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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3 23:58:02
第三十九章幡毁竿折淮阳风云
“催命使者”杨真,功力原本甚高,加以此时情急出手,威力之大,更是惊人。
“断魂镖”秦骥,双掌已贯足红砂掌力,杨真的“九鬼夺命幡”幻影如山,瞬息间,已将他上盘十二大穴,完全罩住。
幡杆尖端,颤成点点银光,已极为奇异的逼至。
秦骥冷笑一声,大斜身,脚下微妙至极的一旋一转。双掌同时一招“流矢贯盾”闪电般劈向杨真胁下。
“催命使者”杨真,昔日跟随绿林道总坛主辣手神魔黄双溪苦练武技,功夫上,亦自有独到之处。这时,他出手无功,毫不慌乱,阴阴一笑,“九鬼夺命幡”已猝然一抖,又戳向秦骥胸前。
换招应变之快,确是不可言谕。
秦骥不由喝道:“来得好!”身影晃掠间,已拔空丈余。
杨真厉笑一声,“九鬼夺命幡”化成层层幡影,直追而上。
在这顷刻之间,二人又已换了十余招。
“断魂镖”秦骥,这时不由心中暗暗焦虑。
因为,他若收拾不下这眼前的敌人,则不仅自己颜面攸关,而更将耽误帮中大事。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旁掠阵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是极不好出手相助的。
秦骥焦虑之下,不由心神微分。
“催命使者”杨真的面孔上,掠过一阵丑恶而阴森的笑意,左掌倏挥,推出一阵劲风,右手的“九鬼夺命幡”已悄然无声的指向秦骥的小腹。
待秦骥蓦然惊觉,掌劲、毒幡,均已同时袭到。
“断魂镖”秦骥怒喝一声,双目圆瞪如铃,不退不闪,右掌倾力劈出,左掌猛然下击。
杨真估不到对方竟会如此拚命,他大惊之下,收招已自不及。
“劈啪”巨响中,沙土飞扬,人影晃闪。
“八臂神煞”顾子君,惊喝一声,掠身疾进。
只见“催命使者”杨真,双手紧捂肚腹,面上惨白得毫无一丝血色。
一双瞳孔,已逐渐扩散,掌中,尚紧紧握着半截残断的旗杆。
秦骥双掌,此刻仍自血红,他提聚的红砂掌力,尚未完全散去。
这时,他发髻乱成一团,满面大汗,脚下,正弃着半截“九鬼夺命幡”。
秦骥适才双掌齐出之际,已存着成败在此一举的念头。但他因急欲解除一幡戳来之危,故而双掌击出掌劲,已不太平均。就在他红砂掌力劈出的剎那间,掌缘已绝快的截断杨真兵器。在同一时刻又挥掌拍出,掌风拂处,已印在两尺以外的杨真小腹之上。
但是,他因左掌击出劲力较轻,自己亦被对方掌风撞击了一下,只是尚不严重罢了。
这时,“催命使者”杨真,已“哇”的一声,直喷出两大口鲜血,人也气绝倒地。
小腹之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异常的手印。
“八臂神煞”顾子君,用手一扶秦骥。关注的问道:“秦堂主,你没有受到大伤害吧!”
秦骥微微摇头,一面缓缓盘坐地上,调息起来。
顾子君急急转头望去,不觉眉头微皱。
只见十二红巾与四名香主,已将那些没有什么武功造诣的“黑旗帮”众,杀得哭号连天,尸横遍地。
但“冷云帮”中,也有二人挂彩。
顾子君开口喝道:“本帮弟子暂停,网开一面,放其生路吧!”
“冷云帮”纪律精严,顾子君此言一出,众人已齐齐住手跃身退后。
“黑旗帮”幸存各人,不由哗然一声,头也不回的急急逃走,甚至连受伤倒地的同伴也不顾了。
顾子君暗暗摇头太息,一面命人为双方伤者包扎伤势,一面急行至河岸向对岸望去。
这时,只见对岸两道闪耀奔掠的灰、银光带中,那到灰虹,已逐渐呆滞。
彷若一个有气无力的老人,正在推动着一个不是他体力所能承担的巨磨似的。
匹练般的剑芒,却伸缩如冷电精光,往来纵驰,将那道灰虹团团围住!
“八臂神煞”顾子君,一捋红髯,忖道:“‘七煞剑’武功之高,确是匪夷所思,就凭这冰海第一高手的能耐,竟也难为其敌……”
正想着,蓦见场中人影分飞,“七煞剑”吴南云已仗剑拄立,嘴角微微冷笑。
“冰海钓叟”战玄心,正愕然呆立,手中的“千寒钓竿”尖端,已被削断尺许左右。
“八臂神煞”顾子君目光锐利,虽在这十五、六丈远的距离,仍可看得十分清楚。
他转头向众人道:“兄弟们,吴堂主已获全胜了。”
十二红巾等人因相距过远,无法向顾子君一样看得仔细,闻言之下,不由齐齐欢呼着,跳了起来。
岸对面,“冰海钓叟”战玄心,仍旧如痴似醉的呆立当地,怔怔的望着手中的一截残竿。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何自己竟躲不开对方那招剑光如万点寒星般的剑式。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正是吴南云“七煞剑”法中,最凌厉的三绝招之一:“流星纵横”。
战玄心能在此招之下,逃出活命,已属颇为不易的了。
吴南云此刻面色十分苍白,胸口微微起伏,他力战“冰海钓叟”亦已施出全身功力。
他目光凝注在对方面上,默默无言。
一旁憋了很久的“双连掌”浩飞,这时,大步向前。洪声道:“战老兄,如今胜负已分,阁下也好见风转舵,施展那三十六着的最后一着了,否则,老夫便再陪你玩上一阵,亦无不可。”
濮阳维一见这位老而弥辣的老哥哥,又在挑动对方火气,不由暗暗着急。因为,现在时间匆促,已不能再多事延误了。但浩飞话已出口,自己却怎能上前阻止?
“冰海钓叟”战玄心,气得须鬓乱抖。厉声道:“好,好,老夫今日认栽便是。只是,阁下与吴大侠的这番厚赐,他日老夫必要补报。”
“双连掌”浩飞哈哈笑道:“战老师,我浩飞只要死不了,一定等着你。”
战玄心一听浩飞说出姓名,不禁微微一震。他心中十分惊疑:“这莫非便是十五年前,名震河朔的“双连掌”?”
此时,“七煞剑”吴南云,已还剑入鞘。冷然道:“战玄心,本座‘珠耀剑’刃口未锈,随时准备以阁下的鲜血祭剑……”
“冰海钓叟”战玄心已羞愤至极,他狠狠的向地下一跺脚,回头便走。
蓦然。
一个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道:“战玄心,你走了么?是否还想再来?”
“冰海钓叟”霍然回头,已发现那说话者,正是那声威震动天下的“玉面修罗”。
他不由心中一凛,口齿含混的吶吶说道:“你……你待如何?”
濮阳维冷然一哂。缓缓说道:“战玄心,须知此次容你全身而退,乃是本帮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念阁下一身武功,成名不易,若下次尊驾再来寻仇报复,那时。恐怕你就来得去不得了!”
战玄心面孔抽搐,双手十指微曲,想反唇顶撞却又不敢,这口气又咽他不下,一时双目发呆,竟痴在当地。
濮阳维淡淡一笑,回头一望三丈外的一株合抱大树。冷冷的道:“战玄心,本帮主便叫你见识一下中原武技!”
语声未住,他身形已恍若一缕轻烟般,微一晃闪。在快得几乎不是肉眼所能察觉的剎那间。
三丈外的那株合抱大树,已“哗啦啦”的一阵巨响,整整齐齐自根部至顶,断成二十七截!
剑势之快捷,甚至令在场的任何一人,连那剑光的闪耀都未看清。
这正是修罗九绝式中,奇绝天下的第九招“永别修罗”。
“冰海钓叟”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已“哇”的一声喷出,单臂一抖,手中那根“千寒钓竿”已震断为两截。
他悲厉的惨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场中一片沉寂……。
“冷云帮”在场的群豪,亦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帮主,施出这令天下武林道惊惧慑服的剑术。
“七煞剑”吴南云素以剑术自豪,此刻,不由慓然一叹,双目痴迷望天。
“双连掌”浩飞眨一眨那双大环眼,大步过来,一握濮阳维双手,激动的说道:“老爷……不,这回我可开了眼界了,呵呵……这招剑式一出,只怕天下之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躲得开去。”
濮阳维正待说话。
愕立在一旁的秋月大师,亦哇哇大叫道:“帮主,这简直已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我佛曰:‘红尘万物’皆是一空,帮主这招剑式一出,确是无论何物,也要一扫而空了。”
濮阳维淡淡一笑,说道:“各位过誉了,武学一道,如汪洋瀚海,无际无边,在下尚差得太远……”
“七煞剑”吴南云缓步上前扶着濮阳维双肩,低声说了八个字:“君若苍海,我乃一粟。”
濮阳维真挚的一笑。亦低声回了八个字:“君似山高,我若水长。”
一言出口,众人齐豪迈的大笑起来。
天色已近黄昏,这一阵折腾,又耗去不少时光。
濮阳维等“冷云帮”群豪,又跨在铁骑鞍背之上,冒着凄凄秋风,奔向回程。
这一路十分平静,没有遭遇到任何阻碍。
但是,却仍可时时发现四周隐蔽之处,常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大汉,探头窥视。
第三天凌晨,一行十四人,已奔驰至田家埠外三里之处。
“双连掌”浩飞这时手搭凉蓬,远远望着这片不甚大的村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说道:“帮主咱们是否入镇小憩一刻?本座看来,各位也好似甚为疲累了。”
濮阳维正待说话。
“七煞剑”吴南云已学“双连掌”的口气,说道:“浩堂主,本座看来,倒不是阁下疲累,大概是肚中酒虫在作反了罢!”
