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van1015
发表于 2017-3-23 23:35:32
第十五章
汤大夫府上的看疯人潮渐渐稀落下来。
此刻已是人夜近一更了。
汤夫人徐小珠洗洗手去做饭,一切如常,在暗中窥视的鱼得水觉得有点可笑,“八斤半”的莲足居然会被他疑为武林绝世高手。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放弃一切印证的方法。
他记得那身段和这一双莲足。
甚至还有汤尧在那洞口所表现的一切,那显示连汤尧本人都有点怀疑他自己的妻子是那女高手了。
就在这时,鱼得水看到了一条人影。
不必细看也不必猜,这人必是汤尧。
他自己也回来研究他的妻子了。
两个人似乎都找不出证据,证明那蒙面莲足女人就是这个小家碧玉,汤尧似乎尚未发现鱼得水。
现在鱼得水出了汤宅。
他在街上遇上了刚自汤宅看过病出来的两个人,一位老者和一位老妪正在谈论汤大夫不在,汤夫人代医的事。
甚至老妪还在抱怨,有时夫人也不在家。
鱼得水听了这话就离开了此镇。
当他赶回两小与李悔住的镇上时,正是弘光小皇帝偏安江南,恣情取乐,到处搜罗媚药之际。
一时之间,如黄淮脑及蟾酥等春药原料价格暴涨。
阮大铖又大献殷勤。独出心裁,编了一部燕子笺;角鸟丝阑缮写,献入宫中,作为演剧之曲。
又选择梨园弟子入宫演出。
弘光白天看戏,夜间赏花,似乎忘了半壁江山已入敌手,而且清军随时可以大举南下。
忠臣如刘宗周、姜日广及高弘图等不知净谏多少次就是无法弄倒一个阮大铖。
甚至还升阮为兵部恃郎,巡阅江防。
忠臣纷纷引退,真正是“黄钟弃毁,瓦釜雷鸣”。
满清久闻史可法之贤名,作书招降,史可法不屈,但清兵部派人议和,此刻清军已得中原十之七八,怎会议和?
史可法虽辖有四个总兵,为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及董得功等。
但清豫王多锋大军渡河,史可法飞檄各镇,会师防御,各镇总兵多采观望态度,保存自己的实力。
国家气数已尽,徒呼奈何?
现在正是清军渡江后,势如破竹的时刻。
正好两小及李悔所暂住的镇甸,正是清兵管辖之区,鱼得水不能不冒险进入探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清兵所到之处固然是免不了杀戮,但抵抗得越厉害的城镇,一旦攻破,必然大加杀戮,绝不放松。
像“扬州七日”和“嘉之三屠”都是由于该二城抵抗猛烈,使请兵蒙受重大之损失所致,那当然是报复。
鱼得水迸城,看到的景象十分不舒服也极不顺眼。
清太祖怒尔哈齐,崛起于建州卫,以祖遗戎甲十三副,征服邻近,也创制了八旗兵制。
八旗是:正黄、正白、正红及正蓝。
后增四旗为镶黄、镶白、镶红及镶蓝。
八旗编制,每三百人编为一佐领,五佐领设一参领,五参领设一部统,领七千五百人,一个都统就很有兵权了。
稍后又增加蒙古八旗,这镇上不过是三个佐领的兵力。
至于绿营、湘军及淮军,那是以后的事了。
满街都是戴红缨凉帽穿马蹄袖箭衣的“巴图鲁”。
鱼得水找到了那家客栈,一问之下,帐房看了他半天才道:“小友,你的三位朋友被清兵抓去了。”
鱼得水不由一惊,道:“为什么?”
帐房道:“清兵入城,盘查客人,三位小友的态度很不好,后来有一位姓乔的认出了他们。”
鱼得水猜想必是清廷“巴鲁图”乔圣,绰号“翻天手”。
帐房又道:“姓乔的说三位小友是明廷的同路人,”
鱼得水道:“后来呢?”
“三位小友拒捕,大打出手,后来又来了个姓金的女人,两手动手把三位小友捉住二人,一位姑娘跑了。”
鱼得水猜想性金的女高手必是御前侍卫金燕。
逃走的女人必是李悔。
帐房低声道:“小友,趁他们还没有注意你,快点走吧!一旦被抓到,准没有命的,犯不着呀!”
鱼得水道:“谢谢老兄关爱指点,我会小心的,知不知道那两个年轻人被带到何处去了?”
帐房摇摇头表示不知。
鱼得水在街上走动,不久就找到了清兵的屯兵处。
他相信两小必然押在这儿。
他决定今夜到此刺探一下,以便救人。
只不过他更担心李悔,不知她是否真的逃走了?
万一她的身分被认出来,下场是会很惨的。
他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当然是要登记的。
他改名于福。
这家小客栈中,居然也住有二十来个“巴图鲁”。
他们爆躁、跋扈,甚至不讲理。
自古以来,统治者都是如此的,城破三日内,抢劫不禁。
也就是每攻破一城镇,可以抢掠三天。
除了抢掠之外,还可以奸淫妇女。
二更左右他就准备停当,上了屋顶,不久来到清军屯兵处这儿是个大祠堂,也就是所谓家庙。
“家庙”又称“假庙”,是大户人家供奉祖先的地方。
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于是他制住一个清兵,稍一拷问,就招了供,两小被押在这家庙后面大菜园中的储物间内。
储物间外有二人看守,这储物间旁另有三间屋子,里面也住了十来个清兵,但听出他们在赌钱。
清兵纪律颇严,但不论如何严格,总有不守军纪之人。
鱼得水在后窗外看了一下,屋内正是两小。
可能由于受过拷打,样子都十分狼狈。
鱼得水把后窗上钉的木板弄断,进入屋中。
两小见了他,真像见到了救星。
因为除了他,几乎不可能有人会救他们的了。
鱼得水低声道:“你们还好吧!有未受伤?”
小熊道:“被任大清揍了一顿,还好!”
“李悔呢?”
“她机警,溜了!要是不溜,必被奸污!”
“你们还能高来高去吧?”
“还可以!”
“我们马上出城。
“可是城门已经关了。”
鱼得水道:“夫了可以打开。”
救出二人,先弄出菜园以外,叫他们藏好,然后他到那三间屋中换了一套参领的服装,站在赌局旁观看。
这工夫一名赌徒忽然发现了他,立刻让位。
鱼得水道:“你们玩吧!”
“不,长官在此,还是长官来玩。”
鱼得水看看台上赌资不多。
他对这种赌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想刺探一些清军军情秘密而已。
其中一个小头目道:“参领大人你自管下注,如果我输了,会下你想不到的赌注,包你乐透!”
鱼得水道:“是什么赌注会使我乐透?”
这小头目道:“我逮住了一个妙龄美尼……”
鱼得水心中一动,淡然道:“尼姑嘛!也是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参领大人可别小看这尼姑,可是一个大美人啊!”
鱼得水道:“她叫什么名字?在那里捉到的?”
“在镇外林中尼庵内,名叫了意……”
果然是白芝,鱼得水想不通,以白芝的身手,若她机警点,绝不会被俘,除非遇上御前侍卫金燕那等高手二人以上。
要是那些人物制住了白芝,怎会交给这个小哆罗?
鱼得水坐了下来。
他要把自芝赢到手。
赌的是骰子,这几乎是国赌,全国上下不分东西南北,中原到边陲,没有人不会赌骰子的。
鱼得水故意输了两把。
第三把起就连连大吃,把白芝赢了过来。
“参领大人,”那清兵小头目道:“小的这就把那尼姑交给你。”
鱼得水道:“在那里?”
“大人跟小的走吧!”
二人出了家庙,小头目道:“本领只有三位参领,小的未见过这位参项大人,不知是不是刚增援来的?”
“不是!”鱼得水道:“奉命前来传令……”
来到一民宅内,果见白芝躺在床上,似在昏睡。
鱼得水以前很瞧不起她,但自她毅然出家之后,鱼得水对她的看法就不同了。
看佯子,她是不会保住清白的。
鱼得水一看,就知道她是中了迷药。
在她昏迷之中,相信不知被多少人砧污过。
这大惨了,鱼得水立刻就对此人动了杀机,道:“这女人中了迷药?”
“是的,不然她很不好缠。”
“制佐她之后,有多少人拈污过她?”
“噢!三位参领都玩过。”
“还有吗?”
“小的也玩过一次,当然玩过的人大约在三十人以上。”
鱼得水双拳紧握,正要下杀手。
这小头目道:“只不过有件事小的不能不提醒参领大人一下,这尼姑有点邪门。”
“什么邪门?”
“凡是和她玩过的人都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劲?”
“就是身体不舒服。”
鱼得水心中一动,道:“怎么不舒服?”
小头目道:“身上起了些红点,也有人下面烂了,据一位参领看过名大夫,说是很麻烦的‘唐疮’。”
“‘唐疮’不就是杨梅?”
“大概是的。”
鱼得水猜出白芝的心意,可能是以“吃了砒霜毒老虎”的手段,故意被俘被污,她事先必然已传染了梅毒。
她要以这种传播梅毒方式慢慢地瓦解清兵的战力,这当然不会太快,但这种传播也不会太慢。
只不过鱼得水绝对不赞成这种抵抗满清的方式。
白芝可能是想以她的不洁之身,为明朝有所贡献,只是这种方式太偏激了。
那知鱼得水刚刚宰了这个小头目,忽然门外有人冷峻地道:“鱼得水,你居然能送上门来……”
原来是“云中龙”任大清。
他本是李闯的心腹,李闯死后,他投靠了清廷。
他曾被两小整过,门牙被小熊炸去三颗,说话漏风。
当然一个任大清绝对不敢面对鱼得水。
接着又出现了三个人,一是“翻天手”乔圣。
此人也被李悔炸断了二指。
另一人是金燕,御前侍卫。
还有一个过去未出面过,年纪在五旬以上。
这些人当中,似以此人的身分最高。
鱼得水见多识广,他过去听说过塞外有个高手姓关,脸也很红,所以绰号叫“魔手关刀”关海。
有人说是塞外甚至东北第一高手。
鱼得水面对这四个人,自然没有把握。
只不过他是非救白芝不可,道:“那位可是塞外名入关大侠吗?”
姓关的做然道:“正是,你就是‘一把抓’鱼得水?”
“正是。”
“真能一把抓吗?”
“武林同道为在下赐此绰号,无法抗绝……”
任大清道:“姓鱼的,你要来救白芝?”
“是的。”
任大清道:“我看你不必费神了!“
“为什么?”
“第一、有关大侠在,你是妄想,其次她已和多人上过床,相信你把她弄出去也不会再要她了……”
鱼得水道:“任大清,你也是入幕之宾吗?”
