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h2092072 发表于 2017-3-22 19:48:32

第二十七章
    范堡主当然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逍遥公子本来就咬定他抢走了银票,侍女的口供自然与主人相同,这那算是问口供?简直就是有意折辱他。
    “慕容兄,能不能让兄弟来盘问?”他力图挽回颓势,如果由他来盘问,也许还有转机。
    “会让范兄问的。”慕容门主技巧地说。
    四名大汉,分挟住牛筋索背困双手的小芳小孤入厅,往堂下一站,像老鹰抓小鸡。
    两女神色委顿,但毫无惧容。一个看破了生死的人,有勇气面对死亡灾祸。
    范梅影一眼便看出张蕙旁的身份,也看出不是那天与小孤抢救逍遥公子的侍女。那天,扮侍女的是司空碧玉。
    “奇怪,逍遥公子到底有多少美丽的侍女?”她向冲霄凤低声说:“那是黑衫客的妹妹,姓张,她怎会屈身成为侍女的?此中大有文章,她与逍遥公子是死对头,真定府有许多人知道这件事……”
    “先别管,以后再说。”冲霄凤阻止她往下说,随即将她的话低声转告掌里乾坤方人杰。
    “贴身侍女的话,可信度是不容置疑的。”慕容门主一开口就好比给了范堡主当头一棒:“现在,我们来听听逍遥公子贴身侍女的供词。小孤。”
    “本姑娘在。”小孤勇敢地说。
    “你家公子的银票从何而来的?”
    “老太爷是浙东亿万富豪,家公子兄弟两人,年初第七次遨游天下时,老太爷各给银子三万六千两作盘川。”小孤煞有介事侃侃而论:“家公子在苏州包船二艘,搜购苏杭百货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名产,计山珍海错一百六十担,巧艺奇珍一千二百六十件,以偷龙转凤手法打通南京工部关节,沿运河直放京都。在京都脱售,共获银十八万六千两。由于家公子经常至南海普陀进香,所以对与南海普陀有渊源的五台文殊道场十分景仰,因此专程赴五台进香礼佛,沿途岂能掳带如许巨量金银?因此共在京都四大钱庄与及宝泉局,兑换银票以便携带。直至抵达下孟镇,仍有银票八张,计银十万零四千两,存放在八珍箱内。
    家公子受到无名人轶事网耻的威麟堡凶手击伤,所有的人皆出动抢救远逃,放在客店的金银车马行囊,全被威麟堡的凶手抢走了。至于银票的下落,只有范堡主才知道:要不可向下手抢劫的人追查,也许有某些贪心鬼见利忘义吞没了。”
    “这小女人乘机煽风点火。”二堡主神剑劳修武怒叫:“是我带人到客店,没收所有车马行囊的,八珍箱内只有一些普通首饰,那有什么银票?胡说八道!”
    “劳二堡主,第一个到手八珍箱的人是你吗?”慕容门主问,口气像是问案的青天大老爷。
    “虽然不是我,但我的人绝对可靠。”劳二堡主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搜没时我一直在场。”
    “是吗?”
    “当然。”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一个可能?”
    “银票自己飞走了。”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劳二堡主厉声说:“绝对没有什么银票,如果真有,那一定在逍遥公子身上,明天把他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拖出来,搜一搜就明白了。”
    两女骇然一震,如受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蕙芳姑娘厉叫。“你家公子已经死了,死在浓烟阵内。”慕容门主傲然地说:“此地的毒烟阵,足以对付千军万马。明早,就可以把他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拖出来,你们是没有指望了,最好见机与本门主合作,本门主答应善待你们……”
    “你这天杀的猪狗!”小孤泪下如雨:“你派人将他请来,却卑鄙无名人轶事网耻地谋杀他,你……哇……”
    她喷出一口鲜血,双腿发软。
    “你会受到报应的,你会受到报应的……”她振作地重新挺立:“你会……”
    “啪啪!”挟住她的一名大汉,抽了她两耳光。
    蕙芳姑娘更糟,双眼一翻,昏厥了。
    “我有另一件事问你,阎知县那笔珍宝,是不是你家公子黑吃黑乘机劫走的?藏放在何处?”
    “呸!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小孤厉声咒骂。
    “啪啪!”她又挨了两耳光。
    “说!”慕容门主厉喝。
    “呸!你……”
    “啪啪!”
    “招!免得皮肉受苦。”
    “呸!畜牲……”
    “啪啪!”
    范梅影一掌拍在案桌上,倏然站起。
    “慕容门主,不要缺少风度做给我们看了。”范梅影沉声说:“贵门称离魂,离魂大法可让任何人招出十八代祖先的事,所有发生的事故,你们该已完全获得正确的口供了。如果认为这样可以羞辱威麟堡,灭威麟堡的威风,你是打错主意了,我就不信邪。”
    她大踏步向堂下走,止步转身冷笑一声。
    “把两个丫头带开。”她一字一吐:“我要向贵门的功臻化境门人挑战,让出地方来施展。”
    慕容门主狠盯了范堡主一眼,看出范堡主并没有喝回爱女的意思。
    “范兄的爱女,勇气可嘉。”慕容门主皮笑肉不笑:“范兄不打算让令媛放肆吧?”
    “好,这次叫她不要放肆。”范堡主淡淡一笑:“梅影,同来。”
    “爹……”
    “以后再说。”
    “哼!”范梅影极不情愿地回座。
    慕容门主并不愚蠢,已看出范堡主忍耐已至极限,再一逼,可就不堪收拾了。
    “不瞒范兄说。”慕容门主及时改变名人轶事网态度:“这两个小丫头很特殊。”
    “如何特殊?”范堡主冷冷地问。
    “本门的离魂大法,翟老弟的放阴术,可说万试万灵,任何人也难脱控制。但这两个小丫头,在神术的催动下,除了不断呼叫公子爷三个字之外,怎么问也问不出第四个字,所以……所以……”
    “哦!想不到贵门誉满天下的离魂大法,也有失灵的时候。”
    “唯一的解释,是两个小丫头心目中只有逍遥公子一个人的影象,专注得不为任何外物所侵扰。”
    “范某不懂这些。”
    “这是离魂大法的缺点,对付不了单纯而精神专注的赤子。所以,兄弟希望用平常的手段问明底细。”
    “对,慕容兄的事,兄弟无权干预。”
    “范兄有权干预的,难道范兄不想知道阎知府珍宝的下落?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珍宝确被范兄取走了。”
    “哼!要听兄弟的意见吗?”
    “愿闻高论。”
    “把她们剥光吊起来问,万试万灵。”
    “可是……你我的身份……”
    “不允许这样做?”
    “是呀。”
    “小犬绰号称花花太岁,他对向女人问口供素有专家之称,何不让小犬一试?”
    “这……”
    “慕容兄真认为那笔珍宝是兄弟获得了?”
    “兄弟不能不怀疑。不过,我相信令郎能套出口供,也许其中另有隐情,我信得过令郎不会隐瞒什么,因为兄弟打算等令郎问过之后,再向令郎询问一些细节,范兄不会反对吧?”小孤小芳单纯专情,离魂大法无功,花花太岁可不单纯,决难抗拒离魂大法。
    慕容门主的意思极为明显,要从范少堡主处间接取得口供。
    “好吧,兄弟决不反对。”范堡主心中无鬼,情势也不允许他反对,只好干脆地答应了。
    “范少堡主,你可以带走她们了。”慕容门主向范少堡主暧名人轶事网昧地邪笑。
    “小侄不会让门主失望的。”范豪欣然下堂,示意四大汉带人往内室。
    “我有些疑问,先要问问。”范梅影向乃父低声说,先一步进入后堂。
    “咱们沏壶好茶,谈谈江湖大势,顺便等口供。”慕容门主不打算离开:“来人哪!
    备茶。”
    客院有不少客房,有些并在一起;有些像是独院;有些是深藏堂奥内的静室;有些可供携眷栖息附有小院;有些……总之,各式各样的客人,就有各式各样的客房,身份地位是决定的因素。
    范少堡主沾了乃父江湖大豪的光,他的客房设备相当相完善,位于范堡主客房的东首,中间隔了一座相当宽的天井,天井其实是供宾客自派警卫以防意外的地方,警卫可有效地阻止外人进出。
    天井没悬有照明灯笼,所有的房舍各处皆看不见灯光,宾客必须将门窗紧闭,防止灯火吸引前来幻境窥探的人,防意如绳,离魂门能有今天的神秘局面,不是偶然的,天一黑,外面的人绝对看不见灯火。
    天井里,就有两个威麟堡的龙卫担任警卫。
    按理,警卫是没有必要的,魔域幻境外围内部,都设有不少可怕的机关、削器、奇门大阵,再加上伏哨、暗桩、巡逻,进入的路又少,可说万分安全,那需要宾客自派警卫?
    但在范堡主来说,不派警卫等于是缚住了手脚,掩住了耳目,何况他对离魂门怀有戒心;利害结合的枭雄对任何人都怀有戒心。
    当范少堡主兄妹,偕同四大汉将两位姑娘押到,天井的两个龙卫少不了被打扰分心,没留意有其他的人从厢房暗影下,沿壁根悄然接近。
    即使不分心,也不易发现,因为接近的人没具有人形,移动缓慢不易发觉。
    四大汉随即出室,两龙卫本能地离开原位,站在一起低声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谈,互相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故,讨论押送给少堡主的两个女人是谁,也就忽略了监视区的动静。
    四大汉在室外等了片刻,互相低声商量,最后留下了两个人,似乎觉得没有全部在这里等候的必要。
    “喂!是怎么一回事?老兄?”一名龙卫移过来问。四大汉是离魂门的人,所以打招呼时,语气并不显得热络,甚至有轻视的成份。
    “你老兄何不进去问?”大汉之一也冷冷地答。
    “进去问?别开玩笑,谁有胆量擅入少堡主的房?”
    “你们很怕你们的少堡主?”
    “你老兄不怕你们的门主?”
