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仁
发表于 2017-3-23 23:14:46
第卅五章地穴中初见外公
蒋少白焉能看不出母亲的忧虑,不禁道:“妈!果真是神水帖吗?”
哈萨公主再三端详那张贴子,茫然道:“半点山不会错,想不到这老魔头不但没死,而且功力比以前更高,修为更深!”
莺莺插口道:“主母!怎见得呢?”
哈萨公主缓缓的道:“莺莺!你难道还不明白?”
不但莺莺不明白,连在场的碧霄公主与蒋少白如坠五里烟雾之中,茫然不知哈萨公主指的是什么。
哈萨公主早已接着道:“先前我想不透,飞跃老人同‘水仙婆婆’到底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如今有了这张帖子,这个闷葫芦算是打破了,可是,这笔血债……”
碧霄公主心直口快,而且对杀死“水仙婆婆”的仇家,更急欲要知道是谁,抢着问道:“伯母!难道说也是‘鬼中鬼’?”
“对!正是那个魔头!你们看,这手法就是所谓的‘鬼伸手’!”
蒋少白目光生寒,含怒道:“妈!你认定了是他?”
哈萨公主用坚定的语气道:“断然不假!恐怕江湖从今多事!”
蒋少白仍然不胆白的道:“他!他为何要这样呢?”
“唉!孩子!”
哈萨公主深叹了一声。然后又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老魔野心不小。而且与蒋氏先人,也就是松威老人有生死之仇。此魔不死,不但蒋氏一门难安,武林的一场血腥,必然难免,可是……”
她说列这里,不断用手掠去掠自己的一头长发,分明内心的焦急无可排遣!
蒋少白又道:“妈!可是什么?”
“为娘的不能离开此地!不知龙儿……”
爱子心切,这位公主的双目之中,隐隐发亮,泪水在眼眶内转动不已,只差没有滴下来!
蒋少白不出大急道:“妈!如今有了‘勾心猫’胆,救了外公脱出火困,不就可以走了吗?还……”
不等他的话说完,哈萨公主已缓步上前,纤手按在他的肩上道:“孩子!难得你这份孝心。若让你外公知道,真不知要高兴到什么样子!”
“搭救母亲与外公出困,乃是孩儿份内之事,也是孩儿日夜梦想的大事!”
“孩子!好孩子!现在不用你担心了!”
“难道外公可以出火道了?”
“出火道并不难?只是时间未到!”
“时间未到!”
“你外祖这多年来,借着火道练他的‘金刚神功’,已到了九成九的地步,只差最后一点气候,就算功德圆满!”
“哦!还要多久呢?”
哈萨公主屈指计算了一下,终于道:“若是没有意外,大概还要一月之久,就是‘大周天’的功成之日。因此,为娘的我也要为外公护法,一日之内,绝不能擅离一步!”
蒋少白忙道:“那……二弟的半月之约?……”
哈萨公主只好愁眉苦脸的道:“只有你出面走一遭了,好在,我想‘鬼中鬼’是不会伤害他的!”
蒋少白闻言,更加奇怪道:“为什么呢?”
哈萨公主缓缓走开,一面口中沉吟的道:“若是为娘的猜得不错,老魔此番重出江湖,志在统一武林,君临天下。他要以龙儿作为人质,一则要胁你等投在他的旗下,二则要借此追查藏宝图,三则挑起春秋谷的仇恨,除非万不得已,他才借此报松威老人那笔旧债。”
蒋少白对于母亲的话,自然只有点头的份儿,听完之后,半晌默然无语。
哈萨公主又道:“孩子!还有什么想的!去吧!人,都少不得要经过风霜的。既然在江湖上的讨生活,就免不掉这些烦恼。”
蒋少白一心要冒死寻亲,如今好容易找到了母亲,一旦又要分别,心中不免一阵悲从中来,哽咽的道:“妈!孩儿可不可以拜见外公,也不枉千山万水来一趟大漠!”
哈萨公主沉吟了片刻,终于道:“好!”
应声中又转面对莺莺道:“莺莺!我带白儿去拜见他外公,你就把婆婆与飞跃大伯的尸体埋葬起来!”
说完又向碧霄公主道:“稍候片刻!”
她拉起蒋少白的手弹身射起,柳腰闪动之中,越过几处土堆。
在乱石如山的背后停下,指着这三尺大小的穴洞,凝重面色道:“孩子!这儿就是‘火道’的入口,除了我与你外公,不但没有第三人出入过,而且也没有第三人晓得这个秘密,因为……”
不料,哈萨公主的话音未落。
“哧!哼!”
轻微的一声冷笑,接着鼻孔中的阴沉的一哼,蓦地传来,令人毛发竖立,心魂竦然。
哈萨公主与蒋少白的功力之高,已算目前顶尖高手,耳目之聪,都到了无可比拟的程度,焉能听不出这两声怪响。
人影倏即射到,双双腾开数丈,不绝而同的低喝了声:“谁?”
然而,大漠耿耿,四野寂寥,那有半点动静,不要说是人,就是连一只飞鸟也没看见。
哈萨公主不由恐怕的道:“分叫是有人,难道听错了不成!”
蒋少白也凝日四望,幽然道:“是呀!”
这母子二人对着茫茫的旷野,不山双双发起愣来。
谁知,他们母子这时若是加意搜索,也许不难找出发笑的人来,以后的一些惨剧,也许就可以避免。就是由于一时疏忽,以致留下了一条祸恨。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蒋少白急于要见外公,苦苦一笑道:“妈!是不是我们听错了!”
哈萨公主微微摇头,忽然面色一正道:“不会的,显然有鬼,孩子!好在我还没有把进入火穴地道的要诀说出来,否则怕不被人窃听了去,孩子!你不要进去了吧!”
蒋少白哪里肯依,忙道:“妈!我一定要拜见外公一面!”
哈萨公主无可奈何的道:“好吧!听天由命。”
她接着弹身到了那黑洞洞的穴口,低声道:“孩子!虽然你已穿了‘天鼎冰衣’,火道的势力仍然难耐。记好了,先把本身的罡元真气运起,进去之后不能开口说话,以免真罡涣散,随着我左三右四的三步左转,四步右弯!”
说完之后,她的长发一掠,首先疾坠而下。
蒋少白口中应了声:“孩儿遵命!”
也提了口真气尾随母亲落向地穴。
就在他母子二人的身形才落进穴口,乱石堆里一条硕长的入突然射至,也扑到了穴门,对着穴口冷冷一哼,极为阴沉的道:“瞒得过老夫吗?改天要你服首贴耳!”
话未落音,但见他的身子一扭,鬼魅似的,忽然形迹不见,如同一阵清风,掠过乱石落荒而去。
却说蒋少白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泄火道里,仗着双目的眼神,约摸着母亲的破风之声,尾随而前!
