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晨昏
发表于 2017-3-23 23:21:50
第十五回人间地狱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离奇地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那一天。公孙不灭和小丹在饭馆里吃完饭会账出来,只见街上人慌马乱,公孙不灭身不由己,被人群拥到了饭馆对面的杂货店门口,而小丹却被人群封锁得出不了饭馆大门,他看见少爷在对面向自己招手,小丹想奔过去,给乱哄哄的人流挡住了。他费子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对面,一看,自己少爷不见了。
原来在这一时间,杂货店里转出了一个任家的家人,招呼公孙不灭进杂货店里避避,他带着公孙不灭转进了杂货店的内堂。公孙不灭还想等小丹过来,那位家人说:“二少爷,你先进去坐坐,小丹兄弟小人会去招呼的。”一来公孙不灭太缺乏江湖上的经验,二来公孙不灭见是任家的人,根本毫不防范,跟随他进了内堂,只见一位青衣老人正坐在堂上,微笑地说:“公孙公子,我们久违了!”
公孙不灭慌忙行礼,看了看青衣老人,颇为眼熟的,诧异的问:“老丈,在下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老人家的?”
“公子好记性!”青衣老人一笑说,“要是老朽没有记错,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无锡县蠡园中的醉月轩里;第二次不期而遇时,是在桐庐县桐君山上的江天极目阁中,当时公子正伴友人游览,老朽不便打扰;现在可以说是与公子第三次见面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在下感到老丈颇为面熟。”
“公子,请饮茶!”
“多谢!”
公孙不灭不饮这杯茶还好,一饮便感到有点头晕,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就不省人事了。
当小丹满城寻找自己的少爷时,公孙不灭已给人用轿抬出了城外,继而抬上了一条轻舟之中,顺流而下,远远离开了淳安县,到达了建德县,轻舟便转人了东阳江,去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时,别说任家的人装腔作势的满城搜索,就是将淳安县的地皮都翻转过来,也不能找到公孙不灭。
当公孙不灭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精雅书房的湘妃竹床上,身旁还有一位二八俊俏的女子,坐在油灯下低头绣花。公孙不灭一下惊愕得坐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不知是什么回事。
俊俏女子见公孙不灭醒过来了,含笑问:“公子,你醒了?待奴家给公子斟杯香茶来,漱漱口。”说时,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站起来。
公孙不灭愕然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灵瑶水月宫。”
公孙不灭睁大了眼睛:“水月宫?”
俊俏女子笑着:“是呀!”
公孙不灭四下望望,这是一处十分精雅、幽静的书房,有桌有书信架,架上几乎放满了书籍,桌上有文房四宝,墙壁接着几幅名画。所有陈设高雅、名贵,显然是一处王侯人家的书房。窗外,一弯冷月,升上中天,这是深夜的时分,四周格外的宁静,远处不时传来了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公孙不灭慷疑地问:“我怎么到了水月宫了?”
俊俏女子给他斟了一杯香茶:“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我怎么到了水月宫了?”
“公子以前没来过么?”
公孙不灭摇摇头:“我没来过。”
“公子跟我家主人那么好,怎么没来过?”
“我真的没来过。”
“公子细心想想,是不是不记得了?”
公孙不灭更是惊疑不定,心想:“我怎么会到了水月宫了?”他感到莫名其妙。他想呀想的,突然想起了自己不是和小丹进城里玩么?后来在大街上发生了混乱,将自己和小丹冲散了,给任家的一位家人招呼进了杂货店,碰上了一位青衣老丈,请自己喝茶。以后,以后……难道自己喝茶后就累得睡了过去么?对了!我一定是在做梦,现在自己所看到的事物和人,都是梦境里的事物和人,不然,自己怎么会到了小兄弟的水月宫了?这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行,我得赶快醒过来,要不,就贻笑他人了。
俊俏女子见他怔怔的不出声,又是笑问:“公子,你怎样了?不舒服么”?公孙不灭更加肯定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怎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呢?他咬自己的手指头,看看自己会不会感到痛,可是他一咬,痛得“哎呀”一声的少女见他这一副呆相,忍不住娇笑起来,问:“公子,你在干什么的?”“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哎!你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我不是在做梦么?”
少女更是格格地掩着口笑起来:“公予以为奴家是梦中的人了?”
“难道不是吗?”
“公子,你摸摸奴家,看是不是真的人。”俊俏女子说着,挨着他身旁坐下来,一双目光、一张笑脸,说不出的风情万种。要是公孙不灭是一个风流浪荡得公子哥儿,准会情不自禁,去抚摸这位女子,甚至做出不轨的行为来。可是公孙不灭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是个腼腆的人,从来没有碰上过这样的事,反而吓得他缩到床角里去了,一颗心扑扑的乱跳,慌忙说:“姑娘,别这样,给人看见了不好,你我都有损名誉。”
“公子!我们不是在梦中吗?又有什么人看见了?”
“不,不,姑娘请自重点。”
俊俏女子以一种奇特、复杂的目光瞅着公孙不灭,又扫了门外一眼,轻轻说:“公子!你以后要谨慎了!”
“谨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女子微微叹了一声:“公子!你以为你是在梦中吗?”
“我不是在梦中?”
“其实,你根本没有做梦,你已睡了两天三夜,现在才醒过来。”
公孙不灭又傻了眼:“那我怎么来到了这里?”
“是八爷特意请公子来这里的。”
“八爷?”公孙不灭又愕然了,“什么八爷?我……”公孙不灭一下又顿住这个八爷的名称,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在什么地方呢?突然,他又瞪大了双眼,猛然想起自己从桐庐坐车来建德的途中,不是有三位异常凶狠的汉子拦道,说什么奉八爷之命,特来相请吗?难道现在这个八爷,就是那三个汉子所说的八爷么?
俊俏女子说:“公子,你不记得了?我们八爷说与公子见过三次面子!”
“见过三次面?”
“是呀!八爷从淳安县特意将公子请来这里。”
“你们的八爷,就是那位青衣老丈?”
女子一笑:“公子终于想起来了。”
“他请我来干什么?”
女子摇摇头:“不知道。奴家只是奉八爷之命,前来伺候公子。大概八爷极敬重公子的为人,想与公子交个朋友,最好公子不可逆了我们八爷之意。”公孙不灭又怔住了,心想:“交朋友是件好事情,我怎会逆了他的意了?难道这个朋友非交不可么?不交他就不高兴?看来这个叫八爷的老者也是一个怪人。”公孙不灭没半点江湖经验,不知道大难已降临头上,仍然懵懂懂的只感到事情奇怪,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落到了—个可怕的魔穴中。这个所谓灵瑶水月宫,实际上是朝廷东、西两厂监禁所谓“重犯人”的一个秘密的地方。在这高雅、幽静书房的另一处,那真是惨不忍睹的一座人间地狱,里面什么酷刑都有,除非你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又答应成为两厂的魔穴爪牙,还可能从这里走出去。一般的人给提了进来,那只有活的进来,死的出去,没牛点生存的希望。而且死状极惨。有的根本不成人形,给丢到了荒山野岭中去。半生不死的喂了野兽。
其实只要公孙不灭稍有一点经验,给人莫名其妙的弄到了这里.早就应该警惕了,可是他只认为青衣老者为人有点怪异而已,就像小公主茜茜为人怪异一样,而且就是神鞭叟,又何常不怪?看来有一定本领的人,行为作风都是有点怪的,不同常人。
公孙不灭还有这么一个错觉,认为既然是任家的家人带自己来见青衣老者,想必是任大侠与青衣老者是好朋友了。既然是任大侠的好朋友,要与自己交个朋友,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他天真的认为这个八爷,与在路上拦劫自己和神鞭叟那三个匪徒所说的八爷,一定是两个人,只是那么巧合,大家都叫八爷。因而毫不防范,对女子最后的一句话,反而感到茫然和奇怪。
这位俊俏的女子,刚才与他的对话,已是暗暗在套公孙不灭的口供了。
试探公孙不灭有没有去过水月宫。幸而公孙不灭不但没有去过水月宫,也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不然,真叫这女子不知不觉将公孙不灭心中的秘密套了出来。但她从公孙不灭的神态和说话的口气,可以肯定公孙不灭不但与水月宫的人有过来往,而且关系不同一般。同时她也感到公孙不灭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文弱书生,而且行为端正,不欺暗室,更不为自己的美色挑逗,她有点暗暗同情他了,才出言从旁提醒他,叫他谨慎小心,不可逆了八爷之意。而公孙不灭仍浑然不觉,反而愕然。
公孙不灭问:“你家的八爷现在哪里?”
“你想见八爷?”
“是!我应该多谢他老人家对我的看顾。”
“公子!现在已是深夜,你想见八爷,明天才去贝,他吧!公子最好还是安心在这里休息。对了,大概公子饿了吧?奴家去给公子端碗燕窝粥来。”“燕窝粥!“公孙不灭又愕然了。燕窝粥,这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只有王侯第府和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的东西。看来这位八爷,不是一位王爷,就是富贵人家的长者了!
女子问:“公子不肚饿么?”
女子不问还好,一问,公孙不灭真有点肚饿了。他一直晕迷了两天两夜,怎不肚饿?他说:“姑娘,我有一点东西充饥就行了,不必吃这么名贵的珍品,而且这么深夜煮粥,那不麻烦下人吗?”
女子笑着:“这是早为公子准备好了的,正在锅里暖着,我去为公子端来就行了。”
“这,这……”
“公子别客气。”
俊俏女子说完,便步出书房,没有多久,她真的用托盘捧来一大碗燕窝粥、公孙不灭早己下了床,朝女子一揖说:“辛苦姑娘了?”
“公子怎么这般多礼呵!”
公孙不灭在这女子的伺候下,将一碗燕窝粥喝完。女子问:“公子,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姑娘!够了!不用了。”
那公子好好休息,明早奴家再来叫醒公子。”女子说完,收拾碗筷而去,并顺手将书房门掩好。
公孙不灭在灯下哪里睡得着?他不由想起了小丹,自己这两天两夜来到这里,小丹不知怎样了?他会不会担心自己,挂惦自己,会不会因不见了自己,着急而胡闹起来?看来,我明天一定要向八爷告辞回去,别叫小丹在盼望自己丁。
公孙不灭又暗想:这一处是什么第府呢?想不到一间杂货店的内院,有这么一处好地方、他想看看窗外的景物,可是,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虽然有一弯冷月.仍看不清楚,而且传来的犬吠声,给人有一种恐怖之感。但他看出来了,这好像不是在县城里的第府,而是在郊外群山之中,公孙不灭又惊疑了,难道八爷的第府也像任家一样,不在城中,而在城外?要是在城外,自己怎么会来的呢?另一个叫他思疑的是,怎么这处书房叫水月宫?难道这里就是水月宫人所住的地方?八爷是水月宫的人?那么小公主茜酋和娇憨的芸姑娘也在这里了?她们怎么不来看自己?或者她们已经来看过自己了,自己一直在昏迷中不知道?
公孙不灭不明白自己怎么在饮茶中,突然会昏迷了的?难道是那一杯获里有古怪?莫非青衣老人故意在茶中放了一些迷魂药之类的药将自己迷倒了?他干吗要迷倒自己而送来这里?这难道是水月宫人一贯爱捉弄人的作风?还是小公主茜茜为了要见自己,叫八爷这么做,使自己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小公主这个玩笑未免闹得过分了,其实,只要你说一声,我还有不来的吗?何必一定要迷倒我!可措自己刚才在醒过来时,太过惊愕了,以为是在梦中,没有问伺候自己的那位姑娘,小公主和芸姑娘现在哪里?有又没有来看过自己?
公孙不灭深入想一下,似乎又感到不对了。要是这真的是小公主的主意,为什么伺候自己的姑娘一字不提小公主和芸姑娘?只说八爷想和自己交个朋友?而且还暗示自己不可逆了八爷的意,似乎这件事与小公主毫无关系。再有一点,青衣老人是任大侠的好朋友,而任大侠对水月宫的人不那么友好,心里十分的猜忌,青衣老丈要是水月宫的人,任大侠怎么与他成为好朋友了?
这些扑朔迷离的事,公孙不灭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是怎么也弄不清楚的,也想不明白。他就不去想了,只有待天亮之后,见到了八爷,就什么都清楚了。他看看窗外,似乎觉得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便伏案而眠,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正当公孙不灭在迷迷糊糊中,突然耳边听到了一个温柔而带甜意的女子叫唤声:“公于!醒醒,天大亮了!”
公孙不灭一下惊醒过来,看看窗外,已是天色大亮,朝霞满天了。他不好意思地对俊俏女子笑了笑。女子又问:“公子!你怎么不到床上睡的?伏案而眠?”
“哦,我打算坐等天亮,不知怎么又睡着了。”
“看来公子急着想见我们的八爷了!”
“是是,现在八爷在哪里!”
“公子别急,奴家打水给公子梳洗,吃过早点,再去见八爷不迟。”女子说时,眼角又瞟了门外一眼,轻轻说:“其实公子在这书房多住几天不好吗?何必急于要见我们八爷?”
“不不!我还是早一点见你们八爷好。”公孙不灭想向她打听小公主和芸姑娘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一来他感到一大早就打听小公主,这样会令人产生误会,一个男人去打听一个少女的情况,很难为情,一时开不了口。要是这里真的是水月宫,小公主迟早会来看自己的,何必急在一时?万一不是,那不闹笑话了?二来,他猛然想起了神鞭受的再三叮嘱,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小公主的事,不然,会惹下无穷的麻烦,所以公孙不灭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俊俏女子看出了公孙不灭想说又不说的神态,问:“公子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哦!我没有什么,想问问八爷现在起身了没有。后来感到这样问是多余的,所以没说出来。”公孙不灭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有一定的应变之才。女子说:“不错!我们八爷可能现在才刚刚起身,公子梳洗和用过早点后,去见他就最好了!”
“那多谢姑娘了!”
公孙不灭在梳洗和用过早点后,女子说:“公子,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向八爷说,让你在这里多住几日,看看书,养养神好吗?”
“不不!我身体很好。”
俊俏女子不由微叹一下说:“那好,奴家现在就去禀报八爷,请公子在这里稍等一会。”女子便转身走出了书房,她一路暗想:“但愿公孙公子识时务,明厉害,能平安的走出这人间地狱,不过这种希望甚微。”不知是公孙不灭的人品好,性情温顺,对人有礼,还是他是一个无辜的弱者,引起了这女子的同情和敬重,盼望他别这么快死去,但她只能暗暗做到这一点,再进一步,连自己生命也恐怕不能保了。她前去见八爷,八爷一见她便问:“韵娘,那小子醒过来没有?”
原来这俊俏的女子叫韵娘,她说:“回禀八爷,他昨天深夜就醒过来了!”
“哦!?他醒过来后怎么样?说了什么?”
“他只感到惊讶,以为自己在做梦,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怎么说?”
“奴婢想试探他一下,撒谎说这里是水月宫,”
“哦!?他怎样反应?”
“他更加惊奇,以为自己在梦境中了。八爷,看来他没有去过水月宫。”
“你以为水月宫什么人都能去么?”
“八爷,奴婢是不是鲁莽了一些?”
八爷冷电般的目光盯了韵娘一眼:“他知不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
“好像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呢?
“奴婢不敢再试探下去,怕引起了他生疑,但看他的神情,似乎不知道。”
“这小子与水月宫的小公主混得极好,那小姐儿不会不告诉他水月宫在什么地方的,看来,这小子已在提防你了!”
“八爷,那奴婢今后怎么办?”
“那小子贪不贪女色?对你动过手没有?”
“八爷,他是一个雏儿,而且为人极为规矩,奴婢不知道他是不懂儿女风情,还是不贪女色,对奴婢只是以礼相待,没有越过雷池半步。看来,他是不为女色所动的正人君子。”
八爷一声冷笑:“什么正人君子,这样的人,对老夫来说,不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就是一个讨厌的敌人。”
韵娘一听,感到公孙不灭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试探的说:“八爷,他是一个既不懂武功,又不谙世故的文弱书生。”
八爷凌厉地盯了她一眼:“文弱书生?往往一个文弱书生,他手中的笔,比一把剑来得更可伯。剑,杀人见血;而一支笔,蛊惑人心,杀人于无形中,你懂不懂?”
韵娘微微透了一口大气:“八爷,他急着想见你。”
“他不说,老夫也想见他了!你带他到小客厅来见我。”
“是!八爷。”
韵娘回到所谓的水月宫书房,见公孙不灭在书房中背着手,来回的走动,一种急待的心情形于神态,一见自己回来,便问:“姑娘,八爷起身了没有?”韵娘看看他,心里说,可惜你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将死的人。我也救你不得,看来你命该如此,谁叫你接近了水月宫的人,怨不得别人。她说:“公子,你随奴家来,八爷在等着你。”
公孙不灭大喜:“多谢姑娘!请姑娘带路。”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已踮进阎王爷的大殿中去了。
公孙不灭随韵娘走出书房,弯弯转转,便步上了一座曲形桥。一看,桥下湖水碧绿,湖岸四周,不是高山峻岭,就是一丛丛白桦树林。树林中隐现楼宇,而自己所住的书房,竟然是在湖水的中央,公孙不灭暗暗点头,好一座幽静的环境,怪不得叫水月宫了!这里,真是小公主的水月宫?它在淳安县里,怎么那么多的人不知道,四处去打听它在什么地方呢?公孙不灭到现在,仍以为自己役离开过淳安县。
公孙不灭想一想,又感到有些不对,要是水月宫就在淳安县境内,怎么小公主和芸姑娘还要跟自己来淳安县玩?而且小公主和芸姑娘的口音,也不是江浙一带的口音,他不由生疑了。
经过曲桥,进入树林。不久,公孙不灭随韵娘来到一处楼阁,楼阁的人口处,有四名锦衣佩刀的汉子,一个个神色庄严,目视公孙不灭不出声。韵娘问:“八爷到了没有?”
“八爷刚到,在小厅上等着你们。”一个锦衣汉子几乎毫无表情的说。
进入楼阁,里面的气氛紧张,戒备十分森严,处处都有持刀的锦衣大汉守着,公孙不灭更加肯定,这个八爷,一定是王侯之类的人物了,才有如此的气派。最后,他随韵娘进入了一处楼阁中的小厅,那位八爷,早已坐在小厅上,依然是一身青衣长袍。公孙不灭慌忙趋前一步,深深一揖:“晚生拜见八爷。”
八爷依然坐着不动,神态深奥莫测,衣袖一拂:“公子别客气,请坐!”
