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忧郁 发表于 2017-3-23 23:53:43

第二十七章
    敖子青搓搓手,道:“各位盛意,在下不再多言谢辞,有一点是各位当家忽视的,在下目前有两件事,除了寻找邵姑娘的尸首外,还有调查风云榜的秘密。”
    裘禾邦沉声道:“请少侠明示。”
    敖子青微笑颔首:“不敢,自在下拿到风云榜起,就有一连串的事发生,先是邵化易下毒,继而有柴造烈,贺伏、梅林门、黄龙堡个个虎视眈眈,而贺伏与梅林门的高手一直守在芙蓉山等候在下前往,可见他们与邵化易之辈都有干系,否则他们如何得知在下必往芙蓉山?”
    山神田星沉重的点点头,道:“不错,一定是他们互通鼻息,或者根本就是同伙,一丘之貉。”
    敖子青神色转为凝重,他慢慢坐回自己的椅子,目光注视着远方,严肃的道:“盗走尸首的人目前尚不可知,其居心用意也难测,可是,由种种迹象看来,这可能是一件事,也就是他们是同一伙人干的。”
    凌晓彤不解地道:“敖大侠先前不是说,盗尸首的人很可能是包仪心吗?以她一个女子也想夺风云榜吗?”
    文风来露齿一笑,道:“七姐,敖大侠的意思,是说盗尸首很可能是想得到风云榜,而下手之人或许被利用,或交换什么条件,如果真是包姑娘所盗,其父包封沙嫌疑就很大,而他找我们去更为可疑。”
    敖子青撇撇嘴角,淡淡道:“八当家的,真乃子青知音,在下正是此意,各位以为这种推测的可信度有多少?”
    各人闻言微微一怔,沉吟片刻后,文风采道:“依我想,八九不离十,应该错不了了。”
    敖子青嗯了一声,笑道:“这些事在心中已经很久了,在下一再研究,大约是这个没错。”
    马威足忽然说道:“敖大侠你既然早想到了青乌山庄的包封沙,那你对他们的邀约又是做何猜想?”
    敖子青平静的笑笑,道:“宴无好宴,五当家的,你断不会以为人家真的只是请我们去吃顿饭吧!”
    马威足沉稳的道:“那我们干脆拒绝算了,我们直接回大雷教,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以他们还不敢来犯大雷教,关于邵姑娘尸首被盗的事,我们另外设法。”
    文风采摇摇头,道:“如此个妥吧!”
    敖子青尔雅的露齿一笑,道:“本来在下也不打算打草惊蛇,可是既然对方才下了贴邀请我们,不去的话太不给面子了,这样对整个事情反而不妙,我们走着瞧,看他有什么把戏,我们正面去会他一会。”
    裘禾邦低沉的道:“凡事我们多考虑,千万不可鲁莽作事,而且我们要帮敖少侠查明风云榜之事,更不可误事,四弟听到了没有?”
    古大狐哼一声,怒声道:“大哥就知俺会误会?俺到底误了什么事?”
    文风采淡淡一笑,道:“四哥,大哥又没说你误事了,大哥只是慎重,特别交待一句罢了。”
    古大狐听文风采的话才把怒气消了,敖子青对这位大雷教的八当家有另一番估计,是个难得的智慧型人物,而且对自己所知颇深。
    马威足又启口道:“此次,青鸟山庄原本只有邀请敖大侠一人,我们是主动开口,包封沙大概在不得已情况下才请我们,所以我们的一切行动皆以敖大侠为主,等敖大侠有什么表示,我们才能有行动。”
    敖子青舐舐嘴唇,淡淡的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裘禾邦点点头,缓缓的道:“大家也累了,各自回房去休息吧,有事咱们明天再商量。”
    他们六个人离去后,房中顿时显得冷清与寂静多了,但见明月在天,月华如水,他却心潮起伏不定,往后又会是个怎么样的日子?
    三天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赴一个不会很情愿的宴会。
    敖子青的旧伤未痊愈,不过精神好多了,季梦寒不愿敖子青为此事为难,所以她老早自己表示不愿意前往,毕竟此次有一个人很可能是主角,那就是亦虹,如果她在场容易予人误解。
    有二名青鸟山庄的管事,一大早即来带引他们,他们九匹铁马,缓缓而行,已经到了青鸟山庄之外。
    对于这里,敖子青虽然并非十分熟悉,但以前总也来过,所以他不感到什么新鲜感,一路上静静默默,众人以为他心情有异,故亦不便多说,除了二位管事偶而几句家常闲活,大都是沉静的。
    有一名管事低沉的对众人道:“本山庄这次能有各位贵客,大家倍感荣幸,很快的会有人来恭迎各位大驾。”
    “驾”字刚才自他口中吐出,在前面桃花树林之内,已倏忽飞起七只银铃响箭,每只箭羽尾都系着五彩缤纷的网带,像一蓬突然爆开的烟花,向天空摇曳升起。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青鸟山庄以最尊重的待客之道来欢迎我们,实在担当不起。”
    两名管事,连声道应该,理应如此。
    古大狐呵呵笑道:“青乌山庄既然对咱们如此和善,等他们来了大雷教,咱们的排场也不小,威风也不弱。”
    敖子青心中急快的转着念头,他想:“青鸟山庄不同于一般武林帮派,像个大贾巨室,他们现在又摆出算是隆重的迎宾之礼,至少他们目前没有大兴干戈之意……”
    一到了他们的范围内,立即有四十余位青衣大汉,出现在所经之处的两旁,态度至为恭敬,迎接他们六人进入山庄。
    马威足在行列中自头至尾是滴溜了一转,他是在暗中观察对方的心意,否则对方一有不轨之举,他们可以立即反击。
    突然从大门内走出一个年约五旬的汉子,他穿着一身金银二色的丝织锦袍,锦袍色泽夺目,在阳光下闪烁生辉,他身材肥壮,五官却生得极为细小,模样儿有些土气,像个土财主。
    在他之后,另有几位都是寻常家人的打扮,大约是青鸟山庄的上层领导人物,不过看来皆不是什么江湖中的显赫角色。
    为首的这人正是青鸟山庄的庄主包封沙,他大步向前,抱拳长笑,道:“青乌山庄包封沙代表本山庄上下全体,恭迎敖大侠及大雷教教主以下各位当家的光临。”
    众人连忙还礼,敖子青尔雅的道:“包庄主,咱们都是旧识,青鸟山庄如此宠待,在下与大雷教各位当家的,实觉不敢当。”
    裘禾邦豪迈的道:“大雷教上下,此番前来打扰,能有几位兄弟,几杯茶陪赐,已经是够老夫等人受用了。”
    包封沙哈哈笑道:“老夫未能亲自迎接,尚请敖大侠及大雷教各位当家的恕过,我们恭请各位入庄吧!”
    裘禾邦忙道:“不敢!”
    早晨的阳光洒照着,一切都极为平和,愉快,只是不知这种气氛,这种感觉,能够持续多久。
    包封沙因为与众人大都是旧识,一路上谈笑风生,与他们侃侃交谈,气氛上显得十分和谐而自然,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大雷教此时应该很愉快的。
    他们早在山庄外即下了马,有下人把马牵走,他们已走到了大门外,四个青衣大汉大步奔出,分出两旁,如果他们手中再握把刀,他们可真像极了江湖中的帮会了。
    这是一间庞大的厅房,里面布置堂皇,明亮宽敞,纤尘不染,红漆的圆柱,腥红的地毯,锦垫的椅凳,云石的桌面……
    嗯,气象宏伟,有一股慑人的气氛,寻常百姓如何比得上。
    敖子青心中另有一个感觉:“青乌山庄主要以买卖为主,但他们有些作风亦像黑道上的组织,他们的侍卫身负武功的不在少数,应该说实力也不弱,以今大的场面看来,包封沙刻意消除武力戒备,让我们以为对方根本没有用武之人,他的居心何在?”
    一行人在客厅内分宾客坐下,穿梭往来为他们斟茶敬客的是五位黄衣少女,大家虽是旧识,裘禾邦还是客气的为包封沙一一引见,而包封沙面上尽是带着笑,并为他们引见他身后的人。
    敖子青一直在思忖:“如果往好处想,大家平日并无宿怨,对方当然不要有阳刚之气好,希望青鸟山庄的作风无刻不如此,想想那天与宝元、归缘在街上时,到处布满了他们的人,今日的作风与平日的确有异……”
    包封沙展颜一笑,道:“老夫与各位都是老朋友,今日各位能够光临本山庄,老夫实感万分的荣幸。”
    敖子青微微抬身道:“在下与大雷教几位当家,因为路经贵地,本来不打算惊动贵山庄,所以没有亲自登门拜访,还请庄主多多包涵。”
    包封沙呵呵笑道:“敖大侠说的太客气了,小小青鸟山庄自不在各位法眼之内,各位肯赏光,老夫已经感到十分高兴,而且你们近日江湖上威名显赫,老夫早有所闻,黄龙堡都不是对手,裘教主,现在大雷教在你领导之下,好生威风。”
    众人不料对方说起活来如此单刀直入,不禁有些吃惊,敖子青目光一瞥裘禾邦,却见裘禾邦一副老憎入定的样子。
    裘禾邦缓缓的道:“包庄主过奖了,此番大雷教与梅林门、黄龙堡之间的恩怨,除了几分运气外,还多赖了敖少侠的全力相助。”
    包封沙点头道:“以敖大侠的能耐,天下任何一个帮会,只怕都不是敖大侠的对手。”
    敖子青忙道:“在下一人势单力薄,又有些不自量力,倒让包庄主见怪了。”
    包封沙笑了笑,道:“敖大侠真乃一代俊彦,怪不得仪心一往情深,对小女之情,敖大侠心中做何打算?”