浩飞不由老脸一热,双目一瞪。吼道:“好!好!吴刑堂,下次你可别跟我浩胡子要酒喝,就是任你说破了嘴,也别想饮上一滴……”
濮阳维笑着阻止了二人的争闹,说道:“好了,好了,依在下看来,目前实不宜入城,一则城内必有丐门及‘黑旗帮’属下的眼线,再者,咱们时间也不太充裕。此刻吾等先往舜耕山探察一番,也好早做准备。”
他又向四周打量一下地形,松辔夹腿,已带马率先行去。
日正当中。
延绵巍峨的舜耕山,已耸立于各人眼前。
一路行来,尘土蔽天,“冷云帮”群众,除了濮阳维、顾子君、吴南云等人,仍神色自若外,其余各人早已汗流浃背,灰尘满身。
吴南云回头一瞧,浩飞?髯之上,沾满了灰沙,已将那一把黑髯染成土色。
他微微一眨眼,正待取笑两句。
“八臂神煞”顾子君已沉声道:“大家注意,前面山洼中,好似有几条人影晃闪……”
濮阳维星目半合,缓缓说道:“浩堂主,请即率二位香主前往一探。”
“双连掌”浩飞答应一声,身形已若大鸟般,腾空而起。
两名香主,亦急急纵身跟去。
三条人影,迅若奔雷,瞬息间已消失在那深凹的山洼之内。
濮阳维微一挥手,“冷云帮”群豪已然四散分开,严阵以待。
一刻后,山洼内已传来几声叱喝,跟着又是一声惨叫。
人影晃处,“双连掌”浩飞与两名香主,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人,已向这边急急奔来。
浩飞用力将手中那满身污垢,鹑衣百结的大汉掷在地上,气吁吁的道:“帮主,事情恐怕不妙了,那山坳之内,除了这几块废料外,竟连一个鬼影也没有,但是,地下的杂物遗烬,却可证明曾有大批人马,在此处歇宿过。”
静立于浩飞身后的两名香主,亦将擒获的两名汉子置于地上。
躬身禀道:“启禀帮主,弟子擒获的两名汉子,看那一身装束,定然是‘黑旗帮’贼子……”
濮阳维面上毫无表情,他一言不发,默默仰首沉思,这当儿,“八臂神煞”顾子君,已拍开那丐门弟子的被制穴道,他绝不多言,即以错脉手法逼供,这丐门弟子受不住那刺骨般的痛苦,只有将那丐门帮及“黑旗帮”诸人行?,全然吐露出来。
“八臂神煞”顾子君倾耳静听,一双浓眉已逐渐紧皱,面上更现出十分焦虑的神色。
濮阳维这时,缓步向顾子君身侧,问道:“顾监堂,可问出什么消息没有?”
顾子君急急低声道:“帮主,目前情势,于我帮甚为不利,适才本堂以错脉分筋手法,逼出那丐门弟子实言,他说‘鹑衣帮’确与‘江北丐帮’联手,更有‘黑旗帮’遗孽及时赶到加入,三方人马联盟之下,约有数百人之多,已于今日凌晨,分数拨行往淮阳山落月峰,袭击我帮总坛,看情形,只怕他们已较吾等先去百多里了……”
濮阳维略一沉吟,断然喝道:“全体上马,兼程赶回淮阳山。”
众人轰然应诺,齐齐认蹬登鞍。
“双连掌”浩飞忽然说道:“帮主,适才在山坳中,已吃本座宰了一个冀图逃脱的臭要饭,这擒来之人请示如何处置?”
濮阳维双眉一竖,随即又微微摇头道:“放了他们吧,虾兵蟹将,岂能兴风作浪。”
浩飞答应一声,各人已齐齐抖?行去。
舜耕山,亦不过只有两日左近的路程。
“冷云帮”群豪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第二日午时,已可遥遥望见,那连绵无际的淮阳山脉。
各人都像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园一样,每人心中,皆漾起一丝亲切的感觉。
自然,在这层亲切之外,更掩有一种焦虑与揣测的阴影。
淮阳山麓之落月峰,便是“冷云帮”总坛重地的所在地。
在周围一百五十里以内,全为“冷云帮”所辖的范围,桩卡广布,防卫周密。
但是,濮阳维一行十四骑,此刻已深入百里左右,却仍未见到一个人影。
所有明桩暗卡,亦全然静寂无声,杳无一人。
濮阳维身在马上,已惊得冷汗微沁。
他怒睁着那双煞气隐射的俊目,心中却有如火炙般的焦虑。
“冷云帮”诸人,又有谁不是与濮阳维怀着同样的焦虑呢?
这淮阳山总坛,原是他们发祥的根据地,“冷云帮”上下一体的大家庭啊!
众人屏息静气,任由坐下马匹狂奔。
从他们每个人的面孔上,都可以找到一层浓厚的忧虑与不安。
这时,一十四乘铁骑,蹄声如雷,已彷若狂风般驰至一片稀疏的树林之前。
濮阳维目光如剪,微微一扫之下,便可看见林中,正躺着十数具尸体。
每具尸体穿着各异,其中,赫然有五具青色衣衫的大汉在内。
疾奔的马匹尚未及停稳,濮阳维已掠身至树林之中。
他环目四顾之下,以可推断出不久之前,这林中已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激战。
倒毙地下的十数条人中,倒有一半多是丐门及“黑旗帮”属下。
濮阳维面色铁青,大喝一声:“走!”
身形掠处,已如闪电般追上前行座骑。
尘土蔽天,十四骑又已拚命驰去。
“七煞剑”吴南云目光四掠,只见帮中各人全已身离马鞍,一双脚踹在蹬内,随着马匹的高窜低驰,身形也如波浪般,上下起落。
他急急将内力逼成一线,以“传音入密”的心法说道:“帮主,这一路来,本帮所布的桩卡,全为本座亲自部署,共有明桩六十九处,如今竟无一人在此,想是总坛告急,所有弟子均已应召回山防卫……”
濮阳维也以“千里传音”答道:“南云,适才林内死去弟子,却为何没有应召归坛?”
吴南云用手拂去长衫上所沾灰尘,策马疾奔。道:“此处桩卡乃内围第一道警戒,奉命不待紧要关头,不准撤离,只怕本帮总坛内围地界后,尚会发现更多惨况。”
他一语未完,果然众人策马所经各地,在沿途的林侧、溪旁、土坡、高地,皆发现了横倒在地,死状极惨的尸体。
尸体之中,着青衣者为“冷云帮”弟子,鹑衣者为丐门中人,黑衣者则为“黑旗帮”
帮众。
各人此时,已无暇下马探视,只有强忍悲痛,急急纵马赶去。
随处可见遗尸残剑,断肢血股,树木岩石之上,刀斧印痕宛然,肚肠四洒,鲜血淋漓。
这时,远处那一座若小山也似,上雕“唯我独尊”金色大字的巨大岩石,已遥遥在见。
亦即是说,落月峰回雁山庄,入口之处已快到了。
濮阳维随手将路旁一段树枝,折下缚于马尾。
又吩咐各人照样做了。
一切完竣后,他一声暗号,十四条人影已纷纷自马背飞落。
仅有十四人无人驾驭的骏马,仍自拖着尾上所缚的树枝,扬起老高尘土,蹄声如雷的向着回雁山庄的入口奔去。
濮阳维等十四人也急急展开轻功,蛇伏狐行,轻悄得不带一丝声息的向前掩进。
不一刻,各人已潜至回雁山庄入口处,一丛深长蔓延的杂草中。
这时,只见适才各人所骑的十四匹骏马,俱已全然倒毙在那座巨岩之下。
马尸上竟如猬刺似的,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利箭。
入庄道路两路隐蔽之处,却隐约看出人影晃闪,刀光映日。
这时,正有十数名丐门弟子,在检视着十四匹倒毙的马尸。
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神情慓悍,身前缝着十二块补钉的丐门弟子,正在洪声大叫道:“即刻传报龙头帮主,便说‘冷云帮’可能已有援兵赶到,目下十四匹空骑闯入警戒线,已全然被本帮伏桩利箭射死……”
这时,青石道上,已有两名丐门弟子应命向上奔去。
那面孔精悍的丐帮门人,又左看右翻,仔细的察视了一阵,自言自语的道:“真他妈的玄虚,这几匹马浑身大汗淋漓,鬃毛尽湿,想必刚才奔驰了一段长路之故,但又为何寂然不见一人?总不会这些马匹发了疯,独自在山中乱跑罢!”
这时,山上又疾如闪电般,掠下一个身长玉立,浑身黑衣的中年人来。
他身形始住,已睁开那双精光闪闪的俊目。沉声道:“林舵主,可发现了什么碍眼的事?”
这被称为林舵主的精悍汉子,已向那黑衣人躬身道:“启禀赵副帮主,适才本座发现,前途灰尘蔽天,蹄声急骤,测知可能是‘冷云帮’遗孽援兵赶到,哪知……”
他尚未说完,黑衣人已微一摆手,道:“这些我都知道……林舵主,此地乃由你负责防卫,务要多加小心。”
他四向环顾,又微微一叹道:“唉!‘冷云帮’能在江湖上博得如此声誉,果然不易相与,咱们已向回雁山庄攻了一个上午,却连第一道门户也攻不进去,倒反而伤亡了好些人手……”
那精悍汉子也低声道:“副帮主,说真格的,只凭人家那应变之快,纪律之严,已足以令江湖上一般帮会望尘莫及,我们三百多人突然袭到,又是攻他们措手不及,内部空虚之际,满以为能水道渠成,手到擒来,唉!哪知仅是自外面第一道关卡,攻到这入山之口,已损伤了八十多人!”