“多谢八爷。”公孙不灭在一旁坐下。
跟着又有两位青衣少女斟茶和端上一些鲜果,显示八爷对公孙不灭十分敬重。
的确,这几年之中,八爷几乎派出了东、西两厂的多名高手,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人,四处打听水月宫在什么地方,不是空手而归,就是莫名其妙失了踪,直到现在,仍不知道神秘的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因而受到了上司的指责,骂他无用。
这一次,他微服私访,誓要查出水月宫的下落。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在无锡县的蠡园中,意外的发现了水月宫人的踪迹。当时他还不注意,,事慎发生后,他才大吃一惊,才知道自己在蠡园的醉月轩中,碰到的一男二女是水月宫的人,可是当自己要去追踪他们时,己不见了那一男二女的踪影。以后,那一男二女又大闹常州府公堂,说是东厂的人。他又困惑了,什么?他们是东厂的高手?自己怎么不知道的?难道是上司对自己不信任,又另外派来高手查访水月宫?向人扬言是水月宫的人,用这种办法将水月宫的人引出来?有这种可能吗?东厂的人真的这么做,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初,他们不去注意公孙不灭主仆两人,后来他得知那一男二女,根本不是东厂派出的高手,而是水月宫的人。他开始注意公孙不灭主仆两人的行踪了,下令自己的手下,调查公孙不灭主仆两人以往的情况,与什么人有过来往。他的手下,很快就将公孙不灭主仆两人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就是公孙不灭去世的母亲解芜生前的行踪,也调查得清清楚楚。他了解到公孙不灭的母亲解芜,生前与水月宫的人有过接触,说不定她就是水月宫的人,可能因触犯了水月宫的某些禁令,给水月宫的人赶了出来,而在江湖上流浪。这么一来,八爷就将注意力,放在公孙不灭的身上了,感到要查明水月宫的下落,只有从公孙不灭身上下手,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暗暗盯住公孙不灭不放了。盯踪的结果,又令他感到意外的收获是:公孙不灭不但与水月宫的人有过接触,更与水月宫的小公主关系十分密切,交情非常好。不但这样,在桐君山上,连水月宫的宫主也出现了,他几乎是大喜过望。于是他暗中调兵遣将,派出两批高手,一批暗暗追踪水月宫宫主的行踪,一批跟踪公孙不灭和神鞭叟。谁知两批人马,全部失手,跟踪公孙不灭的三位高手,一伤两死;而跟踪水月宫宫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全部葬身在富春江中,就是连两岸的盯踪者也无一幸免。跟着水月宫的那一条轻船,一出富春江,便失了踪影,不知是出了大海,还是消失在富阳县内的什么江湾处,八爷一怒之下,便向公孙不灭下手了……
八爷姓汪,名曲,排列第八,不单是刘公公手下的第一名高手,也是一位神秘的高手,是东、西两厂的总管之一。朝廷内外人士以及东、西两厂的大多数人,只知有一位叫八爷的人,异常的神秘和厉害,至于他的庐山真面目,除了刘公公,无人知晓。就是东、西两厂的人,也极难见到他的真身。他身上有一面金牌,不单可以调动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人,也可以调动全国各地的一些马和各地的捕头们,协助自己所进行的工作。在京师之外,他无疑是太监刘公公的代表,而刘公公一到外面,就是皇帝的代表了。刘公公在,如皇帝亲临,百官莫不朝拜,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因而八爷权势极大,大小百官,—闻八爷之名,莫不色变,畏如蛇蝎,但大家只闻其名,而不知其人。至于在江湖上,他更是神秘得不可测了,几乎没人知道。正是人如其名,他叫汪曲,面在他手中枉曲而惨死的人不知多少,他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毫不在意,随随便便不当一回事。
现在,他为了从公孙不灭口中得知水月宫的地点,不得不做一些表面功夫,对公孙不灭显得很热情,他挥手对韵娘等人说:“你们都出去,老夫要同公子单独谈话,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韵娘等人座声是,全部退出去了。
公孙不灭愕然,怎么,八爷要和我谈话,不准其他人听到么?谈什么话的,很重要吗,不让人知道?他心神不由紧张起来了,人也拘谨起来,怪不得伺候自己的姑娘,吩咐自己不可逆他的意了。他隐隐感到,这一位八爷,有一种操纵他人生死之大权,神态威严极了。他感到这样的人,可敬而不可亲,自己今后,还是远远避开他为妙,不可多与他来往。
八爷问:“公子,你在这里住得好不?”
“好!好!多蒙八爷的关怀,我住得很好。”其实公孙不灭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但他不能不这么客气谨慎的回答,要是说不好,那不冤枉了那位伺候自己的姑娘吗?万一八爷迁怒她起来,自己更有过失了。
八爷又问:“你知不知老夫为什么将你请来这里?”
“晚生愚昧,正想向八爷请教。”
“公子,要是你愿意与老夫合作,相助老夫,你今后不但不用将什么常州知府放在眼里,还可大摇大摆的回去无锡,谁也不敢来欺负你。”
公孙不灭惊讶:“真的!?”他想不到八爷竟有这么大的权威,难道他真的是一位王爷?
八爷一笑:“老夫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就是老夫想要那常州知府的脑袋,他也不敢不割下来给我。”
“不不!八爷,不必要他的脑袋,叫他今后为官公正廉明,切不可冤枉了无辜的百姓就行了。”
八爷是个十分冷酷无情的人,以心狠手辣、残忍而著名,从而令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人对他十分的敬畏。他听了公孙不灭的这一段话,以鄙夷的目光扫了公孙不灭一眼,心想:这样心慈手软的废物,留你下来又有何用?叫你今后在老夫手下办事,那不坏了老夫的事情?就算你愿意留下,愿为老夫效命,老夫也不要你这么一个全无用处的废物,不如杀了干净。公孙不灭这一段好心肠的话,不但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加速了八爷要杀他的决心。
至于要放公孙不灭出去,更不可能。别说给孙不灭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就是一般无辜的平民百姓,也不能放了出去,暴露这一秘密的地方。公孙不灭尽管不会武功,但却是江南武林世家的子弟,公孙世家在武林极有地位,颇得人望,一旦让公孙不灭活着出去了,首先是公孙世家的人就不会放过自日。单是公孙一家并不可怕,可怕帕的是他与中原武林各个门派都有很好的关系,一旦联合起来,自己就招架不了,更可怕的还是水月宫的人,他们武功奇高,行踪神秘莫测,在对待东、西两厂的魔犬,残杀起来,手段恐怕比自己更冷酷无情。自己残害公孙不灭的事传了出去,恐怕首先找自己的,就是永月宫的人了。事情一旦闹大了,引起了朝野震怒,自己不但不保,就是刘公公也恐怕不能自保,会遭灭门之祸.所以这个公孙不灭既然弄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不但要杀了他,且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现在公孙不灭的处境,是危之又危。不论他合作也好,不合作也好,总之就是死。合作,可以死得好些;不合作,就必然死得惨了,会受尽各种的酷刑。
八爷以不屑的目光扫了公孙不灭一眼,不能不敷衍的说:“公子不愧仁者仁心,不念旧恶,难能可贵。”
“八爷过奖了!不知八爷要晚生干些什么事?”
“公子愿意助老夫?”
“只要晚生能力做到的事,晚生一定尽力去做。”
“这事不需要公子花太多的力气,很容易办得到。”
“八爷请说。”
“老夫只想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公孙不灭一怔:“水月宫。”
“这事公子办得到吧?”
“这里不就是水月宫么?”
八爷一笑:“公子别说笑,要是这里是水月宫,老夫还何必要麻烦公子。”
公孙不灭愕然了半晌才说:“八爷,这里不是水月宫?可是……”
“你别说了,大概是韵娘昨夜跟你说的吧?她是故意逗公子的,令你高兴,惊喜。”
“那么说,这里不是真的水月宫了?”
“不错!老夫想知道真的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公子不会不说吧?”
公孙不灭为难的说:“八爷,晚生只好令你老人家失望了。”
八爷皱了皱眉:“公子不愿相助老夫了!”
“对不起,八爷,晚生不是不说,而是真的不知道,又从何说起?八爷,这件事晚生无能相助,实在抱歉。”
“公子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晚生是真的不知道。”
“那么说,公子也不认识水月宫的小公主和那位芸姑娘了?”
公孙不灭一下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她们?”
“公子在桐庐县,与她们相住在一间客栈里,又同游桐君山。老夫又怎不知道?”
公孙不灭怔了半晌,心想:“这个八爷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苦苦追问水月宫在哪里?他是好奇的打听,还是与水月宫的人有怨?要是有怨,别说自己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出去。”
八爷又进一步问:“老夫要是没有看错,你与小公主和芸姑娘的情谊很好,可以说是达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而且你们要分手时,小公主说要来看你,对不?”
公孙不灭说:“八爷,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必又为难晚生?”
“老夫怎么为难你了?”
“晚生实在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你没问小公主,水月宫在哪里?”
“没问。”
“这事能令老夫相信吗?”
“八爷,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八爷凌厉威严的目光,似利剑般的盯视着公孙不灭:“你不想和那小公主相见?”
“想呀!”
“想?为什么不问她家住何处,日后登门拜访?”
“晚生虽然不懂江湖上的事,也懂得水月宫是处神秘的地方,既然是神秘,人家当然不愿说了,问人家干吗?再说,晚生一向不喜欢打听别人不想说的秘密。”
“哼!人的好奇心,那是天性,你这话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老夫,老夫不相信你不会问她家住何处:何况她在你的心目中,是那么的可爱和敬仰,她又那么的喜欢你,就是你不问,她也会悄悄的告诉你。是不是她叮嘱过你,叫你千万别对外人说?”
“八爷,晚生再说一次,我没有问她,她也没告诉过晚生。”
“你是不想说了?”
“晚生不知道,能胡乱说吗?八爷,要是没其他的事,晚生就此告辞。”
八爷睁大了双眼:“什么!?你这么就想离开这里?”八爷可以说从来没碰到像公孙不灭这么样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轻轻松松说要告辞而去了,真是水浸眼眉,不知自己死活。
公孙不灭一揖说:“晚生在贵府打扰了两天两夜,多蒙八爷的关照,不想打扰了!请八爷见谅。”
八爷眯缝着双眼,怀疑公孙不灭是一个神智不全的书生,竟然到了这里,不知畏惧。而公孙不灭却认为八爷太过仗势凌人,骄横得不近情理,不想多他在一起了,与这样的人,越早分手越好。
八爷冷冷的问:“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八爷贵府吗,又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是有名的阎王殿!”
“什么!?阎王殿?”公孙不灭真的一下愣住了。
“你不说出来,就别想离开。”
公孙不灭皱皱眉:“八爷,晚生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太霸道了!”
“霸道!?老夫何止是霸道,凡是不顺从老夫的人,你知道是什么结果?”“你总不会将晚生杀了吧?”
“杀人,那是老夫的常事。”
“你这样做,还有王法天理吗?”
“哼!老大的话,就是王法,老夫的行动,就是天理。公孙小子,老夫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说出来?”
公孙不灭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特性,不畏强权,他说:“八爷,你这样的态度,别说我不知道,就是晚生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哦!你不怕死!”
“你真的要杀我?”
“杀你,那太便宜你了,来人!”
顿时有两位锦衣佩刀的汉子应声而人。八爷指指公孙不灭:“他现在神智有些不清醒,你们两个好好的伺候他,让他清醒清醒,他几时愿意说话了,就几时带他夹见我。”
“是!八爷,”跟着这两个锦衣人对公孙不灭说:“请!”
公孙不灭震住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请你跟随我们走。”
“去哪里?”
“去一个能够让你清醒过来的地方。”
“能够让人清醒过来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呢?”
“你去了就知道。”
八爷喝声:“你们跟这小子罗嗦什么?给我捉了他走。”
“是!八爷,”
两个锦衣汉子一下将公孙不灭架子起来,拖着他就往外走,公孙不灭挣扎着:“你们怎么这般粗野无理的?快放我下来,我跟你们走。”
两个锦衣汉子放了他下来:“公孙公子,你早点这样说就好了。免得我们动手。现在,请跟我们走吧!”
公孙不灭透了一口气:“好,我跟你们走!”他像犯人似的,给人押解出了楼阁。在外面,他们碰上了韵娘。韵娘有点意外,问那两个锦衣汉子:“你们带公子去哪里?回书房么?”
“韵姐,我们奉八爷之命,带他去清醒室,让他清醒清醒。”
韵娘一时怔住了:“带他去清醒室?”
“是!”
韵娘叹了一声,对公孙不灭说:“公子,我不是叮嘱过你,千万不可逆了我们八爷的旨意么?你怎么不听?”
公孙不灭说:“姑娘!你们八爷叫我说出水月宫在哪里,我不知道,怎么说?”
“公子!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了,还不说吗?”
“公子,要是这样,没人能救得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了。公子,你最好想清楚一点。”
“多谢姑娘关心,我实在不知道。”
“公子!清醒室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去,一定受不了。”
公孙不灭愕然:“我怎么受不了?”
“公子,你现在想说还来得及,我去跟八爷说说。”
“不用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锦衣汉子说:“韵姐,既然这样,你不必再劝他,让我们带他走。”说完,他们两人便押着公孙不灭而去,韵娘在他身后暗暗摇头惋惜。
公孙不灭听韵娘说清醒室不是一个好地方,自己会受不了,暗想:清醒室很可怕吗?自己怎么会受不了的?他不知跟这两个锦衣汉子走过了多少林中小径,最后来到了一处戒备更森严的地方。忽然闻到空气中隐隐有一种铁锈的血腥味。他不由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三面都是高不可攀的高山峻岭,只有一处出人口。出人口两旁,高高围墙上有看望哨楼。这里,才真正是秘密魔窟中的地狱。一个活人走了进去,怎么也飞不出来,除非是一具尸体。公孙不灭给锦衣汉子带进人口处,一位面目狰狞的汉子看了公孙不灭一眼,这一眼,看得公孙不灭汗毛直竖。其中一个锦衣汉子说:“胡老大,人我交给你了,八爷吩咐,让他清醒清醒一下,他几时愿意说话,就几时带他去见八爷。”
狰狞大汉沙哑着鸭公声说:“你们放心,别说是这么一位公子哥儿,就是铜打铁铸的硬汉,到了我的手里,我也有办法叫他开口说话。”
“胡老大,那看你的了”
这两个锦衣汉子交了人后便转身而去。公孙不灭暗暗观察这三面环山的山谷,只见谷中古木参天,深阴寒凉,靠山岩的树林中,有一排排的石屋。心想:这里就是清醒室了?怎么叫人清醒过来?
公孙不灭正在暗想,狰狞汉子猛然一声叱喝:“小子,你看什么?信不信老子先将你的一对跟睛挖了出来?”
公孙不灭说:“你那么凶恶干什么呵?”
“什么?你还敢说老子凶恶?”
“你难道不凶恶吗?”
狰狞汉子突然一拳挥出,“砰”的一声闷响,正好击在公孙不灭的胸口上,不但击得公孙不灭好痛,更将公孙不灭击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最后还是站不稳,翻倒在地上了。那汉子说:“你说老子凶恶,老子就凶恶给你看看。”公孙不灭忍痛站起来:“你怎么打人的?这么的不讲道理!”
狰狞汉子又是一脚朝他踢去。这一脚劲力更猛,一下将公孙不灭踢飞了,摔到两三丈远的草地上,痛得公孙不灭入骨人心,“哎呀”一声惨叫,再也爬不起来。
狰狞汉子见他摔在地上动也不动,心里反而吃了一惊,以为这个公子哥儿不经打,一下出脚太重,将他踢死了。要是八爷问起来,可不好交代,万一是重要的人物给踢死了,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了。他慌忙奔了过来,看看公孙不灭死了没有。
这时公孙不灭正痛得要命,烛咬紧牙关,双目怒睁,正想挣扎爬起来,狰狞汉子才放下心来:“小子,你没有死么?”
公孙不灭一生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正所谓“士可杀而不可侮”,他将心一横,一下跳了起米,一头撞在狰狞汉子的肚皮上。这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股无情力,狰狞汉子没防备一个义弱书生会这样不要命的一头撞来,一下将他撞得飞了起来,摔在地上。公孙不灭咬着牙说:“凶徒!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狰狞汉子刚才的一拳一脚,将公孙不灭天生的傲性一下打出来了,更打出了公孙不灭顽强不怕死的勇气来,他变得像失去了理智的猛兽一样,发狂了,才这么向狰狞汉子一头撞去。狰狞汉子一下跳起来,老羞成怒:“好!老子就杀了你!看你怎样?”
狰狞汉子一轮拳脚,重重的向公孙不灭击去。公孙不灭不会武功,也不知怎么闪避、接招,但他抱着一死的决心,不顾一切,忍着狰狞汉子的踢打,胡乱地挥拳踢腿,甚至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对手,乱咬乱踢,正是盲拳打死者师父。狰狞汉手虽然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但给公孙不灭死死的抱住,一时间也施展不开来,他除了双手像捶鼓似的在公孙不灭背脊上擂打外,设法抖出其他招式。不知怎么,公孙不灭像不知痛了,也不怕擂打,反而弄得狰狞汉子精疲力竭,双双的翻滚在地上。
他们胡缠乱打,惊动了石屋中的一些人,纷纷奔了出来,见胡者大踞一个书生装束的青年双双翻倒在地,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彼此愕然相视,不知这青年是什么人,怎会与管理这山谷的胡老大对打起来。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给押送来这里的人犯,敢这么大胆的与胡老大动起手脚来,何况凡是送来这里的人,都是五花大绑或者戴了手拷脚镣的,而这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什么也没有,不像是什么要犯,所以众人更加惊讶了。
胡老大见众人出来,一个个的惊讶不动,气急败坏的说:“你们还站着看什么?还不给老子将这小子拉开,绑起来!”
有人间:“胡爷,这小子是什么人?”
