来一丝同情,急道:“小师父您是……”
    那人正是盗宝天雷峰之齐金蝉,活该他命大祸大,被天雷轰得坠跌万丈深渊,却命不该绝,竟然掉落长江源头江水中,得以挽回一命。
    转而由于他受伤颇重,无力挣扎上岸,只有任其逐流。好不容易碰着浮木,他始抓爬出水,伏于木头上嘘喘大气。
    待心神较好后,始一边运动疗机一边研究这口死也不肯放手的黑铁箱。
    然而穿出上游之后,天色街亮,总有船只穿梭江面,他始发现自已为了闯那天雷阵区,早搞得全身光溜溜一丝不挂,又怎好意思四平八稳在浮木上?
    不得已再次落水遮丑,只以双手抓住木头。任其漂流,心想只要伤势较稳定之后自可轻易登岸,只有全靠江流引带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大白天,正想着难备上岸之际,竟然发生撞船事件,一股怨气升起,要找人算个清楚。
    但闻老头叫声传来,齐金蝉登对醒神,怒目瞪来:“你们长不长眼睛?这么宽一条江,偏偏撞我木头?”
    那女孩但见小鬼比自己还小,竟然这么凶,正想教训,闻声斥来:“有没有搞错,是你撞我们的船,还血口喷人?”对于方才被吓之威胁,她倒是忘的挺快。
    船夫自也心疼船只被毁,立即声援:“不错,是你的木头撞我船,你赔我……”
    “赔!”齐金蝉瞪眼:“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竟然恶人先告状叫我赔?简直天理安在?江中浮木千百根,每个人都知道要躲,只有你们特别霸王?阻挡我去路还叫我赔?”
    其实,只要行过船者都知道要闪避浮本,否则被撞,只有自认倒霉,然而船夫怎甘心承认自己错误?
    仍一口咬定:“你却躲在浮木后面,分明是你槁鬼!”
    “我搞鬼?”齐金蝉黠笑两声:“好,我就搞死你们!”
    猝见猛劈双掌,打得浑水如箭冲出,猛往破船撞去,船夫见状惊黠大叫。
    老头更叫不好,抓着船夫、女儿掠身而起,那浮木撞得破船四分五裂、斜沉江底。
    老头无处落脚,只好掠停浮木上头,却对齐金蝉百般忌讳且无奈,这小孩武功分明不弱,要是拚起来,自己武功可自保,但又如何能照顾到女儿呢?
    齐金蝉正得意自己杰作而哈哈嘘笑,然而笑声过处,突然想到什么,煞住声音,换来一脸惊慌:“糟了,我那口箱子!”
    原来他在脑袋受击之际,不自觉地松手失落铁箱,方才又意于找人算帐而忘了此事。
    此时双手耍起来太过于方便,原觉上少了些什么?这一回想。始知掉了铁箱,这可是他排死命换来,又岂能搞丢?
    当下哪还顾得找人算帐,兀自闭气,猛往水底潜去,认真捞宝去了。
    那老头乍见他不战而走倒也意外万分这小子行事捉摸不定,的确不易对付。虽是失了踪影,他仍不肯放松,全神戒备。
    那女孩仍咽不下这口气,嗔声道:“爹怎能平日放他走?”
    老头轻轻一叹:“琼儿岂可迁怒?说老实话,撞船之事,不能全怪他,何况他似乎落难漂流至此,我们未出手援救已失侠义,又怎可无理挑衅?”
    “可是他真的很狂……”
    琼儿似也感觉自己不对,话声弱了许多。
    船夫却满脸抱怨:“我的船已被他毁了……”
    老头道:“此事我也有责任,不该叫你斜行登岸,还好这船不大,赔你十两银子,可抵得过?”
    船夫乍听有人赔,自是喜出望外,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急急说道:“怎好叫老爹赔钱呢?”
    老头摇头一笑,从腰际掏出一镀银子交于船夫,他先是拒绝,随后仍千谢万谢收了银子。
    对于撞船之恨自是一扫而空,甚至还有赚头呢!
    老头已把船夫之事摆平,心头宽慰不少,接下来该是如何伺候这看来十分难缠的小和尚了。他注视着江面,希望能发现人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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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顽皮和尚
    然而等了半晌,浮木都已漂流百丈远,还得靠老头施展掌劲推打水面方能维持原处,那小和尚直若泥牛沉海一去无踪。
    就在老头准备放弃找寻而登岸之际,左近七八丈远处始浮出齐金蝉光秃脑袋。
    老头终也面色稍缓,露出笑意。
    那齐金蝉则吐出一口水箭始呵呵笑起,双手一举。倒将沉落江底之黑箱子举出水面,但见原物没错,笑的更是心满意足:“拼小命才换来的,岂能让你溜掉?”心想改天非穿条绳子牢牢背在背上不可。
    方才潜水寻物,体力似乎消耗过巨,此时东西已寻回,精气一泄,倒觉得疲惫起来,甚想找个东西倚靠。
    忽见浮木,不自觉即游过来。
    复见木头站三人,立即喝叫:“敢占我浮木?吃了熊心豹胆不成?以为大爷我好惹?”
    “左手抓牢铁箱腾出右手,虽是疲累,但对付这堆人,他似乎信心十足,眼都不瞧一下即已欺攻过来。
    老头既然已准备化解误会,自该抢住机会,急忙拱手说道:“小兄弟别误会,我们只是毁了船,无立足之地,才借您浮木一用,并无强占意思!”
    齐金蝉闻言小知对方放软下来,且有认错意思,倒是个识时务家伙攻势不由放慢,邪邪笑起:“怎么?终于想通大道理,向我赔罪啦?”
