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边草 发表于 2017-3-22 19:38:05

第九章
    秋雷在船尾,船突然折向欲倾,他骤不及防,“砰”一声跌在舱板上。轰然巨震入耳,他随着舱面的杂物飞坠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冰凉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没头没脑地向他猛卷,他只感到身子向下沉,不知天地何在了,本能地双手乱抓,张口大叫。口刚张,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无情地往他口中灌,昏天黑地,手脚毫无着力之处,只觉得身子急剧向下沉。
    “完了!”
    总算他命不该绝,感到在慌乱挣扎中,手碰到一些东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往怀中猛拉,双手一紧,抱得牢牢地死也不放,根本不管他抓住的是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手上抱有东西,脚仍不住乱蹬,身子不住翻滚,急得神智大乱,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呛得他受不了,咕噜噜猛喝水,水从口鼻中往他肚子里猛灌。
    正危急间,他感到浑身一震,右半边如受巨锤撞击,身子向上翻。接着,脑袋离开水面,身子贴在粗粗的物体上,被汹涌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压得在粗粗的物体上擦动。
    他睁眼一看,原来已被水冲下十余丈,已到了下游突出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的山崖下了。他怀中所抱的东西是一块舱板。
    他反应超人,立即抽手向上抓,抓住了一处石缝,丢掉救命的舱板,双手用劲,将身子拉上了山崖,爬伏在石崖下喘息,不住吐出肚中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
    上游十余丈插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边的礁石,距岸还有五六丈,金四娘倚在石顶上,不如如何是好,想跃过五六丈,事实上她无能为力。
    她看到秋雷,大叫:“雷弟,你可无恙?”
    秋雷好半天才恢复元气,手脚并用往高处爬,一面叫:“两世为人,九死一生。金姐,你能过来么?”
    “不能,你可到山上找些枯木,丢下水中让我借力,我用登萍渡水轻功试试。栽在这些凡夫俗汉们手中,确是不甘心。”金四娘恨恨地说。
    这时,秋岚独自驾了梭形快艇,出现在上游两里地,但两人已无心留意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的事物了。
    君山秀士的游艇,已远出下游两里外。
    秋岚心悬乃弟安危,更急于追赶金四娘,驾舟狂追,追出峡口,看不见任何可疑的舟艇,上下行的客货舱毫无异状,就是不见金四娘的小客船。
    他心中焦躁,运浆如飞向下赶。远远地,君山秀士的游艇慢下来了,水轮徐转,溅起阵阵浪花。
    前面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向下急降,已到了一座险滩,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吼声如雷,波浪:汹涌。这是夔府西面的虎须滩,快到夔府了。
    三峡固然险,但真正的险处不是峡而是滩。三峡起自夔府东面的夔门。夔府以西的险地则柯南乡峡的虎须滩,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象是倒泼而下,滩底不时出现一些可怕的怪石,时隐时现,象无数怪兽在水中出没、翻腾、浮游、缠斗,巨大的旋涡布满各处,激流飞珠溅玉,极为壮观。
    君山秀士的游艇,突然急泻而下。
    秋岚的船落后半里地,船抵滩口,他不由心中一懔,暗暗叫糟。
    他不知道下滩的航道,从未走过这条水路嘛,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湍急,船下泻如飞,遇上礁石难以回避,碰毁了船可不好受。
    他心中作难,心说:“且等一会儿,跟其他的船往下放才是。”
    他兜转船头往回驶,后面半里地先后来了两艘小货船。货船两头尖,中有篷舱,桅竿高耸,没有张帆。
    船首有七八名水手,手绰长篙严阵以待。后艄安了一支长挠,共有三名水手控制,中间那人是舵工,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前方,口中不住低沉的叱喝。
    第一艘小货船到了,叱喝声此起彼落,船突然争冲而下,船头的八根长竿左点右推,象是想止住冲势,也象是回避礁石,船左闪右扭,不片刻便下去三二十丈。
    秋岚立刻双浆左拨右倒,船倏然飞快地向右转过头来,然后象劲矢离弦,沿小货船的航道疾泻而下。
    后一艘小货船相距只有五六丈,没料到秋岚的小艇转得那么快,船上的水手们大吃一惊,破口大骂:“王八蛋!你怎么在滩口抢水路?不要命了么?”
    船上的水手一阵大乱,想将船止住,但已嫌晚了,船已到了滩口,想止住谈何容易?衔尾急泻而下,势如排山倒海。
    秋岚不知利害,自以为操舟术了得,没想到先前的小货船冲至滩中段,突然向右冲下,只冲了三丈左右,再向左折回,船手们鬼吼连天,八支长篙乱点,船的冲势渐减,缓缓下泻。
    糟了!秋岚的朋轻而小,只有一个人,下泻的速度好快,想转折已措手不及,前面船速度一减,他大吃一惊,一声低吼,双浆运足神功,硬将船往上游退。
    后面的小货船衔尾泻下,不容回避,轰隆一声巨响,梭形快艇应声碎裂,英雄落了水。
    两条货船的人同声欢呼,大叫道:“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屠龙!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屠龙!”
    在欢呼声中,两条小货船急泻而下,有人叫:“乱石阻流,石利如刀,这小子水性再好,也难逃喂王八的厄运。哈哈!快回夔府禀报。”
    夔州府,是四州最东的一府,是四川的门户,兵家必争的重镇。往东,与白帝城(含旧紫阳城),夔府,连成三关险境。东北和东南,有进入湖广的陆路十二隘,驻有重兵。水陆两途如果封锁,任何人也休想进入四川。
    所以一度降为州,直隶布政司管辖。目下,管辖一州十区县之多。东北有大昌、大宁两县,十三隘中有九溢在这一带,与湖广的郧阳府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界。
    东南的建始县,有小路可以到施州卫。似这些路都不好走,而且深山大泽小不但猛兽伤人,容易迷路,所经全是政令不到,数百里不见人烟的洪荒绝域。
    巴山苍猿的大寨。在大宁与奉节两县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界处的深山中,用小舟出入,马连溪便是小舟来往的航道。
    为了这条航道,巴山苍猿与一剑三奇结怨多年。原因是夔州府盐的产量并不多,大批的产盐区在大宁县北的宝源山,盐船必须沿马连溪往下放,巴山苍猿当然不肯轻易奉送这宗财源,何况马连溪又是他往来的通道,自难割舍。
    宝源山的盐出自盐泉,成份与海盐相差无几,没有一般岩盐的苦味,品质最佳。一剑三奇名义上是奉官之命承运官盐,但十船盐中却有八船盐是私货,钱赚得多,却不想分给巴山苍猿,当然互不甘心。不拼个你死我活决不会罢手。
    一剑三奇在府城中,不但与知府衙门有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与奉节县的衙门也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深厚。因此在这儿设有行号,布置了不少高手,且有官府支持,象在巴山苍猿的咽喉搁上一把刀,这把刀不拔掉,巴山苍猿睡不安枕,双方的人明争暗斗,经常出人命,水火不相容。
    府城的外围,属于奉节县管辖。因此,城内,是一剑三奇的势力范围,城外,处巴山苍猿的天下。
    南关船头,则是双方共有的圈子。在码头附近,两方的人都不敢公然冲突,互有顾忌。
    一剑三奇怕巴山苍猿大怒之下,一不做二休的大干起来,堵死马连溪航道。
    巴山苍猿也怕一剑三奇恼羞成怒,不理会江湖规矩,引领官兵剿他的山寨,拼个两败俱伤。所以双方虽未谈判,却在心中互有默契,决不在码头上闹事,免得引起官府的注意。
    南关虽是城外,但官府没有场房,场房的货物主人,以一剑云奇为首位,与税吏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几乎全是一剑三奇的爪牙,所以他在南关建有行号,也是他的密窟。
    他的船队早到一个时辰,大小船艇共有三十余艘之多,因此巴山苍猿的人不敢动手,只敢拦劫金四娘和秋雷。
    他一到府城,立即重新调度人手,分头准备,一面召集留在夔府的高手,一面等候金四娘和秋雷到来。
    巴山苍猿更比他早到了半个时辰,同样的准备一切。府城内外外表安静如恒,暗中风起云涌的。这一仗关乎生死存亡,双方已准备全力以赴。
    申牌左右,天色渐暗,码头上早巳泊了五六十艘客货船,上下行的船只不断靠岸,都在这儿泊舟渡宿。
    船渐来渐多,黄昏将临。
    码头的西端,正午时分便泊了一艘怪船,但没有人敢过问,船头的三角大幡上有“君山荀”三个大字,谁敢的往讨野火触眉头。
    南关秘窟,是一所三进院长屋。最后一进的大厅中气氛紧张,各式贩夫走卒来去匆匆。
    一剑二奇和两位义弟,还有十六名高高矮矮的粗豪人物,正在厅中摊开一张大水彩画,不住指手划脚商量。
    厅门外的院子里,六名劲装大汉把守着,戒备森严。
    脚步许急促,前进院后门“吱呀”而开,奔进一个穿破直掇的脚夫。
    六名劲装的大汉之一含笑迎上问:“五弟,有消息么?”
    脚夫点点头,神色紧张进入大厅。
    厅中的人同时停止商讨,向来人注视。
    一剑三奇问:“李成,怎样了?”
    李成行礼毕,神色紧张地说:“禀主人,消息不太好。”
    “说!”
    “赵大哥下落不明。属下已在陶贼的爪牙口中,探出他们在南乡峡附近被袭。金姑娘另坐一艘小船,与秋爷全都失踪落水。”
    “糟!”一剑三奇跌脚叫。
    “还有……”
    “还有什么?”
    “巴山苍猿已派人在三钩镇埋伏,断咱们的退路。”
    三钩镇,在瞿塘峡内,距夔门约有两里左右,从前是诸葛亮用铁锁断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浮梁御故的险要处,目下铁锁浮梁都没有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狭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汹涌,假使用小舟相截,想轻易通过难似登天。
    一剑三奇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倒无妨,即使他不借付重大的代价,也不一定能阴止咱们的船队。只是,金四娘和秋雷如果被他们杀了,咱们攻大寨之举,岂不太过冒险?”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点点头,说:“如果金四娘和飞龙已遭毒手,咱们进攻大寨之举风险太大,陶贼有九华羽士和玉虚子助阵,咱们确是难以应付哩。”
    “依贤弟之见……”
    “小弟之意,如果证实金四娘和秋雷已遭毒手,咱们须以进为退,日后再说。”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走向桌旁。桌上的水彩画,原来是夔府附近的写景图,上抵南乡峡,下达瞿塘峡中段的铁滩。
    他指着夔府北面的马连溪,说:“咱们今晚便派人沿溪而上探道,舟群明晨即沿溪上行,摆出要进攻大寨的态势,却在半途接回晚上派出探道的人,然后转舟下航,出大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直放夷陵。小弟,算定陶城见到咱们大批高手夜间探道,必定连夜召回三钩镇埋伏的人,赶回大寨厮拼,等发觉上当,想追已来不及了。”
    玉面郎君表示异议,立加反对道:“不可,如果咱们示弱撤走,日后三峡水道将不是咱们的了,势非退出不可。不管怎样,既然到此地步,除了势不两立拼到底之外,已没有其他抉择。”
    正商讨间,先后又来了三名禀报消息的人。传来的消息说,已证实金四娘和秋雷两人,确是在南乡峡上游被袭失踪。同时探出君山秀士亦曾参与,撞翻了水贼一艘长艇,并杀了三名登舱问罪的水寇。
    其次便是夔府城外巴山苍猿的爪牙,正陆续撤走中。而上游各地水寨的船只,却纷纷下放瞿塘进入夔门,显然在下游集结,企图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峡中分头截堵一剑三奇的退路。
    正委决不下中,赵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率领着十一名同伴逃回来了。赵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将经过一一说出,一剑三奇立即派人到码头上详查,看看是否有裁金四娘的小客船到步,是否有人见过梭形快艇靠岸,下航的船是否有人见过这两条船。
    许久,消息终于打听出来了。有人亲见棱形快艇被两艘小货船撞碎在险滩中,有人亲见一艘小客船撞毁在山崖上。同时,有人捞获不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瓢下来的破船板和杂物,证实了金四娘和秋雷沉身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是真的。
    一剑三奇进击大寨的决心终于动摇了,他想到巴山苍猿既然收拾了金四娘和秋雷,必定势气大振,不肯放松罢手,孤注一掷势在必行。撤回府城附近的人,其中必有阴谋,也许正是以进为退的毒计,要引诱他一剑三奇前往大寨送死。
    水寨的人向下游集中,自然是截断后路的狠着,巴山苍猿算定他必定失败了,也许正派人下夷陵州,捣他的夷陵老巢哩!
    他愈想愈心惊,将所揣测的事向众人说了,最后说:“看来,咱们这次棋差一着,一步错可能全盘皆输,没想到陶子安能将九华羽士和玉虚子请来助拳。说实话,愚兄接下九华羽士相当吃力,两位贤弟双斗玉虚子,也很不容易讨好,那么,凭我们人数不足百名的弟兄们,怎能应付巴山苍猿大寨中的数百唆罗?二弟的计策确是值得一试,他们以退为进,咱们正好将计就计以进为退,日后再邀集朋友和他决一死战。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
    “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在。”赵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离座躬身答。
    “你是说,君山秀士确是出面助你们么?”
    “是的。”
    一剑三奇向玉面郎君问:“三弟,你看,咱们前往拜望君山秀士,是否可望获得他的相助?”
    玉面郎君略一沉吟,说:“咱们与他素无来往,很难说。这家伙名列三邪,不与正道人士交往……”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呵呵笑,接口道:“不错,这人是不卖任何人的账的,咱们不前往套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也许平安无事,如果前往请求他相助,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反目成仇,被他损几句咱们也脸上无光。小弟倒有一计,也许可以有用。”
    “二弟之意……”
    “派两个人冒充巴山苍猿的爪牙,找他们的晦气。同时,派人以第二者的身份,秘密游说巴山苍猿的人。唆使他们向君山秀士报复撞船杀人之仇,岂不大妙?”
    一剑三奇不住点头,说:“游说巴山苍猿的人,挑拨撞船杀人的仇恨,行之不难,但……但派人前往冒充巴山苍猿的人找晦气……太危险,说不定弄巧反拙,咱们危矣!”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笑道:“事实上不必和君山秀士正面冲突,只消派人在水中凿他的船,一凿即走,留下咱们夺来的分水钩栽赃,君山秀土自会认定是巴山苍猿的人所为,根本用不着现身照面
    “二弟,你别忘了君山秀士的潜龙队名震天下。”一剑三奇抢着说。
    “哈哈!天黑而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混浊,潜龙队又待如何?我和三弟今晚前往,三弟替我把风。”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傲然地说。
    一剑三奇思量片刻,大声说:“好!咱们就这么办,以进为退,立即着手。”
    入暮时分,一艘中型客船缓缓靠岸,泊在码头的最西端。船上的人不见上岸,舱门旁,挂了一条绿纱,随风飘拂甚是触目。
    金四娘和秋雷早就从陆路到了夔府的西关外。在一处山林中藏身,晒干了湿衣裙,等待着天黑。
    这期间,金四娘开始将三阳神功心诀,按步就班传授给秋雷。指导秋雷着手练功,她成了秋雷无形中的师父,代祖传艺,居然极为热心,一丝不苟。天知道她怀了些什么鬼念头?
    竟将家传的绝学传给一个陌生人。
    秋雷的练气术基础打得好,不然也不会获得金神金祥的赏识传给他横行江湖的金针掌。
    加以他天赋奇佳,金四娘也指导有方,只两个时辰,他便将初步筑基的入门心法参悟了。
    看看天色将晚,两人开始结扎。金四娘褪下绯色的衣裙,只穿里面同色的劲装,用裙将剑包了。她的行李留在曲都两侍女处,秋雷的行囊同样没带来,两人只好马马虎虎委屈些儿。
    秋雷结束停当,说:“金姐,等城门关了之后,小弟先越城而入找些吃食带出,再到码头找船。”
    “最好替我找一套村妇衣裙,我这身装束太明显,瞒不了江湖人。”金四娘说。
    秋雷笑笑,傲然地说:“金姐,咱们绝不隐瞒身份。先认定可以容身的船,不上则已,上则船便得由咱们做主,怕什么?”
    “不然。”金四娘却谨慎地说又道:“咱们现在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不宜意气用事,闹将起来,咱们无可奈何。观时势,识时务,能屈能伸,方能平安离开。我看,我们如果不改装易容,可能要葬身大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何苦?”
    秋雷不住点头,同意地说:“好吧!我先去设法找衣衫和食物。”
    他当然知道金四娘的话有道理,无可反驳,但心中有点不快,又一次被金四娘左右了他的意志。
    夜来了,一剑三奇派出的探道高手悄然走了。他以为巴山苍猿是傻瓜,也以为巴山苍猿看不出他目下穷途末路逆境,自以为得计,还在暗自庆幸得意哩!
    码头上静悄悄,下游传来隐隐的惊涛拍岸声,一弯新月已经沉没在西山头,夜风萧萧,船上桅灯在夜风中轻荡,码头上不见半个人影,城中三五声狗吠和更鼓声隐隐传来,划过了沉寂的夜空。
    挂绿纱巾的客船尾艄,站着一个船手打扮的大汉,用闪闪生光的眼睛,注视着四周,手中持着一把带有倒钩护手的短矛,凝神警戒提防意外。
    君山秀士的船灯火全无,静悄悄地不见人影。
    幕容永叔五内如焚,已经过了三天了,小姐和少爷的发蛊期已到,距死期虽说还有四天,但三天内再找不到解蛊药,一切都完了,他怎能不急?
    他早到了一天,还以为秋岚末赶到呢,眼巴巴的等着秋岚带来好消息,却没有想到秋岚已在险滩上被人所计算。这几天来,他食不甘味,也无法安睡,他象是苍老了十年,精神快崩溃了。
    前舱中,一灯如豆,舱门闭得紧紧地,灯光无法外泄。笑弥勒和幕容永叔并排席地而坐,内侧坐着脸色青灰、双目无神、肩腿浮肿、气息奄奄的乔姑娘天香。她的身躯不时发出神经质的痉挛。显然,她正用坚忍的意志,和创口上的无边痛苦挣扎。
    慕容永叔用拳击着自己的手掌,痛苦地说:“文华兄,我看山壮士的话,其可靠程度……”
    笑弥勒一把按住他的肩,沉声说:“大管家,千万不可灰心。我双目不盲,阅人多矣!
    我敢武断地说,山老弟绝对可以信赖,他决不是个轻于言诺的人,我们不可坏疑他的诚意。
    再说,我们已别无选择,走这条水路的人不多,到何处可以找到咱们的朋友?请看今晚码头上所泊的上百艘大小船只,除了君山秀士这条怪船之外,连一个江湖人都没有,即使找到朋友,功力派不上用场的人,同样是没有用。象我,还不是束手无策?”
    乔姑娘轻轻地摇头,低声说:“柳叔说得是,侄女认为,目下只能将性命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这位姓山的陌生人手中,别无选择。侄女愿用生命孤注一掷,寄望在他的身上。”
    笑弥勒惨然一笑,懊丧的说:“早知如此,我后悔为何不接应金四娘所提出的条件?至少可以争取近三个月的时刻。三个月中,或许有机会找得到解蛊药。”
    乔天香幽幽一叹,凄然一笑道:“柳叔,你不会的。生死事小,名誉可珍,西安柳家的门风享誉武林百余年,三代豪侠,言行不离义字,柳叔岂是言行不符,心存骗诈的人?再说,侄女也不是这种人……”
    “好了好了,好侄女,你再说我可受不了。”笑弥勒阻止乔天香往下说,自己苦笑不已。
    落地,舱门响起轻微的弹指声。
    笑弥勒呼一声吹熄了灯火,闪到舱门后。
    慕容水叔抄起身旁的宝剑,伏在窗下。
    “柳兄,我,山风。”舱门缝中,突然传来细细的叫唤声,但入耳清晰。
    笑弥勒大喜,拉开了舱门。
    慕容永叔擦亮了火摺子,点燃了壁灯。
    黑影一闪,进来了一个浑身是水的高大人影,脸上用黑褐色的油彩易了容,但轮廓依然不变是秋岚。
    “咦!你把咱们的守卫怎么了?”慕容水叔讶然问。
    秋岚向两人行礼,也向姑娘长揖,坐下说:“小可从水中来,未惊动后艄的贵价。”
    “山兄,大事如何?”笑弥勒急急问。
    秋岚将追踪的事说了,但未提赵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误认他是秋雷的事,最后说:“用船计算我的人,是巴山苍猿的爪牙。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使借故隐身,躲在他们的船后,在另一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湾上路。很幸运的,碰上了金四娘所乘的船主,他们十个人,被金四娘杀了一个,船主见机,毁船逃得性命。因此,我知道金四娘必定己到了夔府。柳兄,小可特知会一声,请小心留意,金四娘必定不敢公然雇船,很可能潜至码头偷渡,我一个人招呼不来,请劳驾监视着码头,我到前面等她。时辰不多了,拖不得,发现时请用啸声招呼,一长两短,我便可以赶来。无论如何,今晚不让她脱走了。乔姑娘和小诚怎样了?”
    乔天香以手加额,打起精神说:“山壮士义薄云天。小女子姐弟铭感五衷,为我姐弟之事,涉险……”
    “乔姑娘,请不必挂怀,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理所当然。只是,小可不能及时夺得解药,致令贤姐弟饱受益毒折磨,甚是惶恐,但不知姑娘感到身体有何变化了?”
    “舍弟依然昏迷不醒,浑身肌肉不时痉孪,想是蛊虫已经破卵滋生了。妾身痛苦难当,四肢麻痹,移动艰难,恕我不能拜谢壮士的大恩大德了。”
    “不敢当。事不直迟,小可必须走了。柳兄,小心些儿,君山秀士的船,今晚恐伯有麻烦,我发觉有人正从水中向他们接近,千万不可误会分心,免得金四娘乘乱偷偷上船隐身。”
    秋岚立刻告退,出了舱,突然从右舷滑入水中,声息毫无,象个幽灵般消失了。
    他本来想从上游登岸,突又心中一动,付道:“我何不也到君山秀士的船旁瞧瞧?也许是金四娘和弟弟要利用他的船脱身哩。”
    他象是一条鱼般没入水中,向下游潜去。也是停泊在码头的西端,距乔家的船不足五丈,中间隔了两艘客船和两艘大货船。
    刚才他处从下游上来的,发现有两个穿水靠的人,正悄悄地接近君山秀士的怪舟,但他有事在身,末加留意。
    黑夜中水底视度不良,伸手不见五指,从他两人身侧潜过,几乎贴了身,那两个身着水靠的人并未发觉身侧有人。
    他再向原路潜回,直趋君山秀士的船尾,先藏身在隔邻货船的后艄,正想潜下船底,忽听君山秀士前舱面的守卫向后艄低喝道:“船底有人,小心了。”
    接着,黑影连闪,两舷滑下了八名大汉,悄然投入水中,船上的潜龙队出动了。
    前舱有人出现,后舱面出现了君山秀士和毒王。
    秋岚心中一劝,顿荫退意,黑夜中水底有动静,水性再强的人,也不易将来人擒住,先前来的两个人当然不是庸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怕不早就溜之大吉了?用不着留在这儿了。
    他正待退走,突觉脚下水势有异,有人在半尺之内潜泳。他下假思索,立即潜入水中。
    不错两个黑影在尺外向上游潜游。
    他双手疾伸,半分不差,一手一个握住了两只脚掌,是大脚板,而不是三寸金莲。不是金四娘,他不愿管闲事,立即放手。
    两个黑影大惊,火速转身应敌,拔出匕首猛地戮出,但不见有人。
    两人是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和玉面郎君,一刀落空,立即向下潜,急急溜走。
    秋岚升上水面,听到后士的君山秀土低吼:“再下去几个人,务必擒住这些胆大包天的蠢东西。”
    秋岚忍不住接口道:“人已经溜走了,追不上啦!黑夜里水中追人,谈何容易?那两个家伙水性相当了得呢!”
    “你是谁?”君山秀士喝问。
    毒王哈哈笑,接口道:“是痛打豹面乞婆的人。老弟,何不上船一叙?老朽姓周名起潜,人称我毒王,专诚请老弟上船小坐。”
    秋岚心中一动,毒王,老天!也许这一辈子和毒名人轶事网药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的人,有药解蛊毒哩!想不到今晚不期而遇,岂可错过?虽则金四娘已告诉了笑弥勒,说毒王也无法可施,但他仍想碰碰运气。他突然身躯上升,双足一点货船的尾舵,斜飞而起,轻灵地落在毒王身前,行礼笑道:“久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晚得睹尊颜,三生有幸。”他转向君山秀士,抱拳道:
    “这位定是湖庭君山秀士。”
    “兄弟荀飞鸿。呵呵!老弟,幸会,幸会。”君山秀土回礼笑答,态度极为友好。
    毒王也呵呵朗笑,说:“听巴山苍猿的人说,老弟定是他们所说的飞龙秋雷了。”
    秋岚还未回答,君山秀土接口道:“闲话少说,请到舱中待茶。老弟,别伯,我这船象是金城汤池,任何人也休想在这几撤野。请。”
    “打扰宝舟,苟兄包函一二。”秋岚客气地说。
    “好说好说,好不容易才请到老弟的大驾哩!”
    秋岚没有留意君山秀土话中的含义,随着两人进入前舱。由于君山秀士的留客,未能及早监视,几乎令秋岚抱恨终生。
    金四娘和秋雷在这片刻的空隙中,从东面悄然接近了码头。
    东码头全是上航的船只,两人并不知道,找到一艘中型客船,三不管掩入内舱,由金四娘把风,秋雷入舱制伏船伙计。
    相当巧,这艘船是专走夷陵州和重庆府的客船,大部分的客人在夔府登岸,至重庆府的客人不足十名,因此十分清静,载重甚轻,正符合秋雷的要求。两人先将船伙计严加看管,先不动声色,安然度过一宵。
    君山秀士肃客入舱,侍女奉上香茗,宾主还未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谈,潜龙队的何统领入舱登上在船底得来的分水钩。
    君山秀士只略加审看,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还何统领笑道:“巴山苍猿按理他该报复,但只派一两个人来,大有可疑。再说,目前他自顾不暇,依然不忘派人前来送死,大出常情之外。总之,这两个人的来意,令人怀疑,但人已走了,无法追究,咱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今晚诸位辛苦些,小心一些。”
    何统领应诺着走了,舱中宾主客套一番,然后打开话题。
    君山秀士爽朗地说:“午间在下方抵夔府,打听得结果,只知巴山苍猿正全力对付一剑三奇与老弟台金四娘,内情却无法了然。但由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缠斗的情形看来,老弟似乎在逃避;在下委实百思莫解。以老弟崛起的江湖大名与金四娘的声誉,为何怕那区区跳梁小丑巴山苍猿?”