    敖子青心头一跳,莫不是对方为了包仪心的亲事才请他们来的?如果如此实有些棘手,当面拒绝,难保对方不会恼怒成羞。
    这时,他沉吟了一下,道:“包姑娘慧质兰心,美丽贤慧,不知多少大家公子希望高攀这门亲事,在下浪荡江湖,沾的是满手血腥,我本一无所有,承蒙世姑娘抬爱,子青却不敢有非份之想,请庄主见谅。”
    包封沙缓缓的道:“老夫并非不明理之人,但因膝下只有仪心这个女儿,平日难免娇宠,但老夫自认她是个好女孩,她对敖大侠的感情,想必阁下早已知晓,老夫也百般的劝解,他就是不肯听,老夫十分为难。”
    敖子青抿抿嘴唇,道:“庄主,儿女的心事,有时为人父者,亦不易查知,包姑娘业已长大成人,凡事都有她自己的看法,或许这些时候等她找到自己中意的郎君时,她自然心中不再挂念在下。”
    包封沙颔首不语,仿佛在想另一件事,过了一会,始缓缓的道:“这件事断无强迫之理,老夫对大侠一身所学,亦十分仰慕,如果能与你成为翁婿,那是一件最完满的事,但也想相求不得,小女只得自怨福薄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在下不才,蒙庄主父女如此看重,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在下衷心祝福包姑娘,以她的才学品貌,天下俊豪多矣!”
    包封沙温和的道:“好,此事咱们就别再提起了,敖大侠,各位当家,老夫请各位光临本山庄,除了欢迎大家到洪家集外,另有一事相商。”
    敖子青心头又是一跳,不知道对方要与他们相商何事,文风采在身后动了他一下,暗示镇定,旁坐的裘禾邦则静静的倾耳聆听着!
    包封沙想了一下,好似在准备着如何措词,片刻后,他低沉的道:“老夫知道敖大侠与邵化易之女邵亦虹情谊深厚,听小女说,邵小姐已香消玉殒,死于非命,不知此事可真?”
    敖子青的心像被人捶了一下,猛地沉了一下,但是,他表面上却极为自然的道:“是,邵姑娘已去世多日,不知庄主提起她所为何事?”
    包封沙停顿了一下,温和的道:“老夫知道,你之所以不愿与小女匹配,是因邵姑娘的原因,可见大侠对她的一番情意,只是老夫又听说她的尸首被盗,此事是不是真实?”
    敖子青英挺的面孔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神采,他眼前仿佛看见亦虹那张美艳的面靥,他痛苦的痉挛了一下,长久以来的旧创,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抓破,此事由自己说来,及由别人口中说出对他的心灵感受,完全不同,除了痛心外,还有一份羞耻。
    他甩甩头,包封沙的声音又响起:“老夫虽与邵化易没什么交情,又不识得邵姑娘,但对此事却颇关怀,也为大侠感到难堪,不知大侠对此事作何打算?”
    忽然,马威足在后面问了一句:“包庄主,请恕老夫唐突,不知阁下对敖大侠提及此事,其意为何?”
    包封沙十分不悦的看了裘禾邦一眼,道:“老夫原是一番好意,敖大侠乃青年才俊,却遭伴侣被害,尸首又被盗,如此重大打击,老夫实在为他打包不平。”
    敖子青十分平静的凝视着包封沙那张带有讽刺意味的面孔,以前他一直以为亦虹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一下子她不见了,因为一连串的事件,使他暂时可以忘怀她,现在有人一下提起她,口气中有一种讥讽的意思,他觉得心中难受极了。
    古大狐虽是个粗人,他也明白敖子青心中的感受,可是出发前,大家千叮咛,万吩咐,叫他别开尊口,现在虽然有些气不过,但也只好忍住,只是重重的自鼻孔内哼了一声。
    马威足心中亦十分不满的道:“包庄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敖大侠乃性情中人,一再提及这些不愉快的往事,对他而言,是一件不大仁慈的行为。”
    敖子青的思维有些飘渺,他在想,包封沙先提自己的女儿包仪心的感情,再提邵亦虹的死,这是本不相干,他现在所想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意思?他真正的目的又何在呢?
    敖子青幽冷的一笑,嗯,八九不离十,他的目的与其他人相差不会大多,只是包封沙比另外些人更为狡猾,他采迂回战术。
    敖子青这多年的日子来,一直奔波于大风大浪的起伏生活里,出入于生死一发的剑影里,这一段不短的时光里,更是如此,他被痛苦所啃嚼着,现在不容易静下来,却又要忍受更大的折磨……
    忽然,包封沙的声音又缓缓响起:“老夫知道敖大侠傲骨豪情,如何能够忍受这种残酷的事情,所以老夫一听到这个消息,老夫就暗地里一直为敖大侠查明此事的经过情形。”
    敖子青闭了闭眼睛,平静的道:“多谢庄主费心,不知庄主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包封沙似是略作考虑,微微一笑,道:“不瞒大侠说,老夫不但已经查到了一点线索,而且还为大侠做了点事,老夫把知道盗墓之事的人直接请到了本山庄。”
    本题终于来了,敖子青抿抿嘴唇,还正待开口,马威足已呵呵笑道:“庄主,既然庄主知道盗墓之人,为何不请庄主直接告诉敖大侠,却还去请什么来呢?”
    包封沙大眼睛一瞪,不悦的道:“此事乃关系着敖大侠的声望,老夫不敢僭越,再说如果从老夫口中说出,各位及敖大侠也不一定相信,对方也不愿意告诉老夫啊!”
    裘禾邦断然道:“既是如此,老夫等人皆敖少侠的好友,与他一样心急,就请庄主请他出来与大家一见吧!”
    包封沙开朗的笑了两声,道:“敖大侠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敖大侠另有顾忌,老夫虽是一番好意,却也不好太妄自作主,以免背了敖大侠之意。”
    敖子青知道包封沙刻意在巴结他,如果没有什么目的,他所为何来?他也不会如此热心,包封沙拿了风云榜何益?以他也成不了武林帮主,他在江湖中算有些名气,但尚无举足轻重的份量。
    包封沙盯着敖子青,又讽刺的道:“邵姑娘与敖大侠虽然一向感情深厚,但到底名份未定,她也没有过名,人既然已经去世了,其实大侠也不一定要为她如此费心……”
    说到后面,他向着裘禾邦等人笑笑,山神田星左瞪右看,见大家都不说话,他道:“庄主,你应该知道敖大侠的为人,邵姑娘纵然已死,敖大侠的情意仍在,只是个人立场不同,敖大侠亦有其为难之处。”
    敖子青静静的瞧着包封沙,良久,始幽冷的道:“庄主的好意,在下永铭心中,但是在下一生不愿对别人有所亏欠,庄主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才查到此事,如果你帮了在下这个忙,而在下未能有所报的话,在下心中定然十分过意不去,不如此事由在下自去调查,或许也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包封沙微微一窒,尖刻的道:“敖大侠此言令人不解,既然你深爱着邵小姐,她为人所害,尸首为人所盗,现在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却不愿知道,请恕老夫唐突,敖大侠对那邵姑娘真有情意吗?”
    敖子青古怪的一笑,淡漠的道:“青鸟山庄财富雄厚,任何珍珠宝物应有尽有,在下一介浪人亦无值钱的东西,庄主如此帮忙,在下将何以为报?”
    包封沙脸上抹过一丝异采,笑道:“过于值钱的东西,区区小事一桩,老夫亦不敢要求,据老夫所知,风云榜在阁下身上,反正对敖大侠又无益处,何妨送给老夫?老夫便十分满足了。”
    此言一出,大厅中的空气蓦然凝冻了起来,大雷教各人全都面如寒霜,目蕴煞气,神态之间萧索无比。
    包封沙一见不对,连忙呵呵笑道:“小事嘛,老夫也不过随口提提,如果敖大侠对风云榜十分重视,老夫怎么能强求呢?”
    敖子青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古大狐哼一声,忍不住的道:“包庄主,以你也想当武林盟主?”
    包封沙有些不高兴的道:“四当家,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并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如果想要,你就以为老夫当不起吗?”
    凌晓彤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冷冷的道:“要成为一个武林盟主,不是光有些外在的东西就够了,里子可也要有些东西衬着才行啊!”
    包封沙“唬”的站起:“你给老夫住口!”
    裘禾邦缓缓起来,森冷的道:“包庄主请我们兄弟到此做客,却如此喝叱本教七教头,庄主,你已过份了。”
    包封沙坐了下来,沉静而生硬的道:“各位,从一开始,老夫即以礼相待,是各位不知什么是客,有些喧宾夺主之意,老夫不得不得罪了,教主你多海涵!”
    裘禾邦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道:“各位兄弟妹,咱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主人已经不高兴了。”
    敖子青这时平和的一笑,道:“包庄主,风云榜对在下而言,根本一文不值,在下亦不知其中有什么值得那么多人为它你争我夺的,可是风云榜是在下受人重托的,非在下原有之物,所以在下不能慷他人之慨,将风云榜送予庄主,这一点还请庄主能够见谅。”
    包封沙微微一笑,道:“敖大侠多加考虑。”
    文风采一拂衣袖,凑近敖子青的身旁,低声悄悄的道:“敖兄,你何不先问他的目的,以及来人之言的可信度,风云榜虽非敖兄之物,却也可权充一下,如果这个消息值得,大丈夫能屈能伸,敖兄何必一定坚持这个主意呢?”