“他是八爷刚叫人送来的犯人。”
“什么?他是犯人怎么没戴手拷脚镣的?”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还不快将他绑起来,给老子吊在树上,狠狠的抽打?”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公孙不灭和胡老大分开。公孙不灭给狰狞汉子打得鼻青眼肿,浑身疼痛,但他仍然懵然的认为自己有理,他不知道自己已落到一个没有王法和天理的魔窟中,面对的是一群没有人性的豺狼。对付豺狼,除了武力和用刀剑说话外,其他的全不起作用。他还以为自己在外面的世界中,除了八爷骄横霸道不讲理外,其他的人多多少少是会讲理的,就算在狱中,也应该有道理可讲,不是完全不讲道理。所以他大喝一声:“大家切不可乱来!谁是犯人了?他才是犯人,是他动手先打人的。要捆,连他也一起抠起来,一块到八爷面前说理去。”
这些秘密山谷中的大小特务,一时间又愕然了。一个真正的犯人给押来这里,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这般说话,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事,这么看来,这位青年书生不是什么犯人了.极可能是新调来的,与胡老大发生了某些误会,才冲突起来,一些想捆公孙不灭的人,也停下手来,不敢捆了。
胡老大气得火冒千丈,一下夺过别人的一把刀来,吼着说:“臭小子,你还敢胡说八道的,老子就先砍了你!”
公孙不灭一来不知这里是东、西两厂特务的可怕魔穴;二来他有天生不怕死的傲骨,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他父母都是武林中人,身体里流的是武林人的血,而且他们接触的,几乎没一个不是武林中的高手或好手。平时没事,他温顺谦让,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一旦把他逼急了,傲气就伴随武林中人的那种豪迈、勇敢和视死如归的气质,就表现出来了,他面无惧色,迎着狰狞、凶恶的胡老大说:“你砍呀!有本事你就砍杀了我。”
“好!老子就先砍掉你的双手。你不服,到八爷面前说去!”
胡老大真的一刀向公孙不灭砍来,蓦然间,他眼前人影一闪,一把带寒气的利剑,一下击飞了他手中的刀,同时剑尖更贴在他的胸口上。
胡老大一看来人,顿时—双眼睛鼓得像一对金鱼眼似的,惊愕,困惑:“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书房中曾经伺候过公孙不灭的韵娘,八爷跟前的一位红人。韵娘说:“你敢令他少了一根头发,信不信我会将你的心挖了出来?”
胡老大急说:“韵姑娘,请将剑拿开,有话慢慢说。”
韵娘收了剑问:“你为什么将他打成这样?要是他真的死了,你怎向八爷交代?”
“他不听话。”
公孙不灭说:“我几时不听话了?你莫名其妙从背后打我,我只不过说你一句凶恶罢了,你又一脚将我踢飞,摔得个半死,”
“胡老大,是不是这样?”
“这——”胡老大瞪大了眼。
“我实在怀疑你是真心为八爷做事,还是受他人指使而来。”
胡老大一下面色大变:“韵姑娘怎么这样说?”
“因为八爷有不少重要线索的人,—落到了你手上,不是给你活活的折磨死了,就是变成了胡言乱语的疯子,一句话也问不出来,有的人莫名其妙的自杀,这是什么原因?”
“韵姑娘,我胡某是一贯忠心耿耿向着八爷,那些死去的,疯了的人,都是死也不说出一个字来。”
“好,以往的事我不管,现在你莫名其妙的毒打公孙公子,这事又怎么说?你问了他的口供没有?”
“没,没有!”
“没问就毒打人?”
“韵姑娘!我胡某人认错了!”
“就算我不疑心你受他人指使,你起码也是公报私仇。你知不知道,在我们之中,公报私仇的会有什么结果?”
“韵姑娘,别冤枉人,我与他有什么私人仇恨?”
“你不知道他是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二公子?”
“什么!?他就是公孙家的二公子?”胡老大一下又傻了眼。
“你的两位同门师弟,全死在神鞭叟的手中,你与他没私仇?”
“韵姑娘,我胡某人可对天发誓,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公孙家的二公子。”
“现在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报仇?”
“我要是有这种心,不得好死。”
“好!现在人交给你了,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和不幸的事发生,就算八爷宽大你,我也不放过你。”
“韵姑娘放心、我胡某人会公事公办。”
韵娘转身对公孙不灭说:“公子,你最好想清楚,千万别逞强任性而害了自己。”说完,便闪身而去,公孙不灭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呆若木鸡,他仿佛如大梦初醒,开始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以前他感到莫名其妙的事,现在隐隐感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里的八爷,就是曾经在建德郊外山道上,派那三名匪徒拦截自己的神秘人物——八爷。给神鞭叟和小丹击毙和杀了的那两名匪徒,就是这位什么胡老大的同门师兄弟。自己落到了他们的手中,想不死就难了。原来他们拦道要请自己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主要是问自己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可县.这个八爷是什么人?是土匪、恶霸、山贼,还是这一带的极有势力的武林豪杰?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必然与水月宫的人有深仇大恨,而且可以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水月宫的人就不会与他们为敌结恨了。公孙不灭暗想:“这样也好,水月宫的人两次救过了自己,自己为他们死也是值得的,算是报答了他们的相救之恩。”
公孙不灭既然将生死都看得开了,心情反而异常的平静,人也冷静了。
心想:我连死也无所谓,何必去理会他人的侮辱和毒打?所以他对韵娘的离开,异常的冷漠,毫无半点感激之情。
胡老大以异样的心情打量着公孙不灭,见公孙不灭神态淡然,全无任何表情,刚才发了狂的举动再也没有了,仿佛似一个石人似的,视周围众人如无物,没有半点反应。胡老大心里暗暗说:一个好傲气的小子,你落到了老子的手里,老子叫你像狗一样的爬在我脚下哀求老子。他对众人喝道:“给他戴上脚镣手拷,关到老废物的监仓里!”
有人担心的说:“胡爷,可是韵姑娘……”
胡老大一挥手,瞪眼说:“老子是公事公办,韵姑娘又怎样了?要是让他跑掉了,你们担当得起?”
胡老大整人的经验十分丰富,他知道给一个人精神上的折磨,比肉体上的折磨更痛苦,不知多少英雄好汉,被他整得人不像人,鬼不似鬼,有的变成了疯子。正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尤其不可得罪了像胡老大这样凶残、阴狠的小人。
这些山谷里的大小狱头、兵丁,也是东、西两厂中的一伙没有出息的小特务,没本事出外执行任务,但对付一些毫无反抗能力的所谓特殊“犯人”,都有一套办法。他们齐声应着:“是!胡爷。”便七手八脚的给公孙不灭带上了手铐脚镣,说:“公孙公子,请!”
公孙不灭对这些行动漠然视之,任由他们带走。其实像公孙不灭这样不会武功的文弱公子哥儿,不带上手铐脚镣,放他在山谷中自由行动也走不了,何必这样小题大做,这只不过是胡老大的一种报复手段而已。
公孙不灭被带到了地下一间单独的阴森可怖的监狱里,狱卒打开铁锁,将他推了进去,然后关上狱门,锁上了锁,说:“公孙公子,就在这里好好的清醒清醒。”公孙不灭骤然从亮处给关进了这阴森黑暗的地下监狱,初时什么也看不消楚,慢慢的他看清楚了四周的景物,这几乎三面都是坚硬的石壁,只有一个高不可攀的小小铁窗,微弱的光线从外面浓叶密枝里透射人来。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给关在这里。谁知他一下看见墙角处雄放着一团东西,再定神一看,不由愕住了,这是一位老人,蜷缩在墙角里,衣服早巳破烂不堪,露出了一仅似枯枝般的手臂,不动也不出声,紧闭双目。
公孙不灭一怔:这不会是一个死人吧?怎么死人还关在这里的,不抬出去埋葬了?那不臭吗?可是,他又闻不到什么腐尸的臭气,不禁又想:难道他刚刚死去没人知道?还是死去很久,成了干尸?他本想摇打牢门,叫人来将这具尸体抬出去,但一想,自己也是快死的人了,跟一个死尸在一起又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那个胡老大有意将自己和死人关在一起,在折磨自己,我这么叫喊,那不让他们得意了?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去叫喊他们?和死人在一起也不错嘛!起码不会冷冷清清。
公孙不灭想罢,便选了另一个墙角,依墙壁坐下来,闭目养神,不去看那个死人。蓦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地下传来似的:“小子,你怎么不叫喊了?”
公孙不灭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四下打量着,心想:什么人在说话呢?不会是那个死人吧?人死了还会说话吗?这不可能。可是这地狱里再没有别的人了。这声音又是从何而来?他不由看看墙角那一个死尸,依然一动也不动,闭着双目,低头蜷缩在那里,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个死人,不可能是他在说话,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根本没有人说话?于是他又闭目养神。
那个苍老的声音一下又响起来:“小子!你睡什么!快叫喊呀!怎么不叫喊了?”
这一下,公孙不灭听得清清楚楚了,不是自己神智不清,也不是什么幻觉,是真的死人在说话,他掠摆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墙角的死人问:“前辈!是你在说话么?”
“不是我,难道是你吗?”
“你,你,你怎么会说话的?”
“小子,你以为我死了?不会说话吗?”
“你没有死?”公孙不灭惊奇不已。
那断腿的老人发怒了:“你这小子死了,老夫也没有死。你是不是想老夫死了?”
“对不起,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见你一动不动,以为你老人家死去了!”
“所以你想叫人将我抬出去埋葬了,是不是!”
“对不起,我的确想这样。”
“那你怎么又不叫了?”
“我想:我不久也是一个要死的人,既然要死了,又何必怕与一个死人为伴,所以也就不叫了。”
“不错!进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迟早都会变成一个死人。”
“前辈,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你进来不知道?”
“前辈,我是莫名其妙地给他们弄来了这里,只知道一个叫八爷的人,想从我口中知道水月宫的下落。我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我知道他与水月宫的人有深仇大根。”
“这个八爷,是人间的一个活阎王,一个真正的魔鬼。在他的手里死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人。”
公孙不灭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问:“他这么无法无天,穷凶极恶,官府怎不追究的?”
那残废老者“哼”了一声:“官府!?各地官府连正眼也不敢向他瞧一眼,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敢去追究他吗?”
“他是一位王爷?”
“王爷!?连王爷也怕了他。”
“那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只有一个人能管得了他。”
“是皇帝!”
“皇帝有屁用,只知道吃、喝、玩、乐。”
“那谁管得他了?”
“一个太监。”
“一个太监!?”
“不错!是一个掌管东、西两厂的大太监刘公公。”
公孙不灭又怔住了:“这个八爷是刘公公的人?”
“他何止是这个阉人的人,而是统领东、西两厂的首脑人物,一个可怕的神秘高手。你这小子,怎么去招惹他了?”
公孙不灭又是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进了一个可怕的人间地狱,而且还没有人知道。半晌才说:“前辈,我没有去招惹了他,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小子,那该你倒霉,今生今世,你别指望想出去。”
“前辈,我根本就不想出去。”
公孙不灭为什么根本就不想出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sunny
发表于 2017-3-23 23:22:58
第十六回意外相见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说自己根本不打算出去。反而令残废的老人有点诧异了,问:“你怎么不打算出去?”
“你不是说,今生今世,别指望能出去吗?既然不能出去,我何必去想它。”
“那你打算一世在这里了?”
“有什么办法?他们要是逼得我急了,我只有一死,算是我报答水月宫的人对我相救的大恩。”
“水月宫人对你有什么大恩呢?”
“他们曾两次救了我。”公孙不灭略略将无锡和常州两地的遭遇说出来。“这样,八爷才想从你口中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
“就是这样,所以我没有招惹他们。”
“小子,其实你将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前辈,这我不能苟同了!别说我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出来。”
残废老人摇摇头:“小子,你何必这么傻?水月宫人个个武功那么好,就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对水月宫的人无可奈何,说不定他们还会放了你出去,岂不是更好?”
“前辈,我公孙不灭虽然什么也不懂,但绝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这样活着出去,有什么脸面见人不如死了的好。”
残废之人冷冷的说:“小子,那你准备活受苦吧!”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受苦?”
“小子,你想死还不容易?你只要向石壁撞去,马上就可以死了!”
公孙不灭一想也是,我既然一心想寻死,怎不撞墙而死,何必去受这群没人性的豺狼污辱?公孙不灭自小感怀自己的身世不幸,天生的傲骨,自从母亲死了之后,常有厌世轻生的念头?上一次在太湖边月下,水月宫的红、白两位少女在戏弄他时,故意要割他的舌头和身上的肉,他就曾经向悬岩跳下去,自寻死路,以免受辱。如今在这座人间地狱中,经这老人一提,他便站了起来,向老人一揖:“多蒙前辈指点,在下这样死法,实在胜过受他们折磨而死。”残废老人目光中闪着根本不相信的眼神,甚至带着一种轻蔑的讥笑,可是公孙不灭突然一头向墙上撞去,“砰”的一声,跟着给反弹回来,倒在地上,额头血如泉涌,人也给撞得昏迷不省人事了。
残废老人大吃一惊,怔住了。他想不到这小子真的这么烈性,来真的了,看来这个傻小子并不是八爷有意振来试探自己的卧底人,是一个真正无辜的受害者。他顿时出指如风,以极高的点穴手法,凌空一连封了公孙不灭的几处穴位,制止了鲜血的大量涌出,一面高呼来人。
上面看守的狱卒听到残废老人的大声叫喊,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忙跑下来看,一看公孙不灭卧倒在血泊中,仿佛像死了一样,也慌了手脚,问残废老人:“这是怎么回事?”
残废老人冷冷的说:“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要撞墙而死,就是这么回事。”
狱卒们慌忙打开牢门,一个用手在公孙不灭鼻下试试,仍有气息,便对同伙说:“快用药给他敷上,包扎起来,千万别让他死去了。”
于是有人去取药,有人去飞报总管胡老大。当狱卒给公孙不灭敷上金创药,在包扎时,胡老大也赶来了,问:“这小子怎么样了?”
“胡爷,幸好他没有死去,只是不省人事。”
胡老大盯着墙角的残废老人问:“老废物,这小子怎么寻死的?”
残废老人早已闭目靠墙而坐,爱理不理的说:“他向墙一撞,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胡老大又狠狠的盯了不省人事的公孙不灭一眼,恶毒的说:“小子,你想寻死,没那么容易,老子不将你折磨得九死一生,就不会让你死去。”
这时,又有人下来向胡老大报告,说八爷叫他去一趟。他向来人问:“八爷叫我去有什么事?”
“小人不知,只是叫你去一趟。”
胡老大暗想:莫非就是因为这公孙不灭的事?那臭娘们在八爷面前说老子的是非?现在要是知道这小子撞墙而死,一旦八爷生疑,那自己真的性命难保了。他横扫了众人一眼:“这小子的事,谁也不准说了出去,要是谁说了出去,莫怪老子心狠手辣。”
众狱卒慌忙说:“胡爷,我们怎敢说出去呢?”
“唔!看紧这小子,今后别让他再寻死了!再出事,我要了你们的脑袋!”胡老大说完,便带了自己两名亲随而去。
众狱卒相视一下,便商议怎么防止公孙不灭醒后再自杀的办法,最后他们弄了个木笼下来,将公孙不灭装进了木笼里,并且还取下了手铐脚镣。因为手拷脚镣都是铁器,也可以用来自杀。用麻绳捆了公孙不灭的手脚,这样,公孙不灭想自杀也不可能了。公孙不灭像膏像关进了牢中之牢一样。
深夜,公孙不灭苏醒过来,在墙上一盏阴暗的油灯之下,发现自己给关在了一个木笼之中,手脚也不能动弹了。他愕异的是,自己没有死么?怎么像猴子似的给人关在笼子里了?他问墙角的老人:“前辈,我没有死?”
老人淡漠地说:“你死不了!”
“那我怎么办?”
“小子,你准备受苦吧!”
公孙不灭不出声,思索着自己今后怎样自杀的方法,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冷冷的问:“你是不是想今后自杀的方法?”
“前辈,你有什么好方法教我?”
老人鄙夷的说:“你是个儒夫!”
公孙不灭一怔:“我怎么是懦夫了?”
“不是懦夫,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我不死,又有什么办法?”
“你怎不想办法坚强的活下去,今后为自己报仇?”
“我不会武功,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连跑也跑不快,怎么报仇!”
老人生疑的打量着他,“听说你是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子弟,公孙家连奴仆、丫环都会武功,你怎么不会武功?”
这一位残废老人,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的一位绝预上乘高手之一,为了寻找他多年失散的女儿,误中了老谋深算、阴险恶毒的八爷的奸计,一时不慎服下了八爷的毒药,正当他想用内力将毒逼出来时,八爷又及时出手,封了他的经脉,令他无法运气。他须发皆张,怒问八爷:“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干吗这样的暗算我?”
八爷嘿嘿的笑着:“只要阁下宣誓效命刘公公,不但我放了阁下,还保证阁下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老人惊讶:“你是那阉狗之人?”
八爷面色一沉:“请阁下说话注意可怕的后果。”
“老夫不想为万人唾骂。”
“你是不答应的了?”
“请你免开尊口。”
八爷想了一下:“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阁下将一身绝技的武功秘笈交出来,答应今后不与刘公公为敌,在下就放了阁下。”
“将武功秘芨交给你这样阴险的小子?老夫不但傀对列祖列宗,也害了天下百姓!”
八爷狰狞的说:“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了!”