    半斤八两,双方就在室门外你嘲我讽,忘了自己的职责,忘了警卫不可随意移动的禁忌。死神的魔手,正徐徐向他们伸过来。范梅影揪住了张蕙芳的衣颁,把她压在床尾栏上。她已经苏醒,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哭,凤目中放射出怨毒的火花,银牙咬得死紧。
    听说逍遥公子死了,她的身心也跟着死了,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之火。
    “你不是逍遥公子的侍女。”范梅影凶狠地说:“你是黑衫客的妹妹,你们之间有仇恨,为何你变成他的侍女了?快从实招来。”
    “呸!”她喷出一口吐。
    范梅影对她的怨毒眼神怀有戒心,总算够机警够迅疾,反应超人,扭转身避过吐。
    “劈啪啪……”四耳光把她打得口角溢血。
    “你不要逞强。”范梅影厉声说:“你会招的,你知道我哥哥花花太岁绰号的由来吗?他会让你乖乖地招出一切,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太岁,早些招供免得吃苦头。说!”
    “呸!”她喷出一口血水,是喷散的。
    范梅影早有提防,把她推向一侧,反应比她快,血水喷偏了。
    “妹妹,你走。”范少堡主架住了范梅影再抽耳光的手:“你别在这里砖事,我会问出口供来的。”
    “不!我……”
    “你不走,我可不理你了,你敢留才有鬼。”范少堡主一面说,一面拖起小孤。
    嗤一声裂帛响,小孤的外裳被撕破了,胸围子外露。
    范梅影啐了一声,夺门而走。
    范少堡主嘿嘿狞笑,手搭上了小孤的胸围子上端。
    “对付顽强的,不服贴的女人。”范少堡主得意地说:“本少堡主有一套最灵光的手段……”
    张蕙芳突然从床上挺身而起,一胸飞。她双手被牛筋索困住用不上劲,双脚的劲道仍在,这一脚已用足了全力,非同小可。
    小孤的双脚也可以发威,也同时蹬向范少堡主的下阴要害。
    如果对付一流高手,两女的贴身用脚猝然攻击,必定脚出人倒。但范少堡主是特等的高手,结果可想而知。
    砰一声大震,首先被摔翻在门下的是张蕙芳。接着,小孤被抛落在窗下。
    一阵痛打,两女成了范少堡主练拳的沙囊。
    最后四五掌重击,张蕙芳终于无法再站起,摔倒在壁角下。她觉得,自己一身骨头正在崩散,肌肉正在撕裂,五脏六腑正在腐烂,眼前难辨景物,胸口自己从口中流溢出来的鲜血班班刺目,疼痛感像山岳般压垮了她,气机正濒临枯竭窒息的境界。
    “公子……”她朦胧中含糊地呼唤,意识逐渐糊。
    “劈啪!”范少堡主将行将昏迷的小孤仰抵在床口,两耳光把她打醒。
    “女人,你服不服贴?服不服贴……”范少堡主抓住她的双肩不住摇晃:“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我花花太岁手中敢有丝毫拂逆。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将生死两难,服不服贴?”
    小孤突然凄厉地怪笑,她那又青又肿的脸笑起来,真有令人毛骨耸然的力量。她已经不再是秀逸的小姑娘,而是像貌狰狞的女鬼。
    “你笑什么?”范少堡主抓住她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糟的头发厉声问。
    “我……我笑……是……是因为我看到了辣手仙娘那……那些人的……的鬼……。
    魂……”她含糊地说。
    “鬼魂?你没死,我不要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要你耻辱地活着……”
    “你休想,你……你也活不了多久,公子爷会……会找你,像……像屠名人轶事网杀辣手仙娘那些人一……一样,把……把你们屠……屠光……”
    “那杂种已经死了,你还妄想他……”
    “他死……死不了的,我……我对他有……有至死不渝的信心。我……我告诉你,你……你可以像……像个男子汉一样,光……光明正大像英雄一样杀死我,但你这……
    这样侮辱我,他不会饶恕你,他……他最恨你……你们这种畜……畜牲一样的人……”
    “啪啪!”范少堡主两耳光把她击倒,咬牙切齿抽开她的腰带,开始将她的双脚,分别绑在两端的床脚拉紧,她再也动弹不得。
    “我要你哭泣着求我,你将生死两难。”范少堡主像是疯了:“我要摧毁你的身心,让你知道必须卑下地活,必须……”
    刚拉断血迹斑斑的胸围子系带,腰脊便挨了一记重击,脊骨受制,全身失去控制能力,伏倒在小孤身上。
    “是谁……”范少堡主狂叫。
    “公子爷……”小孤声嘶力竭地哀叫,蓦尔昏厥。
    “砰!”范少堡主被摔倒在床下脚下,这才看清房中多了一个鬼怪样的人。
    “你……”范少堡主厉叫。
    “逍遥公子的鬼魂。”鬼怪一样的人阴森森地说:“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
    “啊……”范少堡主狂叫,希望能有人听到赶来救应。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后院客室一共七名明暗警卫,已经没有一个活的。房外的四个,正在携手结伴奔向黄泉路。前厅,茶兴正浓,你那些长辈亲朋们,正在眼巴巴等候你送口供呢。”逍遥公子一面替小孤解绑一面说,将一些药末度入身心皆瘁的小孤口中。
    “你这可爱又可怜的丫头。”他将正在苏醒的小孤孢入怀中,酸楚地说:“你知道我好心疼吗?你……”
    “爷……”小孤大叫一声,再次昏厥。
    蕙芳姑娘昏昏沉沉地向前循声爬来,她并没看到逍遥公子。
    “小孤妹,小……孤……”她终于也昏厥了。
    逍遥公子将小孤负在背上,用腰带背好,抱起了蕙芳,举步向房门走。
    “现在我不杀你。”他转身向绝望地挥动两手的范少堡主说:“留你这花花太岁活现世。劳驾转告你爹和慕容门主,我给他们一次赎罪的机会,两位姑娘仍然健在,所以我大发慈悲,除了令尊必须把我的银票车马金银行囊,全部奉还之外,每人必须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出十万银子赎罪,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彰德、卫辉两府救灾。你们所赚的血腥钱,用来救灾是唯一不伤天理的用途。记住:我给你们三天工夫,金银物品大后天午正,必须送到客店。”
    “解我的身柱穴……”范少堡主狂叫。
    人已经走了,房门大开灯光外。
    冀州客栈人心惶惶,气氛紧张,胆小的旅客纷纷迁地为良,住客走掉了一半。
    逍遥公子很大方,干脆包下了一座跨院。
    三天的期限过了一天,风雨欲来的气氛,敏感的人已可以感觉出来了,虽则表面上平静无事。
    魔域幻境远在四十里外,府城当然不知道该地的动静,有三天工夫,是和是战,都有充裕的时间准备,逍遥公子开出的条件并不苛。
    假使威麟堡的人要撤走,三天足以远出真定府以北,快马加鞭往威麟堡赶,还来得及动员所有的人力物力死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总比在魔域幻境决战强十倍。
    问题是,如果逍遥公子跟在后面,半途期限一到就动手报复,岂不糟了?聪明人决不在不预期的地方,受到强大对手的攻击。
    魔域幻境日夜赶工,增加许多机关埋伏。这里是离魂门主的山门所在地,当然不能像范堡主一样可以任意离开,有三天的时间加强戒备,慕容门主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门下弟子也信心十足。
    因此,范堡主留了下来,同仇敌忾联手作孤注一掷。
    客栈是人人可来的地方,但包下了的跨院例外,店伙有权阻止其他的客人乱闯,只有负责照料的店伙可以自名人轶事网由出入。
    两位店伙在院门口,挡住了三位来势汹汹的美丽母大虫,脸上变了颜色。
    “请姑娘们不要乱闯。”那位年长些的店伙陪笑说:“乔公子带有女眷,包下了这座客院,已经吩咐下来,不许外人打扰。姑娘如果请见,小的替姑娘通报……”
    “你给我走开!”领头的范梅影不耐地说:“这里没有你的事。”
    她身后的两个凤卫凤目一挑,便待动手揍人。
    院子里出现甘锋的妻子古媚,冷哼了一声。
    “你们别管。”古媚掸手示意要店伙雏开:“她们来送死的,不需贵店书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
    “你不要说话损人,你还不是本姑娘的敌手。”范梅影直往里闯,进入院子:“我要和乔公子讲理,你不要逞能拦阻我。”
    “奇闻,你是来讲理的?”古媚迎面拦住去路:“上次你们七个人讲理,卑鄙地同时出手袭击,这就是你范家讲理的手段。也许我真的武功不是你的敌手,但不甘菲薄,也有阻止你的责任,你就拔剑闯吧!宰了我你再吹牛并未为晚。”
    “让路!”范梅影沉叱,欺上伸手便拨。
    双方都身怀绝学,这一掌拨出必定神功默运,决不是信手挥出赶人,而是无畏地强行进逼,表面上看不出劲道,骨子里力道如山。
    古媚如果真的艺不如人,怎会出面拦阻?范梅影如果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就不敢小看她了。
    她的丈夫甘锋,是一度名震武林的剑术名家魔剑甘百霸,名头并不比浊世威麟差多少,她的武功怎会差?
    “滚出去!”她也挫身出掌斜拨。
    同一手势,同一招式,噗一声响,一双小臂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叉接实,蓦地劲流爆发,一触即分。
    两人的马步同被撼动,同向侧急移。
    古媚多移了一步,脚下一乱。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密宗苦行禅功稍胜一分,威麟堡绝学果然不凡。
    范梅影也心中暗惊,似难相信古媚能接下一拨,一个女仆已经如此高明,难怪逍遥公子敢同向威麟堡离魂门挑战。
    “很不错。”古媚定下心神说,手按上了剑靶:“五台密宗苦行禅功,果然不愧称佛门至宝之一。现在,你我在剑上放手一搏。”
    “有何不可?”范梅影也想用剑行雷霆一击:“本姑娘不想耽搁正事。”
    双剑同时出鞘,吸口气功行百脉。
    院厅踱出青衫飘飘,神态雍容的逍遥公子。
    “甘嫂,你没有她阴险,不宜和她光明正大拚搏。”逍遥公子一面接近一面说:
    “她会在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中放空灵香,会出其不意发射藏有毒针的小法名人轶事网轮,吃亏的一定是你,你别忘了我两次上了她的当吧?请退下。”
    “我也准备给她一把问心针呢。”古媚说,但顺从地收剑退走,退入院厅不见了。
    “我知道你不会躲着不出来。”范梅影收剑,脸上居然涌现一抹微笑:“你我都是黑道人,拚搏时没有什么道义好讲,谁能一举击倒对方,谁就是强者,用何种手段都是正当的,不然怎配称黑道枭雄而不称英雄?”
