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当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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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神秘古城神秘事
    那似乎是筑在云层中而能随着烟云任意飘浮的神秘古城,从来没人能掀开它的神秘面纱。
    然而──
    当它面纱被掀开之际,却又发生一连串骇人听闻而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阵马蹄嘶扬,冲向千百座高峰,震得山峰抖动,回音不绝,在这充满山涧、断崖的山峰中、那马儿竟能健步如飞,奔踏云雾,直往那落于云层中,飘浮不定的尖耸城堡奔去……这神秘满天下执武林牛耳数十年之久的七音城。
    那古城有若水晶般亮丽,闪耀在艳阳下,幻出无数灿烂银光,又如海市蜃楼般移幻于千峰万岭之间,似只一座,又似千百座,飘飘忽忽,不可捉摸。
    但那马匹似能识途,纵腾飞掠,毫不犹豫,直往它心中目标奔掠过去,马蹄越奔越急,速度越来越快,那回音悬荡交加,汇成巨流,有若江河决堤、万马奔腾般滚将而来。
    猝然马匹一扬蹄,蹿高数丈,它猛然嘶吼,身形在空中扭转,那雄浑肌肉暴胀,条条粗若人臂,直如霸弓绷硬弦,足以穿裂太极宇宙,扭转之际,马匹又借此劲道拔高十余丈,怒吼狂嘶,又已蹿过那数十丈宽的悬崖。
    或而冲力过猛,前蹄往对崖崖面一触,叭然一响,那崖面吃力不了,竟也崩裂偌大岩块,眼看烈马即将失前蹄,随着岩块掉落万丈深渊之际,那烈马竟然不慌不乱,猛又长嘶,训练有素地猛然缩身,前腿急抬,后腿猛蹬巨石,砰然一响,巨岩被踢个碎烂,马匹借此反弹力道又拔高数丈,直往空中蹿去。
    在此时,本是见不着载人的马匹,猝有一道青影从马身侧面飞出,直冲山岭,那青影飞蹿速度简直匪夷所思,只一眨眼,巳暴蹿百丈开外,迎面而来,正是那神秘、透着水晶般雪白的七音城。
    那青影并未停滞,身未落地,已撞往城门,双手一抬,轰然暴响,那铁塑石砌的城门竟然被打个稀烂,灰屑来不及掉往地面,肯影巳暴蹿而入。
    里头一片宽敞,晶白石块延伸数十丈,直到尽头,厅堂已奔出儿名慌慌张张、高矮不齐、老少不一的素衣人。他们乍见青衣人,立即猛喝扑身过来,掌剑齐出,想制人先机。
    那青影更不怠慢,立即掠身迎前,双掌猛抬,以一敌众,霸气十足,欺扑过去。只一触招,叭然暴响,那儿名素衣人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了,全然被震得倒滚地面,口角挂血,显然受伤不轻。
    他们目露骇色,不相信有人能一招打伤自己,又再次反扑。青衣人也未停手,双掌再抬,猛然又劈。
    猝然有人喝喊住手,白影电射过来,然而他并未拦住青衣人出手,几名素衣人又被击退,困缩墙角,十分狼狈,还好,青衣人似乎并未想要他们性命,伫立当场,未再出手,凝目往白衣人瞧去。
    白衣人一副书生模样,年约四旬,长得仙风道骨,手捧七弦琴,他很快拦住青衣人,喝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七音城?!
    说话间,两眼含电,疾往四处扫寻,本以为千军万马的嘶喝声,必定不少人来犯,没想到竟会只有一人,他不禁更加吃惊。
    紧跟白衣人身后,也掠来一名素衣美妇,她紧张万分,双手紧扣白玉琵琶,未敢一丝松懈。
    此时两人也巳瞧清来犯的青衣人,只见他满脸络腮胡,目光飘逸,看来并非凶神恶煞之流,尤其他那脸淡然笑容,清雅悠然,似如游客在等待欣赏美景般的那股闲情逸致,这哪像是方才连破大门,击伤几名手下的狠辣之徒?
    中年书生登时觉得一股压力沉湎压了过来,寻遍心中所认得任何江湖人,就是没有这号人物,不禁又脱口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七音城?”
    青衣人轻轻一笑,气定神闲地瞧向中年书生及美妇,以及那几名被自己击退的素衣人,最后仍将目光落于书生身上。
    “你就是城主独孤放了?”
    青衣人目光瞄向书生手中那把七弦琴,似巳认定他就是城主。
    他又道:“琴身三尺七寸,北海玫瑰精金所造,薄如蝉翼,色如玫瑰;琴弦如彩虹,分七色,似弦丝,却是万年难得之九龙鲸吞软玉所切割、雕磨而成;七色、七音、七夺命,看来必是那把惊天醉仙琴了。”
    中年书生捧琴的右手微微晃动,这把镇城名琴,自该一见即懂。
    “不错,正是老夫,阁下是……”
    青衣人轻轻一笑:“闯你城堡、毁你城门,该不会是朋友吧!”
    他说的十分直接而坦然,听在书生和美妇耳中可不怎么好受,连问个名号都不可得,分明是来挑衅的。
    美妇已迫不及待,嗔道:“你到底是谁?七音城与你何仇?”
    “无仇。”青衣人淡然回答。
    中年书生和美妇闻及“无仇”两字,颇感意外,似不相信这位一上门就毁去城门、伤人手下的人,不是为了寻仇而来?!
    不但如此,青衣人更潇洒地笑了笑,说的更明白:“无仇,无恨。”
    这更奇了,既然皆不是为了仇怨,那他为何而来?中年书生猜不透肯衣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几次逼视皆瞧不出端倪。
    “既然不是为仇恨,那你到底为何而来?”
    “杀你!”
    “杀我?!”
    书生甚惊,肌肉微微缩紧,有些失态。
    青衣人轻轻含笑点头,好似杀人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美妇哪能闻得有人敢杀自己心爱的丈夫,白玉琵琶一晃,不知何时巳抽出一把两尺短剑,横前一步,剑尖直指青衣人。
    “想杀城主,未兔太狂了吧?”
    书生强自镇定:“老夫自认不识得你,更未结你这号仇家……”
    青衣人以笑声打断他的话:“我说过,我们无怨、无仇、无恨。”
    “那你为何要杀老夫?你到底是何来路?”
    “我和你一样,都是江湖人,只不过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罢了。”
    说着,他巳从腰际一晃手,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稍呈方形的古铜色牌子,淡然含笑向书生举去。
    “你认得它吧?”
    书生、美妇及儿名素衣人目光齐往古铜色牌子落去。那牌子似已用了多年,斑剥老旧,宛若上古遗留下来的古董,居中刻有一“当”字,时日己久,此字己沉斑模糊,若不仔细看,甚为容易忽略,除此之外,此牌已无任何特殊之处。
    众人一时未能瞧出端倪,满是迷惑。
    美妇不自禁地念出那字:“这是何意思?光是一个‘当’字,能表达什么……”
    话未说完,中年书生脸色巳大变,惊骇不巳:“你会是天下第一当?!”惊骇地又退了三步。
    “天下第一当?!”