    秋岚有所求而来,不得不用些小计谋,将错就错地说:“一言难尽,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的,好汉也怕人多,只好避之为上。”
    “老弟,不是我说你,你已在江湖闯出了名头,许州高手云集,为何在江湖行走闯荡期间,不带些伴当!未免大大的失策。目下老弟有何打算?”
    “下湖广,何必和陶当家计较。”秋岚不介意地答。
    “金四娘呢?她怎样了?”毒王神色肃穆地问。
    秋岚摇摇头,说:“晚辈与她在曲都方行认识,她原是巴山苍猿请来助拳的人,承她自愿助晚辈脱险,因而同行。老实说,晚辈对她心存顾忌,她的蛊毒太可伯,为人反脸无情,晚辈不敢和她同行,已将她扔脱了,也许她正在找我呢。哦!请问前辈一声,前辈一生与毒为伴,参研浸润其中一甲子以上,名满天下,不知对金四娘的蛊毒……”
    “你问这种话,有何用意?”毒王沉声问。
    “前辈幸勿误会。”秋岚赶忙解释,又道:“晚辈必须摆脱金四娘的纠缠,又伯日后退上有麻烦,她的蛊虫可怕极了,晚辈岂能不防?所以晚辈斗胆,请前辈赐示防范之道,和这种心如蛇蝎的人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提防些儿方可保命全身。”
    毒王神色略弛,说:“我警告你,千万别和那鬼女人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如果你想保全性命的话,早早脱身为佳。”
    “前辈的忠告确有道理,晚辈就是想离开她,以至落得如此狼狈。”
    毒王长吁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地说:“老实说,我也无法帮助你。论天下毒名人轶事网药,老朽不敢说渊博二字,至少亦有些少成就。只是,金四娘的蛊毒,老朽却无可奈何。解毒并不难,但蛊却不是老大所能对付得了的怪玩意,那是一种活的虫豸,借其本身的毒名人轶事网素为害人名人轶事网体,老朽解得了毒却排水出蛊,奈何?”
    “前辈之意……”
    “老朽之意,对解蛊盘所加的痛苦,无法排蛊。老弟,金四娘的毒蛊,你曾经见过么?”
    “见过,她有几种……”秋岚将蓝蛊虻和蛊蚋环的中毒情形一一说了,最后说:“前辈如有解药,请赐些给晚辈防身,晚辈自知冒昧,尚请前辈加以援手,感激不尽。
    毒王静静的听完,摇头道:“十分抱歉,者朽无能为力,除得了毒,但驱不了蛊,仅能驱除因毒而所加于身躯的痛苦而已,老朽不得不承认金四娘比我高明,令你失望了。当然,除毒之后对受伤的人不无少补,至少可减去毒蛊为祟的声势,延长三两天寿命极有时能,但想保全性命,老朽无能为力。”
    他在大药囊中掏出几瓶药丸相药散,往下说:“天下间,毒物的来源数不胜救,飞禽、走兽及虫豸、草木、水石……无所不在。但真要论毒性,略可分为三大类,一是毁伤机能,这种毒受伤的人疼痛难当,皮烂肉伤,量多方可致命。二是腐蚀内腑,这种毒不仅可以伤皮肌,且可渗入内腑,毒性稍烈,痛苦更甚。三是蚀毁经脉,这种毒其性最烈,可令人麻痹,救治困难,片刻即可致命,但中毒的人毫无疼痛之感,甚至一无所觉便突然昏厥或死亡。只消看创口的光景,大致便可分出这三种毒的种类了,但的毒兼有两种以上的毒质,救治稍一大意,用药不当,必定误事。据你所说,蓝蛊虻的毒,定是第三种和第一种毒的混合奇毒。
    蛊蚋环却仅具有第一种的毒质存在。”
    他将一瓶药丸和两瓶药散递给秋岚,又道;“相见也是有缘,虽则你不是江湖侠义,老朽仍然送你三种解奇毒的解药,好自为之。还有,你既然对金四娘有所顾忌,切记不可乱吃她所给你的食物,在食物中下蛊,是最难防治的绝着。用暗器或虫豸做蛊媒,伤者可以用割除伤口的手法阻止毒蛊循血运行为害,吃下肚中便死定了。老弟台,金四娘既然威胁你的生存,你为何不找机会永除后患?”
    “老前辈之意,是要晚辈……”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任何时候皆可制她的死命,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
    毒王的话,不象是出于一个武林耆宿之口,秋岚听得暗暗惊心,老家伙脸呈忠厚,心怀奸诈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无心再留,反正毒王也无法拯救乔家姐弟,何必再浪费时刻?接过三瓶解毒名人轶事网药盛入防水革囊中,谢了毒王和君山秀士,互道珍重,出舱走了。
    这一夜他白等了,金四娘和秋雷已在客船中藏身。
    东方发白,又是一天。
    黎明前,一剑三奇的三十余艘舟船,悄然沿马连溪上航,声势浩大。
    溪东侧一座山嘴上,玉虚子和九华羽士并肩而立,巴山苍猿与十余名好汉左右相陪。黑夜中舟群在下面鱼贯上航,隐约可见。
    巴山苍猿心中大急,低声道:“两位道长,晁贼真要冒险攻我的大寨哩!咱们必须早一步返回大寨防范,迟恐不及。”
    九华羽士嘿嘿一笑,极有把握地说:“陶当家,你怎么沉不住气?假使飞龙与金四娘葬身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一剑三奇凭什么敢攻你们大寨?如果他有把握攻垮你们大寨,他用得着在上次到炎山乘你之危!放心啦!你等着瞧,不消半个时辰,他就会转头顺流而下逃命。”
    玉虚子也点点头同意,说:“昨晚晁小狗派人入山,至今还不见动静,甚至第一伏路暗椿还未传来任何消息,显然晁小狗的人并末向大寨接近,完全是虚张声势掩人耳目的伎俩。
    陶当家,难道说,第一伏路暗椿的人,会全部被人悄然拔掉么?”
    “不会的。”巴山苍猿肯定地说,又道:“那儿共有八名身手相当了得的兄弟,共分两组,把守在隘门入山要道上,任何人也无法一举将两组暗椿全部拔掉,同时,隐身之处亦不可能让来轻易找得到的。”
    “这就对了,晁小狗的诡计,骗不过贫道的法服。”九华羽土极为自负地说。稍顿,又道:“在末证实飞龙小狗确已葬身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之前、贫道不想离开,还得在一剑三奇处打听清楚。
    陶当家,贫道的船是否准备妥当了?”
    “一切准备停当,任何时候道长皆可登程。但……但既然道长想参与动手,何不与在下同船追赶?”
    “不用。”九华羽士断然地拒绝,接着说:”你要主持大局,有所顾忌,不能往来自如,贫道另备船只,举动自名人轶事网由些。”
    一个时辰后,东方已泛鱼肚白。蓦地,远处传来了凄厉而沉重的号角声,打破了四周的沉默寂静。
    巴山苍猿几乎一蹦而起,喜极大叫道,“他们转航下放了。道长神算!神算!妙啊!”
    “走!准备登快舟。”九华羽士叫。
    巴山苍猿向一名悍贼叫:“普舵主,你引两位道长登船,两位道长,在下先走一步,瞿塘峡口见。”
    “好,峡口见。”
    众人分手,隐没在山林深处。
    天亮了,码头上大忙特忙,人潮汹涌,客人们纷纷登船,船手们忙着解缆启航。
    西码头是下航的船只,必须早些儿离开,让东码头上行的船只无所阻碍。
    每一艘船都在祭神,香烟缭绕,爆竹声震耳,上下经过三峡的船只,必须要祭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神析保平安无事。
    第一艘客船在爆竹声中解缆,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徐徐移动。
    落山秀士的船也正在解缆,水手们不住吆喝。
    乔家的船没有动静,他们不能离开。
    南关的城墙上,脸上抹了一层淡褐色染料的秋岚,心如火烙的疾奔码头,他要查看离开的船只中有没有金四娘。
    “当!”一声锣响,君山秀士的怪舟离了岸。
    下游东码头的船只纷纷准备,要等到下航的船只完全离开,他们才能动身。
    金四娘换了一身村妇的装束,站在后舱口避开码头上的人群,监视着舵工,虎视眈眈。
    秋雷也换了装,在船首监视着水手们。蓦地,码头上方奔下一群黑衣大汉,领先的人赫然是一剑三奇的爪牙铁臂独猿卞京。
    秋雷原是脸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避免露脸的,恰好这时转过头来。他认得铁臂猿,心说:“不好!如果被这家伙看到,告诉了一剑三奇,岂不日后难堪?我得赶快离开。”
    他奔向后艄,将所见告诉了金四娘。
    金四娘等开船也等得心焦,她恨不得早早离开。立即奔近老艄公。沉喝道:“快!解缆离开码头。”
    艄公讶然道:“姑娘,这怎么可以?瞧,还有十来艘下放的船末离岸,上航的船是不可以解缆的。”
    “废话!”金四娘低喝。
    “不是废话,姑娘,这是规矩,不然大家抢航道,会撞上的。”
    “呸!叫你解缆就解缆,少废话,哼!除非你不想活了,快!慢些儿先割下你的耳朵。”金四娘声色俱历地低吼。
    “这……这……”老艄公变色地叫。
    金四娘手起掌落,“叭”一声暴响,一耳光把老艄公击倒在舱板上,厉声道:“你再耽搁,本姑娘杀了你再找别人的船。”
    后艄还有两名壮如牛的水夫,眼看老艄公受辱,忍无可忍,低吼一声,突然扑上。
    秋雷冷哼一声,迎上双手分张,闪电似的劈胸将两人抓实,向下一按,放手加上一劈掌,两船夫仆伏在舱板上状如死人。
    秋雷倏然转身,向从两舷抢来的众船夫叱道;“谁不想死,开船,想死,太爷立刻可以下杀手。”
    举手之间便制名人轶事网服了两个舱夫,其他的人名人轶事网大惊失色。舵工狼狈的爬起,抹掉口角的血迹,叫着道:“解缆,开船:”
    邻船的人皆被惊动了,吵吵闹闹中,船悄然滑出船丛,离开了码头。
    金四娘站在倏公身旁,沉喝道:“向下游驶。”
    “什么?”艄公吃惊地问。
    “别问为什么,你听命行事便成。”
    “姑娘,这船是到重庆府的。”
    “我不到重庆府,我要下湖广。”
    “这怎成?”
    “不成也得成,转舵。”
    老舵工不敢不听,船已驶离码头七八丈,上游下来的船急放而下,上行确是不易,勉强行驶将会出大乱子
    这时,一艘大客船正急冲而下,如果舵工不听命,可能要撞上。下行的大客船没料到这时会有抢上航的船只,正向下急驶。
    老舵工猛地一扳尾桡,船头徐转。
    船首的船夫莫名其妙,有人叫:“怎么?往下走?”
    一位不知利害的客人名人轶事网大叫道:“船家,怎么回事!”
    秋雷恰好赶回船头,接口道:“下湖广,就是这么回事。”
    客人跳脚叫:“什么话?谁要下湖广的?船家,船家……”
    秋雷止住客人往后舱走,冷笑道:“不必找船家,太爷要下湖广,你不想去?”
    客人昨晚不知船上有变,不知利害,大吼道:“你是什么人?你做得了主?你……”
    “住口!你只消说你愿不愿意跟船下湖广。”
    “反了!你这厮岂有此理!船家,靠岸,我要去府衙送张名帖,把这厮……”
    秋雷不再让他鬼叫发威,右拳疾飞,“砰”的一声正中脸门,客人仰面便倒,下手不客气,一脚端在客人的胸骨上,客人嗯了一声,双眼一翻,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秋雷一不作二不休,冷冷的看着张口结舌的船夫们,右脚轻轻一挑,将半死的客人挑落水中说:“谁不想下湖广,早些说。”
    一名船夫全身发搏,突然惊恐的大叫,“杀了人了,杀了……”
    秋雷疾冲而上,船夫不再叫,涌身一跳,水花飞溅,跳入水中逃命。
    这时,船已漂下一二十丈,前后都有下放的船只,跳水逃生的船夫的大叫声,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震荡,吸引了前后船的注意,有人名人轶事网大叫,“有人落水,快救人,快救人……”
    秋雷心中大急,拔剑出鞘厉声喝道,“快,要命的乖乖听话,不然,太爷火起了,全把你们宰了。”
    船伏们心胆俱寒,顾不了落水的同伴,保命要紧,四支大浆齐动,船向下游急冲。
    秋岚已经到了西码头,本待知会笑弥勒一声,发觉东码头有船开出,心中本就起疑,东码头的船是向上开的,怎会有船向下开?等到跳水船夫的叫声传到,他定神一看,便看到了后艄已改了装的金四娘。他只看到船的后端,却末看到船头的影况,自然无法发现秋雷。
    金四娘虽已改了装,但相距在四五十丈外,仍难逃过他的神目,一眼便认出了金四娘,心中大喜,扭头向乔家的快船飞奔。
    乔家的船没有离开的打算,毫无准备。水上飘林静波派来操舟的水中高手共有十二名,正在后舱面进膳。笑弥勒挺着大肚皮,在码头上向正在登上三艘快船的铁臂猿一群黑衣大汉注目,默运神耳倾听他们的话,想在他们的话中找线索。
    慕容永叔与三名干练手下正向上游巡行,想从停泊的船只中发现金四娘的踪迹,已经离泊舟处相当远了。人群上下繁忙,四人的身影已淹没在人潮中。
    秋岚向这儿急奔,穿越人丛疚奔而至,快接近笑弥勒,笑弥勒仍末发觉是秋岚。
    走得大急,刚穿越两名黑衣大汉。铁臂猿发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两名同伴手忙脚乱解不开栓在大木柱上的缆绳骂了一声没有用的东西!便从船上纵下帮忙。
    跳板已经收起,向下纵冲势甚急,无巧不成书,恰好落向秋岚奔来的方向,几乎撞上了。
    铁臂猿感到从侧方奔来的人突然止步,竟末撞上,有意无意的扭头一看,突然“咦”了一声。
    秋岚脸上变了色,但五官相貌末变。铁臂猿感到有点眼熟,但一时还未想到会是在曲都见过面,被他误认为飞龙秋雷的山风,那一声“咦”,不过是下意识所发出的叫声而已。但秋岚却不作此想,以为铁臂猿已认出他的身份,目下有事在身,避之为上,便向侧抢出。
    秋岚的神色,反而引起老江湖的怀疑。
    铁臂独伸手急拦,喝道:“站住!又是你。”
    秋岚不理他,已从侧方抢越。
    笑弥勒发现了秋岚,招手叫:“有消息么?”
    铁臂猿始终怀疑秋岚是曾经打得他昏天黑地的秋雷,目下正是紧要关头,虽则传说着秋雷已经葬身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他并不相信。
    上次炎山寨大会之前,这位自称姓山的人在曲都出现,这次又在紧要关头现身,如果不是飞龙秋雷,怎会这般巧?加以秋岚用颜色改变了脸色,更引起他的疑心,所以想将秋岚拦住问问清楚。
    秋岚心虚夺路,他更怀疑,怎肯罢休,赶忙伸手便抓,一面叫:“请留步,秋……”
    秋岚知道事态严重,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太急,金四娘的船已经远出里外,再耽搁恐怕已经难以赶上了。乔家姐弟的死亡期限只有三天,怎可耽搁?三峡航道奇险,沿途是否可以追及截人,大成问题。耽误不得,如被铁臂猿缠住,岂不讨厌?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已考虑不到其他的事,只想抽身溜走上船追人,而铁臂猿人多势众,有理讲不清,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动拳头,别无选择,免得缠夹不清。
    他半转身躯,左手格开铁臂猿抓来的大手,右拳出如电闪,“砰”一声闷响,击中毫无防备的铁臂猿左颊。
    铁臂猿的身手不弱,却挨不起一拳头,“秋”字刚出口,便己中拳跌出,其他的话被打回口中去了,“噗噗”两声闷响,撞倒了两名同伴。三个人跌成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鬼叫连天。
    码头大乱,铁臂猿的同伴大哗,几个人急冲而上,怒叫如雷。
    秋岚知道不动手脱不了身,迎着扑来的三名大汉,双手一分,挽住飞来的两个大拳头,向左右后方猛带,两名大汉身不由己,怪叫着顺势急撞而过。
    第三名大汉到了,“饥鹰搏免”来势汹汹。
    秋岚上下双手齐出,挫腰沉喝:“下去!”
    喝声中,左手抓着大汉的腰带,右手劈面抓住大汉的胸衣,将人高举过顶,抛向两丈外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岸下。“噗通”水声如雷,大汉落水。
    另一名大汉从后冲到,双手抱住了秋岚的后腰。不等他再有任何举动,秋岚的右手已从胯下伸过,俯身捞住大汉的右腿向前一扳。
    大汉也不弱,惊叫后向后坐倒,左脚向秋岚的海底尻骨猛啜,居然反应奇快。
    秋岚不想伤人,只能用赖皮手法对付这群草包,身形稍移,左手后拨,半分本差地让端来的脚擦在胯骨而过,同时抓住了大汉的脚骨,喝声“滚!”
    大汉真听话,向左一滚,脚骨被秋岚扣实向外扭转,不滚不行,一面滚一面鬼叫连天。
    笑弥勒先是一怔,然后大声叫:“好啊!打就打!打呵!哈哈!”
    笑声中,他飞扑而上。“拍!”一名大汉被他一耳光抽倒,“噗!”另一名大汉下颔挨了一记重击,撞倒出丈外,撞倒了两名同伴。
    秋岚急冲而至,冲出了重围,向笑弥勒低叫:“快!开船,追,那女人刚走不久。”
    两人冲出人丛,急急奔向快船。西码头大部船只已开走,只:有几艘大的客货船仍在缓缓离岸去,不走的船不多,乔家的船静悄悄地。
    真糟!还得派人找慕容永叔,铁臂猿的人也叫啸的追来,船还未解缆,短期间是难以离开岸的。
    后舱面正在进膳的十二名大汉,发现笑弥勒急奔而至,后面有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大汉追来,赶忙丢下饭碗,呐喊一声,从两舷向船头抢。
    舱内也跃出了乔家八名的健仆,跃下码头准备。
    笑弥勒老远便高声大叫:“准备开船,快!派人找回大管家,不必管那些蠢才。”
    船上一阵忙,解缆收跳板,速度甚快,但慕容永叔未返回前,船不能开。
    笑弥勒在船前回身止步,向追来的人名人轶事网大叫道“你们再不知趣,叫你们爬着回去。我笑弥勒柳文华极少用重手惩戒人,火来了我可不客气。”
    船首一名大汉双手叉腰,大喝道:“谁敢对重庆府水上飘林爷的朋友们无礼?主事的站出来和我翻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鳌周长春答话。”
    铁臂独已经昏倒,没追来,这些大汉们听了两人所报的名号,都吓了一大跳,潮水般急急退走。人的名,树的影,两人的名号,把这些二流好汉吓跑了。
    等到慕容永叔回船,金四娘的客船,已经快接近瞿塘峡口,双方相距已在三里外,船轻水急很艰赶上了。
    金四娘控制了舵工,秋雷也制伏了船上的水位,船行似箭。忿冲而下,超越了十余艘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船,轻易的离开了夔府码头。
    秋雷放了心,回头向后艄走近金四娘,离舵工约有八尺左右,两人低声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谈。他向金四娘说道:“一次吃亏一次乖,下次我不会做傻事了。”
    “雷弟,你的意思是指……”
    “下次闯荡江湖,我会带上一大批手下。我太过自信,自命不凡,以为凭拳剑无敌,足以横行江湖了。不想这次碰上玉虚子比找只强不弱,加上水中能耐我一窍不通,以致落得如此狠狈。”
    “对水上朋友你热不熟?”金四娘问。
    “不熟,但我会留意。”
    “那么,你得向君山秀士下工夫,他是目下所知的水上绝顶高手,能罗致他,你便无所畏惧了。只是,他名列三邪,水陆艺业过人,且成名在你之前,不易着手。但不久之后,你练成了三阳神功;便可横行天下,降服君山秀土不会有困难,威迫利诱双管齐下,他会屈服的。”
    “我想,我会致力于此的。金姐,你在重庆府呆了许久,曾遍走南荒,为何不谙水性?”
    金四姐黯然吁了一口长气,苦笑道:“为了学水性,我吃了不少苦头,大概我天生与水无缘吧,始终一无所成。我有学水中能耐的决心,但光有决心是不够的,只消水浸至胸口,便会无端地生出昏眩恶心之感。为了学水性,我先后曾迫死二十几个水中高手,他们无法教我,所以该死的。”
    秋雷摇头笑道:“金姐,你既然见水便怕,何苦要学?”
    “我必须学。”金四娘不假思索地答。
    “为什么?”
    金四娘似乎发觉自己失信,赶忙转边话题说:“快到白帝城了,城下便是瞿塘峡口,小心了你到前面监视那些船夫,别忘了留意浮水之物。”
    蓦地,左岸马连溪口船影入目,三十余艘大小快船鱼贯而下,声势浩大地冲入大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真糟,两人的船恰好在船阵的前端,只片刻间,第二艘快船鼓桨如飞,从船左冲过,超越到前面么了,第二艘快船又急冲而至。
    这些船都没有窗,舱面除了船夫,看不见其他的人,人都藏在舱内。所有的船夫、分是粗眉大眼健壮如牛的大汉,操舟术造诣不凡。
    第三艘船到了,超越时,一名大汉向金四娘的船大叫:“掌舵的听了,稳住船,让咱们的船队先下峡。”
    艄公将船往右移,口中不住低声咒骂:“这些家伙不讲理,象是要赶死一般,欺人太甚,我看你们能横行到几时,早晚要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喂王八。”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愈来愈狭窄,水势湍急。前面的水声澎湃,已到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折向处,这段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向东流,在前面稍向南折。远远地,便看到三面环山,俯视着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的白帝城。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折向处,两座奇峰夹住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这便是瞿塘峡口第一关夔门。南岸的奇峰光秃秃地,那便是赤甲白盐两山锁住的峡门。北岸紫阳城,白帝城,城下的汉王庙,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畔的英武石,都一一排列在眼下。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湍急,这时分成两道水流,一股急流从南岸直内夔门冲,另一股稍平静,流下白帝城。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涡流回旋,水势汹猛,船不仅颠晃,所有的船夫全部动员。
    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稳不住船,船仍向下驶,但船阵的船,却以奔马似的向下冲。
    五条船穿越而过,向白帝城下西南角的英武石冲去。
    老舵工尾挠急拨,船亦向英武石下放。
    秋雷和金四娘都走过这条水路,当然知道航道。但金四娘脱身心切,急向舵工夫叫道:
    “走右面急流,下放峡口。”
    老舵工大吃一惊,变色道:“这怎么可以?任何船只皆不敢……”
    “不管!”金四娘断然叫,又厉声道:“走英武石远了许多,我们必须抢在那些快船之前入峡。”
    老舵工急了,大声叫:“不可以,风险太大,任何船只想抄捷径从南道水面下放,不被旋涡掀翻,也会撞毁在夔门前的暗礁上,船粉身碎骨固然势所难免,人亦无法在水中逃生。
    姑娘,不可迫人名人轶事网大甚,何苦要我们这些穷苦船夫陪死?”
    船头的秋雷赶忙叫:“金姐,不可造次,南面航道凶险无比,确是实情,自古以来,从无由那儿下放的船只得以平安下到峡口。”
    一面说,船已进入英武石回水沱,所有的船只都缓下来了。前面是一艘快船,后面是一艘快艇。
    快船将近英武石,向石下急冲,再一转船头,顺流向峡口如飞而去,一冲一转之间,惊险万状,眼看船将撞碎在石下,却在间不容发中一掠而遇。
    后面的快艇比金四娘的船快些,已超出半舟了,正向英武石急冲,掌舵大汉狂怒地叫:
    “老王八,你还不稳住船?太爷要先下。”
    老舵工被金四娘迫得情绪大乱,再被快艇上的大汉一骂,心中一慌,便把持不住尾桡,船不但稳不住,更加快下泻,凶猛地急撞而下。
    船头的秋雷忍无可忍,抓起一块木板,一声虎吼,将木板向快艇上的掌舵大汉掷过去。
    前后船上的人,全都失声大叫。
    白帝城的西面山脊上,突然响起震耳的角声。
    快艇正冲下英武石,掌舵大汉全神注意控舟,却末留意木板射到,“噗”一声击中脑袋,“噗通!”水花四溅,人和木板掉下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中,人一闪不见。
    船失去了主宰,糟了!水手们发出轰雷似的惊叫,船首冲向石根,突然一扭,船身急倾,眼看要撞上石岩,船首却向右扭,被回激的急流扭转了船头。
    金四娘的船,却急冲而至。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叫喊声大起,蓦地“砰”一声大震,两艘船撞上了。
    快艇已经半侧,船尾被撞,立即大翻身,船上的人全部落水。
    金四娘的船在一撞之下,凶险地不住扭动,倾侧,船夫们脸无人色,在老舵工一连串叱叫之下,船险之又随地从倾覆了的快艇右侧冲过,船上水花飞溅。
    秋雷抓住了船舱柱,死不放手,脸色全变了。
    快艇上有一名大汉水性了得,涌身一跃,双手便抓住了这条船的左舷舷板。恰好在秋雷的附近。
    秋雷的手中还有一条木棍,不假思索的一棍砸下去,“噗”一声恰好击中大汉抓住舷板上的右手,大汉手一松,沉落水中不见了。
    过了第一天险英武石,船直向翟塘峡口冲去。
    船队人声鼎沸,咒骂喊打之名人轶事网声震耳。
    后面一艘快船急冲而至,有人名人轶事网大吼:“停船!撞翻了咱们的船,走得了么?”