    敖子青沉思了片刻,他心中明白文风采之意,即使风云榜给了包封沙应还有办法取回,只要他的条件不假的话,彼此交换亦无不可。
    于是,他无可奈何的道:“包庄主,在下不是背情之人,也不喜别人的欺骗,请庄主做进一步的说明,如果在下以为尚好,定当将风云榜奉送。”
    包封沙脸上的神色如阳光融雪,随即缓和下来,缓缓的道:“老夫信得过敖大侠的为人,老夫不先要求拿到风云榜,等把一切事情真相弄明白了,敖大侠以为值得,再将风云榜交给老夫。”
    顿了一顿,包封沙转首再道:“把夫人及小姐一起请出来好了。”
    随侍大厅中的四名黄衣少女,已连忙躬身领命而去,包封沙不由长长吁了口气,笑道:“好不容易,大家皆大欢喜,各为所求,敖大侠果然一代俊杰,哈哈哈……”
    文风采温文的道:“这件事敖大侠一直耿耿于怀,还多亏了包庄主的费心,大雷教与敖大侠同样感激庄主。”
    包封沙看了敖子青一眼,笑道:“哪里话,应该的。”
    敖子青淡淡的道:“等这件事后,在下一定设筵好好答谢包庄主的一番心意,庄主有何差遣,在下全力以赴。”
    裘禾邦向敖子青使了个眼色,道:“敖大侠一向恩怨分明,如果此事查明后,庄主的恩惠,敖大侠必然不敢忘,大雷教所属亦同样的感激,不过,敖大侠生性不喜被欺,这一点,庄主与他旧识,应该已经知道了。”
    正说话间,大厅之外响起一阵步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随即传来:“包庄主,想必贵主来了稀客了吧,看上上下下忙的不亦乐乎……”
    古大狐低呸了一声,嘀咕着:“这几个家伙什么模样?嗓门比俺还大,他奶奶的……”
    随着那低沉的声音,一个轻飘飘的身形闪了过来,这人原也是敖子青所认识的,也就是曾为敖于青治毒的银鞭卷浪秦平须。
    在秦平须一侧,赫然是赤红阎王柴造烈,这两个人一出现,大厅内气氛明显的有一种不协调,硬硬的,僵僵的。
    一位前引的管事,这时右手微伸,躬身退了出去,包封沙已站立起来,指着秦平须,面对敖子青道:“敖大侠,这是秦大侠,想必你识得。”
    敖子青起身,拱手道:“不但识得,而且还蒙过他的恩惠,在下一直苦无机会报答,今日在此相会,实感欣慰,秦大侠你也有同感吧!”
    秦平须淡淡的向敖子青看了一眼,又淡淡的还礼,道:“敖大侠客气了,咱们是彼此,大侠为老夫做了一件事,老夫也回报了相同的代价,阁下心中必然知道,我们之间两不相欠。”
    裘禾邦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怕有人冲动,忙向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才收回怒瞪的眼光,双方也彼此引荐,各自落坐不语,不过彼此都认识对方就是了,包封沙眼中似乎只有敖子青,他此时又拉着柴造烈对敖子青道:“柴大侠,老夫不有为你引见,你大约知道敖大侠的英名吧,他……”
    敖子青再度起身,抱拳道:“久违了,老柴,在下十分想念阁下,阁下近来可好?”
    柴造烈狠狠的瞪了敖子青一眼,他当然不会忘记对方给他的屈辱,半晌,他大嘴一咧,声如狼嚎般道:“敖大侠,咱们算是有缘,三番两次遭你抬举,老夫受宠若惊。”
    忽然,一个语声有如破锣,自斜里插了进来:“柴造烈,俺古大狐跟你也算旧识,怎么你见了老朋友,都是这一副死样子?”
    柴造烈不屑的道:“老夫不喜与不相干的人多说话,包庄主也太周到了,请一位朋友,来了这么多陪客,老夫搞不清楚主客是什么人了。”
    古大狐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道:“柴老头发了,对老朋友这副高傲的模样,除过今朝此地,咱们哪里遇上哪儿算。”
    柴造烈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夫含糊不了你的,古大胖!”
    古大狐小鼻子小嘴挤到一处,怒道:“俺老子叫古大狐,凭你还改不了俺的名,俺不叫大胖。”
    柴造烈秉性狠辣阴毒,狡诈无比,他不愿再逞口舌之快,冷冷的一哼,一屁股坐了下来。
    包封沙自然看得到双方的生硬与不调和,他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打个哈哈岔开话题后,又笑着道:“秦大侠、柴大侠,老夫己将两位的来意告知敖大侠了,两位有话就请直说。”
    秦平须一拂长衫,道:“敖大侠,老夫知道你对此事甚为关心,老夫亦为此感到十分遗憾,以你堂堂鬼箫影之名,实不该有人惹你……”
    说罢,他自己叹息起来,敖子青表面上冷漠依旧,但是秦平须这几句话却似恭维似的刺入了他的心里,他又气,又恨……
    裘禾邦看得出来,他微微侧身向前,低低的道:“敖大侠切勿动怒,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
    敖子青点头不语,秦平须已暗里向敖子青打量了很久,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淡淡的向敖子青道:“敖大侠,自从别后,敖大侠不但未见疲惫,反而越现清越,敖大侠好风采。”
    敖子青淡淡一晒,道:“托福了,如果不是秦朋友惠助一臂,在下也碰不到房狱,银棠茶花的毒也解不了,命大约也活不现在,在下十分感激。”
    秦平须正要开口反讥,外面又有一阵步履传来,敖子青心头猛然一跌,却又急剧的往下一沉,他知道来的人是包仪心,至于她的母亲包夫人,他则从未见过,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包封沙站了起来,向众人道:“各位,小女及内人来了。”
    语声甫毕,大厅侧门已进入数人,前面的两位少女是领命而去的,两人之后,是一位穿着华贵,仪态万干,眉字之间风情万干的美妇,两名丫鬓左右扶持,正碎步而来,敖子青一看,差一点晕了过去。
    在她身后,是那个甜蜜如水的包仪心,两人一进大厅,四周突然一亮,才许久不见,包仪心好像消瘦了不少,脸蛋儿有些憔悴。
    敖子青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忍住,心里感到十二万分的惊奇和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如何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全厅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敖子青怔怔的坐着,他忘了身在何处,他不知该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呆住了。
    原来——
    第一个出现在大厅的美丽的女人,竟然是亦虹生前的侍女——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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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罗曼 发表于 2017-3-23 23:56:13

第二十八章狼蹑红粉
    两位美丽的女人一进大厅,目光即在各人脸上移过,尤其包仪心那双动人的明眸,始终停在敖子青的脸上,那目光,热得像火,蜜得似糖……
    可是——
    敖子青他所看到的只有怡人,怡人与在邵府的样子已不太一样,以前清秀可人,现在则妩媚动人,别有一种成熟的韵味,唯一相同的是,她那双慧黠的眼睛,从第一次见到她,敖子青就以为她不该只是个侍女,如果她有好出身,她应该是个才女。
    敖子青全身一冷,他突然想到,包封沙刚才说:“去请夫人及小姐……”,小姐是包心仪,那夫人呢?是……
    怡人对敖子青淡淡一笑,几乎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那表情没有不安,没有惊讶,没有兴奋……敖子青似乎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他甩甩头再看,没有错,以前每回见到亦虹,怡人总在她的身边,看过她的次数都不下数百次,他不可能看走眼。
    他只觉得头昏脑胀,一片混乱,心里千头万绪,他不知该如何来理出一条思绪,他的脑袋简直快爆破了,他……
    秦平须已朗朗大笑道:“包夫人才貌双全,与包庄主真乃大造地设,一对绝配,只是两位成婚时,没有请老夫喝杯喜酒,实在大大不对。”
    这些话宛如是对敖子青说的,敖子青嘴唇紧闭,一言不发,大雷教不知其中道理,只怕敖子青甚是不悦,他们也冷如寒冰,每一双眼睛都明显的透出鄙夷与愤怒之色。
    古大狐低低呸了一声,嘀咕着:“妈的,拍什么马屁?羡慕的话,自己不去找一个,光是眼红,有个屁用……”
    文风采凑近了一点,低低的道:“这个包封沙年纪不小,怎么他的夫人竟是如花似玉的少女,跟她的女儿年纪相差不多,要不是看她的打扮,还以为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呢!要风流也找个比较合适的……”
    敖子青想笑一下,却装不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坐着,他不愿把目光与两个女人想触,他无法让自己释然的面对她们。
    包封沙一脸得意,满面春风,亲自离坐扶过那位雍容的少妇怡人,首先向敖子青介绍:“敖大侠,且请见过老夫内人,因成婚之时过于仓促,不及通知各位来喝杯水酒,老夫夫妇心中甚觉过意不去……”
    敖子青微微拱手,暗自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沉稳的道:“在下敖子青,见过包夫人。”
    怡人向敖子青上下打量了好久,唇角绽开一丝微笑,柔柔的道:“敖公子请坐,我迎客过迟,敖公子想必不会介意吧!”
    从一开始,怡人就叫敖子青公子,如此物换星移,此刻,她一句“敖公子”,敖子青心中一冲,一句“怡人”差点脱口而出。
    敖子青忙道:“包夫人言重了,承蒙庄主及夫人的好意,在下前来打扰,心中颇感不安。”
    包封沙呵呵笑道:“大家别客气了,请坐,老夫内人年轻,如果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各位看在老夫薄面不要见怪。”
    他又转头对怡人道:“夫人,老夫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怡人很迷人的笑了,道:“老爷说的是,我一向很少外出,没见过世面,还请各位大侠多多原谅。”
    敖子青又发现有一项特质也变了,原本善良纯真的少女,如今已是世故圆滑的少妇了,变得有些虚伪不自然。
    包封沙欣慰的笑道:“老夫有此贤内助,真是福气,各位你们说对不对?”