    这五字似有无边魔力,扣得众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身躯捺不住地抽抖着。
    这让天下闻之丧胆的一号难缠人物,如今竟然找上了七音城,那将会是如何一个局面?
    独孤放清楚得很,天下第一当自出道至今,从未朱手过,而且只要有人向他当东西,他接受了,就必定能兑现,他的锋头可不在七音城之下,甚至更富传奇和神秘,如今却是找上了自己,逼得他心如重铅,十数年从未有的压力,此时全涌了出来。
    第一当轻轻收起牌子,淡然一笑:“现在城主该相信我不是为冤仇而来了吧?”
    独孤放深自吸气,舒平起伏心灵:“阁下就此找上门,总该说个清,是谁当了七音城吧?”
    第一当轻轻一笑:“行有行规,恕在下未能奉告,否则将来还有谁敢找找谈生意?
    请城主多多见谅。”
    美妇已按捺不下这口气,嗔斥道:“你未免太狂了,七音城岂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此让你肆虐诳言?”
    利剑一抖,就要攻前。
    独孤放怕她有所失闪,拦在她前头,横起醉仙琴,准备迎敌。
    他冷道:“阁下既然要老夫项上人头,可也得尝尝老夫的醉仙三曲、七音穿阳。”
    他虽忌于第一当的神奥传言,却也不愿弱了七音城威严,是以并未抢先出手,只是架琴而出,严阵以待。
    第一当仍自镇定如初,目光逸致地瞧着独孤放,淡笑中带着恭敬。
    “醉仙三曲人君耳,魂游太虚无极处;七弦七音共响时,撼山裂地永不复,这可是天下无人能敌……”
    他对于醉仙三曲能在不知不觉中夺走敌人性命,以及七音齐鸣,不但可穿金裂石,更能撼动山岳之能,并未掉以轻心。
    独孤放闻言,稍感自得:“阁下既然明白此琴之威力,现在退走还来得及,老夫纲开一面,不究己往。”
    第一当轻笑道广错了,错了,在下只说此琴无人能敌,却未说城主无人能敌啊!’独孤放眉头一皱,听不懂他话中含意,冷道:‘琴在我手,十数年来未逢敌手,阁下未免太自大了!’
    第一当摇头轻笑广在下一点儿都不自大,那琴的确是天下第一厉害功夫,在下也很难扺挡。”
    “可是你方才的话……”
    “这叫知己知彼,城主的琴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没法子对付。”
    “你想如何对付老夫这把琴?”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让它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琴在我手,我要它出声即出声……”
    独孤放仍自未能及时想通第一当话中含意,但话说至一半,他突然悟通此中玄机──先发制人,登时急喝,声随身起,蹿掠空中,手指已往琴弦拨去,意图抢夺先机。
    然而第一当早就如雌伏猛虎,猝见独孤放一有行动,他从容轻笑“太慢了”。话声方起,他巳纵身欺前,快如流星泄光,凌空划出光影,只这么一闪,竟不可思议地掠射七八丈,直往独孤放心窝捣出。
    众人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个个诧愣当场,独孤放更是感受最深,自已功力修为少说也数十年,未敢说天下第一,也该鲜有敌手,岂知方一过招,却如掉入泥沼之中,似被其玄功异招给粘住,欲揪扯而动弹不得。
    眼看对方已近在咫尺,身形又受制其攻势,先机尽失,只得猛一咬牙,将功力逼至极限,手指巳往黑弦拨去,轻易不用的七杀音,此时也用了出来。
    第一当似知琴音厉害,攻招之际,仍拨出一指,弹出指劲,直射黑弦。只听得铮当两声急速连响,黑弦立时晃动,音如利刀穿耳,威力却未达巅峰,第一当身形为之一顿,好似受了阻力般落了两尺,暗自庆幸自己先发制人,扰乱琴音,得以免受七音穿脑之苦。
    虽落下两尺,他仍未忘记发掌,只听得砰然一响,两条人影一错即分。
    独孤放闷哼一声,醉仙琴脱手斜飞,整个人往后倒栽,口角挂出不少血丝。
    美妇见状,一声尖叫,顾不得自己,失魂落魄地往他撞去。
    那几名素衣人见城主落败,齐声大喝,奋不顾身地又拦向第一当,明知不敌,也要拚个老命。
    第一当并不想杀他们,只出掌将人逼退,然而那些人似已存心拚命,前仆后继,缠个没完,一时也将第一当拖住。
    独孤放心知今日未能善罢,伤的也不轻,想及自己纵横江湖数十年,竟然连对方一招也接不下,实是喟叹。此时由不得他多想,勉强抑制血气,说道:“敌人功力深不可测……夫人快带星儿他们逃走……”
    夫人泪水直下:“不,要走,大家一起走……”
    她拖着独孤放不放,泣声更悲。
    那哭声巳惊动第一当,他猛吸真气,蓦然发掌,劲风乍闪,扫得素衣人东倒西歪,一个掠身己截住独孤放前头。
    他冷道:“独孤城主,既知有今日,何必当初?放心,除了你,我第一当并不是赶尽杀绝之徒。”
    此话似另有某种含意,可惜独孤放身处险境,又顾及夫人及子女,哪还有心思去揣想,怒牙一咬,厉吼:“我跟你拚了!”
    提起毕生功力,全力扑向第一当,他势在搏命,掌势引得狂风大作,云气乱旋,猛不可挡。
    第一当凝神聚气,在他将扑未扑之际,双掌如翻江捣海蛟龙,连封带砸地欺罩过去。
    双方掌劲旋成狂流,紧紧里住两人,猝然问独孤放闷哼一声,身形已被旋流带甩拋开,已然败阵。
    第一当正要补他一掌之际,蓦然那气旋转的更是猛烈,天空白云雾气全被卷动,有若龙卷风般,越卷越急,越卷越巨,啸得众人遍体生寒,视线模糊。城外传来马匹惊嘶,第一当顿时惊觉有异,尚未查清是何状况,城外烈马巳传出极度恐慌尖嘶。
    猝然一道白光暴射而至,一声唉嚎暴响,有若杀猪,透着断命般的恐惧,扣得众人遍体生寒。
    平时从无惧意的第一当,此时亦觉得头皮在收缩,猛往发声处瞧去,薄雾摸糊中竟然瞧及那白影正立身而起,嘴巴不停蠕动,一副含血带肉的骷髅从他身上滑落,骷髅还不停抽搐发抖,那声音竟然是发自骷髅口中。
    第一当见状,整个肚子里的东西都快翻出来,他哪曾见过竟然有人括生生将另一人的生肌活肉、五脏六腑给生吞活咽?就算阎王殿也瞧不着这幅恐怖的惨景。
    那人全身罩着白布,有若布袋套身,只能分辨头、手,连双脚都得掠起白布方能见着,他嘴巴磨牙般蠕动,鲜血不停渗出嘴角,染红白衫大片,生吞一人似不够,他又往另一名素衣人扑去,他一动,旋风立转,啸得更急。
    第一当猝然往他扑去,如此残忍怪物,不除去岂能安心?