“老夫就是见了棺材也不流泪。”
“好好!那你见识一下我们东、西两厂的各种刑具,尝尝它的滋味,才好说这句话。”
这样,八爷就将这位绝顶高手弄来这人间魔穴,百般折磨,不但敲断了这老人一条腿,还挑断了老人另一只的脚的脚筋,害得这老人下半身全部报废,不能行动。
八爷为了取得他的武功秘策,不但用了各种酷刑,还派了自己的心腹手下,扮成犯人,将这人与他关在一起,假意的殷勤问候他,取得他的信任,而希望知道他收藏武功秘笼的地方,可是一一都给老人看穿了,垂头丧气的滚了回去。所以这一次,公孙不灭给关来这里,老人也以警惕的目光打量他,提防他。以为公孙不灭又是八爷派来的一个卧底。不过老人很快就从公孙不灭的神态、言行、举止中,看出了公孙不灭是一个不谙世俗的青年人,没有任何半点的奸滑之色,几乎是每一句话,都是由内心发出,不是故意说给人听,做给人看的。而且老人一身的真气深厚,早已听到了公孙不灭在上面与胡老大发生的一场冲突。但他接受的教训太过惨重了,仍对公孙不灭怀有高度的不信任感,直到公孙不灭真的一头向石壁撞去,他才肯定了,这不是一般的做作,而是真的寻死,公孙不灭是一个无辜的受害青年,而不是八爷的人。令老人生疑的是,公孙不灭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有一种奇异的潜在内力,这一股内力可以说是不为任何人所察觉出来的,但老人在他那撞墙反弹的刹那间和自己凌空点了他的穴位时察觉出来了。特别是公孙不灭在不省人事,装进木笼里后,从他呼吸、吐纳的气息中,老人也听出来了,这又令他非常的惊讶,暗想:这小子练的是哪一门的内功?这可不是公孙世家一贯来祖传的内功,难道公孙世家另有一门不为人知晓的上乘内功法?另一个令老人生疑的是,公孙不灭受伤的肌肤恢复得比任何人都快,骨路也不易破裂和折断,似乎公孙不灭整个身体是用一种特殊材料构成似的,经受得起任何严重的打击,抵抗的能力非常的好,有点令人不可思议。但这小子又的的确确不会武功,会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这一位在地狱关了近二十年的残废老人,听到公孙不灭说不会武功,不能不提出疑问了。公孙不灭怎能向人说出自己的不幸,怎能说自己是公孙世家的一个私生子?他只说了一句:“前辈,我不是公孙家的正式子弟,而先母也不希望我习武。”
残废老人又是惊讶:这小子怎么不是公孙世家的正式子弟了?他有极好的学武条件,他母亲怎么不希望他学武的?难道他母亲是一个见识短浅的妇人?这么一块学武的良材璞玉,不学武不白白糟蹋了?残废老人本想再问下去,巡更守夜的狱率下来巡视了,他便假装人睡。
巡夜的两个狱卒见公孙不灭醒过来了:“哦,你这小子醒过来了?没事吧?”公孙不灭问:“你们怎么将我装进这木笼里的?”
“小子,谁叫你寻死!”
“我死了不更好?”
“小子,你老实一点吧!别自己找苦受。”
另一个人冷冷的说:“像你这样的人,死一千八百我们也不在乎,当死了一只狗,只是八爷还想得到你的口供。”
公孙不灭说:“你去告诉你们的八爷,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小子,这话你明天向胡爷说去。”
这两个狱卒,看看没有什么异样,又去巡视别的监牢了。
第二天,公孙不灭给捉去审问。他一进入审问室,便见八爷似笑非笑的坐在室内,身后站着两名佩刀的锦衣卫土,胡老大也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隔着一张桌子,有一张空椅,公孙不灭给人按在这空椅坐下。
公孙不灭虽然没带上脚镣,可一双手给反绑了。八爷问:“公孙公子,昨夜睡得好不?”
公孙不灭想起在那幽静的书房中睡和在地狱木笼中睡,真是一处在天一处在十八层的地狱。他苦笑一下:“还算不错。”
“公子清醒了吗?”
“在下清醒多了。”
八爷露出满意的微笑:“那么说,你记得起以往的事情了?”
“在下并不健忘。”
“你是愿意说出来了?”
“愿意。”
“很好!良好!你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要是你昨天说出来不更好!”
“昨天和今天也差不多。”
“唔!你说水月宫在什么地方?”
“在下无以奉告。”
八爷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八爷面色一转,跟着一笑:“看来你还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
胡老大问:“八爷,要不要卑职再带他下去清醒清醒?”
“不!”八爷说,“让他先看一下,或许他会立刻的清醒过来。”
胡老大连忙应着:“是!”接着叫人把一面屏风搬开,拉开了屋后的两扇大门。公孙不灭马上闻到一般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和一种扑鼻难闻的被烧焦的肌体味。他一看,顿时震惊得膛目结舌,几乎昏顾了过去,这真是一幅鲜血淋淋,惨不忍睹的人间恐怖地狱。有的人被捆绑在木桩上,血肉模糊。一个赤膊的凶狠大汉,用皮鞭狠狠地打着,一鞭就是一道鲜血渗出。凶汉问:“说不说?”
另一边,一个光着上身的凶汉,胸口长满了毛,正烧红了一块铁,要烙一个吊着的人,喝问:“说!你的同党是谁?”
公孙不灭吓得不敢看了,说:“你们太残忍了!”
八爷似乎看出了一些人的弱点,不怕死,但却害怕痛苦,他感到公孙不灭是这一类人,对生死看得极淡,但对痛苦却受不了。他希望用这种可怕的惨刑,吓怕公孙不灭,让他说出实情。他微笑着说:“其实,老夫极不想用这种手段,因为他们太不够清醒了,不愿将实情说出来,令老夫不得不如此。”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再不将水月宫所在地说出来,这样手段,就会落在你身上了。胡老大在旁喝道:“小子!我们八爷对你已是非常的客气了,你再不说出来,是不是想尝试下这种滋味?”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胡说乱道,那不害人吗?”
胡老大吼道:“小子,你是想受刑了?”
“你们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
八爷说:“好!你就胡乱说出一个地方!”
公孙不灭愕然:“你们相信?”
“你说出来,老夫自有分寸。自能分清是真是假。”
“好吧!在杭州。”
“杭州!?在杭州什么地方?”
“我这么胡说,你也相信?”
胡老大又喝着:“在杭州什么地方?快说出来!”
“西湖。”
“唔!说下去!”
公孙不灭茫然:“还怎么说下去?”
“西湖那么大,没一个具体的地方,怎么去寻找?”
“我从来没去过杭州西湖,怎知道什么地方了?要不,我去杭州走走,回来再告诉你们,怎样?”
胡老大根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八爷在,他早已一拳将公孙不灭击倒了。
八爷却说:“老胡!公孙公子好像还没有清醒,你带他下去好好伺候一下。当他清醒愿意说真话的时候,你再带他来见我。小心,别给我一下弄黄了。”
“是!八爷,卑职知道怎么伺候他的。”
“唔!”八爷微笑着对公孙不灭说:“你好好享受一下老胡的伺候吧!”说完,便转身走出去。
公孙不灭说:“你要我胡说,我不是胡说了?还怎么伺候我?”
胡老大吼着:“来人!给我将这小子拉下去!”
顿时有一名凶恶的汉子,上前一手将公孙不灭似小鸡般的抓了起来,提到那扇大门里去了。
胡老大送走了八爷后,转进刑室,见公孙不灭已给捆在一根木桩上,身上已留下了五六条鞭痕,衣服也被打破了,他垂着脑袋,已不能出声。胡老大伺:“这小子怎样了?”
“胡爷,这小子不经打,四五鞭就昏过去了。”
“他没说?”
“一字也没有说。”
“给老子用冷水将他泼醒过来!”
有人提着一桶冷水,朝公孙不灭迎面泼去。公孙不灭给泼醒了,睁开眼睛问:“我死了没有?”
胡老大从牙缝里说:“小子,你死得没那么容易。”
公孙不灭呻吟地说:“那你们再打吧!”
“小子,你不怕打?”
“怕,我怎么不怕?你们要打,我能反抗吗?”
“那你怎么不将水月宫说出来?”
“我不是说了么?”
“你胡说八道,那叫说?”
“有什么办法,是你们叫我胡说的。”
胡老大夺过皮鞭,一鞭狠狠地朝公孙不灭抽去,这一鞭劲力十足,把公孙不灭的一块皮肉抽了出来,鲜血溅了他一身。公孙不灭一声撕裂人心的惨叫,跟着说:“打得好!你再打吧!你最好一两鞭就把我打死。”
胡老大可以说是这一山谷中的土皇帝,山谷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他一来恼怒公孙不灭气进来就顶撞自己,居然敢还手和自己打起来,弄得自己大失身份;二来,又给韵娘闯了进来,更害得自己在大小特务面前出丑,要是公孙不灭是一般的犯人,他在昨天早已将公孙不灭活活打死了,绝不会把他留到现在。
现在他听公孙不灭在惨叫之后,还这么说,更恼怒起来,一连十多鞭如急风骤雨似的向公孙不灭盖头盖脑地用力抽去、几乎将公孙不灭抽打得不成人形,浑身鲜血淋漓,而公孙不灭又痛得昏死了过去,连哼也不会哼了。
在旁行刑的汉子慌忙说:“胡爷,别打了,再打,他真的死了,我们可不好向八爷交代。”
胡老大这时才停下手,他不停手也不行,因为他自己感到浑身无力了,连鞭子也似乎无力举起了。他暗暗愕异:老子怎么样了?抽打一个多鞭就没气力了,莫非老子近来玩女人玩得多了,将身体弄亏了?看来老子今后得多练练体力才行,不然今后打人也没力气,还能与人厮杀搏斗?他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有点气喘地问:“这小子不会死吧?”
行刑汉子说:“胡爷,这小子已气若游丝,命似悬卵,不进行抢救,恐怕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只有将他丢进了乱葬岗。”
“什么!”胡老大一下吃惊起来,“圈”地站起,瞪着眼问:“真的这么严重?老子才不过抽打他十多下而已。”
“胡爷,你看看,这小子只是一个纸糊的书生,不同其他犯人,受不了重鞭抽打。”
胡老大不由打量公孙不灭一眼,见他已浑身没一块完整的皮肤,头也拉搭了下来,奄奄一息,真的过不了一个时辰、可能就会断气。他不由得慌了手脚。因为八爷在临走之前,曾叮嘱过自己,千万不可将这小子弄死了、要是这小子在自己手中死去,加上韵娘在八爷面前加油添醋的进言,八爷一旦恼怒起来,自己真的会给这小子垫上一命,那才划算不过来。现在。他暗暗有点懊悔了,自己真不该一时恼怒将他打得这么重,用其他的办法来折磨他不更好?他连忙说:“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死去,快叫卢大夫进来看看,立即抢救。”
卢大夫,是这人间魔穴的一名郎中,以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尤其以针灸出名,什么奇难杂症,他只要金针一到,可以起死回生。但他为人极贪财,也好女色。八爷就因为他有这两个弱点,将他弄来了这处魔穴,特别在这山谷中给他盖了一间单独的房舍,取名为“金针仙院”,还派了两名绝色女子伺候他,并作为他的副手,俸金也相当的可观,一来为自己的下属看病治伤;二来也为一些重要的犯人切脉看症。其实,他只不过是这魔穴的一个上等囚犯而已,一步也不能离开魔穴,只能在这魔穴走动。比不上这魔穴中一名最普通的杀手和武士,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出入。由于他用针灸治病高明,故有金针手卢大夫之称。
不久,卢大夫给叫来了,他看了公孙不灭一下,皱着眉说:“胡爷,你下手太重了!”
胡老大慌忙问:“他没法救活?”
“很难说,他伤成这样,能活过来的机会恐怕甚微。”
“卢大夫,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他救活过来,这是八爷重要的犯人。”
卢大夫心想:既然重要,你干吗下手这么重?鞭鞭往死里打?只好说:“我只有尽力而为了,救活不了,莫怪我。”
“卢大夫,你号称金针手,能起死回生,怎么救不活的?”
“胡爷,在下可不是神仙,所谓起死回去,只能在病人快要断气的时候能抢救回来,真的是死人,在下却没这种能力,正所谓救得了病,却救不了命。要不,这世上还有死人吗?那不个个都成了不死的人?”
行刑汉子在旁说:“卢大夫,你快救活他吧!不然,我们不好向八爷交代。”
卢大夫不再出声,从药箱中掏出两颗护心丹来,用水喂公孙不灭服下,然后又用金针在公孙不灭一些穴位上扎下,先护住了公孙不灭的心脉,最后对胡老大说:“胡爷,你派人将他拾到我的仙院里,让我细心的护理,要是这小子能挨过了今夜,就可能有活过来的希望。要不,你们只好把他拖出去埋了。”胡老大见卢大夫说得这么严重,立刻命人格公孙不灭抬去了卢大夫的住处,并叫自己的一个亲信留下来看守,只要公孙不灭一醒过来,立刻向自己报告。
第二天,胡者大亲自跑来仙院了,卢大夫有些奇怪,问:“胡爷,怎么你老竟亲自跑来,这小子很重要吗?”
胡老大急问:“这小子怎样?活过来没有?”
卢大夫叹了一口气:“胡爷!总算这小子命大,挨过来了,暂时死不了,不过仍昏迷不醒.还有生命危险。”
胡老大一听,才放心下来:“只要这小子暂时不死,就好办了。”
卢大夫招呼胡老大坐下,叫人奉上香茶后问:“胡爷,这小子很重要?竟劳你要亲自跑来询问?”
“卢大夫,不瞒你说,这小子牵涉到水月宫的大秘密。一些与水月宫人接触过的人,都一个个突然失踪了,就是这小子的书童,也在任家失了踪,不知去了哪里,现在他是惟一的线索了,你说重要不重要?”
卢大夫在江湖上行医多年,接触过不少武林中人,有些是上门找他看病压伤的,自然或多或少听过水月宫的事。在武林人士的心目中,尤其是一些为非作歹的凶徒,一听水月宫之名,莫不色变胆震,水月宫人不但行踪莫测,更有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是武林中一个极为神秘而又可怕的组织,无人知晓水月宫坐落在何处何方,水月宫人却又不时在各地出现。水月宫人杀了不少东、西两厂的高手,更歼灭了东、西两厂在各地的一些领袖人物,将刘公公激怒了,秘密下令各地的特务,务必要找出水月宫的下落来。八爷为了追踪水月宫的下落,可以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丢了不少手下人的性命,才在无锡蠡园中,偶然发现了水月宫人的出现……
卢大夫惊奇的间:“这小子只不过是一个书生,难道他就是身怀绝技的水月宫人?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哼!这小子根本就不会武功。”
“哦?那他怎么与水月宫人右牵连了?”
“听说水月宫的小公主,特别垂青这小子,跟他的关系十分密切,朝夕共处。”
卢大夫听了,异常神往和欣羡的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有如此的人间艳福。”
胡老大扫了他一眼:“卢大夫,老子劝你快打掉这份痴心妄想,要是让那小公主听到了,她不割下你的舌头才怪。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公主,在临安县闹出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案,马家父子三人,全死在她的手上。把马家庄在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弄得八爷有苦说不出来。”
卢大夫一下愕了眼:“马家庄!?就是三溪口的马家庄么?”
“不是三溪口的马家庄,又是哪里的马家庄了?”
半晌,卢大夫才说:“在下说马家庄内,有两位神秘莫测的武林高手,武林中没人敢招惹他们。”
“什么神秘高手,一个是采花淫僧,一个是汪洋大盗,武功固然不错,可是不堪小公主一击,而且连他们的面目也暴露了出来,弄得八爷大骂马家父子无用。还不敢明令去通缉水月宫的小公主。”
“八爷怎么不敢明令去通缉呢?”
“你知不知道,那个淫僧和大盗。也是朝廷要通缉的人,马家父子竟然将他们私养在家中,而且这小公主机灵过人,装神弄鬼的杀了马家父子,造成别人以为是马家父子和淫僧、大盗分赃不匀,相互火拼,八爷怎么去通缉她们?”
“水月宫人这么的可怕?”
“要不,八爷为什么急于要从这小子身上找到水月宫人的下落来?昨夜,八爷就派人来问我这小子说出来没有,我只好含糊报告,说这小子受不了重刑,差一点要死过去,现在请卢大夫在抢救。”
“那八爷怎么说?”
“老子挨了一顿臭骂,叫你一定要将这小子救活过来。”
卢大夫说:“怪不得胡总亲自跑来了!”
“这小子今后真的不会死么?”
“胡爷,他伤得这么重,就是他醒过来,你也不能再动刑,恐怕要他身体复原之后,才可以动刑,不然,他死了你别怨我。”
“那要多久才能复原?”
“很难说,这要看他身体素质了!快则半个月,迟则半年也不一定。”
胡老大瞪着眼:“要那么久!”
“不过,过一两天,他苏醒过来,你可叫人将他抬定,问话可以,动刑就不行了。”
“好!老子明天再来看看。”
他们在客厅对话时,公孙不灭早已苏醒过来了,也听得清清楚楚,其他的话他并不怎么去留心,奇怪的是小丹,怎么在任家也失踪了?小丹怎会失踪的?他去了哪里?看来小丹不见自己,一定急坏了,四处去寻找自己。小丹的出走,难道任家的人也不知道么?公孙不灭又一下联想起自己失散那天给任家的人叫进杂货店后,碰上八爷的情景来,他不由得突然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来:任大侠会不会也是八爷的人?他串同了八爷,用迷魂药迷住了自己?将自己带到了这一处的人间地狱?或者不关任大侠的事,只是那个家人是八爷的人?要是这样,任家有东厂的人卧底,那任大侠一家不危险么?不行,我不能这么的死去,要想办法逃出去通知任大侠一家人尽快设法搬迁,不然,一旦落到了八爷的手中,那就危险了!
可是小丹的失踪,怎么这个胡老大知道了?他又怎么知道?是哪个家人给八爷通风报信?既然这样,八爷又怎么不向任大侠下手?接着,公孙不灭又想到胡老大所说的另一句话来。说是与水月宫的人有过接触的人,都失踪了,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自己是惟一知道水月宫的人,千万别让自己死去。看来任大侠没有与水月宫的人接触过,所以八爷不向他下手,可是任大侠与自己接触过,更与神鞭叟秉烛夜谈过。
公孙不灭一想到这里,跟着又想到任大侠与自己谈话时,不时也打听水月宫的下落,问自己知不知道。当时自己不怎么在意,以为任大侠好奇罢了,或者关心自己,别与水月宫人来往,现在细想之下,似乎任太快盘问自己,跟八爷审问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竟是一样,都想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公孙不灭越想越生疑,几件以往的事情串在一起,似乎莫名其妙。要是任大侠是八爷的人,就什么都说得通了,疑团也就解开了;要是不是,就没法解释,说不过去。
公孙不灭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善于思索和联想,他越思越感到任大侠可疑,越想越感到心寒可怕,怪不得神鞭叟在分别时,叮嘱自己别将小公主的事说出去,就是对任大侠也不能说,可能是神鞭叟已看出任大侠不是一个可信任的人。后来连小丹也看出来了,才悄然从任家逃了出去,他们都比自己机警,不像自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公孙不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和判断,任大侠竟是朝廷东、西两厂一个可怕的隐藏鹰犬,公孙家的人怎么会与他结成生死之交的,将自己托交给他,而害得自己落到了这人间地狱之中,这说明任大侠比八爷来得更可怕、更阴险、更狡猾,但愿自己的猜测判断是错的,只有那一位家人,才是八爷的人。可惜自己没办法出去弄清楚,自己在这里死得太过冤枉和无辜。
公孙不灭正想着,卢大夫已送走了胡老大,踱步进来了。公孙不灭已清楚卢大夫是什么人了,他救自己,只不过是想得到水月宫的下落,自己不必去领他的情,反而怪他为什么要救活自己,让自己死去不更好?可免受胡老大害人的折磨。公孙不灭不想去理他,故意闭上眼睛,装着仍在昏迷中。
卢大夫走过来看看他,顺手又为他诊断把脉,微笑说:“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不必在我面前装着昏迷。”
公孙不灭到底是一个老实人,还不大会装假,他睁开了眼睛问:“先生怎么知道在下装昏迷了?”