    你对我、我对你,厅内的人都有些尴尬,包封沙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自夸自己的夫人,在江湖中人来说,尚属少见。
    文风采为免去大家的难堪,极端有礼的道:“庄主艳福,夫人贤德,青鸟山庄必定越来越兴盛。”
    包封沙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直道:“文兄金言,老夫十分高兴,但愿托各位的福,青鸟山庄能够更好。”
    裘禾邦已经察觉到敖子青的神色不对,他连咳了一声,笑道:“包庄主,我们也来了不少时候了,还是谈正事要紧,敖大侠心中必然十分急切。”
    包封沙对他的夫人好像比对什么事都来的有兴趣,现在裘禾邦一说,他两眼似看不看的道:“正事自然要谈,教主何必这么心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此言无礼到了极点,大雷教六人,如何忍受得了自己的教主遭人比喻为太监,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大雷教几位当家全部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个个面露煞气,文风采冷道:“庄主,此言已差,你过份了!”
    坐在包封沙旁边的怡人连忙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轻轻的道:“各位当家的不要生气,我家老爷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各位别当真,老爷,你说是不是?”
    包封沙一听怡人腻人的声音,马上笑着道:“是、是、是,各位当家的,内人说得不错,老夫只是开个玩笑,失言,失言。”
    裘禾邦鼻腔里哼了一声,做然而不友善的道:“庄主玩笑未免开得太大,老夫等人心胸不大,开不起这种玩笑。”
    敖子青低声道:“各位当家,尚且看在在下薄面,别再跟他一般见识。”
    他的声音压得低,只大雷教几人听到,他们不愿敖子青为难,只好忍住气,忿忿不平的坐下,他们心中都在盘算,如何讨回这口气。
    敖子青胸口也是一口气,但他却露齿一笑道:“庄主,咱们别再多说,有什么话要指示在下的,尚请直言。”
    柴造烈见大雷教如此不争气,原来的自在,变得十分不屑,他怪里怪气的道:“大雷教各位当家,果真大人大量,能忍别人所不能忍的,老夫实在太敬佩了。”
    敖子青怒火倏升,他突然仰天长笑,道:“柴朋友,既然是人就该说几句人话,阁下不要自失了身份。”
    柴造烈有些下不了台,双目一冷,转向裘禾邦道:“原来大雷教的主谋者已经换了人了,老夫的消息太不灵通了。”
    裘禾邦不去理会他,敖子青冷冷一笑,道:“柴朋友,在江湖上混,凭的是真材实料的功夫,如果有一副不干不净的口舌在下有一句忠告,趁早退隐山林的好。”
    柴造烈大刺刺的哼了一声,沉着嗓子道:“敖子青,你不觉自己的言词已经过份了?”
    敖子青一拂衣袖,轻蔑的道:“在下正是从阁下来的,现买现卖,还烫手得很。”
    包封沙搓搓双手,堆着笑,道:“都是老夫一句玩笑惹来的,实在抱歉的很,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吧!秦大侠,敖大侠适才请老夫转告,希望你把邵小姐尸首被盗之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他,他必有所报答。”
    秦平须笑着道:“应该的,想在江湖上立足,讲求的就是义,敖大侠老夫不希望你报答,老夫不过为了江湖信义所以才告诉你的。”
    敖子青并不领他这份情,返身落坐,淡淡的一笑,道:“这样实在有点不像阁下平日的为人,或许阁下如今已经大彻大悟,在下十分佩服。”
    敖子青的性格包仪心十分了解,别人越是要示好于他,他反而不领情,但是只要真的有恩于他,他一定会十倍奉还。
    包仪心不禁有些为秦平须难堪,如果有人想跟鬼箫影谈条件,那实在大大的不智,没有人会因此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好处的。
    她两眼注视敖子青,双眸子,流露出深切的情意,荡漾着火热的情愫,自然,也告诉了对方,她一直不变的心意……
    这时,秦平须已呆板的道:“说来还是老夫自做多情,不过,老夫既然已决定告诉你,不好再反悔,敖大侠但白跟你说,那姑娘的尸首是被房狱所盗。”
    敖子青的面色有些痉挛,他颤声道:“为什么?阁下上回不是对在下说房狱已死,虽然在下知道他未死,可是你为什么要对在下撤谎,目的何在?”
    秦平须摇摇头,道:“敖大侠,老夫上回没有骗你,这回也没有,房狱盗走了尸首,但是他也死了……”
    敖子青用手扶着额头,脸色苍白的吓人,讷讷的道:“如果你没有……骗我……那我碰到的那个……自称房狱的人……又是谁?”
    秦平须目光悠远,一字一字的道:“金——兀——”
    敖子青觉得全身冰冷,四肢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暗里及了一口气,让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浮在唇角,冷漠的道:“秦朋友,你知道在下不喜被骗,骗我的人,下场往往不太好。”
    文风采低声道:“敖兄,你……”
    敖子青举手阻止他再说下去,淡淡的道:“在下很好。”
    秦平须有些尴尬的于笑了两声,对敖子青他自认惹不起,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被威胁了,他道:“老夫没有骗你,房狱在盗走那姑娘的尸体时,碰到了金兀,他被金兀打死了,所以老夫两次都没有骗你,信不信由你。”
    一股感到被欺骗,被压迫的怒火,悠然自敖子青心中冲起,他怒道:“你还说没有骗我,上回你明明说房狱是被你打死的,你又说只有你能治银棠花的毒,结果你全骗了我,你没有治我的伤,而且全天下还有其他的人可以治好我的毒,那是自称房狱的人。”
    秦平须干笑道:“你先不要动怒,老夫今天自会把事情一件件说清楚,等老夫说完了,你可以自己判断,老夫说的是不是实话……”
    他站起来,步了两步,缓缓道:“那一回老夫骗你,是因为老夫不愿意你知道金兀还活着,现在老夫知你碰到他了,再无法隐瞒,只好实话实说。”
    “好,在下一件件问你,你就一件件答,不要再玩花样,在下对你信心已失,而且耐性到了极限,你已经知道在下对此事的关心程度。”
    秦平须想了一下,道:“你想问什么就问,老夫一定会据实以告,决无隐瞒。”
    敖子青搓搓手,平静的道:“房狱盗尸何意?如果解我毒的人真是金兀,他为什么在冒充房狱,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事……”
    秦平须平板的脸上有一丝冷笑,道:“敖大侠,一次不要问的太多,老夫只怕会说不明白,老夫慢慢的说,房狱盗尸首为了想威胁,他要以邵姑娘的尸首换风云榜,因为他知道除此,没有人可以跟你交换条件,他深知你对邵姑娘的情意,所以他盗了尸首。”
    敖子青撇了撇嘴唇,简单的道:“再说下去。”
    秦平须清了清喉咙,再道:“金兀之所以要冒充房狱,是因为江湖中传言他早已作古,他不愿被人知道他未死,更不愿有人知道他杀了房狱,因为房狱是他的至交好友,他失踪于江湖武林后,一直跟房狱住在一块儿。”
    敖子青沉声道:“在下还是不明白。”
    秦平须点点头,道:“因为他们两人同时都想得到风云榜,两人都想登上武林宝座,而他们彼此之间,谁也不肯让谁,最后只有牺牲一人了。”
    敖子青已经稍微能够勾勒个大样来了,他知道一切的祸首,都是因为风云榜而起。
    秦平须踱两步,又低沉的道:“金兀隐姓埋名是为他多年的愿望,他要成为武林盟主,他要统治整个江湖,他不惜牺牲任何条件,他只有这个目的。”
    敖子青刚想说别的话,又忽然改口道:“你先说说风云榜是怎么回事?”
    秦平须坐回自己的位子,目光投到远方,悠悠的道:“三十年前,金儿主办英雄大会,选拔了十名武林高手,投入他的帐下,他野心勃勃,想得到整个江湖人物的推崇,他命令十大高手四处寻找失落百年的至尊牌,他想恢复盟主的权制,费尽千辛万苦,他终于找到了,他本来以为他可以顺利登上盟主的宝座,但是他手下的十大高手突然联合反对他,因为他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于是他找来了善于用毒的房狱,由房狱对他们下毒,用此来控制他们……”
    敖子青目光凄迷,口里淡淡的道:“后来因为什么缘故,使金兀没有能登上宝座呢?”
    秦平须依然一动不动,悠悠的再道:“金兀原本有个妻子,她始终反对金兀对江湖的野心,力劝无效后,她偷了房狱的解药,分给十大高手,十大高手得了解药,连夜离开了金兀,金兀忿怒不已,想杀了他的妻子,结果他的妻子也失踪了,而原本记载十大高手各项记录及至尊牌藏处的风云榜也至失踪,更叫金兀气忿的是带走风云榜的人不是十大高手,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心腹——薛天和……”
    此时,大厅内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大约连钉掉落在地也会引起注意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秦平须身上,但是有一个例外——包仪心始终把目光投注在敖子青的脸上,世界上再无一事能够比敖子青的一举一动更加吸引她。
    秦平须叹了口气,道:“金兀的苦心白费了,但他不死心,他即装死,江湖中传言他自杀而死,他用一个替死者冒充他,然后他四处追查十大高手,他的妻子,及薛天和,却没能一掌劈死他,薛天和碰到了你,风云榜才落入你手上,后来的事,敖大侠自然明白了……”
    敖子青淡淡的道:“说来似乎很有道理,那你可知,薛天和所说的为风云榜找到它的的主人,它的主人指的是什么人?为什么?”