不到十来丈,身子的忽一顿,脚已踏到了实地,眼前光线略明,已可看出,乃是一道地穴,土色焦红,毫无潮湿和迹象,同时一股炙肤的热气,令人难以忍耐,忙不迭贯足丹田真气,振作精神,方才透得过气来。
前面的哈萨公主高举左臂,伸出了三个手指,向左连踏三步。
蒋少白心知是母亲生恐自己忘了左三右四的步法,也紧接着向左连跨三步。
不知左三右四的拐了多少弯,迎面似乎已经于塞路。
哈萨公主忽然双臂上举,身子接着悬空而起,人成了上不着天下不沾地的姿式。这一式乃是轻功的极峰,内行称为“凌虚飞渡”。
就在她似落之际,忽然一弓柳腰,身子成了平形,如同一道飞矢,认定看似无路的焦土上射去。
“嘶————”
原来,拦路的焦土壁上,有一仅容一人钻进的尺五圆孔。
蒋少白心知这小孔就是外人不知的秘道,便不敢怠慢,如法泡制。
钻过小孔,热火突的一喷,比外穴更加难耐。
不速之处,一阵熊熊的火光,像是无数条火蛇的红舌,乱吐乱绕,呼呼有声。
就在那堆烈火的前面,端坐着一个白衣老人。
那老人背向而至,看不清面容,但见,一头的白发,随火舌的喷吐,一阵阵乱飞乱撩。
哈萨公主指着道:“孩子!那就是你外公!”
蒋少白抢上一步,就待上前行礼。
蒋少白公主手臂一伸,早已抢上前去,拦着道:“使不得!”
蒋少白奇怪的道:“妈!孩儿……”
哈萨公主早探手掩住了他的嘴巴,低喝道:“忘了不能说话吗?”
果然,蒋少白的口才开,便觉得火势难当,热力奇绝,闻言忙止住话音,学哑吧的手式,指指那白衣老人,又指指自己,最后作揖行礼。
哈萨公主摇头道:“地火精英,裂石溶金,岂是你接近得的。况且你外公此时练功已近于坐化的阶段,身外之事,半点不觉,何必冒险去行俗礼!你进入火穴,已超过了‘天鼎冰衣’的隔热时限。快走!”
她说完,也不等蒋少白答话,指着顶上的圆孔,又道:“你自己出去吧!要在此护法,记好了,出穴的步法,恰好同进穴相反,乃是左四右三!走!”
果然,蒋少白此时已感到热火攻心,透体如焚,通身的干汗,一阵阵渗出,最后已觉得喉头燥裂,眼角火烧,令人恨不得剥去一层皮。
哈萨公主已又一连声的催促道:“白儿!你还不走!忘了你弟弟陷在仇家手里,救人如救火吗!”
蒋少白只好含泪道:“孩儿……”
“不准开口,走!”
哈萨公主拉着他的手顺势一提。
蒋少白也只好借式腾身而起,凌虚穿过了顶上的圆洞,照着左四右三的步法,真的出了地穴,由原先下去的穴孔中出了火道。
这时,他才感到穴外阵阵清风,令人神情一爽。
此时,碧霄公主与莺莺等得焦急,寻找了来,高声叫道:“表哥!把人等得急死了!怎的这么久才出来!”
莺莺也道:“老主人练功,有主母护法可说万无一失,还是上搭救小主人要紧!”
蒋少白既明知“泄火道”中无可栈恋,也随声应道:“莺莺说得对!我们这就乘主人鹰赶到丐帮总驼,问明出事的详情再说!”
碧霄公主长年住在碧霄宫,被祖母娇宠,如今一旦像鸟儿似的飞出樊笼,恨不得立刻找到几事热闹热闹,几乎想马上飞到杭州丐帮。
因此,她不等蒋少白的话落音,已低啸一声,唤来彩鹰,率先涌身跨上鹰背,娇呼招手道:“表哥!快一点嘛!莺莺!你还等什么?”
三人一鹰,像腾云御风似的,凌空飞去。
彩鹰行程本来就快,加上碧霄宫土迭声不住的催促,更比平时快了一倍。
第二天的午夜,已降落在白堤的尽处,离蒋家墓园,不过是一箭之遥。
黑暗中突然窜出两个人来,齐声大叫道:“蒋少白!你可来了!”
突然而发,蒋少白不由一惊。
两个汉子抢上前来,打躬行礼,原来是丐帮的香主。
蒋少白看清之后,才道:“原来是二位香主!深夜……”
丐帮两个香主早一迭声的道:“敝帮主等几乎都望穿了眼,日夜命小的等在明湖附近守候,猜想蒋少侠会乘鹰而赶来!”
这一阵高声嚷叫,早已惊动了蒋家墓园的丐帮帮众,但见灯火齐明。
武宏帮主早已喜孜孜的迎出墓园,朗声高喊道:“蒋少侠!想煞武某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蒋少白忙也紧走几步,迎着武宏帮主拱手道:“帮主万安!想不到深夜打扰!”
武宠帮主究竟是经验老到,说到:“在下料定少侠若乘鹰而来,必然在夜深人静之时,因为免得惊世骇俗!”
沉着,他领先带路,将蒋少白引进墓园。
就坐之后,碧霄公主也不等献茶,早已问道:“帮主!二表哥他们是在什么地点出的事!跛长老现在何处?”
武宏帮主闻言,面容顿时一变,未语先是一声长叹,然后道:“这事透着辣手!今天日间,本帮的明椿弟子,还带来了一张怪柬!”
这位丐帮的首领面容凝重,从袖口内摸出了一张小柬,一面递到蒋少白的手上,一面道:“少侠!请看这张狂妄逼人的小柬!”
蒋少白接着小柬,不由面现怒容,眉隐杀机,咬牙道:“好!我就走一趟‘盐尸洞’,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顶天立地的人物!”
碧霄公主早已沉不住气,离位走到蒋少白的身畔,但见那小柬上写道:“半月之约已到,盐尸洞底候教!至期若再龟缩,断了蒋氏根苗。”
碧霄公主也不禁气得涨红了脸,气鼓鼓的道:“好狂的魔崽子,表哥!我们这就到盐尸洞去!还等的什么?”
蒋少白也已沉不住气,闻言拱手道:“帮主!在下不再打扰,竟欲连夜赶往盐尸洞……”
武宏帮主急忙起身拦住道:“少侠!且慢,忙也不在半夜,何况,盐尸洞究竟在何处,我们并不知道!这半夜三更要到哪里去!”
蒋少白不由一愣,顿时面红耳赤的道:“盐尸洞………难道……难道老帮主你也不知道?”
武宏帮主沮丧的摇头不迭道:“小老儿四海为家,走遍了宇内,只是这盐尸洞在何处,实是一无所知……”
老帮主的话未落音,突然屋面上发出一声枭啼似的怪笑:“哈!嘿!少见多怪!井底之蛙!”
屋内的人不由全是一震,想不到丐帮的总坛重地,竟有人在屋上埋伏。
武宏帮主只气得混身发抖,抢先穿出厅去,怒吼如雷道:“何处小辈!竟敢侵入本帮!”
蒋少白与碧霄公主也双双射起,同时跃身出厅,内中尤以蒋少白的身法最快,后发先至,领先跃上屋面,游目四顾。
四野空荡荡的,发话之人影踪全无,明湖上水气腾腾,也没有什么发现。
一时众人愣在屋面之上,彼此互相观望,武宏帮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拈着花白的短须,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下去。
因为,丐帮总坛让人家来去自如,这个跟头总是栽到家了。
反倒是蒋少白,心中虽然恨极,但眼见武宏帮主气愤欲绝的神情,只好安慰的说道:“老帮主!何必气成这个样子,在下既然来了,总要想尽方法,会会这般杀不完的缩头乌龟。”
说到此处,忽然碧霄公主指着日月湖苏堤方向水上,低声道:“表哥!你看,那只小船好生奇怪。”
淡淡月色,茫茫烟波。
湖心,果然有一叶扁舟,箭一般的疾驶而来,划出一道雪白的浪花,在澄清的湖面上特别刺眼。
武宏老帮主也不禁道:“这小船好怪!偏又这般快法,船上的人必然是个练家子。”
答话之中,小船已进入白堤,正向墓园驰来。
奇怪的是,那小船离白堤尚有三五丈之遥,忽然船头一沉,一条修长的人影,从船上一射而起落在白堤堤面,丝毫不慢,三两个起落,又落在墓园的大门以外,轻功虽未到炉火纯青,但却俨然不慢。
武宏低喝了声:“好大胆的狂徒!欺人太甚!”