任大清“嗳嗳”迭声地道:“这个……这个……”
显然这个老色狼一定吃过的。
凡是吃过的人都要倒媚,可是任大清以为得了便宜。
得便宜就是吃亏,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任大清道:“姓鱼的,你不该来的。”
鱼得水道:“我以为来得还正是时候……”
关海道:“鱼得水,你接老夫十招试试看!”
鱼得水道:“在此一会高人,可算幸会!”
关海当然并不是用什么“青龙但月刀”,而是一柄大刀。
鱼得水是“梅花”,算是宝刀名器。
两人的兵刃一接,“呛嘟”一声,关海的朴刀上有个缺口。
关海大为温怒,道:“姓鱼的,你用的是什么刀?”
“‘梅花’!”
“以宝刀取胜,胜之不武!”
“双现在起,咱们就不以宝刀为胜……”
鱼得水最初并不施展所有的绝招。
他希望造成错觉,使对方以为他技尽于此。
然后在紧要关头一击中的而救走白芝。
可是要以普通招式击败关海又谈何容易?
塞外第一高手的确有真凭实学,刀重而绵密,招术精奇,具有塞外那种蛮气及霸气。
鱼得水盘算,即使击败关海,要救人也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忽见屋内窗中控出一个人头来。
这人头挥出一下,向他眨眨眼又缩了回去。
当然,对方的人正在注意战局都未看到。
原来是李悔,这显示她会把白芝弄走。
鱼得水放了心,全力搏杀。
只要有人能弄走白芝,他要脱身是不会大难的。
于是他施出了精粹绝学。
有“梅花操”也有白雨亭的“竹节功”。
这两门绝学交互使用,关海立刻就有点不支了。
只不过他的身分超然,他尚未落败,别人不便插手。
正因为这样,鱼得水才有机会脱身。
他估计李悔已弄走了白芝,猛攻一招,夫海踉跄退出三四步,鱼得水疾射人屋,发现白芝果然不见了,立刻自侧窗逃走了。
而追的人却自后窗追出,所以他轻松地脱困。
不久他找到了两小,那是在一座毁于大火的破庙中。
这工夫,李悔也自破殿内走了出来。
鱼得水道:“李悔,白芝被你救出来了?”
“是的。”
“谢激你,李悔。”
小熊道:“你们二人还客气什么,只差没有上床同一张被窝睡觉而已。”
李悔要打小熊,小熊跑开。
小郭道:“我们该把白芝弄醒,问问她被俘后的一切经过如何?”
鱼得水道:“只怕一言难尽……”
李悔道:“怎么回事?”
“她似乎是故意被俘的。”
“故意?”两小大为吃惊,也不相信。
“我宰了个清兵小头目,他说已有三十余人,包括三个参领事军官都和她上过床,还包括任大清在内”而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后,都被传染了杨梅,也就是‘唐疮’。”
“这……”三小都楞了。
李悔呐呐道:“难道她会是有意的……”
“当然,这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
小熊道:“这算什么?”
小郭道:“这也算是对敌的战术,叫着‘疮战’!”
小熊道:“去你的吧!我以为白芝这一千真不高明。”
鱼得水道:“是不高明。”
小郭道:“至少会伤到白雨亭的名誉……”
鱼得水道:“白芝呢?”
李悔道:“在殿内,还没有醒过来。”
但四人进殴,亮起火招子一看,白芝不见了。
找了每一角落都不见人影,后来在神龛上看到有人在厚厚的泥尘上写着:“得水、李姑娘,你们不必为我操心,我以为出世就是人世,能以残花败柳之身,以另一种方式对付狠毒的清兵,也算是为大明尽最后一点力了,然后我会请汤尧为我治病,再行出家……”
鱼得水木然不出声。
李悔道:“她大可不必这样……”
小熊道:“这办法太不高明了!”
小郭道:“她真了不起,以方寸之地发挥莫大的杀伤力!”
小熊道:“你就会说风凉话,鱼大哥,要不要去找她?”
鱼得水道:“找是要找,却不必专程去找。”
李悔道:“为什么?”
“因为她下定决心要以不洁之心去杀贼,虽然自古以来,史无前例,却也是个消耗敌人战力的方法。”
“你是说她又去勾引清军了?”
“对!我相信她找的是军官及小头目之类的人物。”
小熊道:“她怎么会有杨梅的恶疾?”
鱼得水道:“‘唐疮这毛病到处都有,但并不是很多,有很多人去嫖染上花柳病,如‘鱼口’及‘菜花’等等,却很少有人染上‘唐疮’。”
李悔道:“你是说‘唐疮’很厉害?”
“对,据说能隔代遗传。”
小郭道:“鱼大哥,你和白芝有过那事,你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鱼得水道:“如果以前她就有了此疾,我八成励传染了!”
小郭道:“这多可怕!李悔,你要嫁鱼老大可要考虑考虑。”
李悔道:“我才不怕,再说汤大哥是名医,这种病他还是可以治的。”
鱼得水道:“对,汤尧如果在此,就可以治白芝的病了。”
三人再返回那家小客栈,见桌上有一封信。
一看笔迹就知道是白芝写的,内容是说明,以前没有此种恶疾,是近日和“云中龙”任木清作那事被传染的。
因此她干脆就利用此病专和清兵或清廷的“巴图鲁”高手来伎使他们的恶疾很,快传播。
果然被鱼得水猜中,是近日才染上的。
“云中龙”任大清是个十足的淫棍。
上次任弄了个美女,小熊为他换了个丑女,事毕后才发现。
小熊还送他三盒礼,一盒是牛粪,一盒是羊粪,一盒是人的,当然人的最难下咽。
俗语说:钱难赚,死难吃。
在北京时,又被小郭和小熊耍了,门牙被炸掉了几颗。
他恨透了两小,自然也恨透了鱼得水。
任大清知道李悔是鱼得水的人,也知道白芝和鱼得水关系密切,明知自己有恶疾,却以迷药迷倒白芝,然后把病传给了她。
他的恶念当然不是害白芝本人,而是想叫她和鱼得水接近,甚至以为鱼和她接近之舌会再和李悔上床。
他以为鱼得水很滥。
他也以为李悔早已是鱼得水的禁脔了。
甚至任大清也会以为,以白芝之滥,说不定也会和两小上床,反正他希望把这“回扣”
传给这些人。
这样他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众人看了此信,心头骇然,两小大骂不已。
小郭道:“咱们去抓任大清。”
李悔道:“我看不必了!也许这儿还有其他高手,”
小熊道:“连‘魔手关刀’关海都非鱼大哥的敌手,怕什么?”
鱼得水道:“小熊,事实并非如此,”
小熊道:“我们看得出来,至少你两招内可以击败他。”
鱼得水道:“要不,咱们行刺几个清军军官。”
李悔道:“行刺低级军官没意思。”
鱼得水道:“咱们到附近大镇上去,那儿住了近万人,至少也是个副将或参将。”
“副将是什么鸟官?”小郭问。
鱼得水道:“清军绿营的军官有提督,总兵、副将、参将、都司、游击、守备、千总、把总及外委等……”
以今日之军阶比较,提督以上将,总兵、副将相当于中将,参将似小将,游击似上校,都司似中校,外委似少尉(大致如此)。
军人出征是不准带着属的。
历史上有极少数的将领例外,如明朝开国大将徐达,行军中又带健妇数人侍候,因他一天需要数次。
清代名将年羹尧也差不多,有时忘了带女人,就以母牛代之,反之就会感到浑身不适。
众小不反对鱼得水的计划,就来到三十里外的另一大镇,暗地一打听,这J踝然有位参将。
李悔也化装为一个男人,鱼得水和三小在一土地庙中(按大陕北方,不是每家都供奉土地公,而是每一村镇有一座土地庙)。
鱼得水道:“这儿有位参将,自然也可能有位游击、都司或守备等军官,咱们都干掉他们。”
李悔道:“依我看最好同时下手。”
鱼得水道:“对,因为一个一个地干,对方警觉,全镇戒备,那就很不好脱身了,况且可能也有高手在镇上。”
小熊道:“鱼老大去杀参将,李悔去杀游击,我杀都司,小郭杀守备……”
小郭道:“你真会发号司令,干脆你去杀参将,我去杀小兵好了,娘的!你真不知愁!”
小熊道:“怎么?你以为大材小用了是不是?”
小郭道:“我看你大肆捭阖,就不舒服!”
鱼得水道:“我们先去刺探一下,要是把要杀的对象都打听清楚而且盯牢了,可以分头动手。”
李悔道:“得手之后必须立刻出镇在一预定地点集合。”
小熊道:“要是有人陷在里面怎么办?”
小郭道:“还没去做就以为会陷在里面了。”
鱼得水道:“先作万一不幸之打算,理所当然,如有人陷住。长啸一长两短为号,大家会去驰援。”
四人计议停当就去各自盯上对手。
由于这儿并不是清兵的最前方,所以戒备不严。
参将是个镶黄旗人,姓赵,他有个宠妾,一路上由心腹部下保护着南下,也就是姓赵的参将在何处落脚,晚上这尤物就会和他一起睡觉。
天亮后送走,如此上级永不会察觉。
鱼得水探出了这一手,就更有把握了。
果然三更时,参将来到后街上一民房中。
这儿有个老妪,一个尤物,四个菜、一壶酒已经备好在桌上,这尤物是满州人,满州女人大脚板不缠足。
她们的衣衫是宽衣大袖,头上留个大髻。
不论是何处的男人都比较喜欢家乡的女人。
两人在床上放一小桌,对面而坐,这尤物约二十出头一点,细皮白肉,姿色不恶,此刻只穿了亵衣。
“阿暖,我们喝一杯……”赵参将举杯。
阿暖连忙双手端杯道:“贱妾敬将军!”
两人干了酒,阿暖还为他布菜。
然后,她坐在赵将军的膝上,再往下就更热络了,不但动嘴还动手。
赵参将道:“阿暖,统统脱了好不好?”