    金四娘却向老舵工叱道:“别理他们,走,一切有我。”
    水流湍急,不走不行,前后都有船,相距皆不足五六丈,怎敢停下?在船夫们所放的鞭炮声和香烛缭绕中,船进入瞿塘峡。
    后面的快船快速追来,蓦地舱门拉开一条缝,一名大汉向喝骂的大汉低叫:“李三,不必急于计较,脱险后再说,他们逃不掉的。陶贼已发角声招引贼伙,可能已发现咱们的妙计了,前面可能有伏兵,快!下峡之后他们便无奈咱们何了。”
    瞿塘峡全长只有二十里左右,是三峡中最短的一峡。两岸奇峰插天,悬崖百丈,峭壁千寻,礁石林立,抬头上望可看到一线天,令人头昏目眩。
    峡算不了险,险的是滩,瞿塘峡的第一座险滩是龙脊滩,也叫黄龙滩,滩北是白盐蜂,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滚滚,水面旋涡起伏,令人动魄心惊,船稍一大意,便会流沉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滩下方,便是三钩镇,有几条溪流前来会合,水势更急,这便是早年铁锁横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的所在。
    金四娘的船夹在船队之中,一泻而下。
    船队的尾部,乔家船紧张不舍三十余艘大小快船,拉长了一两里,无法看到前面的景况,船头上的秋岚、笑粥勒和慕容水叔,急得同热锅上的蚂蚁,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太凶险,船队的航速也奇快无比,想超越势不可能,只能空自焦急。
    这座滩不太长,也不太凶险,但上航的船只,必须由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岸的缆夫将船向上拖。上午不会有船上滩,全是下放的船只。君山秀士的船一马当先,急泻而下。半里后,船队的第一艘船快到了滩头,势如奔马冲下险滩,船夫们吆喝声如雷。船头上,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一身水靠,威风凛凛向下游注视着,手上握了一把大弓,带了一壶箭。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船斗船,以弓箭为先,看来他们已有闯关的万全准备了。
    第一阵战鼓声传出,三钩镇的两岸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湾,出现了无数的尖头快艇。
    第二声战鼓咚咚狂鸣,滩两岸的岩壁下出现了无数弓箭手,森立如林!声势空前浩大。
    已超越三钩镇的君山秀士,突然下令道:“回头,救人须救彻,助飞龙秋雷一臂之力。”
    怪船立即回航,钟声三响,水轮放下了,两舷排列着君山秀士的水上英雄,舷椅护板拉开。现出十二具大弓。潜龙队的人,分列在前后待命。
    听到鼓声,金四娘大吃一惊,再看到滩左右的贼群,便知大事不好。显然,这些船队定然是一剑三奇的,鬼使神差,是祸躲不过,她有意脱身,反而无意中卷入其中了。
    “转船,回夔府。”她向舵工大叫。
    一切都嫌太晚了,船已下泻,无力回天,任何人也无法令船退上滩头,船夹在一剑三奇的船队中,一泻而下。
    第三阵战鼓狂鸣,接着箭如飞蝗而至。
    第一艘船上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只射倒了三个人,他船上的水上好汉便有五名中箭落水,船失去主宰,疯狂地向下面冲去,所有的人全都伏倒在船上躲避箭雨。
    人发了疯,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也发了疯;浪发狂,船也发了狂。
    惨叫声如雷,箭划空的啸声刺耳。
    “轰隆!”第三艘快船横撞在暗礁上,连翻带滚而下。
    接着,第四艘船快到了,砰然大震声中,撞上了前面翻滚着的船,一阵急颤,也翻了。
    金四娘的船在第九艘与第十艘之间,每船相距约有七至十丈,相当远,但水势湍急,如果控制不住,撞上暗礁或前面的船便不可收始。
    面临覆舟或挨箭的厄运,秋雷反而不再害伯了,他无法威迫伏在舱面上的船夫操篙,打落了两枝劲矢,飞奔后舱,和金四娘一左一右的保护着舵工,解下外衣当兵刃,一面拍击不断飞来的劲矢,一面叫:“掌好尾桡,胎公,不走是死,走可活命,不必理会箭,我保护你。”
    金四娘也不怕了,她也用外衣拍击射来的箭矢,事实上他们的船与一剑三奇的船不同,射来的箭不多,疏疏落地,他俩足以应付。
    舵工当然知道不走也得走,硬着头皮控制着尾桡,船象醉汉般向下急冲,不住扭动,避过了覆舟,闪过两艘无人控制的船,向下游泻去,不久,便接近了滩尾。
    滩下,成了人间地狱。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的船,正受到二艘尖头快艇的围攻。
    杀声如雷,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鼎沸。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船斗船,水中人斗人,展开了一场混战。后到的船下滩便加入战围,黄龙滩夺去了一剑三奇近十艘快船。
    君山秀士的怪船鼓浪而至,去而复回,象一条猛虎冲入羊群之中,“轰”一声大震,一艘尖头快艇撞得四分五裂。
    船头的君山秀士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接着吼声如天雷狂震:“君山曛某在此,不退者死!”
    秋雷的船急泻而下,冲入了战围。
    一艘尖头快艇斜冲而至,艇上全是操锋刃锐利刃身狭小的分水刀,吼叫着冲来。
    秋雷向金四娘急急地说:“金姐,你保护艄公,我打发他们。”
    他掩至船侧,突然现身。
    巧极!冲来的小艇前面,巴山苍猿的上身精亦,手中沉重的锯战刀闪闪生光。
    “是你!”巴山苍猿吃惊地叫。
    两船已相距不足两丈,眼看撞上了。
    “我!飞龙秋雷。”秋雷大吼,一把棋子已经打出。不知怎地,他这时似乎对水已一无所惧了,人在生死关头,已无暇注意所惧怕的东西了。
    棋子打出,人化龙腾,凌空扑向巴山苍猿的小艇。
    金四娘也一声娇叱,打出五枚梅花针,一面叫:“巴山苍猿,你的死期到了。”
    巴山苍猿最怕金四娘,对秋雷也害怕,不然也不至于将秋雷引诱到炎山才动手,眼看两人都到了,他大吃一惊,不等棋子飞到,大叫道:“咱们水下见,下来!”
    叫声中,他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跨出一步,直挺挺地没入水中不见。
    “啊……”快艇上中针和被棋子击中的人,惨叫着纷纷仆倒。
    船仍向前冲,但劲道已消失大半。“砰”一声响,撞中客船的尾部。
    秋雷已落下快艇中,剑出鞘风雷俱发,三荡三决,小艇上十二个人只有三个人跳水逃生。
    船尾部被撞,立即船舷折裂,波浪一涌,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向舱里灌。
    老舵工叫了一声苦,乘金四娘身形未稳的瞬间,往水里一跳,逃命去了。
    巴山苍猿刚好在船边出现,露出脑袋叫:“下来,水中见真……”
    话末完,金四娘手一扬,他吓了一大跳,立即潜入水中:
    秋雷将船上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全丢入水中,向心慌意乱的金四娘招手道:“金姐,下来吧,咱们乘小船脱身。”
    金四娘六神无主,依言跳下小舟。两人总算对操桨术有点领悟,各抓一枝短浆,一左一右,拼命将小艇往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右岸划去。
    巴山苍猿还不知道秋雷和金四娘换了船.他已潜至船的另一面,向附近的一艘小艇大叫:“杨舵主,这儿来。下水,把这艘鸟船弄翻,飞龙在那艘船上,弄他下水:”
    十二名大汉全往水里跳,象十二条大鱼。
    客船上舵工跳水走了,船伙计和客人全躲入舱中,后舶在漏水,船在漂浮,舱面不见有人。
    船一阵扭动,摇晃,巴山苍猿仍然在船这一面浮游,一面向船上大叫:“下来!姓秋的,金母狗,你们躲在舱中龟缩得住么?船翻了,你们还躲得了么!”
    秋雷和金四娘,已将小艇划出十五六丈外去了,被五艘船从中隔住,在水中不可能看见他们的船啦!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阔仅二十余丈左右,水势凶猛,汹涌澎湃滚滚奔流,挤上了四五十艘船,整段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杀声震天,两侧干寻峭壁回声震耳。
    金四娘和秋雷驾船向右靠岸,但不易冲出船阵,船象醉汉般扭动摇摆,只能顺流而下。
    金四娘一面划一面说:“雷弟,万一失败,咱们夷陵州见。”
    “在何处?”秋雷问。
    “在尔雅台,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两人不会控舟,东摇西晃向下沿,向三艘缠在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的船漂去。秋雷心中大急,全力一拨短桨想将船向右拨,岂知船身一扭,船尾猛转,反而向喊杀连天的三艘船撞去,尾部一扭即至。
    那是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的船,另两艘是巴山苍猿的水寨好汉,船面及舱顶,一对对高手正在生死相拼呢!
    “砰”一声大震,撞上了。
    秋雷骤不及防,上身向水面栽,他百忙中一浆下拍,“叭”一声水响,身躯凌空上升。
    金四娘却禁不起小艇的颠簸,秋雷那一桨,将小艇震得猛地反撞而行,几乎翻覆,歪歪斜斜地斜冲三丈外。金四娘脚下一虚,重心顿欠,跌倒在艇中,似乎手脚都软了,挣扎难起。
    秋雷吃了一惊,他无法向下落了。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要紧,他顾不了金四娘,连翻三个空心跟斗,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的船尾疾落。
    两名赤身大汉正联手狂攻掌舵的大汉,见有人从天而降,有一名赤身大汉火速转身扑到,分水刀劈面就是一刀。
    秋雷身形一扭,避过一刀双足踏实,一声怒吼,短桨凶猛地斜挥,奇快绝伦,“噗”一声击中大汉的左胯骨。
    “啊……”大汉狂叫着倒了,飞坠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眼角瞥见有人登船,扭头一看,大叫道:“是秋老弟么?你还没……”他想说死字的,又急忙住口。
    另一名亦身大汉是个分舵主,飞跃下水大叫:“飞龙秋雷,飞龙……”
    这家伙不叫倒好,叫了对秋雷大大有利。上次南乡峡口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湾的激斗,秋岚冒允乃弟秋雷,操舟术震慑水上群雄,险滩毁船人仍末死,贼人早已闻名丧胆,听分舵主一叫,胆战心惊的贼人立即见机逃命,纷纷跳水。
    秋雷跃至船头,大喝道:“飞龙秋雷到,挡我者死!”
    跳水跳得慢的两名悍贼同声虎吼,回身持刀保命自救。秋雷短桨疾挥,诱两贼挥刀接招,然后反手拔剑,揉身枪入,招出“平分秋色”,一声便中。
    “啊!”右面的贼人狂叫。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如飞而至,长剑疾挥,左首的贼本已中剑,脑袋突然飞抛丈外。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飞起一腿,将贼人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踹下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里,向秋雷叫:“秋老弟,你来得好。”他转向手下叫:“今天与巴山苍猿决一死战。”
    秋雷无暇和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答话,用目光搜寻金四娘的船,附近的船仍在缠斗,杀声震天,金四娘的船早已不知去向。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上人头出没,水中有人拼命,人和船都以相当快的速度向下游漂流,滚滚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波涛汹涌。大多数的船只失去了主宰,人只顾拼命而忘了操舟。
    下游不远处,君山秀士的船刚转头向下冲,“砰”一声大震,又撞翻了二艘小艇。巴山苍猿的人无法登船,上一个死一个,怪船水轮鼓动如飞,宛若虎入羊群。但君山秀士知道缠住了相当冒险,如果被贼船夹住,贼人上下齐攻,脱身便不容易了。加上不时有冷箭射来,防不被防,如果巴山苍猿用火箭向他的船进击,岂不糟透?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峡中不象在洞庭湖,水势湍急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狭窄,暗礁崖岸凶险万分,漂流下来的破船声势汹汹,以万钩力道向下撞。
    他的怪船只有前面禁得起冲撞,左右后同样禁不起撞,所以冲翻了四艘贼船后,他看出了危机,立即转头向下驶,他必须远在船阵外围方能发挥怪船的威力。
    君山秀士和毒王站在船头,向船阵缠斗处大叫道:“飞龙秋老弟,快来会合。”
    秋雷根本不认识君山秀士,未加理睬,同时,杀声震耳,水声如雷,也听不真切,他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叫:“夏兄,别忙找巴山苍猿,金四娘不会水,她的船不见了,快找她,快!”
    不但金四娘的小艇不见了,连先前乘坐的客船也不见啦!四周只有小艇和一剑三奇的快船缠斗不休。
    水势湍急,双方的船皆向下游冲,势如奔马。不知不觉的,船己到了风箱峡下游,正向黑石滩急漂。
    瞿塘峡长不过二十里,起至英武石,终于黛溪口,黛溪口之上十里便是黑石滩。船过了风箱峡,便进入了黑石滩口。
    黑石滩也叫铁滩,更有个可怕的名字“鬼门关”。俗语说:“新滩泄滩不算滩,铁滩才是鬼门关。”其实,这三座滩是三峡的三大险滩,铁滩只比其余两滩险些而已。黑石滩一带,河床密布着铁一般的奇异怪礁,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似乎倒泻而下,稍一大意,船便会粉碎。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够朋友,立即向邻船大叫:“百韬兄,传口信,快找金四娘。”
    现在没法找寻,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大乱,船移动困难,如何找法?水势湍急,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和秋雷上了后艄,向掌舵大汉下令往右岸移。
    右岸距千尺峭崖不远,两艘巴山苍猿的小艇,追逐着一艘快船,形势危急。快上船,玉面郎君正被五名赤着上身的悍贼围攻,除了后面还有五名高手支撑之外,其他的人死伤殆尽。船在打旋,追逐的两艘小艇行将接近,岌岌可危。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催船急进,可是晚了一步。轰隆两声大震,玉面郎君的船突然撞在峭壁上,船右舷止即破裂。
    已经无法挽救,秋雷抓赵一根长浆,全力向刚靠近破船的一避小艇掷去,大吼道:“陶子安接着!”
    小艇上的人,赦然有巴山苍猿,他不再上玉面郎君的船,挫身撇刀,要将长桨打落,“咯”一声暴响,撇中了,但竟未能将桨拨开,浆头拔开浆尾却反击,势逾万钧,一扫之下,三悍贼狂叫着跌入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中。
    “你还没死?”巴山苍猿变色叫。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举手一挥,船以全速向小船撞去。
    秋雷跃至船头,作势扑向小艇。
    巴山苍猿接了一飞桨,心中大骇,沉重的锯齿刀格不开木桨,双方的修为相差太远,无法在船上拼命,哈哈一声长笑,他突然滑下水中,水花一涌,不见了。
    金四娘呢?她在上游右岸附近,接近倒吊和尚右侧。倒吊和尚,是风箱峡南岸的一座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旁怪石。
    她的船顺水漂流,居然没有其他的船追来。她慌乱的用桨乱拨,船就是不听她的指挥,急得她直冒汗。慌乱中,她扭头一看,远处她原来乘坐的客船,刚好被巴山苍猿弄翻,正在水中找她和秋雷哩!
    上游三五十丈,一艘快船正沿崖根下驶,灵活万分。在险象横生的崖壁礁石间驶动如飞。船上站着笑弥勒和秋岚,正焦急在呼叫。但她看个清两人的形状,只看到左方飞驰而至的另一艘小艇。
    小艇上,九华羽士和玉虚子哈哈狂笑、渐来渐近,玉虚子的得意怪笑刺耳,吼声如雷地叫:“母的在这儿了,先把她弄到手再说。”
    九华羽士火速脱掉道袍,露出里面穿的水靠,向操舟的悍贼们叫:“停住,不可接近二十丈内。母货不会操桨,必定不会水,咱们下去,光将她灌满一肚子的水再说。”
    “噗通通!”两名老道跃入水中,小艇上也下去六名悍贼。
    金四娘心中叫苦,这次完蛋了,跑不掉啦!她只能手忙脚乱全力划桨,船却在激流中扭动转圈。
    船在转动、扭旋、摇摆、飘浮。葛地,右舷伸上一支大毛手,扳住了舷板。
    她一浆劈出,不许毛手沾船。
    “砰”一声暴响,一浆落空,毛手不见了。接着,五把钢钩钩住了左舷,小艇突然翻覆。
    “哎呀!”她惊叫,随小艇翻倒,英雌落水。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小腿向下拖,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一呛,她陷入恐怖昏眩的境地。总算她了得,全力收腿铁手疾伸,抓住扣住她小腿的大手,大手齐腕而折,被她硬生生捏断了。
    接着,另一大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向下拖,她咕噜噜直喝水.手脚全软了,但觉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上游,乔家的快船正向下急驶。
    秋岚的船原来走在船队的后方,恶斗一起,他心中大急,立即要求翻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鳌设法超越。翻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鳌对三峡的水道了如掌指。毫不犹豫将舟向右偏。船在激流中跳跃,向黄龙滩急冲。同时,船顶的木柱上,升起了水上飘的旗号。
    “升起乔家的旗号。”笑弥勒叫。
    慕容永叔亲自动手,将绿色的三角旗扯上了桅顶。果然不错,右岸的箭手放过了他们的船。
    秋岚站在舱面,搜寻金四娘的客船。船沿右岸急泻,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缠斗不休的船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惊险万丈的闪过无数岩礁和涡流,到了风箱峡。
    远远地,秋岚发现了金四娘的客船,喜极大叫道:“瞧!就是那一艘客船,咱们得赶快些才行。”
    他欢喜得早了些,相距还有五十丈左右,客船一阵急晃,突然翻覆。
    “糟了!”他绝望地叫。
    船队激斗,拉长了两里以上,喊杀声渐稀,船影分散成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地。他看到客船翻覆处有一艘破船,三艘快船,四艘小艇。靠岸处,也有五艘大小船只。他看到一艘快船撞毁在崖岸旁,却末留意另一艘快船上有弟斯秋雷。
    “周兄,是否可以加快些?”秋雷急地向翻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鳌叫。
    “兄弟已尽全力,再快便不易控制了。”翻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鳌苦笑着答。
    贼到底是贼,胜得败不得,胜了乱糟糟,败了如山倒。两群好汉都是些亡命之徒,也是些乌合之众,开始时奋勇当先,久了便士气消沉,没有约束,便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同时,水势太急,航道凶险,想约束也力不从心,只消有一条船翻覆,船阵便乱。
    船上厮杀肉搏,无法控制船艇,怎能不乱?从黄龙滩至风箱峡,双方的船撞毁沉没,不下三十多艘,船在漂流,入也在漂流,真正死伤在水中的并不多,水色略浑,逃命容易,险滩难不倒这些水中好汉,入水之后便安全了,所以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到处都有人在浮游,不住向两岸逃生。
    秋岚看到金四娘的客船翻了身,急得直冒冷汗,等船到了覆舟处,水中己看不到人影了,翻覆了的客船,也漂出三十丈外,船底朝天,时隐时现向下漂浮。
    “糟了!金四娘定已落在巴山苍猿之手了。”秋岚抽着冷气。
    “金四娘真在刚才那艘船上?”笑弥勒急急地问。
    “是的,但船已翻覆……”
    “很难认定是巴山苍猿的人所擒走,会不会沉没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呢?”
    “那……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慕容永叔变色地叫。
    船在附近上下绕行,三个人心中皆暗暗叫苦。
    秋岚一咬牙,将毒王所赠的三瓶解药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与笑弥勒,指示了用法,说:“这是从周起潜那儿得来的解毒名人轶事网药,虽难治蛊毒,但可以除毒,至少可以减少痛苦。目下事急矣,解蛊期限只有三天,我必须尽速找到金四娘。请在巫山县等我,我找人打听打听。”
    不管笑弥勒肯是不肯,象一条鱼般滑入水中,向右岸游去,冉冉去远。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岸有人不住往上爬,都是些翻了船的好汉。他希望找到客船上落水的人,问一问金四娘的消息。

薰衣草 发表于 2017-3-22 19:39:32

第十章
    远处,玉虚子已将金四娘捆个结结实实。九华羽士夺了金四娘的大革囊,革囊外层有防水油绸包得密不透水,他不敢打开,在未问清内情之前,打开太过冒险。小艇向下游,进入了低摊,船轻水急,一泻而下。
    滩下方,双方高手见面了。
    前面,巴山苍摄和舵士们驾了六艘小艇。这一面,是两艘快船,秋雷和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快船当先向前冲,一剑三奇和玉面郎君的船衔尾跟上,两艘快船势如奔马,向六艘小艇冲去。
    下游半里地,君山秀士的船刚从滩下转过头来,水轮转动如飞,破浪上航。
    巴山苍猿的狂笑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震荡。六嫂小艇两翼包抄迎上,最有的一艘站着三名精壮大汉,拥着巴山苍狼。
    “你们的船呢?哈哈哈哈!”巴山苍猿仰天狂笑,笑完又道:“一剑三奇,如果你能逃出三峡,算我巴山苍猿栽了,除非你们能插翅而飞。下去!水里见。”
    六条小舟左右一统,巴山苍猿一头钻入水中,悍贼们接二连三往下跳,一个个身手超人,入水便踪迹不见。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双手一挥,两艘快船加快向前面的小艇冲去。
    一剑三奇冷笑一声,向手下们叫:“把住两舷,不必管底舱的事。”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太急,想弄翻这种中型快船谈何容易?除了击破船底,别无他途。
    “哗啦!”一声水响,巴山苍猿象鲤鱼出水,从船侧跃起,锯齿刀猛挥,然后水花一涌,隐入水中不见。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一名大汉的右肩连手绵被砍落水中,惨叫着栽下船去了。
    秋雷机警过人,他挫身伏在右舷旁,只露出一只眼睛,凝神注视水面的动静。他身侧,一名大汉只手提刀,只手操桨留意着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
    一个模糊身影冉冉上升,铁钩突然出水,半分不差,钩住了大汉的船浆。
    秋雷身形暴长,伸出船外,长剑湖水中扎去。铁钩松了,水中冒起一片红水,死了一个。
    但另一面,一名大汉发出一声惨号,被水中突然仲出的一把分水钩钩下水去了。
    “咔嚓!”双方向的尾挠突然折断,船开始不听指挥了: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额头冒着冷汗,向秋雷说:“秋老第,我们下水,拼了。““下水?”秋雷吃惊地问,他怎敢下水。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还不知道他不会水,说,“非下水不可,他们人多,在船下弄鬼,等会儿船底被凿穿,一切都完了。”
    正说间。一剑三奇的船有人名人轶事网大叫:“晃爷,前舱漏水。”
    尾挠被弄断,方向无法控制,这儿已是铁滩的尾部,激流澎湃,浪花汹涌,断了尾挠,还了得?
    “砰砰!”巴山苍猿的一艘小艇突然撞在黑礁上,船身一扭,突然翻覆。
    “轰隆隆!”秋雷这条失去主宰的船,也离升航道,撞在暗礁上了。
    似乎天在动,地在摇,舱面上的杂物一扫而光,人亦被掷飞落水,浪花象大海的怒涛,也象是百丈飞瀑下坠,吞没了船,然后再吐出,万钧力道将船象玩具般抛掷玩弄,在大自然无穷威力下,船显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一撞之下,立即四分五裂,凶猛的浪涛,将船象拆骨般撕得七零八落。
    这瞬间,秋雷象被人抓住扔出的小石头,飞抛两丈外,身畔还有数块舱板飞舞着蹦起。
    同一瞬间,巴山苍猿的脑袋,刚在下游三丈余浮出水面,显然他泡在躲避水底的暗礁。
    秋雷惊得心中发虚,幸而他早知道大难当头.心中已作了最坏的打算,接受即将到来的厄运。所以恶运临头,他并不感到太突兀。
    “完了!”他心中大叫。
    这瞬间,他看到了刚冒出水面的巴山苍猿,钢牙一挫,便将剑全力掷出,提气轻身虎腰急扭闪过飞来的一块船板,手一抄便扣住船板的一端。
    眼角中,映出巴山苍猿临死前的挣扎,剑不偏不倚,插入巴山苍猿的右颈根,这个横行三峡的水上悍寇绝望地张口喊叫,无助地伸手乱抓已贯入体内的锋剑,浪花一涌,不见了。
    “噗通!”水声震耳,秋雷重重地跌入水中,距巴山苍猿的沉没处只有丈余远近。
    他感到冷冰冰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淹没了他,身躯向下沉,向下沉,凶猛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带得他向下翻滚,天地不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向他的口鼻灌。
    这次他比上一次沉着,一次经验一次乖,闭气定神,浑身尽量放松,仅抓住船板不放。
    果然浪花一涌,他感到船板带着他向上浮,头一拾,脑袋伸出了水面。
    真巧,一剑三奇的船,刚好从身属冲过。他丢了船扳,一把抓住船舷,急翻而上。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早已站在舷扳上,拉了他一把。他叫道:“巴山苍猿已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沉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咱们收拾他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
    “真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浪子狂喜地问。
    “怎能不真?我给他一剑,可是,我的剑也丢了。”
    一剑三奇正在指挥着抢补底舱,闻声钻出说:“先撤走再说,陶贼的手下五蛟龙来了,这些家伙水底能耐了得,咱们无法抵挡。”
    上游鼓声如雷,五艘快艇如飞下放。不远处巴山苍猿带来的六艘小艇只沉了一艘,还有五艘之多,也衔尾急冲而下,声势汹汹,显然要用船撞击。
    “一剑三奇,留下命来。”上游的小艇有人名人轶事网大叫。
    船以全速顺流下冲,到了滩底,水势略缓。后面,小艇已衔尾追到,危机将至。
    君山秀士的船已逆水上行,到了一二十丈外。
    船头的君山秀士大叫道:“飞龙秋老弟何在?”
    秋雷与君山秀士素不相识,闻声一征,不知对方何以叫得如此亲密,可能是惺惺相惜拨刀相助哩!事急矣!不容他多想,他确是害怕再泡入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中挣命。刚才滩中水势凶猛,在水中暗算的水贼有所顾忌,让他侥幸脱险,这时水势略缓,没有凶巴的暗礁阻碍,正是水底好汉发挥绝艺的好所在,再掉下水岂不完蛋?他认得君山秀士的船,看对方人才一表,站在船头神气定闲,袍袖飘飘,气概不凡,便猪出这人定是君山秀士了,大叫道:“荀兄么?小弟就是秋雷。”
    “往左靠,那些小水寇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与荀某打发。“君山秀士叫,游艇破浪冲近。
    掌尾桡的大汉不待吩咐,用劲一拨尾桡,船向左冲。
    劲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划空厉啸,追得最快的两艘小艇惨叫声雷动。
    而艇上的水贼纷纷落水逃命,中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的贼人倒在艇中哀号。
    “轰隆!”大震乍赵,第二艘小艇被游艇撞个正着。
    快船越过游艇,秋雷遥向君山秀士拱手道:“荀,云天高谊,容后图报,后会有期。”
    站在君山秀土身侧的毒王眉头深锁,惑然地说:“怪!这人并不象飞龙秋雷。”
    “呵呵!周叔,小侄的目力敢夸海口哩!是他。”君山秀士笑答。
    “不对。”
    “有何不对?”
    “这人面貌相符,但神韵和气度完全不同,甚至音也有点陌生。怎么回事?”毒王象是回答君山秀士的话,也象是向自己发问。
    “大概是受惊了,所以有点不一样啦!”君山秀士自以为是的解释。
    毒王摇摇头,正色道:“以前和我们相见的人,满脸正气;神朗气清,脸呈忠厚,语气诚恳而不亢不卑。这人却目光凌厉,傲态外露,貌同神离,心藏机诈。哼!老实说,如果昨晚所见到的飞龙秋雷有这人的气韵,我才不会将解毒名人轶事网药送给他哩!”