    秦平须喝一口茶,道:“十大高手既然是金兀所属的,他们的资料金兀都知道,他之所以写下风云榜,是为了他的妻子,他原本深爱他的妻子,他将风云榜献给他的妻子,所以薛天和所说它的主人就是指金儿的妻子。”
    敖子青轻淡的道:“金兀的妻子呢?”
    秦平须叹口气,道:“金兀的妻子也深爱着金兀,她自认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一离金儿后,立即自裁而亡,只是薛天和一直躲藏不敢露面,所以他不知道。”
    敖子青又想到梅林门地牢内的那些人,他缓缓的道:“那十大高手人呢?”
    秦平须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的道:“除了二人仍然躲藏外,其他的八人早又被金兀控制了。”
    敖子青摇摇头,慢吞吞的道:“在下曾听梅林门之主白尊道,十大高手有一大半已经成半白痴,而且一直被关在梅林门,被在下给放出去了。”
    秦平须不屑的道:“只有像自尊那种人才会相信自己控制得了十大高手,其实白尊的野心早被金兀发现,金兀就送了些傻子给白尊,让他自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金兀利害的地方就在这里。”
    敖子青心中忖道:“如果他所说的不假,金儿的用心实在叫人心寒,层层的阴谋,密密的计划,他的为人阴险狡诈,当可想而知……”
    他一边想着,脑子里不断浮起为他治毒的一目一耳一手的丑陋老人的脸,好像真有些阴森的样子,那是他以前没有想到过的……
    秦平须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金儿知道如今想成为武林盟主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故意不夺风云榜,让有野心的人自相残杀,而他再取渔翁之利,反正他根本不需要这一本风云榜,里面写什么他最清楚了。”
    敖子青撇撇嘴唇,缓缓的道:“为什么薛天和叮咛在下不要去看风云榜?”
    秦平须喝了一大口茶,沉声道:“这就是关系着风云榜内另一个秘密,金兀曾经藏了一大笔财富以便作为他计划的费用,薛大和知道这个秘密,他怕你见利忘义,去取了宝物,所以才叫你不要去看风云榜。”
    敖子青微微一笑,淡淡的道:“这也未免大小看在下了。”
    秦平须又道:“当金兀知道风云榜在你身上,他非常放心,因为你很可能会为他除去强敌。”
    敖子青不耐的叫道:“他想利用我?”
    秦平须沉声道:“他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效果好像不大,至少眼前老夫等几人还活着。”
    敖子青入鬓的剑眉微挑,静静的道:“你们要风云榜的真正目的?你们又是什么身份?你知道的事情很多?”
    秦平须有些窘迫的道:“事已至此,老夫等也不必怕你见笑,老夫与柴兄乃当年十大高手之一,目前,只有我们不愿再归金兀统治,他誓言要杀了我们,我们如果得到了风云榜有几项好处,一我们拿了至尊牌,或许能让一些帮派听令于我们,我们借他人之力对付金兀,二风云榜记载十大高手的武功路数,我们夺了对我们不但有利,也可以知道其它八人的优缺点,可以自保,三得到那笔大财富后,我们可以远走高飞……”
    敖子青露齿一笑,道:“你们为什么要告诉在下这些?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在下,还要通过包庄主?”
    秦平须解释道:“我们怕你不相信,我们才找了包庄主,答应拿到珠宝时给他一半,另一个原因是……”
    敖子青平静的道:“在下听着。”
    秦平须满面忧虑,道:“我们对付不了金儿,想请你为我们除去他,老夫与你们打过交道,知道你不好缠,我们只好把一切告诉你,再请你帮忙除去金兀。”
    淡淡笑了,敖子青撇撇嘴唇:“即使如此,你们一开始就不该对在下等采取高姿势。”
    忽然,柴造烈有些怪异的道:“以我们的身份岂能开口求你,我们也给你一些你想知道的,彼此互利。”
    敖子青尔雅的道:“请问柴朋友,身份重要,还是命要紧?”
    柴造烈及薛平须两人脸上变得很不好看,秦平须艰辛的道:“敖大侠你是否愿意帮忙?”
    敖子青答非所问,道:“邵姑娘的尸首现在何处?”
    秦平须吸了一口气,沉缓的道:“金兀杀了房狱之后,已将那姑娘的尸首重新葬过了。”
    从了青冷冷一道:“他倒好心,葬在何处?”
    秦平须缓缓的道:“一样在芙蓉山,他是为了讨好你,他帮你也是希望你不要与他为敌,他从不做无利于他的事。”
    敖子青含笑,道:“在下恩怨分明,他对在下的意思,在下心中有数,不过他骗了在下,又想利用在下,虽未得逞,已不可饶!”
    这几句话敖子青一直含着笑意的说,可是却有一种萧肃味道。
    柴造烈高兴的脱口叫道:“你要对付他?”
    他此举已失去武林高手原来的气度,说明他心中的害怕,敖子青不禁为他惋惜的摇摇头。
    秦平须却误以为他的摇头是拒绝他们的要求,紧张的叫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况且,我们又告诉你整个事件的详细情形,你……”
    他话未毕,敖子青冷冷的道:“在下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实话?”
    秦平须不平的道:“老夫与柴兄把几十年建立的面皮撕下来,难道还不够?”
    敖子青闻言之下,略为沉吟,道:“好,在下相信你们,另有一件事在下不明白,为什么五雷手贺伏他告诉在下,说邵姑娘的尸首是……是包姑娘及……包……包夫人所盗?”
    包仪心全身一颤,两眼黯淡,哽咽着道:“天啊……怎么能如此亏赖我……你……相信了……”
    敖子青面有愧色,讷讷的道:“在下……在下只有怀疑……”
    包仪心觉得眼眶一红,眼圈儿已红了起来,她强忍住泪水,满腹委屈的道:“你怀疑我……我盗了她的尸首……你心目中的我……就这么卑鄙……”
    敖子青始终怀疑她,现在看她的样子,非常过意不去,急促的道:“因为……因为棺木上有指甲刻的字……说要我一辈子良心不安……所以在下一时不察……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包仪心苍白的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语声幽幽响起:“我能不放在心上吗?你……你就如此对我……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已咛嘤一声,踉跄奔出,包封沙心疼而焦虑的跺了跺脚,道:“你……敖子青你怎么可以这样……夫人……你快去看看心儿……”
    怡人如此年轻,成了包仪心的继母,不知她平时如何自处?怡人听了包封沙的话,已跟了出去。
    敖子青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于门口,心里甚是不安,喃喃的道:“在下不该……”
    秦平须此时开口道:“棺木上刻字,不过是一个阴谋,因为金兀知道我们两人住在青鸟山庄,他故意嫁祸给包姑娘及包夫人,以便借你之手杀了我们。”
    敖子青冷默无语,事情,他都明白了,只有一件事他不知道为什么怡人会成了包夫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便多问。
    突然,一直默默无语的裘禾邦沉重的摇摇头,慢慢的道:“敖少侠,老夫与房狱有段交情,早在几年前他已自杀身亡,老夫还参预他的后事,怎么……秦朋友说他不久前被金兀杀死……”
    秦平须恨恨的道:“这就是金兀利害之处,早在几年前,他就想杀了房狱,又怕他人发现了他,所以他劝房狱跟他一样诈死,用他人代替,几年后他再杀了房狱,从此这个人在江湖中消失,也不会有人起疑。”
    敖子青冷冷一哼,道:“此人阴险得可怕!”
    马威足低声的道:“敖大侠,你完全相信这些事情吗?”
    敖子青点点头,道:“在下相信,非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以秦平须及柴造烈的身份,他们不会对在下要求相助,所以他们的话没有问题。”
    包封沙站起来,走前两步,详和的道:“敖大侠,我们事先约定,事情弄明白之后,你将风云榜交给老夫,现在秦大侠又把事情说开了,你也该把东西交给老夫了吧?”
    敖子青淡淡一笑,道。
    “秦朋友,柴朋友,你们想要在下的风云榜吗?嗯?”
    柴造烈有些难堪的道:“如果风云榜对你……没有用,不如就给了我们,反正……”
    敖子青豁然长笑,道:“好,风云榜在下可以给你们,但是金兀的事,你们就自己设法吧!”
    柴造烈大惊道:“敖……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鬼箫影的信义何在?”
    敖子青低沉的道:“你们拿了风云榜是为了对付金兀,你们又要在下帮你们对付他,老朋友,你们太贪心了吧!在下决不强求,你们在其二选其一吧!”
    秦平须与柴造烈对望一眼,两人彼此交换心意,然后同时点点头,表示两人达成协议,有了共同看法,秦平须答:“老夫等放弃风云榜。”
    敖子青淡淡一笑,道:“不错,命还是最重要的,没有了命,空有名有利,又有何用,两位很聪明。”
    秦平须无奈的道:“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
    敖子青静静的道:“人生在世,短短的几年,何必追求那些不实在的东西?名和利都在生命之外,有了他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反而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聪明人是不要这些东西的。”
    包封沙抿了嘴,不服的道:“这样老夫太吃亏了,他们不要风云榜,可是老夫要,要不然老夫白忙一阵,敖大侠老夫帮了你的忙,老夫什么也不求你,你必须对老夫有所报答,你把风云榜给老夫……”
    敖子青眨眨服,道:“包庄主以为你没有事,包庄主,从金兀嫁祸给令媛及尊夫人时,便知道秦平须及柴造烈躲在这里,他要他们两人的命,你会没有事?他们不迁怒青鸟山庄吗?”