“要是连这一点我也诊断不出,怎么能在江湖上行医?你脉搏跳动得比较均匀正常,不似昨天时断时续,可以说,你这条小命,是我从鬼门关里捡了回来的。”
公孙不灭叹了一口气:“要是先生不救我,我更会感激。”
“什么!?你想死?”
“我不死,能活着出去吗?不如早死早好,以免多受痛苦。”
卢大夫一想也是,进来这里的人,几乎没一个能活着出去。就是完全顺从八爷的人,也只能活着在这魔穴中,半步也不能离开。他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将水月宫的事说出来,不是可以活下来么!”
“先生,我办不到。”
“你怎么办不到的?”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这么看来,你的确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说,先生是白救了我一场。我迟早都会死的。”
卢大夫深有感触的说:“我只负责看病治伤,别的我就不理了!想理也无法理。”
“先生,我明白你的处境,我不会怨你。”
“小子,你想在这里多休养几天,我还可以办得到。”
“谢先生好意,但我不想因我而害了先生,他们几时来捉走我,就让他们来好了。你救得了我一时,也救不了我一世。”
第二天,胡老大又跑来了,一见卢大夫劈头一句就问:“这小子苏醒过来没有?”
卢大夫说:“苏醒过来,但伤势仍重,需要医治护理。”
“好!带老子去见见他。”
“胡爷现在就要审问他?”
“卢大夫,设你的事,快带老子去见他。”
“他就在隔壁那间静室里。”
胡老大立刻奔进了静室,见公孙不灭几乎浑身包扎起来,卧在一张床上,便冷冷地说:“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没有死掉。”
公孙不灭对胡老大简直厌恶已极,也冷冷地说:“是呵!我也想不到我怎么没有死去。”
“小子,你敢用这种口吻对老子说话?”
“我没有骂你是无人性的奴才,已对你十分的客气了!”
胡老大大怒:“小子!你是不是没死过?”
“我算已经死过两次了,怎么没有死过?可惜你们不让我死。”
“小子,你不将水月宫的事说出来,你想死也没有这么容易!”
公孙不灭已将生死置于度外,苦,也煞过来了,对胡老大就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还想激怒他,早将自己打死,所以说话便毫无顾忌,便不屑地说:“狗奴才,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主子什么王八爷来,我也不会说出水月宫的事来,你最好省了这一口气。”
“好!”胡老大气得一拳朝公孙不灭击去,公孙不灭顿时痛得入骨人心。
痛得冷汗直冒,眼前金星乱飞,但公孙不灭咬着牙,一声也不哼。
卢大夫在旁看得不忍,连忙说:“胡爷!请息怒,你真的打死了他,怎么对八爷说去?你要打死他,最好请抬到别处去。别在我这里。”
胡老大面对公孙不灭这种对死毫无畏惧的神态,打又打不得,赖打死了,的确不好向八爷交代;问又问不出什么来,像老虎咬龟,不知从何着手才好。他气得大声喝道:“来人!”
门外的两条大汉闻言而来,问:“胡爷,什么事!”
“将这小子抬到地狱中去,老子要好好的折磨他。”
卢大夫一怔:“胡爷,他伤势仍重,弄不好,就是不死、也会残废。”
“这个子残废了更好,让他知道顶撞老子的后果是什么。快带走!”
卢大夫说:“胡爷,称这样,更问不出一个字来!”
“大夫,现在没你的事,闪到一边去!”
卢大夫似乎不满的说:“好,那你准备他死吧!”
胡老大瞪着眼问:“大夫,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伤势仍重,你再动刑,他难死无疑!”
“老子知道怎样对付这小子,他目前还死不了!”
“胡爷,那算在下多口了。”
卢大夫眼睁睁地看着胡老大命人格公孙不灭弄走了,他不是为公孙不灭的生命担心,而是受不了胡老大的这一口气。他那两位艳美的女助手忍不住了,一个说:“老爷,你又何必为这个不相干的小子争这一口气,这山谷里死的人还少吗?多他一个也不为多。”
另一个说:“老爷,你只管看病治伤好了,何必去理其他前事?”
卢大夫为人虽然贪财好色,但对大夫这一职业却是尽职的。他眼看着自己快要医好的人又给人家捉去折磨,心头总是快快不乐,就像一个艺术家一样,刚好要雕琢成一件艺术品时,又叫人弄坏了,今后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才修补过来。
公孙不灭给指去刑室时,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几乎又弄得他死去活来,他依然咬紧牙关,忍受了难言的痛苦,只字不吐,后来连胡老大的问话也懒得去回答。胡老大没办法,怕再弄下去,真的弄死他了,只好命人将他再丢进那一间阴暗的地狱中,打算等到他伤势略为好转,再提上来审问。
地狱里的那一位残废老人,由于内力异常的深厚,他虽然看不见面前的情形,但却听得非常清楚,何况他还特别倾听公孙不灭的声音,以及和公孙不灭对话的人的声音。不知怎么,他特别注意公孙不灭起来,知道了公孙不灭在上面的一举一动,不禁暗暗对公孙不灭赞赏起来,想不到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是这么的有骨气,不畏强暴,不惧酷刑,视死如归。
当他看见公孙不灭几乎不成人样的给丢了进来,伏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时,不禁怜悯地问:“小子,你怎样了?不会死吧?”
公孙不灭呻吟着:“前辈,我想死,就是死不了,现在感到浑身骨架像散了似的。”
“小子,你忍痛爬到老夫跟前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势。”
“前辈,你不必看了,看了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老夫看了没用?那个卢大夫可以医治你,老夫也可以医治你。”
公孙不灭惊讶:“前辈,你也会医伤吗?”
“你不相信老夫?”
“前辈,就算你能医治,又有什么用?医好了,不是又会给他们弄伤吗?再说,我现在只求快点死,不想治伤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的窝囊,没出息,有哪一点像江南武林世家的子弟呢?快爬过来让老夫看看。”残废老夫的口吻,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你是不是怕痛?不敢爬过来?”
老人这几句话,又激起了公孙不灭天生的傲性:“在下连死都不怕,还怕痛;前辈,你既然要看,我就爬过来给你看好了。”
“不错!这才是好样的。”
公孙不灭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老人,将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似的,又骂又哄又鼓励。公孙不灭感到自己已是一个将死的人了,也不去计较,何况这个老人也实在可怜,他对自己是好的,于是公孙不灭咬着牙,艰难地忍痛慢慢的爬过去,到了老人跟前说:“前辈,你看吧!”
老人一双目光,宛如冷电,打量了公孙不灭身上的伤势,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后来香火灼烧,那胡老大的手段的确残忍。但以武林人士的目光来看、伤势虽重,却只是一些皮外之伤,没伤到筋骨、经脉,没有什么生命的危险,可是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来说,已是难以经受得住了,而且还咬着牙不叫喊,不求饶,更是难能可贵,就是一般练过功的武林人士也受不了,而他却熬过来了。
老人暗想:别看这书生为人和顺,却是铁骨铮铮,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八爷、胡老大等人对他的鞭笞、火烫,不紧将他原有的傲性更激发出来了,还锻炼他忍受痛苦的坚强一面。但这小子也太没有斗志,却一心想去寻死,不想办法逃出去复仇,为天下百姓除害。不过,这也难怪他,他不会武功,连跑也跑不快,又怎么能从这守卫森严的魔穴中逃出去?公孙不灭问。“前辈、你看我会不会死?”
“小子,你怎么老想到死的?伸出手来,让老夫给你诊诊脉。”
公孙不灭伸出手,老人用手指按使了公孙不灭的经脉。卢大夫给公孙不灭诊脉,只是以医者的心理和目光去诊断脉搏的跳动缓慢急速和强弱,而老人却以武林中人的目光去审视公孙不灭。他隐隐感到公孙不灭脉搏的跳动,与一般人不同,这种细微的区别,不是上乘的高手,简直没办法区别出来,一般大夫郎中,更不能分别了。因为老人察觉到公孙不灭脉搏的跳动中,有一种潜藏的磁力,这一种磁力,可将外击的劲力,吸收了过来,不但可保护自己的筋骨不受损伤,还可将这一股外来劲力,化为己用,增强自己的内力。残废老人在惊异中,暗运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从公孙不灭手腕中的太渊、经渠两穴中注入,初时,老人认为公孙不灭内在的劲力,必有相抵,可是他一注入时,自己的深厚的真气竟然没受到任何相抵,仿佛小河之水,流进了大海之中,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大海之水了。残废老人这才真正的惊奇起来。这是佛门中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功,名为“空谷贮气”或“大海储水”之功,也是一门特异的功力。
传说这一门内功,由少林寺方悟掸师根据各门各派所练的内功方法,又渗透了佛学的宗旨而创立,要是学会了这一门内功,可以经受任何人的拳打脚踢掌拍,鞭击棍打,而不损害自己的身体,从而令对手精疲力倦,内劲完全消失,没气力再动武了。方悟禅师之所以练创这一门内功,主要是他在出家前,与江湖人结怨太深,仇家太多,仇家上门来寻仇,他又不愿还手,所以才练成了以慈悲为怀的这一种奇特的内功,实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任由打骂的忍让精神。方悟离开少林寺时,将这一门内功传给了寺内的一位高僧后,便去了云南,以后又传给了自己的惟一弟子豹儿(详情见拙作《奇侠传奇》),从而成为点苍派的一门不外传的秘芨。
残废老人谅讶、奇异:公孙不灭从哪里学到这一门佛门中的上乘内功?会这门内功的,除了点苍派和少林寺个别人之外,江湖上就没有人会了。这事不但残废老人惊讶,不明白,连公孙不灭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公孙不灭逝去的母亲解芜明白外,在这世上就没一个人明白了。也投人和道公孙不灭会有一门特异的上乘内功。就是公孙不灭逝去的母亲,虽然会这门内功,也不知道它是佛门中的一门上乘绝学。谁也想不到,少林寺那位高僧的一名子弟,也练成了这一门绝技,得到了高僧的真传衣钵,之后,他又单独传给了自己一名叫无为的子弟。
无为禅师以后云游各地,看见解芜这位江湖女子身世可怜,经常遭班主无端的拳打脚踢,身上伤痕累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将这门上乘内功暗暗传给她护身。后来解芜见儿子在公孙世家中没有什么地位,遭受歧视,担心儿子将来受到苦楚和折磨,面解芜又生性傲强,更不愿自己的儿子仰仗公孙世家而生活,何况公孙世家初时像防贼似的提防他母子两人,以为解芜是偷学公孙家的武功绝学而来,解芜一气之下,不准自己的儿子去学公孙家的家传武功,连看也不准自己的儿子去看,以杜嫌疑,从而又将这门特异内功,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提防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也好保身。
在这方面,解芜无疑是一位很有远见、也很有志气的女子,她在公孙不灭小时候,就采集、购买各种稀有的草药,煮成药水,为儿子洗涤、浸泡,然后拍打他的各处经脉,令他体格硬朗起来,在江湖上行走经得起风雨,熬得任折磨,受得起拷打。六岁时,解芜便传给了他这门内功,教会他如何吐纳运气,从六岁一直练到十五岁,正所谓习惯成自然,以后公孙不灭就是不练,他体内的这一股小小真气,也会自行的运转起来,要是受到外力打击和冲击,这股真气更会自觉的将这外来劲力吸收过来,纳入奇经八脉之中,转化为自己的劲力,充实了自己的真气。所以公孙不灭不怕摔打、跌院,虽然当时他会感到痛苦、难受,但由于内力增加,反而变得渐渐精神和强健起来,这就是这门内功奇特的功力,谁也不知道。母亲死后,公孙不灭一直在家中守孝三年。步不出门,少与人接近,加上他不喜与人生事、争执,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因而他从来没有与人打斗过,所以他这门奇特的内功,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作用;现在,他这门内功,却发挥作用了,所以当胡老大和其他行刑手在拷打他时,反而感到浑身无力,精疲力倦,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他们不过将自己的内力全部送给公孙不灭,等于相助他练了几年的内功。这是胡老大等人想不到的,公孙不灭自己也想不到。所以只要公孙不灭有一口真气在心,别人怎么拷打和拳打脚踢,哪怕公孙不灭难受得假死过去,最后也死不了,反而内力大大的增厚起来。一旦让公孙不灭内力增厚,任何的掌拍拳击,对他便不起作用,不但不感到痛,反而将对手震飞了。不过,公孙不灭还没有到达这一步,现在是他受苦,挨打,是集储别人内力的阶段。
公孙不灭得到残废老人一股与众不同的真气输入,顿时浑身的伤痛减轻了,人也精神起来,不再呻吟叫痛了,心中惊愕起来,暗想:这位前辈真的能医好自己的伤?他用的是什么医术和手法?当他看见残废老人也在惊奇的望着自己,半晌不出声,又奇怪了,是不是前辈为治自己的伤,用精力过度了?不由得担心起来:“前辈,你老人家没事吧?”他哪里知道老人是惊讶他的一门奇异的内功。老人盯着他问:“小子,告诉老夫,你这一门内功是谁人教你的?”
公孙不灭愕然:“什么,内功?什么内功的?我不知道。”公孙不灭不是说谎,他真的不知道。
“小子,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老夫,是不是无为这个老和尚传给你的?你是他的门下弟子?”残废老人之所以这样问:只说无为禅师,而不说点苍派,是因为点苍派的掌门不可能将这门绝技传给别人,他也极少到江南来,只有少林寺无为这个老和尚,才有可能将这一绝技传给公孙不灭,因为无为掸师常路过江南一带,前往福建莆田少林寺,极有可能是他传给了公孙不灭。公孙不灭更加湾然了:“前辈,你说什么?无为老和尚?在下不但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我怎么是他门下弟子呢?”
老人见公孙不灭一脸摆然的神态,不像故意做作,知道他没有说假话,顿时起疑问:“是不是一个老和尚,你拜他为师而不知道他的法号?”
公孙不灭摇摇头:“前辈,在下除了拜过孔夫子圣人外,没拜过任何人为师。”
“什么!?你没有学过内功?”
“是,前辈,我不会骗你,”
老人更奇异了,想了一下又问:“你没学过一早一晚运气吐纳的方法?”
公孙不灭又愕然:“这就是内功么”
“不错!这就是内功。是谁教你这一种吐纳运气的方法?”
“这——”公孙不灭一下想到母亲的叮哼,没说下去了。
老人追问:“是不是传授给你的人,叫你不可对任何人说出去?”
公孙不灭点点头:“前辈,是的,请你原谅我不能说出来。”
老人点点头:“我明白。这门内功,老夫也会。”
“什么!你也会?”
“小子,你学的开头几句,是不是‘空谷能贮气,大海可纳水。长吸天地气,深藏肺腑中。散于四体内,常令气海空。’小子,老夫没有念错吧?”现在轮在公孙不灭惊讶了:“前辈,你也会这一篇心经?”
“小子,现在你可以告诉老夫,是谁传给你这篇内功心经呢?”
“是我母亲。”
老人全身震动了:“是你母亲?他姓解名芜?”
公孙不灭又惊讶:“前辈,你认识在下的母亲?”
老人不答,又问:“你母亲左眉中,是不是有原豆样大的黑痔?俗称草里藏珠。”
“是!”
“现在你母亲在哪里?”
公孙不灭顿时面色黯然,忧伤地说:“我母亲早已不在人间,去世四年了!”
老人睁大了双目:“什么!?她已经死去四年了?”
“是,前辈。”
“她是怎么死的?”
“母亲是忧伤、劳累过度而病逝的。”
老人顿时喃喃地说:“芜儿,芜儿,是为父不好,令你流落江湖,受尽了人世之苦。”
公孙不灭震动了:“前辈,你说什么?”
老人顿时以异样、复杂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语气凄怆的说:“孩子,我是你外公,想不到我见不到我女儿,却见到了你,也算老天有眼。”
公孙不灭怔住了,半晌才问:“你是我外公?”
“不错!我就是你外公,在江湖上人称草上飞解无忌。”
公孙不灭在懂事时,也听母亲说过自己的外祖父叫解无忌,遭仇家追杀,父女俩失散,从此就再也不知道外祖父的下落了,而母亲为江湖上一个卖艺班收养,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卖艺为生。
公孙不灭惊喜得不敢相信:“前辈!你老人家真的是我外公?”
“糊涂的东西,外公也有假的么?”
公孙不灭挣扎起来要拜外公,解无忌问:“孩子!你想干什么?”
“外孙儿不灭要叩见外公。”
“孩子,你伤成这样,这份礼先免了,不过,我们的关系,在目前,绝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人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我们装着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懂吗?”
“孙儿明白。”
解无忌老人叹息的说:“想不到我们祖孙两人,会在这种地方相见。”
公孙不灭问:“外公,你怎么会落到这里呢?”
无忌老人顿时咬牙切齿:“我一时不慎,误中了汪曲这阴险小人之暗算,给他们抓到这座人间地狱。”
“汪曲!”
“就是现在所谓的什么八爷。”
“是他!?外公与他有仇?”
“要是与他有仇就好了,我早就杀了他,不致遭他的毒手!”
“外公怎么遭他的毒手?”