    不但是他,连受伤的独孤放也追扑过去,想手刃这可怖凶手。
    两人扑前,掌劲猛落那人背脊,竟然有若打在棉花上,硬将当今两大高手给扫退。
    第一当跌落地面,一身冷汗,那人竟然不畏掌劲,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有此能耐?他不敢多想,赶忙滚向吓呆当场的美妇人,抓过她手中短剑,旋身反扑,又刺向那怪物。
    他认穴之准,天下无双,短剑一个吞刺,硬扎中那人心窝。岂知这也未能制住那人,反而激怒他,只见得他咆哮大吼,声震天地,不再扑杀素衣人,反转扑向第一当,硬将第一当逼得满地打滚,四处乱窜,十分狼狈。
    他几次扑杀未能得手,火气更炽,猛然狂啸,张嘴一吸,那白云浓雾不停被他吸入腹中,双手、甚至全身猛旋猛劈,那气旋越旋越急,越旋越宽,就快将整座七音城给罩起来。
    第一当顿感压力大增,遍体生寒,眼看浓云愈来愈厚,就快遮掉视线,这还得了?
    猛然抓剑又攻去。
    那怪物不闪不避,见着第一当攻来,抓手就抱,任由利剑刺扎,他只想扣住第一当。
    眼看那人不畏刺扎,第一当不由得铤而走险,故意露空门,让出左肩引他上钩,但见那人右手猛抓过来,他利剑猛砍那魔手,叭然一响,似砍在嫩肉上,未感觉出硬骨断裂情境,那只右手已飞喷老远。
    那怪物眼看失去右手,已然疯狂,厉吼猛啸,剩余左手猛击第一当,打得他口吐鲜血,倒栽老远,那人并未放松,急追直扑,掌脚连连劈砸,逼得第一当满地打滚。
    不得巳,第一当只好再次用计,顿住身形,那怪物狂吼一声,全力击去,第一当强逼最后一口真气,暴然射起,倒翻那怪物头顶,眼看怪物攻势未竭,仍面向地面,实是大好机会。短剑猛力直抖,剑气泛长七寸,迅雷不及掩耳地劈向那怪物脑袋,从头顶直劈下挡。
    叭地一响,怪物被劈成两半,方才吞噬入腹的血红碎肉剎时喷出,白肠、红肉、青筋、烂脑暴散地面,像肉蛆般蠕动,让人怵目惊心。
    第一当顾不得腥味冲鼻,立时吁口大气,以为已解决了这可怕怪物,岂知可怖事情这才真的开始。
    只见那人被劈成两半,竟然未倒下来!单脚、单手,还能吼,还能叫,更能跳,一分为二,竟左右开弓,双向夹抄,猛攻第一当。
    第一当哪曾见过如此可怖之事?!就算僵尸被切成两半也该完蛋,那半边人竟然还能吼,还能动?!这莫非是鬼魂?莫非是妖魔?!第一当吓得两眼发直,神经锗乱猛吼、猛砍,没命地往后逃去。
    “妖魂……你不是人……不是人……”
    气流愈旋愈急,愈旋愈宽广,周遭浓雾全被搅进去,滚滚密密里住那群丧胆人,如海啸般早将阳光挡于云层外头,漆黑吞噬整座古城,把古城推向幽冥鬼域之中。
    城外马匹不断惊惧嘶嚎,四蹄乱抓,想招回主人,然而回答的只是沉黑鬼域中,不停传来那怪物尖黠的笑声……
    风涌云尽,古城似乎消失于天地间,不复见得。
    任时光流转……
    从未再有人知晓这恐怖事……那半边的可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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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超级小孩
    严冬巳过,玉雪初融,沁阳城外一片草木巳吐新芽,迎着朝阳,映画出翡翠般的色彩。涌现无比清新暖意,原是初春己临,一切又都复活了。
    官道上,过往人潮川流不息,人挤着人,车赶着车,好一幅热闹景象。
    忽见远处一名布衣小孩,手捧一口沉黑木箱,蜻蜒点水般跳跃戏耍地穿梭于人群中,他年约十二、三岁,身着灰麻衣料,洗得褪白,袖口只及手肘,宽宽大大,连裤管也半长不短,露出一截嫩白肌肤,虽是朝阳迎人,但冬雪初融的清晨里,如此穿著的人巳不多,他的出现已引起不少人侧目,然而他似乎忘记另有他人存在,一股脑地往城里奔去,心血来潮,还顶起食指把那口箱子挥转起来,这绝活可不知羡煞多少路边小孩。
    及进城内,人潮更炽,穿梭街道者,不仅只是赶集商贾,打扮入时的公子佳人、貌美姑娘、妖娆妇女,比比皆是,一下子全出了笼。
    那小孩似乎对“人”特别感兴趣,方进城,两颗水银晶亮的大眼珠巳不停搜寻猎物般盯着一群群人潮不放,那表情似认真,又似捉弄。若非路人见他长得一副清秀而讨人喜爱的脸孔,否则以他那种盯人方法,早就被修理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对象,那小孩目露狡黠喜色。
    “潘金莲,潘金莲,找到了潘金莲!”
    他黠笑着,飞也似地往前钻。
    只见得柳记布庄走出一名三十上下美艳妇人,一身窄身红裙衫,把肉贴的紧紧,浑圆大胸脯挺得快喷出火来,尤其那嘴唇,又艳又红,不知迷倒多少男士,更是引人遐思,果真和潘金莲一样,叫人坪然心动。
    她方剪了一块上等绸缎,丰姿百态地迎向路面,引来不少人投注目光,还以为真的潘金莲出现了呢!
    小孩很快奔向她前头,两眼狡黠直瞪潘金莲,颈部运出劲道,把脸逼的有些泛红。
    潘金莲乍见小孩怪模样,一时也觉得好笑而掩口轻笑,以为自己的姿色竟也把这半大不小的小孩给迷住。
    “小色鬼,看你年纪轻轻,怎可如此色眯眯地看人?不怕夭折?”
    话方说完,她似已感觉这小孩目光有异,不是色眯眯,而是有一股劲道能贯穿自己心思似的,她已警觉,斥道:“你想干什么?”
    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双手缩向胸口,想移目光,脑袋似乎巳不听使唤,只好任由小孩盯视,背脊不禁生寒。
    小孩似在运功,脸色较红,目光却更犀利。但只剎那光景,他巳露出得意笑声:“潘金莲要偷汉子了!”
    小孩犀利目光稍敛,潘金莲似如大梦初醒,神智这才恢复。闻言,脸色泛红,斥道:“谁偷汉子?你敢坏我名节,还敢说我是潘金莲?你可知姑奶奶是……”
    小孩截口道:“是城西王大银楼第三夫人,本姓梁,小名阿彩,因为你小时候最喜欢拿你娘粉饼、胭脂往脸上抹,就像在脸上画画一样,所以就叫阿彩,对不对?”