二人如此闲谈,却不由使“冷云帮”隐身暗处的群豪,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他们这才放心,知道总坛尚未失陷,诚为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时,那黑衣人已往四周搜查了一遍。回头道:“林舵主,这十四匹空马,得来甚为怪异,你可得好生注意,须防‘冷云帮’之人摸了进来,须知葛帮主正与龙头帮主在商议,如何以火器进攻回雁山庄之事。唉!想不到那什么‘黑水一绝’竟如此的厉害,‘江北丐帮’
三老之一的‘铁臂乞’古庸何等身手,亦竟在两百招上,吃人家一掌震伤……”
草丛中的濮阳维,双目炯然的望着外面,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
这时,“七煞剑”吴南云已附嘴在他的耳旁道:“帮主,那黑衣大汉便是江南‘鹑衣帮’副帮主,‘黑衣玉虎’赵砚池,那短小精悍的汉子本座也认识,乃江南丐帮四川分舵舵主‘神眼追风掌’林延贵……”
要知道吴南云久走江湖,足迹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自是见识多广,武林之中,稍微出名一些的人物,他大多识得。
濮阳维亦轻声道:“听二人说话,好似总坛尚未失陷,吾等要即刻展开行动,以免他们策定以火进攻后,那就较为棘手了。”
一直伏身侧旁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此刻插口道:“对方行动亦可谓十分严密,竟然能瞒过本帮各地分舵耳目!本座之意,目下事不宜迟,便请帮主即刻筹划一切,发号施令,尽速展开行动。”
濮阳维略一沉思。
毅然说道:“便请顾堂主率十二红巾五人,由入山道路侧旁迂回杀上,扫荡敌人埋伏之箭手,以涣敌方军心。”
他又向“七煞剑”吴南云道:“吴堂主与秋月大师请施展轻功,由入山秘道转入庄门之外,伺机渗入敌阵,往返冲杀,以乱敌方耳目。”
再向秦骥等人道:“由浩堂主、秦堂主,与在下率领四位香主,自入山大道冲上,三方人马会聚之后,集齐庄内各人,予敌人以痛击。”
各人齐齐颔首应命。顾子君、吴南云等人,已率各人隐身而去。
片刻之后,濮阳维已抖手发出一枚“冷云帮”旗火信号:“千里传鸿”。
“双连掌”浩飞大笑一阵,亦扬手发出另外一枚。
艳红的火焰在空中炸开,这显示着攻击展开。另一朵深蓝杂白的烟火,在相反的方向爆裂,乃告诉回雁山庄的诸人,援兵已到。
两枚信号一发,四周已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濮阳维身形急掠,自草丛中穿出,一个照面,已将身前张口结舌的两名丐帮弟子震飞。
“双连掌”浩飞、“断魂镖”秦骥亦率领着四名香主,掌劈腿扫,刀光胜雪,如一群出柙猛虎,向入山正路冲杀而上。
两旁隐蔽埋伏的弓箭手,这时,也传出阵阵的惨号悲?。
只见人影翻飞,血光隐现,已如波浪般似的被顾子君、十二红巾等人冲破一道缺口。
措手不及的丐门弟子、“黑旗帮”帮众,像被猛虎追逐着的羔羊,亡命的自隐身之处,翻滚而出,纷纷逃窜。
他们狼狈得,甚至连放箭还攻的时间也没有。
“神眼追风掌”林延贵惊愕之下,不由须眉倒竖,双目血红。他狂吼一声,已不要命的向濮阳维攻到。
濮阳维冷冷的一笑,身形有若鬼魅似的闪向一旁。口中讥讽的道:“林大舵主,敢情阁下只有这一把庄家把式么?”
林延贵为江南鹑衣派中有数的人物,掌管整个四川地区的帮务,武功机智,皆属上乘之选。
他的职位虽然是舵主,其实在“鹑衣帮”中的地位仅较“黑衣玉虎”赵砚池略低罢了!
他疾扑之下,敌人倏而?迹已杳,正在吃惊之际,却听到对方讥讽之言。
他不由气得目眦欲裂,暴叱一声,倏抖双掌向后劈去。
濮阳维不欲缠斗,微微一哂,身形已若狂风电击般掠闪出击。
未及二十招,素有“神眼追风掌”之称的林延贵,已自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了。
濮阳维极为潇洒的一转身,掌势已幻成千百掌影。
劲风如啸中,夹着如火焰般的炙热压力,,疾涌而至。
“神眼追风掌”大喝一声,额际青筋暴露,亦悍不畏死的出掌迎上。
轰然一声巨响中,濮阳维身形仅略略一晃,“神眼追风掌”已惨呼烈号,被震飞寻丈之外了。
身形在空中翻了两转,始满口鲜血的,重重跌落在地上。
一旁的数名丐门弟子见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惊俱得连逃走的勇气也消失了。
濮阳维面如寒冰,他环目一扫,冷喝道:“鼠辈!还不自行逃命?难道尚要本帮主一起送你们上路么?”
几人彷若冷水浇头,全身机伶伶的一颤,忙拔腿狼狈而逃。
濮阳维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微笑,身形微略,已射出了八丈之外。
这时,四周喊杀之声震天,兵刃交击不绝,情势混乱已极。
濮阳维气纳丹田,厉声一啸,如一条白光曳影,急射而出。
所经之处,无论是丐帮门人,或是“黑旗帮”帮友,无不身残肢断,惨号连天。
“八臂神煞”顾子君亦是神威大展,那如红云似的魁梧身躯,带起呼呼劲风,掌势如开天劈地,雄厚无伦。
丐门两名长老,竟在十招之内,吃他全然击毙。
十二红巾仅存的五人,手握银色尖锤,远攻近戮,金黄色的软甲,在秋阳反映下,闪闪生辉,红巾飘拂中,的是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濮阳维抬头一看,“断魂镖”秦骥正与三个江南“鹑衣帮”中,胸前补有十一块补钉的掌老激战。
四周尚围数十名鹑衣百结的丐门弟子,在吶喊助威。
“双连掌”浩飞却被“鹑衣帮”副帮主,“黑衣玉虎”赵砚池截下,亦自打的难分难解。
其余的四名香主,则分别被十数名武功不弱的“黑旗帮”与丐帮弟子包围,正在浴血苦战。
濮阳维双目半合,默祝道:“但愿能杀一儆百,寒敌之胆。唉!我也不愿多造杀孽啊!”
正在这时,已有一声悲厉的惨号传来。
星目骤睁,却发现已有一名属下香主,横尸卧倒在地。
濮阳维心中一震,暴喝一声,急急纵身抖掌,猛劈而出。
无俦的劲力,彷若重重的山岳。一连串的惨叫起处,丐门弟子已倒地十多人。
濮阳维绝不停留,身形如电掣般一闪,“黑旗帮”的两名头目,已被他凌空劈落山下。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一名“鹑衣帮”长老,已吃秦骥红砂掌力震死。
秦骥双掌挥舞如飞,逼得另外两名对手,亦步步后退,神色惶乱。他嗔目大喝道:“相好的,再不知机退走,可莫怪秦骥手辣……”
他心中,实在也不愿自己的双手染上太多的鲜血。
故而,希望这些眼前的敌人,能见机退下,但是,秦骥却想得太单纯了。
这些丐门弟子和“黑旗帮”众,此次大举前来侵袭,除了报复前仇以外,主要的尚想挽回昔日失去的声誉。他们早就抱定了孤注一掷的心理,不到黄河,岂能就此罢手?
况且,目前情势混乱,尚未确知,到底哪一方会得到胜利?
两个江南“鹑衣帮”长老,仍自一言不发,闷着声拚力招架,自然,他们目前已没有还手之力了。
濮阳维冷哼一声,身形如巨鲸分波,向围着秦骥身边吶喊的敌人急冲而到。
丐门弟子所遇披靡,时见一条条的大汉被凌空拋起,悲号怒叱,彼落此起……“双连掌”浩飞力战“黑衣玉虎”赵砚池,已将近有百招左右。
这两人原是十五年前的仇人,骤见之下,当即动手,这时早已杀的满身鲜血,须发倒竖。
二人全是狠攻猛击,下手毫不留情。
浩飞一面出招,一面哈哈笑道:“老相好的,你如今还去风流不?十五年前老夫那一记脚踢肥屁股,想阁下仍记忆犹新吧!”
“黑衣玉虎”连出七掌五腿,冷冷答道:“浩胡子,你被‘九指魔’公孙无畏像赶羊似的逼下盟主大位,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浩飞浓眉倏展,大喝道:“赵砚池,今日便叫你知道,浩胡子是否还有昔时的威风?”
说着右掌一招“龙马翔空”左掌一记“直捣黄龙”连击而出。
一股浑厚威猛的劲风,逼得“黑衣玉虎”匆忙闪退,不敢力敌。
这边,濮阳维已取出“赤手金拐”往返纵横。
连扫带劈之下,一身雪白长衫之上,已沾满了斑斑血渍。
这时,据守回雁山庄入口大道的丐帮门下及黑衣帮众,已伤亡累累,愧不成军。
仅有少数的死硬份子,尚在拚死力敌。
蓦然。
山道尽头,回雁山庄之内,又爆出了一枚五彩缤纷的旗火信号,随即响起了一片激奋吶喊的冲杀之声。
无数叱喝之声起,遥遥可见山庄门前,人如潮涌,刀光似雪。
瞬息间,又展开了一场血战。
濮阳维一掌震飞两名“黑旗帮”帮友,引吭大呼道:“各位兄弟,本帮孙堂主已率众杀出,大家同心协力,将敌人赶下淮阳山!”