    那女子瞄了一眼,纵使父亲有错,可是就无法忍受这小子狂态,正想开骂,父亲却扯她衣角,逼得她把话咽了回来。
    那老头则仍笑脸送来:“有错,自该赔罪,不知小兄弟是否宽宏大量,不究前嫌,让我等三人借上浮木以能保身。”
    齐金蝉瞧他的确有心认错,礼数也做得让自己风风光光,不禁呵呵笑起,算是解了这段间隙。
    自也摆摆手笑道:“算啦!你毁我浮木,我撞你船头,算是扯平。不过,说老实话,我实在搞不清我趴在浮木后头打磕睡,一直让浮木自由漂下,你们怎会不长眼睛让我撞上?”
    那老头干笑:“行船总有意外,今晚却发生在你我身上,也该算是有缘。小师父何妨上来,好计老朽请您一顿聊尽歉意?”
    那女子倒发现趣事:“你当真躲在木头后面打瞌睡?”
    齐金蝉但觉溜了嘴,此时欲掩饰已是不可能,只好做潇洒状:“有什么大惊小怪?我一向是这样睡觉的!”
    那女了想笑:“浸在水里?”
    “嗯!”齐金蝉一副绅士般点头:“偶尔也去挖地埋沙睡觉,这样对身体大有益处。”
    那女子终于笑起:“你该不会自以为是蛇虫吧?浸水又挖地洞?”
    齐金蝉还是正经八百:“很多禅道,凡人是不会懂的。”
    那女子呵呵笑道:“不知小和尚修炼多久了?可得道?何时准备升天?”
    齐金蝉目光一致,冷道:“我是正常人,不准说我是小和尚!”
    那女子笑眯了眼:“可是你的光头,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光头?”
    齐金蝉忽有所觉,伸手往脑袋摸去,这才发现,满头黑发已被电焦而脱落,不禁暗自苦笑:“真他妈的得不偿失,没事跑到鬼地方去剃度!”
    瞄向那女子冷道:“光头也不一定是和尚,我只不过是在练一种铁头功,暂时把头发剃掉而已!”但觉这解释不错,轻轻笑了起来。
    那女子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觉他连眉毛都剃光,倒是过火多了。
    还想再扬言,父亲已升口:“小兄弟能在水中翻江捣海,武功自是高强,不过您似乎受了伤,何不坐上浮木,也好一同上岸。老朽场知跌打医术,说不定可替您推拿一番。”
    此时齐金蝉高浮木不及三尺,老头伸手即要接人。
    “好啊!”
    齐金蝉先是觉得坐上浮木得以休息亦是不错,但才一动身,腰部以下似乎空空荡荡,何况还有个女的,怎好见光?
    想及此,登时又把伸出去右手缩回来,干笑道:“不必了,我早习惯浸在水中,你们还是先上岸好了!”
    “小兄弟何必客气!”那老头以为他不愿再挤浮木,免得三人立足不易:“这浮木本是你的,而且站个四人并无大碍。”
    “我不能站……”齐金蝉笑的甚尴尬。
    “没关系,你上来便是。”
    “不了!我浸在水里很好……”
    “怎可如此!来!我拉你一把!”
    “不不不!”
    齐金蝉忙摇手干笑,正持推开浮木让三人靠岸,岂知老头动作甚快,他又只顾摇手,未防着这招,一个不留神被扣住手指,老头自是希望扯他上来,用力颇大。
    这一扯硬把齐金蝉提出水面快半个身子,吓得他尖叫不要不要,实在想一掌边开老头,却怕他吃力不住而落水,然而不迫开他,身子必将光溜溜现形。
    心念还未闪定,老头又把他址高半尺,眼看下体也要见光吓得他抓来铁箱盖住下体面红耳赤直叫不能扯。
    然而一声尖叫已传自那女子,她急忙掩脸甩头,准是羞得面红耳赤,却无处可躲。
    但一尖叫,倒把父亲叫醒,他登时发现齐金蝉一身光溜溜。纵使女儿尚未成年,但也半大不小.又怎好见此场面?
    此时窘得他扯人也不是,放人也不是,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齐金蝉反正己现了形,只有豁出去。干声笑道:“我们男人的事,一向都是很惊世骇俗的!现在可以把我放回水中了吧!”
    老头窘着脸:“小兄弟你怎么?“
    齐金蝉干笑:“我也搞不清楚,昨晚想洗澡,裤子就不见了!”
    “呃……呃……”老头不知如何回答。
    那女子已窘得无地自容,急叫道:“爹快放他回去,快啊!”
    老头这才会意过来,赶忙松手,齐金蝉得以落回水中,掩去窘态。
    他倒是抬然目处,瞄了那女子一眼,呵呵笑道:“难得我们裸程相见,将来必定大有缘分啊!”
    那女子不知这话冲着自已,并未回话。那老头自是干笑,直道小兄弟说笑了,其他已不知该按什么话,实是窘足心头。
    齐金蝉消遣几句后,已把浮木推前,好让三人先上岸,毕竟困了一天一夜,肚子早饿得发慌,找点东西果腹方是上策。
    待浮水靠岸不及十丈,老头方始抓着女儿先行掠往岸边。他交待女儿先找间客栈落脚。
    自己则行向顾为热闹街道,买套童装,很快奔回渡口。
    含笑地交予半浮木中的齐金蝉,并笑道:“布衣粗装,将就穿便是,待会儿让老夫请你一餐如何?也算为此误会洗礼一番!”
    “有人请当然好。”齐金蝉笑口大开:“我正愁没钱花呢!”
    身形一扭,飞身上岸,反正无色已黑,将就地穿起棕灰色布衣。
    虽大了些,却也勉强蔽体。
    待衣裤穿妥,自行照瞄几眼,总觉得老百姓味道颇浓,不禁又笑起:“待会儿进了餐馆,莫要被人当做店小二才好!”
    老头直道不会不会,瞄着齐金蝉头顶光光,直觉他倒像个偷溜下山,易容百姓的顽皮小和尚,然而此事岂可说破?