阿暖羞人答答地脱光了,赵参将也脱了。
这当然可以想像,必然是边饮边销魂了。
鱼得水以为不必拖时间,早动手也好提早去协助他们。
他以一根筷子射人赵参将的百汇穴中。
此穴在头顶上,而鱼得水也正在天窗上,得心应手。
在此同时,李侮也已经宰了那个游击。
此人更绝,居然在玩娈童。
据说玩娈童就是以后相公堂子的起源。
而玩娈童的大多是军人。
出征打仗是没有女人的,为了解决问题,作主管或头目的就会动脑筋到小兵头上来了。
军中自古以来都有杂兵,如传令、司号、炊事、侍卫以及勤务等兵种。
勤务兵就等于主管或头目的下人,连尿桶都要倒,主管要他们服从,他们是不敢抗拒的。
因为这类勤务兵大多不满二十岁。
这种分桃断袖的恶癣,渐渐地由军中流传到民间,到了清朝就有了公开营业的相公堂子了。
当然,这一对狗男女就在销魂中断了魂。
小熊是对付一名都司。
想不到任大清和这位都司很近乎,有点交情。
两人私交不错,夜晚想来谈谈,正好遇上小熊要行刺。任大清恨透了几个年轻人,立刻施袭。
小熊想不到今夜流年不利,未加提防,立刻被制住了穴道。
提着小熊来到都司屋中,把小熊掼在地上。
“大清兄,这个人是……”
“董兄,这是个刺客,刚才在你的后窗外窥视!”
都司一惊,道:“行刺我?”
“八成。”
“这么说,游击和参将两位上司不是更危险了?”
任大清道:“也可以这么说,而且这几个小崽子一向是焦不离孟,他来了,另外一个姓郭的、鱼得水,还有李闯有女儿也可能来了……”
“李闯还有个女儿?”
“是的!身手还真不错哩!”任大清道:“我这就到参将那儿去看看,顺便通知乔兄。”
都司道:“任兄请!”
任大清去参将处,一定要经过守备的住处,小郭刚刚宰了正在和妓女大乐的李守备,正要出屋,发现了任大清。
小郭心想:“你这老小子真是流年不利,”
在后面丢了一块石头落在任的左前方,他却自任的右后方疾扑而上,居然一下子就得了手。
任大清被制住了穴道,弄回屋中。
小郭并未杀死妓女,却叫妓女把内裤脱下,套在任大清的头上,然后叫妓女离去,小郭这才走了。
小郭找到了小熊时,小熊本在都司那儿被制住穴道。
小郭杀了都司,不久也遇上了李悔。
但是鱼得水却遭遇了数大高手。
其中有“屋子关刀”关海和“雷神”苗奎。
另一个居然是李闯的心腹“魔钩”庞大元。
鱼得水行刺李闯,此人曾临危救了李闯一命。
由于他拉拢任大清投靠李闯,如今任大清也拉拢他投靠清廷。
反正这些人是没有中心思想的。
关海道:“姓鱼的,今夜咱们可以见个高下!”
鱼得水道:“今夜可以说是幸会!”
“上次为什么要跑?”
“不是跑,而是有急事待办,对你们又说不清楚。”
关海护出大朴刀,鱼得水也亮出了“梅花”刀。
对手刀口上那块小缺痕,关海耿耿于心。
这柄大刀他用了四十余年,居然被鱼得水弄了个缺口。
大朴刀沉猛,“梅花”俐落机变,有一种泱泱大度风格。
世上的确有许多厉害的武功,却又谈不上风度的。
“魔钩”庞大元在一边观战,不禁暗暗钦服。
四周有些清兵围拢来,火把照耀如同白昼。
这对鱼得水多少有点精神上的威胁。
只不过鱼得水身经百战,智慧过人,也颇沉得住气。
因为沉不住气更槽,能拖久些总是好的。
他不疾不徐地拖了七十多招,还不分胜负。
过了一百招之后,也差不多只是偶尔略走下风。
这使庞大元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当然,这也能使关海产生轻敌之心。
只不过一百三十招后,关海开了腔,冷笑道:“姓鱼的,老夫不领你这份憎,你明明已占上风,却故意拖延,而且多少保留了些。”
就凭这一点,关海就是一号人物。一般来说,很少有人能但承不如人的,尤其是双方相差极微。
鱼得水道:“关大使技艺超群,在下佩服……”
关海道:“姓鱼的小子,老夫很欣赏你!”
“多谢关大侠!”
“你若投效大清,不愁得个不错的前程!”
鱼得水道:“我是汉人,不能忘本。”
“天下并不一定是汉人的,老弟,你要想开,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没有人能永久据有的……”
鱼得水道:“至少满人的杀戮有违天和。”
“老弟,开国的主帅,那一个朝代都不免。”
“不然!固然有战乱必有杀戮,但人为万物之灵,杀我族类,如同杀猪宰羊,这又如何解释呢?”
“关大侠何必与他脑辩?拿下就是了!”庞大元道:“况且消息传来,参将大人被袭不治,还有一位游击、一位都司和一位守备大人都已被杀,谅是这小子的人干的……”
庞大元双钩一错,攻了上去。
这两人联手,自是非同小可,但鱼得水还能支持,只是要抽身就不容易了。
于是他长啸一长两短。
关、庞二人知道他在求援,攻得更急。
这时四周的清兵越来越多,就是李悔等来援,只怕也冲不进来。
两大高手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鱼得水,自是脸上无光。
这工夫又扑上一人,竟是金燕。
如此一来,鱼得水就显着不支了。
首先挨了关海一脚,正中小腹。
关海以为这一脚必能让他躺下,那知鱼得水只退了两步。
不久又中了关海一掌,鱼得水一个踉跄,庞大元趁机砸了他一拳,接着金燕又击中他一时。
任何人挨了这几下之后,都不大可能支持注的。
看来他还能折腾一会。
关海不信邪,一口气连续砸了他三掌、两拳及四脚。
鱼得水“吭吭”声中,身子东倒西歪。
只不过他仍未倒下,关海却有点喘了。
庞大元和金燕再接再励,“蓬啪”声不绝于耳,一口气砸了十一拳脚,金燕的脚痛得脸都青了。
鱼得水还是差不多,当然并非能挨就不痛苦。
双方都在喘,似乎打入的比被打的更狼狈。
问题是他问只能以拳、脚击中鱼得水,兵刃却办不到。
关海等人这才领教了“梅花操”的绝技。
当然不论鱼得水如何能挨,这三大高手不停地打,他毕竟不是铁铸铜浇的,最后还是不成。
当初“叟”都被他的“梅花操”累倒了。
那是因为“叟”大自负,到最后力尽。
即使击中鱼得水,已经不能造成他的伤害了。
在目前,双方都下不了台。
关海等三个成名人物,尤其是关海一流高手,顶尖人物,而且独霸塞外,居然击不倒一个后生小子。
鱼得水也明知迟早会被击倒,而且一旦倒下就有生命之忧。
四周的清兵围了一道极宽的火墙。
这局面很绝望,胜也走不了,败更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忽然东边的清兵大哗,人墙开了一道胡同,眼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童赤手空拳打了进来。
赤手空拳如何能打进来?
这一点很玄,的确这小童仅凭双手,推推撞撞进入人墙,被推撞的清兵摔出老远才倒下。
鱼得水一分神,连续又挨了七八下。
而关海等三人也发现了这个小童,不由呆了一下。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小童看似乱推乱撞,事实上他每一推一撞都有无恃的玄功发出。
因为他撞出或推出的双手往往根本未碰上清兵的身子,人已跌跌撞撞栽出老远,于是有几个高手扑上。
不信邪的人当然很多。
扑上去的有“云中龙”任大清。
他刚刚解了穴,发现头上套了件女人的内裤,气得他“哇哇”大叫,发誓不杀四小誓不为人。
他赶来时,正好另外二人也刚到。
这二人也是他拉来的,一个是“豹子”高登,另一个是“拼命七郎”萧非。
这二人曾在洒楼上争着向白芝敬酒,然后打了起来,那是白芝故意丑化鱼得水,卖弄风骚,招蜂引蝶的。
这三人包抄小童,而且都想揪住小童的辫子。
但是小童一闪,两手轻轻一摆动,三人竟然撞在一起,萧、高二人额上各起了一个大包像长了个角。
任大清的身手比他们高些,只和二人撞了一下,没有受伤,却不由大为惊奇,他此刻已经非信邪不可了。
这工夫,关海、庞大元和金燕等人已停了手。
小童走近对鱼得水道:“小鱼,我们走吧!”
鱼得水一楞,八九岁的小童叫他“小鱼”?
好歹他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可叫他小鱼?
当然,这也无所谓,好奇的是这小童居然有一副老人的嗓音,这是怎么回享?
鱼得水道:“小弟,你是……”
他的意思是:你是谁?为何来救我?又素不相识?
小童道:“没有什么,只因孺子可教而已……”
不但鱼得水惊楞不已,关海等人也大为惊愕。
因为小童长的是孩童身子,娃娃脸。
这和一般孩童毫无分别,但是他的举措,说话神态以及嗓音,却是个老人,这是装不出来的。
尤其是声音苍老,小童想装也装不出来。
鱼得水虽然惊奇,却知道是他的救星,道:“我们走吧……”
听说他们要走,关海疾呼道:“各位,不能让他们走了……”等于是六个人四面八方猛扑而上。
小童一把抓住鱼得水的左腕,轻喝一声“起”,两人的身子已拔起两丈五六多高,向人墙顶上掠去。
关海等真的呆了。
他们看得真切,似乎不是鱼得水拉小童,而是小童拉鱼得水,带着他腾身而起,比鸟还轻。
一般高手“旱地拔葱”,一拔两丈五六尺。
这是很少有人能作到的。
有人疾呼“放箭”!
的确,鱼得水和小童身在两丈多的高空。
只要放箭,任你身手再高,在空中也无法避过千百支箭。
但是一蓬蓬箭雨在锐啸中升空,两丈多的距离眨眼就到,居然在两人脚下三尺处就力尽而箭链朝下掉落。
第二蓬再到,人影已不见了。
关海兀立不动,他想不通小童是什么来路?
甚至他几乎以为小童会什么旁门妖术。
他们的护身罡气能到达这种境界?
清兵大乱,除了关海,其余五个高手都追了出去。
他门当然并未追上。
鱼得水被小鱼牵着,出镇来到一片林中。
二人停下来,鱼得水抱拳道:“小友到底是……”
小童手一挥道:“不可如此称呼!”
鱼得水道:“请指示,在下该如何称呼?”
小童道:“老夫比你大一辈!”
鱼得水几乎想笑出来。
世上有这样乳毛未干的长辈吗?
“不可以貌取人!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所无法理解的。”
鱼得水道:“前辈比我大一辈自然也有可能,并不是所有的长辈都比晚辈的年轻大得多。”
“对!”
“请问长辈,高姓大名?”
小童道:“老夫暂时不说,你可以慢慢去观察体会)自会有所心得,下次遇上你就知道老夫是谁了……”
语未毕,人已升起。
那不像是一般的轻功。
那是一种奇妙的飞行术,就像一个汽球冉冉上升自林顶消失不见。
鱼得水立刻上了树梢,就这一会工夫,人已不见了。
鱼得水楞了足有一盏茶工夫。
他想不出自己遇上了到底是人是仙还是鬼?