喝声末已,人如一只苍鹰,陡然飘身弹起数丈,迎着来人扑去。
一门宗师,丐帮的帮主,怒极起势,也是快如流星捷比鹰隼。
这一连串的变化,也真是快到到极点,几乎是同时而发。
等到蒋少白与碧霄公主回过意来,蒋少白见帮主已与那射来的修长汉子动起手来。
这时,丐帮的帮众,也各操家伙,蜂涌而上。
他们虽为了丐帮的颜面没有群殴,但却围成一个五七丈大小的圈子,咿喊助威。
来人乃是三十左右的修长大汉,青纱蒙面,双目炯炯身手虽可应付,但招式并不出奇,显然并不是出类拔莘的高手。
蒋少白心中不由大疑,他想:凭他这等身手,怎会能潜伏在屋面上,没有被人发现?凭他这三脚猫的技业,为何敢轻捋丐帮的虎须去而复返?他有这份胆量,敢单人独马来闯丐帮的总坛?一连串的问号,一团疑云在蒋少白心头盘算。
而且那修长汉子一面急振双掌,招架武宏帮主的疯狂攻势,一面大喝道:“见面就打!讲理不讲理!住手!”
武宏帮主盛怒之下,那理会这许多,一双臂膊舞得风雨不透,一双肉掌全是进攻的招式。
就在此刻,墓园之内突然一声娇叱:“老帮主,请暂息怒,事有蹊跷!”
娇叱声中,莺莺的人已飘风般跃进场子,青袖微拂,左拒丐帮帮主的双掌,右扫修长汉子的铁拳。
这丫头在碧霄宫中年长月久,功力进境之速,令人咋舌,准、狠、快、力,四字俱全,居然硬把拚一斗炽烈如火的两人,逼得双双各退丈余。
蒋少白在眼内,不由大大的不悦,私忖:“丐帮帮主管自己的事,我们不出手帮忙,原是因为来人并强过武宏帮主,为何这丫头反而要做和事佬呢?”
心念既起,弹身向前,高声道:“莺莺!你是怎么啦?”
不料。那修长汉子一听蒋少白的名字,好像身子一震,趋前几目光,奇怪的望着莺莺道:“你……你是……是莺莺?”
“哎呀!算我的眼睛没瞎,你是汤……”
修长汉子双目一凛,忙不迭的道:“莺莺!有话进去说!小主人来了没有?”
莺莺一指蒋少白道:“喏!这就是小主人!”
修长汉一跃向前,纳头便拜。
这一突然的变化,不但蒋少白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连在场众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这汉子与莺莺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蒋少白见那汉子伏地行礼,慌忙抽身斜退不迭,口中连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来!”
不想莺莺却在一旁道:“小主人!受他一礼是应该的!”
口中说着,她又对那汉子道:“汤大哥!就到墓园里再说吧!”
从莺莺的神情之中,与那汉子的行动上看,与蒋少白的关系分明不比寻常。
因此,一众人也都以好奇的眼光凝视着他二人,蜂涌着进了大厅就坐。
莺莺这才对那汉子道:“汤大哥!这就是丐帮的总坛,在座的没有外人,你的面纱可以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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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3 23:15:34
第三十六章盐尸洞
那汉子闻言,扯去面纱,对着蒋少白道:“小人汤为,只怕小主人记不起了吧!”
面纱摘去,也不由觉着这人好生面善,只是一时想他不起,不由迟疑的沉吟道:“汤……汤………”
莺莺忙接着道:“他就是汤伯伯的侄儿,淑珍姑娘的堂兄,小主人记不起了吗?”
汤为早又趋前道:“小主人!小人罪该万死,不能与老主人一起死节,请小东人责罚!”
说着,又待屈膝下跪。
蒋少白这才恍然大悟,起身搁住了汤为,朗声道:“我记起来了!你……我与姐姐已是姐弟相称,你怎么分起主仆来了,快快请坐!珍姐姐她……”
汤为依旧躬身道:“那是我妹妹的事,她有替死之义,小人怎敢放肆,这一次我就是受了妹妹的托付而来!”
蒋少白不由大喜过望。
因为,自从汤淑珍奇怪的深夜失踪以后,对于她的安危,时刻没有忘怀,虽然,她托“恶面尼”传来一信,又由于是行色匆匆,未能一问青红皂白,至于汤淑珍是被何人所掳?还是由于特殊原因自己不辞而别?在蒋少白的心中,还是一个没有解开的谜。
如今听汤为是受了汤淑珍的托付而来,不由抢着问道:“珍姐姐她现在何处?”
汤为却道:“小的与她是在海口分别的,她只说另有要事,无法分身,命小人星夜赶到苏州来,并说能见到小东人最好,如果见不到,就将要说的话,面请丐帮主转告!”
蒋少白对于“七巧玉女”汤淑珍的足智多谋,可以说佩服至极,心知必是重要的事,不由道:“珍姐姐说些什么?”
汤为淡淡的道:“她并没交待我什么话!”
蒋少白不觉惊异的道:“那……她要你星夜赶到苏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汤为不慌不忙的道:“我也感到奇怪,她只是要我把‘盐尸洞’的情形告话你!”
此言一出,大厅上除了汤为本人之外,全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既惊又喜、既奇又怪的叹息之声。
蒋少白不由手屈一指,色然而喜的道:“虽道珍姐姐真的是诸葛重生,伯温再世,这真叫初写黄庭,恰到好处。”
汤为被众人这声不约而异口同声的叹息弄糊涂了,不住的打量着众人的脸色。
莺莺含笑道:“汤大哥!这真是雪里送炭,我们同小主人正在为‘盐尸洞’的事焦灼得不得了,连经多见广的武宏老帮主,也没听说过这么个‘盐尸洞’!你真的知道‘盐尸洞’的情形?”
“何止知道,不瞒姑娘说,我还是‘盐尸洞’中出来的人呢!”
蒋少白闻言,脸上的喜色骤敛,双目惊疑,凝视着汤为道:“你……,你是‘盐尸洞’的人?”
“盐尸洞”无疑的是敌人的巢穴,假若汤为是盐尸洞的人,岂不也成了敌对的人物,蒋少白怎能不乍然一惊呢?
汤为的面色一正,肃声道:“小人罪该万死,混迹在盐尸洞已不止一年半载,忍羞偷生,只想乘机替老主人报仇!如今总算眼看着小主人出人头地,小人的这条命也好在小主人指使之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接着,他又将汤淑珍被掳,自己不意之中,救了妹妹的往事,大略的说了一遍……
最后,他才道:“‘盐尸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入口之处,所在湖畔的土地庙里!”
