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
发表于 2017-3-23 23:49:17
第十五章欲擒故纵
“花豹子”任三成连连拍马疾驰,耳边风声“呼呼”响,两边树干“沙沙”地倒向马后面,而后面却传来更为急骤的马蹄声。
蹄声雷动,扣人心弦,任三成隐隐听身后面的尖声冷笑传来,他心中已拿定主意—;—;除非被追上,否则绝不勒马,娘的老皮,就看谁的马壮腿长跑得快了。
一连绕过三道山岗,远处已见枫叶一片,道旁的大树沿着两边往坡上蔓延,东升的阳光从树隙里洒下来有些刺目,任三成已听得身后面有人冷笑,道:“小子,你逃不了啦。”
话声刚落,身后面的链子声“哗啦啦”地响。任三成回头望去,正看到两丈远处那个灰青脸的年轻壮汉链子枪单直地往背心击来。
猛地伏身向前,任三成脊背泛凉,大声疾喝:“咳!咳!”
怒马狂奔,任三成的戟斧已握在手上—;—;
又一次尖声冷笑,第二次链子枪抖然又在身后响起。
戟斧在任三成回头时抡向身后面,差半寸未砸上背后的银枪头,而后面已有人开口大叫,道:“老四,往马屁股上招呼。”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急转弯,弯道绕着山坡转向另一面,一山的枫叶树簌簌响中,前面的道路中央却见一棵大树倒在正中间—;—;
任三成心中一喜,回头看去,果见链子枪第三次笔直地扎向自己坐骑—;—;
回身,拧腰,任三成已双足离蹬,便在他怒戟横挑银枪同时,空中连翻三个空心筋斗,人已落在那棵挡道的大树横干上面坐下,他的怒马人立而起,唏律律一声怒鸣,差一点没撞上大树。
就在这时候,任三成已看到身后五骑相继赶到,其中白鹰收缰不及,连马带人“哦”地一声摔在倒地大树另一边,所幸被大片树枝一弹,人马无伤地刹时又站了起来。
链子枪已在空中盘旋,丁泰嘿嘿笑道:“小子,我们这是二次碰面吧。”
“花豹子”任三成嘴角一牵,道:“不错,是第二次。”
丁泰冷冷道:“落单了?”
任三成道:“你以为?”
一边,“笑罗刹”凤依依冷眸四下观望着,道:“这小子在诱我们上当了。”
路万里一惊,道:“二当家是这么以为?”
手指着倒地大树,凤依依道:“你们看好树根处,明明是被人砍断,可不是根腐倒了的,所以……”
“独臂阎王”石厚沉声道:“别管他是不是诱爷们上当,眼前先做了这王八蛋。”
丁泰点头,道:“小弟有同感。”
树干上站的“花豹子”任三成却突地仰天大笑,道:“姓凤的臭娘们儿,你确是比之这四头猪聪明多了,竟然心细得看出这是陷阱,只可惜你发觉太晚了,因为你现在已身陷其中了,哈……”
就在任三成的狂笑中,来路的斜坡道上,“轰”的一声倒树声响起,一股尘土激溅半空。
虽未看到树倒,但回路已堵,应是不争事实。
“笑罗刹”凤依依马上面拔出弯月刀,冷哼一声,道:“出来吧,姓君的。”
一声高吭大笑传来,未见人影却听得大笑的那人道:“凤二当家的,昨夜风流未尽兴吧,怎的大早起来便死追我的属下,干吗呀。”
枫树丛里面有了脚步声,是起自斜坡一个坑洼处,然后……啊,从山坡两边传来了更多的足音……
树干上的“花豹子”任三成已喘了口大气,道:“二当家,姓凤的领着她的四个枕边人想捡拾便宜,属下差一点就……”
那面,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不错,正是“追魂老六”君不豪—;—;
他一袭紧身灰衣,腰插子母双剑,英挺俊拔却又慢条斯理的走到路中央。
“笑罗刹”凤依依那原本满面寒霜的俏脸上突然一松弛,便咭咭笑道:“哟!君不豪,你看起来哪会像是个丧家之犬呀,光景是混的不错嘛。”
哈哈一笑,君不豪道:“好说,好说,勉强过得日子,虽说是苦了些,但心境上还是十分惬意的。”
凤依依咭的又一声笑,道:“心里话?”
君不豪道:“当然说的心里话,不过……”
凤依依紧迫盯人地问道:“不过什么?”
耸肩一笑,君不豪道:“不过比之你凤二当家的可就差远了。”
凤依依道:“怎么说?”
君不豪道:“别的不说,单就拿昨晚而言,我这里忙乎得顺背流汗,为的是讨债,而你可舒坦,东后街的小楼上施展出浑身解数,可把那姓褚的吃得死脱,两下里一比较,我可就满身不自在了。”
“笑罗刹”凤依依不怒反笑地道:“昨晚你可是躲在我的床下面喝露水了?怎的我没有发现,要不我定准会拉你上床的。唉!这方面你是觉着令人可怜,我的乖!”
“追魂老六”君不豪淡然一笑,道:“也不尽然,君某只要看着褚家油坊被烧得一堆焦土,那比看你光屁股还令我赏心悦目,你说呢?”
“笑罗刹”凤依依双目煞气一现又隐地道:“君不豪,你可别被我揪住小辫子,那时候我准会叫你尝到你连想也想不到的乐趣,那,嗯!何止是横生的乐趣,而是……”
君不豪伸手一拦,道:“别逗,真有那么一天,那就算是‘缘份’吧。”他四下望了一眼,又道:“而眼前,只怕你没有这种机会了,因为你已经入了我为你而设下的牢笼,你走不了啦。”
尖声一笑,“笑罗刹”凤依依道:“说说看,你准备拿我怎样?”
君不豪道:“食之无味,杀之可惜。”
凤依依咭地一笑,道:“错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何错之有?全是我心里话。”
“笑罗刹”凤依依款款走前两步,美妙地扭着细柳腰而露出要投怀送抱的样子,道:“君不豪,虽是你心里话,可是也太不公平,你未曾尝过味道便硬说什么‘食之无味’,岂非过于武断?我可不同意,再说,你能杀得了我?”
君不豪沉声道:“如果有必要的话。”
凤依依冷笑道:“什么叫有必要?是不敢正面同我们一搏吧。君不豪,我老实告诉你吧,你设计把姑奶奶诱来,可巧,姑奶奶也正在找你,两下里勉强算是你有心我有意地凑在一起,什么账也全看彼此的诚意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面无表情地道:“凤依依,你开始沉不住气了。”
凤依依厉声道:“君不豪,你也渐渐失去了风度。”
君不豪沉声道:“君某不否认有心,因为我见了你就如同冬天见了阳光,夏天喝了井边凉水,所以我是一心要见你,而且也要得到你。至于你有的什么狗皮倒灶之意,那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这点我可得事先强调。”
“咯”地一声脆笑,“笑罗刹”凤依依眯起媚眼,道:“我的君二当家呀,你一心要得到我何不早说,你放心,我绝不同你狗屁倒灶,不信你就会知道,而且……”
君不豪哼了哼,道:“凤依依,你在道上的声誉不提也罢,提起来,任谁也晓得你是人尽可夫,淫荡邪恶透了顶的骚货,可是这么的尽在君某面前拨弄,却反倒令我倒尽胃口,发呕三日。你形态姣娆,举止妩媚,言语淫秽,这些的总合除了强调你又低贱无德行,委实再没有半点别的好样了。”
“笑罗刹”凤依依眸芒在变,变得如似向外喷出钉芒,而终于有如罩上了一层严霜似的,她尖吭地道:“姓君的小子,你更不是个人物,典型的无赖莽汉加上标准的混账作风,拆穿了你又算老几?”
笑笑,君不豪道:“和你这种穿裤子等于没穿裤子的臭货绕舌根,没得到费了我的一番精神。”
几乎与那棵枫树不相高下的“黑牛”熊霸,已憋不住地高声叫道:“二当家说的对,别同这种一身骚的女人扯了,干脆你把她赏给我,由我料理吧。”
重围之中的路万里依然不惧地对凤依依道:“二当家,局面如此,情势明朗,除了痛宰这批‘百灵堡’漏网之鱼,似已无他法了。”
凤依依双目直视着君不豪,她甚至全身僵了似的动也不稍移动地道:“看来就是如此。”
哈哈一笑,君不豪道:“看今日这种场面,凤依依,君某应该对你说句衷心的话,希望你先洗耳恭听,如何?”
凤依依冷笑道:“可是枕边细语?”
君不豪道:“别逗了,我是诚心诚意地劝你,投降吧。”
冷冷一声尖笑,凤依依道:“凭你还是他们?”说着四下一张望,又道:“凭你君不豪,老实说,我还没把你放在心上,若说你带来的这十一位仁兄,只不过一群釜底游魂,上不得台面。”
君不豪忽地一笑,道:“你不再为你的枕边四人请命?”
虬髯如戟的白鹰怒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把老子们当成馊水,姓君的,老子向你挑战。”大板斧已在高举。
“追魂老六”君不豪冷哼一声,道:“你不够格。”
后面,“哗啦啦”一声响,“铁算盘”官永吼道:“陵州官永在此,白鹰,等等有你的乐子。”
官永一旁站的“飞虎鞭”巴子龙也吼道:“什么东西。”
“追魂老六”君不豪忽地右手高举又晃,只见“黑牛”熊霸已大步走到另一棵倒在路中央的大树前,他举着双锤高声对远处树干上的任三成道:“老任,你我负责堵截逃走的,你可要守紧了。”
“花豹子”任三成已喘过气来,闻言笑道:“黑牛,错不了。”
“鬼使”陶勇已低声对君不豪道:“二当家,只待瓮中捉鳖了。”
“笑罗刹”凤依依俏目四下闪着,只见敌人每两人迎着自己方面一人逼近……
原来,君不豪早把人手分配妥当—;—;
“铁算盘”官永与副堂主“飞虎鞭”巴子龙合击“秦川四煞”中的白鹰,“铁汉”张召与“判官”苗强合拼丁泰,“银刀”戈清松与“大狗熊”阿万力战“独臂阎王”石厚,而“快刀手”石敢与“飞花公子”白文定对付“秦川四煞”老大“飞鹞子”路万里,君不豪力拼凤依依,由“鬼使”陶勇掠阵。
现在—;—;
“追魂老六”君不豪轻松地笑道:“凤依依,你这是何苦?这种局面难道你不明白?一旦动了家伙,你估量有几成胜算?”。
凤依依尖吭地道:“三十年道上翻滚,可不是被人唬过来的,君不豪,你枉费一番天真之心了。”
沉哼一声,君不豪再问:“干脆说一句,降是不降。”
凤依依银牙猛错,道:“也太啰;嗦了。”
君不豪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那么他四人便死定了。”
身后面,陶勇冷峻地道:“二当家,对于这种不识好歹的臭女人,你又何必多为她考虑,已经到了宰杀的时候了。”
点点头,君不豪道:“搏杀总是最后手段,却也是最有效的解决问题方法。”
气氛顿时紧张僵冷起来,在每个人的呼吸中,宛如嗅到了那种极其熟悉的血腥味,而这种味道正在凝聚,凝聚在每个人的心头。
从情势上看,对凤依依五人却是十分不利;再由对方每个人的风度气宇上观察,显然这些人皆不是省油灯。
几乎是等量的武功,但在人数上却少了一倍,综合而论,一旦交上手,只怕难以讨得便宜。
冷酷地一笑,君不豪已高声道:“各位切记,按我的计划,能活捉的活捉,实在他们那个牙咬得紧的豁上干,便宰了也罢。”
君不豪话声刚落,万道彩霞中突现两道冷芒,凤依依已抢先发动,她暴起猛扑,青月刀似两支螺旋般怒搅劲劈而下,声势惊人。
这边,君不豪不用再叫,官永八人早分别找上了各人的对像,一场火辣辣的搏杀便立时展开来。
错步,斜身,君不豪就在仰面侧击中,子母剑已快不可言地展开来。
他右手长剑倏闪疾撩,“当”的一声挡住凤依依左手青月刀,左手短剑却贴着凤依依的右手青月刀陡然力扭又送!