    “周叔,你真认为这人不是昨晚那个飞龙秋雷?”
    “不错。”毒王断然地答。
    这时,追来的小艇皆见机向两岸逃摊了,有两个人正载浮载沉的顺流而下。君山秀士向潜龙队的人举手一挥,说:“促他们上来,要活的。”
    两位队员应了一声,飞跃下水。不片刻,右舷放下舷梯,接上两个队员,他俩手中各挟着一个半昏迷的大汉,一个赤着上身,一个穿水靠,一看便知穿水靠的是一剑三奇的手下。
    君山秀士在擒来的人口中,证实了飞龙秋雷的身份,毒王仍然心中生疑,但无法反证,只好罢休。
    已没有船再往下追,君山秀士下令返航,仍和毒王坐在舱面闲聊。
    “周叔,何必急于返回太湖?小侄得在荆州府逗留一些时日,拜望一位前辈。周叔如果不急于上道,何不与小侄一行?一别数年,小倒希望能多聆教益,尚请俯允。”
    毒王略一沉吟,问:“要逗留多久?”
    “多则半月,少则十天。”
    “老弟台,可否带老朽至君山一行?”
    “周叔是想一访令师兄么?还是不去为佳。欧阳老伯近来更为狐僻,整天在湖中流连,不与人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
    “我是想看看逸泉的病况。”
    “哦!逸泉兄可能不在君山了,欧阳老伯将他锁在一艘方舟上,禁锢在岛西十来里的芦洲附近。”
    “我知道,所以希望老弟能借给我一条船。”
    “闲话一句,小侄理该效劳。”
    “好,老朽随你到荆州府走走。”
    两人走了一趟荆州,走出了横祸飞灾,真是天意。
    玉虚子和九华羽士的小舟,在三里后倏然下航,船行似箭,逐渐接近了黛溪口。
    黛溪口以下,河床略宽,水势稍缓,最宽处约有三十丈左右。而瞿塘峡最窄处还不到二十丈呢,两旁飞崖千寻,只能抬头看到一线天,只有午时方可看到日影。船下了黛溪口,视界为之大开。但过了猎开峡之后,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又开始狭窄了,算是进了巫峡黛溪口距巫山县约有四十余里,小艇下航,要不了一个时辰。这四十里水道真正算起来不算是巫峡,有几座急滩,下航极便,凶险甚少,过了慌张背,便是宝子滩、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滩、下马滩、将军滩。船轻水急,一泻数十里,不必赶路。
    这时,已是午牌左右。如果是客船,今晚须在巫山县泊舟,次日下放巫峡。两个老道不急于赶路,却要打听秋雷的消息,秋雷一日不死,他俩永不会安枕。
    玉虚子擒住了金四娘,他相兴满足,他并不怕秋雷,怕的是金四娘,金四娘已到手,不怕有人到仙都观找他的麻烦了。但秋雷的下落不打听确实,于心难实,所以他仍与九华羽士同进退。
    操舟的大汉共有六个人,都是巴山苍猿的忠心爪牙,水性极佳,将小艇控制得十分灵活。
    沿途,逐渐看不见船影了,他们向下游急赶,想赶上巴山苍猿。
    九华羽士是个老江湖,他是少数知道金四娘身世的人之一,如果走漏了消息.他九华羽士将大祸临头,岂敢大意?一路上他不住盘算,盘算着该如何善后。他志在秋雷,撞住了金四娘对他毫无好处,他一生小从不想替别人打算,他才懒得管玉虚子的事。
    快近黛溪口,前面水中突然出现一个人,挟着一块船板,载浮载沉顺水漂流。见小艇驶近,突然举手大叫:“救我一救……”
    六名操舟大汉船桨一紧,向呼救的人冲去。
    那是一个脸无人色,胸前裂了一条大缝但未伤内腑的人,拉上船来便瘫倒在船中不住发抖,创口已被水泡得白惨惨地,许久才有血沁出。
    为首的大汉立即皆伤者包伤,一面吃惊地问:“你不是第七舵的吴正安老兄么?你与当家的在一条路上,怎落得如此狼狈?当家的在何处?”
    吴正安不住发抖,恐怖地说:“完了,完……充了。当家的被……被飞龙飞剑击毙,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沉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
    “什么?”六名大汉全都大惊先色地叫.两老道也谅叫出声。
    “你说飞龙会用飞剑?真的?”九华羽士吃惊地问。
    “半点不……不假,我……我亲眼看……看到的,白……白光一……一一闪,水中的当家胸……胸颈便插……插了一把剑,好……好惨,可……可怕极了。”他断断续续地将经过说了。
    “飞龙呢?”玉虚子追问。
    “与一剑三奇走……走了,是被君山秀士他们的船护送走的。”
    两老道大惊,也跌脚大根,没想到君山秀士会在紧要关头插上一手,被秋雷透过了一次大劫呢。
    “咱们是追不追?”玉虚子向九华羽士问,显然,他对追的事不太热心。
    九华羽士还未回答,为首的大汉接口道:“两位道长,不必追了,小可必须回去找二当家复命,替当家的报仇一雪恨。”
    不管两人肯是不肯,立即指挥手下将船调头。
    “回何处?”九华羽士问。
    “回三钩镇分舵。”大汉答得顶干脆。
    九华羽士鬼眼一翻,正待发作,突又吸入一口气,眼中凶光一敛,说;“劳驾,送贫道至左岸。”
    “道长……”
    “贫道要到巫山,非追上秋小狗不可,贫道必须替贵当家报仇。”老道的话冠冕堂皇。
    “好。”大汉答,船立即向北岸驶去。
    玉虚子莫名其妙问:“道长,你疯了?你一个人去追?”
    “你不去?”九华羽士反问。
    “那小子不在贫道眼下,我对金四娘便心满意足了。”
    “你打算怎么处治金四娘?”
    “榨出她的使蛊法,然后送她至枉死城。”
    “你也别想活。”九华羽士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什么话?”玉虔子不悦地叫。
    “哼!日后晁小狗传出消息,你能不死?你知道这鬼女人的靠山是谁?还能不有所顾忌?”
    “哼!谁知道贫道所做的事?”
    九华羽士不再拾扛,回避地说:“去不去在你,贫道却放不过晁小狗。”
    般悄然靠岸,泊在一处凹入的山崖下。
    九华羽士站起整衣,不经意地拔出安神箫。
    六大汉有一人跃上岸拉住缆绳,将船拉稳。
    蓦地,丸华羽士一声怪叫,右手箫一抡,八音齐鸣。左手打出三枚钢松针,并一举拍出:
    “啊……”为首的大汉应手仆倒,背心接了一掌重击。
    “哎……”箫击破一名大汉的天灵盖,只叫了半声便倒下。
    船上的五名大汉禁不起全力一击,松针射倒了两名,箫击毙了一个,掌也拍中了一名。
    九华羽士向前急射,飞起一脚,踢飞了最后一名大汉,势如疯虎,向岸上的大汉扑去:
    眨眼间,九华羽土便击毙了五个人,变生全卒,谁也料不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船上地方小,不胜防,焉能不手到人倒?
    玉虚子大吃一惊,挟了金四娘跟踪便追,一掌拍出叫:“住手!你发疯了?”
    岸上拉缆的大汉心胆俱裂,将缆绳奋力扔出,人向侧一闪,“噗通”一声,跳下水逃命。
    九华羽士本来已截住了大汉的闪避方向,却未料到玉虚子一记劈空掌从后拍到,他不得不防着,扭身避掌,却让大汉跳水走了。
    “糟!”他叫,便待往水里跳去追人。
    玉虚子大怒,吼叫道:“九华羽士,你找死?”一面叫,一面拔剑出鞘,倏然挥山。
    九华羽士晃身避剑,急叫道:“玉虚道友,贫道在替你灭口,你怎么……。”
    “什么?你有何居心?还说替我灭口?”玉虚子怪叫?
    “你杀金四娘,这儿个小辈还能替你守秘?如不杀人灭口,日后金神金祥不活剥了你才怪,仙都观遭劫小事一件,龙名人轶事网虎山成为屠场才是大祸巨灾,你……”
    玉虚子惊得毛骨悚然,丢下金四娘飞跃入水,向正奋力外游的大汉追去。
    九华羽士也不怠慢,飞跃入水。一个人不易控舟,他只好也跳下水擒人。
    船上还有一个受伤躺倒的吴正安,他突然恢复了精力,翻落水中,将小艇向外全力一推,人挂在舷旁藏身,船缓缓离岸,向下漂走了,滑出四五丈,船愈漂愈快。
    两老道都是一等一的水中高手,但也费了好些工夫,方将逃走的大汉弄死。等他们回到岸旁小艇已漂下五六十丈,正在山壁的浪花中漂浮。
    “还有一个受伤的在船上,快追!”九华羽士叫。
    玉虚子却摇摇头道:“不在船上,那家伙还能用劲,在船上的话,他会控舟的,定然逃到岸上去了,咱们快搜。”
    吴正安既然是跟着巴山苍猿的人,自不会是等闲人物,他不驾舟逃走,便显出他的机智确有过人之处,果然瞒过了两个老江湖,不追逐小舟,却在岸上穷搜。
    两老道搜遍了附近半里地每一寸土地,一无所获,不安地回到原地。
    金四娘穴道被制,而且被捆得结结实实,装了一肚子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这时恰好醒来。首先她发觉自己的险恶处境,不由大惊失色。
    接着,她听到两老道走近来不住埋怨的语声,立即重新闭上眼睛,暗中留心两老道的话,并盘算着该如何设法脱身。
    九华羽土一面走近,一面抽着冷笑埋怨道:“玉虚道友,那是你,死脑筋他娘的不会拐弯,在船上我已经提醒你小心,走漏消息咱们将大祸临头,要不是你冒失出手阻挠,怎会走掉一个半死的人?糟透了,那家伙如果将消息传出,说咱们擒了金四娘,金神金祥得到消息之后,岂不可怕?真糟!”
    玉虚子垂头丧气,跳脚道:“你他娘的也不是一个精明人,力何不早些说。”
    “在船上怎么说?废话!”九华羽土抗议地叫。
    “你不会用传音入密之术通知一声?”
    “那会引起那几个死鬼的疑心,弄不好他们将船翻了,咱们可能一个也杀不了。”
    玉虚子焦躁地在金四娘身旁坐下,一面解下水靠,一面烦恼地说:“偷鸡不着蚀把米,连道袍也赔上了。埋怨已来不及了,咱们想想看,该如何善后。”
    九华羽士忧心仲仲地坐下,问:“你先想想看,如何处置这鬼女人?”
    “擒虎容易纵虎难,你说怎办!”玉虚子反问。
    “把她暗中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巴山苍猿的人,嫁祸。”
    “不行,巴山苍猿已死,水贼们一哄而散,金神金祥自会在水贼们的口中问出详情,咱们同样倒霉。”
    九华羽士焦躁地站起,说;“先别管,带到巫山再说,咱们从长计议。”
    “也好。咱们先找地方……唔!我想起来了,由这儿往北两里地,便是巫山县至夔府的小道呢,临云峰下有三条岔路,往北可以到大宁大昌两县。临云峰东北十里地……”
    “哦!你是指飞云岭飞云观的希夷散人?”
    “不错,飞云观主早年与独角天魔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不薄,咱们去找他商量商量,看他是否可以对付得了金神,必要时,咱们拉飞云观主下水,怎样?”
    九华羽士点点头说:“值得一试,至少咱们可以叫飞云观主背个锅替咱们挡灾。走!”
    说走便走,玉虚子只穿了内名人轶事网衣犊鼻裤,背上金四娘,两人觅路向北走去。
    金四娘心中暗暗叫苦,她又无法脱身。皆因独角天魔与她祖父金神毫无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可言,甚且相互间还有些儿对四大凶人排名次序上的小成见存在心中,大仇恨谈不上,小芥蒂在所难免。
    而飞云观主希夷散人与独角天魔讨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落在恶老道手中。同样不会有好结局,甚至比落在玉虚子手上更糟,因为飞云观主早年是江湖所不齿的淫虫,采补术天下无双。
    她心中大急,苦在气门穴被制,真气聚不了。力道全失,想挣脱手脚上的绳索,谈何容易的呢!
    听说秋雷宰了巴山苍猿之后,在君山秀士的掩护下逃脱了,她希望秋雷前来救援的唯一寄托已告断绝,看来今天大劫难逃。
    玉虚子果然了得,已发觉金四娘醒了,一面走一面说:“泼贱货,你给我道爷安静些,不必枉费心机妄想自解穴道,免得吃苦头。”
    山连山山山不断,这一带全是些插天奇峰,远古森林不见天日,没有任何道路可走。两人在山崖间攀行,由九华羽士在用剑开道,披荆斩棘向北摸索,不久便到了巫山至夔府的小径,开始看到山村和人烟了。
    临云峰下向北贫出一条羊肠小径,可抵大昌县。三岔口山麓下,有一座只有十余户竹篱茅舍的小村落。玉虚子将金四娘用水靠包了,两人到了村中找了一户山民讨吃食,然后取道北行。直奔十里外的飞云岭。
    飞云岭,是一座方圆数十里的大山,双峰插云,峰顶经年隐没在飘浮的云雾中,峰腰以上人迹中至,猛兽成群,六尺以上的巨大巴山苍猿成群结队,不时在山区中出没。
    但这种人的胆子相当小,见人便远离,除非受到攻击,它们央不伤人。令人害怕的不是人猿而是毒蛇和虎豹,走这茶路的人决不会会单身,必定是成群结队而行的收购山产客人。
    飞云观在里西山麓下,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座落在青山绿水和怪石林立的山麓,俯视着北面的云岭坝,坝北便是大宁列。
    云岭坝只有八九十户人家,是这附近四五十里地的最大村落。
    纵观下歪的小径注上看,飞云现象及一变四角大医、上层其实是顶阁。并列着不少整齐的风窗,不是供神用内。仅供给下层大殿的光线相通风,所以大殿光线明亮无比:
    “怎办?哼!把金四娘送给他,他将倒履相迎哩!”玉虚子极有把握地道。
    到了林中,九华羽士惑然低声道:“怎么回事!人到哪儿去了?”
    玉虔子站住了,不解地说:“确是怪,怎么没有人?飞云观原有二十余名了不起的道友,全是飞云观主一手调名人轶事网教出来的高手,难道说,观中有变不成?飞云观主是不是死翘翘了?”
    声落,蓦地头上落下两把松针,无声而落,两人的脑袋被松针罩住了。
    “哎……”两个人同声惊叫,左右急分。玉虚子丢掉金四娘,猛探脑袋拾头上望。
    九华羽土反应奇快,安神箫已然拨出了。
    青影象个无形质的幽灵,飘然下坠。是个中年老道,一双魔目厉光闪闪,腰带悬着剑,梳道士髻,穿青便袍。落在两人前面,“嘿嘿”一阵冷笑,用鬼号似的声音说:“口出不逊,诅咒家师该当何罪?先割下你们的舌头。依们自己快动手。”
    玉虚子吃了一惊,赶忙稽首行礼说:“道友请息怒……”
    “呸!”看你这家伙就不是好东西,闭上你的臭嘴;飞云观不许人巧辩讨价还价。”老道抢着低吼。
    “道友,贫道是专诚前来拜谒令师的。”九华羽士硬着头皮说:
    玉虚子向金四娘跨出一步,想伸手解开包在外面的水靠,想将金四娘献上以便道出来意。
    岂知老道会错意了,以为玉虚子要搬法宝动手,突然闪到大声叱喝,一掌劈出。
    掌来势奇快,潜劲如山,玉虚子只感眼角青影一闪,掌影已逼近左肩颈了,风雷声入耳。他大吃一惊,想闪避已没有机会,百忙中左掌格出,人向右飘,失色叫:“请勿动手……”
    叫声小,老道已晃身边到,一声低吼,掌势倏变,变劈为登,捷逾电光石火.同时反手一钩钩住了玉虚子格出的左手小臂。
    快!快得令玉虚子跟花缭乱,无法招架。
    “噗”一声闷响,玉虚子感到左肩如被万斤巨锤所撞击,立脚不稳,向外便倒。
    倒不了,左手已被老道钩住,一带之下,他身不由已,再向前扑。
    老道的手脚快得骇人听闻,右膝猛抬,“噗”地一声击中玉虚子的下颚,接着左手疾劈,劈中玉虚子的右肩。
    “嗯……”玉虚子闻声叫,象条死狗般挫捏倒在地。
    两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太快.没有玉虚子招架的机会,甚至连转念也来不及,一照面便躺下了。
    九华羽士只惊得魂飞天外,扭头便跑。玉虚子比他高明,一照面便倒了,他怎行?再不走岂不太傻?
    他以为他的轻功高明,打不过跑总跑得了,岂知只跃出第一步,背心已挨了沉重一击,护身的先天真气没有对方精纯,禁不起沉重的一击,“哎”一声惊叫,他感到眼前发黑,胸中作恶,向前仆倒,跌了个大马爬。他只顾逃命,对方当然毫不费劲地便把他打倒啦!
    老道在片刻间,出其不意地便将两个大名鼎鼎的高手击倒,固然是他身手了得艺业超人,但也得怪他两人心中有所畏忌,被飞云观主的名号所震慑,根本无暇想到还手二字,至被老道突然下手所制,输得太冤。
    老道一击得手,并未进一步追袭,退至原处双手叉腰,冷冷地说:“事先不投帖请见,再背地里咒人,犯了本观的大忌。你们,各自刻下一耳留下,滚!”
    玉虚子和九华羽士狼狈地爬起,摇摇晃晃地。九华羽士岂是善男信女?他无名火起,畏惧飞云观主的心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咬牙,缓缓伸手入怀,怒叫道:“道友,这是贵观接待远客之道么?”
    “正是此意。”老道答。
    “道友法号如何称呼?”
    “贫道天鹤。”老道傲然地答。
    “令师是飞观主么?”
    “正是,你不服气?”
    九华羽上低吼一声,快步迫进。
    天鹤哈哈狂笑,怪声怪凋地叫:“喝!瞧,这匹夫要和我动手哩……咦!迷……”
    声未落,他身形一晃,脚下虚浮。
    飞云观前三头巨大的丹顶鹤,突然引吭长唳,展翅而起,向这儿飞来。
    九华羽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用销魂香得手,立即飞扑而上。
    达瞬间,鹤唳声传到。
    “九华道友,不可!”玉虚子大叫。
    九华羽士怎肯甘心?“砰砰噗噗”四声暴响似连珠,给了天鹤两拳两掌,以牙还牙,把已陷入昏迷境地的天鹤打得飞跃丈外,砰然倒地,然后扭头撒腿便跑。
    他志在秋雷,陪玉虚子到飞云观已是相当勉强,被天鹤老道毫不讲理的山其不意打倒在地,他认为这是奇大耻辱,愤怒地立加报复,将一切利害置诸脑后,任何人的话也听不进耳,玉虚子制不了他。
    但出手之后,他后悔了,在飞云观之前打了飞云观主希夷散人的弟子,这祸闯大了!不跑怎成?忍着背心的痛楚,亡命飞逃。
    奔出了松林,糟!身后风声呼呼,有物凌空下扑。百忙中他权头一看,大吃一惊,三头丹顶鹤从天而降,翅展如车轮,正从脑后扑下,近尺长的铁嘴快接近顶门了,三头鹤三面下扑,罡风大起。
    “这些畜生可恶。”他想。
    一声沉喝,他手中的安神箫旋身劈出。
    “得”一声脆响,击中一头丹顶鹤的长喙。
    他感到了手中一轻,奇大的反震力传到,虎口几乎裂开,掌心发热膀子发麻,脚下一沉,手中的箫断了一截。
    中萧的丹顶鹤双翅猛扇,扑势一顿,接着轻映一声,铁嘴再伸。
    两侧扑下的另两头丹顶鹤,飞泻而下。
    九华羽士大惊失色,心胆俱寒。他的安神箫注入内力,足以击石成粉,不但没将丹顶鹤的嘴击断,箫反而折了,这还了得?他一声沉喝,半段箫脱手扔出,人向侧倒,贴地滚入道旁林影之中,借浓林蔽身,不分东南西北,急急逃命。
    他精明过人,料定丹顶鹤翅大脚长,无法入林飞腾扑击,岂奈他何?
    他拼全力逃走,往密林中乱窜。密林上空,丹顶鹤跟着他盘旋飞鸣,钉紧不舍。
    他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些扁毛畜牲在招乎飞云观的人来追他了,大事不好,他必须扔脱这三头扁毛畜生,不然无法脱身。
    远远地,一群老道拥着两个狞恶的怪人,正从巫山方向冉冉而至,翻越前面的山嘴,便发觉了三头丹顶鹤。其中一名老道蓦地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有两头丹顶鹤一声长唳,飞向远处的人群了,留下一头监视着亡命飞逃的九华羽士,毫不放松。
    九华羽士恰好到了一座林空,顺啸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心中一凉,发腿狂奔。他看到了一群老道,更看消两头丹顶鹤应啸声飞翔的方向,知道飞云观主来了,大祸将至,逃慢了万事皆休啦!
    三名老道不等丹项鹤飞近,立即离开人丛,展开绝原轻功,翻山越林狂追。
    玉虚于被打得昏头转向,肩骨如裂,下颚象是变了形,脑袋昏昏沉沉,眼看九华羽士被丹顶鹤追跑.他急忙爬伏在地上装死,等三鹤已飞出视线外,方匆匆挟起金四娘,沿来路溜之大吉。
    逃出巫山至云岭坝的小道,他奔向巫山方向。小径在岭崖中盘旋,两侧全是参天古林,视野不广,眼看前路已断,到了尽头又发现蹊径。他全力狂奔,真想插翅飞出飞云岭险地。
    奔了两里地,到了一处崖壁下,小径向右一折,他快逾奔马,奔到崖壁小径转向处,突然站住了,脸色大变,脱口轻叫“完了!我命体矣!”
    前面十余丈,大群老道迎面掠来。领先的是一个高年老者,头顶端光光,凸起的顶尖象一道山梁,两侧斜陷,长了银丝般的乱发。
    从侧面看,象个扁脑袋,由正面看,顶端象是长了一只角。穿灰长袍,手拄一根山藤杖,大环眼,狮鼻海口,满脸横肉,身材高有八尺,精神矍铄,未现老态,只消看了他的脑袋,便知道他是早年四大凶人排名第四的独角天鹰侯瑞。
    独角天魔的身后,并肩跟着一僧一道。老道穿了青法服,戴九粱冠,年约古稀,留了三绺白长髯,身材高瘦,看去仙风道骨,一表非俗,只是眼神不定,脸色红中带紫,显得精力充沛过人的。他就是飞云观主希夷散人,一个大名鼎鼎的玄门采名人轶事网花高手,只是,他的恶行从未被人揭发,虽罪孽如山,数十年来仍能逍遥法外,不仅是因为他是独角天魔的朋友而无人敢惹他,而他本身的超凡入圣艺业,也令想强出头管闲事打抱不平的英雄豪杰知难而退。
    和尚的年纪似乎比飞云观主还大些,粗得象头人猿,穿了一袭荼褐色常服,系青绦,披玉色袈裟,是定禅僧的服饰,却提了一柄走方和尚的方便铲。这柄方便铲相当唬人,自刃至柄一色乌光闪亮,沉重无比,但铲头比冷面如来智聪大师的铲稍薄些。他戴着僧帽,帽旁加了扩耳,掩住了双耳。不是他怕冷,而是左耳轮丢掉了,没有左耳,他是雷音尊者昙宗,三邪之一。
    左耳是二十余年前被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罗方揪掉的。
    再后面,是九名中年老道,原来今天贵客光临,飞云观主率领观中十三名弟子中的十二人远出十里相迎,只留下了天鹤道人和几名手下在观中坐镇,难怪观中不见有人。
    另三名弟子,已经去追九华羽士了。
    玉虚子只穿了亵名人轶事网衣裤,用水靠包着金四娘,身上带了剑,突然在道路轮角处出现,他那狼狈相真够瞧的。
    独角天魔走在最前面,脚下甚快,并未停步,直向前奔,一面用老公鸭的嗓子沙哑地问:“这人是谁?希夷道长是你的人么?”
    “端老明女鉴,敝观没有这个人。唔!很面熟。”飞云观主阴森森地答:
    两名弟子左右齐出,急步抢到。
    玉虚子知道走不了,放下金四娘,稽首道:“贫道曲都仙都观玉虚子,求见希夷道长。”
    众人全站住了,飞云观主惑然地问:“咦!确是你.你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一言难尽……”
    “且慢!有事到敝观再说,你先见过独角天魔瑞老。”
    玉虚子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走在前面的怪老人,会是失踪了近三十年的四大凶人之一独角天魔。
    玉虚子赶忙稽首恭敬地说:“小道玉虚子,瑞老福寿无量。得见瑞老尊颜,小道幸甚,幸甚了。”
    独角天魔举手虚抢,说:“好说,好说,不必多礼,令师是谁,山门何处?”
    “家师上云下栖,修真龙名人轶事网虎山。”
    “哦!原来你是云栖法师的门下,老朽早年曾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他日下怎么样了?”
    “家师成道飞升五载有余了。”
    ‘哦!昔年好友大多凋零,良可慨叹。”
    飞云观主忍不住插口问:“玉虚道友,你到过敝观么?”