在座之人不由半信半疑,大家交换了个眼色,全都默然无语。
汤为早又道:“所谓‘盐尸洞’,说穿了其实就是日月湖下面的一片地道,至于出入的门户,多有十余处,不过小人只知道两处,一处在土地庙的香案下,一处在雷峰塔的底层,塔右的第一块石碑,其余的由于我在魔会的职位低微,也无法知道!”
蒋少白察言观色,对汤为的话已深信不疑,追问一句道:“所谓魔会,到底是叫做什么会?主持的会首,是哪路的人物?什么来历?”
汤为苦苦一笑道:“小人只知道叫‘鬼影会’,为首的称为‘令主’,因为会中一切戒律命令,都以一面‘七星鬼’令作为令符!至于‘令主’……”
他说到这里,摇摇头道:“说出来只怕小主人不信,令主这魔头除了功力高不可知之外,而且神秘到鬼神难测,慢说小人,连会中舵主、山主、香主、使者,也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蒋少白不由双眉一皱道:“那你们怎知他是令主呢?”
汤为紧接着道:“只凭一块‘七星鬼’令!”
蒋少白又问道:“又怎么知他的功力修为深厚到高不可测呢?”
汤为正色应道:“别的不说,仅是一端可以证明……”
“那一端?”
“凡接令受命之人,无论走到哪里,皆可以听到令主的声音,甚至于看到他的影子!”
“影子?他的脸型虽见,他的身材装扮,总可以看得出?”
“不但服饰每次不同,甚至身材也不一式,有时高头壮大,有时矮如侏儒!”
“有这等怪物?”
“除了见令行事!及可以分辨口音之外,真的不知道所谓‘令主’是人是鬼?”
汤为的话,既诚挚又慎重,丝毫没有一点虚伪,使众人无法不信。
但是天下的奇事虽多,恐怕再也找不出比这“鬼影会”的令主更奇特更神秘的人物了!
汤为吐了口气,已又接着道:“小的所以蒙住面目,一则生恐功力太差,遇上了魔会令主难以逃命,二则据我妹妹说,日后还有用我之处,因此只,好照她话做,请小东人原谅!”
蒋少白连连颔首道:“珍姐姐的安排,一定有深长的意思,你就照她的话做好啦!”
汤为又将土地庙与雷峰塔两处的地道仔细的说明一番,然后道:“小人依言说明‘盐尸洞’之后,不得在此多留,就此告退了!”
蒋少白深知这也是“七巧玉女”的安排,也就毫不迟疑的道:“好吧!为了你身份特殊,生命的安全,我不多留你,也不远送了,见了珍姐姐替我问好,就说我很想念她!”
“是!小的遵命!”
汤为拉好了蒙面的青纱,人已步出大厅,不走墓园的正门,拧身从西侧院墙疾掠而去!
丐帮帮主不由皱起双眉道:“少侠!你认为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蒋少白敏慧异于常人,对汤为之言,觉得找不出半点不实之处,含笑道:“此人一脸正气,言辞恳切,在下觉得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武宏帮主微微摇头道:“如今的人,面带忠厚内藏奸诈的大有人在,焉知他不是冒汤姑娘之名而来,却不能不防!”
一旁的莺莺起立道:“请恕婢子多口,汤为的伯父能舍身感动‘二绝’,珍姑娘当年舍生取义的替死,足见汤氏一门忠义,在婢子来说,汤大哥的话定然可信!”
武宏帮主尚等开口,久未发话的碧霄公主抢着道:“这有何难,反正我们本来不知道‘盐尸洞’在哪里,立刻照他的话去探察一下不就证实了吗?”
蒋少白既不便与武宏帮主争论,闻言正中下怀,含笑起立道:“表妹说得是!在下这就去!”
碧霄公主与莺莺同时起身离座,齐声道:“我也去试探试探!”
武宏帮主自然也不愿置身事外,便吩咐“瞎”、“哑”两个长者护守总坛,自己与蒋少白等三人带着灵鸟点点,还有一笼“袖珍神鸟”离了墓园,迳奔土地庙而去。
近在咫尺,片刻之间已到了土地庙外。
所谓“土地庙”顾名思义,乃是一间不大的庙宇,供着福德土地公婆,只有一座香案,无须再去推敲查看,更不用寻找。
蒋少白随手按着汤为的话一推……
果然,香案应手推开,现出一级级的地道!
蒋少白为首,拾级而下,先是黑漆一片,约莫数十级,已是一间五丈大小的屋宇模样,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分明经常有人逗留其间。
众人正在打量之际。
吱……
一陈奇怪的声响,众人不由全是一愣。因为,这间五丈大小的房间,忽然整个旋转起来。
先前转动得缓缓的。
渐渐的,愈转愈快,而且是逐渐的下沉。
武宏帮主不由喝道:“少侠!我们上了当!”
蒋少白也不由心中泛起嘀咕。对汤为的信心动摇,口中喋连声道:“糟!糟!”
莺莺更吓得心胆俱裂,粉面失色,心中忐忑不安,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已。
她并不是比别人怕死,只因为惟有她才认识汤为,为了她一力推崇汤为的正派,蒋少白才深信不疑,万一真的上了圈套,蒋少白有个三长两短,她纵然一死,也对不起尚在“泄火道”中的主母与老谷主,更有何颜见蒋太大侠于九泉之下。
因此,她已急得流出了眼泪,口中如同梦呓似的,喃喃自语道:“难道汤为变了!真的是变了心了!老主人!你在天之灵千万保佑小主人!汤为!你要真的变了,我莺莺纵然一死,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
蒋少白临危不乱,反而安慰她道:“莺莺!生有地死有处,埋怨有什么……”
他的话尚未落音,“噫”!
众人不由齐声惊呼。
原来,猛然一震,几乎使众人站立不稳,旋转不已的“房子”,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一陈鬼哭神号的怪笑,闷沉沉的响了起来:“哈……嘿嘿嘿嘿!哈哈……嘿嘿……”
笑声险沉恐怖,好像闷在坛子里面,又像是远不可测的样子。
蒋少白不由雷吼声的喝道:“什么见不得人的妖魔鬼怪,有种的不要藏头露尾,与小爷滚出来!”
怪笑嘎然而止,接着冷酷的低沉喝道:“蒋少白!咱们算得老朋友了!何必破口伤人。谁是妖魔鬼怪?”
蒋少白再也听不出这人的语音是谁,不由又朗声喝道:“满口胡言!是有种的露露脸,少侠赏鉴赏鉴你的真才实学!”
怪声又起道:“想同老夫动手!你还不行!老夫现有还没有这份兴趣!”
碧霄公主更加不耐,不由插口道:“老怪物,是人就出来,是鬼就现个鬼影子,这样躲躲藏藏,姑娘也饶不了你!”
不料怪声忽然一变,惊奇的道:“咦!好一个既美丽又有天赋的女娃儿,老夫‘七星阵’就少你这么一个主阵的人才!这叫做天假其缘,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活宝!”
碧霄公主更加怒不可遏,娇叱声道:“鬼魔头,姑娘剥了你的皮!你露露脸!”
“哈哈……嘿……”
又是一阵怪笑,震得人耳鼓嗡嗡不已,五丈见方的怪房子,也仿佛四壁都在震动。
蒋少白暴吼声道:“狂魔!再不露脸,少爷可没有你好看的了!”