好一招云里翻,凤依依施了个又快又利落的筋斗,双脚落地,立刻又是二十七刀交替杀到。
君不豪子母剑分迎而上,一阵丁丁当当,火花猝映,早把凤依依的二十七刀化为乌有。
不等君不豪双剑抽回,凤依依突地贴地前滚,犹似刀轮一现地逼向君不豪,边咯咯荡笑,道:“君不豪,像是真有‘一手’嘛。”
塌腰蹲挡,子母剑迎击四十二剑合为一剑,君不豪“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是说—;—;嗯,现在的这一手抑是对付女人的那一手?”
狂劈暴斩又斜掠两丈外,凤依依浪笑道:“好像你全是一流嘛。”
生硬的吭笑,君不豪的子母剑上挑下劈,涩涩地道:“有意领教。”
柳腰闪晃不断,青月刀连砍又扫,凤依依媚眼一斜,先是“哟”了一声,道:“有心领教,怕你不解风情。”
君不豪道:“放下兵刃,君大爷会把你当成一头乖小猫似地搂在怀里,不信我赌咒。”
凤依依嘴一撇,道:“没上床就叫我投降,我心不甘。”
君不豪突地旋风一阵,挟着一溜剑芒,风起云涌似地旋到了凤依依面前一尺地,子母剑幻化出叠叠成层的刀芒,那么怪异而又神奇的圈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凤依依。
惊呼起自一阵金铁交鸣,凤依依缩臂闪身,晃头偏肩,陡然间拔地而起两丈,有一溜鲜血在滴洒—;—;
落地,再起,君不豪已知这女人够狠了,因为她那俏脸上原本是要被一剑削下半张脸,可是她竟然横臂迎上剑刃,救了自己的面皮。
君不豪未追赶,因为他不需追赶,凤依依是逃不掉的。
果然,陶勇已扑过去,笑道:“下去吧,我们二当家未过足瘾呢。”
左肩臂上在淌血,而左面颊上也有着刺痛,有一条三寸长血槽,不深,但也够受的。
右手青月刀“呼”地闪向陶勇,凤依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
铁沙掌拍打有致,“鬼使”陶勇沉声道:“我操,你又是什么玩意。”
疾扑而至,君不豪道:“陶堂主,别让人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压一个女子。”
陶勇哈哈一笑,道:“二当家,你说溜口了,是‘欺压’而非‘压’。”
青月刀疾闪而刺,凤依依尖吭地道:“君不豪,你我生死一搏吧。”
君不豪笑道:“乐意奉陪。”
二人便在这山道上,立刻又杀在一起。
就在“花豹子”任三成的眼皮下面,“铁算盘”官永与“飞虎鞭”巴子龙二人力搏大胡子白鹰。
似乎这全是君不豪事先安排妥当的,一经上手,便尽量把这“秦川四煞”分开来,使他们各自为战而无法相互支援。
白鹰被官永的二尺铁算盘兜上,两个人谁也不稍退地贴身肉搏,而巴子龙的“飞虎鞭”几次未缠上白鹰双腿,急得他破口大骂,道:“王八操的,我看你还能躲过几鞭。”
“哗啦啦”猛地一串暴响,官永就在急旋身中,六粒铁算盘子呈圆周形向白鹰打去。
大板斧厉烈地一阵猛抡,好一阵“丁当”暴响中猝然一声“噗”,白鹰的左耳根下实实在在的中了一粒,但龇牙咧嘴未出声,却横身反击,大板斧似天外流星劲闪,抖手十三斧合成一斧,口中狂骂道:“你妈的!”
铁算盘硬挡狂砸,空中连连震天价暴响中,突然一声脆鸣,“叭”的一声,巴子龙的“飞虎鞭”在刺目的红日下猝映出的光影,“啸”声未尽,白鹰的面上已现出一道血印,血印是自鼻子右面横向右耳下,一只右耳也几乎被鞭梢撕裂。
白鹰硬是不出声,这光景似乎他全身上下没知觉,有的,仅是一股子悍不畏死的拼劲。
“秦川四煞”中,年纪最轻的要算丁泰,小伙子今年二十六,而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物却已超过百人。
现在,丁泰遇上的是“铁汉”张召与“判官”苗强,三人却在一排树根前拼得可热闹。
年轻气盛的丁泰一路追赶“花豹子”任三成,半路上差一点没把任三成拦住,正一肚皮的窝囊,再听了凤依依与君不豪二人的彼此冷嘲热骂,几乎把肚皮气炸。这一动上家伙,他的那根链子枪便宛似一天狂溅的银星,穿越在张召与苗强二人之间而不稍停。
他在抖闪分击中桀桀狂叫,而攻势却越发凌厉。
“铁汉”张召施展出大鹰爪功,配合着苗强的一对判官笔,一时间丁泰豁上命拼也只能维持个勉强局面。
那面,绕着两棵枫树交互拼搏不休的“银刀”戈清松、“大狗熊”阿万,二人分两个方向围杀“独臂阎王”石厚。那石厚虽只是一条右臂,但他的那把特大号砍刀却舞得威力十足,成束刃芒,层层叠叠,硬砍硬杀作风,几次未把戈清松手上银刀震飞—;—;
“大狗熊”阿万的青铜棍狂砸力扫,边“哇哇”大叫道:“堂主,由我阿万接正面,娘的老皮,这小子一条臂比两个臂还有劲!”
“独臂阎王”石厚得意地笑道:“所以你两个杂种可要小心了。”
“大狗熊”阿万怒骂道:“小心你娘的那个坑,还是替你自己打算打算吧。”
“银刀”戈清松沉喝道:“凭你?”怒喝中,戈清松舞出一路刀法,眨着宛如极光四射,奔雷走电般扑上了正自旋身的石厚。
一连串紧密与极快的相互劈斩中,两人再次聚而倏分,石厚刚落地,侧面阿万的青铜棍怒砸而到,当石厚横刀上迎,“铛”的一声,焦雷般地打进了耳膜,荡人心弦。
石厚收刀回闪,却见阿万的巨躯似门神般地向他撞来,不及出招,忙绕着那棵枫树劲旋,“轰”的一声,碗口粗细的枫树吃阿万一棍打折,石厚已拨枝直冲半空。
“银刀”戈清松一声冷笑,衔尾扑去,银芒宛如一团白光,半空中好一阵“呜呜咔咔”声,块块碎肉夹着断骨血雨尽往四下飞溅,“咚”的一声撞地声里,“独臂阎王”石厚才一声喊破喉管的厉叫,上身一挺又倒在地上。他那双目中充满了恶毒的眸芒,兀自大叫着骂道:“你娘的,快补老子一刀来。”
石厚在空中劲翻,双足刚自上方向下,却不料戈清松正挥刀迎去,半空中石厚等于是把自己的双足送给敌人,在那种劲力难再控制的情况下,戈清松来者不拒的银刀怒斩十三刀,刀刀不落空地砍杀得一片血肉横飞。
石厚便在双脚—;—;不,他已没有双脚而只是两条无足的血腿落地才感到一阵裂心碎肝的疼。
“大狗熊”阿万大步跃过折断的枫树,闷不吭声地举起青铜棍砸去—;—;
“叭”!青铜棍竟将那桀骜不驯的“独臂阎王”石厚的脑袋砸成了一团红白交加的肉糊团,那已碎了一大半的头颅斜撞在枫树的枝叶堆里。
距离不过三四丈远的“飞鹞子”路万里,鬼头刀正同“快刀手”石敢、“飞花公子”白文定杀得难解难分,他的手臂与肩头尚插着两支“梅花钉”,那是拜“飞花公子”所赐,但路万里连哼也未哼一声—;—;
这时,他听得“独臂阎王”石厚的惨叫,便“呼”地拔地而起,空中抡旋怒翻,边大叫道:“老三。”
声音嘶哑鸣如枭叫,路万里身未着地,鬼头刀已劈出九刀!
阿万不防路万里会中途杀来,等到发现,头顶上尽是刀芒成束,忙举棍迎击却捣了空。
“噗”!一股鲜血已自阿万那左肩背处往空直冒,滚动着巨躯,阿万“吆”了一声便往右侧横闪。
戈清松怒骂一声迎击而上,银刀电闪,刹时同路万里对杀二十一刀,后面,石敢与“飞花公子”白文定已双双追到,这光景对石、白二人而言,多少有些愧疚,因为路万里是他二人的目标,如今突然在阿万身上开了彩,别说是有愧,便对二人的面上也是无光。
“快刀”石敢年近五十,老成持重有余,但见这光景,也是气的山羊胡子直颤抖地骂道:“娘的老皮,路万里,老子非碎了你不可。”
桀桀怪叫,路万里道:“吓不倒老子,因为老子也正抱着同一信念。”
“大狗熊”阿万痛得眦牙咧嘴直哈大气,他那双狮目恶毒地逼视着路万里,几次未举起青铜棍打过去。
“快刀手”协同戈清松围杀路万里,白文定已扑近阿万身边,道:“阿万哥别乱动,兄弟替你包扎。”
可真吓人一跳,路万里的那一刀几乎把阿万的肩骨砍裂,半尺长翻卷的红肉,一股股地往外冒血。
怀中摸出一包粉红色药粉,白文定兜上一块布巾,一下子全捣在阿万的伤口上面,边叮嘱,道:“别动弹,止住血再说。”
“大狗熊”阿万牙齿“咯嘣”连响,道:“奶奶的,他偷袭我。”
远处,丁泰已高声尖叫道:“大哥,三哥伤得如何?”
“飞鹞子”路万里回应道:“兄弟,你三哥已升天,我们要为他报仇呀。”
“快刀手”石敢冷骂道:“娘的,我看不是升天,而是进了鬼门关。”
丁泰狂叫三声直冲云霄,链子枪指东击西,企图往路万里身边冲去—;—;
大鹰爪拍打猛抓,贴着飞越过头顶半寸的银枪头,张召疾伸手上抓,那么巧妙的正好握着回抽的链子枪,丁泰抖手施力,却被张召拼命抓牢不放—;—;
于是,“啊”的一声尖嚎,一股,两股,啊……七股鲜血自丁泰的身上往外冒,苗强的一对判官笔便在这空档一招之间点了九笔。
丁泰灰面先红后青,旋身踢向苗强,口中再叫:“杀!”