如果是人,八九岁不可能练成这等功力。
如果是仙,为何有老人的嗓音?
何不连嗓音也是孩童的?
只不过想刚才被小童抓住左腕飞腾,他已觉得类似武功中最上乘的蹈空蹑虚。
这是怎么回事?
既称长辈,却又不说出身份。
下次遇上,可能叫出他的名字了?
就在这时,李悔、小熊和小郭三人进入林中。鱼得水道:“你们怎知我在这儿?”
“是个小童引我们来的。”
“小童?是不是个小老头?”
小熊道:“什么小老头,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呀?”
鱼得水道:“不是有一口老人腔吗?”
“没有呀!就是个小孩子嘛!”
李悔道:“是的,就是个小孩子,留了条辫子,穿了一身长袍马褂,一脸稚气,就是知道鱼得水在何处?”
鱼得水木然地不出声。
小郭道:“鱼老大,是怎么回事?”
鱼得水说了一切,众小大惊,“啧啧”称奇。
李悔道:“简直是神话!”
小熊道:“鱼老大,不是编的故事让我们笑一笑的吧?”
鱼得不道:“在目前,实在没有那种可能吧!”
小郭道:“对,现在鱼老大不会开这玩笑。”
李悔道:“的确,这小童引我们来时,轻功不在我们之下。”
鱼得水道:“那是他藏拙,如不藏拙,简直像飞一样,没有他,今夜我绝对逃不出重围的。”
小熊道:“他说你去多观察、体会,下次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对!”
“真是怪事!”李悔道:“不过也不是坏事,至少他是白道奇人,为白道上增添了一份至大的力量!”
鱼得水道:“我也这么想,但若是敌对的力量,那就不大妙了!”
李悔道:“怎么会是敌对的嘛”
鱼得水道:“也很难说!”
小熊道:“他有敌对的行为吗?”
鱼得水微微摇头,但又道:“他试过我的内力。”
当然,四人都说不出道理来。
鱼得水道:“你们的情况都很顺利吧?”
众小都说了。
小熊说了小郭把妓女的内裤套在任大清头上的事。
众人大笑。
鱼得水道:“任大清真是倒媚!”
小郭道:“这老小子太坏,非整他不可。”
李悔道:“你可别被他逮到,要不,他会零碎收拾你的。”
小郭道:“这个我也知道。”
小熊道:“我们到何处去?”
鱼得水道:“在此杀了几名高级军官,已经站不住脚了,咱们去找豫亲王多铎吧!”
自清廷入据北京之后,小皇上顺治也坐上了龙椅。
由摄政王金尔衮护驾。
所以多尔衮已经不亲自出征了。
亲自出征的如多铎、岳托及阿齐格等,以后都封为铁帽子王(也就是世袭罔替永不降袭之意)。
非铁帽子王,每一代降一级。
例如亲王降为郡王,郡王降为贝勒,贝勒降为贝子,贝子降为公,铁帽子则不降。
公还分辅国公及镇国公两种,其中一种入八分,另一种不入八分,这差别自然也巨大了。
所谓“入八分”是八种标帜,表示其显赫的身分。
如朱轮(红色车轮)、紫缰(紫色马缰)。背壶、紫垫、宝石、双眼、皮条、太监。
其中皮条是指车上有皮鞭可驱散挡路的人。
背壶是指车上可带暖壶,“护眼”是指“双眼雉翎”。
李悔道:“率大军南征的不仅是这三个亲王,还有四个之多,但多锋和岳托并不在附近。”
鱼得水道:“对,最近的是呵齐格。”
李悔道:“鱼得水,你不管白芝了?”
鱼得水道:“不是不管,而是白芝有一种孤臣孽子的心情,她改邪归正之后,一直想以无用不洁之身为国家作点事,也能对得起地下的祖宗和父亲,所以到了她自己认为可以停止时,她必会停手,反之,别人找到她,强迫她也不成,”
“说这法是对的,但放手不管她总是有点不放心。”
小熊道:“李悔,现在我和小郭都知道鱼老大的为人了,他不是忘恩负义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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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婚典
发表于 2017-3-23 23:36:17
第十六章
李双喜万念俱灰。
本来他雄心万丈,想离开中原到塞外或西域去创一番事业。
但自披汤尧废了武功,藏宝也都被白芝骗走了,一切都显示他今生的希望已绝,活着也是受罪。
此刻他在一个荒山小径旁的野铺子处停下来。
这儿只卖粗劣简单的饮食,如面条、大饼、馒头、炒饭和卤菜等等,有钱也吃不到美味。
一对老夫妇里里外外忙豁着。
老人道:“贵客吃点什么?”
李双喜道:“什么都成!”
老人眼一瞪,道:“什么都成?不见得吧!”
李双喜道:“什么都成,只要能填咆肚子就行了!”
“那么我们给你锅粑吃也成吗?”
李双喜坐下来,抹抹额上的汗,道:“成!”
老人道:“吃锅粑你也忖费吗?”
“付!”
老人又看了他两眼就走了,但停了一会端上来的却是一盘慢头,一大盘猪头肉。
李双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工夫又有个老人缓缓地下了马,蹒跺着走近,道:“小二,把马牵去加料饮水,小二……”
老人眼一瞪道:“小二没有,有个老二在此!”
这老人冷冷地道:“把马牵去上料!”
野铺子老人道:“你自己没有长手?对你说过没有小二,只有我这老二,老二为你去喂马?真他奶奶的不知愁……”
这老人目蕴凶芒,跃跃欲上。
可是他凶芒一敛,只好自己去作,要是退回一个月前,他一伸手就能把这老人捏篇,现在是不成了。
那知野铺子老人道:“老家伙,你的目光显示你不是个好东西!”
老人一边喂马一边道:“的确不能算是好人。”
“不是好人就没有好下场!”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
“你又能是谁?是好样的会落得如此狼狈?”
“你……”老人冷峻地道:“退回一个月之前……”
老人道:“只可惜退不回一个月之前!”
“怎么?你知道老夫是谁?”
“知道又如何?”
“说出老夫之名,会震破你的耳膜。”
“不会!你不是那个成年累月穿白袍,如丧考妣,只是少一根哭丧棒的麦高吗?”
老人一惊,呐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被李悔废了武功之后,处处小心,不愿被认出来。
因为被认出他的身分是很丢人的。
可是今天他太累了,心情也很恶劣,所以对这野铺子的老人发起牢骚来了,那知在此亮自动真不是个地方。
第一、李双喜就在另一边桌上吃馒头。
闻言一惊,但他立刻低头吃皈。
他不知道“白袍老祖”怎么会和他一样失去了武功。
谁有此身手废了他的武功?
一个高手,一看被废武功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麦高道:“老小子,原来你不单纯!”
“老夫要是有你神气,会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卖狗食?”
老头子不但骂了麦高,连李双喜也骂上了。
“老小子,你怎么骂人?”
老人道:“我要是火气来了,还要揍你一顿!”
“你老小子一定有点来历!”
“只有了点点吗?哼……”蹒跚走开照料生意去了。
其实这儿的客人只有麦高和李双喜二人。
麦高道:“老小子,给我来一碗大卤面!”
老人也没吭、就叫老伴做大卤面。
李双喜边吃边偷看麦高。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失去了武功,精神涣散。
李双喜心想,连麦高这等高手也会失去武功,自己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奇的是,这野铺子的老人居然能认出他。
这有点邪门吧!”
要是野铺子老人不是武林中人,绝不会知道他,即使知道,一个普通老人敢那么和他交谈吗?
不一会老人端上大卤面,道:“麦高,怎么回事?你一脸的榻气!”
麦高道:“岂止有媚气,简直是倒了血媚!”
“是怎么口事?”
麦高道:“你他娘的不亮出身分来,我会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反正你这老小子一生没干过好事,报应不爽!”
“放屁!”
老人道:“姓麦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找不到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倒是可以代你想想办法。”
“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坏总是个工作,一个月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一百二十两,年终花红赏十两,这收入可观极了!”
一百二十两银子,麦高给小费也不止此数。
但一个人要是真的老来失去了武功,这工作大概也不算太差了。
麦高边吃边道:“你会有什么好工作?”
“养猪,你只要一天喂三次猪,猪栏的猪粪满了,你就挑到田里去,大约十天挑一次,也累不着,只是味道差点……”
“老贼,你敢消遣我?”
老人道:“干不干在你,像你这把年纪,武功尽失,还能干什么?就是到勾栏去当大茶壶,人家也嫌你老态龙钟,手脚不够俐落呀!”
麦高把筷子一摔,丢了一块银子拉马就走。
老头笑笑,心道:“你就没有这个年轻人聪明。”
麦高上马缓缓驰去,身子佝偻在马上,往日雄风完全消失了。
李双喜付了饭资要走。
老人道:“慢着!”
李双喜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老人道:“你是不是和麦高一样,不久前也有一身武功?”
李双喜一惊,叹口气道:“是的,老前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敢。”他的反应极快,本名怎可说出来?”
“没听说过你这名字。”
“晚辈来自塞外。”
“怎么会被废了武功的?”
“老前辈,要是遇上清廷爪牙,而又不顺从他们,甚至与他们为敌,一旦被制住,下场会如何?”
“的确,这条小命还在就不错了!是谁干的?”
“‘魔手关刀’关海。”
“是他……这当然可能,依我看,你未废武功之前的身手也很了得。?
“这当然不敢当,前辈。”李双喜很会编,道:“只不过家父结交甚广,张三教一招,李四赏一式,积少成多,勉强还过得去。”
老人忽然间目光如炬,好像能看到李双喜的肺腑中去,道:“李敢,依你的想法看来,人品乍看不错,但你杀孽奇重,也很好色,但看在你对抗清廷爪牙,不畏权势;心存故国份上,老夫想试试看,能不能为你恢复武功,但你必须发誓,以后要改变作风。”
李双喜几乎想疯狂大叫,这可真是奇遇了。
要是麦高对此老客气点,甚至求他,会不会助他复功?但是至少麦高不知此老是谁?
李双喜福至心灵,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起来!我是说试试看,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李双喜没有马上起来,悲声道:“就算前辈不能为晚辈复功,心意已到,晚辈也会长辈的长生禄位,一天三次膜辈……”
“干啥呀!老头子。”
老人道:“救人嘛!总是好事!”
“老头子,你对他的来历清楚吗?”
“不太清楚:只要他肯为明朝尽点力,老夫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只要他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就成了。”
老妪走近打量李双喜,看外表,的确是一表人才,而李双喜又会装老实人,垂目低眉,一副乖乖的样子。
老妪道:“多大了?”
“二十五,前辈。”
老妪道:“我们的小虎子要是没有死,是不是也是二十五了?”