    玉虚子摇头苦笑,说:“不曾,在贵观外松林,被令徒打玉虚子愁眉苦脸的往下说:“贫道日前与巴山苍猿陶当家……”他将概略情形一一说了,最后说:“令徒不许说明来因,便突然动手。只怪九华道友太冒失,用销魂香计算了令徒,径自逃走了。道长明鉴,贫道确是不知九华道友会如此冒失的。”
    飞云观主冷冷一笑,不外好意地说:“九华羽士简直胆大包天,哼!他将会后悔他今天的鲁莽举动,带上金四娘,咱们到观中一叙,贫道备酒谢道友送金四娘前来的盛情,并重谢道友计算敝门下的得意。”
    独角天魔桀桀笑,说:“观主,金四娘奇货可居,何不留着备用?金神金祥已经出山,全力搜寻玉狡税的下落,谁都不理不睬,留他的孙女儿在这儿,他还能不助你重创江湖基业,那位秋雷我知道,他是我那小徒的朋友,诸位日后希多照应才是。”
    玉虚子大吃一惊,他感到独角天魔暴厉的目光凶狠地盯住他,令他感到冷气从丹田往上冲,暗暗叫苦。
    秋雷是独角天魔门人的朋友,而他却从曲都追杀秋雷到瞿塘峡,听独角天魔话中之意,分明在责备他不该不照应,老凶魔语气中有不悦,他的性命危险极了。
    果然飞云观主敞声大笑,笑完说:“瑞老之命,贫道自当遵从,冒犯敝观的人,贫道是从不放过的,金四娘留着确有大用,曲都的仙都观也确是甚佳的香火道场……”
    玉虚子感到心向下沉,飞云观主的话太过明显了,大事已不炒。他一咬牙,扭头狂奔。
    “哈哈哈哈!他竞想溜走哩:”飞云观主狂笑着叫。接着语声转厉,喝道:“天钩天风,你两人留下他,要活的。”
    “徒儿遵命。”先前枪出的两各老道躬身答,身形乍现,衔尾急迫。
    “瑞老请。”飞云观主请独角天魔同行。
    一行人举步从容,向飞云观而行。
    等他们到了飞云观,天钧天风也到了,天钧挟着头背面肿的玉虚子,天风则挟着已除水靠的金四娘。
    飞云观主并未立即处治玉虚子,客舍中大张筵席,盛筵接待独角天魔和雷音尊者。
    末牌未堂开盛筵,直至申牌正。主客尽欢,轰饮了半个时辰,但仍未见追九华羽士的三名弟子返回,三头丹顶鹤也踪迹不见,先后派出寻找的六名弟子,一直末见返观报命,直至申脾末,日影将落下西山,派出找寻的六名弟子空手而回,但追九华羽士的三名弟子和三头丹顶鹤。始终不见转来。
    盛筵已散,观后客舍的大客厅中,宾客正在品茗细谈,纵论江湖大势。灯已经掌出了,黄昏已临。
    飞云观主渐渐有点心不在焉了,神色愈来愈凝重,对音讯全无的三名弟子耽上了心,口中和独角天魔敷衍,心中却有点焦虑。
    独角天魔不是笨虫,已看出飞云观主魂不守舍的神情,停止述说在石淙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出世的事,说道:“观主,你心中有事,何不说来听听?是不是令高徒追人未回,你有点耽心?”
    飞云观主不假思索地说:“贫道确有此念。在附近五十里方圆之内,找那三个门人决不至于迷路,九华羽士亦不可能活着逃离。如果那家伙用销魂香得以侥幸,三头仙鹤也足以制那贼道的死命,为何一个多时辰中,人禽全失了踪,怪事。”
    “我看,也许他们遭到意外了,咱们何不也到各处走走?坐在这儿等不是办法呢!”独角天魔提出了意见。
    几句话提醒了飞云观主,他举手一挥,向一名门人叫:“带金四娘和玉虚子来,我得问问他们。”
    金四娘已换了沉重的手拷脚镣,玉虚子也有全付家当,两个人之间用鸡卵粗的铁链串上,走起路来脚只能迈出半尺宽,链子“喀拉拉”暴响,由两名老道半拖半挽带入了客厅,脚镣拖地声中,两人垂头丧气站在堂下直瞪眼。
    一名老道呈上金四娘的大革囊,行礼道:“禀师父,这是金四娘的盛毒蛊革囊。”
    飞云观主左看右看,没有勇气打开,甚至连包在外面的防水油绸袋也不敢打开,搁在手边暂时不看,向玉虚子冷冷一笑,问:“玉虚道友,九华羽士的去向,你该清楚,是么?”
    玉虚子知道今天大难临头,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还不如干脆些,免得死前受折磨,说:“他可能前往追踪飞龙秋雷。据他说,他与姓秋的仇深似海。无可化解,必须有一个人挺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方能了结。至于结仇的内情,他守口如瓶,从无得悉。”
    “飞龙秋雷目下的下落你可知道?”
    “他既然与一剑三奇同行,少不了要到夷陵州。”
    “你的话可靠么?”
    “哈哈!贫道何必给自己过不去?希夷道友,贫道已落在你的手中了,只求一个痛快,你不必穷罗索。”
    飞云观主呵呵笑,说:“你很有自知之明.倒是个好人才。咱们商量商量,怎样?”
    “你说说看。”
    “我不追究你伤我的门人名人轶事网大罪,不问擅自闻观的不赦过失,也不问你送金四娘意图嫁祸的可恶阴谋:”
    “哼!你飞云观主似乎有过人的海量哩!异数。”
    “住口!”飞云观主叱喝,阻止玉虚子带刺的话语,稍顿又道:“你如果再话带讽剃逞口舌之能,休怪贫道要得罪你了,你得识相些才是。”
    “好吧!我听着就是。”玉虚子冷冷地答。
    “贫道目下正打算请瑞老提携,重出江湖打天下,正在用人之际,还得借重阁下,所以网开一面。其一,仙都观暂借与贫道使用。”
    “贫道双手奉送,小意思。”玉虚子答得顶干脆。走掉了一个水贼吴正安,必定走漏了他擒金四娘的消息,日后金神金祥不剥他的皮才怪,他怎敢还呆在仙都观等死?送给飞云观主,正中下怀,求之不得哩。
    “其二,劳驾阁下替贫道共策大计:”
    “这有何难?愿供驰驱。”他又答到爽快,心中在暗笑,鬼才会听令驰驱,等一旦恢复自名人轶事网由了,天涯海角一走了之.隐姓埋名避祸,飞云观主岂奈他何?
    飞云观主哈哈一笑,向一名弟子叫:“取金丹一颗给他定定心。”
    “是。”弟子高声答,探手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大踏步走近玉虚子,倒出一颗金色的丹丸递至玉虚子口边,说:“家师赐你金丹一颗,定定心,免得信口应允所提的条件。”
    玉虚子骇然,当然知道不吞也得吞,光棍不吃眼前亏,吞下了金丹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认了。”
    飞云观主笑道:“不用害怕,这是百日飞升丹,百天之内死不了,只消你忠于贫道,届期贫道自会给你解毒的药。”
    他举手一挥,两名弟子立即替玉虚子解开了脚镣手名人轶事网铐的巨大铁锁。
    金四娘发出一阵娇笑,说:“希夷散人,大概轮到我了,要我效忠吗?”
    飞云观主得意地笑,说:“金姑娘,言重了,令祖金神金样名列前辈四大凶人,贫道岂敢要姑娘效忠。”
    “嘻嘻!冲着五十斤脚镣,二十斤手名人轶事网铐链,你说这种话岂不太过矫情么?拿百日飞升丹来,不必废话多费口舌了。”
    “哈哈!姑娘快人快语,贫道佩服,佩服。天虹,给她一颖金丹。”
    金四娘从容吞下金丹,一名弟子便替檀开了脚料手名人轶事网铐,恢复了自名人轶事网由。飞云现主举起她的大革囊,说:“金姑娘。这玩意儿贫道代为保存,日后再请教姑娘使用之法……”
    “你要就拿去,但我得说明,里面的蛊虫不太听话,而且每天都得用特制的食料饲养,只有我才知道如何伺候这些小东西,难道只要我用口不用手,便可教会你驱使?告诉你,那是办不到的。”
    “哈哈?你会办得到的,我先教人向你学,再由那人传授。那人如果不幸死了,那……
    那休怪贫道言之不预,后果会万分严重的。同时,贫道不得不言明,百日飞升丹天下间只有贫道有解药,别人无能为力。好了,该办正事了,咱们准备走。”他转向独角天魔,恭敬地问:“瑞老可否为贫道壮壮胆,搜索附近山区!”
    独角天魔却闭目危坐,佣月倾听良久,低声用传音入密之术说:“不用搜了,来人已到了屋后。”
    “瑞老……”飞云观主大吃一惊地低叫。
    “是说.有高手到了屋后,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你的门人和三头丹项鹤凶多吉少。”
    飞云现主变色而起,突向玉虚子和金四娘说:“对不起两位。在明辰日升之前,两位不能恢复自名人轶事网由之身,先委屈两位一夜。。
    他又问子弟们叫:“替他两人带上用具。”
    金四娘柳眉倒坚,向下退,厉声道:“希夷散人,你是存心侮辱本姑娘么?”
    独角天魔怪眼一翻,站起低吼:“金四娘,你要老夫动手迫你就范么?”
    金四娘银牙咬得格吱吱地怪响,伸出双手说:“欺人太甚,姓金的永记此日。”
    两人重新戴上脚镣手名人轶事网铐,飞云观主喝声“带走!”两名弟子押着人出厅而去。
    独角天魔突然身形乍闪,象一道灰虹,一闪之下,便消失在花窗外。
    雷音尊者庞大的身躯也凌空纵起,穿出了左面的花窗。
    飞云观主举手一挥,一声暗号低响,客厅灯火全灭。
    观后,是飞云岭的登山小径,全是参天的古林,山坡相当的陡。上行里余,露出了峥嵘的石崖峭壁。
    繁星满天,虫声唧唧,远处不时传来一声声猿啼虎啸,动人心弦。山风掠过枝梢,发出阵阵涛声。远处山下的云岭坝黑沉沉地,三两星闪光象是鬼火。好个山区中凄消恐怖之夜。
    独角天魔不见了,雷音尊者也消失了。
    飞云观主率领着两名弟子天凤和天钩,隐身在一丛罗汉松下,凝神留意四周的动静。前面是山坡,后面是宏丽的观殿和两排消雅的客舍。殿后是观主和门人住宿的道院,墙全是巨石所堆成的,稍后的一栋,便是地牢的所在地,位于客舍的右侧不远处。
    没有任何声息,更看不见人影。
    蓦地,身后客舍的左方,“啊!”一声惨叫,打破了四周的沉寂,十分刺耳。
    飞云观主喝声“快!”三人向惨叫声传来处扑去。
    且回头表表秋岚。
    他认为金四娘的船沉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边,附近的船只全逃掉了,岸旁有人从水中登岸逃命,也许金四娘能逃至岸上哩!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略浑,在水中擒人不太容易,但愿金四娘能逃至岸上,如果已落在巴山苍猿的手中,麻烦大了。
    三峡里外,巴山苍猿有三十余座水陆分寨,谁知道将人放置何处藏匿?
    他向南岸游去,快接近伸出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的一座岩礁,岩礁上有三名赤膊大汉,有一个突然叫:
    “飞龙秋雷!”
    三个人吓得扭头向山麓狂奔,跑得相当快。秋岚脸上抹了颜料,但入水时,经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一冲,颜料褪尽,现出庐山真面目,难怪水贼们望影而逃。
    岸旁停了三艘小艇,但没有人,人全向岸旁的奇峰右麓仓惶遁走。
    秋岚不追三名逃命的赤膊大汉,却舍近求远,左追逃向右麓的大群水贼,他以为那些人可能擒住了金四娘,带着俘虏返回山寨。
    相距不足一里,赤膊大汉的叫喊冲相当震耳,里外的一群人听到了,有人扭头注视,居高临下看得清楚,看到秋岚正用绝顶轻功向上赶。
    “咱俩毙了这王八蛋。”扭头向下望的人怒叫。
    一群人共有三十名之多,人多势众,见秋岚只有一个人,大家不约而同的向两面分张,回身待敌。
    秋岚看对方人多,动手时必定伤人,他没有伤人的兴趣,相距在十丈外停下了脚步,仔细查看俘虏中有没有金四娘。
    三十余人中,有八个人带有无法走动的人,有三个是水贼受伤的同伴。有五个是一剑三奇的人,被绑得象个棕子,气息奄奄,挥身水淋淋地,难以看出是否有金四娘在内。
    水贼们以为秋岚害怕,在呐喊声中纷纷挺刀仗刺奔下,不住怒吼:“飞龙秋雷,纳命。”
    秋岚屹立如山,叫道:“放下俘虏,在下不为已甚。”
    水贼们不听他的话,急冲而下。最先奔到的是三名悍贼,三把分水刀凶猛地扑下。
    分水刀长而利,比单刀稍短,近身相搏相当管用。秋岚是赤手空拳,所以贼人毫无顾忌地奋勇猛扑。
    三人齐至,事实上不会同时到达,左右两人须要侧绕两步、自然有先后,秋岚往右一闪,右面的悍贼刀光一闪,就是一记“青龙入海”双手将刀送出。
    秋岚左手一拂,“噗”一声轻响,拂中扎来的刀身,揉身踏进,一劈掌劈中贼人的左颈根,贼人“嗯”了一声,昏跌八尺外,滚下山坡去了。
    中间的悍贼赶到,“力劈华山”劈向秋岚的颈背。
    秋岚哈哈一笑,反从悍汉的左侧迫进,一闪便反贴在贼人的左肩背,左肘一撞,不轻不重的撞中贼人的左背骨凤凰入洞穴。
    “哎……唷!”贼人狂叫一声,冲倒在地,再骨碌碌向下滚。
    似乎在同一瞬间,第三名悍贼的刀,已光临秋岚的顶门,几乎连同伴也不放过,来势汹汹。
    秋岚向左一闪,一刀落空,贼人身手相当高明,顺势将刀掘腰猛挥。
    秋岚吸腹稍退,刀尖从他腹前拂过,间不容发。他的手长,立即踏进伸右手,五指如钩急抓贼人的脑门。贼人反应快极,挫腰左闪,又是一刀,猛砍他伸来的大手。
    “拿来!”秋岚低喝,右手疾收,左手已闪电似的从下面抓住了贼人握刀的手掌。
    贼人名人轶事网大惊,感到手是被—个大铁钳所铤住,掌骨如裂,痛彻心脾,火速松手,伸右足来一记“虎尾穿裆”,攻秋岚的下阴。
    秋岚右手疾沉,一把抓住威人左足,喝声“躺!”往后一带,贼人乖乖地坐倒躺下了,背脊着地往下滑,直滑下丈余势末止。
    “铮铮铮!”铿锵的钢刀撞击声震耳欲聋。
    “哎……呀!”惊叫声大起。
    秋岚身形倏动倏止,扑来的人四面惊窜,被击飞的钢刀共有五把之多,化为长虹飞掷三丈外去了。
    秋岚站在人群中,贼人们在三丈外四面环立,被击飞兵刃的人抓住尚在滴血的手腕,脸无人色的盯视着他,谁也不敢再扑上了。
    他轻拂夺来的分水刀,含笑环顾四周的敌人,一面伸左手食拇两指,伸手将分水刀一寸寸地折断向下丢。
    他一面丢一面说:“你们不要再冒险了,枉死无益,何必呢?放下俘虏,在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分水刀刀背特厚,但在他两指毫不用劲地掐豆芽似的寸断而坠,象在变戏法,却把水贼们吓得浑身发抖。
    人群后面挟住俘虏的一名悍威,一声不吭悄然将俘虏放下,悄然退后。
    秋岚抓住刀靶,五指一收,刀靶碎裂如粉,他伸手将碎屑徐徐洒掉,又说:“好汉们,真要动手,你们二三十个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不够塞指缝。好了,你们大可放心,替俘虏松绑,然后好好离开。”
    五个俘虏全是男的,没有女的,他十分失望,问道:“诸位,那一位朋友知道金四娘的下落的?请见告。”
    贼人中有一个精壮大汉伸手向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畔一指说:“不久之前,金四娘独自驾舟向岸边驶,被九华羽士和王虚子两位道长弄翻了船……”
    “她呢!”秋岚急问。
    “擒走了。”贼人简捷了当地答。
    “往何处走的?”秋岚惊问,他感到心中发冷。
    “不知道,船向下游放,谁知道呢?乘的是小艇,快着哩!”
    “这儿到巫山,可有你们的舵寨?。
    “巫山才有,那是第九分舵。”
    秋岚扭头便走.一面向五名被俘的人叫:“你们快走,在下有事,顾不得你们了。”
    五个家伙早已跟着他飞跑,用不着照顾了。到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边,秋岚将一艘小艇推下水中,五个家伙也随后奔到,也弄走一条小艇,高声大叫,道:“秋爷,等我们一等。”
    “对不起,我得先走一步。”秋岚答,小艇似乎要破水而飞,去势如弓箭离弦。
    上行船全是客货船,下行的船只少之又少。秋岚的小艇全速下放。船轻水急,一泻而下,但沿途却看不见可疑的小艇,反至连一剑三奇的快船也踪影不见。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在丛山中曲折奔流。视野仅可及二两里,尽目处全是插天奇峰,必须驶至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折向处,方可看到下一段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流上的船影。
    过黛溪口不久.接近了虎须子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面,仍不见有岔眼的船艇,他心中焦急,双臂加劲。双奖鼓动如飞,全力向下赶。远远地,宝子滩在望蓦地,北岸山嘴旁一处回水湾中,漂出一艘小艇,缓缓向下漂,艇身时横时直,看不见艇上的人象是空船。看艇形,确是与他所乘的尖头小艇同一型式。一看便知是巴山苍猿的水寨船艇了。
    这许久他才看到同型的小艇.他心中—动,不管艇上是否有人,先看看再说。
    小艇轻轻靠上了,他抓住缆绳跃过空艇,不是空艇。有人,但不是活人,而是三具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
    他摇摇头,苦笑道:“早已断气多时,没救了。”
    船上还有两堆干衣,但他末加留意。便待跃回自己的小艇。蓦地,他看到船的另一面舷板上有两只苍白的手,死死地抓住舷饭:
    “还有一个吊在外面,死了还抓住舷板不放哩!”他自语,一面伸手按住一只手,伸头看了看。
    小艇吃水不深,船舷距水面约有两尺左右,他看到一个脸无血色的人,半浮半沉的漂在水面上,闭着眼,脸上泛着痛苦而吃力的神色,还有呼吸,确未死去。
    他慌忙将人扯上船来,在舱面上放平。伤者已陷入半昏迷光景,躺在舱面象个死人,如果不留心,还难看出是个活人呢!胸口上有创口,被水泡得白中泛灰。
    他赶忙将小艇缆绳系上,划至岸边将两艇全拖上岸来,抓过自己的百宝囊取出一些丹药喂入伤者口中,熟练地在伤口上药,撕衣包扎伤口,他全心全意的放在救人上,信手取过放置在一旁的衣物撕布条,却未留意撕的衣衫是一袭青道袍。
    包扎完了,他用推拿八法替伤者推血过宫,助血脉流畅,并助药力行开。他已看出伤者和艇中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是巴山苍猿的人,但他仍全力抢救,可见他的心地是如何的善良。
    受伤的人,正是从两道手中逃得性命的吴正安。他受伤甚重,吊在船旁藏身,瞒过两个老道人。等船漂下两三里,他想上船已不可能了,只能死死抓住船舷听天由命。
    幸而小艇的舷离水面不足两尺,人浮在水中,抓着不会费劲,就这样,一直向下游漂去。
    船靠不了岸,又无力上船,创口痛疼难当,受不了。渐渐地,他陷入昏迷境地。但他不能放手,放手必沉下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底,本能地抓得死紧,手指逐渐麻木,行将知觉全失。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在千钩一发间秋岚到了。
    秋岚内用药催,外用推拿活血,吴正实渐渐清醒,在他朦胧的视线出现了模糊的人影,这人影渐渐清晰。终于,他认清了这个在身旁替他推拿的人,感到心向下沉,虚弱地叫:
    “你……你为何救……救我?”
    秋岚停手缓缓站起,笑道:“你我都是人,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朋友,你可是巴山苍猿手下的弟兄?你的同伴全死了,你还是出陆路上道吧,能自己走动么?”
    “我……我……”吴正安语不成声,挣扎着坐起,心胆俱裂。他会错了意,以为秋岚要在陆上杀他,送人上道出于仇敌对头之口,那是送至阴曹黄泉路的代名词。
    秋岚却懒得理会,向小艇走去,一面说:“朋友,我抱歉,按理,我该送你到村落找人照顾你,但我有要事在身,势难耽搁,你自己走吧,你的伤不算严重,但须好好调养。我替你上的药很灵光,三天后方可换药,记住了。”
    说完,他解缆上船架桨。
    吴正安十分诧异,出乎意外,他叫;“等一等,你……你不是飞龙秋雷么?”
    “不必问,再会,好自珍重。”
    “且慢!”吴正安急叫。
    “你……你有事么?我得找人,确是不能送你。”
    “你找……”
    “金四娘。”秋岚不假思索地答。
    吴正安也许是深受感动,挣扎着站起说:“你找对人了,世间只将我吴正安知道金四娘的下落。”
    “你?”
    “是的。”吴正安答,便好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秋岚大喜过望,说:“正安兄,可否带找到杂毛登岸处一走?”
    吴正安大惑,问道:“秋爷,你对我为何这般客气?”
    秋岚知道吴正安又误会他是弟弟秋雷,无暇多说,架好浆匆匆地说:“正安兄,不必多疑,请上船,到登岸处后,我要赶快追踪前往,救人如救火,盛情日后面谢。”
    吴正安怀着一颗忐忑不定的心,和吉凶难料的心情,慢慢地上了船。船离了岸,秋岚说:“坐稳些,不必害怕,我将加速划动……”
    “来不及了,到那儿恐怕已经三更啦,逆水行船,上行水势凶险,不好赶……”
    话未完,小艇突然破水急上,水花激起三尺高,水声哗哗震耳,几乎将他摔倒在船内。
    “我的天!”他吃惊大叫。
    船破水逆航,快逾奔马,在浪花中跳跃,在漩涡中勇往直前急冲,急航三四里,船愈仍末减弱。
    吴正安惊得浑身的血似乎都凝住了,艰以置信地说:“天呀!你的神力骇人听闻,当家的妄想和你在水上论长短,不啻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秋岚冲他笑笑,懒得回答,一双手运桨如飞,船行似箭,连追越一二十艘客货船,客货船上的水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忘了鼓棹,目送小艇超越而去。
    到了两老道的登岸处,暮色已临,秋岚将船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与吴正安,一再道谢对方,纵跃上岸去了。
    吴正安已在途中,将附近二五十里的情形告诉了秋岚,他已恢复了部份精力,自己勉强控着浆,船向下漂,漂下三五十丈,他仍征怔地注视着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岸找寻遗迹的秋岚,直到船绕过一座山壁后,看不见秋岚,方鼓浆走了。
    秋岚仔细寻找老道所留下的痕迹,不消多久,便被他找到了。两者道被荆斩棘而行,怎么瞒得了人?
    找到了三岔路口,黄昏已临,西天的红霞逐渐变淡,光线渐渐暗。他心中大为焦急,站在三岔路口进退两难,到了路上,已无法再找到两老道留下的痕迹,到底该往那一条路追,他无所适从,难以决定。
    他向山麓下的小山村看去,那儿炊烟四起,人影依稀:
    “我何不到村中打听打呀?”他想。
    说巧真巧,他所问的那户人家,正是两老道找吃食的那一家,山村民风淳朴,而且客人稀少,一天难得有人上门,岂能忘怀,便将两老道的去向说了。
    秋岚来不及讨食物,空着肚皮上道,向至大宁的小径急追,用上了绝顶轻功。
    奔了里余,暮色苍茫中。前面出现了一个光头灰影,相距约在二十丈外,他仍可在对方的身材和走路的女性特有姿态上,看出是个尼姑。
    尼姑也向大宁方向走的,背影修长,背领上插了一根拂尘,胁下挂了一个化缘袋,已泛灰色的青僧袍衣袖飘飘,布袜芒鞋举步从容,但脚步相当快,显然也在赶路。夜快来了,到云岭坝还有十来里,这个尼姑好大的胆子,却不怕沿途有猛兽阻道。
    救人如救火,十万火急。秋岚已顾不了惊世骇俗,脚下不因有人而放馒,狂风似的往前赶,片刻间便接近至三丈以内了。
    他想从右方超越,但前面是山尾脊的矮林,总不能从林中穿越呀!左面是深深的溪流,也不能超越。他只好放慢脚步,要等过了山尾脊再说。
    绕过山尾脊,蓦地,上空一声鹤唳,一头巨大的白鹤突然俯冲而下,扑向矮林。
    接着,远处上空白影倏然而起,又是两头巨鹤。
    “咦!”前面尼姑轻叫,站往了。
    路右矮林中,突然窜出一个青影,那是一个剑隐于肘后,只穿了青油绸紧身水靠的人影,窜出了小径,迎面急奔而至。
    扑下矮林的巨鹤突然的上升,接着巨翅一敛,向青影俯冲而下,罡风乍起,来势汹汹。
    青影气喘吁吁,狂奔而至。
    尼姑一声沉喝,飞步迎上叫:“施主,到贫僧身旁暂避。”
    青影本待闪入林,闻声放褪奔近叫:“孽畜利害,后面还有它的主人。”
    秋岚一听口音厮熟。心中狂喜,听声音他便知道来人是九华羽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来人确是九华羽士。他在深山古林中四面逃奔,被三头巨鹤和三个老道追得上天无路,逃了好半天,鬼使神差被他逃出小径,遇上了救星。
    他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气虚神亏,已经难已支持,甚至连逃走的力最也快消失了,再片刻他可能虚脱难支,天幸已经是黄昏时分,再过些时他便可扔脱三头巨鹤的追踪,五行有救了!但目前内鹤已发现了他,他必须度过这次难关才行。
    听尼姑一叫,他象是沉溺在水中的人,找到了救命的木板,本能地奔到尼姑身后求庇护。
    他自己看到尼妨身后还有人,却未料是秋岚,匆忙中无暇再看来人是谁.以为是尼姑的同拌。奔到尼姑身后,他立即转身看结果。
    秋岚到了,悄然在他身后站住。
    白鹤下掠,到了。
    尼姑念了一声佛号,低喝道:“孽畜。还不停下?“秋岚大吃一惊,心说:“我的天,这尼姑竟是身杯绝学的高人哩,一个女人竟练成了佛门绝学狮子喉,真不简单。”
    巨鹤不懂尼妨的话.但奇异的声波畜牲却受不了,双翅一敛,翩然落地。
    就在落地的刹那间,尼姑身法如电。一闪便到了鹤旁,取下拂尘一抖,拂尾便压住了丹顶鹤的脑袋。
    “孽畜,走吧!不许为害人间。”尼姑低喝,伸手在鹤顶上扣指一弹。
    巨鹤浑身一震,不住往后退,嘎声唳了数次,不住摆动脑袋,最后突然冲霄而起,直上云霄飞走了。
    另两头巨鹤刚掠下,意外的在丈余上空停住了,双翅徐震,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弄不清同伴为何径自飞走了,诧异地歪着脑袋俯视着尼姑,迟疑持不敢下扑。
    九华羽士被巨鹤边得上天无路,心中恨极,这时见两鹤在尼姑顶上,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突然钢牙一挫,将手中的三枝松针全力向两鹤射去。他站在尼姑身后,两鹤就在顶上不过丈一二左右。正显大好机会,良机怎可放过?