右手判官笔被踢落,但张召却暴伸右手,五指如钩,“咔”的一声便掐断了丁泰的喉管,大鹰爪功端的惊人。
就在丁泰翻动血目萎向地面的时候,附近一声狂叫,只见巴子龙的丈五“飞虎鞭”正缠住白鹰双足,抖手直把高壮的白鹰缠翻在地。
大板斧极电猛砍,“嘣”的便将巴子龙的“飞虎鞭”砍成两段而使得巴子龙暴退七步几乎跌坐地上。
“铁算盘”官永斜身扑进,十二粒铁算盘子儿未等白鹰起身便迎着打去—;—;
一声尖叫配合着官永的咒骂,只见白鹰披头散发,鲜血满面,有两颗算盘子儿正牢牢地嵌在他的双瞳,成了一对可怕的假眼。
白鹰,他双手握斧,左抡右砍,前劈后斩,口中厉烈地狂叫吼骂:“来吧!看你们哪个王八操的有本事割去老子这项上人头。杀!杀!”
“咚”的一声白鹰一头撞上路旁一棵大枫树,他双足左右交替连旋不停—;—;
巴子龙的丈五“飞虎鞭”被砍断五尺,这时他觑准敌人双足不稳,“呼”的一鞭打去,“嘭”的一声打得白鹰抛斧旋身跌在三丈外。
白鹰挺身未起,而官永的铁算盘已“叭”地砸上白鹰后脑勺,“吭”的一声,白鹰那尽是鲜血的头颅,有如碎骨肉合成的物体溅向四周。
已经同“追魂老六”君不豪杀到坡上的枫林深处,“笑罗刹”凤依依听得坡侧面的官道上传来的声声怪叫,心中既惊且急。
太熟悉了,因为“秦川四煞”的声音对她而言,即使是哪一个叫出来的,她也十分清楚。
现在,她琢磨着,大概只余下路万里一人了吧。
强压着心头的急躁与不安,凤依依在闪展腾挪中还故意把她那诱死人不偿命的身段连连的扭动着,以清脆美妙的鼻音道:“君不豪,若论做人,凤大姐自不比你差分毫……”
子母剑交互迎击,君不豪道:“娘的,刀口子底下认起干亲了,如是真想套交情,君不豪也得认清你这个浪货的恶毒之心才论交。”
凤依依“咯”的一笑,道:“我恶?我毒?我是人尽可夫?其实,我只不过是把我这女人之身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不辜负上苍生我为女人罢了,这有什么不好的?”
君不豪冷笑着对一旁的陶勇道:“老陶,你听听,天下女人要都是她这种想法,我的妈,男人只怕全得躲起来了。”
蓄势待发的陶勇骂道:“真不要脸。”
娇媚的一笑,凤依依道:“不是姑奶奶不要脸,而是你们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我有情就叫不要脸?我杀人嘛,你们又把我叫成了罗刹,唉!做人可就难了……”
子母剑便在凤依依的语音仍在怒劈而上,正迎着空中下击的一双青月刀,好刺耳的连声金铁撞击声,双方倏合又分。
陶勇已挥动铁沙掌,叫道:“二当家,别同她再蘑菇下去了,我二人合击。”
“呼呼”劲风,铁沙掌运足十二成功力,陶勇已逼上了正在喘息的凤依依。
青月刀连劈连削,凤依依尖声骂道:“君不豪,你好不要脸,两个对付我一个呀。”
君不豪笑道:“两个你就吃不消了?”
红面大胖子陶勇是个烈性子,但闻言也一声笑,道:“吃不消你也要忍着点,哈……”
凤依依趋身躲过十三掌,腾身而起直扑侧面的君不豪,青月刀空中已交互劈出三十八刀,沉声道:“姑奶奶就是喜欢你,我们一齐上路吧。”
“追魂老六”君不豪见凤依依空中竟然是个大敞门架式,她的青月刀平举在两侧而刀尖向内弯,光景是老娘这身细皮白肉随君捡,断气不定是谁先了。
原地一个筋斗前翻,君不豪头下足上,右手长剑向下猛扫,人已自凤依依的头上三尺处跃过。
“笑罗刹”凤依依总以为君不豪会向她正面下手,不料君不豪竟然不上她的当,等到头上剑芒电闪而到,凤依依拼命举起双刀上迎—;—;
君不豪就是在等她这一招,哈哈一笑,左手短剑已送上凤依依的背上面。
反应可真够快的—;—;
“黑虎寨”的这位二当家果然有其一定的能耐,就在君不豪的短剑入肉不及半寸,她已怒箭般的一蹴而前,以同样的快速,把君不豪的穿背一剑让过。
其实,君不豪是不会杀她的,因为君不豪打定主意要活捉她,胜小玲的希望全在她的身上了。
挟着背上鲜血与刺痛,凤依依前冲之势尚未拿桩站稳,突然眼前人影倏晃,高大胖的陶勇一掌击中她的右肩头,“当”的便把一把青月刀打落在地。
凤依依冷哼一声,左手青月刀已电掣般送向右侧的“鬼使”陶勇—;—;
塌腰弓身,陶勇躲过开肠破肚的一刀,左手不由自主的去拍凤依依的青月刀,却不料刁钻恶毒的凤依依刀峰一旋,陶勇大叫一声拼力暴退……
抖着几乎被青月刀切断左掌,陶勇口中“嘶嘶”怪叫着大骂道:“好恶毒的臭女人,老子饶不了你。”
“追魂老六”君不豪跃近陶勇,忽问道:“老陶,你的伤……”
陶勇道:“几乎断掌。”
君不豪已高声叫道:“任副堂主。”
“花豹子”任三成站在倒地的枫树干上应道:“属下在。”
君不豪已在坡上枫林中叫道:“快取伤药给陶堂主包扎!”
任三成骂道:“臭娘们,她该死。”边骂,边往坡上扑去。
凤依依右肩头的一掌着实不轻,一条右臂变成了她的累赘,背上尚在淌血。但她见陶勇痛的满头大汗,知道手足连心痛,俏脸上浮现着一抹阴鸷又得意的表情,仰望向天空,日头变得小了,但日光却变得炽热,热得她想尽快地喝上几碗凉水—;—;
砰砰的心跳,涔涔的汁湿,气吁吁而又有些迷蒙蒙,凤依依左手青月刀仍平举在胸前……
把陶勇交在任三成手上,君不豪双手握剑,一步步向凤依依逼近……
他双目喷火……
当然那是心火,但心火往往比之真火还怕人……
凤依依一生中怕过谁来?但她现在望着君不豪的双目,那种厉如花豹的双目,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音哑道:“君不豪,你想吃人?你那种眼神姑奶奶见的多了。”
君不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我在想如何剁了你。”
凤依依道:“你敢!”
君不豪鼻尖耸动地道:“马上你就知道。”
子母剑上下交替抡旋,但尚未及杀上凤依依,却不料在倒退中的凤依依一跤倒坐在坡上—;—;
她忿然地掷出手中青月刀,尖声叫道:“杀吧,姑奶奶认了。”
长剑剑尖点上凤依依的眉心,君不豪冷冷道:“这一剑我要挖出你的眼珠子,算你识时务见机的早,没得把你弄成个独眼婆。”
头—;偏,“笑罗刹”凤依依收起她那喜怒俏骂的神态,高声对下面叫道:“路万里,别再杀了。”
正在浴血拼杀的路万里,如今背上腿上全是条条血口子,衣衫全被鲜血染湿,但他仍然负伤顽抗,凶残地把一把鬼头刀舞得风雨不透—;—;
现在,他在听了凤依依的喊声,便立刻跃退三丈,双手抱刀站定,雷公嘴已翘得变了形。
“追魂老六”君不豪遂高声叫道:“熊霸。”
定在另一端的“黑牛”熊霸高声应道:“属下在。”
君不豪道:“拿绳子来拴人!”
高吭地应着,熊霸吼叫道:“看你们杀得可真过瘾,我熊霸急得直跳脚。”
提着一根绳子,熊霸到了君不豪面前,见凤依依仰头坐在地上,哈哈一笑,道:“来吧,上了绑我扛你走路!”
凤依依回头怒视君不豪道:“要去哪里,姑奶奶跟你去,何用绳子拴?”
剑尖仍点在凤依依的眉心上,君不豪笑笑,道:“就委屈你吧,别忘了这也是公事。”
熊霸可不是怜香惜玉人,他更不管凤依依背上剑伤与右肩难抬,绳子先往凤依依的头上套,然后就去抓她的双臂,一声“啊!”凤依依痛的双目见泪……
呵呵一笑,君不豪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倒是忘了你已右肩受伤。”边收起长剑,君不豪对熊霸道:“只拴左臂,右臂就免了。”
熊霸道:“也叫她尝尝痛滋味。”
枫树坡下面,张召、石敢等全守在“飞鹞子”路万里四周,君不豪当先走下山坡,后面,陶勇托着受伤左掌滴着汗珠子边走边骂……
“笑罗刹”凤依依垂着右臂,左臂被绳子连着缠在腰上,脖子上套的绳圈几乎叫她难以呼吸。
就在山道上,凤依依望着地上血泊里的石厚、丁泰、白鹰三人,冷冷的面无表情—;—;
路万里一冲上前,几乎是呜咽着扑向凤依依,道:“属下不服啊。”
脸上表情狰狞地冷冷一现,凤依依道:“能狼难抵众犬,我们认了。”
君不豪已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牐;犱;煜媸樵荷描,东曦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Philipcah
发表于 2017-3-23 23:51:07
第十六章公平交易
疾伸右手扣住路万里右腕门,“追魂老六”君不豪夺下鬼头刀,沉声道:“这家伙你已用不着了。”
高高的颚骨更见消瘦,“飞鹞子”路万里跺着脚,道:“你想怎么样消遣老子?”
君不豪道:“没那个兴头。”
“花豹子”任三成提了根绳子,道:“二当家,可要上绑绳?”
君不豪摇摇手,道:“用不到。”
路万里吼骂道:“杀剐悉听尊便,别他娘在路大爷面前示惠。”
淡淡一笑,君不豪道:“照理,你该感谢我才是。你想想,往后你们的凤二寨主就由你一人侍候了……”
路万里怒骂道:“你娘的—;—;”
抖手一个大嘴巴子打得路万里七荤八素地几乎倒下,熊霸沉声骂道:“对二当家不敬,你找死。”
君不豪伸手一拦,道:“退下!”
熊霸指着路万里,道:“这小子贱!”
君不豪笑笑,道:“别说了,我还得借他尊口向铁石心那老小子传句话,指望他能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送进姓铁的耳朵里。”
路万里口吐血水,鹰目直逼君不豪吼道:“老子不干。”
君不豪道:“你非干不成。”
仰天一声枭笑,路万里道:“死都不悔,你还能把老子怎样?”
轻松一笑,君不豪道:“不错,君某眼中你的命不比狗命多值一文,但你不会不为你的主子着想吧?”
“笑罗刹”凤依依俏脸上罩着一层云雾,冷冷道:“路万里,照他的话去做!既然认栽,我们就认栽到底。记住,日头还会自东边出来的。”
君不豪一笑,道:“那就有劳你老兄给姓铁带句话,他若还顾及他的老相好,还念那当年一段情,他就该以胜小玲来换回他的二寨主,五日为期,我会在‘大羊坡’候教。过时不到,我会把他的二寨主人头奉送上黑虎寨。”他一顿,又道:“日期从今日正午算起,叫姓铁的别把时辰算错了,那可由他负责。”
拉过一骑马,路万里刚骑上去,那边,凤依依已尖声大叫,道:“你等等!”