又是一连串的怪笑,笑声中又道:“‘盐尸洞’妙处你们还没尝过,让你们见识见识这鬼斧神功的场面,尝尝老夫的滋味也好!”
话音才落,突然一阵轧轧声响,怪“房子”的四壁,渐渐的向上移动。
一阵湿气冲鼻,阵阵浓烟冲来。
眼前的景物全非,但见一层层起伏白的沙堆,波浪似的无尽无垠,无边无际,没有树木,没有一根花草,像是沙漠,又像是亘古未开的原始地带。
一堆接着一堆的木柴,都熊熊的燃烧着,冒出阵阵浓烟,吐出一串串的火苗。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世界,鬼气森森的地方。
众人不由踌躇起来,反而互望了一眼,寸步也不敢乱动。
蒋少白又大声喝道:“老怪物,你的在哪里?是汉子出面答话!”
“哈哈哈……”
怪笑声起,厉久才遥遥传来一阵凄惨欲绝的破锣嗓音道:“令主早已走了,你们是不是不敢进‘盐尸洞’?”
这话音与先前大不相同,分明是另一人的口音,奇怪的是,也与先前一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蒋少白几乎气炸了肺,他虎目生寒,怒容满面,朗声喝道:“狂徒!少侠这就来了,若是再不出面,我把这座盐尸洞给你翻了过来!”
喝声中,一式“平地青云”,人已弹身而起,迳向层层沙丘中射去。
碧霄公主、莺莺、武宏帮主,也都怒至极点,一阵风似的尾随而起,齐向进洞处扑去。
然而,除了黄土火苗浓烟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既无埋伏,也无机关。
一连几个起落,约莫前进十五六丈,仍旧是一片死寂,毫无发现。
似这等找不到对象,真所谓有力无处使,英雄无用武之地,怎不叫蒋少白等一行急怒交加?
武宏帮主跃到蒋少白身旁,低声道:“少侠!照情形看来,盐尸洞中必有着重大的阴谋,否则为何连个明桩暗卡也没有?”
此时的蒋少白,真恨不得得找一个对象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方才痛快,也不禁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大声吼道:“鬼影会的人死光了吗?既有半月之约,为何又不出面!”
语音未落,沙丘左侧忽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尖呼,接着,先前的阴沉口音十分吃惊的喝道:“蒋少白!你说什么?鬼影会!谁告诉你我这是‘鬼影会’?嗯!”
想不到这么一句话,会使隐身怪人大吃一惊。
蒋少白的眉头一扬,一面做手势阻止碧霄公主等众人插口,一面扬声大笑道:“哈哈哈哈!老魔头!你不用故作神秘,少爷对你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你想一手掩遮天下人的耳目,只怕是做梦!”
怪声更加骇异,大吼道:“小鬼头!老夫乃是‘神雕会’……”
蒋少白轻屑的一笑道:“可耻!神雕会虽然是邪魔外道,可是明日张胆的江湖帮派,不像你这见不得人的玩艺!”
“谁说老夫见不得人!”
“眼前就是最好的说明,还用别人说吗?”
“气死老夫也!”
“气死不如出来受死!”
“小奴才!好狂!”
“老魔头!你好不好!”
“哼!不给点颜色你看,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少爷就要估量你是人是鬼!”
“四大守谷!杀!”
怪人的喝声才了。
三十丈外,突然发出一阵枭啼猿嗥的尖叫,声音凄厉,刺耳惊魂,野火沙丘之中,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四条瘦长的身影,追风闪电般的扑来。
蒋少白一见,低声招呼碧霄公主等道:“来人身手不凡!大家各自小心!”
话才落音,四条人影已到了切近。
原来是四个彩衣汉子,每人身着五色彩衣,脸上也涂满了五彩六色,散披长发,目光如电,形如鬼卒,凶似恶判,不用动手,先使人心头一麻。
四人来到切近,一言不发,身子略略一顿,不约而同的发出声尖叫:“吼——”
蒋少白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赴半月之约而来,你们令主为何龟缩而不露面?怕了吗?”
四个怪人怪叫如故,八只精光碌碌的眼睛,像是四只疯狂的野兽,脚下一步步沉重的前跨,八只枯瘦的手掌,作势前探,蓄功待发。
蒋少白脸色一沉,怒喝道:“为何不答少爷的话!”
“吼——”
突然一声怪叫,四个怪人猛的一齐腾身,认定蒋少白等扑来,人还未到,劲风已至,来势之猛,锐不可当,功力惊人至极。
蒋少白再也难耐,喝道:“来得好!”人如一条青龙,“青龙直上”迎上前去。
他身后的碧霄公主、莺莺、武宏帮主也不怠慢,三人联袂而起,不分先后的扬掌迎敌。
两下都是四个人,正好一对一的捉封儿厮杀起来,混成一团。
蒋少白是“二绝”的亲传,碧霄公主是“鱼际三探”之首的碧霄宫嫡系,莺莺受“春秋谷”、“碧霄宫”双重的绝学,武宏帮主乃是一门宗主,可以说四人都是一时高手,不同凡响的人物,功力之高,自不待言,况且积怒已久,出手全力而为,招招辛辣,式式凌厉。
谁知,四个从未闻名的四个怪人,居然应付自如,不但有攻有守,而且怪招时出,毫不怯惧。
双方竟打了个半斤八两,不分轩轾。
一时,黄沙滚滚,浓烟远飘,火舌齐扬,喝叱连天。
是有盏茶时分,约莫五十招以上。
蒋少白不由大急,他想:“这四人不过是‘鬼影会’的‘四大怪客’,竟然不易过关,若是那神秘的‘令主’又将如何?看来不用绝招似乎不行了!”
心随意动,一念初起,突的虎吼一声:“表妹!帮主!退!”
“退”字初发,但见他单掌横扫,带出一阵罡风,不攻四个怪人,却扫向碧霄公主等三人。
三人不由齐声惊呼,忙不迭各自后退三步,阴阴的让出罡风之外。
蒋少白不再发话,衫角飘处,人如玉树临风,挺胸搁在“四大怪客”前面约莫丈余之处,沉声喝道:“蒋某乃赴约而来,你们既组帮设会,就该依着武林的规矩,出面与蒋某接谈,最少也要先礼后兵。如今正主避不见面,是何道理?”
四个怪人如同中了魔一被,眦牙裂嘴,冷笑如枭,八手臂,又已上抬。
蒋少白真的七窍冒火,一掌护胸,另掌作势道:“在下情至理尽?休怪我手辣心狠,先打发了你们,可要抱怨!”
碧霄公主已自厌烦的道:“表哥!同魔鬼护什么理来,毁了他四个小鬼,还怕老魔不出头?”
蒋少白把心一横,口中咬牙应道:“对!好儿!看愚兄一人打发他们!”
话落,四大怪客也已腾身扑到。
“魔崽子!纳命来!”
朗吼声中,但见蒋少白的人如同一只陀螺,陡然一式旋转,双肩略震之下,眼前已分不清他的人影,势如一阵旋风,潜力四溢,劲风如潮之中,夹着千百万只玉掌,雨点般拍、拂、按、推、抓、打、擒、刹那之间,竟把“四大怪客”完全逼罩在掌影之中,劲风之下。
这一式,乃是“二绝”的绝学,武林之中只闻传言从未一见的“百把掌”。
碧霄公主不愧“鱼际三探”的嫡传,她不禁拍手叫道:“好!‘百把掌’!表哥!你先前还讲客气!早就该用了!”