    尼姑象是背后长了眼睛,拂尘一带,罡风暴起,三枚松针横飞五丈外,翩落地。不知她是怎样转身的?反正拂尘一动,她已面对着气喘如牛的九华羽士了。
    “施主,你怎可突起杀心?这些灵鹤已通人性,只消用内力震荡它们的头部,便可令其消去害人之念。贫尼认为,施主未免过分了些。”
    “师太,你不知道这些扁毛畜牲多可恶呢:”九华羽士不甘心地辩说。
    两头丹顶鹤突然敛翅下扑。狂风大作,巨喙如锥,长爪下伸,分头扑向九华羽士和尼姑。
    尼姑低喝一声,左手戟指连点,指风历啸,点向已近顶门的两头巨鹤脑袋。同时拂尘一带,九华羽士感到雪白的拂尘扫中他的肩膀,无穷潜力将他送得侧飘八尺,间不容发的避过巨鹤一啄之危。
    两头巨鹤突然双翅乱扑,“砰砰”两声,栽倒在地上,不住翻滚,片刻方重新站起,齐发长映,巨翅急张,长唳着冲霄而起,追踪先前飞走的同伴,向东消失在云天的深处。
    山尾脊矮林中,突然钻出三个中年老道,其中之一急抢而至,大喝道:“谁如此大胆,打伤了本观灵鹤?”
    三个人将尼姑,九华羽士及秋岚三人围住了,同时拔剑出鞘,声势汹汹。
    秋岚不理会老道,盯着尼姑忖道:“这位师太好精纯的天禅指绝学,利害,利害!”
    尼姑满脑皱纹,慈眉如银,年纪不小了。
    她将拂尘插回衣领,说:“诸位道友情息怒,灵鹤伤人,贫尼出家人不能不管,尚请见谅才是。”
    “胡说!那伙子定然是到敝观生事,致被灵鹤追逐,怪谁?你简直张着眼往鬼门关闯。
    说!你是不是这家伙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
    老尼姑毫不动气,仍泰然地说:“贫尼要到大宁化缘,途经贵地,不认识那位施主。”
    “呸!原来是管闲事强出头的人,没话说,贫道擒下你带回观中发落。”
    老道声出剑动,劈面就是一招“飞虹贯日”。
    老尼姑向侧一闪,叱道:“住手!道友怎可动剑?”
    能击走三头灵鹤的人,岂同小可?所以老道出手便是狠招,下手不留情,一声沉喝,招变“白蛇吐信”,仍然走中宫出招,剑气直迫三尺外,奇快无比。
    老尼姑再向侧闪,老道却不肯饶人,剑势狂野泼辣,进退如电,放手抢攻,一面怒吼:
    “飞云观的重刑在等着你,老尼姑,还不乖乖地就犯,难道要贫道刺你一剑后背着走么!”
    面对秋岚,老道也挥剑,叫道:“飞云观的天化道人要你的命,接剑!”
    秋岚已看出老道了得,剑气啸声惊人,出剑潇洒而攻势空前迅速,这是内力修为惊人,而且已获剑道神髓的名家,是一大劲敌,大意不得,他赤手空拳,在未摸清对方实力底细以前,他不愿用空手入白刃的绝技来冒险,左一晃让过三剑,右一动对方五剑落空,立还颜色,用劈空掌回敬了五掌,试试者道的内力造诣。
    老道很了得,劈空掌劲与剑气一触,剑突发异啸,仍然飞施扑刺跟到,只来势略缓而已,如同狂龙腾舞,电芒闪闪,紧锲不舍。
    另一面,九华羽士灾情惨重,他元气大伤,力道将尽,怎接得下第三名老道狂风暴雨似的迎击,只接了三剑,左肩便丢掉一层皮肉。接着“诤”一声暴响“嗤嗤”厉响刺耳,他的剑被对方绞飞三丈外。剑虹又到。
    剑已光临胸前,他手无寸铁,惊叫一声“我命休矣”!闭目等死。
    老尼姑恰好到了近旁,拂尖倏转,“刷”一声响,抽中刺向九华羽士胸口的长剑,长剑突然齐锷而折。
    “咦!”老道惊叫,冲势难止。
    老尼姑叩指疾弹,老道“嗯”了一声,仰面便倒。
    原来向老尼姑进击的老道,做梦也末料到老尼姑会突然脱出剑影外,将他的同伴制住,想收剑已来不及了,一缕力道突来,可破内家气功的指风已到,恰好击中他的胸前鸠尾穴,“当”一声长剑坠地,直挺挺地倒下了。
    老尼姑在片刻之间,连制两名老道,修为骇人听闻。
    老道先后栽倒,引发了秋岚的豪气,一声低吼,一掌向天化道人递近胸口的长剑拍去,进招反击了。
    “拍”掌心击中了剑脊,天化道人的剑向外荡,天化道人没有料到秋岚胆大包天拍他的剑,大出意外,剑荡出,空门大开,人影已近身,他反应奇快,左手剑决变掌,一事拍出,风雷声随掌而起。
    秋岚象是鬼魁幻形,已经抢入天化道人的怀中,右掌一拨,天化有如风雷的凶猛掌力烟消云散,秋岚的掌背已格住了天化的左小臂,推向外侧。
    天化的胸腹全暴露在秋岚的手下了,秋岚左手发如电闪,把扣住天化的右肩,大拇指制住了肩井穴,右掌疾劈,“噗”声击中天化的耳门。
    “嗯……”天化糊糊涂涂昏昏沉沉,仰面便倒,手中仍抓住长剑,在地上呻吟。
    九华羽士瞪得大大的,意似不信地注视着老尼姑,用惊骇的声音问:“师太,能在片期间连制飞云观两名高手,决非等闻人物。请教师太佛名上下如何称呼?”
    这家伙奸似鬼,在佛门高手之前,他不敢露出方外羽士的身份,却盘起老尼姑的名号来了。
    老尼她瞥了他一限,泰然地说:“贫尼普明……”
    “天!你是东海神尼?难怪。”九华羽士惊叫。他今天才真正见到东海神尼的真才实学,老尼姑是三菩萨之一,虽与她同是江湖十五高手之一,但艺业修为相去太远了,他不得不认输。
    老尼姑淡淡一笑,说:“刚才你射白鹤的钢松针,已显示了体的身份。九华道友,你走吧!希望你改过从善,造福江湖。”
    九华羽士苦笑道:“贫道领你一份恩德,后会有期。”
    他正要走,秋岚却走近说:“道长,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九华羽士这才凝神向秋岚打量,在微弱的黄昏暗影下,修为有素的练家子,对二两丈以内的景物,虽不至纤毛可辨,至少亦可看清对方的面孔。
    他看不清倒还罢了,看清后只觉魂飞天外,浑身发冷,奔向东海神尼,虚脱地叫:“神尼救命!救……救……”
    他知道有东海神尼这位活菩萨在,神尼当不至于让秋岚要他的命。秋岚知道老道也认错了人,说:“说出金四娘的下落,你可以平安的离开。”
    九华羽士大喜,急急地说:“金四娘已被玉虚子带走了,目下必定在飞云观。贫道如有半句虚言,死无葬身之地,这次的誓发自内心,决无虚假。”
    “怎么回事?”东海神尼问。
    秋岚举步便走,一面说:“弟子必须赶快到飞云观将人救出,师太恕罪。”声落,人化轻姻如飞而去。
    东海神尼拍开天化道人的穴道,立即追踪秋岚走了。
    九华羽士也向南慢慢走,却突然转身。在举步之前,他的销魂香已经放出了。
    二老道穴道刚解,还在活动手脚,却末料到九华羽士捣了鬼。天化见东海神尼去远了,低叫道:“师弟们,先擒住九华羽士再回观中报警……嗯……”
    “噗噗噗!”二人再次倒下。
    九华羽士飞奔而回,拾回自己的长剑,将三道拖至路右深溪,恨恨地每人刺了一剑,将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踢落水中,向南撤腿狂奔,向巫山逃命。
    东海神尼也是到飞云观的,她听说飞云观主已决定重出江湖,观中掳了不少良家妇女,准备用女人接待投效他的江湖败类,所以乘夜赶来侦察真象。
    秋岚一走,她恐怕秋岚误了她的事,所以急想阻止秋岚前往,岂知赶了半里地,前面已不见秋岚的踪影,不由骇然。
    “咦!这人如此年青,怎会比我还快?怪事!”她骇然的自语,难以置信跟前的事实。
    东海神尼这次乘夜入山,意在侦查飞云观主的罪行罪迹,深恐秋岚先到飞云观打草惊蛇,妨碍她的侦查大计,所以匆匆解了天化道人三师兄的穴道,再急急追踪秋岚,想阻止秋岚妄动。但追了里余,竟将人追丢了。
    老尼姑名列三菩萨之一,她从不下重手杀人,即使对万恶之徒,也最多将人毁去气门穴也就算了。老实说,三菩萨的名号在江湖上虽受到无数人的尊敬与推崇,但不以为然的人亦复不少。
    有人说她们钓名沽誉,有人说她们姑息养奸,心直口快的人,干脆说她们有失侠风。行侠须除恶务尽,毁去气门的大奸恶徒,同样可以豢养爪牙横行霸道,也许为害更厉,三菩萨的行事作为实不足为训。
    做人难,做事更难,想令世人个个满意,事实上是不可能,三菩萨我行我素,不理睬世人所加予她们的毁誉,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并不因一些人的不谅解而改变处事的作风。
    东海神尼处治天化三老道,本来已手下留情,在解他们的穴道时,已用天禅指巧妙地破去他们的气功,满以为三老道发觉气门受损时,必定找一处隐蔽处行功自救,也必定不愿牺牲所学赶回飞云观报警。同时,九华羽士也决不敢逗留,以一敌三决非天化三老道的敌手,不逃命才怪。万没料到九华羽士恨上心头,忍不下这口恶气,用销魂香下手,致今天化三老道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沉溪底,实出东海神尼意料之外。三老道不啻间接死她的手中。如果她不破三老道的气门,九华羽士的销魂香是不易得手的。
    过了今夜,救人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了。
    今晚如果找到了金四娘,还得赶至巫山县,假使再有其他意外的阻挠,乔家姐弟死定了。秋岚心中焦急万分,怎能不积极争取时效?脱身之后,立即展开绝顶轻功急赶,远出里外,便将东海神尼扔脱了。
    救人如救火,他已无暇思索别的事。
    青城别师时,师父曾经告诉他,说要往普陀走走,虽末说出原因,但万里迢迢奔向普陀,岂会没事!普陀是观音菩萨的道场,三大禅寺中,全住了些不三不四的各色和尚,只有紫竹林庵是东海神尼清修的地方,他师父必定在那儿盘桓。
    论江湖辈份,东海神尼比虚云大师小一辈,但年岁相差不多,而东海神尼出家皈依佛门,却比虚云大师早了三十余年,算起虚云却又是她的晚辈。
    虚云如果行脚普陀,自不会到三大寺与那些势利俗僧鬼混,极有可能找东湖神尽盘桓,了解了解近来江湖动名人轶事网态,预防金神金祥追踪,因为东海神尼与矮方朔两人,对江湖大势最为熟悉。

卡卡 发表于 2017-3-22 19:40:21

第十一章
    也难怪他忽略了东海神尼,对江湖大势武林动名人轶事网态,他所知极少,只是上次与乃弟返乡扫墓之时,从乃弟口中获得些少印象。老实说,至目下为止,他还搞不清那些人是真正的侠义英雄,那些人是万恶的奸贼凶魔,只从“三凶三邪三菩萨,二龙二风二狂人。”的口头禅去辨别正邪。至于其他的人,他太过陌生了。
    他已从村民的口中摸清了飞云观的座落处,沿小径疾奔,快逾电火流光,但见黑影冉冉而去,片刻间便远出一两里,晚起步的东海神尼,怎能赶得上?
    小径在丛山中盘折,穿林越岭,夜暗中,只消走上十来丈,便难看到前面小径的去向。
    即使是白天,也不易发现半里外在山林中婉蜒的鸟道羊肠。
    他提气飞掠,宛若星飞电射,远走五六里,仍不见半个人彤。远远地,飞云岭在望,黑黝黝的插天奇峰展现在夜色中,猿啼虎啸声隐隐震耳。
    沿途兽影出没,蛇虫横行,但他不在乎,全力在赶。
    绕过一座山口,岭下的飞云观的灯火在望。
    穿入一座密林,蓦地,前面传来一声低沉而直薄耳膜的奇异啸声,发自前面密林的暗影中。
    他听出那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而且是内力修为十分纯厚的人所发出的异啸,心中一懔,便向侧一闪,隐入右方密林之中,藏身树后凝神向啸声传来处用目光搜索可疑事物。他并不知道飞云观的底细,反正九华羽士狼狈而逃,与他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的老道修为了得,想来决不是普通的道观,一切小心为上。
    林中太黑,星光月华照不到林下。他神目似电,夜中三丈内可以明察秋毫,但,在这儿,他只能借微弱的光线,看清五丈左右的景物,五丈外便不易分辨了。
    附近一无动静,发异啸的人名人轶事网大概也藏得稳躲得牢。
    “我不能耽搁,得走。”他自语。
    他象一头机警的狸猫,半伏在地蹑手孽脚向旁绕走,脚下轻轻探草而行,毫无声响发出。
    他今神注意四周,却未留心头顶,正在他前面三丈左右,一个黑影象头阴险的大豹,伏在树上向下瞧,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虎视眈眈。
    他渐渐接近树下,正待加快脚步。
    黑彩徐移,作势下扑。
    他感到头顶落下一些细屑,那是粗粗的树皮屑被抹动而下坠的细小轻末,已足以便他惊觉的了。
    他一伸手一勾树干,向旁急闪,飞快地绕树滑了一圈。果然不错,有东西往下扑,不是兽,是人。
    黑影头下脚上急坠,双手齐张来势汹汹。岂知下面的秋岚突然不见,却从树后绕出,恰好又回到原地。
    黑影似乎吃了一惊,秋岚反从后面出现,刚好反钉在身后,大出意外,身躯急沉,半空中大旋身转正身形,反手一掌斜挥。
    一掌落空,秋岚并末扑上,低喝道:“怎么回事?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乱出手暗算,你未免岂有此理。”
    黑影身材纤小,空间里荡漾着品格高雅的淡淡芝兰幽香,是个女人,穿一身夜行衣,背上系有长剑,身手矫捷无比,随着秋岚的喝声双脚落实,娇叱道:“好身手!你是飞云观的妖孽?”
    叱声中,闪电似的扑上,连攻五掌,隐隐风雷声入耳,如山暗劲凶猛地袭到。
    秋岚拨外第一掌,吃了一惊,对方的暗劲沉重如山,直迫内腑,护身真气在劈空潜劲中波动不已,来势空前猛烈。他知道,遇上可怕的高手了。
    以后的四掌也不再硬接,全用引字诀将袭来的如山劲道引开,脚下八方游走,一面叫:
    “姑娘请住手,在下不是飞云观的人。”
    “拍”一声暴响,两人接了一掌,双方各向侧飘。秋岚本不想硬接。仍对方的掌势太猛太急了,为了自保,不由他不接。双掌相触,他感到对方的掌柔若无骨,但可怕的震撼力令他掌心发麻,整条膀子发热,硬将他震飘五尺外。
    黑影也飘出八尺外,“咦”了一声,脚下跟舱,背抵在一株大树上,方止住退势。
    “咦!你当真不是飞云观的人?”黑影凛然问。
    “在下岂会欺瞒姑娘?”秋岚也有点心惊地答。他接掌已用了七成劲,仍感到对方的掌力压力奇大,假使少用一成劲,右掌可能受伤哩!
    “至少,走在这条路上的高手,不是飞云观的人,也就是飞云观希夷恶道的爪牙狗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黑影继续盘问。
    “飞云观的情形,在下一概不知!……”
    “那么,你……”
    “在下要到飞云观找一个人,幸勿耽搁在下的事。”
    “找飞云观的人?显然你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先留下你再说。”黑影声落人扑上,掌影疾闪,狂风暴雨似的进击。
    秋岚一面化招应付,一面想:“这女人怎么这般莽撞?糊糊涂徐的便拦路动手,又不听解说,和她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缠岂不误事!我得走。”
    他小心的周旋,连接八招十余掌,一面留意退路。黑夜中在密林中动手,按理该容易脱身,但对方紧锲不舍,身法奇快捷逾电闪,一双纤掌怪招源源而出,势若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大河,如果不还击,委实不易平安撤走。难在他本性善良,不愿伤人,高手拼命,如果出招反击,举手投足之间,死伤在所难免,他已试出对方了得,更不愿全力还手,所以只好用巧劲化去对方凶猛的掌招,一面利用树干掩身,逐步向小径移。
    远远地,东海神尼如星飞电射,逐渐接近。
    快近小径,黑影已看出秋岚的意图,一声娇叱,连攻十二掌,抢先截住他的退向,但见掌影缤纷,象有十余条臂膀同时挥舞进击,罡风大作,潜劲如山,将他迫得逐步后退,甚至连绕走闪招的机会也不易找到。
    泥菩萨也有土性,他渐渐火起,一面化招一面叱道:“姑娘,不可迫人太甚。”
    黑影并未停手,一面攻招一面说:“本姑娘不想制你的死命,仅必须将你留在这儿,免得误了本姑娘侦查飞云观的要事。”
    “在下也是到飞云观救人的,何必误会?”他叫。
    东海神尼到了,在林外便叫:“贫尼正要请施主暂勿前往,琬君,住手!”
    可是她叫晚了,两人已贴身相搏,双方因东海神尼的到来,未免稍为疏神。姑娘左掌攻到秋岚的右臂,右手五指已伸近秋岚的左胸,食拇指突然弹出一缕罡风,她用上了天禅指绝学,攻向秋岚的左期门穴。相距不足半尺,想得到要糟。
    秋岚听东海神尼叫对方住手,满以为姑娘必定会撤招,手上一慢,等发觉不对,已来不及了。这瞬间,他既不能用崩云三式反击自救,也伯对方的天禅指利害,恐会击破他的护身璞玉归真奇功。
    期门是三十六大灾之一,被击中重则致命,轻则昏迷,太危险了。百忙中,他只好用上了寂灭术,意动神动,刹那间浑身软绵绵地,穴道全部自闭,手脚一软,便形如死人。
    “拍”右胁挨了一掌,身躯应掌而倒。
    同时,期门穴挨了沉重的一击,指风认穴奇准。
    “琬君儿,你……”东海神尼惊叫,一闪即至。
    “噗”一声闷响,秋岚的背部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在枝叶摇摇中,软倒在树根下。
    黑影收招向侧飘,急声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说留下他么?”
    “你错了,为师的己叫你住手。”东海神尼跌脚叫,急忙走到秋岚身旁。
    “师父!”琬君怯生生地低叫,说:“琬儿收招不及,琬儿罪过大了……他……他怎么……怎么了?”
    东海神尼颓然放手站起,颤声说;“孩子,你……你打死他了。他是到飞云观救三凶之一的毒蛊金四娘的,为师怕他打草惊蛇坏了我们的侦查恶迹的大计,所以赶来阻止他前往……”
    琬儿奔到秋岚身旁,急急叫:“师父,怎么会?琬儿只拍了他一掌,制了他的期门穴而已呀……”
    她用手一摸秋岚的口鼻,再按心室,突然以手掩面,颤声叫:“天呀,上苍怨我,他……果然死了,我……他的内力比我还精纯,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时极少还手,瑰儿以为他是了不起的高人名宿,怎会挨不起一掌一招?天呀!”
    东海神尼挽她入怀,叹口气说:“孩子,我很难过。你是怎样和他打起来的!”
    “君儿该死,误以为他是飞云观的人,想擒来询问飞云观的内情,至有此失。师父,他……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在距三岔路口不远处,我和他无意中同救了九华恶道,制住了飞云观的三名高手,他找上了九华恶道,恶道招出金四娘已被玉虚子擒送飞云观,他便先走一步,为师全力狂追,也没将他赶上,真是天意。”
    姑娘抬起泪流满颊的粉脸,说:“师父,原谅琬儿。这人既然是来救金四娘的人。想来也不是好人。”
    “孩子,不可以入人于罪。不错,金四娘杀人无算,凶残恶毒人神共愤,但却非黑道人物,我们却不能武断地说明她的朋友也全是坏的,是么?”
    “琬儿错了。”
    “唉!你该永远记取这次的教训。你的修为与造诣已与为师相差不远,而家传绝学更是无人能比,举手投足皆可致人伤亡,怎么能不谨慎从事?你刚才的一掌、可能是用上了家传绝学,是么?”
    “不!师父,琬儿如不至生死关头,决不敢妄用家传绝学,免得泄露身份。”
    “那就好,千万小心些儿,不至生死关头,不可滥用,万一漏了风声,为师担不起这个风险的。”
    “琬儿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消息如何?”
    “那三头灵鹤十分利害,琬儿不敢接近飞云观,有一次已接近至观后十余丈了,惊动了灵鹤,如不是琬儿机警躲进树穴,几乎被灵鹤搜出哩!师父,今夜还是不去为上。”
    “灵鹤已被为师遣走了,为何不去?”
    “真糟!独角天魔和雷音尊者来了。”
    “什么?真的?”
    “琬儿在路旁匿伏,亲眼看到的。”
    东海神尼长吁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有这两个凶魔到来,万事皆休,看来,只好终止此行了,过些天再来。”
    琬君不住搓着双掌,久久方说:“琬儿也想到不去为上,但黎姑娘身入虎狼之穴,朝夕不保的,后果不问可知。”
    东海神尼伸手抓住手旁一根树枝,一带之下,树枝应手而折,说明她心中焦躁混乱已极,咬牙说:“是的,后果可怕。黎姑娘性情刚烈,如果受到凌辱,她是不会偷生人世的。
    再说,我们已答应黎施主将人救回,救人如救火,按行程,贼人该在午间将人掳抵飞云观,今晚如果不能将人救出,明天便一切嫌晚了。”
    “师父,我们并不能证实劫黎姑娘的人是飞云观的恶道。”
    “谁做案后会在墙上留下一朵飞云?哼!劫黎姑娘的人不仅是飞云观的人,且是希夷散人自己亲自下手的,只有他才敢公然留下代表他的标记。”
    “师父,难道我们便罢手不成?”
    东海神尼顿脚恨声道:“不!我们已别无抉择,迟延不得,走。”
    姑娘俯声将秋岚抱起,说:“师父,琬儿该将他找地方入土……咦!他的身躯还是软的……”
    “傻孩子,刚死不久,当然是软的。冷了么?”
    “冷是冷,似乎不冰手。”
    “先带着,该等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冷了才可入土。”
    姑娘应了一声,师徒俩纵跃如飞,向飞云观奔去。
    秋岚身躯虽已被寂灭术变得象是死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但灵智尚在,少女身上的奇特幽香,直往脑门里钻,姑娘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润的嗣体散发着阵阵暖流,令他这个不曾接触过女人的大男人又奇又窘,尴尬已极,他自嘲地想,“丢人,我竟在女娃娃的怀中享福哩!”
    距飞云观还有两里地,小径旁孤零零地长了二株巨大的苍松,东海神尼倏然止步,说:
    “孩子,将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搁在树上。唉!免为野兽损毁,这儿地势甚易找寻,返回时再好好为他入土。唉!日后得找九华恶道,问明这人身份,也好通知他的家属。”
    沿途,姑娘心中十分后悔难过,尤其走到空旷地带时,借西山头的一弯上弦新月的微光,他看清了秋岚的脸目,那是一张令女孩子动心的男子汉面貌,一张焕发着光芒充满健壮青年气息的脸,找不出一丝凶残厉恶线条的脸,她竟在无意中杀害了他的生命。怎不令她难受?
    她跃上高技,将秋岚放在树岔上,塞得牢牢地,洒下两行清泪,祝祷道:“壮士,希望你泉下安心,不久之后,我再将你的灵骸入土。”
    师徒俩重行上道,隐没水茫茫夜色中。
    秋岚散去寂灭术,在两人身后十余丈跟进,心中暗暗好笑,一面暗中盘算该如何向飞云观主索人。
    在琬盈姑娘口中,他知道独角天魔来了,心中不无顾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接得下与师父功力相差无几的独角天魔。
    就事论事,他无法和四大凶人论长短。上次斗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他已用了全力,如不是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看出了他的璞玉归真奇功,手下留情,后果定然可怕。
    他毕竟学艺的时日有限,至少在精纯方面,决难赶上老凶魔修了一甲子以上岁月的境界,没有制胜的信心,少不了在紧张中更油然泛起一丝惧念。
    同时,他也替东海神尼师徒俩耽上了心。东海神尼已经自承不是独角天魔的敌手,却为了要救一位姓黎的姑娘,不顾一切冒生命之险闯虎穴龙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尼姑未免太不知自量了。
    新月要等到三更左右方可隐下西山地平线,即是说,三更之前不宜接近行事,幸而西天涌起一座座云山,渐渐地掩住了月影,大地黑沉沉,只有微弱的星光映照着天地,似乎老天爷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成全他们。
    到了飞云观后面的山坡,琬君姑娘胆大包天,与东海神尼径奔观后的各院。
    飞云观主早巳准备重出江湖重创基业,得力的爪牙们早巳先期到江湖各地潜伏,观中只留下十三名亲传弟子,和十余名掌理香火的香火道人与执役小道童。
    这晚所有的弟子除了派出追赶九华羽士的天化老道三人之外,其他的弟子全在客厅候命款待独角天魔和雷音尊者,大殿与牢狱秘室的看守重责,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付与那些香火道人。飞云观早年名震江湖,谁敢到这儿讨野火?所以飞云观主平日相当大意,只用三头灵鹤担任守卫。不想今晚管鹤的门人天鹤被九华羽士打伤了,三头灵鹤也被东海神尼所遣走,他仍不在意,不派其他门人防备有人入侵。
    客院在观后的右侧后方,因为其他各处灯火全无,只有客院有灯光,东海神尼师徒两个就直先奔客院。
    客院前面是客厅,后进是左右两厢,中间是种了许多奇花异草的院落,师徒俩先搜两厢,想擒人探道,却一无所获,近来观中的人皆已派出,客厢没有人住宿。
    搜完左右两厢,东海神尼命琬君在院中丹挂丛中隐身把风,她自己悄然掩入后院门,摸入了客厅的内室。
    内室等于一般住宅的穿堂,前面两道门是后厅门,两侧左门是客房进入道,右首门则进入厨房,连后院门算上,内堂共有五座门之多。
    内堂冷清清,一灯如豆。东海神尼掩入了内堂,首先,她必须将挂在壁间的油灯熄掉,不然无法隐身。
    她先打量四座沉重的木门,木门虚掩,看不见门内的景物,只能从两座后厅门的门缝中,听到各厅中传来的隐隐人声。
    这期间,艺高胆大的秋岚,已从右厢抄出,他不愿先期入屋冒险摸紫,干脆从右厢绕出,接近了右厅的花厅下。这种直趋大厅侧窗下的举动是相当大胆而冒险,通常厅前及左右皆有人把守,不易接近,易被人发现,他却毫不在乎,鬼魅似的掩近了。
    好在飞云观主自命不凡,太大意,竟末派人警卫。厅门台阶上站了两名照应出入的弟子,也看不到厅左右花木疏影中的景况。
    秋岚比东海神尼后到,因为他要绕出右厢,同时也比东海神尼师徒俩到得晚一些。他欺近窗下,只看到一群人刚出厅而去,那且两名老道押走了金四娘和玉虚子。
    东海神尼在前片刻,不该将一颗问路而作为打熄油灯,但石势反弹而出,真糟!“得”
    一声轻响,落在左后厅门附近。
    独角天魔为恶一生,横行江湖一甲子岁月,人老成精,任何奇声异响也难逃他的耳目,当时便发觉厅后有警,立即提醒飞云观主,先将金四娘和玉虚子押走,免得碍手碍脚。他以为来人可能是九华羽女。九华羽士在他眼中,简直不成气候。所以毫不在乎,从窗口跃出,要飞越屋顶截住后院门。
    东海神尼也不笨,她打熄了灯火,听到问路石落地声,心知大事不妙了,火速退到院门旁。片刻,听不见异声,客厅中的人声末变,她受骗了,重新摸近后厅,在门缝中向外瞧,刚好看到金四娘被押出。同时,她已从厅中人的惊怒眼色中看出了危机,立即扭头急射,出了后院举手弹指发声,招呼琬君急撤。
    果然不错,她俩刚走,恶道们已到了后院狂搜。
    秋岚先看到一群人出厅,却末看到金四娘的背影,目光从窗缝转向高据主客座的独角天魔。只消看第一眼,他便从老凶魔奇特脑袋看出老凶魔的身份,心说:“果然长相唬人,难怪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罗老前辈将他当作好朋友,惶惶相借!两人的橡貌都怪嘛!唔,那缺了左耳的大和尚,准是雷音尊者,如果罗老前辈在,今晚可有热闹看了。
    他不愿管闲事,也无力管闲事。独角天魔和雷音尊者暗算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把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装在铁棺内搁了一个月,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是否在找独角天魔报仇,他无从悉知,他也没有必要替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出头,出口恶气。可是独角天魔今晚来得不巧,妨碍他找金四娘的要事,看来今晚如不和老凶魔冲突,势必难以如愿。
    他真希望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能及时出现对付老凶魔,不然今晚击凶难料。
    正在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思乱想中,厅中人影急射,灯光倏灭。
    “糟!他们发现我了。”他想。
    已无暇多想,他闪电似的向下一蹲,随身在花根下。
    一阵狂风透窗而出,淡淡的身影个闪,随风穿窗疾荡,接着飞升瓦面,看不见了。
    他心中一懔,心说:“原来他们发现了东海神尼,她师徒俩危矣!”