“孩子,你外公被仇家追杀,一直逃到了海外,在一处岛上,遇上了一位奇人,学得这奇人的一身绝技,赶回中原,一来寻找你的母亲,二来要杀尽所有的仇家。我将仇家杀尽了,却寻不到你母亲,先是碰到无为这老和尚,从他口中,知道他曾传一门特异内功,给一个左眉上有一颗黑痔的小姑娘,我想,这个小女孩,极有可能是我失散的女儿了,于是跟踪寻来,想不到碰上这个八爷。他当时打扮成一位商人,说要下江南办货,我就顺便搭上他的船下江南寻找你母亲,不料他竟暗暗在酒莱里下了毒,我一发觉;正想运功将毒逼出来,不料他一下突然从我背后出手,封了我的要穴,这样,我便落到这贼子的手中了。”
“外公,那姓汪的为什么要暗算你的?”
“因为我在杀仇家中,其中有两个是朝廷鹰犬,东厂的高手,也叫我杀了。”
“姓汪的就因为这样向外公下手?”
“不!这个贼子希望我投入东厂,成为他们害人和杀人的工具。要不,就让我将所学的一身绝技,传给姓汪的。”
“外公不答应?”
“我答应了他们,那不对天地有愧?危害天下百姓?”
“外公,你这样做太好了!就是我,也宁死不从。”
“孩子,你是怎样给他们捉来这里的?”
公孙不灭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无忌老人听出事有可疑,深锁了双眉,问:“孩子,你感到所谓的任大侠,他为人怎样?”
“外公,你也怀疑他么?”
“既然有任家的家人引你去见这汪贼,不能不令人生疑。孩子,任大侠有没有向你询问过水月宫的事?”
“有。”
“你说出来没有?”
“没有。”
“孩子,这个姓任的绝不是一个好人,他要不是东厂的人,也为姓汪的收买了过去。你这次给弄来这里,恐怕就是他和姓汪的布下的陷阱。”
“外公,这姓任的为人太可怕了,怎么他能称大侠的?”
“孩子!东、西两厂的人,可以说是无孔不入,扮成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的混入了侠义人士中,表面上比侠义人士更侠义;有的化成游方道士、和尚,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走夫小贩叫化,都有可能是东、西厂的人。孩子,你今后在江湖上走动,千万不可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你的外公我,就因为一时大意,没提防这汪贼,才落到现在的下场。”
“外公,我还能在江湖上走动么?”公孙不灭叹气的说。
“所以,你就一心的想寻死?”
“外公,我——”
“孩子,你要振作起来,千万别去想着死,要想办法活着出去、为我报仇,也为你自己报仇,更要为天下无辜的平民百姓除害。”
“外公,我怎么想办法出去?”
无忌老人沉思一会,说:“假死。”
“假死!?”
“孩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身怀一门神奇的内功?这是武林中一种稀有功夫,可以经受得别人的拷打和拳打脚踢,还可以将别人的内力吸取过来,转为己用、增加了自己的功力。我那女儿算是很有远见,早已预料你到今后在江湖上会受折磨,而暗传了你这门奇特的内功作为自卫,也奠定你今后学武的深厚基础。”
公孙不灭听了一阵激动,心里说:“母亲,你对我太好了!外公说得对,我不能死,我要想办法活着出去,去你墓前拜祭你,更要想办法将外公救出去,脱离这无边的苦海。”于是他问:“外公,这又怎么假死了?”
“由于你有这一门绝技,外公将一身功力全部输送给你,当你有了外公这毕生的功力后,不但可以经得起敌人暴风雨般的拷打折磨,不致被无数敌人轮番攻击而昏额过去,而且还可以学外公的一门绝技,假死法。”
公孙不灭惊讶:“假死法!?”
“这是外公从那海岛奇人身上练到的一种印度瑜伽之功,能屏息静气,假死过去。纵使被人装入棺材,埋入士中,四五天后,也可以破棺破土而出。中原武林,也有一种龟息法,与瑜伽功的假死法差不多,但时间就没有瑜枷功的假死法那么长久了,只能假死几个时辰而已。孩子,要学这门艳技,没有一身深厚的真气,是怎么也学不到的。”
公孙不灭到底能不能学会假死法。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短皮靴贝勒
发表于 2017-3-23 23:24:14
第十七回初露锋芒
上一回说到无忌老人对公孙不灭说,要学瑜伽功的假死法,非要有深厚的真气不可,公孙不灭又怔住了:“外公,我几时才能得到一身奇厚的真气?”无忌老人不由锁眉深思,要是让公孙不灭去吸取胡老大等人的内力,别说胡老大等人没有什么深厚的内力可吸取,就是有,也要费时辰,不知多久才能储集到下身奇厚的真气,除非是汪曲亲自愤怒的拷打公孙不灭才可以。可是汪曲这个老奸巨滑的阴险小人,为人异常机警,一旦发觉了公孙不灭有奇异的内功,那公孙不灭更危险了!再说这老贼也不会亲自动手去拷打“犯人”。惟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一身真气与功力,输给公孙不灭。自己已成残废老人,要这一身的真气也没有作用。便说:“孩子,外公传给你。”
公孙不灭摆然:“外公传给我?”他心想:真气是怎么传的?能传吗?不是靠自己去练么?
“孩子,别多问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这夜里,我将我这一身的真气传八成给你。你有了外公这八成的真气,今后要学任何上乘武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孩子,将背转向我,这是你逃生的惟一希望了!”
“是!外公。”
公孙不灭顺从的将背转向了无忌老人。无忌老人说:“孩子,集中意志,心无旁鹜,接受我毕生的功力。”说时,他双掌一下按在公孙不灭背上的穴位上,先是徐徐将自己的真气输入公孙不灭的体内,令公孙,不灭心理先有了准备,以后自己的真气,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涌入公孙不灭的奇经八脉中去了,跟着就震开了公孙不灭的任督两脉,使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浑然成为一体,真气在公孙不灭的体内,更是畅通无阻。无忌老人的毕生功力,如黄河决堤似的,大量的涌进了公孙不灭的体内。公孙不灭顿感浑身奇热难受,心闷欲吐,但他咬紧牙关,强忍了下来。这时,公孙不灭过去所练的奇异内功,发挥了超乎意料的作用,无忌老人这一身深厚的真气,很快转化为自己的真气了。
过了二炷香的时间,无忌老人双掌一推,声带颤抖地说:“孩子,行了,你可以起身了!”
公孙不灭应声跃起,谁知轻轻一跃,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凌空飞了起来,“砰”的一声,竟然撞到地狱上面室顶的岩石上去了,将一些碎石也撞得掉了下来,公孙不灭反而不感到痛,他随着碎石同时掉了下来。幸而这时正是深夜,所有狱卒、看守都睡着了,这一声闷响没人听到,就是听到,也不在意,以为是什么人不小心,将东西掉在石地上面发出的响声,所以没惊动人跑下来看。
公孙不灭蹬大了眼睛,不知是什么回事,怎么自己轻轻一跃,会撞着了头顶上的岩石?头顶上的岩石,离地面起码也有三四个人高。我能跃得这么高吗?这时,公孙不灭浑身一点也不感到任何的痛苦,感到自己浑身有说不出来的劲力,几欲腾身想飞一样。
无忌老人暗暗运气调息了一下,虽然他身上只剩下二成的真气,不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但比胡老大等人还强得多,不过去了他八成的真气,也衰老多了!他对愕着的公孙不灭说:“孩子,现在你有了外公这八成奇厚的真气,不下于武林中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要是你这时会武功,什么胡老大、任大侠,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就是汪曲这老贼,又能奈你如何!”
公孙不灭惊喜:“外公,是真的吗?”
“你刚才不看见了?要是这地狱没有顶,你还可以跃得更高。不过,现在你千万不可让人看出你有这么一身奇厚的真气,要装得仍然受了重伤一样,不能行动,移动手脚也很痛苦。来,外公再传你如何运气收敛真气的办法,这样,就是那汪老贼,也看不出你来了。”
“是!”
公孙不灭对自己的外公,更是敬服得五体投地了。他用心默默记下了外公如何运气收敛的方法,便靠壁而坐,暗暗运用自己一身的真气,收藏于五脏六腑之中,渐渐他一身流动的真气,不再那么滚动不息了,神蕴异常的目光,也暗淡下来,又恢复了以往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甚至还失去了原先的光彩。
无忌老人看得暗喜,想不到自己的亲外孙,也是一位练武的奇才,说:“孩子,你学会了!外公休息静养一会,再传你瑜珈功的假死法,趁这天时未亮之前,你一定要学会,运用纯熟才行。事情是瞬息万变的,要是这些贼人天亮时又提你去拷打审问,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外公,我明白。”
由于瑜伽功法原是印度文,翻译过来,就变得绕牙勘口,非常的难念了,也不太易记,公孙不灭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它默念背诵下来。这时,外面已天色大亮,有数卒巡兵下来巡视,公孙不灭只好停止下来。
胡老太好像鬼使神差似的,不知是他听了狱卒的报告,说公孙不灭仍重伤在身,连爬行也十分的艰难,还是他有别的要事要处理,有四五天都没有来提审公孙不灭,这就使公孙不灭有机会学会了瑜伽功的假死法。
瑜伽功有这种奇妙的功能:假死过后,看来完全像一个死人一样,完全断了气,甚至连手脚都僵直了,但心智却异常的清醒,可听到自己四周人们所说的话,感觉到他们在做些什么,自己随时可以运气醒过来。功力深厚的,一连十天半个月,都可以长埋地下,不食不动。而公孙不灭这时的劝力,只可以七日不食不动。再长的时间就不行了。
公孙不灭在学会、练熟瑜珈功的假死法之后,无忌老人又暗传他一套草上飞的轻功和一门掌法,作为公孙不灭防身自卫之用。凡是一个人具有一身奇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不是一件难事。公孙不灭在无忌老人精心的指点下,加上自己的勤学,在短短的四五天里,便学会这两门防身自卫的武功。尽管在牢狱内没办法试用,但总算学会了,要实践运用,那是逃出去的事情了。
无忌老人说:“孩子,现在你等待时机,逃离这人间地狱吧!在他们提审你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激怒他们,令他们对你狂施毒打,你然后装死,让他们抬你出去抛弃荒山深谷中。”
“外公,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回来救你。”
“孩子,你出去了,先练好一两门上乘的武功后,才说这样的话吧。”
“外公,我现在不是学会了两门武功么?”
“那只是作为你逃跑和自己防身之用,与人交锋,还差得远。你现在虽有一身奇厚真气,恐怕不但不是那汪老贼对手,连胡老大他们,你也胜不了。所以你逃出去之后,往西北方向跑,风餐露宿,一直奔到安庆府搭山县的野人寨,带着我给你的那颗小铜扣,找焦四夫妇。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见了这颗铜扣,不但会照顾你的一切,更会带你上天柱山渡仙桥一侧的司元洞内,去找寻我埋藏在那里的一本武功秘芨。只要你学会了秘芨的剑法和其他两门武功,就可以带人来救我了。记住,千万不要丢失了这颗小小的铜扣。姓汪的这个老贼,就是千万百计想得到我那一部武功秘芨。”
“外公,你放心,我已经将这颗铜扣嵌入我大腿的肌肉中去了,怎么也不会丢失。”
“唔,这样更好。”
“外公,焦四是什么人?他可靠吗?”
“他们夫妇是我从死囚中救出来的,跟随我多年,非常可靠。”
“外公,这么多年,他们还在野人寨吗?”
“他们在没有见到这颗铜扣前,绝不会离开野人寨他们所开的一间饭店。”
“外公,只要我能逃出去,我就会去野人寨找他们。”
七天后,公孙不灭给戴上手铐脚镣,又给提出去审问了,他情深意长的看了外公一眼,在眼神中说:“外公,这次我想办法逃出去,你老人家等着回来吧!”
无忌老人也意味深长的望着外孙走出去,心里充满了信心。默默地说:“孩子,你要小心行事,外公在等着你。”
公孙不灭给带到审讯室,想不到那位八爷早已坐在那里等他了。公孙不灭心想:老贼,你来得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来哩!但他仍装着一副受尽折磨,萎靡不振的样子。
汪八爷一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公孙公子,看来你还好吧?”
公孙不灭说:“多谢八爷的赏赐,在下还算过得不错。”
“公子想不想出去?”
“八爷能让我出去吗?”
“只要你说出了水月宫人的一些事情,老夫可以叫人马上放了你。”
“八爷,对不起,关于水月宫人的事,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那么说,你与水月宫的小公主在一起的事,也不知道了?”
“好像这些事,我已经全忘了。”
“嘿嘿!你怎会全忘了的?”
“那是你手下人拷打折磨我的结果。”
“你说出来,不是没事了?”
“八爷,在下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你们将我折磨成这样,你想,我还会说出来吗?”
“小子,那你是想早一点死了!”
“不错!我从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老子说过一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老东西,我看你还是去多读一些书吧!知道世上也有一些不畏死的人。”
“恐怕你死得没这么容易!”
“老东西,你以为你用酷刑就会使在下害怕了吗?在下就是死在阴曹地府里,也要看看你这不知札义廉耻为何物的老畜生是怎么的死法,恐怕死得连猪狗也不如。”
汪曲给公孙不灭骂得一脸铁青,从来没有这么一个阶下囚敢这么骂自己,他气得吼叫起来:“给我将这小子拉下去狠狠地用藤条抽打,老夫就不信他不畏死。”
马上就有两条大汉上来要架起公孙不灭走,公孙不灭也大喝一声:“给我闪开!要走,在下自己会走,用不了你们来架着在下走。”
公孙不灭迈开脚步,跟随地刚走两步,骤然回身,直扑汪八爷,厉声说:“老畜生,我跟你拼了!”
公孙不灭这骤然的行动,一时令所有人都愕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连杀鸡也无力的文弱书生,会有这么一个如猛虎的行动。眼看公孙不灭双手就要抓住汪八爷。汪八爷怒急出掌,“砰”的一声,将发了狂的公孙不灭拍得横飞起来,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出。摔下来时,已是不会动了。
胡老大走过去一看,公孙不灭己断了气。他又踢了公孙不灭一脚,见公孙不灭全无任何反应,对汪曲说:“八爷,这小子已经死了!”
汪曲“哼”了一声,心想:自己一时怒极,用了五成功力拍出的这一掌,就是一头水牛也受不了,内脏会全给自己的掌力震翻转!何况是人?并且他不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而是一个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的文弱书生,这还有不死的?不死,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汪曲拍飞了公孙不灭后,不用看,估计那摔下的准是一具尸首。他用手帕擦擦手,将脏了的手帕也扔掉了,不屑的说:“把他拖出去;扔到荒山野谷中去喂豺狼!我叫他死得尸骸无存。”他对公孙不灭敢大胆的攻击自己,仍余根不息,最后悻悻地离开了。
胡老大立刻叫了两个狱卒,将公孙不灭始了出去,抛弃在附近的荒山野谷中。
其实公孙不灭并没有死,他有意激怒了汪八爷。当汪八爷以五成的功力击在他胸部时。这五成的功力,非常的浑厚,像一般狂涛怒浪,突然一下涌入了他的体内,真的几乎令他五脏六腑翻转过来。他一下接收不了,一口鲜血喷出。可是,他奇特的内功很快发挥出来,将汪曲的这一般真气转化为己用,使他一身奇厚的真气又增添五成。
以汪曲的功力,与无忌老人不相上下,顶多无忌老人比汪曲的功力稍胜一些,却比神鞭叟的功力高多了。现在公孙不灭从一个没有什么内力的书生,一下得到了无忌老人的八成功力和汪曲的五成功力,再加上胡老大等人的内力。这时他一身的内力,奇厚得相当的惊人,胜过当今武林任何一流上乘高手的内力了。
在修练内功来说,公孙不灭过去好像是一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现在骤然得到了两位财团倾力的贮资,一夜之间,变成了巨富,财力更在他们之上,今后就是如何运用财力挥洒和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这座人间可怕的地狱,对给捉进去的人来说,是异常的悲惨,受非人的拷打,折磨,可是对公孙不灭来说,不但磨练了意志,更获得了一笔出入意外的天大财富。这不能不多谢他逝去的母亲,极有远见暗传了他这一门奇特的佛门内功。不然,像他这样一个既不懂武功,也没学过武功的书生来说,就是有这样的财富,也接收不了,最后只能在地狱中惨死,成为异乡的孤魂野鬼。由于公孙不灭又得了汪曲这一般真气,内力大增,动用瑜珈功的假死法,更是轻而易举,事随心愿,谁也看不出来。但他却能听到他们的说话,也知道自己给人指出了这座人间地狱,抛弃在荒山野谷之中。事情也这么的凑巧,他给抛弃在野谷后不久,顿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雷电交加,跟着饭盆大雨,从天而降,白朦朦一片,远山近树,十步之外,就看不清楚。
这一场雷雨,不知是老天震怒汪曲的兽性,还是祝贺公孙不灭的新生。
但这一场雷雨,却助了公孙不灭的逃跑,避开了地狱那座主高高瞭楼台上的了望放哨人的观察,逃过了他们的视线。这个地狱的瞭望台,在晴天的时候,可以观察地狱四周十里之内的情景,要是有人走动,他们远远就看见了。要是没有这场雷雨,公孙不灭只有等到深夜才能离开野谷。
公孙不灭在大雨中醒过来了。在抬走他的时候,手拷脚镣全给解开了。
因为这些手镑脚镣,都有东厂的记印,不能让外人知道,同时留下来给别的囚犯用。所以公孙不灭不用费心去扭开手拷脚镣了。他在雨中打量下自己四周的地形山势,现在他只想尽快远远离开这一座人间魔窟地狱。这时,无忌老人教会他的轻功发挥作用了!于是,他运气凝神,轻轻一纵,竟然跃到一块高高甲岩石上。跟着他从岩石上又向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跃去,也轻而易举的跃上去了,他不由心中大喜。
无忌老人号称草上飞,自然是以轻功见长,纵横江湖,自有他独门运气、提升、纵跃和奔走的方法,使自己身如轻烟,而且能在草尖上飞奔。
公孙不灭在大雨中试过了这两次之后,更有信心了,于是遇树过树,遇岭过岭的,在风雨雷电之中,刹时已去百里,远远将人间地狱抛在身后。
别人学会轻功后,在练习轻功时,是纵高、跃下、跳远、飞奔,以及在瓦面屋德上奔走,是一步步的来,而公孙不灭练习轻功,其实不是练习,而是在逃生。他逢险必过,遇涧而跃。就是雨过天晴后,山间处处溪水横流,飞瀑泉涌,石滑路险,他仍施展轻功,飞奔而逃。在这样危险,地形复杂之中,不紧使他受到了一次极好的考验,展现了解独步武林的轻功来,轻巧和敏捷,这又是得力于公孙不灭意外获得的两股奇厚真气的结果。没有这样的真气,根本不可能施展这样的轻功。这时,别说那什么八爷根本无法追上他,其他东、西两厂的任何一个高手,也无法追上他了。
直到夜幕垂下,月牙东升,公孙不灭才停了下来。心想:现在那地狱瞭望台上的人,不会看见自己了吧?他却不知道自己已飞奔了几个时辰,已跑到了南直徽州府境内的祟山峻岭一带了。他不但远离了地狱,也离开了浙江一地,根本就再没有人来追赶他了,包括汪八爷、胡老大以及整个地狱中的东厂特务们,也将他在犯人簿上除名了,世上再没有公孙不灭这个人了。只有他外公无忌老人,知他已经逃出了鬼门关。
公孙不灭在月夜下的荒山野岭中,停下来略略打量一下,他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忽然看见不远处有火光在黑夜中闪亮。公孙不灭暗想:这火光的地方,复深山人家还是猎户?还是一处小小的村寨?自己今天一早给人提去审问,跟着就假死过去,以后就一直奔跑,到现在,没吃过一点东西,我好不好向他们讨些吃的?也讨个地方住一夜,再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去安庆府的潜山县怎么走法也好。
公孙不灭想罢,便一步一步朝火光处走去。现在他已不是一般的常人,有一身真气护体,又会三门绝技:轻功、掌法和瑜伽功的假死法,自然是步履轻捷,行动无声,只要有微弱的光线,便可在夜里视物。
当公孙不灭快要走近火光时,才发现火光的地方不是村寨,也不是什么人家,而是在荒山野岭中的一间破庙。庙里传出几个人的叫声、笑声和喝酒的响声。同时也闻到烧烤肉的香味。公孙不灭困惑:怎么这一处孤零零的一间深山破庙,有人在饮酒作乐的?看来我去向他们讨些吃的不会不给吧?公孙不灭轻轻的走进破庙,只见山神大殿上生起了一堆篝火,正烤着三只鸡。五条大汉坐在簧火旁,正挥拳猜枚,什么“五经魁”呀,“天天好”。他上前一揖:“五位大哥请了!”