马上,路万里道:“二当家有话带回?”
凤依依道:“把你那三个老弟尸体驮回黑虎寨,总不能眼看着他们暴尸荒坡。”
君不豪笑笑,道:“人死情意在,我不反对把他三人尸体带走。”
直等到路万里拉着三匹驮尸的马走远,君不豪这才示意“花豹子”任三成,道:“这娘们儿的一双媚眼勾魂摄魄,你就把它蒙上吧。”
于是,十二骑变成十三骑,绕道直往十里沼驰去。
就在距离十里沼不远的山岗上,君不豪向“鬼使”陶勇、“大狗熊”阿万二人低声道:“陶堂主,你同阿万二人速回白马镇去,那边各地分堂也该聚集得差不多了。”
陶勇道:“二当家是担心我的左掌?”
君不豪道:“你同阿万二人的伤必须尽快疗治,我预期不会太久,必有大成。”
阿万道:“二当家,属下挺得住。”
摇摇头,君不豪道:“三五日绝难复元,快把高威、包公度、李淦三人调来,五日后我还真担心大羊坡那边姓铁的玩诈。”
陶勇想了一下:“二当家,如果白马镇那边弟兄们有意前来……”
君不豪道:“不必,目前尽量叫大伙歇着,等我救回小姐再做道理。”
于是,陶勇与阿万未再驰入十里沼,拨马往西北,直驰三百里外的白马镇而去。
枫叶坡距离泰山镇没多远,但路万里带着一身刀伤又拉着三匹驮着他兄弟尸体的马,可并未进泰山镇,更何况泰山镇内的“褚家油坊”已化为灰烬。
绕道,路万里赶回泰山镇以西五十里远处的唐山,那已是日偏西了。
消息就在路万里被人架着走向山谷中的吊桥时候便传进寨的聚义厅上。
这时候也正是铁石心提着一根皮鞭子从后寨石牢里修理过段姬儿刚毕。
就在聚义厅前面,铁石心见“百窍通”水火匆匆走出来,那种惊怒模样还真令铁石心一怔。
水火走近铁石心,低沉地道:“当家的,凤姐她中了姓君的道,被活捉了。”
铁石心双目喷火地道:“听谁说的?”
水火指向谷口,道:“一连两个坏消息,路万里带伤回来了。”
铁石心忿怒得面上肌肉扭曲,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们所设下的计策总是比姓君的小子慢半步,光是我们派出人马接收‘百灵堡’原有的三州七县十八分堂,等到赶去便一个人毛也见不着,而我们—;—;”
“百窍通”水火道:“当家的,姓君的小子化明为暗,如不及时妥筹对策,把姓君的及时揪出来,只怕往后我们的损失更大。”
铁石心沉声道:“路万里,把他找来。”
已经是掌灯时分,就在聚义厅上,当着“黑虎寨”的几个核心人物,路万里把枫林坡一战,仔细地说了一遍……
半晌,坐在铁石心左面的“百窍通”水火闭着双目不吭上半声。
“飞天虎”铁石心一拍桌子指着下首坐着的路万里,道:“我问你,‘泰山镇’褚家油坊又是怎么回事?”
路万里沉声应道:“听说也是姓君那王八蛋干的。”
铁石心怒道:“我知道是姓君的干的,我在问你们知道褚家油坊被烧,为何不进泰山镇去,反倒是往东而去?干什么?”
路万里当然不会说是凤依依半夜会褚天彪那码子事,他略一思忖,当即道:“五更天二当家得知姓君的烧了我们油坊,知道再去油坊无益,为了及时赶着追上姓君的,经过二当家研判才决定往东追去,哪会想到姓君的设下陷阱。”
铁石心双目厉芒逼视着路万里,道:“姓君的说在大羊坡换人,可有什么约定?”
摇摇头,路万里道:“没细说,但日期敲定五天,从今日正午算起。”
突的,“百窍通”睁开双目冷笑,道:“我们如约前往。”
铁石心沉声道:“你说什么?”
水火道:“照姓君的所说,换人。”
铁石心怒道:“那比杀了少朋还叫他难过。”
水火道:“总不能不管二当家吧。”
铁石心再指着那张刚换新的桌面,道:“可以另想他法,胜小玲绝不能再放她走出‘黑虎寨’,这一点是我强调的。”
面皮一紧,但旋即一缓,水火对下面的坐的路万里,道:“老路,我们都知道你们‘秦川四煞’对凤姐的忠心,如今凤姐被人掳去,你又失去三个好兄弟且又是带着一身刀伤,就先下去治疗吧,等有了决定再告诉你。”
路万里起身抱拳,道:“当家的,路万里这身伤还死不了人,大羊坡可不能少我一份。”说完,施礼便退出大厅。
望着路万里走去,水火对铁石心道:“‘秦川四煞’桀骜不驯,就是被二当家收服的。”
一旁的“人面蛛心”佟老古冷冷道:“一物降一物,酸浆降豆腐。”
其实在座诸人全知道凤依依同“秦川四煞”的暗盘,不过认真说来,凤依依的第一位入幕之宾是铁石心,但自铁石心当年把段姬儿弄在石牢未获得段姬儿的心以后,未多久便又有了另外女人,这女人便是铁少朋的母亲夏之荷。
现在,“百窍通”水火向铁石心缓缓地道:“眼前形势,我们非照姓君的话去做不可。”
连巴少雄也怒吼道:“为什么?”
水火道:“一方面为了二当家,当然更为了我们设在外地的几处分舵,虽然我们从‘百灵堡’掠回来的财物,对于这点损失算得是小巫见大巫,但别忘了他还会给我们继续制造麻烦,甚至越来越厉害。”
铁石心道:“所以我们要及早做了这姓君的王八蛋。”
水火一笑,道:“要收拾姓君的,可能就在大羊山了。”
铁石心急问,道:“快说,你可是已经有了定夺?”
“百窍通”水火点头,道:“有,但先决条件得看少寨主答不答应‘借’胜小玲!”
铁石心怔怔地道:“什么叫‘借’?”
水火道:“带胜小玲上大羊坡,完了再把她一根汗毛也不少的奉还给少寨主。”
铁石心道:“可有把握?”
水火点点头,道:“十之八九。”
连不太说话的二把头“飞刀”齐步前也急急地问:“快说来听听。”
“百窍通”水火立刻站起来缓缓地说出他的计谋……
三把头“双胆”李杰听罢,笑道:“确是妙计,等到那日,何不就由仇心良跟了去。”
铁石心道:“要那丑怪去干什么?”
“双胆”李杰笑道:“再一次考验姓仇的,他若与‘百灵堡’一伙,便一定会与胜小玲一齐逃去。”
铁石心道:“不是已经证明仇心良确是个猎户吗?”
李杰嘿嘿一笑,道:“如果他真是猎户,他还是会回来的。”
点点头,水火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不画骨。这几日我也曾暗中对姓仇的观察,只是他一天难得开口说上一句话,只有那双烂皮眼神,怎会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一掌拍在桌面上,铁石心对水火道:“人马如何分派就由你去安排,只一点我可得对你说明白,胜小玲必须平安的回来。”
水火笑道:“当然,至于如何向少寨主借人,全看当家的了。”
就在当晚二更前,铁石心意外的来到后寨的石牢外面,因为他知道每天儿子在睡前总会到石牢来探望胜小玲,犹如他之当年对段姬儿是一般光景。
这种日子才开始没多久,也正是儿子在兴头上,如要对胜小玲由爱转变成恨,只怕也得等上三几年了。
果然,儿子正坐在石牢内的铁栅外面,没开口说话,一切是那么平静……
仇心良站在儿子身边垂手而立,脸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让人永远也认不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胜小玲,那个勾走儿子阴魂的俏女子,却神情黯然地坐在里面的木床上,仍然是闷声不吭的面向着里面。
大步走进石牢,铁石心沉声道:“少朋!”
痴痴的坐在椅子上的铁少朋有些憔悴,尖而长的脸型更见消瘦,他双目失神地站起来,道:“爹!”
铁石心冷冷地望了中间牢内的段姬儿一眼,哼了一声,就在儿子面前站定,道:“女人,哼,你爹可把她们看透了!”说着伸手指向段姬儿又道:“你可知道,那臭女人当年就比这胜小玲还长的可人,可是现在你过去看看,她同个捞窝的母狗一样,有他妈什么了不起的?”
铁少朋低声道:“她不该拒绝爹对她的一番痴情。”
铁石心咬咬牙,道:“所以爹要她尝尽痛苦,包括精神与肉体上的……”
望望铁栅内的胜小玲,铁少朋道:“希望小玲妹别走上段姬儿的路。”
铁石心顿了顿,对身后的仇心良道:“你先出去。”
躬身施礼,仇心良缓缓走出石牢外—;—;
铁石心这才对儿子道:“你凤姨被姓君的掳去了。”
铁少朋道:“怎么会呢?凭凤姨的本事,她不可能被擒,何况她身边尚有路万里四人……”
铁石心道:“是路万里带伤回来说的,姓君的撂下话来,五日后在大羊山换人,过时不候,姓君的准会把你凤姨的人头送来。少朋,你以为……”
铁少朋怒道:“不,我不答应!”
铁石心嘿嘿一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不错,你是会拒绝,因为你是我铁石心的儿子,你有父亲,当然我的那点毛病你必然也有,得不到我们就毁了他。”
铁石心的话果真令栅内的胜小玲吃一惊,她缓缓地回过头来望着这一对狠心的父子……
铁少朋道:“爹,你看她回过头来了。”
铁石心冷冷地道:“还真像当年的段姬儿。”
铁少朋道:“是谁答应要把胜小玲送上大羊坡?我绝不答应。”
铁石心拉下脸来沉声道:“只是以她为饵,当然,这个饵最后还会完好无缺地重回这石牢的。”
铁少朋咆哮起来,道:“可是水火的主意?”
铁石心寒着脸,道:“也是爹同意了的!”
铁少朋吼道:“为什么不问问我?”
叹了口气,铁石心道:“水火的主意很好,为了能一网打尽‘百灵堡’余孽,更为了换回你凤姨,所以我同意水火的主意,孩子,你必须要忍痛让胜小玲走一趟大羊山。”
铁栅内,胜小玲闻得铁石心的话一弹而起,她尖声叫道:“我不去,姓铁的,你们父子全不是东西,阴险狠毒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想在大羊坡坑陷我君叔他们,休想。”
冷冷一笑,铁石心道:“你已失去女人的娇柔,变得宛如一头凶狠的野猫。”
铁少朋忙近铁栅边,道:“小玲,小玲,你别急,我不答应就是了。”
胜小玲怒道:“你最好别答应,否则我一头撞死。”
嘿嘿一声笑,铁石心道:“再说吧,还有四天半呢。”说完,他拍拍儿子的肩头大步走出石牢。
仇心良就在铁石心走后又回到了石牢内,直到二更天铁少朋也走后,他仍是未说一句话—;—;
日子是在焦灼、无聊与忧戚中一天天的度过,直到四天后,也就是大羊山“换人”的前一天,“黑虎寨”后寨的石牢门口,仇心良伸头贴着大铁栅门向外面好一阵探望—;—;
突然,对面不远的大亭内有人喝叫:“老仇!你在看什么?”