    包封沙大叫一声,惊骇的道:“老夫不但白忙了一阵,而且还可能被牵连,这……老夫不是白搭了吗?”
    敖子青平静的道:“庄主,保命要紧!”
    包封沙脸色难看,人整个呆住了,半晌,他突然又高兴起来,道:“有了,让他们两人先走,敖大侠你把风云榜交给老夫,不就没事了?”
    敖子青撇撇嘴唇,道:“你想得太容易了,即使他们走了,他一样不会甘心,他还会找青鸟山庄的麻烦,在下说得对不对,老柴?”
    柴造烈心里不由大大的跳了一下,声音有些不住的颤抖,他道:“不错,以他金兀的为人,他一定会杀了包庄主,而且……会将青乌山庄踏为平地,杀得鸡犬不留,他……他太残暴了……”
    秦平须也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道:“你们没有跟他相处过,你们不知道金兀简直比魔鬼还要骇人,他,他根本没有人性……”
    敖子青心里不由想笑,眼前这两个江湖中黑道上的老魔头,也有害怕的人,而且还一再指称那人残暴、没有人性,魔鬼,这不是有些滑稽好笑吗?
    包封沙脸色苍白的一无血丝,久久不能说话,如果仔细看,他身体还在不自觉的抖索着……
    裘禾邦看了敖子青一眼,缓缓的道:“少侠,金儿早在三十年前就扬名四海,他的武功不难想像,你要去对付他,只怕……”
    敖子青正色的道:“大当家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也没有把握能够胜了他,不过全力以赴,他如果留在江湖中,只怕会危害不少忠良……”
    马威足沉重的道:“大侠,你有这种武林安危人人有责的胸怀,老夫等十分敬佩,如果你一人不能胜,有了损失反而不妙,不如我们兄弟与你联手,我们共同除去他,这样或许比较妥当些。”
    敖子青撇撇嘴唇,道:“鬼箫影在江湖中,还从未以众敌寡,为了求取胜利,而落个围攻之讥,五教头,请你见谅,恕在下去不起这个脸。”
    大雷教几位教头全不再多说,只是个个面有忧色,他们也知道敖子青的个性,即使他们再说破了嘴也没有用的。
    文风采轻沉的道:“敖兄,我担心的是,金兀对你有恩,届时你下不了手。”
    敖子青深刻的笑笑,道:“来不及说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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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ngz 发表于 2017-3-23 23:56:39

第二十九章定情系心
    “了”字才自敖子青口中吐出,大厅之外,已倏而传来一阵狂笑,一条人影飞纵至门口。
    于是,一件黑色,有如一片鬼影自空中飘落,一个容貌极丑陋,一目一耳的老者已洒脱而利落的挺立在地上。
    秦平须及柴造烈一见来人的狰狞面目,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全身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脸色更白的吓人,嘴巴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错,来的人正是他们谈了老半天的主角,一个叫人心惊胆跳的魔头——金兀。
    敖子青一看到金兀,脸上表情非常怪异,但他脚步稳定的迈步出去,大雷教六位教头也毫无不犹豫的跟了出来。
    秦平须柴造烈很想趁机从后门溜走,可是他们又想知道结果,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战战兢兢的跟着走出来。
    此刻——
    最难堪的是包封沙,本来此事与他无关,但他因为一个“贪”字,才惹来了麻烦,现在魔头登门找上来了,他想走,可是对方又在自己的山庄内,内心一阵挣扎,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出来。
    此刻——
    金兀森冷的望了敖子青一眼,语声有如金铁交击:“敖子青,你要跟我作对?”
    “不敢,前辈对在下有恩,在下理当报答,可是,前辈的所有作为,在下不能苟同,如果前辈打消统治武林的念头,在下也不敢难为前辈。”
    金兀冷峻的目光瞥过敖子青,淡蔑的:“凭你还为难我?”
    金兀目空一切的神态,实在叫人忍受不了,敖子青撇撇嘴唇,道:“前辈也很自满,但你久不在江湖,大约不知道在下脾气,在下也很自傲。”
    金兀冷冷一笑,道:“你中子银棠花之毒,我救得了你,现在我就杀得了你。”
    敖子青淡淡的笑了,道:“武学与医学原是两回事,前辈混为一谈了。”
    金兀不悦的哼了哼,道:“敖子青,早在三十年前我就天下无敌了,又经历了三十年,你拿什么跟我对敌?”
    敖子青淡淡的道:“在下凭的是信心、勇气,以及正气,如此足够了吧!”
    金兀“嗯”了一声轻蔑的道:“一个人能拿多少东西,那是强求不得的,你不明白吗?”
    敖子青眼帘半阖,静静的道:“人不可貌相,有些时候一个人会发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潜力,前辈不明白吗?”
    金兀恐怖的脸上似罩上一层寒霜,他毫无表情的道:“小子,连柴造烈、秦平须在我面前,都得躬身、低头,你自己以为你是什么人?”
    敖子青低沉的道:“前辈,不必跟在下谈什么狠话,在下不是被吓得住的,他们两人于在下面前也只有答话的份,前辈不要自视过高了。”
    金兀眼皮眨也不眨一下,冷森的道:“敖子青,或许你以为在老夫面前卖卖狠,老夫就会饶过你,不可能!”
    敖子青冷冷的道:“在下跟本没这个意思!”
    金兀仇恨的望着敖子青,他阴鸷的道:“你不惜任何代价,要与我作对?连命你都不想要了?”
    敖子青洒脱的一摆手,道:“在下不是跟前辈作对,在下是为了整个武林秩序着想,在下也想要命,舍不得给人,如果前辈能够放弃野心,在下不必麻烦了。”
    金兀点点头,奇异的道:“那就怨不得我了……”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生死有命,如果在下技不如前辈,在下只能怨自己了。”
    两人默默的互视着,一场激斗即将展开,敖子青看不到围立的各人表情,但他听到了他们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
    金兀缓缓一动,乖乖……
    原来,他少的一臂,是假装的,现在已从衣袖内抽了出来,两手在背后一抽,一手执剑,一手握锤,静静的望着敖子青。
    敖子青露齿一笑,道:“前辈断臂是假,断耳,独眼,是不是也是假装的?”
    金兀冷煞已极的道:“你能说的话已经不多了。”
    敖子青微微一笑,瘦削的人影猝而暴泻三步,一溜金蛇流电般的强烈闪光已快得令人飞魂的射到金兀的身前。
    金兀突然狂笑如雷,大喝一声:“该死!”
    这暴烈的叱喝,始才在他舌尖上打了一滚,左手利刃已迎了上来,与冷森烁亮的断刃在人影移动的同时,互击而回,威势之猛,有如山撼海腾!
    继之,黑色巨锤又猛然击向敖子青的天灵,左剑急卷对方双脚,他这一招两式,威辣沉雄,力逾千钧。
    一个绝顶高手的出击,有时并不需要诡异的招式,像金兀才一出手,简简单单的几手,亦同样可以予人震撼寒悚的感觉。
    敖子青轻喝一声,脚步一扭一旋,迅速无匹的移出七步,双腿一曲,有如水中游鱼般滑溜,轻描淡写的又转到金兀面前。
    于是——
    断刃的金芒左右连闪,带起的光辉几乎扩成了一片光幕,与剑锤战成一片,在一个弧度极小的回折下,又令人目不暇接的猛翻狠斩而上!
    金兀冷哼一声,左臂急抖,那柄沉重的铁锤又有如波动浪排,眨眼间毫无断隙的就是三十八锤,锤锤相联,没有丝毫的空隙,左手那狠狠的剑刃,有如雪花片片,漫天弥漫,寒气纵横,光耀炫目,威势之强,实在骇人至极。
    才一动手,根本就看不到双方的人影,只见金蛇晃闪锤影飞耀,两个拼斗者的出手,简直快得不可比拟,快得像是亘古以来逝去的光阴,快得似飞泻向千百年之后的流光。
    眼前的每一招,每一式,莫不是狠辣至极的,莫不是残忍阴毒的,不要说被真正打中,只要略微沾上一下,半条命大概就没有了。
    四周的人全目不转眨的注视着前面这一场少见的龙争虎斗,个个形色紧张,大雷教几位教头不时低声交换数语,目光却不敢稍离斗场。
    金儿的铁锤滚动飞舞,绵绵密密,像满天浮沉着千万个硕大而沉重的盘石,他的长剑纵横交织,呼轰如江涌海号,在于钩一发之际迎接漫天的金色波顷,在呼吸交闪之间力击那倏进的长刃。
    敖子青的白色披风拂飞翻展,他右脚紧移紧跟着,左臂如鹰冀卷行,断刃舞起波涛千倾,凌空而下,断刃汇聚成一溜金矢,自虚无中猝进,又快又狠,又诡异。
    于是——
    在瞬息间,一切都似梦魂般消逝,没有流血,可是,却留给人们心灵上巨大的震颤,干钧一发,两人几乎已使人不能形容出,适才那一刹那间的惊险与刺激了。
    两条人影骤然分射,又在分射的同时再度交战,招式又快,又狠、又毒!
    比人们的意念更快,较人们的思想更速,几乎没有停顿,而又那么紧凑无间,当旁观者想到拼斗双方的招式,而那些出人意外的招式已经成为过去。
    自两人出手攻拒的第一招,仿佛刚刚过去,两人却已互相较斗了八十余招了。
    裘禾邦深深呼吸了口气,低沉的道:“老大一大把年纪都白活了,怎么人的身手能够快到这种地步?”