    潘金莲脸色更是大变,自己和这小孩素未相识,纵使他曾打探自己来历,但自己生母已过逝,小名一事可说无人知晓,他竟能一口说出,这未免太可怕了。
    恼羞成怒,她斥道:“你胡说,姑奶奶小名根本不叫阿彩,叫小仙……”
    小孩又斥笑道:“少骗人了,你脑袋想什么,我就能知道什么,你为了抬高身价,和你大姨串通,冒充泉州大江行千金,然后勾引王银发,才冒名小仙,活该那王银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连你偷汉子都不晓得。”
    潘金莲浑身抽动,这事只有大姨和她知晓。大姨已七老八十,寸步跟在自己身边,为了荣华富贵,她根本不可能说,这小孩又如何知晓?
    她已起毒心,想杀死小孩,冷森道:“是你乱说,别怪老娘心狠手辣!”
    抽下头上银簪,就想刺向小孩。
    “不能刺!”小孩讪笑着,双目又射出利光,迎向潘金莲,她为之一顿,再也下不了手,脑海竟然一片混乱,有若在做恶梦。小孩又自黠笑:“你的汉子就是东门方家豆腐店的方泉,赶快去吧!他等得发慌啦!”
    说完,小孩扬长而去。
    潘金莲噩梦初定,她感觉得出,那小孩竟能猜出她脑中所想象之事,方才自已所想,正是和方泉好合以及他等得发慌的情境。这小孩就如自己脑中虫,竟能马上知晓!这事让她难以想象而更恐惧。
    “莫非他不是人?是鬼魂?!”
    除了鬼魂神仙能知三界之事之外,还有谁有此能耐?
    想及鬼魂,她更是浑身发颤,以为被鬼附身,哪还敢再偷汉子?浑身发毛地尖叫,没命地逃去,跌跌撞撞,也不知逃向何处,只想逃离这鬼地方。
    小孩则得意地走在街道上,回味方才情景,不停自得地摸着自已脑袋,哺哺有声:“能猜出别人心思,在我脑中天下再无秘密可言啦!真是奇异脑,独一无二!”
    笑声中,他又往人群挤去。
    又有谁能平白猜出他人心思?难道这小孩真是鬼魂?还是具有鬼神之能,亦或是他脑袋异于常人?还是他学了某种特异功夫?
    他挤向大堆人群,那是官家公布栏,墙上正新贴一张县赏花红千两黄金捉拿采花大盗飞天蝴蝶的告示,画像二十来岁,英俊潇洒,注明此人昨夜侵入东街聊香斋李大户,盗走大批珠宝,又强奸第五夫人,罪不可赦。另注明此人擅于易容术,武功高强,不易对付。
    重赏之下,巳有勇夫蠢蠢欲动,却没人伸手去撕告示,原是武功比高下容易,但易容一途,有若大海捞针,可遇不可求,就算抓得了,也得花费大工夫,千两花红已不大合算了。
    有人说道:“不要脸,以飞天蝴蝶在江湖中算什么人物?也值千两?偷鸡摸狗之辈,东躲西藏,下九流都不如!”
    就如摄心术般,他已感觉人群中另有人如此想法,他开始运起功力,往人群搜去。
    转了半圈,他终于露出邪笑,停在一名七旬白发老入身前。那老人手执木拐,身躯佝偻驼背,衣衫槛搂,十足糟老头一个,那老人不解地瞧着小孩。
    小孩子笑的甚为天真:“老头子,你该不会就是飞天蝴蝶吧?”
    那老人迷恫道:“小兄弟你在说什么?”
    侧着耳朵,似乎还有重听。
    小孩邪笑着,趁他和老人目光交错之际,他又运起功力,颈部稍胀,目光犀利钻了过去。
    那老人心神一凛:“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想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
    小孩又加劲猛瞧,那老人感到一阵头眩,重重幻象浮现脑中,不知是怎么回事,小孩已呵呵笑起。
    “你当真是飞天蝴蝶!”
    小孩说的声甚大,已把群众注意力引来。
    那老人顿觉不妙:“你会摄脑邪术?!”
    “摄脑术?!”小孩一知半解:“大概是吧!”轻轻邪笑:“不过我确知你就是飞天蝴蝶,呵呵!你比画像老得多、又丑得太多了,何苦呢?翩翩公子不当,要当糟老头?”
    群众已提高警觉,有的甚至暗运功力,静观发展。
    那老人则不动声色:“小兄弟你可能误会了,飞天蝴蝶年纪甚轻,老夫怎能比得上他?”
    小孩道:“化了装,再老三十岁都没问题,你还是赶快现原形,否则人多了,对你更不利。”
    那老人似乎已想通:“说的也是……”
    他说的甚小声,拐杖一抬,准备先发制人。
    岂知小孩贼的可以,竟然比他快一步,那口黑沉箱早已砸过去,逼得老人惊惶后退。
    小孩另有目的,见他后退,一手抓向白发,唰然一响,白发尽落,黑发倏见。
    “快来呀!飞天蝴蝶在此!”小孩捉弄尖叫,洋洋得意,一上场就拆穿飞天蝴蝶的身份。
    飞天蝴蝶见身份已露,冷笑:“你找死!”
    他立即发掌打向小孩以及围过来的人群。小孩一时不察,被击退丈余,压倒人群身上,飞天蝴蝶见机不可失,追前一步又想发掌。
    小孩但觉不妙,就算自己躲得掉,背后大群人潮必定逃不掉,情急之下,忽然尖叫,那声音响彻云霄,有若利针般刺得众人耳根生疼,有的甚至鼻孔流血,也将飞天蝴蝶震得血气翻腾,一时发不出掌劲。小孩趁机打出箱子,撞得飞天蝴蝶倒退数步。
    “快把他拿下,抓不了,用压的!‘小孩深怕飞天蝴蝶临危作困兽之斗,猛地叫向人群,在重赏之下,那些人果真不顾生死,齐往飞天蝴蝶扑去。猛虎难敌猴群,飞天蝴蝶又在失手中受扑击,任他武功了得,在发掌伤了四五人之后,终究还是被擒住。不少人解下腰带,将他五花大绑,还揪掉他脸上的假胡假眉,露出俊美阴险的脸容,和画像果真几分神似,只是多了几块青紫。
    经过这一闹,已惊动官方,大批人马赶了过来,怕事者纷纷走避,小孩见状,也顾不得再看热闹,赶忙拾起黑木箱,逃入他处人群,任由几名壮汉喧叫他有花红可领,他也不愿再现身惹麻烦,干脆躲得更远,免得被抓去领花红。
    找不到小孩,那些汉子只好独享花红,押着飞天蝴蝶迎向士兵,说明原委,双方这才皆大欢喜地迎向衙门,早把小孩的事情忘记了。
    人群渐渐散去,小孩已觉得兴味索然,这才想起正事,往手中黑沉木箱瞧去,这箱子约两尺立方大小,稍带长方形,似书箱,也似叫卖烧肉包子的蒸笼箱,却不知它装的是什么。
    他又转起木箱,往街道行去,两眼仍不停瞟向人群,未见长相特殊者,只好漫步浏览,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一家餐馆。门顶县挂老字招牌“胡老子”,左联写着’放鸽子”,右联题着“十八吃”,生意颇为兴隆。
    这老店开张十余年,专做鸽肉料理,煎、炖、烤、炸、爆、炒、蒸、涮,样样独到,有的客人甚至批评,连骨头和肉都分不清,一样可口,难怪短短十余年,巳成了老招牌。
    店东胡老子年约六旬,本是一人独撑,后来生意渐好,也请了几名帮手,除了道地几样菜之外,他已甚少下厨,落个清闲。十余年来,赚了不少,穿著也讲究多了,比起以前的寒酸自是差之千里。
    忽见门前这可爱的小孩,胡老子惊喜万分,急忙移步奔出。“君少爷您来了,您爷爷可好?”