老人道:“还说这些干什么?”
老妪道:“收他收个义子如何?”
老人道:“先别急,看看再说,他要是真能感恩日报,那又和义子有什么分别?对不对?”
“对对!”老妪道:“是不是要关门打烊?”
“当然,而且一定要让过路的人看出没有人才成。”老人道:“我们两人合作,盏奈工夫也许就成了。
李双喜简直乐歪了。
盏茶工夫就能为他复功,他还没听说过有这么快恢复武功的方法,他真要感谢上天,可以说命不该绝。
两老匆匆收拾一下,把李双喜弄到小木屋中。
然后闭上门,叫他倒立在地上,两老一前一后以骑马式站好,老人的双掌放在李双喜的气海穴上。
老妪的双掌放在他的阳关穴上。
“气海穴”在前身腹部脐下部份。
“阳关穴”在背后“命门穴”以下,这两个穴道虽然前后身,但位置差不多。
老人道:“两坚之间,左属水,返光内照(气穴即命门,在脊椎七节之下,由尾门上第七节,脐后肾前,前七分,后三分)一,其中空悬一穴,上通泥丸,下贯涌泉。”
老人又道:“一旦火足药灵(此处之乐不是药物,而是内功术语之一种)龟头缩,丹放毫芒,意采目取,六根震而五龙捧圣,于是透三关,过九窍……”
这些李双喜有的懂,有的不懂。
不懂的一问就懂,两老立刻开始行功。
李双喜只感浑身火热,每个关节有如万蚁噬嚼,刀割针戳一般。
只不过他福至心灵,咬牙强忍,且牢记心法配合迎接进入体内的真气。
在最紧要关头,李双喜几乎昏闭。
甚至他隐隐感觉身子好像被抛上高空又落在地上的震动。
果然大约也不过盏茶多一点的工夫,居然大功告成。
两老收手,自行调息,也叫李双喜停止倒立,加紧自行运功,道气入正轨,属经的归经,属脉的归脉。
绝未想到,两老为他复功之后,大量消耗体力也不过调息半个时辰即一跃而起,小李大为惊奇。
包括为他复功的时间在内,也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而李双喜还在行功,浑身大汗淋漓,面色赤红。
两老相视点头,他门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
当然他们未想,作错了一件大事。
他们的身分极高,和“四绝”齐名,但他们仍然会看走眼上大当。
大约又半个时辰,李双喜才睁开眼来。
然后再次拜下,道:“多蒙两位前辈施惠,晚辈没齿难忘,请受一拜,并请赐告大名。”两老道:“我们救你,一不收徒,也不要你养老,只是为反清复明事业增加一份实力而已。”
李双喜道:“两位恩人的大名怎可不知?”
“不妨,不久的将来,你自会知道。”
“两位恩人还会在此开这野铺子?”
“是的,我们在此自有我们的打算。”
李双喜道:“既然如此,晚辈这就拜别两位长辈了,但愿不久还能再拜谒两位前辈。”
老人道:“我想那是不难的,李敢,你露两手给老夫看看,能不能在杀满人的事业上显身手?”
李双喜演了六七招,不算最好也不是最坏的。
老人道:“行是行,还是不大管用,我们传你几招……”
李双喜大乐,心想:运气来了真是城墙也挡不住。
于是他又跪拜下去。
然后两老又各自传了他三招,什么招?李双喜已是内行,虽未使用这六招,却知道必然是凌厉无比。
他告别时,两老打开门又要作生意了。
但几乎就在李双喜刚走,小径林木处走来四人。
四人边走边嘻笑怒骂,洋溢着年轻人的热情。
为首的略大些,也不过大五六岁。
“老爹,有什么吃的吗?”这人正是鱼得水。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要吃什么?”
鱼得水道:“什么都成。”
老人去端了一大盘馒头,切了一大盘卤菜,道:“这个成不成?”
“成成!”
小郭道:“老头,你那招牌上下是有‘家常便饭,应时小卖’吗?”
老人道:“不错!”
“为什么只有馒头、卤菜?”
“那要看是什么客人而定!”
“什么?你是说我们只能吃这个?”
小熊也嚷嚷起来,道:“老头子,你他奶奶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呀!你知道我们的鱼老大是什么人?”
两老看了鱼得水一眼,老岖道:“什么人?”
小郭大声道:“他就是‘一把抓’鱼得水!”
两老又看了鱼得水一眼,道:“‘一把抓’又有什么了不起?抓小毛贼有什么可以神气的?”
李梅道:“不仅仅是抓小贼吧?”
老姬道:“姑娘说说看,他抓过什么大贼?”
“‘松竹梅菊’四绝算不算名人?”
两老一怔,道:“算!”
“‘叟’白雨亭算不算一号人物?”
“算!”
小熊道:“白雨亭奉福王之命,以福王由崧的御赐‘铁卷丹书’到潞王府上栽赃,且把福王府上的名书也送到潞王府上,使潞王失宠,虽然崇帧帝事后看出此事溪跷,潞王总是背了黑锅……”
老人道:“你对老夫说这些干啥?”
李悔道:“鱼得水去抓白雨亭,以他的‘梅花操’把白雨亭累垮,最后上了手铐,虽然白雨亭是有点轻敌,总是作了他的囚犯……”
“有这回事?”
“更妙的是,”李悔道:“白雨亭还是他的岳父。”
“岳父?”两老一震,道:“大义灭亲,了不起!”
鱼得水道:“这算不了什么,虽然晚辈不是官家编制内的捕头,既然和官家合作捕盗缉凶,就要大公元私是不是?”
老人对老抠道:“看来这小子比李敢还好。”
老姬道:“人品也比他好。”
老人道:“主要是这小子不带煞气……”
小熊道:“李敢是什么人?”
老人道:“噢!他来自塞外,你们八成不识,连老夫过去都未听说过此人。”
老妪道:“刚走,他失去了武功,我们为他诙复了。”
鱼得水一楞,尤其是李悔心中一动,道:“老前辈刚刚为一个名叫李敢的人恢复了失去的武功?”
“是呀!也不过一个时辰光景。”
李悔道:“敢问老前辈,那人是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老枢道:“二十五六左右。”
四小又是一震。
李悔道:“是不是背了一柄刀?”
两老摇摇头,道:“没带兵刃。”
李悔道:“是不是穿了一袭古铜色的大衫,披发不譬,左眉尾上部分有一颗痞?”
两老同声道:“对!你们认识他?”
小熊大声道:“老头子,老太婆!八成你们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哩!那是个两手血腥的大坏蛋!”
两老也不怪小熊,但鱼得水道:“两位前辈请原谅,这两个兄弟口德不修,是两个浑人,”
“不妨!”老人道:于我们挺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说李敢两手血腥有何凭证?”
李悔道:“前辈,如果我们没有猜错,那年轻人必是李双喜,也就是李闯的义子,他是被我废了武功的!”
“什么?”两老大为震惊,的确,他们看出李敢眉宇间有煞气,可是在武林中混,就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带点煞气不算什么?却未想到他会是李闯的义子。
闯王是个血贼,两老自然知道。
他们也知道闯玉有个义子比闯王更嗜杀。
两老还有点不信,鱼、李二人说了李双喜的一切,也说过在北京和李闯交接行刺不成的事。
老人拍拍上额道:“天哪!老夫本想为武林制造一个有用的人,却又创造了一个杀手,这是天意吗?”
老妪道:“怎么样?当时我提醒过你要小心,居然临去还传了他六招绝技!”
鱼得水抱拳道:“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老人道:“老夫车秀……”
鱼得水失声道:“老前辈的身分可能比‘四绝’还高,甚至比‘四绝’中一半以上的人还高出一筹,绰号‘金鸡三唱’是不是?”
老人点点头。
鱼得水道:“这位前辈必是上官紫老前辈了?”
老姬道:“小鱼,你露两手给老身看看比李双喜如何……”说着,就攻了上去,而且用八成内力。
鱼得水有如千斤重压,骨节都响了起来。
老妪一味攻击,似想在六七招内击倒他。
只不过鱼得水是“梅花操”的传人,非同小可,即使当初白雨亭轻敌,那也表示鱼得水非比泛泛。
但二十六八招后,由于上官紫的招术太奇也太偏,鱼得水开始失招,三十五招之后也开始挨打了。
先是挨了两脚,咧咧嘴退了三步。
五十招左右时,他已挨了十三掌、五拳及九腿。
车秀在一边一会皱眉,一会点头,一会又苦笑。
皱眉的是老伴下手无情,真打真踢,有点不忍。
点头的是,鱼得水居然未倒下。
苦笑的是,“梅花操”武功别走溪径,居然有这么大的堪力。因为能打不如能挨,既能打又能挨当然更好。
如能使鱼得水更会打人,那就很可观了。
上官紫又重击了鱼得水七八下,本以为他非躺下不可,那知鱼得水只是牛喘,似乎一时半刻还不会躺下。
“好好,老伴,行了!小鱼还真有两套,成全他可就比成全李双喜容易多了,又能事半功倍!”
老妪点头道:“的确,‘梅花操’真是一门怪武功。”
老妪又道:“这一次不会弄错上当吗?”
车秀道:“不会的,我知道鱼得水手中有一柄宝刀名叫‘梅花’,小鱼,我看看你的刀成吗?”
鱼得水取下双手奉上。
那知车秀抽出出刀鞘,搂头就是一刀。
鱼得水一惊,全力闪避,且偶尔也能反击。
车秀手中有宝刀,鱼得水赤手,这怎么成?
未出二十六七招,就连连挨打。
这一次可就不同了。
车秀打的全是酸酸麻麻的部位,并不很痛,但往往因为一酸一麻,动作稍缓,就又要挨受重击了。
结果未出三十招,鱼得水被制住了穴道。
小郭道:“车老头,这不公平!”
车秀道:“的确有点不公平。”
小熊道:“车老头,你要是不用宝刀,要多少招才能制住鱼大哥,或者你根本就制不住他?”
车秀道:“不用刀也不会超出三十招。”
小熊道:“老头,你吹牛!”
车秀道:“你说我吹牛,就算吹牛好了!”
老妪解了鱼得水的穴道。
小熊道:“老头吹牛,他说不用宝刀也能在三十招内制住你,鱼老大,你信?”
小郭道:“我看他是有骆驼不吹牛,有大象就不吹骆驼!”
鱼得水笑笑,没说什么。
车秀道:“小鱼,你不服?”
鱼得水道:“前辈,我没有说不服呀!”