“冷云帮”群豪一声轰诺,个个形似疯虎,呼喊震天的疾扑而上。土家族独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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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3 23:58:45
第四十章战火弥天焰熄成烬
濮阳维脚尖微一点地,几个纵跃,已如流星般抢先掠上。
他闪目四顾,只见回雁山庄的黄铜巨门大开,身着青色劲装的“冷云帮”弟子,已与丐门及“黑旗帮”各人,杀做一团,难分难解。
丐门龙头帮主“冷面乞”常公明,正与黑水一爵孙寒在作殊死苦战。
双方全是以硬打硬,狠拚猛斗,丝毫不为对方留一步退路。
疏发黄眼的“铁翼金睛”伍百修,却纵跃如电,灵活已极的力敌两名“鹑衣帮”长老。
忽然,一声怒叱传来,响起一个破锣也似的嗓音:“妈巴子的,老子今天叫你们知道,我俞大元是否只会缩在窝里,不敢出来应战。”
濮阳维循声注视,只见秃顶胖大的“力拔九岳”俞大元,正移动着那若半截铁塔也似的身躯,大马金刀的连续挥掌劈出。掌势恢宏,雄厚已极。风声雷动中,尚隐隐夹着呼啸之声。与他对手之人,赫然竟是丐帮三老之一“铁臂乞”古庸。
古庸虽然练有一双无坚不摧的“铁臂功”此刻亦竟招架不住,左拦右挡,神情极为狼狈。他那副黝黑枯干的面孔上,已沁出粒粒汗珠。
濮阳维目光四转,不由险些失笑出声。
原来,由秘道来援的“笑面佛”秋月大师,正舞开那柄精光闪耀,沉重逾恒的佛门方便铲,敌住“江北丐帮”仅存的四名大弟子。铲风激荡中,逼得四人团团乱转,招架不迭。
“笑面佛”正喜开那张大嘴,哈哈笑道:“我说四位要饭的施主,老衲之意,各位尚得再回山去苦练十年,否则凭这点功夫,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濮阳维暗中一哂,紧握赤手金拐,缓步向前行去。
在庄墙左近,却又被他发现了一场,令人目眩神迷的激斗。
原来这拚斗中的两人,正是“七煞剑”吴南云,与驼背偻身的江南“鹑衣帮”帮主,“驼神”葛非!葛非虽然背脊隆起老高,却丝毫不影响他身形的灵活。此刻,他手中正挥舞着一条颜色漆黑,上雕一个狰狞虎头的铁臂,与“七煞剑”吴南云,打得人影不分,剧烈异常。
濮阳维一见葛非出手之凌厉,招式之怪异,已知此人功力甚为精深渊博。
“七煞剑”吴南云此际战来,亦十分吃力。但是,显然他在武功方面的造诣,比葛非高上一着,二人狠攻快打之间,已可看出葛非身手,已逐渐不若初时凌厉。
濮阳维脑中倏然掠过一个念头:“‘黑旗帮’帮主‘摩云鵰’白英,怎的尚未看见?”
想着,他纵目四顾。
这时,周遭人影晃闪,杀声震天,鲜红的血,零碎的肢体,四处洒落。双方的帮众,彷佛都已失去理性,红着双眼,发髻散乱,拚命的向对手致命处招呼。每个人的口中,狂吼喊叫着,每个人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方”。战场的景色,凄厉得足以令一个胆小的人昏厥于地。日光黯淡,苍凉的暮霭中,继续不断的进行着,这人与人之间的残酷屠杀。
蓦的,高大魁梧,威风凛凛的“八臂神煞”顾子君,已率着十二红巾的五人,急冲而上。他身上所著的红衫,与沾染上的鲜血,已混成一片。
顾子君忽然张嘴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胆悸的长啸,身形蓦然一个翻转,三面黄光闪闪的巨大铜钹,已旋转着斜斜飞出。
“八臂神煞”的“双掌七钹”乃为武林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绝技。
在凄绝的气氛下发出,更觉来势雄厚,无懈可击。三面铜钹以惊人的速度,飞落丐帮人群之中。随着一阵阵悲厉的?嚎,铜钹上已沾满了鲜血。
但那三面铜钹,却仍急旋如故,如三个有灵性的魔鬼般,纵横削劈。
顾子君的铜钹之技,甚为深奥怪异,每次发出,皆以内力贯注其中,故而铜钹能旋转甚久不落,往来飞回,令人防不胜防。
顾子君三钹一出,已嗔目大呼道:“各位兄弟,莫放走了‘黑旗帮’的任何一人,咱们要血债血还。”说话中,他双掌已带起狂猛无的劲风,闪动间,将“黑旗帮”三名武功不弱的头目,震出丈许之外。
濮阳维这时已发觉顾子君神色有异,他如此激动,与他平日的沉稳举止,迥然不同。
濮阳维思忖间,不由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念头。他大喝一声,急急掠至顾子君身旁。
大声问道:“顾堂主,山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八臂神煞”顾子君,双目布满血丝,衬着他那颤动箕张的红髯,显得极为骇人。
他这时,猛力的攻向一群“黑旗帮”帮众,一面悲声道:“帮主,适才‘摩云鵰’白英这个卑鄙无耻的狗贼,突然自暗影中袭出,攻击‘断魂镖’秦堂主……。”
他一掌劈下,又劈碎了一名“黑旗帮”帮友的天灵。血浆迸溅中,他又大声说道:“秦堂主这时已击毙了两名“鹑衣帮”长老,快攻到山头,他在不防之下,虽以‘断魂镖’绝技将白英给收拾了,但他自己也与白英这厮。双双坠入崖底,生死不明……”
原来,“黑旗帮”帮主“摩云鵰”白英,在濮阳维与“冷云帮”群豪,大举进攻山头,回雁山庄各人里应外合的吶喊冲出之际,便已察觉形势不妙。
此人心机深沉,狡诈无比,当下暗一忖量,已悄然掩向入山道路之处,暗中窥探。
白英心中早已打好算盘,如“冷云帮”大举反攻之下,仍不能占得上风,他便现身出来,帮同丐门诸人向山顶掠到。
反之,若是“冷云帮”能挽回颓局,他便来个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当他正隐在一丛灌木之后不久,已看见“断魂镖”秦骥将“鹑衣帮”的两名长老击毙,身形如飞般,向山顶掠道。
白英骤见之下,急急做了一番思考,瞬息间,他已暗自下了决心,要以最阴毒的手法,暗袭“断魂镖”秦骥。恰好秦骥纵身掠处,正经过一处极险的山崖之旁。
本来,落月峰并不甚高,但这山崖的形势,却极为奇特的向上突出两丈,而且,再加上峰顶原有的高度,也有八九丈之深。
崖下尽是些奇形怪状的峋嶙巨石,及纠结蔓延的枯藤杂草,显得十分荒芜。
这时,“断魂镖”秦骥因适才力毙“鹑衣帮”长老三人,真力损耗甚多,加以他心中,又悬念着回雁山庄战况,是而,毫未注意到侧旁,竟隐伏着一个阴险恶毒的敌人。
“摩云鵰”白英觑准了秦骥奔掠甚快的身形,他原本十分俊秀的面孔,已逐渐变得狰狞可怖。
白英手中的兵器“碎骨点筋锤”顶端所附的带刃钢球,随着他嘴角一丝阴森的笑意,倏然飞出。以无比的快速,彷若一团天际流星的曳光,疾袭向秦骥背后。
白英也在手中暗器射出之际,长身猛扑而出,抖掌劈向“断魂镖”两胁。
须知“摩云鵰”白英,乃为“黑旗帮”帮主,武功上自有其超人之处。
这急骤而至的发难,威力自然更较平日倍增,任是“断魂镖”秦骥功力再高,一时也手忙脚乱,躲避不及。
但他倒底不愧为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就在那几乎不能闪避的剎那间,他却抓住了一丝极为短暂的空隙,倾力侧身跃出。
饶是如此,那来势急速凌厉,其上附满了锋利尖刃的钢球,已结实的击在秦骥右肩胛之上。尖锐的锋刃,已深深陷入骨髓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摩云鵰”白英凌厉的掌风,亦已袭向秦骥两胁。
好个“断魂镖”秦骥,他强自压制住刺骨锥心的痛苦,拚命向前抢出五步,左掌骤然自腰间掠过。反手拋甩,十三枚黑衣银身的“断魂镖”以无比的快速,连续射出。
十三只“断魂镖”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同时飞出。镖飞疾劲,撕破空气,发出“嘶嘶”
之声。银虹闪耀中,顷刻间已到了白英身前。
“摩云鵰”白英在这猝施辣手的情形下,做梦也想不到,对手竟在身负重伤之余,仍能发出如此凌厉的反攻。
白英素有“摩云鵰”之称,轻身之术自然不凡,他惊惧之下,狂喝一声,身形已突然向空中拔升。但是,距离是如此接近,白英又是猛劲掠来,加以秦骥在重创之下,早已目眦皆裂,出手之间,无异已将全身功力逼往掌上。独门“百虹溅血”的“断魂镖”
法,更已展至极限。任是白英轻功再高,岂能如此轻易躲过?
一声尖长的悲号中,十三只“断魂镖”已有七只插入白英小腹之内。
“断魂镖”所蕴劲力,竟将他撞出丈余之外。
“摩云鵰”白英这时犹自不倒,大翻身,已颤巍巍的挺立地上。艳红的血,顺着插在他小腹内的镖身向外流淌。白英凄厉恐怖的面孔上,已扭曲成一种令人惊惧的条线。
他满头长发凌乱不堪,双目瞪得已将眼角微微裂开,牙齿深深陷入唇内口中,更发出一种“咯咯”的惨厉低吟。这是一种在死亡之前,野兽作最后一搏的凶戾表示啊!