    君少爷轻笑,露出迷人的小酒涡:“我爷爷若不好,别人岂能好得了?”
    胡老子恍然道:“说的也是,你爷爷医术天下无双,他若好不了,天下就无人能好了,你快里边坐,我早替你准备好冰糖雪莲甘露汁了。”
    “不了,我爷爷说要早点儿回去……”
    “也不急着这盏茶工夫嘛!”
    君少爷虽是如此说,然而早已跨步入内,他哪能禁得起这味道可口的甘露汁?
    他未坐定,胡老子欣喜地已钻往厨房,眨眼端出大碗甘露汁,芳香四溢,引得不少客人食指大动,可惜他们就是喝不到这味道可口的玉液琼浆,皆投以羡慕眼光瞧往君少爷,猜不出胡老子为何对这小孩特别好?
    甘露汁送上来,君少爷喝的甚是起劲,胡老子看得十分高兴。
    “少爷,喝不够还有,若非你爷爷,我胡老子也没今天,可惜你爷爷一年到头难得出来,想谢他都不成。”
    “胡老爹别客气啦!爷爷说要不是你,他的鸽子还真不知如何处理,照理来说,您还算是帮了他的忙哩!”
    胡老子感恩轻笑:“哪儿话,至少这些绝活全是他教的,否则怎能引来客人?只是最近我又再创几种口味,可惜没机会让你爷爷尝尝,也好让他指点指点。”
    原来胡老子以前乃是落魄的江湖之人,后来遇上君少爷的爷爷,传他几招料理鸽子的绝活,终让他落地生根,有了糊口手艺,感恩之余,难怪他对君少爷如此亲切友好。
    君少爷一连喝了三碗,才大呼过瘾,擦擦嘴,也该办正事了。
    “胡老爷,我爷爷说,这是最后一次送鸽子来八以后就不再送了。”
    胡老子甚是惊讶:“你爷爷出事了?!”
    “哪有!我爷爷是说,研究告一个段落,今后不再杀鸽子,就没货可再送来啦!您可要自己想办法弄鸽子了。”
    胡老子闻言这才安心:“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出事了呢。”
    君少爷轻笑:“不过我看您这店生意不错,一天少说也要用去千百只鸽子,胡老爷早就另有来源了吧?”
    胡老子点头:“你爷爷的货少,后来这里扩大经营,只好向贩子们买了;不过一些老客户还是指名要没脑子的鸽子,毕竟你爷爷所选的鸽子,全是千中选一,吃起来就是不一样。”
    小孩轻笑:“以后就只好靠您自已啦!要没脑子,就把它弄去便得了。”
    “可是……好象总少了什么似的……”
    胡老子曾经弄过,然而细肉总是没那么鲜嫩。
    小孩忽有灵感:“对了,我爷爷交代,把这口箱子也送给您,他说这箱子乃是玉墨天香的奇树所造成,可防虫蛀、尸腐。还有,您得加上冰镇,他说用天山灵泉所结的冰镇肉,味道特别鲜美,您何不试试?”
    胡老子恍然欣喜不巳。
    “对呀!你爷爷所教的一道爆涮冰鸽肉,就是将鸽肉冷冻结成冰,再用猛火油炸去,待冰融去,肉也熟了,而且特别鲜嫩,不知羡煞多少食客。可惜这道莱,非得你爷爷送来的鸽肉才能做,想必是这原因。”
    他打开黑木箱,一阵淡香传出,里头果真装着冰封而除毛的鲜红鸽肉,清楚可见每只鸽子脑袋都有裂痕,想必脑肉已被取去。
    “君少爷,你可知你爷爷拿这些鸽子脑子做何研究?”
    君少爷摇头:“不清楚,他不但养鸽子,还养了一大堆怪物,想必他对怪物特别有兴趣吧!”
    “据我估算,十余年来,你爷爷最少杀了十万只鸽子,他的研究不可说不大………”
    君少爷已皱眉:“这么多?!”
    胡老子点头:“以前是你哥哥送来,五年前才由你代替,数目一定超过此数。”
    “这倒是大学问,我得问爷爷,他到底在搞啥花样?”
    心意巳定,小孩已想回家,遂起身告辞。
    胡老子知道留不了他,只好送他外出,并交代有空得前来玩玩。小孩想及甘露汁,立即满口答应,眨眼间,已消失街角。胡老子有些怅然,毕竟他无子无女,对君少爷自有一份亲情,此次一别,今后将不知多久方能见面。
    轻轻一叹,他只有等待了。
    小孩离开沁阳城,一路往山径奔去。
    不知绕过多少山峰、森林,眼前出现大片枫林,枫树棵棵腰身粗,光秃秃一片,显得孤寂,叶片被冻枯,散落地面厚厚一层,早巳分不清何者是路,是小径。
    小孩如识途老马,奔人林中,忽前忽后,转转停停,踩得枯叶喳喳作响,气息更加沉闷,显然这片枫林暗含奇门阵势,不懂得门路是穿不过的。
    约走十余分钟,远处传来流水声,小孩心头一喜,加快脚步奔前。穿出枫林,迎面而来的是大片花园,红红绿绿、高高矮矮,长得茂盛,景色怡人。小溪豌蜒穿过花园,将其分成两半,小孩则顺着小溪行去。较深处可见及如一座大屏风般的怪石挡在前头,凹凸石面长了不少青藤、兰花,还贴满青苔,甚为清幽。怪石中央如拱门般县空,正好能让流水通过,小孩低头往小洞钻去,约走十余丈,里面豁然开朗。
    只见得肯潭百丈宽,尽处飞瀑轻泄,潭边筑有一茅屋,屋前栽植不少花木,把此处点缀成一幅世外桃源。
    小孩快步奔向茅屋。“爷爷,我回来啦──”
    声音尖锐,传的老远,来不及让屋中人回答,小孩巳钻入屋内。
    屋里头设置简单,两张床、一张木桌、几个书架,如此而已。一名白发清瘿老者正坐于床中打坐,闻及声音,赶忙跳下床,见着小孩,劈口就问:“收获如何?碰上了谁?”