    “你真可以取代无情花的地位。”逍遥公子嘲弄地说:“那鬼女人也不断地暗算我。
    天杀的!你们黑道女人都是这么阴险的?记得第一次碰头,你就是这副笑吟吟抛媚眼卖弄风情的德行,暗中了一把空灵香,喂!香药捏破了没有?”
    “可一不可再,这次保证不使用空灵香。”
    “呵呵!好现象。你要找我?”
    “是的,来……”
    “来送银子的?”
    “见你的大头鬼!我是来找你讲理的。”范梅影瞪了他一眼。生得美的姑娘们,即使发怒也另有一种吸引人的美,瞪眼也不例外。
    “讲理?好哇!我是一个喜欢讲理的人。你讲吧!我不相信你范家追我追到下孟镇,抢走我所有的金银车马行囊,和十余万两银票,还能讲出理由来。”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自己可以自封的。我,逍遥公子就是逍遥公子。连阿猫阿狗都会厚着脸皮,拍胸膛自称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老爹,你哥哥,甚至那一门之主慕容卓彦,都用特大的嗓门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其实,却全是些狗屁不值的下三滥。”
    “你……”
    “我知道你话中的用意。”逍遥公子也笑容可掬:“就算我真是男子汉大丈夫吧!
    但冲十余万两银子份上,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否认是男子汉大丈夫了。银子毕竟是天下间最迷人,最可爱,最令人利令智昏的宝贝,我宁可要十余万两银子,而不要做男子汉大丈夫。”
    “该死的!你这是泼赖行当。”范梅影见笑脸无效,改用恶语相对:“你那有什么十余万银票?你……”
    “京都四大钱庄,官府的宝泉局,都可以保证我有这么多银票;卫辉府城二十多万人,都可以证明我逍遥公子是出手万金的慷慨有钱公子爷。”
    “你……”
    “你否认没有用,理也讲不通。姑娘,赶快回去。”
    “我回去?”
    “是啊!回去催你老爹好好准备,已经过了一天,两天工夫筹十万银子救灾,可不是容易的事。我那十余万银票还在吧?希望你老爹不糊涂,没派人偷偷送回威麟堡收藏,我可不想到贵堡去搜出来,麻烦愈少愈好。”
    “你这天杀的!十万银子救灾?你少做梦……”
    “做不做梦,那是我的事。我的梦通常都是好的,梦中有金银有美名人轶事网女。相信令尊的梦,一定是恶梦连连;做多了亏心事的人,通常会做恶梦的。没有十万银子捐出来救灾,哼!”
    “该死!你以为我爹身边会带有那么多银子吗?”
    “当然不会有那么多,你们共有三辆车,十万两银子重有六千多斤,你们那种华丽轻车怎么带?”
    “你既然知道我们没带……”
    “令尊不会向离魂门慕容门主借呀?”逍遥公子笑吟吟地说:“离魂门这些下五门的贱贼胚,在天下各地装神弄鬼,使用五鬼搬运,驱魂役煞,专向大户下手,有时为了永除后患鸡犬不留,一年下来即使不获百万血腥钱,三二十万只多不少,五十年的积聚,想想看该有多少?他那地底迷宫里,金银堆积如山,令尊向他借一二十万,给他两分利息,他能不借?他不怕你威麟堡敢赖他的债。”
    “你是见了鬼啦,慕容门主如果聚有那么多金银,他会收家父从你手中弄到的几百两金银?”
    “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一两银子也会让人打破头,几千两银子谁肯不要?而且,慕容门主也和你爹一样,犯了同样的严重错误。”
    “你是说……”
    “他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吃定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了我的魂。那天我要是不去赴约,他就会驱魂役煞前来收拾我所有的人,所以我聪明,放心大胆前往赴会。冒险是值得的,他那魔域幻境言过其实,我可以大摇大摆出入,加入无人之境,我已经证明给你们看了,他已经无所依恃,所以才要你来讲理,分我的心。”
    “是我自己要来的。”范梅影神色一变,变得娇怯怯可怜生的低姿势:“说实话,家父的确对你怀有戒心。我愿意认错向你道歉,家父也愿意退回你的车马金银,大家当面说开了,化敌为友岂不皆大欢喜?乔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并不希望结冤家,是你们把我逼得上天无路的。假使令尊有意和解,去告诉他,先把我的车马金银和银票奉还,再谈其他。”
    “乔公子,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你那有什么银票?就算有,家父的确不曾见过……”
    “你又不是令尊,怎知道他不曾见过?你走吧!你还不够谈的份量。”
    “我和你谈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换条件。”范梅影大声说。
    “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换条件?”逍遥公子一怔。
    “不错。”
    “把威麟堡作抵押?”逍遥公子会错了意。
    “不,我。”
    “你?你怎么啦?”
    “我做你的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婢。”范梅影居然脸都不红:“黑衫客的妹妹本来也是你的死对头,她能做你忠心耿耿的侍女,我也能。”

17560836 发表于 2017-3-22 19:50:53

第二十八章
    “我的天!你把我逍遥公子看成什么人?收集美名人轶事网女的风名人轶事网流公子?”逍遥公子苦笑:
    “我可没有这种胃口。你真该去找品花、点翠两位公子的,他两位才有这种嗜好,你找错人了。”
    “你……你拒绝了?”
    “我当然拒绝,我敢把你这条毒蛇常在身边当侍女使唤?”逍遥公子大声说:“山西河南陕西,都在闹旱灾。钦差们日夜不断逼税,陕西的钦差叫梁剥皮,山东的钦差叫马阎王,破家的人千门万户。十万两银子,我可以买几千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可爱小姑娘,可不要你这种天生媚骨又阴险又强悍的……”
    “我给你拚了!”范梅影尖叫,左手一抖,右手同时拔剑出鞘,闪身侧扑。
    左手暗藏的三只法名人轶事网轮,发出令人目眩的闪光,带起凛凛风吼,成品字形劈面飞旋而出。
    相距仅丈余,理该轮现人倒。
    “叮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金鸣震耳,一丛铁莲子把三只法名人轶事网轮打得停顿、翻腾。
    轮裂,针落。
    “好神奥的雨打残花手法!”院门外出现的千幻剑和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同声喝采。
    击中的机会,不会超过万分之一,相距太近,双方的暗器皆快得肉眼难辨。法名人轶事网轮飞出形成一线,铁莲子的点只有小手指大小,点与线接触的可能性太少太少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本来想随法名人轶事网轮扑上的范梅影,僵在一旁目定口呆。
    “什么人?”两凤卫挡住了要进门的两位老英雄。
    “看热闹的人。”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笑嘻嘻地说。
    “不许进来。”
    “好吧!不进就不进。”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不以为逆:“喂!乔公子,四面全清,旅客都打发走了。”
    “谢啦!老前辈。”逍遥公子含笑道谢:“这就不至于波及无辜,晚辈放心了。”
    “不谢不谢。呵呵!跑跑腿的小事,算不了什么。喂!准备好酒,咱们晚上喝两杯,晚上见。”
    “晚上见。”
    范梅影不死心,猛地冲上就是一剑,功贯剑尖迅疾如电,一招平常的穿针引线在她手中发出,成了可怕的致命一击。
    “铮!”一颗铁莲子在剑尖前炸裂,爆出了火星。
    又是不可能的现象,剑尖决不可能击裂铁莲子。
    大袖一挥,卷住了剑身。
    “好精纯的苦行禅功驭剑。”逍遥公子喝采:“你这一剑可以绝壁穿铜,果真心狠手辣。假以时日,你将是武林第一位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一声娇叱,范梅影全力撤剑。
    剑丝纹不动,逍遥公子的大袖似乎像是万斤大铁钳,钳住了剑像是铸成一体了。
    两凤卫大吃一惊,挥剑上前救应。
    厢廊跳出甘锋和卓勇,一剑一刀映日生光。
    “我来收拾这些泼妇。”甘锋怒叫,飞跃而至。
    剑光撤出如幕,光幕一沉,风吼骤发,势若崩山。
    两凤卫大吃一惊,撤剑疾退,觉得剑失去控制,无法阻挡排空而至的光幕,除了急退别无他途,起剑封架将是死路一条。退出丈外,仍感到澈骨奇寒的剑气依然逼人肤发,惊出一身香汗。
    威麟堡的龙卫凤卫极负盛名,一照面便被人逼退得未曾有。
    甘锋并没乘势追击,剑垂身侧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在客店,在下必定杀掉你们。”甘锋眼中有浓浓的杀机:“下次你们这些爪牙,最好离开在下远一点,记住了。”
    卓勇在一旁横刀而立,跃然欲动。
    “你的魔剑,我的魅刀。”卓勇洪亮的大嗓门声震耳膜:“等到了威麟堡,再让他们见识见识。”
    两凤卫心惊胆跳,进退两难。
    范梅影双手运剑,马步渐沉,脸色不正常,呼吸已呈现不稳。
    逍遥公子表面上是以袖卷住了剑,其实手已扣牢了剑身,双方以深厚的内功,较上了真才实学。
    范梅影的修为,其实比行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浅得多,行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在逍遥公子手下较内力,几乎气散功消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功解体,修为相去悬殊,结果不问可知。
    她想放手,已经不可能了。
    “你是个不自量力的人。”逍遥公子停止增加压力:“早晚会得到悲惨的下场,要挽救这种可悲的结果,唯一的办法是毁你的气机,做一个平凡的女人,也许还有好结果,可惜我不是一个救世的人,你走吧!”
    身形疾退八尺,范梅影几乎挫身跌倒。
    “你不会成功的。”范梅影铁青着脸说:“甚至,你连车马金银都收不回来。十万银子救灾?你少做清秋大梦,你将一文也得不到,连命都会送掉。”
    “当我决定进行某一件事时,我会把各种可能的结果计算在内,包括把命送掉。”
    逍遥公子泰然地说:“即使送命的成算甚大,我也会进行到底,所以不劳耽心,替令尊耽心吧!姑娘。”
    范梅影收剑转身,领了两凤卫狼狈而走。
    她本来就知道胜算有限,所以并不因败在逍遥公子手下而沮丧,沮丧的是逍遥公子对她的花容月貌毫不介意,她往昔所碰上的年轻英雄好汉,那一个不像捧凤凰似的奉承她赞美她?