“可是你的表情多少有那么一点……”立刻丢了宝刀,又向鱼得水攻上。
鱼得水还真有点不服。
他不信用刀是三十招,不用刀也能在三十招内制住他。
但是这一次十七八招就开始失招了。
二十招出头一点就连连挨打,仍是酸酸麻麻的部位,显然刚才车秀用刀时并未全力施为。
鱼得水较上劲了,无论如何要拖过三十招。
小熊道:“车老头,要是三十招内办不到,你就是吹牛!”
车秀道:“小子,老夫要是三十招办不到,我就改姓牛!”
果然,不论鱼得水如何去破解这第三十招,却就在这三十招上,鱼得水应指而倒,真是心服口报。
小熊一怔道:“车老头,你这两手还真不是盖的。”
小郭道:“车老头,你叫我躺下要多少招?”
老人道:“四分之一招。”
小郭叫了起来,道:“老头,说你胖你倒是喘起来了!怎么会是四分之一招呢?”
车秀道:“因为那是一招四式中的一式。”
小郭大声道:“车老头,你太瞧不起人,我就不信鱼老大要三十招,我只要四分之一……”
小郭全力攻了上去。
果然车秀一翻腕,小郭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斜斗,“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这工夫上官紫又为鱼得水解了穴道,道:“这位姑娘我倒是挺喜欢,叫什么名字呀?”
老人无子固是遗憾,在一位老妪说,也许女儿更重要些。
李悔道:“小女子李悔,后悔的悔。”
两老微愕,上官紫道:“为什么取此‘悔’字作名字?”
鱼得水道:“两位前辈有所不知,李姑娘乃是李闯之女,其母为李闯霸占,生下李悔,就取了这名字。由于李母最初认识李闯,他还没作盗寇,后来李闯到处杀戮,纵容部下抢掠奸淫,李母十分后悔,才为李姑娘取此名字,希望她记此耻辱,勿识贼作父。”
两老一听大为感动,上官紫道:“丫头,你身上虽有巨寇的血统,老身可不在乎,我看你很温柔,也很正派,你这干女儿我是认定了!”
车秀道:“怎么?又要认干女儿啦?不怕上当吗?”
上官紫道:“老身信任自己的眼睛,我认了!”
李悔立刻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叫了一声:“干爹、干娘。”
上官紫上前拥住她道:“有了女儿,老身是什么也不想了!”
车秀叹口气道:“老伴,你是有了倚靠了,老夫到何处去找像模除样的干儿子呢?”
鱼得水道:“车前辈不弃,晚辈……”
“好好,太好了!老夫潦倒穷困,虽是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可是这种话怎可轻易出口呢!”
鱼得水拜下,车秀实受了三拜,道:“进来,进来!我们要好好调教你们两人……”
小熊对小郭道:“咱们二人也是仪表堂堂,为什么就没有任何一位大人物认咱们作干儿子呢?”
小郭道:“你去认任大清作老子如何?”
“去你的!你可以到‘热被窝’妓院去认粤母为义母……”
两老传了鱼、李各十招,当然都是比传给李双喜的更管用。
鱼得水和李悔再三致谢,且顷跟在两老身边。
车秀道:“我们还要在此等人。
鱼得水道:“不知义父等谁?”
“本来此话绝对不可告的,以免不小心传出坏了我们的复仇大计,但对你们说是无妨的了。”
上官紫含泪道:“我子车耀宗,两年前在十余里外镇遇上了‘长白魔君’单于飞,由于两人争一酒楼上临窗座位而动上手,大子在八十招内中了革于飞两掌,回到家后,说了几句话就喷血而亡……”
鱼得水道:“‘长白魔君’单于飞非同小可。”
“对!他的身手犹在‘魔手关刀’关海之上。”
车秀道:“老夫后来打听,此獠是清朝大将阿齐格的心腹兼贴身侍卫,这次清兵大举南下,他必然跟来,而阿齐格的人马必经此途……”
李悔道:“义父和义母在此等他们送上门?”
“正是,我们非猎到此獠不可,如有可能,也想宰掉阿齐格,当然,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鱼得水道:“既然如此,我们决定留下……”
“不成!像这样一个野铺子却有这么多的人,很容易使对方起疑,尤其有四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
李悔道:“我们在附近藏匿……”
“不!你们走吧!首先希望你们盯上李双喜,若他恶性不改,恃技害人,你们就代我们除去。”
鱼得水道:“义父放心!我们这就去找李双喜,另有一事,晚辈甚是不解,也许义父母知道。”
“什么事?”
“就是‘松竹梅菊’四绝,他们那一位最高?”
“菊夫子!”车秀不加思索他说出来。
由此可见,“菊夫子”比另三位高得多了。
鱼得水道:“‘菊夫子’死了是不是?”
“是的,据传说,可能死在另外三绝之一手中。”
鱼得水立刻说了蒙面小脚女人之事,以及在终南山看到“菊夫子”之墓,知该女为徐小珠,也就是“菊夫子”之女。
另外也说了在被清兵及“魔手关刀”关海等高手困住时,一个八九岁而操老人嗓音的小童所救的事。
两老微愕道:“小童却操老人语?”
“是的前辈,而且称我为小鱼,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问他的大名,他说不久就会知道的。”
车秀道:“这可把我们难住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童作老人声本就很玄,要是老年人作童声倒是可能,那是‘还童’!功力到了可以随匣改变嗓音的。”
鱼得水道:“长辈也不知道?”
车秀道:“‘菊夫子’是四绝中最有成就之一,据说道家功夫有根基,可以返老还童,也就是由老而壮,由壮而青,由青而幼,由幼而童,由童而婴……”
小郭在小熊耳边低声道:“然后再由婴而回到他娘肚子里去了。”
小熊忍不住笑了出来,两老当然听到了小郭的话。
车秀道:“返老还童,在道家来说,只要苦修就能达到,但像你说的那样……”
车秀没有说出来。
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一点而未说出来?
小熊道:“老前辈,会不会是‘菊夫子’死了之后,灵魂不散而托生,再世为人,由于他的道基甚厚,所以能记住前世的事,也能带点老音?”
车秀忽然目射奇芒,道:“小子,别看你浑,你还真有点头脑,能想人所不能想的事哩……”
鱼、李二人互视一眼,道:“义父、义母,世上真有这等事吗?”
车秀道:“道家有很多门派,像佛家一样,佛家有:净士宗、俱吉宗、清相宗、成实宗、华严宗、三论宗、天台宗、真言宗及目莲宗等等,其中有大乘有小乘……”
小熊道:“车老,什么叫‘大乘’?什么叫‘小乘’?”
“问得好,所谓‘大乘’、‘小乘’就是表示该宗教像一般大般或小般一样,大船一次可渡许多人,小船一次也许能渡三五人甚至一二人。”车秀道:“道教门派也不少,如大乘门、金丹门、瑶池门、姚门、二指门、先天门、大智门、老君门以及最上层门等等。”
小郭道:“有那么多的门,我还以为牛鼻子都一样呢!”
车秀道:“道行有了根基,能作到梦能作主,虽千里不难命驾的程度(即千里一瞬即至类似佛家的神足道),死者可以晤对(即随时可见已死去的人)。李悔道:“也就是可以贯通阴阳……”
“道基己成,可以肉身成佛,这是道家和佛家的不同之处,佛家讲究涅盘,不重视这人身臭皮囊……”
小熊道:“车老还没有说出‘菊夫子’是不是灵魂附在那小童的身上呢!”
车秀苦笑道:“我不是神仙,如果知道这件事,砂我的道行要比他高出一点才行,所以这要你们去观察。”
鱼得水道:“义父,下次遇上可不可以这么问?”
“可以,你探探看他有什么反应。”
鱼得水道:“晚辈总以为,两位前辈在此也有危险,如阿齐格由此经过,必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及数十个‘巴图鲁’武林高手拥护而至……”
上官紫道:“当然!”
李悔道:“果真如此,两位老人家就算得了手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上官紫道:“他们要留下我们二人可也不容易,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吧!”
鱼得水道:“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两位前辈?”
车秀道:“这并不难,你们在作这类事;我们两老也不过是在趁机打击清廷‘巴图鲁’或帮助军,不久可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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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kang
发表于 2017-3-23 23:37:26
第十七章
麦高在小河边洗马,他自己也顶便洗了个澡。
失去了武功,人也老了,像普通老迈之人完全一样。
他就是骑马,走二三十里都要下马休息一下。
任何人到此境地,都会心灰意冷,生意黯然。
澡还没洗好,马竟然跑了,他急忙穿上衣服追赶。
马跑得根本不决,却就是迫不上。
一个普通老人又怎能追上马呢?
麦高累得牛喘,仆在地上,几乎瘫痪。
那知不一会传来了奔马声,抬头望去,他的马已在他的面前五七步外,这的确是他的马。
甚至这是一匹汗血宝马。
所谓汗血宝马,是因为出的汗是粉红色的,能日行千里见日,夜行八百不明。
麦高再往上看,马上坐定一人,神采飞扬,洋洋得意,居然是李双喜,上次被他制住穴道,而他又被苗奎制住了穴道。
都是为了一个白芝,后来白芝似被李悔所救。
麦高心想,遇上这小子可真要倒媚了。
人类的命运不同,当然,同样的机会,就算麦高对两老客气点,由于麦的名声不佳,也未必会为他复功。
“老麦,咱们又在此相见了!”
麦高仍在地上喘气。
上次相见和这次邂逅,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老麦,咱们交个朋友吧!虽然你以前是马士英的人,我是李闯的义子,这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麦高仍不出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已无资格和他交朋友了。
他当然不知道李双喜也曾一度失去了武功。
“老麦,咱们二人目前也等于是耗子过街,人人喊打,不如合作,还能造成一种气势。”
麦高道:“小李,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夫的武功已经不在了吗,你和我这废物合作有什么用?”
“怎么?你的武功被废了?是谁干的?”
“这又有什么分别?”
“不妨,只要你肯与我合咋,我可以为你复功。”
麦高心头一动,道:“真的?”
“当然。”
“你的功力能办得到?”
“我以为能!”
麦高摇摇头,道:“只怕是白费力气,如有人能使我恢复半月前的功力,老夫愿意把我的所有都送给他。”
李双喜道:“老麦,你的所有是多少?”
“黄金万两?”
这数字和李闯的金饼比起来,自然不成比例。可是现在,一万两黄金也是个可观的数目了。
当然,麦高也许并未全部说出。
李双喜道:“老麦,我能!”
“不论是谁,只要能为我复功,一万两就是他的了!”
“一万两在什么地方?”
“不远,但目前不能说。”
“为你恢复武功之旨,怎知你不会反悔?”
麦高道:“在我来说,黄金万两根本不如武功重要,也可以说,复功后还可以活上二三十年,反之,大约活不了五年。”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你真行?”
李双喜道:“反正行不行一试便知,就算不成,对你也没有什么害处,死马当活马医嘛!”