秦骥此刻,已冷然的面对着“摩云鵰”白英。他精悍的面孔上,已变成煞白,一条右臂软软垂下。但是,从他双目中所射出的火焰,可以看来,他这时的愤怒,已达到了足以摧毁任何阻碍他复仇的障碍。
他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向“摩云鵰”白英逼近,满口刚牙,也咬得咯咯做响。
“摩云鵰”白英这时已感到全身瘫痪无力,下盘更疼痛得向一只魔手,在抓撕着他的五脏内腑。他强吸一口真气,勉强压制住翻腾如涌的气血。双手提聚全身功力,凝神等待着这在他生命中,最后一次搏斗。白英知道自己受创之深,已不能用世上任何一种药物治愈。
一个人,在他明知生命已毫无希望的时候,他总不甘心就此待毙,多少总要做一种甚至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哪怕这种挣扎,对他的需求,并没有一丝帮助。
白英已将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精力,完全贯注双臂,虽然,他这时的功力,已不及平昔的一半。
秦骥一步步的接近了。他除了肩胛处深重的创伤外,两胁之上,也受了不轻的掌劲波震。这时,他所受的伤害,也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二人好似经过一场殊死扑击后,俱皆受了重伤的猛虎,瞪着双眼,鼻翘煽动,缓缓的接近……接近……。
“摩云鵰”白英蓦然厉喝一声,倾全身之力,推出两掌。“断魂镖”秦骥冷然一笑,左掌已疾迎而上。
两团劲风,“轰”的一声触散,两人的身形,已同时踉跄后退。
白英此时,更已临近了山崖的边缘。
“断魂镖”秦骥仍自冷哼一声,艰辛的向前行来。嘴角已渗出丝丝鲜血。
蓦的……秦骥大喝一声,如疯狂般疾扑而上。
那只已成朱红色的左掌,幻闪不定的劈向白英全身要害。
白英此时双目已逐渐迷茫,神智陷入昏迷。
但是,一种潜在的求生本能,竟激发起他一股超乎寻常的巨大力量。
就在“断魂镖”秦骥和身猛扑之际,他已不可思议的倏然转身,倏伸双手,死死的将秦
骥抱住。这时,秦骥的掌势,已结结实实的劈在白英胸前。
白英口中狂喷着鲜血,喉头咯咯的响着,猛力一转身,已紧抱着秦骥向崖上翻落。
秦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英临死之前,仍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其实,这是一种人类潜在的本能中,极不可思议的奇异现象。
假如勉强分析它的话,只能说这是一种生命濒临绝望之前,最后的挣扎,也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秦骥一挣未脱,用力过度,人也跟着昏迷过去。
就在两人自崖顶坠落的剎那间,已被自山下大道攻上来的“八臂神煞”顾子君及“双连掌”浩飞二人瞥见。
二人不由双目尽赤,肝肠寸断。
浩飞才将“黑衣玉虎”赵砚池震伤,正觉欣慰,这时目睹情形之下,一团豪气顿化云烟,他狂吼一声,奔至崖顶,向下痴痴的凝望着。
顾子君只有强按悲痛,一面令浩飞尽快到崖下寻找,看看秦骥是否有救,自己已急急向山顶奔去,意欲将此事禀告帮主知晓。
“八臂神煞”顾子君一面须眉煽动,若一只猛狮似的横扫敌人,一面声嘶力竭的向濮阳维断续的说出经过。
濮阳维闻言之后,默不作声。但是,面孔上的肌肉,却在痉挛的微微抽动。
他此刻的难过与悲恚,只怕更在顾子君等人之上。
濮阳维嘴唇紧抿,身形突然斜掠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妙曼优雅的弧线,已轻如一片落叶似的,落在丐帮龙头帮主“冷面乞”常公明的身旁。
这时,“黑水一绝”孙寒已逐渐占得上风,将常公明攻势压制下去。
濮阳维突然大喝一声,冷然道:“常公明,你有胆与在下一较身手么?”
一旁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此时亦抽身退出。
他此刻不由心中纳罕。因为他奇怪濮阳维在闻知“断魂镖”秦骥生死不明后,怎的尚有心绪再与丐门诸人单独拚斗?
其实?濮阳维在闻及“断魂镖”秦骥恶耗后,心中的悲痛,早已难以按捺。只是他素来深沉,未曾表露于外而已。他之所以找常公明一较长短,为的是不愿双方帮众,再多增加些无谓的伤亡。而且,到目前为止,“黑旗帮”可说是死亡殆尽,主要人物全部被歼。
濮阳维纵有满腔悲愤,还能再做些什么呢?他极不愿意再向那些“黑旗帮”中,武功低庸,无足轻重的帮众们再下煞手。
其实,濮阳维想的极为透彻,即使将“黑旗帮”仅剩不足数十人的帮众完全杀死,又济得什么事呢?
他如今只想速战速决,将目前尚握有部份实力的丐门诸人一举歼灭。
也好尽速分出人手,去寻找生死不明的“断魂镖”秦骥。
“冷面乞”常公明,这时贯足“少阳神功”疾出五掌,将“黑水一绝”孙寒逼得稍退一步,自己已纵身跃出。
他那一张皱纹重叠的面孔,这时仍毫无表情。冷冷的道:“好极,老夫正想与阁下一分生死,目前正是大好时机。”
濮阳维游目四周,淡然道:“尊驾是否愿意喝令贵帮诸人住手?以便吾等单独了结。”
“冷面乞”常公明正待说话。
蓦然一连串的惨号传来,“江北丐帮”仅存的四名大弟子,已全然在瞬息间,吃“笑面佛”秋月大师连环十二式击毙。
常公明大喝一声,双目尽赤,身形急闪,已亡命般的扑向秋月大师。
就在他尚未达到已嗔目待战的秋月大师身前之际,一声狂笑起处,一条庞大的红影,已自空坠落,劲风倏起,二人已于顷刻间连对六掌。
“冷面乞”震得身形乱晃,那条红影闷哼一声,亦微挫两步。
“冷面乞”一挥额前汗渍,厉声喝道:“顾子君,老夫与你拚了!”
原来,这自空飞落之人,正是业已悲愤满膺的“八臂神煞”顾子君。
他这时大笑一声,说道:“常公明,此次血难浩劫,全然由你一手造成,今日本座教你难逃公道!”
说着,他已呼呼轰轰的推出五掌。
砂土飞溅中,二人又已狂叱一声,战在一处。
顾子君的“大力千斤掌”威震武林,此次倾力攻出,威力之大,更是足以开山裂石。
常公明长嚎一声,毫不退让,亦闪电拍出五掌。
这时,场中人影翻飞,怒叱悲号连起,形势更加混乱。
一声凄厉高吭的惨叫起处,墙边与“七煞剑”吴南云格斗的“驼神”葛非,已歪歪的退出丈余之外。但那声惨叫,却并非自他口中发出,而是葛非被吴南云快逾电光石光的一剑,划破手臂后,顺着后退之机,将一名“冷云帮”香主猝然震飞时的悲号。
这时,那名香主惨叫出口,人已满口鲜血的摔落地上。
立在一旁观战的濮阳维,面色十分凝重,他那双上挑的俊目,冷森而淡漠的注视着葛非,神情肃煞得令人不寒而栗。
“七煞剑”吴南云,以超越的“七煞剑法”刺伤对手后,他却料不到葛非竟然如此狡诈,乘身形微撤之际,犹自出手伤人。
吴南云怒叱一声,“珠耀剑”倏然发出一片眩人神目的光芒,彷若七枚烈阳齐辉,银辉万丈。
“驼神”葛非身手固然高绝一时,但他适才以自己一生苦练的“龙形十九掌”应敌,尤自首尾不灵,捉襟见肘,心中便知不妙。
此刻骤觉眼花撩乱,眼前竟全然被一片灿然光辉眩迷,丝毫不能见物。
他惊骇之下,不由脱口大呼:“七阳争辉!”身形随着呼声,亡命般向后飞掠。
但是,吴南云手中的“珠耀剑”已冷森森的到达葛非胸前三尺左近。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蓦然一声厉喝传来,一条黑影已若闪电般掠入那片银色光网中。
闷哼、怒喝,随即传来。剑光骤敛,吴南云冷然卓立,面色毫无表情。
“驼神”葛非却已萎顿的扶着墙壁,急促喘息,面色涨若猪肝。
在他一旁站立的,赫然竟是那与“力拔九岳”俞大元交手过的“铁臂乞”古庸。
这时,秃头胖大的俞大元,正怒气冲冲的掠到。他哇哇大叫道:“姓古的,阁下轻功倒是美得很哪!你既然与本护法交手之际,尚能纵身救人,本护法就更要掂掂阁下还有什么绝活儿未露?”说着,双掌齐挥,劲风罡烈中,更挟有“轰轰”之声。
这正是关东独钓崖,“大力尊者”所传绝学“雷霆掌”。
古庸适才与俞大元交手,可说是吃尽了苦头,他那铁臂功本来擅长以硬碰硬,但遇着一身外家功夫已达巅峰的“力拔九岳”俞大元,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古庸每次出手,不是被震得双臂酸痛,便是如击在万载坚石之上,丝毫占不了便宜。
只是他身形闪掠间,较俞大元灵活多多,故而尚能勉强扳成平手之局。
俟至“驼神”葛非遇险命危,因古庸距他最近,他睹状之下,亦顾不得自身难保,电闪般急掠而出,一手拉着早已闭目待毙的葛非,自己也拚命向后跃出。
饶是如此,他自己长衫襟袖,已被吴南云划破裂了一道二尺多长缝口。
此刻他心神未定,“力拔九岳”又已挥掌攻到。古庸惊怒之下,不由狂吼一声,双臂贯足真力,猛然推出。“劈啪”一声暴响,俞大元已挫后三步,“铁臂乞”震得身形一歪,“碰”的撞在墙壁之上。
俞大元哈哈大笑道:“古老前辈,凭阁下这几手不成气候的玩意,也配在江湖上称英雄道好汉?”
要知古庸年纪已六旬以上,不但武功极高,在“江北丐帮”中,地位更是超然。
江湖上,任谁提起“铁臂乞”来,也要退让三分。
如今竟一再受挫于成名较晚的“力拔九岳”手中吃瘪,怎不令他气苦欲绝,老脸无光?