    只能边笑边点头,直道齐金蝉相貌堂堂,边把人引往客栈餐厅去了。
    至于那船夫,在得了赔偿,船只又毁状况下,已毋须再负责载客任务,找个“另买船只”借口后,已告别顾主咱行找向其他熟识船家打秋风,连住宿费都省了下来。
    此渡口名为乌鸦嘴,可非黑鸦鸦一片,数百户店家通体效明,甚至有露天拼棋、杂耍者,倒也热闹。
    齐金蝉只想填饱肚子,紧跟老头走向一家香居客栈,那女孩早点了几道可口小莱上桌,齐金蝉二话不说,坐了下来,登时拼命吞那历劫重生第一大餐,那饿死鬼模样瞧得两父女暗自摇头轻笑,心想着米饭真的这么可口么?
    不管可口与否,齐金蝉足足吞了六大碗方始有心情注意他人,眼看两父女四只眼睛瞧得发直,他也瞄来一眼道:“吃啊!看我吃,能饱么?”
    那女子白他一眼:“你叫我吃什么?吃你的碗不成?”
    齐金蝉呃了一声,始发现本是预留给他们的好几碗饭,竟然全被自己不小心干掉,不禁干笑:“把我当饿死鬼使是,反正这是饭馆,不怕吃的,你们再叫啊!顺便……可能的话,再替我叫四大碗如何?”
    那女孩再瞄一眼,大概是说真的碰上饿死鬼。
    那老头则落落大方直道尽量吃。他似乎抱定尽己之力请足这餐,又叫店小二送来六大碗,并补些名菜。
    尤其醋溜鳟鱼一上桌,齐金蝉胃口又起,当真再吞七碗饭,果真是大板桶一个,连汤带菜,恐怕装得满斗重吧?小小肚皮竟也肿得像小弥勒佛似的。
    两父女也在边瞄边笑中进食晚餐。半碗未吃完,大门那头忽而传来京城脏话,老头觉得耳熟,不由抬头瞧去。只见得一位中年白农人进门,正寻着位置想坐下。
    那老头乍见此人,不禁任诧立起,急声即叫:“可是周贤弟么?”
    但见那白衣人虽然发稍稍斑,似论沧桑,却仍困乾一股书生聂士神情,不是自家兄弟是谁?眼眶不由一红,神情显得激动。
    那白衣人乍闻声音,回目过来,征了几稍,竟也激动万分。“是李大哥么?”
    兄弟初见,大是激情,双双欺前相拥,尽是嘘长问暖,好吗好吗?红眶泪水,极力忍着不落。
    老头咽声道:“京城一别,谁知在此重逢,可惜已经人老体衰,山河全非了……不过,能见就好!”猛抓酒杯:“来,我敬你三杯!”
    白衣人抓过酒杯,两人痛饮。何只三杯?足足灌下一大壶,方始浇息前愁。
    老头立即请客人坐下又自点菜,准备和兄弟痛饮,大有不醉不归之态。
    白衣人当然不客气,引酒即饮,那段话途知己千杯少,豪迈神态尽展无遗,两人就举杯往来,喧话从前。
    白衣人说道:“扬州一役,听说大哥已罹难。想会在异乡相逢,实是老天有眼,从此我兄弟可并肩共渡余年,实是快哉。”
    目光移向那女子和齐金蝉,欣喜说道:“这两位想必是侄子、侄女?长得实是出众!”
    齐金蝉早已吃饱撑着,两眼睁大在着这场异乡运知己感人情景,忽闻有人把自己塞给人家当儿子,立即摆着手指说道;“请别以异样眼光看我,我的爹已经过世了,随便瞄一眼就说我是别人小孩,有点不大公平吧?”
    那老头立即干笑解释:“贤弟误会了,这位少侠乃我在江上遇着,顺便请他吃顿饭而已。倒是小女……方才惊喜交集。竟也忘了教小女英琼拜见。”
    随即叫道:“琼儿快拜见您周叔叔,他是爹的生死兄弟!”
    李英琼闻言立即起身,纳头便拜:“可是周叔父么?爹常常提起您,齐鲁三英就属周叔父最神勇了。”
    那老头欣笑道:“就是他,当年爹和你杨达叔父跟他在齐鲁燕豫一带威名赫赫。你杨叔父自从被仇人陷害之后,如今只剩我跟你周师叔了。”
    李英琼自是毕恭毕敬行礼,瞧得白衣人眼睛一亮:“果真将门无弱女,我看贤侄女满面英姿,自非凡种,大哥绝艺,一定有传人了!”爱材地对英琼回以笑礼。
    老头轻轻一叹:“学武好吗?你我闹得家破人亡,十年来到处安不了身,她娘更是生下她便随我东奔西躲,死于江湖之中,她老烦我,叫我教她武功。我可抱定庸人自有厚福主意,又加以这孩子两眼煞气太重,学会武功,将来必多事。我的武功充其量也只是平凡,她学得不精,反倒招出杀身之祸,何苦来哉。何况我只一女,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一点也未传授予她,希望将来找个读书人嫁了,落个有人替我送终,于愿足矣!”
    白衣人自能体会他心境,不愿再提此事,只说道:“话虽如此,我看贤侄女相貌的确不见。决非池中物,将来或有际通吧!”
    李英琼听了白衣人之言,不觉秀眉轩起,喜于形色,然而望及父亲,不觉又露出几分幽怨。
    白衣人很快转开话题:“大哥此番入川,有何目的?”
    老头道:“我还有啥目的?落得安身立命足矣!”
    白衣人问言喜道:“就到小弟那儿去吧!我来此已三年,在西村郊买了一间占宅,平时教几个徒弟过日子,最近刚到峨嵋后山寻了一个山洞,十分幽静,风景奇秀,准备在那里隐居。时下大哥前来,正可一同隐居于此,你觉得如何?”
    老头但闻有地方落脚,自是高兴:“如此甚好,但不知此地离那山洞多远?”
    白衣人道:“走山路去,大约百里,大哥你不妨先到我家住上几天,再收拾一些必用东西上山?”
    老头颔首:“一切随你安排便是。倒是你我全是避难之人,可曾易名改姓?”