    小孩笑道:“碰上了潘金莲!”
    “潘金莲?!你该不是魂游太虚吧?”
    “有何不可?。她长的可妖艳得很。”
    老人似知他在开玩笑,又追问:“还碰上谁?”
    “飞天蝴蝶!”
    小孩很快将事情说一遍,当然免不了加油添醋,说得口沫横飞。
    老人报以笑声:“你探出他来历?”
    “没有,这色魔有何大来历?何必浪费我的脑力?”小孩不屑地摸着脑子,忽又想到什么:“爷爷,什么叫摄脑术?我练的是不是这功夫?”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差多,差多,那是邪术,我阴不救岂会做这不人流的勾当?”
    “那色麾为何如此说?”
    “他不懂,只好乱猜。”
    “我也不懂。还有,爷爷你为何天天杀鸽子、取脑袋,前前后后杀了十余万只,你是在做啥玩意儿?”
    阴不救一脸得意:“爷爷是在创造品种,你就是我创造出来的超级品种,普天之下就属你最惊人了,呵呵!这是一项最伟大的发明!”
    小孩瞄眼促狭道:“有何惊人?是不是我一餐要吃五碗饭,所以特别惊人?”
    “这岂不成了饭桶?”
    小孩忽而得意:“有何不可?嘴大吃四方,将来我要吃尽天下,保证吃不惊人死不休。你看我嘴巳够不够大,需不需要改造?”嘴巴猛张,足可吞下大馒头,笑声更是逗人。
    阴不救皱眉:“你好象对变成大饭桶很有兴趣?”
    “不错,这是我终生努力的目标。”
    阴不救轻笑:“还好,我的发明是你脑子,不是你肚子,否则就惨了。”
    小孩瞄眼道:“别得意,我随时可把你的发明从脑子里变成肚皮,呵呵!你不觉得肚皮的成就是看得见的,要多大有多大。”
    阴不救讪笑几声:“大肚皮……你何必跟女人争呢?”
    小孩笑容一敛,一时也答不上话来,自嘲干笑:“不争也罢,虽然男人大肚皮足可轰动天下,但总是太那个……难为情,还是留给别人去争吧!”
    “难得你悟通此理!”阴不救疼心含笑着。
    小孩摆摆手:“不谈肚皮,您说,我的脑子到底怎么回事,怎能猜出别人心思?这和摄脑术又有何不同?”
    阴不救得意非常:“摄脑术是利用邪功迷惑对方,得从对方口中说出,才能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和摄心术大同小异。但你就不一样,只要你脑力触及对方,就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这是爷爷毕生努力的精华,其中过程之复杂,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
    “爷爷今天非说不可!”
    “不再杀鸽子,当然要说,否则你还不知自己有多惊人,跟我来!”
    领着小孩,往屋后山壁行去。走近时,可发现一处天然缝隙,恰巧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进入山壁,里头十分宽广,石壁嵌着不少夜明珠,照得四处通明,可见及左右墙上置有不少瓶雄,想必是放置丹药。再往前行,及至尽处,阴不救伸手推开石壁,已传来不少禽兽叫声。
    原来通过秘室,此处另有洞天,好似火山内腹般,阳光从顶头直落下来,照得十数丈方圆透亮非常,还长了不少翠绿花草。
    最特别是山腹四壁挖了不少小洞,每洞以性质不同,各自关着不同禽兽,声音正是它们所发出来。
    阴不救指着那些动物,得意说道:“普天之下,所有怪异的动物,大概都在这边了,你要的秘密也在这里。”
    对这些动物,小孩也不陌生,可是他仍无法将这些动物和自已的特殊脑子连在一起。
    “君儿你过来,瞧瞧那些蚂蚁!”
    阴不救带着他往左侧一处洞窟行去,里头摆着十数个透明玻璃箱,各装了不同大小、颜色的蚂蚁,有的似在冬眠,有的十分活跃。
    “君儿你可发现这些蚂蚁有何不同?”
    君儿仔细瞧瞧:“有的较大,有的颜色不同。”
    “那是表面的不同。”
    阴不救拿出火折子,还未点燃,蚁群有了变化,有的缩成一团,有的四处逃窜,有的则做出攻击姿态。
    君儿巳起兴趣:“它们反应都不一样。”
    “是不一样,那是因为它们来自不同品种、不同脑袋,所以有不同的反应。”
    阴不救点燃火折子,蚁群又另有不同反应,或尖叫、或躲藏、或相互掩护,反应甚多。
    君儿问:“有相同反应的吗?”
    “有,天灾即是。”
    阴不救弄熄火折子,然后往岩壁按去。
    “这是仿真地震,除了地层震动之外,几乎还有些许温度上升,至于蚁群如何测知,这还得下功夫研究。”
    两人静观蚁群变化,盏茶工夫不到,蚁群已开始慌张,连冬眠者也相继醒来,四处乱窜。不久,岩面开始抖动,蚁群反而不动了,紧紧贴在玻璃上。
    君儿道:“是它们脑子感觉出危险,所以才共同行动?”
    “或许是脑子,或许是另有原因,说不定它们是靠触觉、嗅觉,或其它更特殊的原因。”
    “这么说,跟我脑子有何牵连?”
    阴不救得意道:“跟蚂蚁没牵连,跟鸽子就有牵涟了,因为你们有共同的秘密。”
    “什么秘密?!”君儿十分好奇想知道。
    阴不救含笑道:“不急,看了这些动物再说!”
    此时抖动的岩块已停,蚁群也较为平静,随后阴不救带他一一瞧往其它动物,边瞧边解说。
    “你可看出,动物的奥秘是无穷尽的,例如,狗儿的鼻子特别灵敏,龟蛇可以冬眠数十年,有的动物可以随时变颜色,有的发出声音司以传给百里遥远的伙伴………这些有的已被人们运用成功夫。例如龟蛇冬眠的龟息大法,利用声音的传音人密……几乎所有功夫都可从动物身上找到影子……就连鸽子也懂得在千里之外飞回住处,这能耐岂是人们所能办到?”阴不救目露精光,得意地问道:“你可知道鸽子为何能辨别方向,飞回原来的地方?”
    君儿摇头不解。
    未等他回答,阴不救已拉他至内处一洞穴,里边堆置不少盒子以及水晶透明容器,其里头有的还浸泡不少似脑肉之类东西。这正是阴不救的实验手术房。
    他拿出一个盒子,将其打开,里边浸有十数颗龙眼般大的脑肉。
    “这就是鸽子的脑袋,它的秘密就在那些细小灰点。”
    仔细观瞧,脑肉除了红色血丝之外,另有次点零散四处,阴不救拿出央子,将其中一粒央出,置于手中。君儿问:“那是什么?”
    “磁石。”
    “鸽脑里边有磁石?!”。
    阴不救含笑道:“不错,不过这并非一般所说的磁石。因为它并不很硬,而且是跟随鸽体长出来的,否则爷爷也不必花费数十年工夫去发现它的功能。”
    “爷爷又是如何发现的?”