古庸大喝一声,又待拚力冲上。
一旁的濮阳维已缓步向前,冷然道:“古庸,省点精力吧!稍停本帮主还要与你亲自了结昔日秦岭的那段公案……”
“铁臂乞”古庸,霍然收招,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力拔九岳”俞大元咧嘴一笑,一个大旋身,就将身后早已畏缩不堪的丐帮弟子,凌空拋起。他大声道:“帮主,既然这位姓古的前辈尚要与帮主亲热,本护法就只有玩拋绣球的把戏了。”
濮阳维微微一哂,目光环顾四方。只见“铁翼金晴”伍百修,这时已将江南“鹑衣帮”
两名长老点倒,正纵身人群中,往来冲杀。
双方人马此时俱已疲惫不堪,筋疲力尽,但各人犹浑身浴血,拚死力斗。
遗尸更见增加,甚至连惨呼哀叫,也是那么有气无力。
濮阳维倏然断喝一声,洪声道:“凡我‘冷云帮’弟子,全后撤二十丈待命!”
一言出口,“冷云帮”帮友已齐齐轰诺一声,向后撤离。
这时,“黑旗帮”的残兵,早已伤亡累累,仅剩下十数余人,已不能再发挥什么作用。
丐门诸人此刻亦已纷纷住手,有些更已支撑不住,缓缓坐下调息。个个力疲神竭,虚软已极。这时,场中仅有“八臂神煞”顾子君与“冷面乞”常公明,犹在作殊死之斗。
“八臂神煞”神威慑人,“大力千斤掌”挥动如钢锤猛雷,掌风尖锐,触体如削。
只见一团红影上下翻飞,往来电掣,声势夺人魂魄。
“冷面乞”常公明,亦将“少阳神功”发挥至极限,夹杂着大力鹰爪功,在身形如云回转中,出手如风,倾力拚搏。
“黑水一绝”孙寒,这时悄然至濮阳维身侧,低声道:“帮主,天幸我帮援兵,早回一步!依目下情势看来,来犯全军覆没,已成定局。吾等是否乘机冲上,以便将敌人一网成歼?”
濮阳维微微摇头,道:“不用,对方目前只有常公明,及古庸二人,尚能勉力支撑,余下诸人,已不足虑。”
他冷然向激斗中的二人一瞥。又轻声道:“丐门弟子及‘黑旗帮’帮众,已被我帮消灭大半,其余之人,亦大多精疲力竭,不足为患,依我之意,还是放他们去吧!”
“黑水一绝”孙寒,素知帮主为人,乃是外冷内热,在他内心深处,。实包含着一片真挚纯厚的感情……。
孙寒闻言之下,暗暗点头,他微一躬身,退至一旁站立。
濮阳维双目徐徐闭上,他努力令自己纷乱的思潮平复,要以最冷静的头脑,来处理眼前的局面。
“八臂神煞”与常公明激斗,已至三百招左右。
看二人的交手情形,已愈来愈慢,每一发招,无不慎重异常,再三思考,始缓缓推出。
四只眼睛,亦瞪得有如铜铃,丝毫不瞬的注视着对方。
在场观战诸人,大多为武林高手,此刻各人面色,已逐渐紧张。
因为,他们知道,胜负之分,已在不远了。
濮阳维自微合的眼帘中望去,嘴角不由勾出一丝微笑。
因为他知道,常公明与顾子君激斗的结果,胜利必然是属于自己这一方面。假如不出意外的话。
蓦然……就在“冷面乞”常公明满头大汗,缓缓推出一招“拔山移鼎”之际,他身形倏然如一腾空鹰隼般,猝而拔起。
人们尚未看清他下一个动作,一团冷电寒光,已向“八臂神煞”顾子君当头罩下。
只见那团银光挥舞成一圈圈密密层层的光影,光影中锐风呼啸,笼罩范围之广,几达两丈以上。
濮阳维等“冷云帮”群豪,估不到“冷面乞”常公明,竟然会在对掌中,突然使出兵器。而且,来势又是如此的快速凌厉,几乎令人不及思量,该如何去闪躲。
濮阳维双目怒睁,大呼道:“顾监堂留意,这是丐门铁钵!”
果然,常公明手中突然施出的,正是“江北丐帮”历代帮主秘传的“丐门铁钵”。
而且,他现下所使用的招术,更是丐帮不传之秘“托钵十六斩”中,最为狠辣阴毒的一招“盛头于钵”。
“八臂神煞”顾子君,满颔红髯根根倒竖,环目中精光暴射。
在一圈圈幻闪的光影中,他彷佛看到常公明那皱纹重叠的面孔上,有着一丝狞厉的阴笑。眨眼间,一股尖锐得有如利刃的劲风,已扑面袭到。
“八臂神煞”蓦然狂笑一声,单脚拄地,身形竟似一只蚱蜢般蹦跳起来。
但那跳跃速度却又是如此迅捷,他单脚一弹之下,人已如影子般幻闪到另一个方位。
立在濮阳维身侧的“黑水一绝”孙寒,见了自己兄弟的应变之快,不由脱口喝采:“好一招脚旋乾坤!”
就在孙寒一言甫毕,“八臂神煞”顾子君已厉喝一声,彷若阴霾的天空,暴出一声震人耳膜的巨雷。喝声中,五面精光闪烁刺目的飞钹,已急速射出。顾子君双臂挥动如电,发钹手法之快,宛如一尊雄伟慑人的八臂巨灵。
飞钹的边缘划破空气,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嘶嘶”之声。
顾子君又怒喝一声,双脚立地,两掌齐挥,另外两面铜钹,已如一对初升的旭阳,闪耀着逼人的光芒,然飞至空中三丈。
两面铜钹在空中锵锵一碰,又旋转着向下飞到。
这时,常公明那招凌厉无匹的“盛头于钵”恰好力尽无功。
他正暗自惊骇这对方这手“脚旋乾坤”功力无比之高。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中,五面精光闪闪的铜钹,已疾速飞到。
几乎就在常公明眼光才触及闪光的剎那间,五面铜钹已分成五个不同的方向,到了他的身前。
常公明不由心胆俱寒,身形倾力倒翻,双脚急撑,人已如流星般向后倒射而去。
五面铜钹一声清脆的互撞,又霍然分散,宛如五只俱有灵性的魔鬼,张着黄色闪辉的巨吻,又翩然向常公明的身影追到。
“冷面乞”凄厉的嚎叫一声,咬牙切齿的挥动手中铁钵迎上。
但是,空中的两面飞钹,亦适于此际,带着尖锐的风声飞落。
这诡异而狠辣的手法,正是“八臂神煞”轻易不露的绝技“夺命七钹”。
“冷面乞”常公明这时怒叱连声,将手中铁钵挥动如飞,凝成一道紧密而雄厚的光圈。
他想拚着自己一生苦练的“托钵十六斩”在名震江湖的“夺命七钹”手法之下,做一次以生命做赌注的挣扎。澄黄的金光闪烁,银白色的光华电掣,只见一片眩人眼目的异彩,笼罩着场中。已分不出人影。
蓦然,五面精光闪烁的铜钹,在一阵紧密的暴响中,破碎着散落于地。
但是,彷若在同一时刻,一声凄厉得不似自人类口中发出的尖锐惨号,亦跟随着划破每个人的心胆。场中此时一片沉寂……“八臂神煞”浩飞双目怒张,红髯无风自动,如一尊金刚巨灵般挺立于地。
名震一时的“冷面乞”常公明,却已缓缓的坐在地下。他面孔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好似脱离肌肤般,交错成一片极为令人不敢仰视的痛苦线条。
他那一双以大力鹰爪功震骇江湖的“铁掌”正抓着一面锋利的铜钹,而且,已将其拗成碎片。但是,常公明的小腹之上,却端端正正的插着另一面铜钹。而且,这面铜钹,已深深陷入他体内一多有半。
“冷面乞”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这时竟出乎众人意料的,仍是一片漠然之色。
好似这夺取他生命的铜钹,是切入别人的腹内一般。
他缓缓的移动着那迟滞的眼珠,望着自己小腹上的铜钹,又向四周各人迷惘的扫了一眼。这一眼中,是含有如此多不可解释的含义,是自嘲?是悲痛?抑是愤怒?
他嘴角嗃嗃动着,彷若要说些什么?
但是,他没有,仅以一声嘶哑而低沉的笑声,结束了他留在世间的一切荣、辱、甘、苦。常公明平静的俯倒于地,沙尘沾染着他灰白的发稍。
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忽地,痴立墙角的“铁臂乞”古庸,好似悚然惊醒。他发出一声能撕裂人类耳膜的哭号,如一头被人杀伤的巨虎,向“八臂神煞”猛扑而到。
双臂抡处,幻成数十条臂影,扫向顾子君腰际。
古庸这时出手,两臂所带起的劲风,可以显示出,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首次倾出如此巨大的劲力。
“八臂神煞”猝觉身侧劲风袭来,惊怒之下,他已闪电般向旁回转。
就在此时,一道冷森森的剑气,以不可言喻的快速,如一条整个贯射空中的长虹般,发出凌厉得令人魂消魄散的威力,急卷而来。
“八臂神煞”如此功力,亦竟未看清剑光来处,便已闻得半声厉叫。
这声惨叫骤然中断,好似方才出口,便忽而被人堵住。
这时剑光骤然收敛,顾子君急向一旁瞧去。
只见“铁臂乞”古庸,双目呆视天空,一双铁臂已整齐得好似切下的肉片般,丝毫不乱的排在地上。
但是,却可自那此刻始才冒出的血水断痕中看出,这双手臂已被斩成二十七段!