    白衣人道:“我虽易名,却未易姓。把“琅’换了‘淳’字,唬了三年倒也相安无事。
    至于大哥你准备上山隐居,山上人亦罕见,自可省了改名麻烦。”
    齐金蝉瞄着两位老头。呵呵笑起:“你们原来是过难者?在我面前东拉西扯不妥吧?该不会准备杀入灭口吧?”
    那白衣人周淳闻言神情不由一抽,目光瞄向老头李宁,似想追问这人可靠得住?
    李宁只觉齐金蝉是个落难小孩,其他并未想太多。
    此时亦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则瞄其眼睛,呵呵笑起:“怕什么,你们要隐居峨嵋山,可得先拜我这个码头,因为那山是我管的!”
    周淳道:“奇山异谷皆大地所有,小兄弟怎可据为己有?纵使有人把守,峨嵋山也该属于峨嵋派,怎会轮到你?”
    多半把齐金蟀所言当成儿戏。
    齐金蝉故作神秘:“将来你就会明白,天下大山都属我所掌管,早点拜码头准错不了,不过,看在这顿饭分上,我会对你们客气些,留个洞给你们隐居,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英琼瞪眼过来:“你未免太狂,敢对我爹如此说话!”
    她想出手教训,却被父亲拉住。
    齐金蝉笑的更逗人:“事实如此。多说无益,你们爱听便听,不听也得听,反正酒足饭饱,我该走人啦!”
    抢过桌上一壶酒,咕嘟长饮而尽,抓起身边铁箱子,大步扬长而去。
    李英琼急道:“爹就让他这样走人不成?”
    李宁轻轻一叹:“他跟咱无冤无仇.怎可为难他?”
    周淳道:“大哥不知道他来路?”
    李宁摇头:“萍水相逢。不过我看他本性不恶……”
    “他似乎受伤在身?”周淳道。
    “嗯。”李宁道:“可能遭受敌击,落难入水。”
    “待我跟踪一阵看看。”
    周淳为了安全起见,不敢再畅饮,在得到大哥默许之后,已匆匆出街道跟踪去了。
    李宁父女则仍坐于客栈等候消息。
    尚未喘三口气,忽又见及周淳匆匆赶回,问及状况之下,方知齐金蝉走的是西郊方向,自蹑周淳武馆同路。
    一方面便于跟踪,一方面又怕齐金蝉揭向武馆,周淳自是转回招人,一同回馆,若有了差错,也好有个帮手。
    李宁义不容辞,立即领着女儿连眼过去。
    那齐金蝉似早盘算周家古宅,一径晃了五里路,撞往古宅。
    眼看就快抵宅前,周淳不得不截身过去。
    齐金蝉则注视斑驳红门前那双大铜狮,喃喃念着:“该有百年了吧?锈都蚀了表面!”
    一副认真评估它值多少钱。
    “小兄弟!”周淳从后头追来:“你找周家有事?”
    齐金蝉一愣,忽见周淳以及背后李氏父女,自是呵呵笑起:“这么有缘,又拉上了?”
    周淳自有防备:“你找周家有事?”
    “有啊!想睡觉!”齐金蝉若有所悟:“这是你家?”
    “正是!”周淳回答。
    “呃呃……”齐金蝉笑的更促狭:“敢情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借不惜人住一宿?”
    周淳道:“住宿没问题,只是在下仍不知公于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说的也是,你们在避难,自该小心翼翼。”
    齐金蝉轻笑道:“我叫阿呆,属于峨嵋派,这样该无问题了吧!”
    “阿呆?”周浮任愕。
    齐金蝉暗自好笑:“怎么样,相不相信?其实我说什么,你都无法证明,何苦追问?将就一下不就得了!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只是受伤在身,问了乌鸦嘴的人。说这里有武馆,至少没有治伤药丸,特来买个几颗,顺便借住一夜。现在可好,既然是你家,就好人做到底,多赏点人情,将来有你好处。”
    周淳不禁犹豫了,瞧他模样,的确不像坏人,但江湖甚险,不得不防。
    齐金蝉已着穿他心里,道:“反正你的底都泄了,除了杀我灭口,你还能防什么若不忍心下手,只有答应的份,顺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看你印堂带黑云,十天之内必有麻烦,小心啊!”
    周淳更是眼跳:“小兄弟懂得相术?”
    “不但憧,而且很准!”齐金蝉莫名笑起:“我也搞不清楚道家那套名堂,说我是九天神童转世,修行久了,能知过去未来。你试试便知准不准了。”
    周淳还在疑惑,李宁已行前,并说道:“贤弟若方便,让他住一宿便是,身处江湖,难免有不方便时候,咱能帮则帮,至于是祸是福,全凭天命了。”
    齐金蝉连连点头:“当然是福,试过便知。”
    李英琼瞄眼:“早试过了,一碰面就撞船,害我们赔了十两银子,哪来的福?”
    齐金蝉霎时干笑:“呃……呃……应该这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后福很快就来了。”
    大哥既然开口,周淳不便拒绝,遂同意齐金蝉借住。
    敲开大门,来了几位小童,恭敬拜礼后,周淳已吩咐小童引领齐金蝉住宿客房,并暗中派人监视。他则亲自为大哥接风,畅饮长谈至三更,始各自入睡。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英琼父女刚起身,门外已有一位小童司立门口。
    只见得他年约十一二岁,生得面加冠玉,头梳两团发球,灵中带秀。
    此时只不过七八月,蜀中天气本热,他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裤,更见轻巧。
    见英琼父女迎门而出,她立即恭敬行礼并引路道:“师父习惯于晨间练剑。不克前来,特命小的前来招呼,两位师伯及师姐请先行激洗、用餐、待会儿师父自会返回。”
    李宁见这小童仪表非凡,口齿伶俐,十分喜爱,陪他聊了几句,已被引后院雅屋。
    漱洗后,小童早将青竹搭建之雅屋收拾干净,并端来一大盘腊肉,以及一壶芳香四溢上等玉冰烧,置于桌上,请两父女上座。
    自己则在侧身相陪,含笑说道:“师伯请用一点早酒吧!”