    甚至在她万般无奈提出甘愿做侍女的要求,也受到断然的无情拒绝,这不啻把她当成无足轻重的人,比张蕙芳都不如,严重打击她的自尊和自信,委实令她羞愤难当,她认为自己比张蕙芳美一百倍,武功也高明一百倍,那能比?
    可是……她真恨不得把逍遥公子剁碎,才消心头之恨,天下间竟然有这种不知好歹的男人!
    恨恨地踏出冀州客栈的店门,劈面碰上了不起眼的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
    她不认识这位名震江湖的老怪杰,不知即不怕。
    “你是逍遥公子的朋友?”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以为找到发羞愤的对象了。
    “不是。”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眯着老怪眼怪笑:“朋友有多种,有知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好友;有酒肉朋友;有神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友;有……”
    “少给我敷衍……”
    “咦!小姑娘,你这么凶干吗呀?我老人家不是逍遥公子的朋友不算犯法吧?”
    “你……”她向前逼近:“我亲眼看见你向他……”
    “我老人家与逍遥公子不是朋友并不假,与他打招呼约定喝老酒也不假,但死对头有时候也会在一起谈风花雪月,也会在一起喝老酒,犯不着少见多怪是不是?”
    “你到底……”
    “我在城内城外,劝阻一些不明真象,或者被人怂恿唆使,赶来管闲事的人,劝他们明辨是非,脱身事外不要淌这一窝子浑水。江湖上恩恩怨怨牵缠不清,是是非非永无穷尽,一旦卷进去,假使站在有理的一方倒还罢了,不然就会断送一世名声;而世间的是非,是很难一看便明的。所以,我老人家不是当事人逍遥公子的朋友,而是一个走在中间稍有些偏向的冷眼旁观者,所以会找逍遥公子喝酒,但并不表示我会帮助他。”
    “原来我爹的一些朋友,一直不见赶来……”
    “他们不来了,小姑娘。像避瘟疫似的,避得愈远愈好,有些避得慢的人,遭遇很不幸呢!”
    “怎么不幸?”
    “当然是死的死,伤的伤啦!”
    “是你在……”
    “我?你看我这把老鬼头,还能操刀握剑与人拚老命吗?逍遥公子的一些神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同道,比我老人家强上千百倍,他们只要认出一个对头,就毫不迟疑明暗一齐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真可怕。小姑娘,不要乱跑,真要碰上这些人,你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哈哈!我老人家说得太多了,真是人愈老愈唠叨,要不得,走也。”
    说走便走,像一阵风,眨眼便到了街心,再一眨眼便消失在人丛里。
    范梅影突然打一冷战,大太阳下她突然觉得身上好冷,有毛发森立的感觉。
    假使走在街上,有人从她背后给她一镖,或者捅上一刀,或者……
    似乎,在树下照料坐骑的两个大汉,就是那些人中的两个,不然为何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瞟她?
    “快走,我们得赶回邺镇。”她悚然向两凤卫说:“不要走大街,小心身后。”甘锋夫妻俩兼管膳食,由甘锋出面与店厨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甘锋是老江湖,下五门的伎俩他一清二楚,凡事小心,他亲自在厨房,监督店伙准备茶水。离魂门是地头蛇,派人混在店中弄鬼轻而易举,小心撑得万年船,食物茶水他必须恭亲监督。
    他跟在店伙后面,店伙提着大茶壶和茶具,沿走道走向院廊。
    刚要转过廊门,一名店伙匆匆擦身而过。
    他突然感到后腰有物轻触了一下,警觉地急速转身回顾。那位店伙已经到了三丈外,头也不回匆匆折入另一条厢房的走道。
    他暗笑自己庸人自扰,重新转身举步跟上店伙,接着心中一动,反手一摸,摸到后腰带上的一角纸摺方胜,吃了一惊。
    居然有人在他时时警觉,严加提防意外的时候,将一角方胜塞在他的腰带上,假使是一把刀……他真的惊出一身冷汗。
    “我是愈来愈不中用了。”他摇头苦笑。
    一面走,他一面打开纸方胜。纸上写了字,甚至画了简单的图。
    “难怪。”他笑了:“无影刀名不虚传,如果他要杀我,可说易如反掌,他那掌心藏刀的手的确可怕。”安阳河在城北四里左右,安阳大石桥十分壮观。沿河岸上行约两里左右,河岸旁建了一座五丈见方的石砌土台,高不过两丈,上面建了一座小亭。
    这就是有名的会盟台,据说是楚霸王与秦将章邯会盟的地方。其实河床十年八年就移动一次,每一次大水灾就挪北或移南,台坍了又建,建了又坍,谁也不知道原来的会盟台在何处。
    以官道来说,原来就经过这里,安阳石桥(鲸背桥)建成,官道也就东移了两里左右。
    再往西,是一片荒野,土罔上是一处坟场,大白杨林的西南,建了四座茅屋。
    逍遥公子出现在第一座茅屋东面不远处,将画了草图的一张信笺校对了一遍,确定是要找的地方,这才把信笺撕成碎屑塞入泥缝里掩埋。
    四座茅屋简陋、窄小,不像是住宅,原来是供守坟人暂住的栖身所。有些大户雇人守坟,但并非天天鄱在守。
    他背着手,在每一间柴门紧闭的茅屋前走了一趟,最后在第二座茅屋前停步,伸手试推简陋的柴门。
    门没上闩,推开了一条缝。他连一眼也没看,退后丈余背手相候。
    不见人迹,大概这里许久没有人来借住了。
    久久,毫无动静。
    这里并不寂静,风掠过白杨林,又大又厚的白杨叶发出阵阵劈啪声,风时徐时急,响声也就时轻时重。如果在夜间,真像有人在拍手,所以白杨树也叫鬼拍手。
    河上空,有飞禽的叫声。远处荒野里,间或传来野犬的吠号。
    终于,他徐徐转身。
    “算算阁下也该出来了。”他冷冷地说:“茅屋里的禁制,暴露了阁下的行藏。”
    一株三人合抱大的白杨树后面,移出阴差翟阳,仍是土庄稼汉打扮,但胁下挂了一只大乾坤袋,手中有一根枣木手杖。
    “乔公子,在下不得不佩服阁下神通广大,居然知道在下躲在此地,在下真该远走高飞的。”
    “你的确很聪明,反而跑来府城附近躲藏。阁下如果远走高飞,恐怕早就被杀死了,飞不了的。”
    “好像阁下只有一个人来。”阴差翟阳狞笑。
    “嫌少了吗?”
    “是的,在下实在感到愤怒。”
    “呵呵!愤怒?愤怒的该是我。”
    “你单人独剑便大摇大摆闯来了,分明没把我当成名人轶事网人物看,难道我不该愤怒?”
    “哦!你是个人物吗?我那两位小侍女,你并没给她们有和你公平一拚的机会,使用一些小邪术便想成为人物,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昨天晚上我救回侍女,出入魔域幻境来去自如,你便知道祸闯大了,离魂门保护不了你,所以你聪明地找地方躲祸避灾,这也配称人物吗?别笑死人了,阁下。”
    “慕容门主已经查出来了,你是从河湾那条唯一安全通道潜入的,并非你有飞天遁地的能耐。”
    “那条安全通道一点也不安全,路中没设有机关,路旁有,便于好朋友往来。而所派的伏桩,比其他地方多一倍。慕容门主往自己脸上贴金遮丑,你真相信?”
    “不谈慕容门主的事,谈现在的情势,你一个人来,委实失策。”
    “我逍遥公子很少有失策的时候。”
    “哼!少吹大气,你知道在下的绰号叫阴差。”
    “对,阴差,传说中的走阴人,沟通阴司阳世的灵媒。你的放阴术据说十分高明,可以让事主直接与鬼魂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对不对?”
    “当然这是愚弄外行的小法术……”
    “不,这应该算是真才实学,一种玄之又玄的役神学问。比方说,你只要在自己身上行起法来,你就会不怕刀砍剑劈,出火入水毫发不伤,力大无穷可以降龙伏虎。但缺点是灵智不够清明,时限一过,你就会一两天委顿不堪,像是大病了一场。至于其他的移神、放阴、役鬼……对我这种人毫无用处,我修炼的是昊天无极大法,神藏于芥子,魄弥漫放八极,任何外魔无形能附,无隙可寻。所以,不要班门弄斧,把你的通灵大法施展出来吧!我的剑如果砍不下你的头,算我逍遥公子栽了。”
    “哼!你像个练了昊天无极大法的人吗?不会是从娘胎里练起的吧?你有多大年纪了?”
    “信不信不久便可分晓。准备吧!我给你行法的充裕时间,以表我对一个真正敌手的尊敬。”
    通灵大法性质与催眠术相差不远,是一种强化精神与意志的玄之又玄秘术,通常只能役使别人,只有已获其中三昧的人才能在自己身上施法。巫道中那些跳神的人,就是通灵大法的被役者,刀砍火烧夷然无损,神乎其神令人莫测高深。
    这种法最大的缺憾,是必须有充裕的时间行法施术。
    其实练先天气功的人也有此缺点,只有火候已修至纯青境界的人,才能神意一动立即功发全身。
    因此那些火候不够的人,必须要有时间聚气行功,这期间很可能被一个莽夫一棍子打死。
    行家的口吻,让阴差翟阳心中不宁。
    “在下却是不信。”阴差翟阳口气外强中乾:“你也未免太小看在下了,哼!”
    “信不信当堂分晓,行法吧!阁下。”
    阴差翟阳将枣木手杖往地上一插,一拉马步,双手在身前舞动,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声浪逐渐提高,双手的挥舞划动也逐渐加快,片刻,全身的肌肉开始抽动,绷紧。
    蓦地一声沉喝,双目突张,似乎双睛有火焰闪动,十个指头像十只强劲的铁钩。
    逍遥公子留意对方的行法举动,他把阴差看成劲敌,因此就疏忽了其他的意外变化。
    他深深吸入一口长气,一拉马步气纳丹田。这是他所知的最强劲的敌手,身怀秘学奇技的难测强敌,岂能大意?