武宏帮主虽然从没见过这等“绝学”,但他经多识广,一听碧霄公主叫出名堂来,不由既惊又喜,一双眼眼眨也不眨,疑视着狂风迅雷似的掌法。
陡然,蒋少白发出声吟虎啸的清喝:“小心了!”
“啊!哎!……”
惨呼之声暴起,腥气中人欲呕。
血光乍现,血箭远喷。
呼——
一声劲风破空。
蒋少白的人如一只大鹏,叠腰退出圈子,飘身跃开丈余四大怪客像是四堆烂泥,颓然坐在地上。目光失神,面容惨白,口角血如泉水,鼻孔中气如喘。
这是说来迟、当时快的急骤变化,连眨眼不及的丐帮帮主,也没看出来“四大怪客”是怎么受伤的。
碧霄公主天真的雀跃叫道:“表哥!妙!妙!这招‘百把掌’直是妙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二十丈开外,一个硕表的人影,缓缓的欺近了过来。从头到脚,罩了件乌黑的披风,不但蒙头盖脸,而且连身材也分不出是肥是瘦,像幽灵一般的,发出阵低低的阴森的冷哼。
蒋少白顾不得与好儿说话,凝神望去,心中不由顿时一寒,戒心随之而起,忙不迭招呼丐帮帮主与莺莺三人道:“来人功力之高前所未见,说不定就是‘盐尸洞’的主人‘鬼影会’的令主!”
众人这时才看出,那人虚飘飘的,双脚离地足有尺余,僧缓实快,闪电功夫,已到了眼前。
这种“凌虚如实”的轻功,乃是只闻传言,从未之见的境地。
“黑蝙蝠”在“一口钟”的披风之上。留着两个小孔,正当双目之处,布孔内突然冷芒似的暴射,冷峻的眼神落在倒地上“四大怪客”的身上,口中发出了声“空谷足音”般的怪哼!
“哼!哼!”
哼声中,但见他双臂微抬,顺势扬掌!
“嗖!嗖!嗖!嗖!”四点寒星似的银芒,破风发出。
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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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
发表于 2017-3-23 23:16:08
第三十七章黑蝙蝠黑地狱
声如败革,低沉几响。
“四大怪客”个个仰天倒下,每个人的心口多了个血孔。
血如喷泉,惨不忍睹!
那“黑蝙蝠”若无其事,只是淡漠漠的道:“没用的东西!给你们丢尽了脸!”
蒋少白一见,不由皱眉喝道:“阁下何人?这等手辣心黑!”
“黑蝙蝠”低沉沉的道:“这是‘盐尸洞’的戒律,有死弟子,没有败弟子!”
蒋少白呸了声道:“啐!只怪‘盐尸洞’没有真才实学!”
“黑蝙蝠”又是一声低哼道:“这是本会私事!劝你还是少管!”
蒋少白并不于他分辩,扬声道:“阁下想必就是‘盐尸洞’的主人,‘鬼影会’的令主了!”
“嘿!嘻!……”“黑蝙蝠”未语先是一阵怪笑,然后冷漠漠的低声道:“要见令主!只怕阁下还没有这个资格!”
蒋少白不由勃然大怒道:“少爷依约而来,除了交出二弟以外,势必要见识见识所谓令主是个什么精怪!”
不料,“黑蝙蝠”并不怒恼,只是习惯的冷笑了声,阴森鬼气的道:“要见你弟弟,这有何难!用不着瞒你,蒋少龙就在本洞,只怕你没有本领将他带走!”
蒋少白手足情深,闻言振臂大呼道:“连你的命少爷我也要带走!”
“好大的口气!”
“少爷说带就带!”
蒋少白急怒攻心,难以遏止,语出身动,猿臂长处,震掌抓去!
他快,算是快到了极点。
可是,“黑蝙蝠”比他更快。
但见眼前鬼影似的一闪,他已飘退十丈之外,鬼魅身法,实属少见。
连蒋少白也不由为之一愣。
因为,他自信这一抓虽然看上去不见惊奇,其实乃是“百把掌”中的一大绝招,在百掌之中称为“睛天霹雳”,不是寻常的手法,一般高手凭他如何快法,势难躲得开去。
退一万步想,纵然“黑蝙蝠”功力高极,可以勉强的躲开,也不能一闪就在十丈以外。
“黑蝙蝠”分明知道蒋少白的惊讶,有意故用惊人语道:“蒋少白!二绝的手法虽然出奇,并不是宇内无敌的绝活,老夫这一式‘春风扬柳’你觉得如何?哈!嘻!……嘻!”
蒋少白越发不安,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什么路数!”
“你问我!哈!哈哈……”
“黑蝙蝠”笑声如故,笑声收时,又已低沉沉的哼道:“老夫是‘盐尸洞’的主人,黑地狱的使者!”
“不要装鬼扮神,有本领的接少爷三招五招!”
蒋少白已自难耐,奋臂一挫,旋身进击,“百把掌”又已展开。
焉知,“黑蝙蝠”冷笑一声道:“老夫此时还不想与你动手!”
“你怕了?”
“老夫从来没怕过人!蒋少白,忘了你到‘盐尸洞’的目的何在吗?”
“找你们要人!”
“就先让你看看人好啦!随我来!”
鬼影似的幽灵一幌,“黑蝙蝠”已折身而回,竟向沙丘深处泻去。
蒋少白哪里肯舍,沉声道:“想走!办不到!”
说着,龙行一式,人也展功追了上去。
碧霄公主等三人焉能怠慢,又怎肯让蒋少白单身一人深入险地,因此也跟踪而起,鱼贯追上,渐行渐入谷底,沙丘的起伏渐大,潮湿之气渐浓。
忽然,眼前突的一暗,影影绰绰的在前悠悠惚惚,若在若无。
蒋少白想起汤为之言,心知这鬼谷的出入门户其多,深恐怪人借机逃走,因此喝道:“老怪物!你打算溜之大吉!”
“黑蝙蝠”冷笑声中道:“小看老夫了!我会逃走?”
话刚落音,眼前忽然现出无数黄色的灯光,一连两排整整齐齐,渐渐远去。
前面的“黑蝙蝠”陡然停了下来,提高了嗓门,得意的吼道:“蒋少白!让你开开眼界!最后一层,就是你弟弟的禁宫,老夫失陪了!”
蒋少白蓦的加功,闪电一扑。
然而,那“黑蝙蝠”已随着语音隐身不见。
迎面,一块鬼面圆形的石碑,石碑顶端,挖了个小小的圆孔,内贮香油,棉絮为蕊,点了一个豆大的灯火,淡黄微红闪烁不定。
石碑高与人齐,借着灯火微光,看得出上现三个鬼画符的字体,乃是:“黑地狱”!
这时碧霄公主等也赶了上来。
彼此对着石碑面面相观。
莺莺低声道:“少东主!那些黄点,敢情都是一块块的石碑!”
蒋少白既懊恼又愤怒,闻言凝神望去。
果然,每一个黄点,都是石碑上微弱的灯光,同时,每一块石碑之后,都有一个形同于鼓楼的小小囚笼,约有一丈大小,高不足五尺。
他不由心中一震,喃喃的道:“黑地狱!莫非二弟被他们囚在这些囚亭之内?”