    李宁含笑点头倒酒吸饮一口,频频赞许,正要问小童话时,他又到厨房端出三碗醋汤面,一盘泡菜来。
    李宁见他小小年纪,招待人却非常殷勤,愈加喜欢。
    一面用些酒菜,便问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几时随你师父练武的?”
    小童道:“我叫赵燕儿,我父本是明朝翰林学上。死于李闯之手,我和母亲及男男逃到此处,不想舅父又复死去,从此生活难挨。好不容易得到师父收容,才能安定下来,算算日子,也该有三年了吧?”
    李守道:“那该是你师父一开堂,你就来了?”
    “大概吧!”
    赵燕儿道:“师父是去我家把我找来,否则我是靠替人牧牛养我娘啊!”
    李宁啼啼念着:“你师父的确称得上侠义风范……却不知这几年他是否有了后代?”
    “有啊!”赵燕儿道:“师父也有一个女儿,叫轻云,去年村外来了一个老道姑,也要收我做徒弟。我因为有娘在家,不能远离。那道姑忽然看见师妹,便来会我师父,谈了半天,便将师妹带去,说是到什么黄山学道去。
    我可舍不得。几次要师父去将师妹寻回。师父总说时候还早,我想自己去,师父又不肯对我说到黄山之路。我想只有多长大些再说了。我那师妹,长得跟这位师妹一样漂亮,不过她眉心上没有师姐这粒红痣罢了。”
    瞧着李英琼,赵燕儿倒觉得她像观音似的,那红痣正中眉心,十分特殊。
    李英琼淡淡一笑,对这颗痣,她多少有点陶醉。
    李宁知道周淳有后,心头宽慰不少。复又询问他会什么武功。
    燕儿道:“我天资不佳,只会一套六合剑法,会打镖接镖。听师父说,师伯本事很大,过些日子,还得请师伯传授几招啊!”
    正说话间,周淳已从外面走进来。
    燕儿连忙垂手特立,英琼便过来拜见世叔。
    李宁道:“恭喜贤弟,收得这样一个好徒弟。”
    周淳淡笑:“她倒也聪明,天赋也不差,就是一张嘴爱说话,见人兀自说个不停。这半天功夫,他想必已把三代祖宗背得滚瓜烂熟了吧。”
    李宁轻笑:“他已经对我说过身世。只是贤弟已快五十之人,你为何轻易把侄女送人抚育,是何道理?”
    周淳眠了燕儿一眼:“我看你准要改叫赵雀儿好了。”
    赵燕儿伸去干窘一笑,哪敢再开口。
    周淳始转向师兄道:“其实,这也是轻云的造化。去年燕儿领了一个老道姑来见我。谈了谈,才知道就是黄山餐霞大师,有名的剑仙,见及轻云,说是生有仙骨。她同我商量要把轻云带走,做她末代弟子。
    本想连燕儿一起带去,因为他有母亲在堂,需人服侍,只把轻云先带了去。如此良机,正是求之不得,你说我焉有不肯之理?”
    李宁听了此话,不禁点头。
    英琼正因为她父亲不教她武功,小心眼许多不痛快,一听周淳之言,不禁眉飞色舞,心头暗自盘算。
    周浮自有察觉,便向她说道:“贤侄女,你大概是见猎心容易略论你天资也自不凡,无庸我客气地说,比起轻云,你骨格品貌好得太多。餐露大师见了。必定垂青。你不要心急,早晚自有机缘到来,那时也就由不得你父亲了。”
    李宁道:“还是别说的好,莫要让阿琼心神浮动,将来又惹出一大堆江湖恩怨。”
    “对极了!”话声未落,门口钻出齐金蝉。
    他仍是铁箱不离身,夹在腰际,大摇大摆走来:“不够意思!有人有早餐,有人却喝西北风,你说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公平?”
    向桌前,径自抓来了一壶醋汤面,就要吞食。
    周淳这才想到有这么一号人物住在家里。当时派人监视,一直未传来不利消息,到了清辰,竟然把他给忘了。
    虽然他小不溜丢,但来者总是客,已然失礼。
    幸好桌上备有三碗醋汤面,两碗本是给大哥食用,他却只吃一碗,留下一碗可充场面。
    他始说道:“本该叫小童去请少侠,却因聊些事耽搁了,还请见谅。”
    齐金蝉黠笑着:“有面吃,一切好说话!”
    吞得面条噜噜叫,又道:“哪些什么?听说你把女儿送给餐霞大师当徒弟?”
    显然已听及他们方才所言。
    “呃……”周淳心念一闪,既然已被听去,也没什么好隐瞒。
    “大师说她具慧根,和仙佛有缘。”
    齐金蝉道:“那就是修道成姑,以后不能嫁人了!”
    周淳道:“若能得道,有何不可!何况她真的跟仙佛有缘?”
    齐金蝉呵呵黠笑起来:“如果有一天来了个和尚,再假设你有个儿子,他随便说个几句有缘,你会把儿子送给他当小和尚,断你周家香火么?”
    “呃……”周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以鞭着人家,话声更黠:“怎么女儿就差别那么大,三言两语就送给道姑,比‘卖’女儿还慷慨,完全免费,还道谢连连呢!”
    周淳明明知道把女儿送给餐霞大师是明确抉择,岂知被齐金蝉一说,竞然全不是这么回事。
    在不知如何反驳之下,不禁恼羞成怒斥道:“周家之事,不必你来管,去去去!”
    伸手一挥,就要逐客。
    齐金蝉肩头被推着,霎有所悟,敢情话说的太多,惹来对方反感。
    为了这碗面,不得不打圆场,急急说道:“不过,其实,当道姑也不错,可以除魔去妖,将来你死了,还可以帮你超度上天……”
    他哪知这话又犯了忌,周淳更是恼怒十右手猛地再迫来。
    “让人厌恶的嘴!”