    因此他要用昊天无极大法,作生死存亡的拚搏。
    这瞬间,突变骤生。
    阴差翟阳口中,发出奇怪的、似乎不属于阳世的飒飒啾啾异鸣。
    他功行将发,手刚移向剑靶。
    四周的地面浮土翻裂,出现五具棺木,五块棺盖突然飞起,以奇速向他集中飞撞,阴风厉号,走石飞沙,似乎天地在这瞬间骤然变了,日色无光像是到了传说中的阴曹世界。
    变化太突然,他大吃一惊,措手不及,来不及拔剑应变,大吼一声,衣袍倏然外张,双手一张之下,人突然向下一挫,狂风怒号阴气澎湃中,他的身影突然幻灭了。
    “轰隆……”五块棺盖就在他幻灭的同一刹那聚合,绿色的火爆散成千万流萤,随罡风阴气布漫在十丈方圆的空间内。
    棺盖回飞,而五具棺木中,飞起的五个怪异的女,出现在北面外围。
    他的身影,恰好在该地幻现。这是说,五女是跟着他移动的,棺盖是受无知的力量所驱动,不能应付意外的变化,女则修至通灵境界,能逐他的阳气而追踪,速度也相等。
    阴差翟阳那鬼怪样的身影,甚至拦在他面前,似乎预测出他的移位方位。北是死境,南是生门。
    他是死中求生,却被阴差翟阳估计出他的意向,通灵确有其事并非子虚,阴差的道行不浅。
    “噗噗噗……”他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六记力道万钧的拳掌,似乎在同一瞬间,击中了阴差翟阳的胸腹要害,百忙中狂攻夺路。
    “嗤!”阴差翟阳抓裂了他一幅大袖。
    每一拳每一掌皆劳而无功,万钧的力道像是击在有无穷轫力的皮鼓上,阴差翟阳仅挫退了一步半步,果然浑身变成任何外力无法摧毁的物体,而非人名人轶事网体血肉之躯,传说中可以出水入火恐非虚语。
    这瞬间,五女从后面一涌而至,十只鸟爪似的可怕怪手,像网一样罩住了他。
    可能是他命不该绝,抓裂他的右袖力道消失,他向上收袖的劲道仍在,阴差翟阳恰好另一掌劈出,把他的身躯震得斜飞而起,脱出十只手的笼罩,撞向一具女,仅受到两只手的攻击。
    假使他的神功不曾运起,阴差翟阳这一记重击,足以把他劈成两段。
    腥臭扑鼻,鸟爪似的怪手抱住了他,十根尖利的指甲,在这刹那间在他身上全部折断了。“砰!”他全力后撞,双肘疾向后顶女的双肋。女像败革般摔倒,似乎骨头已经崩坍了。他也向后倒地,狂风再起。
    四女转扑落空,阴差翟阳也一扑落空。他是倒在女脚下的,但倒下处已空无所有,似乎他已化为肉泥,形影俱消。阴差翟阳口中的怪声益厉,向北飞奔。四女
    也分四方飞掠,瞬即不见。阴风消散,依然烈日当头,似乎又从阴司换回阳世,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五具棺木并没消失,棺盖落在棺旁。青天白日,刚才的异象委实不可思议。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阴差翟阳终于掩妥最后一具棺木。
    将铁锹往地下一插,仔细察看一遍。地面已恢复原状,谁也不会知道五方的地底下藏有五具棺木,更不可能知道棺木内各有一具活。
    这些超出常理之外的事,没有人能理解这些现象是如何造成的,只有练这种邪术的人,或许能说出所以然来。
    但这是禁忌,自古以来,练这种术的人决不会将内情秘密告诉任何外人,即使把千刀万剐,也休想他吐露只字。
    这种人一生中,只传一个有根基的门徒。他自己本身与及门徒,一辈子必须是独身,不能置产没有后代,终其身只能自己享乐,因此一旦出了意外,道断术绝从此失传,外人永远无法知悉其中奥秘。
    通常,这种人意外死亡的机会微乎其微,除非他犯了天道不容的罪孽而受到天报,或者碰上另一种更高深道术的仇家破法而毙。
    传说中的走阴人,是沟通阴阳界的灵媒,传送阴司的命令,因为有些地方或某些人阳气太重,阴司的鬼差无法接近该地方或某人,这就得借重走阴人了。
    因此,走阴人当然知道自己在阳世的遭遇和结局,阳世的人想将他置之死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世间是否真有阴司?真有天堂和地狱?有神有鬼?恐怕只有用儒家“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话来搪塞了,世间有许多事的确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
    “这家伙也许真的神形俱灭了。”他自言自语,这家伙当然是指逍遥公子:“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得暂时远走高飞避避风头。”
    这表示他对自己的神术,并没有绝对的信心。
    正要向茅屋走,准备收拾行囊远走高飞,但突然僵住了,眼中出现恐惧的神情。
    逍遥公子站在柴门外,脸色苍白,身上的青衫七凌八落,绽破处连里面的汗衫也裂了口,露出肌肤极为岔眼,比花子们穿的富贵衣还要破烂,甚至连髻结也散了,狼狈已极。
    唯一能保持原状的物品,是左手中所握的连鞘长剑。
    “你早该远走高飞的。”逍遥公子带有阴森鬼气的语音清晰入耳:“你可以用神游术远出百里外,那时我连走一步也力不从心,怎能追得上你?”
    “你……你……”阴差翟阳骇然惊呼。
    “我没死,没神形俱灭,奇怪吗?”
    “但你……”
    “你利用居余气,修炼这五具女成魃。我也利用居余气逃遁,就躲在你这间茅屋恢复功力,所以你找不到我,你知道自己通灵大法的缺点了吧?”
    “我不信……”
    “我出现在这里,你不至于把我看成鬼魂吧?我没想到你兼有三家妖巫绝学,几乎送了老命,估计错误,我是该有此劫,真的几乎被你把我炼化了呢。”
    “我……”
    “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再行法了。”逍遥公子沉声说,声落剑已出鞘,像幻形一般,出现在对方的身前一丈左右。
    双方远隔卅步以上,一眨眼就面面相对了。
    剑出现异象,剑身成了映着阳光会扭动的、不像具有实体的怪物。
    “先前我太过自负,想一觑通灵大法的堂奥,几乎送掉老命。天下间奇技异能神奥得不可思议,好奇和自负足以送命,所以,我只好全力以赴。”逍遥公子庄严地举剑:
    “但我说过,我尊敬你这位真正的敌手,所以我给你十声数的时间行法。刚才你就没给我运功的机会,但我不计较。准备了,一!”阴差翟阳火速抓起铁锹开始舞动,口中念念有词,全身开始变异,要抓住机会赶快绝法。“五!六……”棺木的泥土开始裂开,移动……
    “八!九……”阴差翟阳的脸变得狰狞可怖,形如鬼怪,铁锹舞动渐急,似乎全身冒出阴火绿焰。
    “十!”
    棺盖飞起,却又砰然摔落。
    五具女飞起、凌空扑来,腥臭刺鼻,十爪俱张,龇出白森森的利齿,真可以把自己为胆大包天的人吓死。
    可是,五的扑向稍有不同,也无法形成聚合,似乎已失去攻击的目标,只是凭本能向前飞扑。
    剑向阴差翟阳一伸,突然吐出一道耀目光华。
    五具女,倒有三具随光华转向,反而向阴差翟阳飞扑,阴风狂刮,阴火暴腾。
    “噗砰砰……”另两具女,在剑光的转折激射下,重重地摔落。阴风一刮,女的肌肉突然裂腐崩落。
    铁锹疯狂地挥舞,击中三女的声浪连续暴响,但被击中的女仅被震退而不崩坍,随又疯狂地上扑,手抓口咬状极可怖。
    阴差翟阳也疯了,一人三走马灯似的疯狂追逐。
    逍遥公子悄然后退,剑上的奇异光华逐渐消失。
    “作法自毙!”他摇头苦笑:“这玩意练不得,天知道会有些什么后果?”
    一声长啸,他的身形像流星般消失在坟场方向。三具女突然与阴差翟阳缠成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空间里充满可怕的厉叫声惊心动魄。
    距城门口还有百十步,车马行人络绎于途。
    召魂使者韩宣沛站在道旁,惊讶地目迎狼狈万分,脸色还没回复红润的逍遥公子大踏步走近,那一身破烂发出奇腥异臭的青衫,委实令人名人轶事网大感诧异。
    “阁下好……好像死过一次了。”召魂使者嗫嚅着说:“发……发生了……”
    “阴差翟阳死了,作法自毙。”逍遥公子挺立像天神,气色虽差,依然有摄人的威严:“他引诱在下前往妖窟,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他死了?”
    “那是一定的。”
    “你……你杀了他……”
    “我杀与他杀,结果还不是一样?”
    “这……”
    “这一带可能会在不久之后下雨。说来也奇怪,真定府大旱了两年,在下住了几天就下雨,旱象虽然不曾舒解,至少比没有雨好。这一带也久旱不雨,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应该猜到一点眉目了吧?”
    “我又不……不是神仙……”
    “阴差翟阳比贵门所想像的阴差翟阳高明百倍,他的法术比贵门的雕虫小技强一千倍。”
    “这……”
    “他妄施炼形术,把五具女炼成魃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炼至何种程度。也许他有点醒悟,女已成了旱魃,再过一段时日,旱魃可以自名人轶事网由行动出世,不受他的控制,他的罪过大了,已注定受到天谴。今天他为了对付我,青天白日被迫驱使女魃现形,女魃气候未成,他自己却遭了殃。也许,这也算是天谴吧!”
    “鬼话!”召魂使者根本不相信什么女魃,什么天谴的神话。
    “你自己去看吧!最好派人去掩埋化了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以免惊世骇俗,这一带的人更迷信鬼怪妖魔了。”
    逍遥公子说完,举步便走。
    召魂使者冲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左手正打算伸出袖口,搬弄藏在袖内的召魂玉振。
    蓦地,右耳后的藏血穴一凉,有锋利的刃口抵住,其冷澈骨。
    “手不要乱动。”身后的人阴森森的语气令他毛骨悚然:“你是离魂门的重要人物,慕容门主的大弟子,一而再鬼鬼祟祟撒野,你算什么人物?”
    “你是……”
    右袖内的召魂玉振,被从侧方欺近的一位僧人取走了。
    “贫道无亏散人。”身后的人说:“那位和尚是不了僧。”
    “你们……”
    “本来贫道与贵门无冤无仇,但你们与威麟堡联手对付逍遥公子,贫道就不能饶恕你们了。”
    “你也鬼鬼祟祟……”
    “彼此彼此,你埋怨什么?”