麦高当然愿意。
他也知道,小李有两套,功力不弱、
只不过有没有到达可以为他恢复功力的程度呢?
于是他们在附近深山中找了个十分隐秘的石穴,这石穴不但隐秘,穴内还有几条出路。
所以,一旦在危险,还可以脱身,
李双喜尽了最大的努力,大约费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办到,两人都十分萎顿,各自打坐运功调息。
大约是到了第二天午时过后,麦高睁开眼来,见李双喜还在调息。
李双喜为他复功,并不是用车秀的倒立之法,他真是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的。
这老贼轻轻举手,双掌在胸前轻轻一翻一绞,然后向石穴外缓缓推出,只见穴外的一株碗口粗的树上的叶子几乎全部随风而去,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老贼大喜,居然完全复原了。
同时他也大为惊奇,为何李双喜有这么深的功力?
这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得到的。
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一流高手,他们不会为别人恢复武功。
这不但要有潜力,还要有这方面的实地心得和经验。
李双喜刚刚被别人为他恢复武功,自然知之甚详。
黄金万两对他实在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
最使他忌讳的是,他是被这小伙子为他恢复功力的。
因此,恶贪顿生。
他居然恩将仇报,想杀他灭口。
此念一起,立刻力贯双臂,双掌翻向李双喜的胸前推出,双方相跑不过三步,而由此跑穴外小树却在二十步以上。
小树上的绿叶能全部被掌风吹掉而无声音,三步内的力道就可想而知了。
那知就在这瞬间,李双喜突然睁开眼,双掌一错,也推出一股掌力。
两人力道一接,“噗嗤”一声,穴内石屑、石粉激溅,弥漫全穴,几乎难以视物。
同时二人跃起,接了三掌。
这三掌似乎也没有分出胜负。
石粉氤氲中,突然传来了麦高的敞笑声。
“麦高,你……”
“小李,成了!老夫不过是试探一下你到底有多高?”
“试探我?”
“对!咱们要合作,身手不能相差太多。”
“合作什么?”
“去发大财,然后以黄金百亿两的无数财富,收买天下一流高手为咱们卖命。”
“为咱们卖命干啥?”
“对,咱们到西域去自立一个王国,作一国之王,即使这国家不大,也总是一国之王对不对?咱们不能像李闯,一发如雷,一败如灰。”
李双喜心中一噱,以前他的宝藏未被白芝骗去时,他也曾想过这念头,居然这老贼也有志一同。
李双喜当然也不能不想,设若刚才他没有准备,对方这一记臂空掌会不会发出?
一旦发出击中他的前胸,此刻还会有命吗?”
但他也不揭穿,道:“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麦高道:“有个金窟,四壁及顶上和地上全是九成以上的黄金,你随便俯身捡起一块石头,都全是金子。”
“世上那有这种地方?人所共知,金砂石还要提炼。”
“老弟,纯金矿是极少数金矿中的特殊例子,有的甚至有九五成金,最少的是八五成金。”
“在什么地方?”
“甘肃党河流域。”
党河流域的确以产金名闻于世。
李双喜道:“那么远?”
“北京和金陵不远,那儿有黄金还等我们去采?”
“我对采矿没兴趣。”
“错了!那不是采而是大搬,只要进入金窟,随便搬一块就有几百两甚至几千两,事实上我说的几亿两不过是个毛数,几兆亿两也不止。”
“那么多的金子没有主儿?”
“这话就对了,当然有个主儿?”
“是什么人物守那金窟?”
“白毛女邝真。”
李双喜一惊,道:“听说白毛女邝真是个妖女,能含沙射影。”
“传说如此,未必是真。况且以你我二人的身手,当今顶尖高手谅也不是我们的敌手吧?怕十么?”
“你知道地址?”
“有个指示图,只要找到党河中游,按图索骥,一定能找到的。”
李双喜想想,和这老贼同行,等于与狼虎同行。
但人为财死,鸟为死亡,这是人性的弱点;例外的很少。
这么一来,鱼得水等人自然暂时无法在中原找到李双喜了,他们当然也想不到他们去了西方边陲。
白芝在清军高级人员中大施媚术。
加上有求必应,来者不拒,被她传染“唐疮”的人甚多。
不久,她也就待不住了。
因为被感染的人都知道是她传给他们的。
而且由于乔圣及金燕等人知道白芝的来历,立刻下令捉拿白芝,只不过被她传染的人却又不便告人。
白芝目的已达,逃出了清兵管辖区。
她早已削发,却戴了个假发,而且还易了容。
巧的是她又遇上了苗奎“火神”苗奎。
他和“白袍老祖”麦高差不多,有的是钱,有了钱找女人就很容易,所以一大把年纪还离不开女人。
苗奎一搭讪,白芝就顺着竿往上爬。
苗奎是吴三桂的心腹,如今当然也是清廷的人了。
她要打击清廷的人,这一类人自是最可恨的汉奸。
白芝道:“这位大侠贵姓?”
“我就是‘火神’苗奎。”
“噢!真是失敬了!一位火器专家在此居然不知。”
“好说!如果姑娘愿学,在下就教你使火器。”
“我一个女人学火器干什么?”
“当然有用,年轻女人用火器防身,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真的呀?”
“当然,我能使姑娘一夕成名!不知姑娘贵姓?是那一派的?”
“我只是一位设馆授徒的武师之女,家父在武林中很少走动,自然是藉藉无名的,我叫周莲。”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苗奎不遗余力教她火器。
白芝就大施狐媚手段,迷得他晕头转向,倾囊相授,甚至还教她配制火器的方法。
这当然是大秘密,因为制造火器最重要的是配制火药方法,连这个也教了白芝,只是为了她的奉献。
他绝未想到,换来的是几乎无法根治的“唐疮”。
为什么“杨梅”叫做‘唐疮”呢?这是有原因的,中国人到琉球和扶桑去,把“杨梅”
带到国外,于是扶操人称这种病为“唐疮”。
白芝估计,苗奎的毛病要发作出来了,她学的火器也差不多了,于是偷了大量的火器逃走了。
苗奎当然是想不到的。
白芝逃出百里外,把大量的火器藏好,那是一座破尼庵,已无人照料,把火器埋了,一出门竟又遇上了任大清。
任大清更色,正是所谓,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边吃屎。
白芝的姿色是够标准的,易容之下,另有一种风韵。
任大清居然也认不出来,当然要上前搭汕了。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地方?”
“迷了路,本想在此避一夜的。”
一个人在这破庵中怎么成,还是和老夫在一起比较可靠些,我可以保护你,没有人敢欺负你!”
“真的吗?贵姓啊?”
“在下‘云中龙’任大清。”
“噢!真是有限不识泰山,原来是武林名宿!”
任大清晕飘飘地,十分受用。
白芝道:“小女子原藉鲁南,今年大旱,只好出来谋生,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任大清掏出一大把银票,往她手中一塞,道:“拿去用就是了,身外之物算不了什么的。”
白芝大致一看,一共五张,每张是一千两。
这算是很大的了,一般三五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任大侠,这怎么好意思?”
“姑娘别客气,我忘了问姑娘的芳名?”
“我叫孙兰!”
于是二人来到附近镇上,包了个偏院。任大清尝了甜头,真正是如获至宝,一天到晚腻在一起。
这老色鬼比苗奎还色,素日吝啬,对白芝却十分大方,带她上街买衣衫及首饰,一掷千金。
这天上街买胭脂花粉,巧的是遇上了鱼得水等人。
李悔眼尖,道:“得水,看,那是不是白芝?”
鱼得水向一家绸缎庄内望去,果然是白芝。
李悔道:“另一人好陈任大清。”
小熊道:“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
小郭道:“任大清的血媚还没有倒完。”
李悔道:“咱们看看他门二人要干什么?”
鱼得水道:“还会干什么?白芝不过是将计就汁,把‘唐疮’传染给这些昧节不保,投靠清廷的人。”
李悔道:“看到没有?白芝易过容了。”
鱼得水道:“任大清居然未认出来。”
四人暗暗跟到那家客栈,他们也住了进去。
他们就住在东偏院,门对门,要监视很方便。
小熊道:“我和小郭去探探看。”
鱼得水道:“小心点!任大清不简单。”
小郭道:“一个不简单的人一旦上了床,他就简单了。”
鱼得水以为这话也对。
小熊和小郭潜入西偏院,这时正是晚膳时刻,由于任、白二人已在外吃了饭,此刻已经上了床。
反正任大清所要求的就是这个。
他肯花大钱,也要尽情地玩才够本。
白芝是欲海奇花,个中能手,不到盏茶工夫就把他给摆平了,任大清道:“孙兰,你真行!”
白芝道:“我当然行!”
“你一个良家妇女,怎么会这一套‘房中术’?”
日芝道:“那是因为你不认识我!”
“你不是叫孙兰,一个武师的女儿?”
“我就是白芝……”“
任大清“格”地一声,被点住了两处穴道。
白芝,果然是白芝,任大清此刻才看清。
可是他想不通,白芝乃是“四绝”之后,为何自贬身价和他这半老的男人上床,而且很有一套?
为什么?他目前当然想不通。
“你……你是白芝……为什么你要……”
“目的有二,第一是想要你身上所有的银票……”
“你……”
“其次还要送你点回扣!”白芝道:“你这老贼一生中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玩过就往勾栏中一送,伤天害理,罪大恶极,你这种人自然不得好报!”
任大清大惊,这工夫白芝穿上衣衫,把任大清衣袋内所有的银票都搜了出来。
另外还在他的衣领夹层中搜出另外二十张银票。
总计七百多万两。
其中有三张银票,每张都赶过六十万两。
“白芝……你不会杀我吧?”
“不会,因为从此以后,你的麻烦已经够大的了。”
“什么麻烦?”
“十天后你会感觉出来。”
“莫非你有什么怪病传染给我了?”
白发咯咯”笑道:“不久自知,任大清,我不必说个‘谢’字,你也不必谢我,咱们是各取所需!”
扬扬手中一大把银票走了。
任大清被制住了两穴,在床上干焦急。
他现在是庆幸玩过白芝,还是痛惜所有的家当都失去了呢?
老贼很快就定下来,无沦如何,还是先解了穴道再说。
当他闭上眼解穴时,屋中“卜”地一声。
他睁眼一看,灯已熄,屋中漆黑一片。
这是因为今夜阴天,窗子又闭着。
他知道,有人来了,却不知是谁?