    山神田星踏上一步,沉缓的道:“老夫莫非眼花了,哪一个是敖子青都看不清楚,只有影子晃来晃去。”
    粗重喘息自古大狐口鼻中响起,满头大汗,映着日光闪闪发亮,一动不动的凝注斗场,全身微微抖动,他几乎已忘却自我存在了。
    文风采望着场中翻飞回转不息的光芒锤影,他低低的道:“普天之下,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三位,像他们两人的功力如此之高的。”
    斗场中,这时——
    金兀忽地往右移步,又倏而旋向左方,那圆形的巨锤,顿时宛如恶魔的手掌,遮满空中,带着呼轰风声,往来扫砸,长剑泛着金光,飞舞盘旋,攻势所指,汇集一方,俱如归流般泄向敖子青而去。
    敖干青那瘦削身躯,在空气中回翔飞舞,跃闪腾挪,速度的快捷,折转的灵活,仿佛不似一个人的形态,奇异的令人匪夷所思。
    敖子青如电的眸子刹时冷森而酷厉,他整个人翻滚而下,他的周身,像奇迹似的闪射幻耀着千万道璀璨炫目的光辉,劲气激荡,在空气中尖锐的号叫,就像一颗明亮的陨星,自遥远的虚渺的高空飞下,强劲而无可力敌。
    一片急剧得令人耳膜不及承受的金铁交击之声,两条人影分自两个方向闪飞而出,在空气中略一回绕,又猝回战在一处。
    二人之间的格斗,没有一招一式不是令人目瞪口呆,没有一分一秒不是令人心惊胆颤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每包含有足以致人死命的煞手,气氛是惨厉的,惨厉中有着血淋淋的气息……
    于是六十招又过去了……
    秦平须这时伸手揩了一把额际流下的冷汗,低声向柴造烈道:“柴兄,你看……敖子青会不会打赢……”
    柴造烈心中也急得要命,他知道敖子青胜负关系自己的生存与否,他安慰的道:“大概……大概不会输吧!”
    他又将目光移向大雷教几位教头这边来,只见马威足与田星身驱俱是微微弓曲,一看即知是蓄劲待发,裘禾邦则双目炯如火炬,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斗场,古大狐则冷汗直冒,凌晓彤紧张得好似自己也在参加这场博斗似的,只有文风采面无表情。
    此刻——
    金儿大喝一声,有如焦雷暴响,长剑铁锤却随着他的吼叫,交错飞舞,劲风呼啸如浪,竟将敖子青逼退了五步,剑、锤全在敖子青全身要害四周闪掠,犀利之极,也惊险之极。
    敖子青奋力射跃,在左右暴闪十五次后猛扑而下,断刃从斜斩,双腿疾铰对方颈项,又狠、又准!
    金兀原地不动,铁锤长剑寻准敌人的攻势在同一时刻对截反击。
    金兀的长剑急快的颤抖着,薄薄锋刃似一张恶魔的利嘴,那么贪婪的啮向敖子青头、双肩,铁锤又狠辣的砸向对方的肚腹、两腿,锐利的劲风常着周遭空气波荡不息,接面生寒,攻势的来去快极了,也快得令人震悚。
    已被逼退了数步的敖子青,蓦而石破天惊的厉啸一声,这啸声宏亮入云,几能贯穿金石,敖子青的身影倏而闪缩了二十一次,几乎不可思议的,自交织成一片的兵刃中掠身而出,头下脚上的翻了一个身,就在他仰翻之际,一溜寒芒已然横跨了九天的飞虹,浩然暴卷而出,带起一炫目而美丽的圆弧,直取金儿。
    他的移动是如此紧凑,如此迅速,以致看起来好像只完全没有移动过一样,出手又是如此狠辣,不容别人有丝毫思考的余地,就在光芒倏现之际,断刃已到达了敌人的身前!
    金兀直觉冰冷冷的,令人颤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魔手,在轻轻扯动人们的心弦,一溜寒光冷刃一闪之后,广大无极,像煞天河迸落,浩浩滔滔的攻势,自长空倒挂而下!
    金兀丑陋的面孔微微扭动了一下,猝然倒移三步,返身再度扑到,他的心底已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气,为何眼前这位年轻的敌人如此可怕,他早在三十年前已无敌人,为河久攻不下这个年青人,而且偶而自己还有险境出现。
    马威足望了裘禾邦一眼,低低的道:“大哥,以敖大侠的身手犹不能胜他,普天之下,还有谁胜得了他?”
    裘禾邦咽了口唾沫,疑惑的道:“应该胜得了,不过,老夫担心敖少侠的旧伤并未痊愈……”
    文风采在一旁勉强笑笑,道:“以小弟的看法,敖兄斗志极高,他的特性遇强则更强,打赢这一场大约没有问题,付出代价那是难免的……”
    在这时——
    场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金铁交击之声,只见敖子青脚步现出踉跄的退出五步……
    敖子青没有迟疑,以脚尖为轴,连连闪挪滑移,手中的断刃已与金兀的铁锤相触,一串耀目的火星四溅中,长剑又猝然滑进,可以说到前后的动作是同一时间,微微一黏后又骤而分开,金兀已脚步不稳的退出三尺,而敖子青却悬空翻滚厂五六个转,肩头的血不断的流下。
    仿佛是幻影梦魅,双方的险厉拼斗在一眨跟间开始,又在一眨眼间完成,这段短暂的时间,还不足以人们的一次呼吸。
    声如裂帛穿金,高昂壮厉,敖子青身驱猛而横起,他起身的同时,一片浩烈的光河绕身而起,似是怒江决堤,浪涛滚滚,令人生起一股束手无策的无助感觉。
    金兀猛退倏进,长剑宝芒旋绕,有如显胜翻滚,搅海戏浪,铁锤连击连砸,滚滚不绝,仿佛乌云重重,巨雷神锤,一口气就是十九招二十七式。
    周遭的空气呼轰,波荡汹涌,发出一阵阵尖锐得足以撕裂人们耳膜的啸声,强大的压力猝然排挤,宛如寰宇间的重量一下子全已集中于此。
    很快的,又过了六招……
    双方攻守之间,完全都是辣心毒手,丝毫不留余地,每一转身出手,都是要命的招式,每一回环动作,全为断魂的施展。
    方圆五丈的幅度里,只可看见蒙蒙的剑气,掠闪的锤影,纵横的光芒,滚荡的尘灰中,看不见一条人影,足以可绝胆伤魂。
    虽然阳光仍普照大地,只是偶而的叱喝夹杂着震耳的呼啸,在空气中传播缭绕,强烈的杀伐混合着凄厉的氤氲,予人一种深刻而难忘的可怖威胁。
    现在,金儿似乎占了点上风。
    秦平须忧虑的道:“柴兄,你看会不有万一?”
    柴造烈这个“阎王”望了斗场一眼,此刻更剧烈更恐怖了,每一件足以致人死命的兵刃都在咆哮,在呼啸,每一股旋舞的狂风劲气都在充斥,在哀号,只要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只要被任何一样纵横的兵器或劲力沾上一点,便足以碎人筋骨,大卸八块!
    柴造烈有些失去信心的道:“再打个几百招,应该不致于有问题!”
    随着他的语声,一条瘦削的身影已如脱弦之矢般,带着一溜闪射的光彩,蓦而升空七丈之高,肉眼只能看见一股淡淡的白点在长空腾射。
    在这一刹那——
    敖子青的身驱腾空之后,手中的断刃已仿佛一道晶莹的,由天空中的群星组合而成的匹练,光芒闪耀,闪电波回,在炫目迷神的光辉中,形成了一度浩大的半弧,自天而降。
    在这一刹那,这似千万年时光停顿於此的一刹那——
    那断刃的颤动在它的光芒中是不易察觉的,但澎湃而迷蒙的劲气已形成了一团有实质的物体一样,那寒森森的白色气体在刹那间已将周遭的空气排挤一空,四处滚荡呼啸,更有着无穷沉重的压力。
    那快速不可言喻,声势令人惊悸欲绝,令每一双眼睛几乎都不敢止眼逼视……
    敖子青石破天惊的怒喝一声,身躯在刹那间霍然缩成一团,断刃划过空气,曳起刺耳的嘶吼之声,他猝然倒转而出,他缩成一团的身驱又在骤然间暴长,两脚倾力蹬向金兀的铁锤,断刃砍向长剑——
    于是——
    全场没有一了点静息,静得似一个深邃的湖底,但隐隐的,又带着浓重的寒瑟……
    金兀怒吼连连,挥起铁锤狠格猛拒,长剑也施展得更加拚命了,但他还是硬生生的被逼退寻丈之外。
    现在的情势已有了转变,在紧迫而厉烈的气氛中,在金兀波卷而竭力的抵抗下,又过了二十招。
    双手击打进退,速度之快,宛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这是在一旁观战各人的感觉,对金兀而言,每一招式的经过与结果,都是何其漫长啊!
    马威足脱口叫道:“快了……”
    随着他的语声,一阵阵间歇性的夺人魂魄的撕裂声又急剧传来,而各人眼中也在这刹那之间充满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闪亮银弧,甚至连空中的烈阳光辉,亦被这漫大飘射的银弧遮挡,投下的阳光都淡了。
    终是——
    当人们尚不及思索瞳孔闪的银光是怎么回事时,两条人影已蓦地腾空而起,直飞空中五丈之高,立即又宛如两只大鸟般倏然分两个方向落下,随着自空中溅洒而下的,尚有滴滴赤红的鲜血。
    于是——
    每一双眼睛顾不得尚在昏花,急忙转首瞧去,只看地下,金兀以他的铁锤依持着他半边的身子,他的面孔在恐怖中透着惨白,在愤怒不屈里,有一股看得出是强自忍耐后的巨大痛苦!