碧霄公主接着道:“搜寻一下就是!”
蒋少白又道:“对!搜!”
他领先向第一个囚亭奔去。
但见,囚亭乃是一整块大石雕成,四面各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气孔,此外天衣无缝。
蒋少白就着气孔向内瞧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连退不迭。
亭内乃是一堆枯骨,白森森的,闪出点点碧绿的磷火,触目惊心。
碧霄公主在石碑上看着,口中道:“表哥!‘浪手第人’是谁?囚亭内是他吗?”
武宏帮主一听,猛吃一惊道:“‘浪手第人’?‘浪手第人’乃是少林门七十代掌门。是现任掌门的师姐,百年前突然失踪,江湖上传言这位高僧乃是白日飞腾,升天得道去了!”
蒋少白闻言,不由失声道:“这是天大的阴谋,瞧囚亭内枯骨堆里真的有一串佛珠,可以证明这人是僧侣!”
莺莺这时也凑近另一个气孔向里张望,口中道:“奇怪!人死化骨,怎么佛珠一点没烂,还闪闪的发亮呢?”
武宏帮主更加吃惊的道:“这越发不错了,‘浪手第人’一串,钢果佛珠乃是铁树结子串成,水火不浸,锤砸不烂,武林这中既无第二串,高僧之中,也没第二人,更可证明囚亭内的骸骨,真的是这位大师了!”
这时,碧霄公主早又好奇的跑到第二块石碑之前,高声朗诵着道:“金骨劈宝刀!”
蒋少白闻言大吃一惊,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口中失声道:“金骨臂宝刀莫白子!”
“金骨劈宝刀”莫白子,也是百年以前成名的英雄。一柄金骨刀,技压黑白两道,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一百二十年前,九宫较艺无人能敌,连胜七十二场,力败正邪两道七十余人,江湖上有武状元之称,想不到一百二十年之后,会埋骨在这人间地狱之中。
果然,囚亭之内,除了大逾常人的一付白骨之外,还有柄有骨无羽的金伞,斜倚在囚亭的一角。
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若非亲眼目见,恐怕难以使人相信。
蒋少白等叹息一阵,顺着石碑瞧去,依次是:“孔雀姹女!”
乃是“孔雀帮”的女帮主。
“蛟龙追魂”万君涛。
乃是“蛟龙帮”的创始人。
如今,这“孔雀”“蛟龙”两帮,早已沦落失传,绝了香烟,但在百年以前,都是江湖上鼎盛的帮会,风云人物。
忽然,在第十一个石碑之前,武宏帮主双膝一屈,咕通跪了下去,伏地哀声道:“不肖弟子参见太师祖!”
蒋少白不由一愕,忙不迭抢上前,叫道:“老帮主!你……”
话未说完,已看出石碑之上,刻着的字迹,乃是:“九州一丐徐昌!”
武宏帮主已老泪纵横,仰脸道:“徐师祖!晚辈听说你老人家乘筏仙游,海上寻仙去了,想不到……”
他已悲不自禁,又跑到囚亭外向内望去,哀痛欲绝的道:“酒葫芦!酒葫芦!太师祖的遗物!”
这位丐帮的宗主,突然怒发戟张,猛退一步,双掌突然一挫,咬牙切齿的奋力向囚亭拍去。
“轰隆!”
一声震天大响,石屑纷飞,劲风如涛,偌大的囚亭,竟被他拍得粉碎。
他冒着雨点似的石屑,冲上前去,抱起酒葫芦,目眦皆裂。
沙土忽然一崩,眼前突的冒出两个怪客涂面的汉子,齐声怒喝道:“臭花子!不想活了吗?”
语落,双双作势,分左右夹攻,直取武宏帮主,一取迎面中庭,一攻后部鸠尾,出招狠准兼备,不下于先前的“四大怪客”。
武宏帮主一不护穴,二不撤位,一手抱定葫芦,一手在腰际抽出根十三节鞭,疯狂一般舍命进击,口中嘶哑的喝道:“魔鬼!偿还我师祖的血债!”
他是气极怒极,舍命而为。
须知,那两个怪客招式早成,劲风早到,那容他鞭式展开。
眼见这位丐帮掌门,就要血染黄沙,横死当地……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人影急飘,蒋少白斜划一掌,截住了怪客的夹攻之势,朗声喝道:“老帮主!快退!”
“嘭!”
那两个怪客做梦也没料到蒋少白出手这等快捷,更没料到蒋少白的掌力有这等雄厚,顿时双双发了声喊,摇摇幌幌的退后十几个大步,鬼怪似的脸上,露出惊惧的怯意,半晌无言。
武宏帮主虽然死里逃生,但他满腔的愤恨之慨丝毫未减,挥动十三陈鞭,狂卷而上,口中吼道:“本帮主与你们拚了!”
蒋少白掠身上前,低声道:“帮主!何必生这么大的脾气,毁这两个魔崽子,由在下代劳!”
他口中说着,垫步一弹,震腕就发。
两个怪客涂面汉子一楞之后,发了声喊道:“小辈!‘盐尸洞’那容你张狂!”
喝声之中,飞身齐上。
就在双方力道眼看接触之际,千钧一发的当儿,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低吼:“护牢使者,不得动手!退!”
两个怪客涂面汉子闻声,中途撤招,不进反退,竟然场面话也不交待,但见他们双双就地一滚,扬起一阵浮沙,转眼无影无踪。
蒋少白气冲牛斗,抖臂向浮沙高扬之处拍去,怒声喝道:“魔徒!那里走!”
然而,除了黄沙四起,浮尘漫天之外,那还有两个怪客涂面人的踪影!
先前的怪声又起:“蒋少白!老夫尽地主之谊,请你参观本洞的‘黑地狱’,不料老花子倚疯作狂,如今限你在老夫数完十个数目之时穿过‘黑地狱’,去会你那兄弟。十个数目完,你若是不穿过‘黑地狱’,可见不到你兄弟了,休怪老夫无情,你自己也将遗恨终身!”
蒋少白大怒喝道:“老魔头!你是汉子出来!”
然而,黑沉沉的地狱之中,并无半点回音。
稍停片刻,起了一声:“一!”
蒋少白只急得捶胸顿足,然而,找不到泄怒的对象,也是枉然。
他原想沿着石碑,把这被囚冤的一百位前辈一一记了下来,出谷之后,再向各门各派通风报讯,使江湖上群起而攻,其除此獠。
如今,在十个数目之下,怎能逐一的看下去。
同时,这位见不着面的魔头,心狠手辣,处心积虑,必然说得到做得到,他若真的将蒋少龙隐匿起来,或是下了毒手,自己岂不真的是遗憾终生!
就在他心念如潮之时,隐隐的又响起老魔的呼声:“二!”
莺莺早已焦急起来,抢到蒋少白的身侧,低声细语的道:“东主!死的已了,活的要救,目前二东主的下落要紧!”
蒋少白知道事无两全之理,口中应道:“对,走!”
喝声中,招呼碧霄公主与武宏帮主,不敢再多耽搁,沿着石碑的灯火,一阵风的穿身而过。
到了尽头,耳中已传出了低沉的喝声:“八!”
然而,迎面已经无路可通,却竖着一道儿臂粗细的栅网,密密麻麻,仅容得一只手臂伸进去。
莺莺早已尖声叫道:“二东主!二东主!”