仇心良忙应道:“已经是二更天了吧,兄弟。”
亭内那人喝叱道:“睡吧,天一亮有得你忙的。”
仇心良回到洞里面,他人躺在板床上,蚊蝇似的细声而清晰的送进胜小玲的耳朵里:“小玲,你睡了吗?”
胜小玲猛的撑起上身,惊异地望向铁栅外面—;—;
“小玲,别出声,更别大惊小怪。”
声音入耳便知是老爹胜英的,这种聚音成丝,丝丝扣心的内力传音功,对于胜小玲绝不陌生。
胜小玲已站起身来了,但那细声又入耳,道:“睡下来,听我说话就成了。”
激动的心情令胜小玲双目滚泪,她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真担心自己会呼叫出来—;—;
于是,那声音又传入耳中,道:“天明你就跟他们去大羊山,我相信你君二叔绝对会有办法救你的。”
胜小玲仰头欲开口,但那声音又传过来,道:“别开口说话,睡吧!”
装满一肚皮疑问,胜小玲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朦朦睡去,却就在这时候,石牢外面有了响动,洞口那儿臂粗的大铁栅门被人拉开。
里面,仇心良已迎上前,从灰蒙蒙中望去,见是“黑虎寨”总管“人面蛛心”佟老古。
沉声冷淡的,佟老古对仇心良道:“老仇,是寨主的意思,要你今日辛苦一趟了。”
仇心良点着火,道:“辛苦一趟?”
佟老古“嘿嘿”又是一声冷笑,道:“难道你不想出外去走动走动?”
仇心良摇摇头,道:“出动必然饱受他人讥笑,倒不如住在这儿心平气和的苟延残喘余生。”
佟老古点点头,道:“倒是实情,不过今日寨主吩咐,弄块布把你那张破烂面孔遮起来,陪着胜小玲走一趟大羊山。”
仇心良心中一动,道:“去大羊山?”
佟老古已站在胜小玲的那间石牢外面,笑笑道:“去过大羊山,如果一切顺当,回来你就不必再每日同个死囚般耽在这石牢了。”
仇心良摇头,道:“我倒觉得这工作很适合我。”
佟老古已将石牢内的栅门打开来,哈哈笑着,佟老古已站在胜小玲床前面,道:“寨主不放心,还真怕你一头撞死,所以就派我老佟亲来侍候。胜姑娘,你该不会替我老佟制造麻烦吧。”
缓缓站起身来,胜小玲怒道:“你要干什么?”
一声哈哈,佟老古道:“没什么,寨主是要你去一趟大羊山。你放心,没人会伤得你半根汗毛。”
胜小玲冷冷道:“铁少朋的胳臂腿细,终还是扭不过他老子,哼!”
佟老古摇着头,道:“少寨主昨晚一醉,只怕得睡上个一两天了。”
胜小玲望着站在铁栅外面的仇心良,她内心有着冲动,光景是真想听仇心良自承是爹,虽然,她几乎已可判定仇心良就是她爹—;—;胜英,但她却渴望着……
没动,胜小玲的眼神令佟老古一惊,道:“你不去?”
猛地抬起头,胜小玲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着伸出双手,道:“你绑上镣铐吧!”
佟老古安慰地道:“只你这句话,佟老古便放心了!”
佟老古已把胜小玲反手绑起来,回头见仇心良还站在栅门,立刻喝道:“老仇,你还不快把你那脸蒙起来,谷口那面人已出动了,你还在泡什么蘑菇。”
仇心良不多言语,立刻自腰间抽出一条布巾把脸蒙起来,跟在佟老古与胜小玲身后往外面走。
“呼”的一声响,中间那铁栅门人影一闪,段姬儿双手握住铁栅,急切地道:“你们……”
她话未说完,佟老古隔着铁栅捣去一拳,骂道:“娘的,没你的事!”
形势似乎在蜕变,是好是坏谁也难以预料,但毕竟处境是困窘,“百灵堡”的被毁,弟兄们的血仇,眼前是吉是凶……这一切尽在折磨着一个人的心,而这个人却在咬牙苦撑着,他既不皱眉,更没有长吁短叹,因为他在等待,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而且,他相信这一天会来的—;—;
马匹已在谷中广场上备妥,佟老古扶着胜小玲上马,仇心良也骑马等在一旁。
聚义厅那面,铁石心大步走来,他望着马上胜小玲,道:“骑马出外遛遛不也是很好?”
胜小玲头一偏冷冷的一哼!
仰天一声哈哈,铁石心猛地回身,道:“路万里,你选的十二名弟兄全准备好了?”
路万里立刻施礼,道:“已在谷口等着上路了。”
铁石心点点头,道:“很好,等见了二当家以后,你们直接回山寨,别的事就甭管了。”
“飞鹞子”路万里道:“如二当家伤势不好,属下愿跟随二当家兜上去。”
“飞天虎”铁石心冷沉地摇摇头,道:“用不到,你们只管回来。”
这时仇心良上前施礼,道:“启禀寨主,用不着属下也赶去吧。”
铁石心道:“整天关在石牢里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仇心良不敢多言,只得垂下头来……
佟老古已对路万里道:“出了谷可得快马赶,正午时分应可赶到大羊山,这条路你可是很熟悉吧。”
路万里点点头,对铁石心施礼,道:“属下上路了。”
摆摆手,铁石心道:“你去吧。”
就在谷外面,十二名青色劲装蒙面大汉,个个精神抖擞,满身是劲的站在自己的马前面。十二个大汉中,有八人背插钢刀,四个人手持青铜棍,见路万里与仇心良、胜小玲三骑自那斜斜的吊桥上驰过来,十二人便立刻上马,就在路万里大手一挥之下,十五骑健马已往谷外的官道上风驰电掣般奔去。
大羊山在唐山西南面,这地方距离唐山八十五里远,虽说也是在“黑虎寨”的势力范围内,但这地方十分荒凉,附近二十里内连个住家也没有,一条小路,那还是人山打猎砍柴人踩出来的。
大羊山的由来,听砍柴人传言,当年有人看到山上有个羊洞,一天这儿来了一群狼,老母羊奋不顾身的把群狼诱开,母羊拼命的往远处跑,群狼便立刻追去。母羊终于被群狼撕食掉,但洞中的小羊羔却逃过狼吻。
听起来有些凄惨,但打柴人都言之鉴鉴,于是这儿便被人称做“大羊山”!
现在,胜小玲还真有些像羊羔,只是她尚不敢肯定……危岩峭壁,荒草蔓径,一条小山溪正发出“哗啦啦”清脆声音。山风吹来,掀起胜小玲的衣角,她却不时的望向屹立在三丈外的仇心良,因为她实在想听仇心良再开口说上一句话。
然而,仇心良没有,他甚至连多看一眼胜小玲也没有的低着头。
阳近,“飞鹞子”路万里与十二名青色劲装大汉,一个个厉烈地站在一处堤崖下面,路万里不时望着顶头上的烈日而露出焦灼与不耐烦!
就在这时候,远处飞沙飘扬,一骑快马疾驰而到了大羊山下面,这人抛蹬离鞍,飞一般地扑到路万里面前,他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路万里当然认识此人,咬咬牙,骂道:“娘的老皮,为何一人前来?”
这人并不多言,走向胜小玲,施礼道:“小姐,属下青龙集第一分堂副堂主任三成,给小姐请安。”
胜小玲急急地道:“你们上当了。”
“花豹子”任三成笑道:“事情未了,还不知道谁上当。”
路万里已怒道:“姓任的,我们二当家呢?”
任三成冷笑道:“你猴急什么,天没黑你就等不及地要同她上炕?”
路万里怒骂道:“小心老子碎了你。”
任三成挺胸而上地道:“凭你,什么东西!”
仇心良错步上前,道:“大家言明在此换人,这事也是你们提的,怎可说了不算数?”
“花豹子”任三成怒哼一声,骂道:“王八蛋,你又是谁?”
仇心良沉声道:“黑虎寨仇心良。”
任三成双眉一紧,道:“妈的,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仇心良道:“现在你听说了。”
路万里冲近任三成面前,骂道:“你们究竟要怎么样?”
淡淡一笑,任三成道:“我们要先看清楚是否来的是我们小姐。”
路万里大怒,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呸!”任三成骂道:“我操,你们是君子?”他喘了一口大气,接道:“老子们与虎狼打交道,总也得防着被虎狼噬。你等着,我这就回去传话,没多久你就会见着你那既是你的上司,又是你棉被中人儿的凤依依了,哈……”
任三成也不管身后路万里臭骂,他却一路跃下山崖拍马疾驰而去。
等待总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大羊山上的路万里便是这样,虽然他们只等了半个时辰。
远处,怒马狂奔,尘土飞扬,一彪人马直扑向大羊山而来,从人数上看,整整来了十三骑。
大羊山下面,这些骑马的翻身下马,立刻便往山上冲过来,为首的,不错,正是“追魂老六”君不豪。
跟在君不豪身后的是腰上插着短银枪的“白马将军”高威、“快刀”包公度、“大龅牙”李淦、“银刀”戈清松、“铁汉”张召、“判官”苗强、“飞虎鞭”巴子龙、“飞花公子”白文定。
另外,“黑牛”熊霸与“花豹子”任三成二人押着面上罩了个面巾的“笑罗刹”凤依依。
路万里腾身而起,口中尖叫,道:“是二当家?”
已经上得山崖下面的这片高台上,一手抓着绳索的熊霸吼道:“包管错不了。”
前面,君不豪伸手一拦,道:“急什么?”
路万里怒指胜小玲,吼道:“王八蛋,你该看清楚我们是如何对待她吧?而你们竟然如此恶劣的对付我们二当家!”
君不豪一笑,道:“姓路的,你放心,凤依依她身子骨软中带硬,养上个十天半月保准没事!”说着,他缓步走近胜小玲,低声又道:“孩子,他们对你可好?”
胜小玲焦灼地望着仇心良,但君不豪未体会出她内心的痛苦,又笑笑,道:“恶梦已醒,风暴已过,小玲,我们走。”
路万里也走近蒙头的凤依依,怒对熊霸道:“解开绳索,娘的!”
熊霸见那面胜小玲已泪眼婆娑的跟在君不豪一侧走来,这才笑着解开绳索。
路万里伸手拉开蒙在凤依依头上的面巾,不由一怔,只见凤依依面如白蜡,嘴唇泛乌,宛似老了十年,她那双眯眼上眼皮下垂,俏鼻头上还有着汗水,喘息着。凤依依闭了一阵眼,才睁开来,她银牙“咯咯”响的指着君不豪大骂,道:“君不豪,你可千万别落在姑奶奶手里。”
君不豪笑笑,道:“我会小心。”
凤依依突的“哎呀”一声,路万里忙上前,道:“二当家,你的伤……”
凤依依道:“还好,脸上的伤破一层皮,只是背上中的一剑,姓君的这几天不理不睬任我受活罪。他他,他真不是东西!”
路万里原指望凤依依养息几日身子会好过来,然后配合“百窍通”水火所设下的计谋从后面兜上,一举歼灭君不豪等人,不料眼前这种情势,只有先护送凤依依回唐山了。
已经跟着君不豪走下山坡那座石台,胜小玲突的回头往仇心良身前扑去—;—;
仇心良原是低头望着地上,他连君不豪几人也不去多看一眼,这时见胜小玲向自己扑来,立刻一声大喝便腾身而起,一把扣住胜小玲手腕,喝道:“路爷,难道真的要放她走人?”