他相信不会是白芝去而复返。
他猜不出是谁,要是自己人也不会吹熄了灯。
那知就在此刻,忽然听到“丝”地一声。
接着,他被一股臭气熏坏了,几乎窒息。
任大清知道这是屁,似乎正好对准了他的鼻孔,他不能动,也不能不呼吸,全部吸了进去。
接着又是“补鸟”一声,又是一个臭屁。
任大清气炸了肺,但却不能动。
接着“蓬蓬”又是两声,然后床下发出一阵爆笑,他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因为他恨透了这两个人。
这当然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白芝不杀任大清,两小知道,她把“唐疮”传染给他了。
两小自然也不会杀他,因为“唐疮”根治很难。
他们要用一切方式侮辱他,粉碎他的自尊。
“是你们两个……”
“怎么样?刚刚你嗅到的味道如何,这是八宝五香屁,专为你任大清准备的,闻一次能延年益寿,”
任大清内心猛咬牙,却道:“小友,杀人不过头点地……”
“对,所以我们也不会杀你。”
“那就请解了在下的穴道。”
“你还是自己慢慢地解吧!”
此刻白芝正在和鱼、李二人谈话,把七百万两银票交出,也说出了制造火器之法和大量火器的藏匿地点,道:“这一次我是决定要远走了。”
鱼得水道:“非出家不可吗?
“对,只有在空门中,才能使我定下来,彻底改造自己,一心向道。”
李悔道:“古人有‘大隐隐于市’的说法,要出家也不一定要远行。”
“中原树敌太多,不得清净。”
鱼得水道:“我对令尊有责任,至少该照料你。”
“你已经尽到责任了,我走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白芝不要他们送,逞自离去。
鱼得水道:“她是真的彻语了!”
李悔道:“的确!”
任大清的流年不利,大概两小正在折腾他。”
这工夫两小回来,说了一切。
李悔大笑,上气不接下气,道:“任大清怎么这么倒媚?”
“活该!谁叫他好色爱占便宜!”
鱼得水摇摇头道:“你们两个永远也长不大。”
小郭道:“白芝这女人也绝,弄了七百多万两走了。”
李悔道:“喏!不是在这儿!”
两小一怔,道:“白芝来过?”
李悔道:“刚走!”
“她把银票全交出来,又去出家了?”
鱼得水点点头,道:“她是叫已独特的女人。”
小熊道:“固然她把‘唐疮’传给了对方,可是我总是以为一个女人来这一手,太不高明了!”
小郭道:“反正她有自知之明,已经烂了,还差那么一次两次吗?”
稍后,他们去那破尼庵掘出了火器。
党河流域很长,但麦高的指示图很详细。
麦、李二人找了十六八天就找到了地点。
这是一个十分高峻的山崖。
尽管这山崖并不十分陡峻,一般的猎人或庸手却不敢经过其上,就在这山崖上有一个石缝。
这石缝很隐秘,在下面看不到,在上面也看不到。
一定要到了石缝旁边才能看到。
甚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此石缝的奥妙。
二人看过指示图,证明就是这儿,石缝边生了些藤蔓,真是太难找了,若非详细的指示图,一辈子也找不到。
二人小心翼翼地住里走,转过七道小弯,忽然听到了虎啸声,二人立刻戒备。
以他们二人的身后,自然不怕虎豹。
只不过在窄洞中遇上猛兽,施展不开,又当别论。
果然,当他们转入较宽的洞径中时,两头斑斓巨虎凌空扑来。
两人的功力足以撕虎裂豹,但这势道也很惊人。
这两头虎都像牛犊一样大小,虎未到腥风先到。
麦、李二人各自施展上乘轻功,先闪过这一扑,然后各自发掌,击中巨虎,但巨虎似乎并未受伤。
他们的臂空掌都很了得,怎奈巨虎皮厚肉粗,十分耐打,连连中掌,还能发威。
直到二人亮了兵刃,才宰了二虎。
继续前行近半里之遥,才豁然开朗。
二人大为惊喜,甚至欢呼。
因为这儿洞壁上有阳光射人,金光闪闪,耀目生辉,洞顶、洞壁以及地上,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黄金。
所谓一大块一大块,每一块都在三五尺见方以上。
有的长达数丈,而且一看即知是九五成金以上。
两人大肆欢呼、跳跃,他们真的办到了,真的致富了。
他们不但立刻暴富,而且必将成为世上最富的人了。
这洞窟中的黄金藏量并不是亿万两所以形容的。
应该以斤甚至以吨来衡量的。
可以千万吨甚至亿吨来衡量。
大自然之奇,真令人惊服,居然有如此纯金巨窟。
显然这儿早已被开采过,却好像突然中断。
就在他们大叫大喊,四壁回应时,忽然背后传来了一声怪笑,二人凛然回身,不由大骇。
他们看到一个长了一身白毛的女人,身子贴在三丈高的金壁上,她身上只有树叶遮住了隐秘处。身上奇白,长了半寸长的白毛,头发及眉毛也是白的。
所以在全身白色,眼珠却是黑的情况下,看来十分醒目刺眼。
由此女背贴光滑的金壁看来,此女功力已人化境,这是蝎子倒爬墙玄功,一般高手望尘莫及。
麦高道:“你就是白毛女邝真?”
这女人看来三十多岁,或者四十左右。
由于她的皮肤太白,又没有皱纹,很难估计她的正确年轻。
白毛女说:“我就是邝真。”声音很怪,也很含精,大概是久不说话之故。
人类的口舌是说话用的,如果数年或数十年不说话(没有说话的对象),就会退化,像人类的双腿一样,若不常走胳,也会退化。
李双喜道:“你在此住了多少年?”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贴在壁上居然还能说话。
李双喜道:“姑娘守着这金窟却不开采,不是太可惜了吗?”
“怎么?你们是为黄金而来的?”
“不……不!”麦高道:“李小弟久仰邝姑娘的技艺超群,特来拜访,如姑娘不弃,他愿留下来侍侯姑娘。”
毛女邝真看了李双喜一会,面有怒色,只是二人未看出。
人是有欲念的,也许穴居生活的人更甚。
麦高急忙使个眼色,李双喜道:“在下愿意留下来陪姑娘。”
邝真这才自壁上滑下,落地无声。
二人看得心头暗惊,这毛女的武功,只怕要比他们高得太多了,她问过中原大势,二人也未保留他说了大明垂危局面。
邝真似乎很震惊,然后走近,打量李双喜,还捏捏他的身子。
就像到市场上去买牛马一样,要看清楚。
看了一会点点头,就指着那边的石床道:“试试看,能不能用。”
李双喜打心底不愿,因为这个毛女不美,且怪模怪样地。
两个奶子像布袋一样垂下,可能撩到肩上,让小孩子在她背后吃奶。
可是麦高连连向李双喜使眼色。
李双喜恨麦高,叫他来做这件事。
麦高的意思他也明白,他老了,这白毛不会喜欢他。
李双喜走到石庆边,发现这块平坦大石上溜光水滑地,可知她在上面睡了多少年,都磨光了。
李双喜以为,和这毛女就和一头猜猴上床没有什么分别。
但为了大局,他满心委屈,在床边上把衣衫脱光了。
只不过、毛女并没有看他一眼,却对麦高道:“你也脱!”
麦高心头一噱,心想:“好大的胃口,居然连我这老家伙也不嫌,要以一对二,一马变鞍哪!”
麦高无所胃,毛女虽不美,尝尝异味也不错。
于是他也开始脱。
他一边脱,一边向李双喜愉偷眨眼,意思好像在说:“她可真是好大的胃口,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够呢!”
两人都脱光,毛女背向石床道:“开始吧!”
两人一怔,李双喜道:“姑娘不上床如何开始?”
毛女冷冷地道:“老娘做你的祖母都有资格了,你居然敢作此想,可恶的东西!看来你们两个绝对不是好货。”
两人互视一眼,麦高道:“在下以为,姑娘长久独居石穴,必然十分寂寞,况且古人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放屁:你们马上开始!”
两人这才明白,她要二人作鸡奸之事,这怎么能答应?
二人一交眼色,就向毛女扑去。
二人以为,这毛女就算单挑比他门二人任何一个都厉害些,也未必能接下二人全力合击。
况且,李双喜又学了车秀的三招奇学。
这想法本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们一接手,就知道这估计错得离谱了,这毛女太厉害了。
她的臂力惊人,只要被她格上一臂,手臂就像裂开一样,她的动作也快如闪电,没见她举手投足,就被击中。
才十三四招二人开始挨打。
先是麦高中了两脚,李双喜施出车秀的绝招,把毛女逼退了五步,但用完三招也开始挨打。
整二十招,二人被制住倒在地上。
两人正好对面躺在地上,麦高可以看出李的眼神。
那好像在说:“都是你这老贼出的馊主意。”
麦高则另有想法:“小李必有奇遇,刚才施出那三招虽然仍非敌手,必是因初学乍练,仍然非同小可。”
李双喜道:“前辈,我们错了!”
麦高也道:“女士,我们也是一份善意!”
白毛女郎真道:“要活命就要照我的意思去做。”
麦高道:“女士,我这把子年纪,怎么可以……”
白毛女道:“你作母鸡一定成吧?”
李双喜一听,似乎只要做那事就可以活命,道:“对,你作母鸡是可以的,”
麦高的自尊已经完全瓦解了。
不久前被李悔废了武功,当时他以为是奇耻大辱。
可是作了这件事之后,那才是平生无法洗刷的耻辱。
但是,要是不从,他们活命的机会就不多了。
因为毛女不会使他们活着泄漏此处的秘密。
麦高道:“女士真宿貌我们一命吗?”
毛女道:“只要依我的命令去做,就可以放生。”
两人不得不服从。
两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玩这个,真是男人雄风荡然无存,一文钱也不值了。
如今二人又争执起来。
两人都要在上面作公鸡。
李双喜以为,他年轻,说是他的攻击力绝不输李双喜。
毛女道:“这样正好,我本就有意叫你们互为公鸡,也互为母鸡。快点,别让我改变了主意!”
两人也就害羞地上了石床。
先是李双喜作公鸡,麦高雌伏。
然后再由李双喜雌伏,麦高果然不逊于年轻人。
这种人的武功再高,还有什么人格及身分可言?
要是有志气的人,绝不会做这种事,宁愿自绝当场。
事毕,毛女叫他们穿上衣衫,叫他们面向墙壁,在他们每个人的“百汇穴”上轻轻按了一会。
于是二人被逐出洞外,而且被两头巨大的狒狒送出五十里外放了。当然,他们的指示图已被留下来。
当两头狒狒离开他们之后,就迷了路,
他们已无法再循路回到毛女门真之穴窟。
他们也走不出山芍,直到第三天才遇上猎人,指示了方向,他们才扎到了出山之路,但他们的记忆已被作了手脚。
他们的记忆只能记得他们有过相互雌伏的事,也略记得去过党河,见过了金窟,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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