    阴不救爽朗大笑:“昔日华陀专开人脑,你爷爷可专开动物脑袋,效果反而比他出色。”瞄向君儿,笑的更开心,似乎君儿即是他努力创造而足以为傲的精华。
    君儿又瞄他几眼:“老是答非所问。”
    阴不救见他板脸,不敢再笑,立即说道:“爷爷是利用实验把那灰石接种其它鸟类脑中,果然它们也能辨别方向,而除去灰石的鸽子就显得茫然,甚至畏惧飞行。而且那些灰石的确也有感受磁性的功效,所以才敢确定鸽子辨别方向飞行,全是因为脑中有了磁石的结果。”
    君儿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但这又和我的脑子有何关系?难道你也在我脑中装上磁石,能让我接收别人的脑中思维?”
    阴不救哈哈大笑:“猜对了一半,你脑袋确实能够接收他人脑波,不过这是天生的,不是爷爷创造出来的,爷爷只负责替你找爹娘、找时辰、找地方,准准确确地把你配出来,是纯种的超级小孩,超级脑袋。”
    “我是天生的?真有这回事?!”
    “你不就是一个证明?”阴不救道:“你知道世上为何会有摄心术、摄脑术之类的功夫?那即是世上曾经有过这种人,只是极为少数。”
    “世上有过?会是谁?”
    “通灵者‘乱童’巫师,大都有此能耐,只是他们能力强弱不一。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这能力可以遗传,他们以为是上天赋予的,所以他们也写下了种种奇奇怪怪,似是而非,可以练成此能力的方法,即是所谓的邪术。”
    君儿恍然:“那些摄心术、摄脑术的由来,原是如此。”
    阴不救得意道:“这道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你爷爷懂得,所以爷爷才能创出你这小妖怪。”
    君儿摸摸脑袋,也为自已具有此能力而感到洋洋得意:“这么说,将来我即可和任何人通灵了?”
    “不该说通灵,而该说是接收他人脑波,只要他想什么,你即能知道,这才过瘾。”
    “可是我还得运功……”
    “那是因为你训练不够,不能随意接收他人脑波,你的运功,只是在使心神合一,脑波增强罢了。”
    “这么说,将来训练够了,即能收发自如?”
    “不错。”
    得意之余,君儿又问:“什么叫脑波?”
    阴不救道:“这甚为抽象,事实上肉眼也看不见,只能用感觉,又如你在静湖中丢下一颗石头,即兴起水波,一直往外扩散,无止无边,你只要幻想那波纹发自脑部,即为脑波,能了解么?”
    君儿绝顶聪明,有了形象,立即能懂,当下欣喜若狂:“懂啦!脑波要冲向你喽!”
    两眼直瞪阴不救,幻想波纹层层涌出,竟也感受出阴不救传来脑波,心头更乐不可支。
    阴不救一时不察,也想不到君儿临时涌来如此强劲的脑波,巳被摄去,他赶忙闭上双眼,猛念阿弥陀佛,让脑袋空白,这才逃过君儿摄脑,暗呼庆幸。
    君儿见他模样,甚是得意:“爷爷怕什么?我是您创造的,难道您还制不了?”
    阴不救干笑:“制不了,除了另一个其有此能力者,否则根本不是你对手。”
    “这么说,我是天下第一高手喽。”
    “别得意,你功夫还差得远,既不能收发自如,也不能专心对敌,只要敌人懂得方法,抢尽先机,你只有挨打的分!”
    君儿好象不在乎这些,笑的甚是促狭:“将来我要偷尽天下人的秘密,呵呵!有我在,天下再无秘密可言了。”
    他幻想着将来若偷尽天下人秘密,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阴不救更是得意,创造出这位超级小孩,将来武林可就有戏可瞧了,祖孙俩相视已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君儿又想到什么:“爷爷你看我会突然失去脑力吗?”
    “不会,绝对万无一失。”
    “可是我对你……不大有信心……哥哥不是被你搞得出差错?每个月总有一天武功尽失……”
    闻及此言,阴不救困窘瘪笑不已:“那是一次失误,爷爷已特别小心……而且爷爷也观察你十余年,该没有这毛病才对……”
    “难怪你把我取名‘君小心’,是你小心,还是我小心?”
    阴不救干笑:“以前是用来提醒自己,现在是用来提醒你……”。
    君儿瞄眼:“真是,你知道这名字带给我多大麻烦?每次报名,人家都还以为我要他给我小心一点儿,迟早会惹祸。”
    阴不救干笑:“这也不错,碰上你的人,不小心行吗?”
    君儿终究掩不了名字合带捉弄他人意味而感到黠喜非常,己呵呵笑起来。
    “我叫小心也就罢了,你还把哥哥取名叫小差,你叫他要差到什么时候?”
    阴不救笑得更窘:“没法子啦!爷爷尽力治他便是。”
    “哥哥被你搞坏了,那我呢?”君儿忽然有所觉:“你说我是天生如此,又说是你所创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不救干笑几声:“要生下你这种小孩岂是易事?爷爷要找你爹娘配种,还要注意时辰、地方,甚至五行八卦方位,生下来还要细心培养,使你能力渐渐增强,免得像你哥哥出了差错,岂不前功尽弃?下这么多功夫,该有资格说你是爷爷创造的吧?”
    只要脑袋没被修理过,君儿放心多了:“还好,我是天生的,否则脑袋被你切开一弄,八成和哥哥差不多,月圆时武功尽失,呵呵!这是哪门邪术,爷爷你是怎么搞的?”
    阴不救窘笑:“爷爷也不晓得毛病出在哪里,大概时辰不对吧!不过你放心,爷爷已把你搞好了,剩下来,该是全力替你哥哥治病。”
    君儿闻言惊诧道:“爷爷要离开这里?”
    “嗯,爷爷要去找几味药材,得跟你分手了。”
    君儿本有些怅然,但想及自已即将可以自由自在,也掩不了心头喜悦。
    “好吧!爷爷早去早回,我去找哥哥便是。”
    阴不救领首:“你果然懂事多了,爷爷对你自是放心,不过身在江湖,可别用脑过度,把人家秘密偷过头。”
    那又如何?“君儿显然想如此做。”别的不说,让人追杀,自是难免。“爷爷不是说过,我既能测知对手心思,自能知晓他要搞啥花招,还怕人追杀?”阴不救总带着一丝得意:“随你吧!只要能把脑力练好,吃点儿亏也是值得。”
    他觉得君儿实际入江湖盗人脑波,也未尝不是一项好的磨练,是以并未反对。
    君儿兴致冲冲:“爷爷,普天之下谁最红?我想从他身上下手。”
    闻及此,阴不救忽而叹息:“已近二十年了,江湖不知变得如何?”
    不自觉地退出洞室,望着那些珍禽异兽,感触更深。
    “爷爷您有难言之隐?”
    阴不救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赶忙陪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觉得时光流逝太快,一眨眼已过去了二十年,爷爷又老了二十岁。”
    “可是我看您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老样子。”
    “人不老,心也老啦!”