    噗一声响,天灵盖挨了一下重的。
    “从小巷走。”前面的不了僧招手叫。
    客人有两位: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与鬼手龙长安,江湖怪杰与邪道名宿,加上逍遥公子自称的黑道俊彦,形成奇妙的宾主关系,如在平时,怎么也不可能把他们拉在一起,不互相仇视已经不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院厅灯火明亮,张罗酒食的人有小羽和卓勇。
    客店其他的院落人声嘈杂,正是旅客安顿的忙碌时光。而逍遥公子踏进跨院,却静悄悄不见有人走动。
    “世间真有什么旱魃吗?”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已有了三分酒意,正经八百地问。
    “我也只是听家师这么说过,有没有真不真,我可不敢说。”逍遥公子避重就轻:
    “千幻剑司空前辈父女俩,带了朋友前往善后,应该看到现场的异象是不是?”
    “是呀!可是我仍然存疑呀!金笔秀士也去了,他那个自命是读书人的半吊子秀士,居然一口咬定真有什么旱魃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我看他已经开始离经叛道了,读书人认为子不语怪、力、乱、神,不是离经叛道是什么?”
    “你这是狗屎理论。”鬼手龙调侃老怪杰:“我告诉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所谓儒家名士,都相信怪力乱神。好像连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文公,他极力排斥佛门,佛门弟子把他看成灭法的罪人,他也相信怪力乱神,有什么好怪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侮辱古人吗?”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笑骂:“小心韩文公的子孙,向官府告你一状,拉你这条龙去打屁股坐班房,甚至会把你打进站笼示众呢!”
    “我一点也不胡说。”鬼手龙振振有辞:“他如果不信,那篇祭鳄文是那儿来的?
    鳄是两栖猛兽之属,写一篇祭文警告就成了?鳄鱼就会乖乖地跑掉?”
    “别提古人,有砖胃口。”逍遥公子笑笑打圆场:“世间有很多事光怪陆离,信不信由你。一般说来,邪不胜正只是一种精神力量,假使你自己碰上了怪事,自己就先崩溃了,当然在数者难逃。阴差翟阳作法自毙,其实是他自己已先一步失去信心,我只是取巧而已。”
    “你怎么取巧?”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问。
    “我豪勇地给他十声数行法,表示我有把握制他,所以每一声数,都给他心理上增加压力,心中一虚便完了,其实我出现时他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了。”
    “不可思议。”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苦笑:“要我去斗这种人,我可没有这种勇气。离魂门如果也有这种人,我可要离开他们远一点。你算定离魂门与威麟堡的人,今晚会大举前来行险一击?”
    “不会来了。”逍遥公子说:“召魂使者跑回去如此这般一说,他们就不敢来了。
    离魂门的所学,只是一些控制神智的皮毛小技,奈何不了定力够的人,比起阴差翟阳的真才实学,差了十万八千里,慕容门主并不愚蠢,岂敢再来冒险?”
    假使他知道一僧一道已处置了召魂使者,就不至于估计错误了,慕容门主并没接到召魂使者传回的信息,更不知道这位得意门徒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如果害怕,赶快喝光你的酒溜之大吉。”鬼手龙怪笑:“其实,你们正道人士欺善怕恶是有名的。不过,你那位徒弟碧玉兰花倒还有出息,只有她才敢与威麟堡作对,不愧称三朵花之首。”
    “别挖苦人了,龙老哥。”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老脸一红:“人老了,顾忌也多,多吃了几年饭,豪气和冲劲都被酒饭掩埋了。”
    “司空老儿把他的女儿管得很紧是不是?”
    “这……本来嘛,那丫头对乔老弟十分倾心……”
    “那她老爹可就得躲心了。”
    “谁说不是呀!所以把金笔秀士拖在身边。”
    “好事嘛!郎才女貌,家世相当,门户相对,哼!我告诉你,乔老弟不论人才武功,都比金笔秀士强一百倍,家世也……”
    “嗨!你们两位老人家有完没有?怎么扯上我了?”逍遥公子不愿对方把他作为话题:“说真的,金笔秀士与司空姑娘,确是很理想的一对,日后他俩会为武林大放异彩的。来,敬两位一杯。”
    “你真打算去魔域幻境与他们了断?”鬼手龙喝了一杯酒:“非去不可吗?”
    “也不一定非去不可。”逍遥公子说:“问题是,我不去解决不了问题。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就会来找我的,我向他们的江湖权威挑战,双方都骑上了虎背,欲罢不能,因此结果只有一个。”
    “你有把握吗?”
    “玩命的事,谁也不敢说有把握。”
    “那……”
    “我已经一而再死里逃生,多经一次风险就多一次经验,我会采取最有利的方法,与他们作生死存亡的拚搏,胜算是愈来愈增加份量,期限一到,将很快就有结果,我的优势是无可置疑的。”
    “离魂门的祖师爷遗世有三宝,金声玉振离魂鼓。”
    “我知道,全是以音杀人,却又听不到声音的神奇器物,邪恶已极。缺点是威力有限,廿步以外便无能为力。玉振在慕容门主的大弟子召魂使者手中,我已经见识过了,不难对付,用远攻的兵器就可以克制。”
    “知道对方的虚实,我知道你的胜算要比较多些,但他们人多势众,你还得特别小心才是。天色不早,他们既然不会来,咱们也该走了。老潜龙,走吧!”
    乾了杯,杯刚放下,桌上的三个杯,有两个突然炸裂成碎片。
    “哎呀……”小羽尖叫,失手掉落酒壶,人也抱着头向下栽。
    卓勇嗯了一声,向下一伏,浑身开始抽搐。
    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与鬼手龙仰天长啸,头脸大汗如雨。
    逍遥公子人化流光,一闪不见。
    “吼……”震聋起的吼声划空而至,压下了两老龙的震天长啸。
    四方的屋顶上,共有八个人影,东西两面其中一个人,正摇动手中的一只怪钟,和拍击着一个腰鼓。
    正北,浊世威麟范堡主,正以他那威震江湖绝技狮子吼,行雷霆一击。
    三方面的以音杀人利器,以院厅为中心,各展神威偷袭,声势骇人听闻。
    院厅是唯一有灯光的地方,从大开的门窗,可以看清逍遥公子的身影,他成为突出的最佳目标。
    窗格子开始崩裂,檐瓦纷纷下堕跌碎。怪钟急摇,腰鼓紧拍,但却没有声音发出。

xxx6125 发表于 2017-3-22 19:54:00

第二十九章
    直撼心脉令人气窒神昏的狮子吼连续轰然震耳,与两条龙的震天长啸相纠缠。
    正南没有声响传出,两个人:慕容门主和一位妇人,两人披发仗剑,穿了有点像道衣的黑罩袍,似乎像鬼也像神,显然要等候屋内的人冲出跃登瓦面,留这一条路让受不了声波袭击的人逃出,以便及时显神威加以截杀。
    东北角的飞檐上,出现逍遥公子的朦胧身影,手中有一具牛筋索特制的弹袋,外型极似北地武林朋友使用的弹弓,但不用弓臂发射,加了扔柄用手扔发。
    他的铁莲子不能及远,早就准备了弹袋,弹是铁制的,大加鸡卵,比铁胆稍小些。
    弹袋一抡,蓦地铁丸破空而飞,破风的厉啸声如隐雷,卅步距离一闪即至。
    这玩意不易准确击中目标,黑夜中更不易命中,弹离袋不能有毫厘的偏差,不像弹弓或箭可以瞄准发射,所以很少有人使用这玩意应敌。
    第一枚落空,第二枚衔尾而至。
    东面摇钟的人刚发现有重物从身侧以高速飞过,还弄不清是何物体,可怕的打击及体,铁丸击中右腿,沉重的打击力像是千斤巨贯体。
    “啊……”这人飞震而起,带着摇曳的惨号,向下面的屋角抛堕而下。
    “哎……啊……”站在稍后的另一个人,也惨号着向下摔倒、滚堕。
    声波聚合的中心点压力骤减,窗格不再震落,瓦檐停止下堕。
    重物高速破空声一阵比一阵急骤,被击中的人惨号声惊心动魄,其他三方的人便知道不妙。
    “有人用弓箭偷袭!”有人狂叫。
    黑夜中用弓箭袭击,这可不是好玩的事,不叫倒好,叫出之后人人胆寒,斗志全消。
    “啊……”西面有人叫号,摔落,是站在击腰鼓的人后方,替同伴警戒的人。
    击腰鼓的人名人轶事网大骇,胆落地向下一伏,腰鼓失去作用。
    狮子吼不可能不断发出,这是极耗精力的事,平时与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一吼对方即倒。范堡主不自量力连续吼了十余声,已经后劲不继了。
    一举歼灭的计谋落空,自己方面的人死伤近半,慕容门主心中一寒,怎敢再逗留枉送性命?立即断然发出撤走的信号。
    范堡主刚听到信号,便听到身侧的瓦面发出暴响,碎瓦纷飞中,飞行的厉啸声入耳,不想功败垂成撤走的心念一扫而空,立即向后急撤。
    院厅灯火重明,全店骚然。
    由于声波以院厅为中心,三方声波齐聚,因此除了狮子吼的吼声是分散的,波及附近的人以外,损害集中在院厅。
    小羽人事不省,头脑受到震撼,救醒后仍有点神智不清,要花些时日调养才能复原。
    两条龙定力超人,而且曾以内功发出啸声自卫,阻挡了部份声波的威力,因此精力损耗过巨,像是大病了一场,狼狈已极。
    卓勇比两条龙的修为稍浅些,全身松散有气无力,吃足了苦头,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消失了。
    查验过小羽和卓勇受损的情形,逍遥公子钢牙锉得格支支地怪响。
    “我们已经有一半人受到沉重的伤害,今后要特别小心。”他向恨得咬牙切齿的甘锋夫妇说:“这些混帐东西,没有一星一点豪霸的风度,再三偷袭玩弄诡计,这笔账他们将加倍偿还。”
    “公子爷,我们也去邺镇闹他个鸡飞狗走,以牙还牙。”甘锋愤怒地说。
    “不,时辰未到。”他断然拒绝。
    “可是,他们……”
    “不管他们怎么卑鄙,我们得守信。”他郑重地说:“我们理直气壮,扬名立万期间,信义为先,他们可以不仁,我们不可以不义。他们情急乱了章法,我们不能乱。记住,明天放出卓勇和小羽受伤,近期起不了床的消息,咱们七个人,已经有四个人不能拚搏了。”
    “公子爷!那……那岂不是……”
    “让那些混帐东西宽心。”
    “却对我们不利……”
    “照我的话做,甘锋。”他冷冷一笑:“他们高兴不了多久的,就让他们死前过一段快乐日子吧!”