五位汉子一下愕然,在这深山野庙,几时跑来了这么一个人的?当他们看见公孙不灭蓬头垢面,衣服碎烂不堪,血迹斑斑,更是吓了一跳,疑是孤魂野鬼出现,一齐瞪大了眼。一位大汉问:“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公孙不灭一揖:“在下是人。”
“你是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公孙不灭说:“在下遭强人抢劫,死里逃生,才变成这副模样。”
五条大汉不由相互望了一眼,一位麻脸汉子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在下几日没吃过东西,特来向各位大哥讨些吃的。”
“你是向我们讨吃?”
“是!望各位大哥行个方便,在下有些吃的东西就可以了。”
五条大汉一齐狞笑起来。麻脸汉子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在下未曾请教,不知五位大哥是什么人,请问能否赐教?”
“我们是横山五虎。”
“横山五虎!?”
公孙不灭仍然不知道自己碰上五位聚众打劫杀人的山匪,这也是他江湖经验不多的原因。要是他在江湖上走动过,就算不是武林中人,一般的江湖上人,也看出这五条大汉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了,见了他们,应远远避开才是。公孙不灭不谙世故,反而跑来向他们讨吃。真是刚从鬼门关逃出来,又跑进虎狼窝了。
一个山匪侧头问:“你没听过我们横山五虎之名?”
“在下从远地来,从未听闻,望五位大哥见谅。”
“怪不得你敢跑来向我们讨吃了!”这个山匪说完,对麻脸汉子问:“大哥,这个小子出口文皱皱的,看来是位秀才,我们怎么打发了他?”
麻脸汉子说:“老五,你拉他出去砍了,别让他以后坏了我们的事。”
这五个山匪,今天下午正劫了一队外商,洗劫得一批金银财物,他们将外商的保镖,奴仆全杀了,还将一名女子掠到这山神破庙来,打算吃饱喝醉后,轮流将这名女子取乐,想不到公孙不灭却一头撞了进来,他们怎能容得一个外人跑来的?公孙不灭一怔:“什么!?你们要杀了我?”
叫老五的山贼狞笑着:“秀才,这是你自己跑来送死的,莫怨我们。”
“大哥,莫说笑,在下只不过跑来向你们讨一些东西吃罢了,你们不给就算了,何必要杀了在下?”
其他贼人都笑起来:“这个酸秀才,死到临头,还以为我们说笑话。”
麻脸汉子显然是他们的头儿,一挥手:“老五,快把他拉出去砍了,别坏了我们的胃口。”老五站起来说:“秀才,走吧!别误了你西归之路。”
公孙不灭愕然:“你们是来真的了?”
老五一手就拉着他:公孙不灭挣扎着,本能地不知不觉一掌拍出,他的本意是将这个山贼推开,这一掌法,正是无忌老人传给他开门式的掌法,不偏不倚,拍中了山贼左胸上的云门穴。再加上公孙不灭出手不知轻重,“砰”的一声闷响,这个山贼左臂不但全废了,人也应声横飞出庙外,就是没给摔死,人也早已断了气,他反面没有误了西归之路。
四个山匪一下看得傻了眼,公孙不灭同时也呆住了,因为他自从学会了这一门掌法,从来没有试过,怎么自己这么一拍,就将人拍得飞出了庙外?不会吧?会不会是他自己向后跃了出去的?我哪能有这么大力气?那不比什么八爷更厉害了?一个山贼慌忙跑出破庙去看看飞出去的老五,很快他又跑了回来说:“大哥,老五给这酸秀才拍死了!”
公孙不灭更愣住了,慌忙说:“不可能,不可能,在下只不过想推开他,怎么会拍死了他?你们别来吓唬我。”
麻脸汉子提起飞刀来:“兄弟们,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是在扮猪吃老虎,我们几个人先乱刀分了他,为老五报仇。”首先他一刀向公孙不灭凶狠的劈来。
这麻脸汉子,原是祁门刀门下的弟子,为人好赌贪杯,有一次输了钱,不忿将赌场的老板劈死了,从此逃到了这一带,纠集了四位凶徒,在这一带拦路抢劫,自称为横山五虎。他的祁门刀法,也称得上一位好手,要不,那伙外商的两位保镖,就不会死在他的刀下了。而他手下这四名兄弟,就不行了,凭蛮力和大胆,只会一两下刀法,吓唬一般平民百姓还可以,碰上了会武功的人士,全凭麻脸大汉去交锋对敌了,他们只能在旁边助威呐喊。
公孙不灭见他这么的凶狠,慌忙以轻功闪避,另三个山贼,同时也拔刀了,一齐围攻公孙不灭。公孙不灭不会其他武功,只会外公教他的一门掌法,而且还从来没有与人交过手,但保命要紧,便抖出了这一门的掌法来,到底这一门掌法有什么作用,威力有多大,他一点也不知道。外公说这是一门防身自卫的掌法,外公绝不会骗自己的。只好抖出来防身自卫了。这时在四个山匪的围攻下,他不抖出也不行了。这一门掌法,是带动身法步法而施展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接招和拆招的,只一味的抖出来,掌法身转步移,身转步移又带动下一招的掌法拍出。说也奇怪,他无目的抖出来,转眼之间,便将两个山贼拍成两具尸体飞了出去,最后连麻脸汉子也拍死了。剩下一个山贼惊得面无人色,正想拔脚逃跑,可是公孙不灭收掌不及,身法带掌法拍出,尽管没拍中这个山贼,但所拍出的掌劲掌风,也将他击成重伤倒下。
公孙不灭不知道自己具有这么惊人的内劲,也不知道这掌法的奥妙无比,他是第一次抖出,也是第一次与这么多敌人交手,所以不知厉害的全力施展出来,现在,别说公孙不灭会这一门的上乘掌法,就是不会,单是他那一身深厚浑雄的真气,举手投足,也可以成为凌厉的招式,立可取人性命。就是一头大象,他也可以一拍而横飞了出去,千斤巨石,也可一拍而碎,何况是人?这五个山贼,除了麻脸汉子可算得上武林中的二流使刀高手外,其他根本就不人流,他们又怎招架得住公孙不灭这一门的掌法?就是一流的高手,恐怕也招架不了。所以最后一名倒下来的山贼,不久也吐血而亡,追随他的四位同伴去了。
这也是横山五虎罪恶到了头,鬼使神差似的,叫他们碰上没什么经验的公孙不灭,转眼之间,一个个都成了他掌下的游魂。公孙不灭也无意中给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和过往外商旅客清除了这一大害。公孙不灭见四个持刀凶恶的匪徒,在自己的几招掌法后,都一个个的倒地而死了,他仍然不相信是自己杀了他们,认为他们一个个大概是喝酒喝得太多了,打一会就醉倒了下来,或者不小心碰上了自己的手掌,无力的倒十来,不是自己拍死他们的。
可是他打量了他们一下,一个个都口吐鲜血,卧倒在血泊中,都不会动,也不会出声,真的是死去了。他又不禁呆若木鸡,是我打死了他们吗?外公不是说这门掌法是自己防身的么?怎会拍死人了?公孙不灭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一个书呆子,不了解无忌老人说话的含意,所谓防身自卫,也包含着克敌,制胜在内,要是不能战胜对手,又怎能自卫防身?在另一方面来说,对武林中的上乘高手,这门掌法的确是防身自卫,令对手知难而退,但对其他人来说,那就是可怕的掌法了,何况公孙不灭还具一身奇厚的真气。掌劲凌厉逼人。公孙不灭见人都已经死了,自己又没命的跑了几个时辰,刚才又经过一轮交手,也感到有些累了,便坐下来休息。突然,他听到次殿一侧的房间内有蠕蠕的响声和挣扎声。他一下又跳了起来,难道房间还有人么?不由喝了一声:“谁!?”
房内没有人回应,但挣扎的声音更响了。公孙不灭不由取下一校燃烧的树枝,走进房间里去看看什么东西作怪。一看,竟然是一位头发紊乱的女子,给捆在墙角的一块石头上,嘴给塞了一团乱布,不能出声,她以真求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房间的另一处,却堆放了一些包袱和箱箱笼笼。公孙不灭一下明白,这可怜的女子,一定是刚才死去的五个土匪掳劫来的。于是他将塞在她口中的一团乱布取了下来,女子吐了一口大气,说:“多谢侠士相救。”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你给他们捉来了这里?”
“侠士,一言难尽,请侠土先解开奴家的手脚才说。”
“对对!我忘了,请姑娘原谅。”
公孙不灭慌忙解开了捆着这女子手脚的绳子,女子便拜在公孙不灭的脚下,弄得公孙不灭手足无措,因男女有别,又不能用手去扶她起来,慌忙说:“姑娘,快请起来,千万别这样。”
“侠士相救的大恩,奴家怎能不拜?”
“不不,我也不是有心来教你的,只是跑来这里向他们讨吃,想不到……”
“不论侠士怎么说,侠士救命的大恩,奴家没齿难忘。”这女子恭恭敬敬地给他叩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姑娘,我们到外面大殿上坐下,一边吃一边说话好不好,在下实在有些饿了。”
“侠士说的是,奴家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于是他们走到大殿的篝火旁坐下,公孙不灭实在饿了,他在那座人间地狱中,没一天能吃饱,更不要说能吃到肉了。但他仍不失礼貌的说:“姑娘,请!”
“侠士,请别客气。”
这位女子十多岁,身穿劲装,扎袖束腰,显然是一位江湖中人,颇有儿分姿色,她暗暗打量公孙不灭,见他蓬首垢面,全身衣服破烂,好奇地问:“侠士是丐帮中的人?公孙不灭正在吃着,愕然:“什么,丐帮?不不,我不是丐帮中的人。”
“侠士不是丐帮中的人,怎么这一身……”
“姑娘,你别问了,在下也是为一伙恶人捉了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才弄成这一副模样,请姑娘莫见笑。”
“以侠士这等身手,倾刻之间,就杀掉了横山五虎,还有谁能捉得了侠士的?”
“我有什么身手了?我也不懂什么武功。”
女子睁大了眼:“侠士不懂武功?”
“是的,我绝不会骗你。”
女子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见到的奇人异事不少。但从来没看见像公孙不灭这样,倾刻之间,杀了横山五虎,还说自己不懂什么武功,这叫人相信吗?横山五虎,别的人不去说,单是这麻脸汉子,就是祁门刀法的一位使刀高手,没有极好的武功,能杀得了他吗?但她也见过一些场面,往往奇人异士,是极不愿意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更不想人知道他身怀绝技,有时往往故意装糊涂;看来自己今夜又碰上这样一位奇人异士了,便说:“侠士,奴家明白了你的用意。”
公孙不灭又是愕然:“在下什么用意了?”
“奴家明白侠士是位高人,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和身怀绝技,侠土放心,奴家不会对人乱说的。”
公孙不灭又怔了半晌,说:“不错,在下的确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但在下可以明白告诉始娘,在下的确没有什么绝技在身,请姑娘别胡思乱想。”
女子有点困惑地望着公孙不灾。公孙不灭说:“姑娘,你怎么给他们捉来了这里?”
女子探深地叹了一声,说出了这一件不幸事情的经过来。
原来这女子姓扈名屏,是徽州府绩溪县人氏,自幼好武,曾得到黄山派无回剑门人的指点,而她伯父是当地的富商,这次她随伯父和两位保镖南下婺源购买一批货物,想不到在这一带碰上了横山五虎,先中埋伏,后遭洗劫,除了她自己,其他人全遭横山五虎杀害。扈屏说到这里,又说:“奴家不幸被匪徒所擒,掳来了这里,要不是侠土赶来,后果真不堪设想。侠士不但救了奴家的性命,更保存了奴家的名节,此恩此德,奴家永世难忘。”
“屏姑娘别这样说,看来,这又是一伙毫无人性的凶残山贼土匪,我没有杀错他们。”
“侠士不但没有错,更为当地一带百姓除丫大害,造福于江湖。”
“屏姑娘,在下当时没这样想,也不知道他们是一伙凶残的土匪,纯粹是为了自保,被他们逼得出手。”
“这是侠士的客气和自谦。”
“不不,我是说真的,屏姑娘,你今后打算如何?”
扈屏凄然的说:“奴家明天打算埋葬了伯父等人的尸骸,然后转回绩溪,至于那些财物,侠士你看如何处理?”
“屏姑娘,你怎么问在下如何处理?它不是你家的吗?你不将它带走?”
“侠士,有的是奴家伯父的,也有的是横山五虎不知从哪里劫来的,所以……”
公孙不灭忙说:“屏姑娘,你都带走吧!在下只取些少作为路费就可以了。”
“侠士,按道理,贼人们的都应该归侠士才是。”
“不不,你全都带走,作为给死者家属的抚恤费才好。”
“侠士吩咐,奴家也只有遵从,可是奴家一个人带不了这么多。”
“那你怎么办?”
“奴家打算先将所有的金银埋藏下来,回去后才带人来挖取,同时也将伯父的遗骸运回绩溪故乡安葬。”
显然庭屏颇有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公孙不灭说:“这样也好。”
“可是奴家孤零零的上路,很危险。”
“姑娘有什么危险了?”
“侠士好像极少在江湖走动吧?”
扈屏在江湖上行走过,有些见识,她从公孙不灭的神态和说话的口气中,看出也听出公孙不灭好像是初闯道的人一样,完全不像一个江湖中人,好像什么都不懂。这不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心下更是暗暗奇异?他身怀绝技,心地也好,难道他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所以才这样的试问。
公孙不灭老实的承认:“姑娘说对了!在下从没在江湖上走动过,现在是第一次。”
“这怪不得侠土了,没看出横山五虎是一伙强盗,也不理解奴家一个人士路有危险。从这里去绩溪县,山长路远,不少地方是歹徒出没的地方,就是州府之地,也有土豪强盗,奴家单身一人。武功又不济,侠士不担心奴家有危险么?”
公孙不灭眨眨眼:“那怎么办?”
“侠士不送奴家回去么?眼看着奴家有危险?”
“送你回绩溪县?”
“要是侠土有为难之处,奴家也不敢强求,只好孤身一人,冒险而行了。”公孙不灭想到她一个人在路上的确有危险,同时水月宫人和神鞭叟那种侠义的行为,对他影响很深,一时侠义之心顿起,说:“在下送姑娘回绩溪县好了!”
扈屏心中大喜,有这么一个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相送自己,在路上还怕谁呢?但她问:“奴家这样请求,不会令侠士为难吧?”
“不不!在下只不过想早点赶去安庆府潜山县而已。”
“侠士是去安庆府?”
“是。”
“那更好了,从绩溪去安庆府,也算顺路,远不了一天的路程。”
“对了,安庆府在什么地方?”
“侠士,安庆府在长江北岸的江边上,要是从绩溪北上,经太平,过阳,到池州府城,从那里雇一条船沿江而上,一大的水路,便可到达安庆庞城了。”公孙不灭大喜,一揖道:“多谢姑娘的指点。”
“侠士怎么这艇的客气?侠土救了奴家又怎么说?”
“姑娘,这些事不必去说了。”
“侠士,你这身衣服,明天上路,恐怕引起人的注目。”
公孙不灭为难的说:“在下匆忙逃出了,什么也没有带上。”
“侠士,假若你不嫌弃,奴家伯父身材高矮与侠土差不多,奴家取衣服来给侠士换上好不好?”
“那在下更多谢姑娘了!”