    许久,他感到处境相当凶险,整座飞云观灯火全无,老道们全都隐身在暗处,他藏身在厅侧窗外的花水中,不但退出困难,进亦不易,再不走不被搜出才怪。同时,他替东海神尼耽上了心事,深恐独角天魔将她们搜出,东海神尼是侠义奇人中不可多得的菩萨,他岂能不关心?
    他身影乍起,突然向外围的一丛桃花急射。他在故意现身,以便吸引观中的人来追踪。
    可是,他料错了,进入桃林,却没有人来追,这一面没有人埋伏。
    他不肯罢休,必须抓一个人迫问金四娘的下落,便向有绕走,穿林而过。
    妙极了,刚到桃林边缘,发现一个老道正从观的侧面掠出,道袍的下摆掖在衣带上,剑隐肘后,象鬼魅般飞拣而至,轻功的火候将臻炉火纯青之境了。
    “来得好!”他心中暗叫,便贴在树后待敌。
    来得确是好,不偏不斜,老道恰好从他藏身的地方闪入林中,突然贴在一棵树干上,转身向外用目光搜视。
    桃林生长的年代相当久远,树龄约在三十年以上,每一棵都大有合抱,高亦有两丈以上,枝头还留有拳大的大红寿桃,人往树上一靠,熟透了的桃子“叭噗噗”往下掉。
    入林的老道似乎早知必有桃子掉下,毫不介意坠地的响声。他身后丈余另一棵桃树下,就躲着准备对付他的秋岚,在桃子下坠中悄然而至。
    秋岚已知飞云观的老道艺业高人,不敢大意,但也不害怕,利用桃子坠地的声响到了老道的身后。
    老道全神注视着前面的竹丛,还不知身后来了人,蓦地,他感到脑袋一震,一个桃子正落在他的顶上,“噗”一声桃子破了,浆汗染污了他的道士髻。
    “倒霉!他娘的这般巧?”他咒骂,伸手恨恨地拭抹脑袋,同时抬头上望。
    树上一无所见,他转头复原,老天!右颊出现一个大桃,停在那儿丝纹不动,怎么回事?他吃了一惊,本能地扭头一看。
    怪!桃子不见了,一个黑影飞到,同时低叱入耳:“道爷,请了。”
    “噗”一声响,黑影吻上了他的脸,不请他吃桃子,而是一个人的拳头,打得他眼中星斗满天,七荤八素。
    不等他呼叫出声,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咽喉,持剑的右手被人抓住掌背向上扭转。
    痛!痛得他心中呼爷叫娘,但口中却叫不出任何声音,咽喉上那只大手象是一把大铁钳,钳得他闭住气,气管欲裂,浑身力道全失。接着,身躯被人倒拖而走。
    秋岚将老道拖至林中,将人仆放在地,将老道的双手扔至背脊,坐上老道的背心,伸双脚架踏着老道的上臂。老道如果想挣扎,只消略抬脚掌,老道不痛得叫天才怪。然后伸手扭转老道的脑袋,左手仍控制住老道的咽喉,低声问:“道爷,识相些,免得自讨苦吃。我问,你答,好好从实道来。”
    “你……你是九华羽士?”老道虚脱地问,声音很小而沙哑。秋岚食拇两指挟住他的喉左右向上一顶,当然声小而沙哑。
    “别问我是谁,你说,金四娘呢?”
    “金四娘?你强救她?”
    “不错。”
    “别做梦。”
    “你的意思是说、要咬紧牙根受刑称好汉罗?道爷,你千万别误会,别以为我用这种粗俗手法制你,你便以为我只不过多几斤蛮力,无奈你问,是么?你错了,我只不过不想伤你的穴道而已。如果你不从实招来,我会用分筋错骨术来对付你的。要不信我可以先替你分开右琵琶骨的连肩筋,你也许会在床上躺上二三个月。”
    一面说,右手拇指抵入老道右琵琶骨的上端。
    “叹……”老道嘎声叫,上体肌肉在抽搐跳动,浑身冒汗。
    “说不说?”秋岚问,食中两指向上探。
    “我说我说。她被锁在石室秘牢。”
    “秘牢在何处?”
    “观左后方那排石屋,上是刑室,下是秘牢。”
    “好,你带路,指点如何开自机关。”
    “没有用。秘牢没有设机关,但有铁叶门,用二十斤双钩大铁锁锁住,钥匙在天机师兄手里头,除了他,任何人也休想进入秘牢。”
    “天机目下何在?”
    “可能与家师同行。”
    秋岚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心中暗忖:“我何不将人引开,再往石室走走看?”
    他一手披开老道的牙关,防止老道呼叫,挟起老道向外飞掠,远出十丈外,到了一座树林中招上老道的牙关,一把挟住老道右手的五个指头,用力一收。
    “啊……”老道惨叫,叫声惊天动地。
    “噗”一声闷响,秋岚手起掌落。一掌劈中老道的耳门,老道应手昏厥。
    他挟着人全力飞掠从观前绕过,将老道塞入一处土洞中,扑奔观后石室。
    老道受锁指之刑所发的惨叫声,不但引来了飞云观主,也将独角天魔引来了。独角天魔并末追上东海神尼师徒,黑夜中想发观己先走一步的高手,谈何容易。
    石室工程之浩大,骇人听闻。那是一座依山而筑的长方形石室,长有五丈,宽亦两丈余,下用石柱石梁,上用长石块铺盖,共分上下两层,下层其实是地下室,没有窗,只有一扇窄小的铁叶门出入。中间设刑室,左右排列着两行铁槛房,中央的走道接着桐油灯。上层囚的是一般肉票,下层囚是江湖中管闲事的侠义道朋友。
    飞云观主决定重出江湖,必须召收爪牙,召集爪牙要金钱,所以他得开辟财源,财源来自有钱的富豪绅士官吏,附近有钱人,少之又少、他只好每月到千里外做案,上至四川,下迄湖广,他广接财神爷,同时带回些美名人轶事网女珍珠。
    早些天他从湖广回来,携回不少金银珠宝,更有不少肉票。肉票中有二个男的和五名绝色少女,昨天晚上才回到观中。绝色少女中,有一位荆州府第一位大善人,也是荆州首富黎焕的女儿丽姑。
    飞云观主有他自己做案规矩,不理会江湖道的忌讳行规。他做案时留下他的飞云标记,等侠义道英雄出头。他有把握让想出头的朋友看了标记而缩手,谁敢管他的闲事?如果是绑架,十天之后,便有人将赎票的条件送上苦主财神爷的门,指定地点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赎款。
    他却未想到,黎大善人是荆州大丛林长沙寺的护法檀越。长沙寺的主持大师一心,与东海神尼像熟,恰好神尼率徒行脚荆州,管了这档子闲事,他的飞云标记,吓不倒东海神尼,找上门来了。
    掳来的少女并不囚在石室,而在观后进的道院内,那是观主与众门人的住所,最后一间是静室,也就是囚众女的地方,人数相当多。
    石室前距道院不足三丈,左距客舍也不足四丈,皆有花径相通,四周只种了些奇花异草,没有树,想接近相当困难。石室顶端距地面高仅丈余,上面有一名老道不住巡行放哨,任何人也休想接近秘室。
    秋岚从石室的右方接近,先欺近观后的墙基。他心中暗喜,居然没有人在附近潜伏。
    他借星光运神目细察四周,留意石室顶端的警哨举动。警哨只有一个人,往复走动,五丈长的屋顶光滑平坦,站在上面足以监视从任何方向接近的人畜。
    他心中又是一喜,心说:“假使能将这家伙吸引到后面,我便可以接近前面的铁门了,可惜我没有帮手。看来,如不将警哨制伏,想接近委实不易。”
    但想制伏上面的人也不容易,只消身影一现,便难逃警哨耳目,声张起来,岂不徒劳无功了么?
    他心中作难,难在有独角天魔在场,吉凶难料。难在他不能等,时限急迫,必须在今晚得救出金四娘。
    他却不知道,金四娘的宝贝大革囊已在飞云观主手中,更不知道金四娘已吞服了飞云观主的定时毒名人轶事网药。
    他决定冒险,看了石室四周的花草,他心中一动,立即乘屋顶老道转身向左走的刹那间,贴地掠出进入草丛中,立即伏下抬头戒备。他穿的是黑油绸水靠,爬伏在花草中,如果不移动,即使站在丈外,如不留心也不易发现他的身影。
    他在等,耐心的等,等老道来而复去转头的刹那间,缓缓地手脚并用向前爬。
    良久,他已接近三丈之内了。
    只消再进一丈,老道如不走至屋旁,便不易发现下面有人了。
    真要命,老道恰在这时走近了檐口,用目光向下搜视。
    他一咬牙,心中暗叫:“老道,如果你发现了我,我只好杀你。”
    老道的目光从左面向他藏身处徐徐移动,蓦地,远处响起一声沉喝,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老道闻声抬头,转身向后凝神注视。
    机会来了。
    不能接近铁门,老道随时皆可能转身。
    秋岚一咬牙,决定抓住机会冒险,立即飞跃而起,三丈余宽丈余高,他毫不费力地便跃登室顶。他的轻功出神入化,紧身衣袖不带风,老道丝毫末觉。
    “噗”一声轻响,老道的后脑勺挨了一掌,立即昏厥。
    秋岚一把将人接住,戟指点了老道的睡穴,将老道丢落屋下的花草中,他成了警哨啦!
    正当他处理妥当,要纵下铁门的刹那间,突变已生,两个黑影从观右扑向侧院,刚刚越过院墙。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接着火光大明。
    观后进两侧都建有院墙,但不太高,两个黑影刚进入院墙,火光突现,六名老道里外各三,从花树和回廊下闪出,手中各举了一枚烈焰腾腾的松油火把,明晃晃地照得大地通明,无所遁形了。
    墙外,独角天魔支着山藤杖,仰天狂笑。
    墙内事前端,飞云观主率领着四大弟子,天鸿、天钧、天极、天机,堵住了向前面逃走的出路。
    后端,雷音尊者横铲而立,脸色阴沉,虎视眈眈。
    只有内侧的回廊下站着三名擎火把的香火道人,道人的后面,侧殿门大开,象是恭贺来人进入。
    独角天魔在独笑声中,跃登院墙屹立如山。
    “怎么会是你们?”飞云散人怪叫。
    两黑影站在回廊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高的是百丈峰的绿林大豪龙形剑王玉堂,二龙之一,在火光下显得从容潇洒,英俊飘逸。矮个儿美艳如花,浑身喷火,穿一身绿劲装,是绿凤孟娥。
    龙形剑抱拳行礼,笑道:“来得鲁莽,观主海涵。”
    “刚才是你从观后进入客院内堂么?”
    龙形剑一怔说:“怎么回事?在下刚到不久,在观前未发现守观灵鹤,贵观灯火全无,知道有异,所以不敢擅入,便试由观旁察看,却见两个黑影从这儿一闪即隐,一时好奇便追下来了,还未到过客院呢。”
    飞云观主还未开口,独角天糜接口道:“刚才的两个人,身材一般高矮,唔!不是你们。希夷观主,老夫如果所料不差,他们已经进入侧门。”
    飞云观主冷哼一声说:“如果他们果真进去了,再等片刻,警钟将会大鸣,咱们可以等等。王施主与孟姑娘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贫道先替两位引见一位前辈高人。”
    引见毕,龙形剑与绿凤孟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形态上他俩已知对方是谁了。
    两人对老凶魔执礼甚恭,重新行礼毕,龙形剑向飞云观主说:“在下从荆州府来,打听出长沙寺住持一心和尚,请来了东海神尼要对付观主,因此孟姑娘星夜赶来知会观主小心防范。船只能泊巫山,在下是赶陆路来的。”
    绿凤也说:“听说飞龙秋雷与一剑三奇结算过结,不在夷陵州算,却要在夔府,我不明就里的,顺道与王当家定一趟夔府。”
    飞云观主静静地听完,点头道:“如果是东海神尼,来得好,看她能否将贫道超度?贫道无任欢迎。多谢两位黑夜赶来知会的隆情高谊。至于孟姑娘所要打听的事。贫道知之甚详,飞龙秋雷不是与一剑三奇清理过节,而是两人连手对付巴山苍猿。目下两败俱伤,一剑三奇与飞龙秋雷皆返回夷陵州了,贫道却截下了飞龙秋雷的同伴金四娘、等会儿叫她与两位相见。走,两位请至客院待荼。听,警钟响了,来人已经身入牢笼,咱们先至客厅一叙,等来人精疲力尽之后,再擒来瞧瞧是何等人物。”
    “当!当当当……”悠扬的钟声从观顶传出。
    “叭!”石室方向传来一声暴响。
    “唉!还有另一批人哩!”飞云观主讶然叫,举手一挥,天极和天机两老道身形倏动,向石室方向如飞而去。
    秋岚听到独角天魔的怪笑,更看到了火光,相去只有十余丈,但角殿的院墙阻住了视线,看不见现场的景况。好半晌不见动静,并无动手的象迹,他心中暗宽,立即纵下石室,到了铁门前伸手一摸,摸到了巨大的圆形大铁锁,果然坚牢无比。
    真糟!锁栓粗如鸡卵,锁是圆形的,不好用劲,想扭开二十斤的圆形巨锁,实难办到。
    有些练三阳神功或玄门绝学纯阳真火等奇功的高手,说是可以化铁溶金,事实上未免夸大其词,也许象小块的金银或铁钉一类小玩意可以震碎或使之变形,对付鸡卵粗的铁栓同样无能为力。
    秋岚神力天生,身怀绝技,但池也无奈这扎特制的巨锁,简直是狗咬乌龟,无从着口。
    他四面细察找条铁捧毁锁而入,只消找到一之趁手的铁棍,他有自信可以撬毁铁锁。
    附近怎会有钱棍?连稍粗的树枝也没有。时间宝贵,耽误不得,他必须试试。这时,他有些后悔手中没有刀剑了,如果有刀剑,花些少功夫,不难将锁砍掉哩!
    他推门,门沉重如山,闭得牢牢地。
    他再抓住铁锁,默运神功全力扭动,铁环磨擦得吱嘎嘎怪响,且有火花出现,但毫无用处。
    他浑身肌肉绷得不住跳动,手指关节喀勒勒怪响,左扭右扳,他已用了全力。
    锁是圆形的,不好用劲,空有干百斤神力,却用不上全劲。
    他疯狂地用劲扭,扳、拔、顶,却不知锁未被弄毁,却引动了机捩,蓦地脚下一沉,门上的搪口巨石条突然下坠,以雷霆万钧的声势下砸。
    变生仓卒,他大吃一惊,双手一推,便待反射而退,岂知搪口高仅一丈,脚下出现了一丈见方的陷坑,不等他用劲推门反弹,石檐已光临顶门。
    他暗叫完了,本能地双手上举,在间不容发中托住了千斤檐石,右脚稍抬,蹬住了铁门下的石基,全力将石上托猛推。
    他身高八尺,檐口高仅一丈出头,下坠只有两尺不到便被他托住了,重量增加不太多,被他一推之下,居然向外偏飞急落。
    脚下,是一块巨型翻板,飞快地翻转,外缘凶猛地盖到,力道千钧。
    他向下沉,坠下五丈深的坑底。
    “叭”一声巨响,翻板合上了。檐石也在同一瞬间,砸在翻板上,声如巨雷。
    他沉坠坑底,眼前黝黑,定下神伸手向左右探索,所触之处冰凉,全是巨石墙,触手光滑。
    “我被困住了。”他想。
    解开了百宝囊,取出火把子擦亮,仔细察看陷坑的景况。
    坑深五尺,上面钉了铁叶的翻板,闭死了。还不错,距坑底约两丈左右,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通气洞,可以看到洞口指头组的铁栅,由洞中透入清新的气流,今坑内的人不至于会闷死。
    他正想跃上通风洞,蓦地,听到洞口传来了隐隐人声,有人叫:“明师弟,你出去禀天机四师伯,请他慢些儿启盖擒人。这家伙十分利害,能将看守石室的亮师弟悄悄地制住,岂同小可呢?我先用迷烟熏他,慢慢来。”
    秋岚不怕迷烟,但他不能坐以待毙,时限不多了,他必须火速行事,立即熄了火把子,飞纵而上。
    一尺见方的通风口,只安了两根铁栅,即使能毁了铁栅,也无法钻出洞外。
    但他毫不迟疑,铁栅容易用劲,功行双臂,抓住铁条全力左推右扳,硬生生将铁条扳成弧形了,再加一成劲,铁条的上端滑出了石孔。
    他将铁条拔出了,用缩骨法钻入洞中,只滑行两尺余,便到了一座向上升的蹬道内了,洞口附近,象是一座石室,里面有人。
    脚步声逐渐去远,显然有人奔上去了。
    壁根下,一灯如豆,一名老道正在拉开一座壁橱的木门,正在抓取一只大型的瓷鹤,可能鹤内藏了利害的迷烟。老道面向壁橱,却末料到身后来了不速之客。
    秋岚一闪即至,捷逾电闪,左手扳住了老道的右肩向后带,老道应手转身。
    “噗噗噗噗!”秋岚拳出如风,暴声似连珠,老道双颊连中四拳,被击倒在地上直翻白眼,口中沁血。
    秋岚飞快地将老道抓起,一手叉住老道的咽喉,抵在石壁上,低喝道:“别声张,不然要你的命。”
    老道浑身都软了,拼命去扳抵在胸前的大手,象是蜻蜓撼铁树,毫无用处,嘎声叫着:
    “轻些!轻……我……我不叫……不叫,不……叫。”
    秋岚放松些少,说:“带路往秘牢,你愿意么?”
    “我……我愿……愿意。”
    “不要耍花招,免得送命。先前有位不知死活的家伙说是石室没有机关埋伏,在下几乎上了大当。”
    秋岚将老道的牙关拉下,将人向前推,冷笑道:“带路,小心你的命。”
    他一面取出一具黑布头罩戴上,只露出口眼耳鼻,右手夺过老道的长剑,正待举步,突听足音隐隐传到。
    他给了老道’—指头,制住了老道的右期门穴,低声说:“你的同伴来了,等会儿你如果捣鬼在下就毙了你,再要你的同伴带路。”
    他将老道塞入壁橱中,贴身藏在甬道前端的墙角内。
    脚步声急骤,有人奔到,又是一个老道,人未到便叫:“悟师兄,四师伯叫你快些……
    嗯……奇……”
    秋岚不等对方格话说充,闪出截住连劈两掌,将老道击昏,挟至壁橱拖出悟师兄,换上昏了的老道。
    解了悟师兄的穴道,问:“道爷,你叫悟什么?”一面问,一面拍上老道的牙关。
    “小道悟法。家师叫天鹤。”老道抽着冷气答。
    “哦!飞云观主是你的师祖了。走吧!领路。”
    悟法老道倒底怕死,乖乖地领路,由相反的方向走。甬道向上急升,石级甚陡,由去向猜测确是进入石室的下方了。
    石室内部的确没有设机关,甫道尽头便是下层秘牢的中间刑室,各种刑具环列,血腥味甚浓,四周挂了四盏纱灯。
    到了刑室,便听到低低的呻吟声、咒骂声、哀号声、叹气声,令人头皮发紧。室左右通向中房,后壁有通至上层的石级,门缝中传来上面肉票们的号哭声,凄凄切切令人鼻酸。
    秋岚心中惨淡,忖道:“这事我岂能不管?我得救这些人重见天日。”
    “悟法,金四娘关在何处?”他问。
    老道还来不及回答,左首暗影中的中房内金四娘大叫:“牛鼻子,你们到底有何居心?
    未免欺人名人轶事网大甚。”
    接着,玉虚子的声音说:“金四娘,外面有人砸飞云观的困额,他们怎肯让你出去放野火的呢?”
    “狗杂毛,谁要你接口?本姑娘早晚要活剥了你。”金四娘厉叫。”
    “哈哈!放心,你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咱们目下是共上一条船,也是同病相怜,何必再计较呢?倒霉事都因你而起,你不先找我的晦气,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别吵了,在下来救你们。”秋岚叫。
    他摘下一盏纱灯,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悟法提着,找了一把巨大的刑斧走向左边中房。
    “什么人?能救在下出去么?”第一间牢房中,一个象貌清瞿的中年人抓住铁栅急声问。看了秋岚的怪打扮,这人已看出秋岚不是飞云观的人了。
    秋岚一咬牙,突地高产叫:“秘牢的朋友听了,在下至今仍不知出路,愿为谙位毁牢,但如何出因,还得凭诸位的运气了。”
    说完,巨斧疾挥:“喀嚓!”铁栅门的铁锁应斧而落。
    象貌清瞿的中年人扳开栅门奔出,长揖到地说:“在下岳阳俞湘,江湖匪号是满天花雨。救命鸿恩不敢或忘,请示恩公名号。”
    秋岚走向另一间囚房,苦笑道:“在下不是江湖人,名不见经传,恕难见告,俞兄谅我。”
    金四娘囚在最后一间,对面一间是玉虚子。秋岚身后,共跟了十二名放出来的囚犯,他们都不走,跟定了秋岚,显然他们的出险希望,皆寄望在秋岚身上。
    玉虚子出来了,两眼直盯着秋岚。秋岚身上穿的是黑油绸水靠,他心中有鬼,暗叫不妙。
    金四娘当然也看出异状,也听出了秋岚的口音,叫道:“蒙面人,先别放走玉虚子,他已是飞云观主的走狗,他如果先走报信……”
    玉虚子的手脚铐镣已被秋岚砍断,这时心中一虚,拔腿便跑。
    秋岚伸脚一勾,玉虚子扑地便倒。
    “你不能走,玉虚子,不然休怪在下治你。”秋岚说。
    满天花雨手脚十分敏捷,一脚踢中玉虚子的左环跳穴,老道爬不起来了。
    “老道,你得听话。”满天花雨冷笑着说。
    “你……你是飞龙秋雷么?”玉虚子抽着冷气问。
    秋岚一斧砍开金四娘的栅门锁链,又问:“你看我象不象秋雷?”
    金四娘走出囚房,说:“狗杂毛,这位壮士如果是秋雷,你还想活?”
    她等到秋岚砍掉她手脚上的锁铐,行礼道:“壮士。你我素昧平生,承蒙你一再援手,不知有何用意,可否先将名号见示!”
    秋岚摇摇头,说:“目前恕难见台,但在下确是有求于姑娘,从曲都追踪着姑娘的芳驾,可惜始终未能接近……咦!姑娘的大革囊?”
    “兵刃暗器,全被飞云观主换走了,我也吞服了老杂毛的百日飞升丹,只能活一百天了。”金四娘恨恨地答。
    秋岚如被五雷轰顶,冷汗直流,久久方虚弱地问:“姑娘是说,所有的物品全被他们搜走了是么?”
    “是的。你……”
    “在下想向姑娘讨些解蛊药……”
    “可是,我的解药全在革囊内。”
    秋岚手中的巨斧颓然失手坠地,以掌击头痛苦地叫:“天呀!如何是好,我……我如何是好呢?”
    “壮士,要解蛊药易事,在十天半月中我可以……”
    “不行!”秋岚狂叫,突又抓起巨斧,沉声道:“金姑娘,为了夺回你的大革囊,非亲向飞云观主讨不可么?”