“铁臂乞”古庸彷若已不知道痛苦,他像白痴似的四周呆望。
喉间发出一种似野兽的低吼,缓缓向前走去……濮阳维适才以“修罗九绝式”中,那天下几乎无人能挡的一招“永别修罗”斩断“铁臂乞”双臂后,此时,双目冰冷的凝望着正一步步向前行去的古庸。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像在空白的后面,充满了错综复杂的思潮。他低下头来,心中暗暗默祝:“恩师啊!无能的弟子,总算将恩师昔日的大仇前雪了。恩师!弟子祈求你能含笑瞑目,余下的大任,便由弟子独自去负担吧……你老人家在地下也可以安息了。”
一声砰然的巨响,打断了濮阳维的沉思,他目光一闪,已看见“铁臂乞”古庸,已仰面朝天的倒毙地下。
手臂断处,热血如涌,沾染得四周草地一片血红,是那么鲜艳,而又那么凄厉……。土家族独家提供
草莓
发表于 2017-3-23 23:58:58
第四十一章幽潭鳞蟒辣手情心
濮阳维沉默的望着地下一片杂乱的尸体。
他们已不能欢笑,不能悲哀,甚至连一丝微的感受,一声最低沉的叹息也没有……
人活着到底是为的什么?是为了争名夺利,是为了活着而活,抑是只为了等待那人人必有的永久安息的一天呢?
他迷惘的摇头太息!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去想。
好似骤间遗失什么,全身轻飘得毫无重量,又好似骤然间加重了什么,压得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塞外双尊之一的“黑水一绝”孙寒,默默行至濮阳维的身侧。
他眼中流露出一股了然而关切的目光。
低声说道:“帮主,请入内稍息,敌人余孽,自将遵嘱,放他们生路。本席还要实时传令,前往寻找‘断魂镖’秦堂主的?迹,浩堂主一人之力,恐怕搜不遍那片崖底……”
濮阳维悚然一惊,他迅速的抬起头来。说道:“哦!在下没有什么,倒是各位太辛苦了。”
这时,“力拔九岳”俞大元快步向前,一扶濮阳维的身躯,洪声道:“帮主,你先休息一下,余下的事,自有顾监堂调度。”
他自幼与濮阳维相处在一起,无形中,比别人更增添了一份关爱。
濮阳维感激的一笑,朗声说道:“本帮弟子即将双方受伤人马包扎,敌人残兵任其自去,不得稍有留难。”
此言一出,捂伤颓立墙角的“驼神”葛非,及丐门、“黑旗帮”等余下不足五十人的残兵败卒,不由个个惊喜得大睁双目。
从他们那一张颓唐的面孔上,都可以寻出一丝欣慰感激之色。
他们在濮阳维尚未言明之前,都以为自己必不能逃过对方最严厉的报复。
因为,他们明白,自己这些人,暗袭“冷云帮”之举,委实也做得太过了。
这时,濮阳维感到一阵衷心的快感。
他深深觉得,只有给予人一种再生的机会,才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饶恕一个人,总比戮杀他来得令人愉快啊!
此时,“八臂神煞”顾子君亦大步向前。向濮阳维躬身道:“帮主,本席之意,目前是否应急于遣人寻找秦堂主的下落……”
濮阳维轻轻点头,却缓步的行至江南“鹑衣帮”帮主“驼神”葛非的身前。他双手抱拳道:“葛帮主,此次尊驾率众大举侵犯本帮总坛,虽然目下胜负已分,但是,尊驾对在下如此处置,还觉得公允吧!”
“驼神”葛非的手臂之上,被“七煞剑”吴南云深深的刺入一剑,早已深透入骨,皮肉翻卷,加以真力损耗过度,此刻只觉浑身酸软乏力,头晕目眩。
他心中更是万分悲痛,因位眼看己方的人马一个个命断尸横,自己却毫无能力加以援手。
固然,一来是自己身负重伤,无力出手,再则,尚有那功力高绝的“七煞剑”吴南云,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时,他勉强挺起那原本已十分佝偻的身躯,伸手一抚唇下灰白的须髯,哑声说道:“江湖上讲的便是一个义字,老夫为了替有结盟之义的‘江北丐帮’湔雪前耻,始出此下策。如今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不论阁下对老夫施以何种手段报复,老夫绝不皱眉,所求者,但请阁下莫与敝帮弟子为难……”
濮阳维清越的一笑,摇手说道:“葛帮主,适才在下早已言明,既往不究,今昔恩怨,一笔勾销,今后是友!是敌!全在阁下一念之间。”
“驼神”葛非苍白的面孔上一阵抽搐,须眉颤动,双目泪光隐隐。
他在一声凄凉而悠长的叹息后,向濮阳维当头一揖,已缓步向山下行去。
这一声叹息,却又含蕴着不少宝刀锈卷,壮士无颜的哀痛。
濮阳维望着这一行破碎残败的行列,缓缓向山下行去,不由喟然,他回转身躯,大声道:“请顾堂主、吴堂主及秋月大师,主持此间善后事宜,我与孙堂主及两位护法,前往搜寻秦堂主的下落,九节堂下弟子二十名随行。”说着,他已首先纵身跃起,急掠而去。
“黑水一绝”孙寒,“力拔九岳”俞大元及“铁翼金晴”伍百修,忙率着二十名青衣帮众,急急纵身随上。
濮阳维身形如一朵飘忽的白云,悠悠而起,飘飘而落。眨眼间,他已来到了适才“断魂镖”秦骥,与“黑旗帮”帮主“摩云鵰”白英二人,坠落的断崖边沿。
这时,草地中仍然一片零乱,尚有沥沥未干的血痕,洒落四处。
濮阳维全身一冷,双目微微合上。他呢喃的道:“秦兄!秦兄!莫不成你竟于此时此地,弃我而去?”
忽而,他睁开眼睛,向那八、九丈深的崖底,仔细望去。
仔细得甚至不放过任何一根细小的草木,一块微不足道的岩石。
但是,他失望了。不但未瞧出秦骥与白英二人?迹所在,甚至连一丝身形滚落时的痕迹也寻不出。因为,这座山崖乃系突出直起,根本便没有斜坡,又到哪里去找寻二人容身之地呢?
濮阳维略一沉吟,暗忖道:“浩飞老哥哥已经落入崖下甚久,这片壑崖虽然甚是深邃荒芜,却也不至于连两个掉下去的人也找不着……”
他想到这里,不由悚然一惊。忖道:“莫不是这崖底有什么特殊的异处?以致牵制浩老哥哥,不能前去救人?”想到这里,濮阳维已不再考虑。
他仰首长啸一声,人已如脱弦流矢般,疾射向山崖之下。
崖下,到处都是一片纠结蔓延的萋萋野草,荆棘灌木,巨石嶙峋,参差各异。
这时,濮阳维身形落下,正站在一处较为突出的岩石上,他双目如电,向四面打量。
但除了山风的呼啸,草木的簌簌声之外,一切都显得异常寂静。一种令人有着窒息的寂静。
濮阳维正待盘膝坐下,运用“百里传神内视大法”以查探周遭情况。
忽然,右手方向已传出一声低哑而粗犷的怒叱。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濮阳维一听之下,便已知道这叱喝之声,是出自“双连掌”浩飞口中。他不由精神一震,双臂猛抖,已呼声拔高五丈。
人在空中,极目而望,遥遥发现再左侧二十丈远近,一片密集的小树林前,隐现着浩飞那魁梧的身形。
濮阳维大喜过望,他在空中轻啸一声,已优雅而快捷的,向那片密林之前略去。
濮阳维洒然在空中旋身,翩翩而下,目光瞬处,不由令他顿时一怔。
原来,那独自站立地下之人,正是“双连掌”浩飞。
但是,他此刻却不言不动,双目尽自凝注密林之内。只见他满颔?髯无风自动,面上肌肉紧绷的情状,便知浩飞彷佛正在聚集全部精力预防着一种极为厉害的攻击。
这时,浩飞双目血红,双掌交叉,“小封门”横在胸前。
他甚至连已落在身旁不远的濮阳维都未察觉。
濮阳维不由十分奇怪,顺着浩飞的目光望去。
骤然间,他那尖敏锐利的眼光,亦彷佛凝结了,神色也逐渐变化。他眼睛注定的地方,竟是一湾隐再浓密枝干下的极小水潭。这湾水潭大约有三丈方圆,虽在深秋之际,潭水仍是澄绿盈溢,豪未枯竭。在那潭水之上,尚有着几株枯枝斜斜伸入,假如没有另外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介入的话,端的是一幅异常清幽雅致的图画。
但是,这时在那弯潭水岸边,却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中年黑衣人。
他侧身卧着,胸前微微起伏。
但是,每一次起伏,都自他肩胛处涌出缕缕血渍,有些更已凝聚成暗紫色的硬块。
这倒卧潭畔之人,正是“断魂镖”秦骥。
秦骥身旁,四仰八叉的倒着“黑旗帮”帮主“摩云鵰”白英。
这时,他下半身却已完全失去。
原来,那波潭底竟伸出一个其大如斗,形如蟒蛇的怪头,正“卡嚓卡嚓”的啃啮着白英的两条大腿。这怪物彷佛只伸出身躯的一半。只见那颗怪头,呈三角之形。
两支眼睛,完全包藏在一片透明的厚厚眼膜之内。
上半截生满了紫茸茸的寸许长毛,头部瘰?斑斑,高低不平,令人看来作呕。
濮阳维这才明白,为什么使“双连掌”浩飞如此紧张,不敢稍怠的原因。
他面色已逐渐转为沉静,微一跨步,再浩飞的肩头一拍。
浩飞大吃一惊,正待反掌挥去,濮阳维已闪电般掠至他身躯的左侧。
身形快得好似他根本就没有移动,原来便是站在那一边似的。
浩飞骤觉微风一晃,他又急急的向左面望去。
目光掠处,只见濮阳维正对自己含笑点头。
浩飞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道:“帮主,天幸你适时赶来,唉!