    阴不救爱意有加地抚着君儿脑袋。
    “不说这些,让爷爷把二十年前的风云人物告诉你!”
    说着找好两块岩石,坐了下来,阴不救整理一番思绪,已说道:“二十年前,最领风骚的是一位神秘人物,他有个外号叫天下第一当。”
    君儿想笑:“这外号倒是很恃别……他当些什么?”
    “无所不当,不过通常是当人命。”
    “这么说,他是邪派中人了?”
    “不对,据我所知,他所杀之人,皆是该杀者……”阴不救叹笑:“说实在话,爷爷几乎知尽天下事,独独对他却一无所知……”
    君儿追问:“爷爷是否有意君儿代为打探?”
    “有一点,不过第一当已失踪近二十年了。”
    “他已失踪?!那从何查起,说不定已作古了。”
    阴不救摇头:“以第一当武功,普天之下还找不到对手,更不可能平白消失,除非是他自已躲起来,然而他却不可能躲上二十年不露面,因为他不是那种缩头之人。”
    “这么说,他是另有原因了?”
    阴不救沉思半晌,才说道:“其实第一当最后一笔生意是前往七音城,找城主独孤放,结果连七音城所有的人也消失了。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二十年来爷爷暗中打探,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探不着,甚至连七音城之事也无人知晓,实是一大隐秘。”
    越是困难,君小心越是来劲:“爷爷放心,君儿既有盗取他人秘密之能,这事就交给我好了,只要他不死,一定能找到他。”
    阴不救领首轻笑,对君儿的能耐充满信心:“全看你啦!别辜负爷爷一番若心。”
    “放心,君儿必定不让您失望。”
    阴不救频频点头叫好,随后又说道:“除了第一当之外,时下武林仍留传一句话‘七巧、七音、七毒虫’,呵呵!爷爷也是七毒虫之一,人称死命活医。”
    “可是我看爷爷怎么一点儿都不毒?”
    “其实爷爷年轻时也邪得出名,要求医可以,非得背一段秘闻,有的人说不出,只好干瞪眼去了。如此一传开,就上了榜。”
    “爷爷当真见死不救?”
    “见死未必不救,只是救活了,他们反而更惨。”
    “为什么?”君小心甚感兴趣。
    “因为他们欠了债就得还,爷爷收债功夫可不赖。”
    “他们不会逃?”
    “可以逃,不过通常都乖乖回来,因为爷爷在他们身上做手脚,那比死更难受。”
    “你让他钉发疼,如万蚁穿心?”
    “不,是让他们发痒,如毛虫在身上爬,痒入了心,痒入了骨,搔不了,抓不着,痒得躺不了、睡不着,那滋味你觉得如何?”
    君小心闻言,当真觉得有毛虫在背脊蠕动,痒透了心,赶忙抖扭身躯。
    “爷爷这招果然厉害,难怪会上榜。”
    阴不救显得得意:“没有几下功夫,岂能上榜?”
    “另外几人呢?他们有何能耐?”
    “阴阳克常笑山、常笑海兄弟,精通毒物、阵法,亦正亦邪,功力深不可测。天绝魔笛华秋风,自命风流,一手魔笛不知迷恋多少无知少女,可谓淫色之徒。另有绝情姬柳萍则专杀好色男人,她和华秋风恰如死对头,却未曾碰面。再一位是桃眼灯沉菁,是近年崛起武林的女子,想必十分年轻,她则貌若天仙,心冷手辣,只要有人以异样眼光瞧她,必定被她挖出眼珠,也算是位棘手人物。至于辣心和尚是少林叛徒,武功甚高,现在想必沦为邪派。剩下最后一位鬼菩萨……”阴不救欲言又止。
    君小心追向:“他是谁?是最毒辣的一个?”
    阴不救领首:“或许是吧!他和爷爷一样,精通医术,只是走上邪路,你碰上他,要小心应付。”
    “我自会小心。”
    阴不救沉吟一阵,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七音城已消失,只剩下七巧轩,这是新兴帮派,爷爷也不大清楚,听说她们全是女人,而且和金玉楼南北对峙,想必来头也不小。”
    君小心忽而自得笑起:“这些爷爷就要来问我了,南七巧、北金玉,早已名冠武林,我还跟他们打过交道呢!”
    阴不救含笑:“看来爷爷落伍了,尔后江湖该是你们的天下了。”
    “那当然,我还准备开一家当铺,保证比第一当更出风头。”
    阴不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有志气,爷爷倒要瞧瞧是你厉害,还是第一当厉害?”
    “当然是我厉害了!”
    君小心狂得可爱,引来阴不救笑声更炽:“有你这句话,看来第一当不现形都不行了。”
    “说不定他怕了,躲得更缩头。”
    “不较量,岂能分高下?”阴不救巳另有想法:“爷爷也跟你较量如何?看谁先找到第一当!”
    一有较量,君小心斗志为之高昂:“有何不可?爷爷准是手下败将!”
    “那可不一定,爷爷是识途老马。”
    “那我就是骑老马的人!”
    阴不救似也卯起了劲:“咱们走着瞧!”
    君小心忽然起身:“我现在就走!”
    “这么快?!”阴不救反而吃惊了。
    君小心得意地笑道:“这叫捷足先登,反正都要走,何不走快一步?”
    话方说完,已快步行往秘道。
    阴不救赶忙追向后头。
    “君儿,若有困难,记得找你大哥,他功夫可比你好多了!”
    “知道啦!您也别忘了替哥哥找灵药,免得他时常短路!”
    对于君小差失误之事,阴不救总是困窘非常。千瘪笑了几声,两人已追出外头。君小心去意甚急,阴不救也留不下他,只好叮咛几句,目送他离去。
    待君小心背影消失,阴不救脸容已转感伤。
    “除了你,又有谁能挖得出第一当的秘密呢?”
    显然他方才是用激将法,引使君小心找寻第一当下落。
    却不知他为何急于知道第一当行踪?
    长叹几声,阴不救也开始收拾东西,返回秘洞,那些珍禽异兽,能放的全放了,不能放的,另找地方安顿,使它们不至于饿死。
    一切弄妥,他才又往另一秘洞行去。这秘洞十分特殊,全是冰窟,十分寒冷,连几扇门亦为冰块所造,直到最里边,亮起火折子,方自发现靠壁角处置有一桌大四方形冰块,内有一种怪物,好似变形虫般,随时能变化出任何形状。
    阴不救瞧得更仔细,可看清这东西不停地往下钻,只要冰块一有空隙,它立即填补过去,然后不停挤压,想将缝隙给挤大些。观察许久,怪物果然有所移动。
    阴不救思考良久,似乎怕它逃去,乃决定带在身边,遂回头取来黑盒子,将冰块切小,连同怪物置于盒中,再加以捆绑,负于背上,这才走出冰窟。
    离开秘洞,回到茅屋,拿起简单行李,他也举步离开这蛰伏十余年的老地方。
    流水依然,却已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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