    “东西他带在身上,不找他不行,他不肯将革囊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回,要迫我教他用蛊。”
    “金姑娘,请跟我走,我要找飞云观主决一死战。”秋岚叫,情绪激动,他被迫得走极端。
    “好,我跟你走。”金四娘正色答。
    “恩公,在下愿追随骥尾,向恶道索回血债。”满天花雨攘臂大叫。
    “不可!”秋岚叫,又向众人叫道:“诸位请听了,不可逞匹夫之勇,飞云观到了四大凶人中的独角天魔,还有三凶之一的雷音尊者,在下这次破釜沉舟出面找他,存亡难料。你们如果找到出路,该互相帮助尽快逃出危境。走!我砍开石室门,替你们开路。”
    满天花雨说:“恩公,石英共有三道之多,砍不开的,只有向下找出路,别无他途。”
    “好,往下走,跟找来,劳驾俞兄带着玉虚子,在下既然救了他,自不能杀他,虽则他值得一杀。”
    囚房全部开放,共有十八名江湖人,上层有四名肉票。秋岚换了一根鸭卵粗的齐眉铁棍,押着悟法带路,一行二十四人由秋岚抑着悟法领先,众人也在刑室抓了趁手的刀斧棍棒,向下走去了。
    甬道直通至观后道院的秘室,悟法当然知道路径,胆战心惊的在前领路,腰带被秋岚抓在手中,铁棍搁在他的右肩上,想跑也绝不了。
    满天花雨挟着玉虚子,走在秋岚的右后方。金四娘绰了一把刽子手用的鬼头刀,走在秋岚的左后方,不时向满天花雨挟着的玉虚子冷笑。
    满天花雨之后,是重庆府的名宿恨地无环张澜。他年届花甲,人显得瘦小而殷实,挽着一个二十来岁双眼哭得红肿的青年人,一面走一面低声安慰脸无人色的小伙子,右手掂着一把巨斧,从容而行。
    这位根地无环来头不小,在四川论真才实学,他稳坐第一把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椅,但极少与江湖人来往,名号反而不太响亮,他的师父是早年威镇武林的长眉罗汉泰弘上人。
    到了南道底部,也就是秋岚脱险的地方。秋岚突然心中一动,站住向金四娘说:“不行,按方向估计,秘室在道院中心,里面定然凶险水测,机关埋伏重重,咱们人多,怎么能从里面杀出呢?不如诸位先在地牢中等候,在下到上面石室试试。”
    “石室只有一座三重门。怎能……”金四娘反对。
    秋岚已打定主意,断然地说:“恶道们既然发现在下陷身坑内,必定到石室察看,等他们开门之后,岂不省事?再说,石室之后便是山坡的密林地带,脱身极易,总比进入道院中枢容易脱身些,在下宁可从石室碰机缘。”
    金四娘略一思索,点头道:“好,从石室脱身安全得多,我也愿意冒一次险。”
    秋岚立即转头,分派满天花雨和恨地无环断后,把守住甬道,其他的人仍回到地牢等候消息去。他和金四娘升上石室,在门旁候机。
    天机回到门旁,伸手入怀掏锁钥,一面说:“莫不是刚才的大震把他们吓死了?每个人值三千两银子,吓死了岂不白费功夫?我得去看看。”
    铁叶门拉开了,木门也推入石墙的夹缝中。天机隔着铁栅门。向里大叫道:“肉票们,你们怎么啦?”
    秋岚躲在左面走道上,金四娘在右面。通风孔外两个老道的对话,秋岚听了个字字入耳,他用抖切虚弱的沙嘎口音凄惨地叫:“水……水……水……我渴死……死……了……”
    金四娘也低低的长叹,颤抖的叹息声象是垂死者的最后呻吟。
    天机冷笑一声,将锁匙神入锁孔内,一面喃喃地说:“这几个该死的家伙,看来真吓惨了。”
    “师弟,别理他们。”天极阻止天机开门。
    “怎么了?”天机惑然问。
    “我看不大对。”
    “有何不对?”
    “你可听到下面秘牢那些死囚经常不绝的咒骂声么?没有,寂静的可怕哩!我看,还是由下面地道气窗看看那些死囚的动静比较稳当些。”
    天机点点头说:“也好,咱们马上去察看。”
    说完,他重新将锁扣上,扣锁声沉重。
    秋岚大急,暗叫道:“师父,徒儿要开杀戒了,事非得已,请谅徒儿。”
    他将已取在手中的两盏长明铁灯盏抓实,突然闪出,喝声“打!”灯盏脱手而飞,快得令人肉眼难辨,分射两名老道。
    铁栅门的铁条粗如鸡卵,每根相距约有八寸,灯盏的圆径只有四寸,深不足三寸。闪出现身后双方相距不足五尺,快得令金四娘这位了不起的高手也末看清,两老道自不必说,灯盏穿栅而过,两老道眼中只有看到人影一闪,却未能从幽暗的灯光中发现飞来的灯盏,不偏不倚,打入两人的胸腔中,只“嗯”了一声,向后跌出丈外,“砰叭”两声暴响,跌在门外的翻板上,翻板一翻,跌落坑底去了。
    秋岚跪倒在室中,合掌闭目低叫:“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弟子是不得已……”
    金四娘飞纵而出,低叫道:“糟了!恶道跌进陷坑去了,锁匙还在他们的身上。你又不是佛门弟子,穷罗嗦什么?快想法子出去好么?”
    秋岚拾回铁棍,跃起向金四娘说:“金姑娘,招呼他们上来。”
    他走近铁栅,试了试力。铁栅中间加了两道横栅,上下共扣了两道锁练扣,不易弄开。
    他将铁棍伸入栅中,搭上了锁链,功行双臂,全力一扳。
    人群急奔而至,恨地无环抢近,接住铁棍一声沉喝,两人同时用劲,锁链吱嘎嘎一阵怪响,突然绷断。
    铁栅门拉开了,秋岚叫:“陷坑宽一丈,必须跃过。”
    蓦地,警钟大鸣,道院后面的警哨发现石室有变,发钟声告警了。
    过了陷坑,秋岚叫道:“诸位速由后山脱险,快走!金姑娘,咱们去找飞云观主,怎样?”
    金四娘摇摇头说:“你自己去吧,独角天魔我惹不起。这样吧,我在后山林中等你,如果你能取回我的革囊,我答应给你天地间无蛊不解的奇药。如果你不幸失手,对不起,恕我不能陪你了,我得赶在一百天之内找解药救自己的命。”
    秋岚急急地说:“好,一言为定,千万等我。我答应在三天之内,替你找到解药。本来我可以现在给你的,但目前解药在身边。”
    金四娘大喜,问:“你有解药?”
    “不错,毒王送给我三瓶解毒名人轶事网药,可解各色奇毒。”
    金四娘喜悦地说:“我先谢谢你,本来我也准备去找毒王的,但我与他仇恨难消,他可能不会送我解药哩!我走了!呆会儿不见不散,祝你成功,再见。”
    观中火把通明,二十余名老道已倾巢而出。
    客院中,闪电似的奔出独角天魔一群高手,正以流光逸电的身法掠来。
    秋岚向后一指,向众人叫:“还不快走?四位难友也请你们带走。”
    满天花雨不走,狂笑道:“恩公不必催促,俞湘要与杂毛们拼骨,与恩公押押阵摇旗呐喊总可以!哈哈!”
    恨地无环将挽住的青年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与一个豹头环眼大汉说:“东方贤侄,速带商公子返回重庆,这两天铁手姜贤侄和鬼眼瘦猿戎老弟,与离魂掌关老哥师徒俩,定已到府城找我。你告诉他们,如果找活着,我会替关老哥尽力,传授他的徒弟李玉衡大力金刚掌奇学。如果我死了,请他另找高明,走吧!快!”
    他所说的李玉衡,正是许州鹰爪李豪的孤子。
    众人匆匆向山林中逃命,只留下恨地无环和满天花雨。他俩人够义气,明知独角天魔可怕,仍然留下来和秋岚同患难共生死。玉虚子改由他人带走,不住呻吟鬼叫。
    秋岚自不能勉强他们走,向客院侧方的空地一指。说:“咱们到宽敞的地方,和他们决一生死。”
    满天花雨却说:“恩公,咱们何不引他们到大殿前的广场决一死战?”
    恨地无环接着大斧,从容地说:“咱们从左绕出,毁他们的房舍先激怒他们,才能将他们引来,勉得他们去追那些难友。”
    秋岚喝声:“走”!三人便向左绕殿而出,在转角处铁棍一挥,“挡”一声暴响,殿角的外院墙震倒了两丈左右,在轰然大震声中,向前急掠。
    恨地无环大斧一挥,一座凉亭轰然倒塌。
    后面五六丈,独角天魔领先飞赶。三丈后的飞云观主怒叫如雷,一面追一面大吼:“何方鼠辈如此可恶?给我站住。”
    龙形剑与绿凤比飞云观主快些,但却比不上独角天魔。
    雷音尊者与飞云观主并驾齐驱,但他的方便铲太过沉重,事实上并不输于龙形剑。互相比较优劣立判,姜是老的辣,独角天魔果然名不虚传,遥遥领先。
    秋岚发觉恨地无环和满天花雨脚下太慢,知道他两人原气末复,如果想逃走,决难逃出老凶魔的手下,便叫道:“两位先走,在下断后。”
    快转出观前,独角天魔到了。秋岚知道不阻挡一下是不行的,猛池回头大喝道:“老凶魔,慢来!”
    独角天魔一声不吭,他小看了秋岚,山藤杖也不用,左手疾伸,五指箕张,劈面便抓。
    秋岚本有点心怯,被老凶魔的威名所震摄,但这时已别无抉择,他必须面对现实,无论如何得向飞云观主讨革囊,势必和独角天魔较量。因此、无形中他已抱定硬拼的决心,雄心万丈,事到临头,怯念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必须冷静的应付即将到来的万千凶险。
    他不敢冒然进招,足尖一点,疾退八尺。
    独角天魔如影附形跟到,左手原式不变,仍然劈面伸来,五指如钩,裂肌潜劲已然着体。
    秋岚心中暗懔,身形向右略闪,虎躯下挫,来一记“狂风扫落叶”,不但避过一爪,更抢攻老凶魔的下盘。
    独角天魔冷哼一声。突然提起一脚,硬向扫来的铁棍踏下,满不在乎。
    “哈哈!”秋岚一声狂笑,半途撤招向后急掠。
    独角天魔一声怪叫,紧锲不舍飞赶,一面怪叫道:“不接招你就走得了?留下命来。”
    秋岚早有打算,他要激怒老凶魔,明示怯弱,令老凶魔估错他的实力,方能抓住机会行雷霆一击。
    在怪叫声中,已到了观前广场。
    恨地无环和满天花雨站住了下山小径的方向,两人左右一分。
    秋岚到了,身后独角天魔已接近至八尺之内。他大旋身铁棍狂扫,沉喝近:“接我一棍。”
    “拿来!”独角天魔叫,狂傲的伸手接棍。
    这瞬间,小径中一个高大的照影,幽灵似的进入了松林,捷逾电闪地向观前掠来。
    观门大开,火光大明。
    龙形剑与绿凤到了,飞云观主和雷音尊者也到了。
    恨地无环和满天花雨挺刀斧左右迎上,毫无畏惧。
    但龙形剑和绿凤并未加入,左右一分。飞云观主和雷音尊者也左右急飘,驻足而观。他们都是江湖中自命不凡的人,不屑倚多为胜,在一代凶魔之前,也不许他们有插手的机会,所以皆在外围看两人恶斗。
    秋岚见老凶魔竟敢狂傲的伸手抓棍,心中不悦,力贯棍身,不变招却加了十成劲。
    “噗!”棍、爪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接触。
    人影乍分,罡风大作。独角天魔没抓住铁棍,被震得左飘丈外,一声怒啸,须发无风自摇,怪眼连翻,山藤杖一振重行扑上。
    秋岚退了三步,铁棍粗如鸡卵,这时前半段竟然被震得微向侧弯,老凶魔的爪力是骇人听闻的。
    双方皆无名火起,立即各展绝学,铁棍如闹海狂龙,山藤杖似出柙猛虎,接上了。
    罡风暴起,劲气直迫丈外,地下尘土飞扬,走石飞沙,在三丈外旁观的人纷纷后撤,立脚不中,四周六名高手脸色全变了。十余名高举火把奔近的老道,火把的火焰被罡风迫得呼呼跳跃,赶忙向外退。
    “打!”独角天魔怒吼如雷,杖化重重杖山。点打挑扫劈如同狂风暴雨,全是硬拼的进手狠招。
    秋岚也不甘示弱,棍影如飞瀑怒潮,硬接硬抢狂野万分,进退如电锐不可当,完全是刚猛的狠着。
    好一场武林罕见的龙争虎斗,这是力与力的考验,在人影飘摇风尘滚滚中,响起一连串棍仗相击相错的刺耳暴响,罡风嘶啸声令人头皮发紧,令外围观战的大名高手心已提至门腔,手心冒汗,连大气也不敢喘。
    三照面四盘旋,蓦地响起独角天魔一声令人心血下沉的厉吼,接着“拍”一声暴响,两人双手持棍杖、这时突然在中间顶住了,四条铁臂撑实,下身逐渐相贴。
    “开!”独角天魔又叫吼。
    但开不了,两人脚下急动,地下的土石不住翻动,谁也无法迫进,力道相当。
    独角天魔额上见汗,怪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秋岚鬓旁汗往下滴,颊旁的肌肉在抽动。
    生死关头到了,两人要用下盘行雷霆一击啦!
    独角天魔知道遇上了令他难以相信的硬对头,心头涌上无穷杀机,蓦地手向上猛推、一托之下,双手松开了山藤杖,身形下摊,大手下沉向下一分,防备秋岚腿攻,立即抢入。
    山藤杖倒飞六七丈外,啸风之名人轶事网声刺耳。
    秋岚骤不及防,做梦也末想到独角天魔会弃兵刃而进击,这在稍具名望的武林朋友来说,是决不会有的,不可思议的事,但独角天魔以一代凶魔的身份,今晚丢杖取巧求胜了。
    他感到手上的如山压力突然消失,上身急向前栽。
    独角天魔身形控低、高不过四尺,已撞入他的怀中,任何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了。
    危机光临,来得太突然,想攻出双腿已来不及了,身躯的重心已失。他一咬牙,百忙中意动神动,璞玉归真奇功突变为寂灭术,发挥了奇妙的功能。
    可惜,晚了一刹那。
    独角天魔的脑袋,撞上了他的脑腹之间。
    同一瞬间,他的双手全力下砸,铁棍的中部重重的击中独角天魔的肩背。
    “噗噗”两声闷响同时响起,人影激射。
    秋岚倒退七八步,“噗”一声坐倒在地,双手仍握着铁棍,口中沁出鲜血。他感到五脏如火炸,气血翻腾,眼前一阵黑。寂灭术运迟了些,仍难禁受老凶魔的脑袋全力一撞,几乎撞破了他的胸腹,象一只万斤巨锤重重地给了他一记雷霆一击。
    独角天魔“嗯”了一声,屈膝踣倒,接着一滚而起,踉跄站住仰天吸入一口长气,再急冲而上。说是急冲,其实脚下虚浮,快不了多少了。
    恨地无环一声怒叫,挥斧截出。
    满天花雨也忘了自己的生死,挥刀急上。
    龙形剑伸手一拉绿凤,止住她拔剑,低喝道:“不可多事,管不得。。、”
    飞云观主和雷音尊者同声狂笑,急冲而上。
    眼看双方一接,便将生死立判。
    葛地,高大的黑神出现在五丈外,火光下,出现了令人望之丧胆的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罗方。
    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挥舞着一根大草绳,凶猛地冲来,刺耳的怪异吼声震耳欲聋:“独角天魔,你果然在这儿。”
    独角天魔已冲出丈余,闻声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只感到魂飞天外,平时他已不是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的对手,这时背腰受伤,怎吃得消?突然扭头狂奔。
    雷音尊者更是魂飞天外,倒拖着方便铲投命地狂奔。
    “那儿走?你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牲!老夫要剥你们的皮,吃你们的心肝。”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狂吼,疾追而去。
    龙形剑和绿凤末插手,早一步发现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两人不约而同向侧飞逃,三两起落便隐入林中不见,比独角天魔还先走一步,果真是望影而逃。
    只有飞云观主昏了头,他已快冲近秋岚,劈面遇上了满天花雨。
    满天花雨以暗器成名,这时手中已没有任何可用的暗器,手中的刀又不趁手,只凭满腔热血奋不顾身抢救秋岚,截住飞云观主,一声大吼,一刀挥出。
    飞云观主一声低吼,剑一搭一旋.错过鬼头刀乘势突进。剑尖疾吐。
    满天花雨百忙中闪身推刀,但却被震退五六步,险些跌倒。
    飞云观主不乘机追袭,却冲向秋岚,一剑急点。
    “你该死!”秋岚一声大吼,铁棍突然挥出,举手运棍,挥出可及丈外,恍若电耀霆击。
    “铮”一声暴响,飞云观主的剑从中而折,前半段剑化身为长虹飞走了。
    秋岚凉气站起,低吼道:“你可恶,想乘我之危……”
    吼声末落,飞云观主狼狈而逃,急如丧家之犬,奔入飞云观溜之大吉。
    秋岚受伤甚重,但怎能让老道走了?强提真气,衔尾急迫,急急追入观中,抢上大殿。
    飞云观主走左后殿门,相距不足两丈,但秋岚已无法追上他了。
    满天花雨抬回鬼头刀,一声长啸,向脸无人色四散奔逃的老道们追去。
    恨地无环则紧随在秋岚后,抢入后殿。
    大地黑沉沉,已经三更了。山林中猿啼虎啸产动人心弦,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一群人早己不知去向。
    秋岚用头罩隐去本来的面目,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不知是他,只顾追独角天魔去了,不然倒是他一大臂助的。
    观中各处灯火通明,不但每一座神塞上都有灯光,各处还有不少纱灯。由于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的出现,老道们都向密林四散逃命,灯光无人掌理,在灯火中逃命不易隐身。
    飞云观主已将爪牙分派至江湖各地话动,观中人手太少,十三名弟子中,伤了一个,死了五个,所剩下可派上用场的人不多了。还有十来个香火道人和徒孙,这些人在一流高手之前、派不上任何用场。活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的出现,徒子徒孙留作鸟兽散,满天花雨又在外面赶杀,所以观中已成了真空,空无一人。
    大殿只有一层,出奇的高。后殿却不同,在外表看只有一层,但殿后面却有两层,紧接着老道们起居的道院,上下重门密房,凶险重重。飞云观主亡命飞逃,手中还提着半截断剑,胁下挂着金四娘的大革囊和他自己的百宝囊。奔入了后殿,向左面的廊下急窜。廊尽头是扶梯口,他全力向上狂奔。
    秋岚受伤不轻,脚下已不俐落,但仍然甚快,飞云观主无法将他扔掉。
    飞云观主逃上了梯顶,秋岚也到了梯中段了。
    他咬刀切齿,猛地伸手去拉梯旁的把手。
    秋岚知道观中凶险,暗中已留了神,见对方伸手抓把手,便知老道要捣鬼,一声怒吼,扭断一根扶手往,猛地脱手扔出,双足一登,人已凌空直上。
    “轰隆!”两声大震,扶梯垮塌。
    扶手柱落空,因为飞云观主已伏下身躯,滚入楼门一闪不见。
    秋岚也进入了楼门,老道沿右侧第三条雨道发足狂奔。
    “站住!咱们好好商量。”秋岚叫。
    老道一面逃,一面叫:“除非你死了,不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恨地无环被砸下的扶梯所阻,等他攀上门楼,秋岚和老道已不知何处去了,他只有小小心心的往里搜。
    不久,满天花雨也到了,会合了恨地无环、两人一商量,决定采用最笨的办法,一面拆毁各处的可疑建筑物,策应已深入险地的秋岚。同时,必须循声而进,因观殿并不大,由里面打斗的声响中,隐约可以知道秋岚所处的地方,便不顾一切向里搜。
    飞云观主引着秋岚往楼上追,要将秋岚引到他认为十足可以对付绝顶高手的陷井里。本来楼上各处都安置有可怕的机关,可是,秋岚紧钉在他的身后,使他无法发动机关。同时,秋岚已留了神,全按他的踏脚部位落脚,几经转折,所有由落脚处控制机关的机捩全无作用。追得太急两人相距只有丈余,他无法将秋岚扔掉,也来不及启动机捩。
    到了小楼的中心,他向一道有扶拦的小梯奔去。小梯的上端伸向天窗,上面黑黝黝地。
    这里是一间窄小的静室,设有一座神案,案前有拜台和蒲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神灯明亮,香烟缭绕。神龛所供的神不知是谁,神经半掩,看不清神像的脸貌。
    秋岚感到体力正大量地消失,胸口的疼痛愈来愈凶猛,假使再不调息,被震离原位的内腑后患无穷。但他决不能放走飞云观主,乔家姐弟的性命目下已控制在飞云观主的手中,而救人的时限只剩下明天一天,明晚三更一过,即使有解药也无能为力了。
    飞云观主飞跃上梯,秋岚心中大急,如让老道上了屋顶,队屋顶降下,往密林中一钻,岂不完了?他知道自己伤势沉重,再过些时更难以支持,决无法再追逐了。
    他强提一口气,一声沉喝,铁棍疾挥。
    “砰”一声大震,小扶梯两侧齐折,吱呀呀的向下倒。
    一根巨索突然从侧方荡到,飞云观主哈哈一声长笑,抓住巨索急荡而开,远出三丈外,落在神龛顶端。
    秋岚火速回身奔到,一脚踏上了拜台,正待纵上神案。
    “站住!”神龛上的飞云观主大吼。
    秋岚站住了,铁棍单手举起,作势掷出。双方上下相距只有丈余高下,中间隔了一张神案而已。他急声说:“飞云观主,你如果再逃,在下的铁棍必定洞穿你的身躯。咱们好好商量,希望你不要自误。”
    飞云观主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神龛后是木板墙,头顶是封闭式的承尘,向任何一方逃走。皆逃不过铁棍的袭击。他的右脚徐徐后移,移向一座突出龛顶的方木,不住嘿嘿笑,伸出断剑低吼道:“九华道友,想不到你一个小好色之徒,竟会练成足以和独角天魔斗成平手的能耐,贫道倒小看你了。怪,你既然与独角天魔的修为相去不远,对金神金样也用不着太过顾忌,为何要玉虚子将金四娘送来嫁祸于我?说!我那迫你的三个门人和三头灵鹤,你把他们怎样了?”
    直至目前为止,他还以为秋岚是九华羽士。秋岚戴了头罩,他根本无法看到秋岚的本来面目呢。
    秋岚不住摇头,否认道:“在下不是九华羽士,观主误会了。”
    飞云观主大惑,问:“你不是九华羽士?那么,你是谁?为何和本观主作对。”
    “怨在下目前不能道出名号,只想向道长讨一份人情。”秋岚客气的答。
    “讨人情?笑话!咱们素不相识,你凭什么向本观主讨人情!你简直死到临头还在做清秋大梦。”
    “在下情非得已,来得冒昧,尚请观主成全。”
    “你说吧,成全你什么?”
    秋岚已从飞云观主强硬的口气中听出了危机。按理,对方既然已经无路可走,口气决不会充满了自信和顽强,他怎敢大意?
    便默运神功,准备扑上,一面说:“请观主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还金四娘的大革囊在下感激不尽。”
    飞云观主一怔,诧异地问:“你与金四娘有何渊源,你到底是谁?”
    “在下与金四娘无渊源,但须要她的革囊救人。”
    “哈哈哈!贫道冒与金神金祥为敌之险,弄来这只盛毒盘的革囊,你也想要,好吧,给你。”
    他伸手解革囊,同时踏下龛顶的方木,立即乘机滚到。龛后壁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扁长形方孔,他向孔中滚去。
    秋岚早有准备,并未被飞云观主假意解囊的举动而松了戒备,一声叱喝,纵上一棍砸出。
    同一瞬间,两侧的沉重砖墙,突然向内倒塌。顶上的承尘,也同时崩坠,如同山崩地裂,声势惊人。
    “轰”一声爆响,神龛被铁棍击倒了,轰然倒塌。
    飞云观主并未能滚入孔中,骤不及防,立即随龛下坠。
    脚下的楼板,也在这时向下急沉。
    秋岚大惊,下面陷落,左右和上方齐下砸,整座楼摇摇欲塌,无处可逃,大事去矣!
    正在束手待毙中,突见飞云观主在惊叫声中向下跌,落在向下沉的破神龛上,伸手乱抓,一面向内壁挤。他已经跃起,这时心中一动,立即呼气向下沉,猛扑下面的飞云观主。
    楼板急剧下沉,灯光已灭,伸手不见五指。在落下楼板的刹那间,蓦地内壁灯光一闪。
    飞云观主一户低吼,一掌后拍,人向灯光处飞扑而去,一闪不见。
    那一掌并未击中秋岚,击中了秋岚的铁棍。秋岚放了手,闪电似的衔尾纵出。
    那是一个八尺高三尺宽的洞孔,两人刚纵入洞中,后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轰然大震,天地摇摇,烟尘滚滚,下陷的上层顶楼将下陷至底的底层填实了,如果稍侵半分,定被压成肉泥,危极险极。
    纵出洞口,灯光已经不见了。秋岚只感到身躯在黑暗中下沉,飞坠而下。
    蓦地灯光起自脚底,还来不及分辨,“噗”一声闷响,跌入了一张弹性极佳的九合金线怪网中,身不由己向上反弹。没等他有所举动,网突向下沉,上面又落下一张怪网,上罩下收,将他包得实实地,接在半空不住旋动,网便愈收愈紧。
    “糟了!”他低叫。接着,他定神看去。这是一间约有四丈见方高也有四丈的地底秘洞,四面伸出十六条支架,张了四具怪网。上层可看出翻板的痕迹,四角有长明灯。四张网中,其中两张有人。飞云观主吊在一条网架上,正向壁间爬行。
    秋岚机智过人,跟着飞云观主穿出壁间的秘孔,却跌在一张九合金线怪网中,动弹不得。
    地底秘洞是四丈见方,高亦有四丈,相当宽阔。四张怪网中,有两张有人。另一张收紧的怪网中,包着东海神尼师徒俩,两人正在里面挣扎,剑无法拔出,只能用手绞扭着粗有半寸的九合全线。
    另一张网的支架上,飞云观主双手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互攀爬,向壁间爬去,快接近墙壁了。支臂是大木所造的,从墙内仰出,前有滑轮,套上巨索,从一个径尺洞孔透入。只消爬到壁旁,便可攀上高仅八尺的一个二尺方洞中。那是看守人加灯油的进口,长明灯便在方洞旁,同时,也是看守人收网擒人的进出路。
    飞云观主爬近墙壁,翻支臂站稳,伸右手扳住上面方孔口的扳手,转身向下桀桀狂笑。
    笑声,在不通风的地下秘窟中听来十分震耳,令人闻之毛骨惊然,笑完,他得意地说:
    “阁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叫做天罗地网升天窟,上不沾天,下不接地,九合金线网宝刃难伤,大罗天仙落入也休想脱身。桀桀桀桀!你看左右的石墙,周围共有三十二个拳大箭口,里面各设有一具诸葛连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如果想擒活的,贫道将网放低,便可象提网中鱼般将你们生搞活捉。但贫道已决定要你们死,等会儿放开连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的机捩,你和你先前落网的两个同伴,将要变成刺猖。哈哈哈……”
    他得意的狂笑,右手用劲一扳,身形升上洞口。
    洞口人影乍现,是满天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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