蒋少白也已看见,但见二弟少龙,盘膝趺坐在铁栅核心,好像是运功行气,闭目垂睛,又像老僧入定,丝毫不动。
手足情深,他不由高声喊道:“少龙!二弟!少龙!”
碧霄公主也娇声喊道:“二表哥!二表哥!我们救你来了,快快起来!快呀!”
然而,铁栅内的“逍遥公子”蒋少龙,只是充耳不闻,如同泥塑木雕,半点反应也没有。
蒋少白不由心头一寒,暗想:“难道二弟已遭了毒手了吗?”
他跨步沿着铁栅走去。
敢情这栅乃是一个圆形的笼子模样,约莫有五丈大小,“逍遥公子”蒋少龙,正坐在笼子的正中,四面八方都只相距两丈五尺左右,虽不是探手可及,但绝对没有喊不应的道理。
这时,碧霄公主与莺莺等人,也直觉的感到事态严重,不由都焦灼的道:“莫非少龙已经……”
蒋少白心如刀搅,急怒攻心,大吼道:“老魔头!你弄的是什么玄虚!滚出来,与少爷对面的谈一谈!”
果然有了反应,怪声怪调的道:“蒋少白!老夫言而有信,一定还你一个活蹦活跳的弟弟!你急的什么!”
蒋少白此时的信心全失,咆哮如雷道:“无耻的匹夫!卑鄙的小人!”
怪声只是阴死阴活的道:“只要你留下真的‘藏宝图’,用泥块压在地上,你们四人退出十丈之外,老夫就撤去铁栅,由你把兄弟带出‘盐尸洞’,决不阻拦!”
蒋少白不由吼道:“谁相信你的鬼话?”
怪声干笑了笑道:“嘿嘿!信不信由你!‘盐尸洞’既容你进来,就不会失约背信!老夫不爱与人多动唇舌!你仔细的考虑好了之后,再回老夫的话!”
语音沉寂,嘎然而止。
蒋少白喊破了咽喉,也再听不到回声。
莺莺虽然足智多谋,碧霄公主虽然刁钻古怪,加上丐帮帮主的经验老到,到此已一无所用。
彼此只有面面相观,谁也拿不出主意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死沉之中,隐藏着无限煞机,可怕的肃静。
偏是,蒋少白又没有带着假的藏宝图,他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贴身的“藏宝图”上,脑海中紊乱如麻。
“藏宝图”,不但关系着蒋氏先祖的骨骸,而且直接影响未来武林千年万世的安危,怎能在自己这一代拱手送到魔头手中去。
然而,二弟的生死攸关,自己又怎能忍心叫自己唯一的兄弟横死在魔徒手中,将来又如何向母亲交代呢?
一种水火不容势难两全的矛盾,在他内心中一起一伏的交战起来,使他一时无法选择。
偏生,这等重大的抉择,别人又无法代谋。
因此,武宏帮主等人,也只好沉重着心情,无法代置一词。
许久……
蒋少白终于咬牙恨声道:“好!蒋某就依了你这魔头!”
“哈!哈!嘿……”
怪笑接踵而起,阴阳怪气的道:“我知道!你那几张假图,都有飞跃老鬼身上,你身上只有一幅真的!取出来吧!哈哈哈!”
蒋少白五内如焚,忍住了怒火,摸出那半幅“藏宝图”来,依言摊在地上,用石块压住,脚下缓缓的后移,退出了七八丈之外。
其余三人也随着渐渐退远。
怪声又起:“蒋少白!你四人回过头去,老夫这里呜钟为号,钟声响时,不准你们回头,钟声一停,铁栅撤去,你们可以回头,带走铁栅中的蒋少龙!”
四位顶尖高手,想不到竟落得由人摆布,听仇家的指使,内心的沉重可想而知。
然而,人到矮檐下,谁能不低头?
蒋少白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心想:“如今,蒋某由你欺侮,等到救出二弟……”
想念之中,怪声又喊道:“钟声一响,立刻回头,不准后顾。”
这时,莺莺藉着回身之际,凑近了碧霄公主,低声的嘀咕了几句,连近在身侧的蒋少白,都没有听出她们说的是什么话!
但见碧霄公主连连颔首,一双慧眼之中,露出欣然喜色,一拉蒋少白道:“表哥!我们就回身好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当!清脆的钟声破空响起。
蒋少白四人也只好依言回过身去,背对铁栅。
轧——
一阵刺耳的轧轧之声,分明是铁栅真的撤去。
钟声响个不停。
突然。
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呼,刺耳惊魂,惨绝人寰。
怪声已厉叫如吼:“蒋少白!小鬼头!你四人不要命了!”
蒋少白不由大奇,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碧霄公主急呼叫的娇叱道:“表哥!快快回身,救二表哥要紧。”
蒋少白扭腰回头,但见一点绿影,正是灵鸟点点,衔着半幅“藏宝图”,展翅飞回。
先前放图的地上,倒着一个彩衣尸体,双目血流如注,仍自在地上翻滚。
铁栅真的撤去,但是“逍遥公子”蒋少龙,盘坐如故,半点不动。
蒋少白如梦初醒,他已知是这是莺莺与碧霄公主的主意,派“点点”啄瞎了取图人的双目,抢回“藏宝图”,好让自已救人!
此用千载一时之机,他焉肯错过,点地一射三丈,扑身到了趺坐的蒋少龙身前,口中叫道:“二弟!快走!”
“走”字未落,抱起了他就向回蹿。
不料,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轧轧之声又复大作,凌空的铁栅急骤的下降。
碧霄公主、莺莺、武宏帮主三人不由大吃一惊,齐喝了声:“不好!”
三人一齐扑上前去,六只手裳,一齐托住了下降的栅栏下边。
须知,这铁栅的机关,原不是由人力操纵的,下坠之势,何等沉重,合三人之力,也托不起来,只压得三人气喘嘘嘘,汗如雨下,也不过是托离地面二尺高下,再也无法上抬。
蒋少白何等敏捷,身子一扑,伏在地面,顺势将抱着的蒋少龙向外猛然一送,自已一式“乘风破浪”人也穿出了栅外,口中喝道:“快快放手!”
“喀嚓!”
碧霄公主三人的手猛然一放,那五丈方圆的铁栅震天大响,又复罩在原处。
险,险到极点,连豪气干云的蒋少白,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心中连喊:“侥幸!好险!”
就在众人还没喘过气来,怪笑又已震耳:“哈!哈……蒋少白!你以为得意了吗?老夫是好欺的吗?哈哈哈…你们奸滑?老夫也不是傻瓜!哈!哈哈哈……”
蒋少白怒不可遏道:“老匹夫!你还有什么要协蒋某的?”
怪声得意至极的道:“姓蒋的娃儿!何不先看看你兄弟!哈哈……”
众人不由全是一愣,大家心中同时掠上一层黑影,都恐抢救出来的蒋少龙已经……
其中当然是以蒋少白最为关怀,他抢上前去,抱起“逍遥公子”蒋少龙,觉得体温犹存,鼻息虽然微弱,但定不是气绝的尸体,脸上,也并无二样,只是死板板的,没有一点表情而已。
碧霄公主也凑近了来,低声道:“敢莫是被人点了昏穴!”
蒋少白也正想到这一点,右手食中二指微骈,运功解穴。
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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