    城东南的画锦坊安阳酒肆,是一处真正的酒徒品酒小店,不卖大鱼大肉。店堂左侧是花木扶疏的杂院,建有古的亭台作为酒客小饮的聚会所,不论贤与不肖,皆可邀三五知己,在这里小饮抛却烦恼,甚至喝些俚调下两盘棋,算是真正消闲的地方。
    申牌初,炎阳正烈,在安阳酒肆的雅院喝两杯,还真是写意的事。
    一座小亭中,千幻剑父女、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金笔秀士、另两位千幻剑的朋友,六个人一面小饮,一面闲聊。
    司空碧玉今天穿了男装,一个穿了碧衫的少年公子,显得极为出色,真可以让大闺女们芳心紊乱。
    小亭设了两副座头,便于朋友多的人聚会,酒肆的主人设想得十分周到,由于四周有花木映掩,最近的另一处食座是一处花棚,远在五六丈外,因此酒客们可以携眷光顾,不必顾虑不规矩的酒客前来打扰。
    三位男女沿花径踏入小亭,无法拦阻闯入者的店伙,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恳求他们不要乱闯,当然毫无效果,三男女根本不加理会。
    男的是二堡主神剑劳修武。另一位是离魂门的外堂总管罗七,真正的名号是谜,离魂门的人对外从不亮身份名号。女的是冲霄凤霍窈娘,掌里乾坤的妻子,江湖朋友又爱又怕的美丽母大虫。
    认识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本来面目的人并不多,显然他们是冲千幻剑和金笔秀士而来。千幻剑的声望比浊世威麟高,金笔秀士也是名号响亮的侠义道新秀。
    “司空大侠雅兴不浅。”劳二堡主皮笑肉不笑抱拳打招呼:“大热天在此地小饮,确也是赏心乐事。”
    三人占了另一某,气氛倒还友好。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千幻剑笑笑:“从洛阳过河,就碰上贵堡大显神威轰动江湖,在下到处看看,确也忙了一顿时日,抽暇与朋友小聚散散心,人总不能整天紧张度日,是不是?”
    “司空大侠忙着替敖老弟管闲事吧?敖老弟在真定曾露侠踪,从孟津过了河又折回来,一直就跟在敝堡的人后面公然亮像,不会是为了看热闹吧?”
    “在下的确是有意看热闹。”金笔秀士笑吟吟地说:“在真定,在下与逍遥公子有些小误会,曾经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拚搏,在下技不如人,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在下用不着羞愧,武功不如人并不是可耻的事。司空大侠无意管闲事,也管不了威麟堡的闲事,只是一时好奇,坐山观虎斗,看今日江湖道,到底是谁家的天下,劳二堡主反对吗?”
    “呵呵!在下无权反对。只是,逍遥公子失败已成定局,诸位恐怕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该不会抬出武林道义,干涉这件事吧?”
    “呵呵!真的呀?”千幻剑大笑:“只怕未必,劳二堡主未免太乐观了吧?在下不会出面干涉你们黑道之争,逍遥公子也不会不识时务找任何人投诉,迄今为止,他一直就拒绝与在下见面呢。劳二堡主认为他失败……”
    “他还有三个人,就算每个人有三头六臂,也只有十八条胳膊。加上几个见不得人,在一旁偷偷摸摸打滥仗的宵小,也成不了气候。司空大侠,去劝劝他吧!”
    “劝什么呀?”
    “劝他认了吧!赶快逃走,还来得及。”
    “老天爷!你们居然还没看出危机,好可怜。”金笔秀士摇头苦笑。
    “你说什么?”劳二堡主摆出前辈嘴脸,不悦地问。
    “逍遥公子一直就与你们保持半日脚程,你们却不知道他的用意。他如果想动手,早就在途中了断啦!还用等你们与实力强大的朋友联手?阁下,他已经准备澈底铲除你威麟堡在江湖的所有势力,包括所有的亲朋好友,你们却在即将毁灭前庆贺,岂不可怜?”
    “胡说八道!”
    “呵呵!但愿在下真是胡说八道,就可以少死许多人。天下第一堡毁灭,逍遥公子就可以取代浊世威麟的江湖地位了,这种机会,一个武功盖世的人花十年岁月,也不见得能等得到呢!呵呵!劳二堡主不会是来请司空大侠出面,促请逍遥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弃毁灭威麟堡的念头吧?”
    “来不及了,小子,你知道逍遥公子不会听咱们这些白道侠义人士的话,司空老弟前去劝说,保证会碰一鼻子灰。”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大声说:“事到如今,如果你小子是逍遥公子,你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吗?”
    “我……可能不会。”金笔秀士说:“名利二字,真正看得开的人又有几个呀!你老人家不会把小侄看成圣贤吧?小侄像一块圣贤的料吗?”
    “任何圣贤,也阻止不了这次江湖大杀劫。”司空碧玉接口:“也许有一个人,能减少一些血腥。”
    “谁?”千幻剑问。
    “小孤。”
    “小孤?那位小侍女?”
    “不错,但她不是侍女。逍遥公子很爱护她,她是孤云别墅申若天的女儿,她是唯一能影响逍遥公子情绪的人,但她不会帮助曾经迫害她的人。看来,这场左右江湖大势的杀劫,已经无法挽救了,威麟堡不但已注定毁灭的噩运,离魂门五十年的根基也将被澈底拔除。”
    “可叹。”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摇头苦笑:“劳二堡主,还有一天……不,大半天时光,明日午时之前,诸位也许来得及自救,先送还车马金银,双方平心静气坐下来谈,善后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不然……”
    “不要分心在咱们这些人身上打主意。”千幻剑接着说:“老实说,要咱们出面劝逍遥公子罢手,在下自问还不够份量呢!”
    几个人一弹一唱,劳二堡主三个人尽管认为是胡说八道,心中不无疑问,至少逍遥公子迄今仍然态度强硬是事实,谁敢说此中没有阴谋?
    劳二堡主向同伴一打眼色,匆匆走了。
    “看来,威麟堡是落在复仇之神手中了。”千幻剑叹息着说:“命中注定了的,任何人也无法挽回劫运。逍遥公子挖下了陷阱,他们是非往里跳不可了。”
    “爹,他们的确太过份了,是不是?”司空碧玉恨恨地说。
    “以一个黑道枭雄来说,还不算过份呢!还有人做得更毒更绝。丫头,孙中官那笔宝石奇珍,逍遥公子真没弄到手?”
    “那是不可能的,血腥残杀展开,女儿曾目击经过,那时他已被范梅影用空灵香迷倒了。劫宝人为数众多,纷纷抢夺一哄而散,他那有机会沾手?”
    “裴老哥,阎知县的珍宝……”
    “那晚出事时,逍遥公子的确在城里。”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苦笑:“要不,我和敖小友恐怕活不到现在,至于尔后威麟堡的人,在宁晋攻击二君一王,逍遥公子是否在暗中参予,我就无法估料了,他不在宁晋也是事实。这位公子的所行所事,可说宛若神龙神鬼难测,似乎每一步皆经过周密的计划,配合得天衣无缝。我敢说,即使我们不曾替他劝阻那些想帮助威麟堡的黑白道群雄,他也应付得了,而冒失地参予的人,也注定了从江湖除名的厄运。”
    “你对他好像有点恐惧呢。”
    “何止恐惧?简直是心胆俱寒呢。”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说:“我和鬼手龙老哥和他同坐在一起,就在金声离魂鼓的无声音波,碎杯的刹那间,他就像鬼一样在咱们眼前消失了。我和鬼手龙谈过,都承认如果他要我们的老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他真有……”
    “老朋友,你最好是相信。”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说:“威麟堡的人毁灭已成定局,我耽心的是,他取代浊世威麟成为威加江湖的大豪之后,会不会也像所有的枭雄一样倒行逆施?
    权势膨胀至某程度,倒行逆施的可能性也随之增加,日后,必定与咱们侠义道有了利害冲突。老天!那一天会来的,你我将无可避免地卷入更狂的暴风雨中心,他将顺理成章地替咱们一一除名,你我的日子难过得很呢!”
    “你说得我也感到心惊肉跳了。”千幻剑打一冷战:“看了阴差的可怖形状,与五女魃的惊世魔像,我直觉地感到,只有菩萨和神仙,才能杀死阴差和女魃。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会有的,老朋友。”六名人轶事网合潜龙悚然地说:“这一天而且会来得很快。”
    “难道……难道真无法挽回烈火焚天的江湖劫难吗?”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像碧玉丫头所说,只有小孤姑娘可以影响他的情绪,而小孤能深明大义,能规劝他做英雄而不做枭雄。但小孤如果真是孤云别墅主人申若天的女儿,不匡佐他做枭雄已经不错了,申若天本来就是一个枭雄。”
    “女儿去找小孤谈谈。”司空碧玉说:“我和她还谈得来,相信她不希望逍遥公子步她父亲的后尘。”
    “我陪你去,相机劝劝逍遥公子。”金笔秀士说。
    “也好,尽人事听天命。”千幻剑无可奈何地说:“走一步算一步,走总比不走好。”
    不久,三个人出现在客院的院门外。
    院子那一端,甘锋站在院厅的阶上。
    三个人,领头的是离魂门外堂总管罗七。另一个是外堂重要执事武清泉,与及领逍遥公子至魔域幻境的女人。
    上次女人领逍遥公子深入幻境,再由武清泉领入直至厅外。
    “离魂门罗七,求见逍遥公子。”罗七站在院门外高叫,不敢乱闯。
    “来,悉从容便,但是否能去,概不保证。”甘锋冷冷地说。
    “甘兄,此非待客之道。”
    “你们不配称客。”
    “在下抱有和平诚意而来,冲江湖道义,在下要求贵方以客相待。”
    “家公子是贵门主请去作客的,结果如何?”