    另一边看见敖子青挺立不动,俊俏的面庞上有着深沉的疲惫,手中的鬼箫微微垂直,断刃触着地面,嘴唇上那抹冷酷的嘲讽依旧,但是却没有一丝儿笑容。
    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全身四处溅满了点点血渍,不过金兀的情形,模样要比敖子青狼狈得多。
    空气是寂静了一刻,震破长天的欢呼声刹时响成一片,欢笑在飞,欣慰在流,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金兀,他仅存的一只眼睛比平常更加暗淡而颓丧。
    大雷教的几位教头行到敖子青身前站住,裘禾邦深沉的道:“敖大侠,你的伤好像不轻,怎么在场中,老夫看不出你被击伤?”
    敖子青苦笑了一下,道:“实在太快了,有时连在下都不知道怎么被沾上的,我想,至少有三锤、五剑、两腿在我身上招呼过,他也不好受,少说也有九刃、三掌、六腿被在下往他身上回敬过去。”
    闻言之下,个个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山神田星叹了一声,道:“在你面前,我们倒像刚才习武的初学者,才皮毛都及不上。”
    敖子青疲倦的一笑,道:“二当家,言重了。”
    金兀狼狈的一言不发,沉默的凝注着敖子青,良久,都没有出声。
    秦平须宏声道:“敖大侠,金兀已败,我们要杀了他,一绝后患!”
    敖子青摇摇头,道:“不,让在下来处理。”
    敖子青舐舐嘴唇,回首望向金兀,而金兀已能勉强站起,他的眉头,大腿及胁下,血迹隐隐,透着衣衫沁出!
    敖子青语声十分平和的道:“前辈,你对在下有恩,在下不会杀你,但是希望你放弃你的野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曾是天下无敌,今日也败了,何必追求那么空泛的名利呢?”
    金兀冷冷一笑,紧跟着又是几声干咳,他沙哑着声音:“我一生心血被这样毁了,敖子青你不必施恩给我,我不领情,我是野心若死,便表示我心已死,一具空壳又有何生存的意义。”
    秦平须面色一寒,厉声道:“既然这样,你干脆死了算了。”
    金兀的面孔肌肉痛苦的痉挛一下,勉强提起中气,道:“人生至此,己无生趣!”
    敖子青诚挚的道:“前辈,除了名利之外,人生还有其它更值得追寻的,你何必执迷不悟。”
    金兀憋住一口气,淡淡的道:“人各有志,我的志就是成为武林霸主,我败给你,你又比我年轻,这表示我的人生完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前辈不必耿耿于怀,而且前辈身手的确非凡,在江湖中已难再觅敌手,前辈千万不可丧志。”
    金兀蓦地仰天大笑,笑得他全身抽搐,剧烈的咳嗽,半晌,他暴烈的道:“敖子青,我的志向就是成为天下第一人,我不能败,我一败希望就完了,整个美梦都破碎了,我能不丧志吗?敖子青,你不要用自己的心情来衡量别人。”
    柴造烈暴吼一声,怪叫道:“要你活命,你再噜嗦,老夫一棍打死你!”
    金兀神色惨白的哼了哼,道:“凭你们这种角色还不配与我说话!”
    秦平须尖锐的道:“你现在又如何?”
    金兀愣了一愣,狠毒的道:“敖子青,我算服了,以黄龙堡主迟囚妄想与你争夺武林盟主,在二十招之内,我就将他打死,我却败在你手上,我还有什么话吗?”
    微微一怔,敖子青随即笑道:“迟囚死了,这倒省了在下费力了。”
    金兀喘息了一阵,冷冷的道:“久闻鬼箫影大名,我却从不放在心上,不过,刚才一动手,我就知道有麻烦,好、好,我金儿真的输了。”
    敖子青缓和的道:“前辈,你是在下出道以来,所遇到第一个强劲的对手,在下也吃了不少亏。”
    金兀面孔上的肌肉又抽搐了一下,喃喃的道:“那又何用,输到底还是输了……”
    蓦地——
    敖子青觉得有异,叫道:“前辈——”
    咬紧牙,顾不得身上的伤,冲到金兀的身边,他一把扶住这悲痛逾恒的老人,缓缓的,金兀已寂然不动了……
    裘禾邦问道:“金兀,怎么啦?”
    敖子青叹息的道:“他咬断舌根自尽了……”
    秦平须高兴的喝彩道:“好,死得好,从此武林中就可太平,老夫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敖子青愤怒的睁开双眼,用手指着秦平须及柴造烈,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两个老匹夫给我听着,从今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的恶名,我会叫你们死得比金兀更惨,你们别以为金兀死了,没有人治得了你们,还有我,听到了没有?还不快给我滚——”
    秦平须与柴造烈一见金兀被杀,兴奋的过头,忘了他们与敖子青一向不合,现在又亲眼看到敖子青的武功,自己避犹不及,还是快走好。
    敖子青的尾声尚在空气里回荡,两人的身形己电射而起,很快的,消失了踪影。
    裘禾邦低沉的道:“敖少侠,金兀救过你,你此刻的心情老夫了解,你不要太自责,身子要紧。”
    他微微一顿,又道:“少侠,我们先回客栈,等你养好了伤,老夫等人也要回大雷教了,迟囚已死,白尊在我们手上,大敌已经可以算肃清了,那个小角色也成不了大气候,我们也不去管他了。”
    敖于青艰涩的道:“在下对金兀有一歉疚,未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偏偏我的立场又与他不同,人生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无奈,唉!”
    文风采淡淡的道:“敖兄,你对金兀手下留情,已算报答了恩情,你的确是个大仁大勇大义,顶大立地的男子汉。”
    马威足道:“大侠的伤不轻,我们快回客栈吧!季姑娘她们一定很着急了。”
    古大狐口中嘀咕道:“来了老半天,一顿也没吃,又要回去了,真他妈的,搞什么吗?”
    他们此时才想到本地的主人青鸟山庄包封沙,原来,敖子青与金兀才一开始拼斗,他就吓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庄主犹是如此,其它的人更不用说,早就躲得不见一个人影了。
    马威足又道:“我们走吧!包封沙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于是,七条人影迅速飞掠,一下子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是两个躺在地上的身驱,一个活的,一个是死的。
    半个月后。
    芙蓉山上,邵亦虹的坟墓前。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墓碑前,皆双手合十在哀悼着,一个男的,那就是敖子青,一个女的,就是美丽的季梦寒。
    良久,季梦寒安祥而深情的转头看敖子青,柔声道:“我们回去吧,我们该说的话都对亦虹姐姐说了,她应该都听到了。”
    敖子青低沉的道:“梦寒,你对亦虹说了些什么?”
    季梦寒轻轻的道:“我告诉姐姐,我会代替她照顾你,又告诉她我们两个都想念她,希望她在另一边过的很好,还请她不要吃醋,不要怪我……”
    敖子青感动的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你太好了,梦寒……亦虹会喜欢你的……”
    季梦寒低回的道:“但愿如此,子青,你要告诉我,亦虹怎么对你的,我会跟她学习,努力做得跟她一样好,子青,你一定要帮我。”
    敖子青闭上眼睛,好一阵,他才道:“你已经太好了,我太满足了,我不会再有过份的要求……”
    季梦寒怯生生的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敖子青脸上突然一变,季梦寒大惊,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正想开口问,敖子青静静的道:“有人来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回头注视着来时路,终于,有一条人影出现在他们眼里,敖子青一看,脱口叫道:“怡人……”
    怡人慢慢的走近他们,她含着两滴泪水,在亦虹坟前跪了下来,硬咽的道:“小姐,我下不了手,我怕你怪我,我下不了手……”
    敖子青望望怡人,又看看季梦寒,两人都不解其意,敖子青缓缓的道:“怡人……”
    怡人喃喃的道:“小姐,我说过我要为你报仇,我要杀了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然后我到处寻你,你要怪我,骂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小姐,我从小跟着你,老爷看着我长大,我下不了手,有几次机会,我都下不了手,我对不起你……”
    敖子青轻轻的道:“怡人,亦虹了解你,她不会怪你……”
    怡人并不回答他,口里又念到:“小姐,我嫁人,我嫁给包仪心的父亲包封沙,你不要怪我,我不是爱慕虚荣,我是要为你报仇,昨天……包封沙已经找人把老爷……杀了……”
    敖子青有些吃惊的叫道:“怡人……你说什么……”
    怡人又哭着道:“当初我嫁给包封沙就已经说好了条件,我要他杀了老爷,他现在办到了,老爷死了,但是我不能遵守我的诺言去找你,因为包封沙对我很好,为了叫他杀你爹,我也发誓不离开他,小姐,我不去陪你,你一定要原谅我……”
    季梦寒眼泪掉了下来,她上前扶起怡人,抽抽噎噎的道:“怡人姐姐,我感动,亦虹姐姐在大之灵也会很感动……”
    怡人忽然伤感的一笑,道:“希望小姐在地下有人侍奉她,否则她太孤单了,她爹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去找她,又虐待她……”
    敖子青低沉的道:“不会的,亦虹是人好人,她会过得很好。”
    怡人点点头,低细的道:“那就好,我走了,敖公子,祝福你们,只要你过得好,小姐就会很高兴。”
    说完,转头就走,很快的就不见了她窈窕的身影。
    季梦寒温驯的偎在敖子青怀里,将身、将心,一辈子托付给这个人,一个已去的女孩,默默为他们的感情做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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