“侠士,你一身肮脏该去洗一下,我知道这山神破庙一侧,有一口泉眼,强盗们就是在那里取水的、奴家给侠士挽用水来。”
“不不,姑娘,在下自己去泉边洗洗就行了,不敢劳烦姑娘。”
“那奴家给侠士将衣服取来。”
“有劳姑娘了。”
“侠士怎么这般的多礼?看来侠土不像江湖中人,像是一位书香世家的公子。”
“在下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
扈屏提了火把,进房开箱去取衣服。不久,她将一大堆衣裤全拿了出来,有内衣内裤、外衣外裤、披身长抱、绣带、鞋袜和巾角幅等等,全取了出来,全部都是上乘的丝绸质料,她要让公孙不灭里里外外打扮一新,说:“侠士,我带你去泉水边。”
“不不,姑娘将衣裤交给在下好了,外面有月光,我会找到泉水的。”
“侠士,那口泉水,就在庙左侧不远的山岩下,这是奴家从房间窗口看见的。”
“那在下就更易找到了。”
公办不灭接过一大堆衣裤,便步出庙门,他经过大殿前的天井口,看见于那四个匪徒的尸体仍躺在那里,他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绕过。
扈屏看在眼里,暗想:“看来他的确不是武林中人,恐怕也是第一次杀人。奇怪,他这身武功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扈屏又走去看了看几个贼人的尸体,发现他们完全死于掌击之下,有的胸骨破碎,有的头骨碎裂,不由更惊愕了。这样看来,这位年青侠士的一身内力,是相当的深厚了,不然,不可能一掌就将人击得筋骨全碎的。这样武功极高,内力深厚的人,怎么还会给人捉了去而逃出来?看来捉他的人,武功更高得不可想像了。
扈屏虽然是位女子,却是江湖上人,不同一般的女子,不害怕尸体,她将这四具尸体全搬到了庙外一处低洼的地方,胡乱用碎砖、碎土将他们掩埋了,使那位青年侠士回来不再害怕。
当扈屏草率掩埋匪徒们的尸体时,公孙不灭也梳洗完毕,全身一新的回来了。扈屏在火光下一看,几乎认不出公孙不灭了。公孙不灭再也不是那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浑身血迹斑斑的摸样。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面目俊秀,神蕴飘逸,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年青异常,只有十多岁。扈屏有点不敢相信了,要不是她常见那一身衣服,她真不敢去认。她惊异的问:“侠士,是你么?”
“屏姑娘,正是在下。”
“侠士,你比奴家想像的还年轻了!”
“在下今年满十八岁,已不小了。”
“侠士,奴家还以为你有二十多岁到三十岁上下,想不到侠士才只有十八,奴家比侠士痴长了四年。”
“姑娘要不嫌弃。在下认姑娘为姐姐,好不好?”
扈屏一怔:“是真的吗?”
公孙不灭便向她深深一揖:“姐姐,请受小弟一拜。”
“哎!”慌得扈屏连忙说,“兄弟,何必行此大礼?”
“姐姐,这是礼所应当。”
扈屏说:“这样也好,今后在路上。你我姐弟相称,用不着避人嫌疑了。”
“小弟在江湖上有许多事不懂,请姐姐多多指点。”
“兄弟客气了!”第二天,扈屏收拾好行装,打成了两背包后,将房间里的箱箱笼笼和带不走的一批金银珠宝,全部埋在破庙外一处干爽和不显眼的地方,作了记认,便和公孙不灭各背上一个包袱,来到了三皇外横山五虎拦路抢劫之处。
公孙不灭一看,一辆马车翻倒在山道一旁的陡坡之下,有两具尸体卧在马车之内,这是扈屏的伯父和随从。在山道另一旁的树林里,发现了两个保镖和马车夫的尸体,扈屏含泪一一就地埋葬了他们,才和公孙不灭取路北上徽州府歙县。在歙县城,扈屏便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绩溪县。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平平安安。当快要接近绩溪县城时,公孙不灭便下车告辞。扈屏锁眉不悦间:“兄弟,你不随我进城回家住下么?”
公孙不灭尽管不谙世事,也知道朝廷东厂的人,无孔不入,而且他外公无忌老人也曾叮嘱过他,逃出去后,千万不可在州府县城露面,更不可生事,应迅速赶去野人寨。这次要不是同情扈屏是孤女上路,他在破庙打听好路线后,就告辞走了。现在他将扈屏送到了绩溪县城附近:算是已尽了一颗心了。宋朝的开国皇帝,也曾干过了一件侠义之事,千里送京娘,公孙不灭也可以说是二百多里送扈屏了。
公孙不灭一揖说:“姐姐,请原谅,现在城门在望,想这一段路没有什么危险了,小弟急于赶路,就此告别。”
公孙不灭一来不想在县城露面,二来也害怕跟随扈屏回家,因扈家的人热情把他留下,又不知要拖上几天才能走?三来更害怕扈家上上下下,男男女女将自己当成了什么恩人,侠士般的尊敬,伺候。那更会闹得县城人人知道,一旦引起了东厂人的注意,自己危险最小事,还会连累了姓扈的一家人。何况扈家还是绩溪县的殷实富家,东厂那一伙没人性的东西。还能不眼红借口抄家发财的?所以公孙不灭才决意告辞。
扈屏却不了解公孙不灭这份心意。似乎有些怪公孙不灭无情了,说:“兄弟,这么急着要走?不能进城在我家多住一两天么?姐姐还打算派一位有经验的老仆人,带兄弟前去安庆府的,这样兄弟一路上就不用操心了。”
“多谢姐姐好意,小弟还是一个人走的好。”
扈屏见公孙不灭去意己决,知道自己怎么也留不住,叹了一声说:“兄弟,那你坐这一辆马车去池州府城贵池县吧!我走路进城好了!”
“不不!还是姐姐坐车进城的好。”公孙不灭怕扈屏再拖住自己,纵身轻跃,已去几丈之外,扬手说:“姐姐,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他日小弟手刃了仇家之后,必定来绩溪探望姐姐。”说着,又闪身进入树林中了。
扈屏想叫也叫不住了,怔了一会,才叫马车夫赶车朝县城而去。心想:这样一位年轻的奇人异士,虽认自己为姐姐,自己还是无缘能将他留下来。公孙不灭离开了扈屏之后,便朝西北方向而去。这一带是属皖南的山区,不远就是黄山。公孙不灭要去的太平镇,正是黄山北面的一个市镇。黄山,原名黟山,相传轩辕黄帝曾经在山里炼丹修道,所以山上有轩辕皇帝留下来的炼丹台、晒药岩等遗迹,到了唐玄宗天宝六年,改名为黄山。黄山不像五岳那么名声显赫,甚至名声不及它近在胆尺之间的九华山。
九华山是神州佛教的名山之一,有富丽堂皇的佛寺和佛殿,还有众多的名胜古迹—而黄山,什么都没有,它完全靠自己不加修饰的天然姿色风采丽迷人,令测览过它的人而颠倒,直到明代的大旅行家徐霞客看到它那迷人的风景时,大加称赞,写下了“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见岳”这两句赞语后,才为世人所注意。
黄山,它几乎将神州大地名山的种种优点和醉人的风光,全集中在一身了,就像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将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长处集于自己一身样。它有北方山峰雄壮巍峨的山势和险峻,也有南方山脉玲班峻逸飘洒的神蕴,有在悬岩蜗壁上纵校斜出奇特的黄山松,有热气蒸腾令人叹为观止的温泉,有浩翰变化莫测的云山雾海,更有种种的奇岩怪石,黄山这一奇特的迷人风采,全是大自然给予的。
公孙不灭经过这一带峰峦叠障,景色特殊的山山岭岭,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观望,他一心二意的要赶去野人寨,早日找到焦四夫妇,学会了外公留下来的武功秘芨中的武功,早日将外公救出来,要是他没有经历这一段意想不到的遭遇,还是相小丹在一起,来到这里,必定会进黄山游览了,同时会诗兴大发,吟出不少的绝句来。可是现在,他是一个虎口余生的逃难者,心灵上滴着血,也怀着仇恨。因为世上他惟一的亲人——外公,一个残废老人,急切盼望着自己去救助。
他施展轻功,在人烟稀少的山野中飞奔,宛如一个幻影似的,掠过一道小的山峰,没引起路人的注意。因为一些路人定神再看时,公孙不灭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路人以为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公孙不灭这时才知道自己的轻功,是这么的轻快、敏捷,起码比一辆马车还快得多,其实他的轻功,不知比马车快了多少倍。在轻功方面,他是可以脐身一流上乘高手的行列了,就是神鞭叟和公孙家的任何成名人物,也追赶不上,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是夜,他投宿青阳县一处小镇上的客栈里,他打开了扈屏交给他的不大而颇沉重的包袱,一看,不由傻了眼,包袱中除了两套洗换衣服和一些途中需用的物品外,几乎全是一个个金光闪烁的金元宝和一些金叶子,几乎令他花了眼,其价值不下一千多两白银。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他记得扈屏交给他的这个背包时说:“兄弟,这包袱里是你的洗换衣服和一些路途上的必需用的东西,里面也有些银两,你小心了,千万别丢失。”
他看也不看的就背在身上,想不到背包中有这么多的金子,别说去安庆府,就是走遍神州也够用了,怪不得扈屏叮嘱自己,千万别丢失。
公孙不灭一向不将钱财放在心上,从常州出来,路上有小丹打点,不用自己操心,就是送扈屏回绩溪县,路上的事,也是一切由启屏料理,投宿住店,吃饭雇车,都不用自己费心。现在不同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上的事情,都要由自己来料理了,不像以往的公子哥儿,什么事都有人伺候、料理。
公孙不灭由于有了一次经验教训,一个人在外,钱财千万不可露人眼,说起来,也是小公主茜茜捉弄小丹得来的教训。他立即将金子包好,只取出三四片金叶子,准备交房钱和吃饭时用。有了这么多的金子,反而弄得他小心谨慎起来,就是吃饭,也将包袱带在身边,怕人偷了去。
事情也有那么巧,他在打开包袱来看的时候,偏偏给窗外经过的一个人看见了,这个人又偏偏是位高明的飞贼,在江湖上人称飞夜猫,轻功极好,善于飞檐走壁,也有两下武功,但武功远没有他轻功那么俊,这人才二十多岁,却有七八年偷窃的经历了。
飞夜猫来这个小镇,打算夜里去一家富户偷些银子和古董之类的东西,然后上九华山玩玩。他一双猫眼,极会看人看物,他一见公孙不灭进来投店,风尘扑扑,一身衣服质地上乘,尤其公孙不灭背的一个包袱,颇为沉重,他凭自己的经验一下就看出,包袱里的黄、白之物自然不少;又看见公孙不灭在问住房时,显然是一个不诸世事的富家公子,这样的公子哥儿,最容易下手了。于是他悄悄的溜到公孙不灭住的房间窗下窥探,看清楚房间的情景,好方便在夜里下手。谁知一看,就看见了公孙不灭包袱里竟是一大堆金子,令他的一双猫眼睁得大大的。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一个人出门,带这么多金子干吗?路上不怕抢劫么?三更人静,飞夜猫出动了,他真是轻得像一只猫一样,撬窗的手段又十分高明,转眼之间,便将窗门撬开,悄然无声的从窗口窜进了公孙不灭的房间,轻轻地点燃了火烟子,看看这富家子弟的那一大包金子放在什么地方。可是一看,不由傻了眼;床上是空的,没有人睡,富家子弟不知去了哪里。
原来公孙不灭一身的真气深厚,稍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过来,所以飞夜猫尽管轻轻地在瓦面上溜下来,他还是听到了。跟着见窗门无风自开,有一条黑影窜了进来。他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小偷,心里有点害怕,又不知道小偷身上有没有利器,情急生智,拎起了自己身边的包袱,悄然地窜到房顶的横梁上去了。他行动轻得比飞夜猫还轻,而且迅速,一闪而逝,连擅长在夜间行动的飞贼飞夜猫也察觉不出来。
公孙不灭仍不知道自己身怀绝技,可以轻而易举将这小偷打发掉,仍以为自己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人,又见小偷身法敏捷轻灵,必定武功极好,心便怯了,以躲避为好,飞夜猫见床上无人,暗想:不会是我摸错了房间吧,还是这富家子弟害怕有人来偷,连人带金子躲在床底下睡?于是蹲下身来,探头床下,同样否见人。这时,他才真正惑觉,轻轻自语:“怪了,富家子弟去了哪里呢?总不会是我稀里糊涂,摸到了一间没人住的房间里?不对,我明明认定了这间房间,怎会摸错了?”
飞夜猫根本设想到要偷的人轻功比自己还高强,会窜到了屋顶的横梁上去了,要是有这样的功夫,就不用躲避自己了。他想想放心不下,又窜出窗外打探,右看左看,自己并没有摸错了房间,富家子弟明明就是住在这一个房间里。对了,莫不是他夜里起身小解,跑到茅坑去了;好!我就躲到他床底下,等着这个小子回来。等他睡着了再下手不迟。于是,它夜猫又从窗口窜了进来,溜到床底下躲起来,公孙不灭见小偷溜了出去,以为他走了,正想下来,突然义见他窜回来,还躲到自己的床底下,吓得更不敢下来了,蹲在横梁上眼睁睁地望着小偷的行动。
小偷飞夜猫在床底下左等右等,仍不见公孙不灭转回来,眼看就将要天亮了,心中更是奇异:这小子怎么不回来?难道他去茅坑拉屎?就是拉屎也不用这么长的时间呀!他不出借窗外微弱的月光向房门打量,见房门是关着的,显然是人没有出过去,更奇怪起来,难道这小子在上半夜就离开了这间客栈,转到别的地方去住宿了?害得我白白等了半夜,我偷东两,从来没有失手过,想不到在这小镇上第一次失手,早知这样,去偷镇上那户富家还好,现在弄得我两头不到岸,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飞夜猫想了想,便从床底下溜出来,感到自己再不离开。天一亮叫人发觉,就不好办了,于是又从窗口溜了出去。
公孙不灭在屋梁上看得清清楚楚,仍担心这小偷会转回来,等了一会,见面外天色渐渐发白,小偷术会再转回来了,才从屋梁上轻轻跃个来,回到床上,头枕着自己的包袱,闭目养神作卧,不久,使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晒得公孙不灭暖烘烘的才醒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眼,就是看看自己的包袱还在不在。一看,包袱仍在,用手摸摸,里面的金子触手,也没有丢失,才放下心来。便起身开门,叫店小二打水进来洗面。
长夜猫正巧也到这间房前窥探,他扮成是客栈里的住客,可是一看,一下又傻了眼,自己要下手偷的对象,昨夜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仍住在房间里,他怀疑昨夜自己给鬼迷了眼,明明这小子还在,自己怎么不见的?莫非这小子懂妖术,会障跟法,在戏弄自己?飞夜猫越想越以为是真的了,怪不得他一个人出门,敢带这么多的金子上路,不怕人抢劫和窃取、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却是一位异人。自己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第一次碰上这么一个奇人异士,算是开了眼界,于是他暗暗的跟踪公孙不灭的行动,见公孙不灭吃了早饭,买了一些干粮,结清了房钱,出镇一直往西边的贵池县方向而去。他便悄悄地跟踪而来。
公孙不灭早己发觉飞夜猫在暗暗的跟踪自己了,心里又震惊了,难道他不是小偷,是东厂的高手?要不,他暗暗跟着自己干吗?公孙不灭不敢在山野中走了,沿着青阳去贵池的一条择道走,心想;大道上人来人往,你不敢向我动手吧?不过,还是早摆脱他才好。公孙不灭在不时有人来往的驿道上,不便施展轻功,但放开脚步,大步流星的奔走。
公孙不灭虽然没有施展轻功,放开脚步,也比常人不知快了多少倍,不窗如一般武林人士在施展轻功赶路,弄得飞夜猫要施展轻功,才能远远的盯着他。
从青阳县内的小镇去贵池县,有一百多里路程,途中经过五溪桥、马牙等小市集。长江两岸,道路乎坦,没有什么险山峻岭。飞夜猫费了好大的暗劲,才能紧紧跟着公孙不灭,这时,他更加相信公孙不灭是一位奇人异士了。要不,自己施展轻功才能跟得上的?可是公孙不灭在前面仍似常人一般的走路步法,这恐怕是民间传说的什么缩地法了。看来这位年轻的异士,又在戏弄自己了,不行,我一定要追上他,拜他为师,这一千载难缝的机会,绝不可放弃。
在越过五溪桥后,前面有一座树林,飞夜猫看见公孙不灭进入树林时,急得大喊起来:“前面的异士,你等等我!”自己抖尽了平生的本事,扑进树林。可是一看,前面林中释道上已不见了公孙不灭,道路两旁稀疏的树林里,也不见他的踪影。飞夜猫惊震了,难道异士飞天走了?还是遁地而去?他又在树林中放声大喊:“异士,小子是存心拜你为师的,你千万不要避开我?”说完,便跪在地上向天而拜,连连叩头。
飞夜猫哪里知道,公孙不灭害怕他,一进树林,便飞快的跃上一棵大树上躲藏起来了。他看见这个昨夜的小偷,又喊又叫自己为什么异士,还说要拜自己为师的。最后又见他跪下来,朝天而拜,心里摆然了,这小偷怎么了?怎么叫自己为异土?还说要拜自己为师,他不是疯子吧?公孙不灭又想:一定是他昨夜在房间里不见了自己,今天又追自己不上,以为自己是什么奇人异士,才来向自己拜师求术。这么一个小偷,我真的有异术,能收下他吗?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东厂前来捉拿自己的人。要是东厂那些无人性的东西,他昨夜不提自己,今天一早,也会通知地方上的官差来捉自己了。
公孙不灭在树上又暗暗的打量他一下,见他好像本是什么奸险狡诈人,同时也想到了小公主茜茜和芸姑娘与天目山的三寨主黑蝴蝶辛大姐交锋后结交为朋友之事,她们连打家劫舍的大盗也结交了,自己交一个小偷做朋友也可以巴?说不定今后自己有靠他的时候,自己今后要在江湖上走功,多结识一些人做朋友,总比多树一个敌人好。而且他昨夜里并没有带什么利器,只是想偷东西,并不想杀人,不像横山五虎那么凶残,说不定他可以变为辛大娘一类的人物。
公孙不灭想到这里,便从树上飘然落下,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飞夜猫抬头—看,这不正是自己要拜为师父的年轻异士么?他顿时时大喜起来,立即叩头叫通:“师父在上,请受弟子飞夜猫拜。”
公孙不灭不会收留飞夜猫为徒弟?欲知后事如伺,且看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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