路万里一愣,道:“你……”
胜小玲想开口,但仇心良早吼叫道:“如真放了胜小玲,少寨主向我们要人怎么办?”
胜小玲目露迷惘,而君不豪已扑到仇心良身侧,他怒极地暴伸五指抓向仇心良的面巾,喝道:“撒手。”
仇心良塌肩横移,旋身踢出三腿,便在他的推送中,胜小玲已撞入君不豪怀里—;—;
熊霸等已拔出兵刃要拼命了。
君不豪厉叫一声,道:“我们走!”当先拉着胜小玲往山下冲去。
双手叉腰,路万里怒叱仇心良,道:“小子,你差一点坏了三寨主的大事。”
仇心良惶恐地道:“小的受少寨主交待,如果不见胜小玲他必杀我,这可怎么办?”
忽的,十二名大汉中间,一人大步走出来,边仰天哈哈大笑的掀下面上红面巾。
仇心良猛的一惊望过去,心中不由得“扑通”一声狂跳起来,这笑声他清楚,不过此时听来倍感吃惊—;—;
仇心良绝对想不到会是他,而这个人正是同自己躺在一个炕上养伤逾月的“双胆”李杰。
走近仇心良,李杰拍着仇心良肩头,笑道:“老仇,你对少寨主的忠心,又得到一次证明,对你,我现在已放心了。”
仇心良怔怔地道:“原来三把头也来了。”
李杰点点头,立刻走到凤依依面前抱拳,道:“二当家,属下李杰接你来了。”
凤依依喘息地道:“我们回唐山,我得好生合计合计活捉姓君的。”
哈哈一笑,李杰道:“用不着合计,姓君的逃不了的。”
凤依依精神一振,道:“怎么说?”
回头望望山下远去的君不豪等一行,李杰道:“禀二当家,三寨主已与大把头、二把头率领着一批兄弟堵在半道上了,一张易进不易出的网正等着他们呢。哈……”
仇心良的头更低了。
而凤依依却点点头,道:“好!不愧叫‘百窍通’,我们回唐山。”
不料李杰却笑对凤依依道:“二当家先走一步。”
路万里扶着凤依依往山下走,闻言回头,道:“你不回去?”
李杰笑道:“我得迎上去,多少也可以帮三寨主个小忙。”
凤依依道:“路万里也去吧。”
李杰摇手,道:“老路伤未全好,再说还用不着去那么多人。”
一边,仇心良道:“我陪三把头,如何?”
李杰点点头,道:“刚才见你露了一手还真不赖。”
仇心良道:“属下怕少寨主向我要人呀。”
李杰笑笑,道:“没你的事,放心吧。”
于是,仇心良真的跟李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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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gyaojin
发表于 2017-3-23 23:51:18
第十七章金蝉脱壳
“追魂老六”君不豪率领着高威等十二名正副堂主护着胜小玲飞马直驰而去,他们刚刚绕过一个大山脚,荒林中突然迎过来两匹快马,马上一男一女。男的是个中年光面大汉,双眉入鬓,双目炯然,四方大口上面衬着个胆鼻,一身银色紧身衣衫,马鞍上挂着一柄长剑;那女的三十来岁,容颜秀丽,皮肤白皙,马鞍上也挂着一柄长剑—;—;
“追魂老六”君不豪举手停下马来,对面女子笑道:“小玲,还认得戚大嫂?”
马上的胜小玲双眸一闪,几乎落泪地道:“戚大嫂、戚大哥,你们也来了?”
君不豪立刻对姓戚的夫妇二人,道:“快,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女子立刻解下自己灰色披风替胜小玲披在肩上,道:“快跟二当家先走,我回白马镇上再说吧。”
胜小玲望望君不豪,道:“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君不豪道:“许多话一时无从说起,等回到白马镇以后再说了。”
“白马将军”高威点点头,道:“戚堂主,我们走吧。”
一声招呼,高威便率领着十位正副堂主怒马往来路上疾驰而去。
“追魂老六”君不豪对胜小玲道:“跟着二叔,我们往大羊山另一面走。”
胜小玲正欲拨转马头,远处听得马蹄声响,君不豪立刻低叫道:“快躲起来。”
就在二人刚刚掩在一片浓林,从大羊山那面,两骑可来的真够快,刹时已自二人附近冲过。
隐身在林中的胜小玲几乎呼叫出声,她指着驰去的二人对君不豪,道:“二叔,那个人……”
君不豪道:“大羊山上抓住你的那人,是吧,我已经看见了!”
胜小玲道:“我怀疑他是我爹。”
冷冷一笑,君不豪道:“如果是你爹,他就不会抓你了,再说,他真的是老堡主,这种机会他岂能错过?”
胜小玲急又道:“可是他昨日曾以传音入密功夫告诉我一些事情,不知今日为何他会……”
哈哈一笑,君不豪道:“小玲,你大概思念老堡主心切吧。”
胜小玲道:“可是我明明……”
君不豪当先驰出树林,道:“走吧,我送你回白马镇刁家骡马店去,这里不宜久留!”说罢遥指前面荒径又道:“从荒径绕过大羊山后,那儿我曾查看过尚能骑马,走的就要慢多了。”
胜小玲遥望过去,见高山入云,白云浩渺,层峦叠嶂,十分险峻,不由皱眉,道:“二叔,好像无路可走嘛。”
君不豪道:“两日前二叔已走过一次。我料定‘黑虎寨’咽不下这口气,必定有阴谋,所以我把戚敬业夫妻二人暗中隐藏起来,只等你离开大羊山,立刻由于萍萍扮成你的模样而引开追兵或敌人设在暗中的眼线,二叔便可顺利先把你送回白马镇了。”于萍萍就是戚敬业的夫人。
感激地想落泪,胜小玲道:“只是苦了二叔同各位弟兄们了。”
君不豪得意的笑道:“上那座山坡以后就是连锁山谷,铁石心老贼绝想不到我们会从荒谷遁去,哈……”
天下事往往有太多出人意料的,有时候是巧合,但不管是意外或巧合,必带给当事人的是两种结果—;—;
一是悲惨的—;—;因为悲惨,所以多叫意外,而意外之喜终是不多见—;—;
另一种是幸运的,天下有许多事便因巧合而使得情况变得离谱,如果离谱而能带来幸运,那便是巧合。
现在,巧合果真发生了。
飞马疾驰中的“双胆”李杰与仇心良二人,这时候也正在绕着一座山坡弯道往前驰,那是一条绕向的管道,但就在这时候,李杰忽的紧收缰绳遥指五里外的一座高山对后面的仇心良道:“快看,那是什么?”
仇心良手搭眉心望过去,缓缓道:“两个骑马的。”
“双胆”李杰怔怔地道:“不错,是两个骑马的,可是大羊山后面荒山绝谷,怎会有人往那儿去?”
仇心良道:“也许走迷路了。”
李杰摇摇头,道:“我看不是。”
仇心良再望一阵,淡淡地道:“也只是两个人嘛。”
李杰突地冷笑,道:“姓君的在弄鬼了—;—;哼,金蝉脱壳之计。”
仇心良心中一震,忙笑道:“三把头,我们还是快追赶正主儿要紧。”
伸手暴指远处山上双骑,李杰道:“我如果猜得不错,正主儿必然是那两骑—;—;走,我们立刻追上去。”他不待仇心良再说,发马便回头追去。
仇心良心中犯嘀咕,他绝对想不到这处高山上正缓缓移动的两个目标竟然就是君不豪与胜小玲。
山与山之间虽相隔五里,但看起来如同就在不远处,快马加鞭用不了多久,李杰与仇心良二人已通到了大羊山后的这座山坡下。
“双胆”李杰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绕了几圈才找到上山荒径,抛鞍下马,对仇心良道:“别骑马了,跟我一起追上去。”捡起青铜棍便展开身法直追而上。
仇心良也展开身法衔尾直追,心中可在琢磨不定。
两个人已扑到后山谷底,只见两匹健马拴在一棵野树下面,石草地中央还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不错,男的是君不豪,女的当然是胜小玲。
原来就在李杰发现君不豪与胜小玲双骑以后,是意外也算巧合的君不豪也发现远处山腰有两骑追来,但他绝想不到会是李杰与仇心良二人。
只不过两个人,君不豪便放心的要会一会追来的二人,所以他安逸的在这儿等候。
双方照面了—;—;
没有惊喜只感意外,但却又是如此的巧合。
“双胆”李杰见果然是君不豪与胜小玲,不由得嘿嘿一阵狂笑,道:“好家伙,你姓君的果然高招。”
“追魂老六”君不豪淡然一笑,道:“好说,再是高招也还是被你们追来了。”
“双胆”李杰忽地收起笑脸,道:“姓君的,闻得‘百灵堡’二当家的‘荡魔十八斩’剑法奇奥,李杰早已心醉,今日算是巧合,可得要领教一番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冷冷道:“对君某而言,只是个意外,想不到你会追到这渺无人烟的绝地。”
僵尸似的脸上在颤抖,李杰那一对奇大的颚骨几乎撑破面皮的变了形,他森森牙齿紧咬而双唇张开,厉声来自牙缝,道:“那是你二人走霉运,也是老子鸿运当头。”
一边,胜小玲极目逼视仇心良,她似要自他的蒙面巾望穿似的一眨不眨而露出迷惘之色。
从身段看,仇心良与老爹的身材一般样,可是—;—;
突然,君不豪对胜小玲道:“小玲,没必要你可千万别插手,快退一边去。”
“双胆”李杰戟指胜小玲,道:“你若走掉,仇心良第一个就会被砍头,我们也无法向上面交待。这光景你能走得脱?”
胜小玲心中吃惊,但仇心良却知道李杰的用意,他是把胜小玲交在自己手上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冷笑,道:“这是一项意外,更是一种巧合,意外的是君某将发掘一项大规模攻击之前,先收拾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泼皮,算是搏了个好彩头,而巧合的是你们也只是两个人,人数上谁也不吃亏。不过,君某仍有个小小提议!”
李杰的青铜棍已托在胸前,冷冷道:“说!”
君不豪道:“你我先过招,分出胜负后再由他们拼斗。”
仰天一声哈哈,李杰道:“你想的美。”
冷冷一笑,君不豪道:“你怎么说?”
咧嘴嘿嘿笑,李杰指着胜小玲道:“何用多说,你便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他一顿接道:“你的如意算盘是先摆平李大爷,然后你再招呼我的伙伴。是吧?”
君不豪道:“你怕了?”
李杰怒骂道:“什么玩意儿,你姓君的打听打听李某人怕过谁来着?”
君不豪淡然一笑,道:“所以你人称‘双胆’。”
李杰得意似的道:“这不就结了。”
君不豪道:“你的意思……”
伸手一拍,李杰道:“别再空言,这是一场免不了的仗,双方必将各尽所能各出全力且加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心机以来取得胜利的一场拼斗,你的建议我接受,但却在顺序上我必须加以改变!”
君不豪道:“如何改变?”