这怪物可害苦老哥哥了……”
濮阳维微微一笑,也轻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情形秦堂主尚有回生之望……”
浩飞双眉紧皱,低声道:“天幸秦堂主虽然重伤坠崖,尚未丧命,适才本座搜寻到这里,便看到目前的这幅景象,本座虽然大喝数声,但是这畜牲好似丝毫不惧,本座又怕他骤然袭向秦堂主,故而只有在此与它干耗,以备这畜牲蠢动时,冒险一拚……”
濮阳维剑眉一展,太息道:“只是白英这厮,死后尚不能保得全尸……”
“双连掌”浩飞亦微微摇头,默默无语。
濮阳维正待说话。蓦然身后竟响起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呼唤:“维哥哥,维哥哥……”
这声音是如此的甜美柔腻,甜美得彷佛是浓厚的蜜汁,柔腻得好似一块芬芳的玫瑰糕。
濮阳维心中一动,回首望去,草丛深处,又现出那明艳可人的白依萍来。
濮阳维不由暗叫一声“糟!”
开口大呼道:“萍妹,你怎么来的?快回去,此地危险……”
他话说得太快,白依萍尚未听仔细,身形又如一只花丛中的蝴蝶般,掠向濮阳维身旁。
濮阳维不由连声叫苦,尚未说话,一旁的“双连掌”浩飞,已倏然大喝一声,身形猝然向前飞去。人在空中,两掌已呼呼劈出。
濮阳维顾不得警告白依萍。大叫一声:“快回去!”人已倏然拔空,如鹰隼般向那潭中的怪物扑下。原来,正在濮阳维回头与白依萍说话之际,那潭中的怪物,已骤然回头,向还昏迷在潭边的“断魂镖”秦骥咬去。
“双连掌”浩飞大惊之下,不由狂喝一声,扑身往救。这时,他双掌齐挥,狂飙如潮,汹涌而出。任如此罡烈的劲风,亦仅将这怪兽击得在水中一个翻滚,怪头一仰,“呜呜”两声,竟伸头向“双连掌”浩飞咬来。
巨吻大张,利齿森森,一条鲜红如叉的舌信闪动,看来好不惊人。
这时,濮阳维亦已掠身扑到。
他断喝一声,右掌颤成圈圈圆弧,猛力击下,左掌贯足“赤煞掌”劲力,倾力推出。
顿时热风如火,劲力摧山,将一大片潭水凌空击飞。
碎石流珠中,那巨大怪物已被震至潭水中心。
这时,那怪物半透明的眼睛,竟突然变成血红之色,全身的紫色茸毛,根根倒竖。
那“呜呜”的吼声,亦逐渐高吭凄厉,令人听来惊心胆战。
濮阳维大喝一声:“浩堂主小心!”自己已抢先向“断魂镖”秦骥身旁掠去。
正在此时,那潭中的怪物,又寒人心魄的厉叫一声,带着一大片晶莹澄绿的潭水,有若一股冲天而起的水柱,向濮阳维当头压到。
濮阳维手指适才沾及秦骥的衣角,潭中怪物已猛扑而至。
他双目骤然怒睁,嘿声吐气,单掌猛挥,左手一抓一挥,已将秦骥向后甩出。
右手的“赤煞掌”掌力,亦恰于此时推出,劲风如铁铸巨锤,轰然巨响中,又将那怪物震回潭中。
“双连掌”浩飞大喝一声,纵身急掠,恰巧将凌空而落的“断魂镖”秦骥接住。
濮阳维正自微微舒气,那潭水中的怪物又是呜呜连叫,已缓缓向岸上爬来。
濮阳维凝神戒备,双目凝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时,那怪物一反适才的狂暴,竟慢吞吞的划上岸来。
此刻,濮阳维才见着这怪物的全身。目光掠处,他不由全身汗毛直竖,心头作呕。
原来,这怪物形态臃肿粗短,除上半身生满了茸茸的紫毛外,下半截竟全是凹凸不平,疤疤癞癞的肉瘤。腹下更生着两只粗约人腿,晶红透明的脚爪。
濮阳维不由看得呆了。他自下山两年以来,曾经过无数次的惊险场合,见过多少奇怪的奇闻异事。但这眼前的怪兽,却是平生未曾见过。
这时,他身后的“双连掌”浩飞,又将秦骥交付随后赶来的白依萍手中。
他骤然回头之下,亦不由全身一震。
浩飞又仔细的向这怪兽端详。忽而脱口大呼道:“帮主留神,这怪物是洪荒时代的遗兽,名曰‘赤爪鳞蟒’!”
须知“双连掌”浩飞一生闯荡江湖,武功高强,见闻更是广博。
他早年自奇书搜异志中,偶尔得知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怪兽。
同时,他也知道这怪兽的毒性极大,性情更是凶残暴戾无比。
濮阳维闻言之下,不由更加全神戒备。他口中应道:“在下自当留意,秦堂主是否无恙?”
浩飞缓缓行至濮阳维的右侧五步,答道:“帮主放心,适才本座已替秦堂主探察过伤势,他仅是流血过多,只要及时施救,定有生望。”
濮阳维心头一宽,双手十指已微微屈起。他已决定,稍停要以自己倾绝天下的“修罗九绝式”除去此奇毒怪兽。这时,“赤爪鳞蟒”已爬行至距离二人不足三丈远近,口中吁吁出声,双眼半透明的眼膜,已更形艳红。
濮阳维无意间目光一瞬,不由悚然一惊。
原来,那原先清静澄丝的潭水,自这“赤爪鳞蟒”上岸后,竟已变成污秽异常。
潭水翻扬混沌,腥臭熏人,更隐隐看出潭面泛起一些鱼虾之尸。
双连长浩飞,双目圆瞪。低声说道:“帮主,这怪物的那对爪子,具有避毒去邪的奇效,凭这怪物的污秽性情,所到之处,无不骯脏异常,唯有他那双晶红透明的爪子,却是一对宝贝,能镇百邪。”
濮阳维微微点头,但是,他却暗暗奇怪,这“赤爪鳞蟒”身形原来快若飘风,怎的目下行动如此缓慢?
他正想到这里,耳际已听到背后隐约传来一阵极为微小的悉啐之声。
濮阳维最初,尚以为是随后的“黑水一绝”孙寒等人到了。但是,他随即疑心大起。
因为,这悉啐之声,竟像是有人伏着身躯,缓缓爬行,身体经过杂草枯叶时,所带起的声音。若是孙寒等人,大可堂堂正正的过来,却用不着如此鬼祟呀!
濮阳维心中一震,蓦然回头。但是,已经晚了。
一个硕长瘦削的黑衣人,正将手掌贴在白依萍背心的“命门穴”上。
濮阳维回头,白依萍始才惊呼出声。
濮阳维倏觉全身血气上涌,他暗一咬牙。
沉声对正惊愕回头的浩飞道:“浩堂主,且请注意面前的‘赤爪鳞蟒’……哼!我就不相信这掌下游魂的‘黑衣玉虎’敢做出什么事来?”
“双连掌”浩飞闻言之下,不由恨得将脚一跺。切齿道:“妈巴子的,早知道这小子心思如此狠毒,原先就不该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濮阳维冷冷一笑,双目寒森森的注视着正威胁着白依萍生命的“黑衣玉虎”赵砚池。
原来,赵砚池自与“双连掌”浩飞交手,不敌受伤后,浩飞因念他一身武功,成名不易,故未赶尽杀绝,任其狼狈离去。
但这“黑衣玉虎”却是满心愤恨,切齿不已。
可是,他眼见己方大势已去,自己武功又不是人家的对手,悲怒失望之下,不由满腔气苦。但仍他不甘心就此退去,乃悄然隐匿山道之旁的隐蔽之处,默然窥探“冷云帮”
动静,以便乘机而动。
濮阳维纵身下崖时,他已看见。
及至白依萍独自溜开褚千仞等人,悄然快马赶到淮阳山,她亦不早不迟的闻到心上人的啸声,更看见濮阳维落崖时的身形。
于是,这位多情的佳人,亦急急弃马,跟?而下。但是她哪里知道,她所遇到的并不是心上人的甜言蜜语,而是一些她做梦也想不到的磨难。
白依萍跟?下崖时,已被隐身暗处的“黑衣玉虎”赵砚池发现。他因而悄然施展身形,跟蹑而下,而在濮阳维浩飞二人权身贯注“赤爪鳞蟒”之际,乘机将白依萍制住。
此时,“黑衣玉虎”赵砚池竟不敢仰视濮阳维那寒冷如利剪般的眼光。
他故意扭头他视,阴恻恻的道:“濮阳维,任阁下武功再高,嘿嘿!恐怕也不及在下手心注销之快吧!”
濮阳维冷冷一笑,说道:“你若想如此,亦简单之至,只要阁下这条命活得不耐烦了。”
“黑衣玉虎”赵砚池那张清俊的脸庞,这时忽然变得极为狞厉丑恶。他狂笑一声,道:“濮阳大帮主,阁下等前有毒兽,后有伏敌,哈哈,这前后夹攻的滋味,想是不太好受吧!”
濮阳维眼角一掠那已缓缓停住身躯,更在逐渐鼓胀的怪兽。冷然一哂道:“赵砚池,少说废话,你意欲如何?”
“黑衣玉虎”寒森森的一笑,说道:“我要你亲自砍下浩飞的狗头,来换取你的心上人的一命。”
“双连掌”浩飞闻言,狂吼一声,正待返身猛扑赵砚池。
蓦然……
那前面的“赤爪鳞蟒”已“呜”的一声凄厉尖叫,张口喷出一口腥臭扑鼻,其色翠绿的水箭,向濮阳维浩飞二人疾射而至。
濮阳维大喝一声,身形闪电般掠向空中,双掌倾力劈出。
“双连掌”浩飞亦暴叱一声,右掌“流光如矢”左掌“后羿射日”猛推而出。
一时掌风激荡,若山崩海啸,翠绿色的水珠迸溅,点点滴滴。
愤怒的叱喝声,凄绝的兽鸣声,乱成一片。土家族独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