    掌劲过处,扫得齐金蝉差点摔倒。
    齐金蝉但见汤面欲翻溅,哪还坐得稳。急急跳开掌劲范围。
    “有话好说嘛!要起人,也得让我吃饱嘛!”
    “去去去!”
    周淳不理他,一径驱赶过来,迫得齐金蝉节节败退,还想挽回局面:“其实我说的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句句实言,你不觉得受用无穷么?”
    周淳自是不理,一掌打向那碗面,迫得齐金蝉为护早餐而急忙逃开周家宅,临出门还造年头变了,一大堆人竟然以出家为荣,天理安在?
    这话听在赵燕儿耳中,竟然起了波澜,暗道好险!
    那天要是跟餐霞大师前去,不就变成小道士,将来如何面对母亲呢?
    周淳似乎也受了影响,朝着李宁,有感而发,说道:“其实轻云是去学武功,至于参道,全看她慧根,当她父亲,自是支持,这跟拜师学艺完全一样,这小鬼就是口不择言,坏了大家情绪!”
    李宁附会点头,但瞧着女儿,不禁心有千千结,若将来碰上此事,自己会答应么?
    瞧英琼还是一副责怪齐金蝉多言模样,她该是支持周叔父,却不知她是为想学武才支持,亦或是对道姑有兴趣?
    由不得他多想,周淳为进谈此事,问及大哥、侄女吃饱后,引领他俩前往天非空地,准备练些绝活。
    那赵燕儿收拾过碗盘之后作也抓把长到追向广场。
    周淳见他到来,含笑说道:“尽力耍招,待会儿还可请你师伯指点几招!”
    未等赵燕儿反应,他已架剑待攻,赵燕儿似习惯此情景,立即喝声:“师父小心了”,一招“天外飞霜”施将过来。
    只见剑光如霜邻飞,门在阳光下,煞是炫目。
    周淳亦是不客气,反封即攻。霎时剑光大作。
    初时仍见人影,但三招过后,起舞越急已幻两道寒光。一团瑞雪,在院中滚来滚去,瞧得英琼目瞪口呆,两手发痒。
    忽闻周淳喝道:“仔细看了!”
    话言未毕,只见人影一分,一团白影,随带一道寒光,如星驰电掣般,直冲庭前一株参天桂树,又听‘喀嚓”一声,将那桂树向南的一大桠枝削将下来。
    树身突受断技震动,桂花纷纷,散落如雨。
    定睛一看,庭前依旧是他师徒二人,站立原处。
    英琼“啊”地一声尖叫,恨不得那飞砍树技之人便是自己。
    李宁则频频点头:“好一招‘穿云拿日’,三弟功夫精进不少啊!”
    周淳拱手道:“比起大哥,仍差一截啊!”
    转向赵燕儿道:“听到没?你李师伯已提过这招叫‘穿云拿日’,乃是六合剑最拿手的一招,将来如遇见能手,尽可能用它败中取胜。现在传授予你,是因为我将跟你师伯入峨嵋山隐居。将来恐将无法时时叮咛在旁,你若有志,更该勤加练习才是。”
    赵燕儿自知师恩,立即拜谢连连,赶着热头,殷勤耍起剑招,以免有所遗漏。
    李英琼乍见武功神奇之后,已吵着父亲非学不可。
    周淳又在旁边劝言。
    李宁被女儿纠缠不过,再加上兄弟添油加醋,心中也有点活动,便对女儿道:“你别看一把剑轻轻,要来简简单单,岂知,剑乃兵家之祖,极不易学。第一要习之有恒,第二要练气凝神,心如止水。有了这两样,还要名人传授。你从小娇生惯养,体力从未耍熬,实在不适宜。你若坚持要学,等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学养气功夫,以及修内功应做底子,二三年后,才能待你手法,你这火暴脾气,到时不要又来麻烦于我。”
    英琼听了,直觉父亲好像故意找理由为难自己,遂道:“燕儿年纪轻轻也学的那么办……”
    周淳立即接口道。“你爹说的并没错。要学上来剑法,非得先练气,扎实自己不可,否则极易走火入魔,你别看燕儿此时耍得有模有样,她也是吃过苦头才熬过来。别的不说,光看他手掌便知!”
    他招来燕儿,将手掌打开,一只握剑右掌竟然结痴处处,活像只熊掌,瞧得英琼目光直缩,爹爹所定该是不假了。
    周淳笑道:“看了燕儿手掌,可还有兴趣?”
    英琼虽感受那股辛劳,但她对武学响往已久,何况燕儿都熬得住,自己有何好怕?
    遂认真点头:“我要学,这点苦,我吃得了。”
    周淳满意一笑:“果真将门无弱女,不费我连连向你父亲说情,未来江湖又将多二名英雄侠女了。你父亲剑法,比我强得多,跟他练难没错。”
    李宁道:“我要是行,也不必落得现在东躲西藏啦!琼儿既然有心,爹到了峨嵋隐居后,传你入门心法便是,至于剑术,恐得等那餐霞大师之类高人指点了。还是那句话!要学武就得痛下苦功,丝毫偷懒不得!”
    英琼受教点头:“孩儿谨等教诲。”想及将可习武,不禁心花怒放。
    随后,周淳为止她瘾头,便叫燕儿耍个几招。两人玩得甚是起兴。
    不知不觉中已至中午。
    李宁急于归避山林,周淳亦想潜修心灵。
    遂找燕儿,以及武馆弟子说明状况,要大师兄马湘代为掌理一切。
    交代完毕之后,收拾一些必需用品,已领着李宁父女往峨嵋山行去。
    马湘、赵燕儿以及几名弟子送行三里始返回。
    且说赵燕儿就决抵周宅之际,忽见得路旁一片散乱,绿竹林中白光闪动,直觉那是暗器之类东西袭来,她惊叫不好,想举剑档去已是不及,情急中急忙闪身透躲。
    岂知那白光来得既快已准,叭然一响,硬是打中他额头,痛得他唉唉尖叫。
    马湘见状,以为强敌拦路,正待喝令全神戒备之际,竹林已然走出一位光头少年,正是被逐出周家的齐金蝉。
    他瞄着众人,呵呵直笑:“紧张什么?我只来还碗筷而已。”
    手中捧着早上装面大碗,大摇大摆走出。
    马湘乍见是昨夜借住小童,倒也嘘口大气,否则强敌拦路,难免斗个伤亡。
    他冷道:“师父已将你逐出周家,你还来作啥?”