    “彼一时,此一时,甘兄……”
    “明日午正,家公子彼时再与诸位再见;此时,你们不要来。”甘锋毫不让步:
    “非来不可的话,生死存亡自己负责。我对你们这些不像人样的杂种恨透了,恨不得见一个牢一个,绝不含糊。”
    罗七强忍怒火,与两同伴低声商量片刻,然后昂然举步踏入院子,直向院厅接近。
    “甘兄,请代为通报。”罗七行礼含笑说:“离魂门罗七,求见贵公子。”
    “你们稍候。”甘锋真像个大户人家的门子,摆足门子派头。
    片刻,甘锋重新出现。
    “进来。”甘锋冷冷地说。
    门子对付身份名望低的人,就是这副嘴脸。
    “谢啦!”罗七仍然摆出笑脸,但心中恨得要死。
    三人踏入院厅,里面堂口出来了逍遥公子。
    “有两位老相好,不是生客。”逍遥公子笑容可掬:“三位请坐。呵呵!诸位敢来,在下确是大感意外,也莫测高深,斗心计机谋,我逍遥公子确是自叹不如。”
    “乔公子,在下确是怀有万分诚意求见的。”罗七邪邪的笑容倒也能表示出诚意:
    “为了双方的利益,与及避免同类相残,罗英不得不来,与敢不敢无关。”
    “好啊!行家口吻,想必中听,尤其是有关利益的事,乔某愿闻高论。”
    “敝门主上次多有得罪,只是情势不由人,事非得已,请公子海涵。”
    “小意思,情势不由人,贵门主不算错,连古代的空前绝后大英雄楚霸王,也会摆鸿门宴请刘邦,只怪在下年轻识浅,不该逞英雄讲道义送上门去找死。”
    “敝门主知道不对。”
    “他还够风度嘛!”
    “敝门主的意思,是璧还公子的车马金银,那是范堡主送的,事先敝门主并不知道来路。然后打发威麟堡的人离开敝山门,离魂门脱身事外,与公子不伤和气,公子与范堡主的是非,敝门不再过问。”
    “贵门主这种举措,未免太不上道吧?”逍遥公子不笑了,语气中有明显的责难。
    “公子怎认为敝门主不上道?这该是两全其美,对双方都有利的举措,避免不必要流血的好办法。”
    “这办法一点也不好。”逍遥公子冷笑:“车马金银是范堡主抢走的,为何要由贵门璧还?在下该找范堡主算账呢,抑或该找贵门主?这一转手,就表示贵门主包揽了这桩是非,在下接受了,也就表示贵门主已经原物奉还,在下既不能再找范堡主,也不能再找贵门主了,这算什么?在下的十余万两银票向谁要?救灾的廿万两银子向谁要?阎知县那笔珍宝向谁要?你说吧!”
    “乔公子,不要这样逼人。”罗七沉不住气了。
    “奇怪,你们都在逼我,你阁下怎么反咬一口,说我逼人?”
    “在下是怀有诚意……”
    “你说我没有诚意?”
    “大家让一步,天下可以去得……”
    “你去地狱好了。”逍遥公子拂袖而起:“天下间居然有讲这种强横道理的人,你们走吧!甘锋。”
    “小的在。”站在厅门旁的甘锋大声答。
    “送客。”
    “遵命。”
    “乔公子……”女人急急地叫。
    “你给我听清了。”逍遥公子向女人沉声说:“不管你们怀了什么鬼胎而来,在下不会再上当了,你们的信用差得很,说什么在下也不会相信的。”
    “你们再不走,休怪甘某得罪你们了。”甘锋厉声说:“你们请吧!”
    “你……你你……”罗七咬牙切齿叫。
    “你还不明白吗?”甘锋拔剑:“那么,在下就让你明白。”
    逍遥公子已进入内堂去了,出来的是古媚,手中有光芒四射的长剑。“好,咱们走。”罗七恨声说:“你们将永远永远后悔,无可挽回。”“滚吧!你想在嘴皮子上逞英雄吗?”甘锋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谈判之门已完全闭死,和平已至绝望关头,唯一可做的事是各走极端,血腥相见。
    天一黑,冀州客店是最忙碌的时候,旅客川流不息纷纷落店。人声嘈杂混乱已极。
    逍遥公子这间院子灯火全无,静悄悄一如往昔。
    三更天,数十个黑影倾巢而至,快速地破屋攻入,声势如潮。
    可是,逍遥公子七个人踪迹不见,鸿飞杳杳。
    入侵的人失望而去,也欢天喜地而去。
    店伙们不敢外出,但躲在屋中听到有人叫吼。
    “这怕死鬼虚张声势,原来早就定好逃走之计了。他逃不掉的,就算他上天入地,威麟堡的人也会把他搜出来剥皮抽筋示众江湖。”是范堡主的声音。
    “我离魂门眼线遍天下,他能躲得掉?”慕容门主的嗓门也大得很。
    当然,他们是有意说给店中人听的,等于是昭告江湖,威麟堡与离魂门联手,要搜遍天下,搜出逍遥公子来剥皮抽筋,不想受牵连的人,必须置身事外躲远一点,谁想帮助逍遥公子,就必须冒被威麟堡离魂门共同搏杀的凶险,智者不为。
    果真有下雨的征候,风起了。云也有了,大太阳逐渐被逐渐增浓的云所掩,失去了部份热力。
    邺镇的魔域幻境,因日色逐渐近午而气氛逐渐紧张。逍遥公子固然在昨晚逃离府城下落不明,就算不逃走,三个人不成气候,但不能不防,多派几个人巡逻戒备总是好的,至少可以提防意外。
    镇上有一所社学(公设学塾),传出午正的钟声。
    魔域幻境占地甚广,足有十里方圆。
    这荒野在最近五十年来,附近的乡民可说从来就没进去过,乡民迷信甚深,对妖魔鬼怪敬畏有加,谁敢往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乱闯?
    大白天也对那一带荒野草木望而生畏,晚上的鬼号狼嗥更令乡民心惊胆跳,尤其是近河湾一带,接近的人不吓死也会变成神经错乱的疯子。
    镇上的午钟声传不到河湾,但午正是否正确周不着计较,反正多一分少一秒无关宏旨。
    但有些人是计较的,有些地方甚至隆重地放午炮,告诉人们这一天已过了一半了,要珍惜时间。
    一个村夫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河湾的草丛中,似乎是从地下长出来的。
    村夫挺身站起,伸了伸懒腰,悠闲地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蓝缎子劲装,再从草中拖出一句零碎,泰然自若地打扮自己。
    刀插在腰带上,百宝囊系在左胁下,右胁挂了一只鼓鼓的革囊,左肩挂上发射弹丸的四尺长强力弹弓。
    最后,抓起系妥的一支松油火把。
    他是那么悠闲,那么从容不迫,健壮的身材一点也不蠢笨,亮炯炯的虎目奕奕有神。
    像猎人,却又不是猎人,那身抢眼的劲装,就已经明白表示他不是猎人。
    掏出了火摺子,火刀一响,火星点着了火媒,撮口轻吹,再一晃,火焰骤升。
    草丛高及肩腰,他的举动在约廿步外的树丛也看得一清二楚。
    草因长期缺乏雨水,乾的草叶比绿的多,正是引火的最佳媒介。
    终于,树丛前出现两个褐衣佩剑人。
    “喂!你干什么?”一名像貌狰狞的褐衣人厉声喝问,一面偕同伴排草急步接近。
    “放火。”蓝衣人高声回答。
    火摺子已经点燃了松油火把,火焰与黑烟上升。
    “什么?放火?”
    “是呀!这一带狐兔豺狼甚多,一把火就可以把它们烧得毛焦肉熟,把里面九灵宫废墟的妖魔鬼怪超登鬼,你说妙不妙?”
    “你该死!”两褐衣人已经接近至丈外:“你好大的狗胆,原来是来找死的,亮万。”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
    “什么?你……”
    “逍遥公子的属下,有什么不对吗?”
    两褐衣人脸色大变,火速冲上拔剑。
    后面十步外的草丛中,升起另两位蓝衣人,剑系在背上,手中有一枝五尺六寸长的长刃标枪,一左一右悄然飞枪政击,手下绝情。
    “啊……”两个褐衣人同时中枪,一个枪贯左背肋,一个自右背肋入体,狂叫着向前冲倒。
    举火把的蓝衣人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似乎对冲倒在胸前挣命的两个半死人视若无睹。
    “是时候了。”抢近的蓝衣人说,一脚往中枪褐衣人的腰脊,信手拔枪:“点!”
    火把向草中一伸,毕剥声乍起。
    片刻间,自左至右共点燃了十余处火头,最后一处火头火舌上伸,第一处火头的火已经烧近树丛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人从三方到处放火,天乾物燥,久旱的荒野草木见火即燃,一发不可收拾。
    往昔逍遥公子所看到的砦堡型建,原来是按八卦阵势排列的,里面有人埋伏,而且负责施放以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辛草加狼粪薰发的浓烟,作为魔域幻境的外围屏障,离魂门五十载经营,的确成就斐然。
    大火一起,八卦大阵原形毕露。
    警钟急鸣,大火已成燎原。
    离魂门用浓烟薰逍遥公子,这次反而被逍遥公子用火海来回敬,烟更浓,火猛烈,三面合围,只有正北一面不放火。
    但要不了多久,东西两面的火势必定合围。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必须在大火合围之下,从正北冲出来,不然将成为焦炭。
    魔域幻境外围设有防火地带,但火势四面合围,即使烧不到幻境内,猛烈的热浪与呛人的浓烟,也让里面的人躲不住,这一着真够毒的。
    火焰漫天,木材的爆裂声震耳欲聋。
    一切机关埋伏,在火海中化为乌有。
    有人疯狂地救火,但在三方几具强力远程弹弓的铁弹袭击下,火没救成,反而枉死了不少人。没有人冲出,大火终于合围。从西面火场外围,绕往北走的三位蓝衣人,从容地踏草灰而进。这一带是浅草区,火是从这一带往里烧的,所以已成了灰烬,间或有些粗草根仍在冒起阵阵青烟,残留的火星正渐渐熄灭,大地仍然有点炙热。两里外,大火正继续往里延伸,灰烬如雨点般下坠,人都变成了灰人。
    领先的年轻人英俊不凡,像貌与逍遥公子有八九分神似,要不是显得年轻些,乍看之下,真会误认他是逍遥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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