冷冷一笑,李杰道:“先由胜小玲和我的伙伴过招,如此而已。”
君不豪一怔—;—;
胜小玲更是不自主的退后一步。
李杰却得意地道:“姓君的,你怎么说?”
君不豪已猜知李杰的用意,他是要由仇心良先控制住胜小玲,然后再以胜小玲的命逼自己束手,而令自己投鼠忌器地退走。阴损毒,小人作风。
突然,君不豪骂道:“姓李的,你好不要脸。”
李杰也骂:“你也是个无耻小人!”
君不豪指着胜小玲吼道:“你们把我们小姐囚在唐山黑虎寨中已经把人折磨得如是憔悴,她又如何同这个大汉过招?姓李的,你如此提议难道不卑鄙!”
李杰冷沉地哼道:“老子说过,无所不用其极!”
“追魂老六”君不豪怒道:“那便由君大爷收拾你们两个吧!”
三角眉倏扬,“双胆”李杰的青铜棍呼风唤雨般的斜砸旋抽又捣,出手便是十八棍!
偏身,君不豪猛的冲翻,人未落地,他的子母剑已转在手中且电闪般的回削向李杰握棍双臂。
挺腰托棍,四十八斤青铜棍滴溜溜飞旋在身前,既快又疾的把两束刀芒阻挡提铜棍对外,李杰已高声喝叫道:“老仇,快抓胜小玲。”
仇心良开始移动身形逼近胜小玲,但他却并未出手。
就在一阵金铁撞击声中,李杰又大叫道:“老仇,快出手呀!”
猛旋身,仇心良面对着李杰,道:“我下不了手!”
面对君不豪,李杰是不敢有丝毫狂妄与疏忽,双方动上口,他可以刁损谩骂,如今动上手,他已小心又小心的步步为营而紧守门户,因为他的希望就是寄托在仇心良的身上,只要仇心良能制住胜小玲,局面便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定以他逼着仇心良尽快出手,而且他在大羊山见仇心良出手招式,自估他必能胜过那丫头的。
便他再也想不到仇心良在这节骨眼上会冒出这么一句令他寒心的窝囊话。
“双胆”李杰闻言几乎气炸肚皮,“呼呼”连扫三棍,陡然腾空而起。这位黑虎寨三把头武功果是了得,他人在空中,双腿力盘斜伸,整个身子直往胜小玲扑去,口中大喝如雷地道:“老仇,你挡住姓君的,我……”
李杰话音犹在,而君不豪正欲跃扑,突见空中另一团灰影幽灵般直冲而上,正迎着李杰下扑之势。
“砰”的一声大震,李杰竟然弹升两丈,“吆”的一声空中喷出溜溜鲜血,就在一声沉闷的哼声中摔落地上。
是的,仇心良出手了,他就在李杰下击的时候一举击在李杰的气海—;—;
这变化太出人意料了,跌落地上的李杰,口边溢出成股鲜血,青铜棍已落在一边,他暴伸左手戟指仇心良骂道:“近你娘……你……你究竟是谁?”
胜小玲已哭叫着扑向仇心良,道:“爹—;—;”
胜小玲的嚎哭,使得衔尾扑到的君不豪直不愣的站在仇心良面前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开口。
双目见泪,仇心良缓缓走近李杰,道:“套你一句你刚才强调的话,为报毁堡之仇,我胜英便也不得不以非常手段,当然,也就是你所说的,无所不用其极了。”
李杰惊怒交迸地道:“原来你果然是未被大火烧死的胜英老儿了。”
胜英双目一紧,道:“我很幸运。”
李杰急又问:“那……那姑子山……的火……又是怎么回事?”
冷哼一声,胜英道:“那是‘白髯老叟’受我之托放的火。”
胜英口中的白髯老叟也就是住在百草岭“嚣庐”的胡仙胡大夫。
“双胆”李杰破口大骂,道:“姓胜的,原来你是一头狡猾的老狐狸,李大爷今日认栽了—;—;王八蛋,你们看着办吧。”
君不豪忽的仰天大笑而双目垂泪,他笑声雄壮,声震山岳,却又愉快的流出他那激动的眼泪。
走近君不豪,胜英拍拍他的肩,笑笑,道:“恢复基业,重震‘百灵堡’声威,便全靠你了。”
君不豪忙施礼,道:“堡主已经离开黑虎寨,兄弟们正等你去领导……”
伸手一拦,胜英道:“暂时我还不能回去,我得送姓李的回‘黑虎寨’。”
胜小玲惊叫道:“那怎么可以,爹,我们一齐回白马镇。”
君不豪也力劝,道:“堡主,我们的兄弟全潜伏在暗中,就等堡主去拉着他们找上唐山讨还那笔洗不清的血债,堡主怎可再暗送姓李的回去?我同小玲绝不放你。”
回身,胜英走近斜躺地上的“双胆”李杰,缓声道:“三把头,我真能忍心不送你回唐山?至少我们曾共床治疗一个多月,这点交情我还不至于忘怀吧。”
李杰十分不解的道:“你……你……敢同……我一齐……回唐山?”
胜英道:“是呀。”
李杰头一偏,道:“老子不信你有这个种。”
弯腰搀扶地上李杰,胜英道:“我扶你上马。”
胜小玲还欲出手去拦,只见胜英右手食中二指并举,以快逾流光倒逝的速度,“噗”的便插入李杰的喉结下方—;—;
“咯”的一声闷响,有一股热呼呼又黏嗒嗒的鲜血标射而出喷起一丈高下,李杰开口叫不出声音,却以他那僵尸般的眼神恶毒地直视着胜英。
拔指,闪退,胜英已把嘟嘟往外冒血的李杰放在地上,这才对君不豪道:“你们可知道这姓李的练过‘守阳功’,这种功夫属拉阴性,与‘童子功’相同。但‘守阳功’的罩门在他的喉结下方,只要那地方没受伤害,他就会再活过来,几个月前熊霸给了这小子一锤,他还能摇摇晃晃的找上百草岭,就是凭的这口气。”
望着血已流尽而又断气的李杰,君不豪道:“属下明白,堡主准备里应外合,消灭黑虎寨了。”
胜英点头,道:“这只是理由之一,而最主要的是我答应胡大夫要替他找到他的心上人段姬儿,我已经找了。”
胜小玲叹口气,道:“段姬儿真可怜,她怎么受得了那种罪啊。”
这时胜英对君不豪道:“从大羊山往西南的山路上,黑虎寨早暗中设下重兵,就我所知,是由‘百窍通’水火率领,留着巴少雄与齐步前。不知这姓李的竟会暗中混在路万里的十二个武士中,大概是在监视我吧。”
君不豪冷笑的望着死在地上的李杰,道:“都意外的自己把自己送上死路。”
胜英道:“不豪,你不担心高威一行中伏?”
君不豪恭谨地道:“属下已有交代,他们应该可以应付。”
胜英接过君不豪短剑,抖手一挥,几乎把李杰人头劈断,猛的又是一剑砍在自己左肩上—;—;
胜小玲尖叫一声,道:“爹!你为什么这样—;—;”
君不豪当然知道堡主的用意,叹口气,道:“堡主,苦了你了……”
洪声一笑,胜英道:“我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体无完肤,又何在乎多承受这一剑!没什么好哭的,更不要叹气,只要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就行了。”
金刚怒目,精神一振,君不豪点头,道:“是的,我们的目标就是以血还血的血洗黑虎寨。”
于是,胜英弯腰托起李杰尸体,大踏步走出这道荒谷,找到马匹,便立刻赶回唐山而去。
“追魂老六”君不豪这时候才说了一句:“小玲,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胜小玲愉快地道:“君叔,这地上还有一滩血未干,怎会是在做梦。”
君不豪又是一声得意的大笑—;—;
高威率十四名“百灵堡”正副堂主,他们以戚夫人为中心,拍马直往前冲。从地形上看,这儿是往十里沼去的山道,不过当十四骑快马跃过龙门谷口的时候,高威这才发觉龙门谷口外面三条河溪交汇的青河木桥被人拆了。
昨夜桥尚在,今日却毫无缘由的被人把桥拆去,此地河宽二十丈,中间尚有漩流,任三成很清楚山中有一条河是从十里沼那面流过来,这条青河最终是流入老黄河。
“白马将军”高威立马四下观望,高声对官永等十三人缓声,道:“只怕不对头吧。”
潞安州第十分堂之主,“雌雄双剑”戚敬业回头望向龙门谷内,道:“一路未见动静,就等过了这条河一切便没事了。”
“铁汉”张召皱起浓眉,道:“我们骑上马过河再说。”
“银刀”戈清松也附合着,道:“就算是没有马匹,我们一样也可以过河,走吧!”
高威忙伸手阻止,道:“等等,未弄清眼前情况,绝不能草率过河!”
“铁算盘”官永摇头不解地道:“难道姓铁的还会把这附近埋伏一支兵?”
高威道:“可能!”
官永道:“理由?”
高威遥指青河,道:“自我们离开大羊山以后,不论我们走向哪条官道,三五十里以后都会要在此过河,不论是去泰山镇或青龙集,甚至赵沟桥也有人打此经过。你们看对岸有道柳堤,如果那儿藏有敌人,正当我们一齐过河时候,他们忽然冲近河边迎头一阵乱箭,如何是好?”
戚敬业点点头,道:“这是有可能。”
“快刀手”石敢沉声道:“总不能不过河吧。”
高威再次观看一阵,道:“过河,但我们必须小心过。”
“黑牛”熊霸已忍不住地吼道:“你们等着,由我熊霸先过河,奶奶的,倒要看看王八蛋们是滞在这一带有什么了不起的埋伏兵。”
高威道:“也好,我们就一个一个的过河,凡过了河的,一定要严守在河岸边,万不可轻举妄动。”
一抖马缰,熊霸“得”的一声摧动坐下骑便往河中躺去。青河的水在中间五七丈宽处水势既深又急,河床上幽幽的青苔一撮撮宛如马尾巴般向下游摆动着,一颗颗大圆石头个个乌球八里的滑不溜唧难插脚。
“黑牛”熊霸身高八尺,但河中央的急流还是把他与健马往下游冲了半里地他才湿漉漉的骑马上得石岸。
立马岸边,熊霸已高声吼道:“下一位可以过了。”
“花豹子”任三成已去马下河,那马后腿弹了几下便顺着河水往下面流走,任三成贴胸在马脖上面,任那健马在水下四蹄乱颤,直到上得对岸!
轮到“快刀”包公度、“大龅牙”李淦、“银刀”戈清松三人也一个个上了对岸—;—;
“铁汉”张召已对高威道:“高堂主,以小弟看似已不会再有问题。为了时辰,我们便一起趟河,即算敌人在对岸有什么埋伏,他们五人也是可以抵挡一阵等我们上岸!”
高威点头但尚未作出决定,突然空中一支响箭—;—;
那是一支带着白烟的响箭。
响箭入云便爆裂开一束光芒四溅,立刻便见自对岸柳堤岸后面冲过一彪人马,约略总计有个七八十人—;—;
这些人一经出现便立刻狂吼着往河岸边冲。
令高威意料不到的是来自背后的一彪青衫劲装汉子,这批人是有近百名,巨蟒出洞似的分由三个方向从山崖后面往青河举杀来!