    “还东西啊!”
    齐金蝉道:“吃了你的面,总不能连碗也一起吞了吧?”
    赵燕儿瞄眼:“既然还东西,干嘛暗算我?”
    齐金蝉邪邪一笑:“你不是很喜欢现武么?我只是想让你表现接暗器的神样,谁知道你宁可用头接下它,表现另一股神勇!”
    “我……”赵燕儿哪是想如此,这完全是躲不掉的结果,正待想个好理由反驳。
    齐金蝉又邪笑起来:“别疑神疑电啦!我是奉一位武林高人指示,前来度你,也就是准备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高人?”
    赵燕儿不禁抨然心动:“有多高?比起餐霞大师如何?”
    “别提那道姑啦!”
    齐金蝉故作神秘:“见是不见,他可不是随便收徒的!”
    “呃……”赵燕儿目是想见但此时仍有个大师兄在,他作不了主。
    马湘自是明白她意思。想及师父交代,他教的只是最基本功夫,将来著有名师,众人皆可求去,方不致误人子弟。
    如今有高人出现,未尝不是师弟良机。
    只是齐金蝉看来古灵精怪,莫要中他奸计才好。
    于是说道:“不知少快所说高人是谁?”
    齐金蝉信口即答:“九天神童是也。”
    “九天神童?”
    马湘皱眉:“似乎没听过。”
    “被你听过,还算什么高人!”
    齐金蝉反手一丢,碗筷巧落于马湘脚前,露了一手巧功夫,冷道:“话已传到,爱去不去,任君选择,再见!”
    说完,头一甩,大步迈入林中,懒得再理这群凡人。
    赵燕儿乍见机会将失,急叫等等,可是似乎无效,急得他转求师兄马湘。
    眼神一传来,马湘子能明白他心意,道:“师弟小心有诈。”
    赵燕地道:“我跟他无冤无仇。我也没财产、宝物、武功秘籍,他要填我作啥?就算他坑人,我看情势不对,立即回来便是。”
    马湘但见他去意甚坚,再阻止他,似乎说不过去,遂点头:“你去吧,若有状况,立即叫啥,我好帮你!”
    赵燕儿闻言欣喜万分,拱手道声是。
    立即追往竹林,生怕机会稍纵即失。
    马湘着在眼里,也只能苦笑。
    心想象中不能投入,遂留下一名师弟接应,自行领着其他弟子先行回家去了。
    齐金蝉见及赵燕儿掠入竹林,暗自好笑,若隐若现地引着这混小子东掠西转。
    终于来到一处山樵用来躲雨而搭建竹亭,方自停步等待。
    赵燕儿好不容易追赶过来,嘘着气喘一脸奉承笑容迎来:“小师父好功力,在下佩服之极,却不知那位高人在何处?”
    抬头望去,此竹亭筑于半山腰,勉强可见及山下景色,却算不得险崖峭地,少了几许仙气。
    齐金蝉贼眼睛来:“我既然好功力,你拜我为师不就得了?”
    “呃……呃……”
    赵燕儿但觉哭笑不得,他顶多比自己多一两岁,跟自己心目中仙风道骨的师父形像差上何只十万八千里。
    “小师父……我们好像差别不大吧?”
    齐金蝉黠笑:“准跟你差别不大?我是返老还童,我实际年龄已百岁开外,全靠我练了神功才起练越年轻!”
    赵燕儿先是惊诧,随又不信:“你若武功厉害,又怎会受伤?连眼眶都黑黑的……”
    “呃……”
    齐金蝉一时干窘,摸着眼眶,实在光彩不起来,可是又怎可在小鬼面前失了威风,立即耸肩道:“这是练一种通天眼必然现象,你要习惯它!”
    赵燕儿道:“听师伯说,你是落难长江,后来才被救起……”
    “唉呀!我是叫你前来拜师,你干嘛东扯西吹?”
    接着冷道:“你拜是不拜?”
    赵燕儿瞧他似乎老羞成怒,还是别提为妙,道:“高人在哪儿?”
    “就是我啦!”
    齐金蝉邪邪直笑:“我就是九天神童,你要拜的人就是我,我算过了,你跟我特别有仙缘!”
    赵燕儿目光直缩:“真的是你么?”
    齐金蝉道:“本来就是,拜我为师,总比拜餐霞道姑来得好!免得出家,还可大吃大喝。”
    赵燕儿哭笑不得:“可是餐霞大师武功高强,又会放飞剑,简直天下无敌啊!”
    “会放飞剑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放天雷呢?”
    齐金蝉猛拍腋下那回铁箱,耸着肩头:“我才是天下无敌,你不信是不是?好,让你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神功!”
    齐金蝉立即将那口铁箱置于地面,随后猛运真劲抖得全身发颤,让人觉得将备出千钧劲道般威风凛凛。
    此举瞧得赵燕儿直皱眉头,狐疑着对方在施展啥功夫,怎么会像乩童筋抽般地抖个不停?
    “我将发功了!小鬼注意,为显武功,隔二十丈没关系!”
    齐金蝉装模作样晃出竹亭二十丈远,神功更抖得面红耳赤,连那赵燕儿皆感受一股神力将暴发出来。
    然而齐金蝉哪想收他为徒?
    全是为了那口铁箱。
    明明做好记号,却因掉入水中,将那岩石粉色冲个精光,害得他摸不着上下,又不敢再尝电击滋味,不得已才把主意转到赵燕儿身上,准备利用他试出铁箱机关钮,也好了却心愿。
    看赵燕儿已入迷。
    齐金蝉暗自欣喜。捉黠一笑,正经八百地喝出声音:“神电来也!”
    耍了两指,复叫赵燕儿注意铁箱小洞。
    “拿出你的指头,插入小洞,我要发电了!”
    赵燕儿莫名不解:“这是什么功夫?要发掌,还得插铁箱?”
    “天雷功!”
    齐金蝉把声音拖得长且亮:“插过去便是”
    赵燕儿不知厉害,带着几许一窥究竟心态,竟也甘心配合,伸手插入铁箱秘孔。
    齐金蝉自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猛地喝出真劲,果真声如劈雷。
    可惜越燕儿那指并无作用。反倒是齐金蝉怪模样惹得呵呵笑起:“你该不会虚张声势吧?”
    齐金蝉暗自好笑,敢清对方插错秘孔,速又虬童颤声般说道:“不是左边,换右边……”
    “这么复杂?”
    赵燕儿捉笑道:“我四个全试便是!”
    他当真伸指复往右边秘扎插去。
    齐金蝉岂可松懈机会,更是大喝“天雷轰”,声音来落,猝见铁箱另一头闪出两道筹怒龙般青光暴冲天际。
    突然一响,见树倒,见亭碎,那闪电劈得苍天暴裂般,地动山摇,震音回音不绝。威力过处。迫得齐金蝉赶忙趴地避难。
    那赵燕儿却被震得落滚七八丈,跌个灰头土脸,幸好闪电未轰向他,否则他必定和竹亭顶篷一样,炸得粉身碎骨,惊骇之下,他已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定魂。
    齐金蝉但觉大难已去,赶忙起身,拍去身上灰尘,始大摇大摆晃来,一副得意道:“如何?我的功夫不是假的吧!你有没被电着?”
    赵燕儿惊魂甫定,征诧又来:“这是什么武功?”
    打从娘胎开始,他也只认为如此闪雷只能天上有,现在竟然出现活生生人类手中,他简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又道一句:“这是什么武功?”
    瞧那亭碎、树倒,根本事实俱在,他更惊心动魄了。
    齐金蝉故做神秘且威风道:“此乃天下第一神功,你觉得它可以轰死人么?”
    “岂只轰死人?简直劈山裂地,无坚不摧,活人在它威力之下,跟蚂蚁又有何差别呢?”
    赵燕儿这么想,却说不出来,睁眼愣楞瞧着齐金蝉及那口怪异箱子。
    齐金蝉耸着肩道:“现在有资格当你师父了吧?”
    赵燕儿默默点头。
    然而由于方才无坚不摧威力乍现,他觉得齐金蝉已非常人,甚至有了神仙感觉,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齐金蟀瞧他愣头愣脑,捉黠心态自来,邪邪一笑:“还要不要再来一掌?保证你更过瘾。”
    赵燕儿闻言乍醒,想及怪武功威力,心头胆寒,急忙摇手:“不了,一次就够!一次就够!”瞧及一身泥灰,屁股隐隐作痛,便知道这是明智抉择。
    他忽而跪下膜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自今而后,唯师父马首是瞻,永世追随左右!”
    齐金蝉愣了一下。
    随即想起,方才为了骗他试这铁箱,说过收徒之事。
    现在瞧他如此认真,不禁莞尔一笑:“我才差你一两岁,你不嫌弃?”
    赵燕儿急道:“师父大人大量,原谅徒儿方才失礼之言,师父必是返老还童,徒儿错怪了。”
    想那武功,若非练个百八十年,又何来如此神奇?
    齐金蟀被他虔诚之心打动,不忍再捉弄道:“你起来吧!咱们聊聊。”
    “师父还没答应收我为徒……”赵燕地大有不收徒即跪地不起打算。
    “算啦!”
    齐金蝉抓来铁箱,坐于赵燕儿面前道:“你当真认为有人能练得武功像打雷一样?那岂非变现神仙了?我那几招,全靠这口箱子耍出来的把戏,如此而已!”
    把铁箱晃于对方面前。
    赵燕儿惊诧:“这箱子能劈雷?它是何宝物?”
    齐金蝉道:“我也搞不清,它是我从天雷峰找来的,想必它在那里吸足了闪电,现在只要一触动秘钮,目能劈出闪电,我给它取个‘天雷轰”名字,将来也好靠它吃遍武林。”
    “真的这么神奇?”
    赵燕儿不禁多瞄铁箱几眼,老觉得它那铁灰色外表,实是不怎么显眼,然而它所发出威力,却又让人匪夷所思,造物之神怪,实是无奇不有。
    “想不想再试试?”
    齐金蝉但觉有轰醒他必要,反正已认出正确位置,试它一下也好。遂又伸手插向铁箱秘孔,他心知劲道用得不对,准会电着自己,揣想方才赵燕儿强力一插。
    猝见两道闪光冲出凹孔,一劲轰雷又闪白天空,又震得地动山摇,回音不绝。
    幸好凹孔朝天,否则非轰掉偌大一片竹林不可。
    尽管如此,两小顽童仍被吓得以地躲闪,直到雷音稍弱。
    赵燕儿始咋了舌头:“一定要这么勇猛么?发点小雷行不行?”
    “可以啊!”
    齐金蝉笑道:“插小力一点。雷光就小,你试试便知。”
    他把铁箱捡来,推了过去。
    赵燕儿不知死活,尽彼此箱神奇给吸引,竟然当真伸手插去。直念着轻一点轻一点,手指果然轻轻落于凹孔。
    但见滋地一声,铁箱四周猝见蚯蚓般电蛇暴蹿,赵燕儿唉呀尖叫直被电蛇咬着,冲跌仰翻,连滚带爬逃开四五丈,头皮仍麻冷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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