高威衡情量势,立刻狂吼道:“一齐过河,要快。”
没有人再反对,因为这时候如果不及时把人马集中,只怕绝难应付得了敌人的大举围歼,就算每个人能拉对方几个垫底,其结果仍逃不出敌人毒手。
但高威只想到了对岸敌人可能有埋伏,他绝想不到龙门谷西边山崖后面也有敌人,而且这里埋伏的敌人早在两天前便由“黑虎寨”三寨主“百窍通”水火暗中分批潜来了,这一行动连君不豪也没有想到。
五更天的时候,他们已看到君不豪一行过了青河桥,只因凤依依的安全问题,他们未在此拦截而任君不豪等畅通无阻的过河而去。
“百窍通”水火心中十分笃定,因为他算定了姓君的必会经过此地,他把人马分成两批埋伏两岸,打的如意算盘是等高威等一齐到了河中央,青河两岸便一声令下,埋伏的弓箭手两个方面一阵乱箭,即使有带伤的登岸,也经不起一阵乱刀砍。
但他绝想不到高威会一个个的过河而使得高处的水火大骂姓君的不是东西,竟然会想出这种法子来。
水火不知道君不豪已自翻山越岭的走了,他在稍作犹豫后,立刻决定等高威等一半过了河,他便立刻下命冲杀。
就在高威等七人纷纷冲到河中心,后面“百窍通”水火已率领着近百青装大汉掩到了河岸。
“百窍通”水火戟指河中大声吼道:“除了那个女的,你们尽管射!别管他人或马,给我瞄准了射!”
“嘟嘟”的箭支入水声,水面上七个人搂住马脖子,侧身空出一手握兵刃,只要有箭射来,便施力拨打!
水中,高威大叫道:“尽快上岸,包公度他们有人中箭了。”
高威说的不错,因为,就在柳堤岸埋伏的一批敌人尚未杀近岸边,便先射出一批箭雨罩向刚上岸的熊霸五人,而这批弓箭手原是“百窍通”水火用来对付高威等人过河时候迎头袭击的。如今一连几拨乱箭射来,熊霸五人一冲又回,一个个忙不迭闪躲在自己的马腹,可怜五匹健马却成了敌人箭靶而被乱箭全射死。
双刀交互劈出如流星赶月,“快刀”包公度拨打着近身箭簇,腾跃着往敌阵中冲杀过去。
包公度的左面,熊霸则自马腹站起来,近面一簇箭雨飞射而来,“八角铜锤”拨挡不及,他的脸上着实中了一箭,熊霸连吭一声也没有,面皮上就挂着那支箭冲了上去。
熊霸身高八尺,望之宛如天神下凡般,只一冲进敌阵,八角大铜锤金光劲旋,兜头便挥出七十二锤。
附近尖啸如泣,血雨抛掷,熊霸也不知自己一招之间砸死砸伤几个敌人,兀自把一对双锤挥打狂砸,尽往人多地方冲—;—;
“咯”的一声,熊霸的右手八角铜锤砸在一块钢盾上,左手锤横击,却被一把巨斧硬生生拦住,怒目望去,熊霸也是一怔,心想,面前这家伙长的可真恶。
钢盾狂军,巨斧飞斩,熊霸却半步不退的八角铜锤狂砸依旧而口中吼叫道:“我的儿,你大概就是人称‘黑金钢’的巴少雄吧,血洗爷们总堂口,你可是替姓铁的立了汗马功劳了。”
“嘿嘿”一声枭笑,黑大个子道:“这些天来也曾听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在踹爷们各地分舵,今日被爷们兜上,少不得连本带利的一齐收了。”
熊霸冷哼道:“错了,要收回本利的是爷们,别忘了‘朝阳百灵堡’你们制造的血腥。”
巨斧连劈十九次,巴少雄嘿嘿笑道:“就凭你们这十几个人毛?嘿……”
此刻,高威等人已纷纷上了河岸,九个百灵堡正副堂主一经登上河岸,便立刻弃马挥动兵刃杀过去。
迎向“雌雄双剑”戚敬业夫妻二人的正是“飞刀手”齐步前,他空中连翻,从众人头顶跃过,迫不及待在空中大吼道:“胜小玲,你还想走?”
猛的拉起遮住口鼻的布巾,戚敬业妻子于萍萍冷笑着望向已落在前面的“飞刀”齐步前,道:“老娘不是胜小玲,莫不成你瞎了狗眼?”
“飞刀”齐步前厉声大叫,道:“近他娘,老子们上大当了。”
双剑交辉,冷芒激射,雌雄双剑便在齐步前的吼叫中交互劈出三十六剑,戚氏夫妇立即展开了一连串凌厉无比的猛攻,剑势之浩荡,有如江河决堤,怒涛翻滚,弥足令人心胆欲裂。
狰狞的面孔在扭曲,齐步前闪展在半空中,抖手便打出七支飞刀,他双脚落地再起,左右两手又各握两把柳叶飞刀。
跟着高威登上岸的“铁算盘”官永,人一登岸便跃起身形如飞直往敌人阵中冲过去,他人未落地,抖手便是二十四粒算盘子飞射而出—;—;
好一阵“噗噗”连声闷响,近面便被他打伤十几个敌人。
不过在这时候,河中心已有人高声狂叫道:“大把头、二把头,千万先拿下胜小玲,绝不能被她逃掉。”
近岸处有个头目高声应道:“三当家,我们上当了,这个女的不是胜小玲呀。”
已经双脚碰到河底的“百窍通”水火闻言大吃一惊,忙不迭催着正自渡河的众人喝道:“尽快给我上去杀。近他亲娘,今日老子绝不饶姓君的,老子要杀尽杀绝这几个狗操的。”
水火怒骂着走上岸,却见地上死伤的全是自己弟兄,于是,他立刻对这几个敌人再作评估,不敢再存大意之心。
放眼仔细观看,水火一心在找“追魂老六”君不豪,但他更加吃惊,因为十四个敌人没一个是姓君的本人,那么姓君的必是同胜小玲一同往反方向遁去。
“百窍通”水火绝对想不到君不豪会如此的将他一军,如果截不回胜小玲,别说是少寨主了,便当家的那里自己也是吃不完兜着走的一顿派头。
他越想越窝囊,也越想越火,“哗啦啦”抖动“五节精钢棍”猛的便往高威砸去,口中大骂,道:“娘的,老子砸烂你这狗头。”
银枪劲旋力拨,高威高大身形怪异的绕着水火陀螺似的旋了半匝,然后猛一挺腰双足腾空,快不可言的自水火一侧过,便在这一瞬间,双枪已分取水火咽喉与右臂。
“当”、“当”的碰击声,高威双枪几乎脱手飞去—;—;
落地暴翻如猿,高威已躲过随之而来的七次猛袭,不由得冷沉地喝道:“阁下大概就是‘黑虎寨’的百窍通了吧。”
“咻咻”又是二十一棍,水火嘿嘿厉吼道:“王八操还算有见识,不错,水火就是老子。”
高大的身子猛的平飞,高威的双枪并举指前,平沙落雁般猛往盘空怒卷的“五节棍”中撞去,口中厉笑地叫道:“高老爷拼着肉裂骨折也要收拾这个下三滥。”
空中响起阵阵“哗啦啦”响声,水火五节钢棍似脱手而去,不料却神奇的两端交互呈八字形怒向内撞,差半寸未撞中高威的人头,便在五节棍即时落地的刹间,水火已贴地抓住棍的一端,拧身已站在两丈外,满面冷酷地望着一脸木呆的高威。
“白马将军”高威绝想不到黑虎寨的三当家武功如此了得,冷眼四下观看,发觉自己这边全是一个对付七八个,正杀得尘沙飞扬,血肉淋漓,光景全杀红眼了。
迎面,“百窍通”水火的五节棍又在空中盘旋,“哗啦啦”的铁环声听起来相当的有节奏。
蓦然一声冷叱,高威银枪前后频频怒刺,双脚交互直往水火胸前扎去。
“百窍通”水火腕疾抖,五节棍空中倏曲,大叫:“不要命的狗熊—;—;”
紧接他的吼骂之后,“快刀”包公度挥刀逼退三个青装大汉,不顾一切地飞扑过来,他没头没脸就是九十九刀分自九十九个不同方向合击水火,一边狂叫道:“堂主小心。”
高威的双枪几已扎中水火,但就在包公度过来的一刹间,水火快不可言的旋身回抽,五节棍末端“咻”的直撞向高威的后脑—;—;
“吭”的一声,包公度的双刀,刀子落空而斜身急进中背脊上却承受了水火那碎脑的一棍,一个踉跄,包公度未倒下去,却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高威长啸一声前去扶包公度,道:“公度,伤得如何?”
包公度以袖抹去口角鲜血,嘿嘿笑道:“不论伤得如何,却是十分值得。”
高威激动地道:“这是姓水的第二次使用这一手,公度,我不会再蹈覆辙,你尽快坐下来调息。”
一声苦笑,包公度道:“敌人太多了,我们这一战是个至死方休的局面。”
迎面,水火已双手握着五节钢棍两端,冷笑道:“说得不错,因为我们也下定决心,这个决心你们可知道?”他一顿又道:“那就是杀得你们一个不留。”
高威冷冷道:“别吹你妈的牛皮,你不仔细看看地上躺的可有几个是我们的人?”
水火缓步往高威与包公度二人逼近,边厉声道:“我不急,因为我争的是这一战的结局,而非是搏杀的过程。”
一挺身,包公度叫道:“堂主,我们密切合作,相互配合,总得先把这口出狂言畜牲摆平。”
错步仰身横移三丈,高威吼道:“觑准了下手,公度,千万别急躁。”
包公度应道:“属下晓得。”
“百窍通”水火嘿然一声道:“老子就送你二人一齐上路吧!”
水火的话刚落,高威已天外陨石般舞动一对灵蛇般的尖枪直撞而上。
就在同一时间,“快刀”包公度也巧妙的贴地滚向水火左侧,双方盘舞如银河星移,快不可言地怒刺而上。
左手抛棍,右腕狂抖,水火枭叫着人已淹没在他那盘龙盘的五节钢棍中—;—;
于是,好一阵刺耳的狂叫与金铁撞击,只见空中鲜血飞溅,一支银枪与一把尖刀激荡在半空中,同时间正配合着凄厉的叫声。
原本三个腾跃飞扑的影子,刹时间便静止在一堆—;—;
三个血糊淋漓的肉体几乎是贴凑在一堆,高威的一支银枪正扎在水火的肩头,而枪柄还握在高威的手中,只是他左臂已断,左边脸上被钢棍敲去一块皮肉,森森牙齿露出好几颗,但他双目怒视而右臂已用不上力道。
另一面,“快刀”包公度的后脑在淌血,带着后肩背上也被打得血肉外卷,但他就是不拔出刺在水火腿上的那一刀而咬牙苦撑着。
“百窍通”水火的那手“怒龙回噬”连伤高威与包公度以后,竟然没有躲过包公度的一击,连带也被高威刺了一枪,一时间三个人相拥在一起。
附近,十几个青装汉子已纷纷举刀杀来,眼看着高威与包公度就要死在乱刀之下—;—;
“大龅牙”李淦却在此时拼命劈出十八刀,腾身而起直往包公度这面扑过来—;—;
形势对高威等人着实不利。
因为对岸渡过河来的敌人还举刀狂叫着杀过来了。
牐;犱;煜媸樵荷描,东曦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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