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苏 发表于 2017-3-24 00:04:24

七十五、议定、突来、不速客
    崔太平望着冲出去的三条身影,喟然长叹,叹息声与遥遥传来的隐隐狂笑,与凄厉狂吼,组成了一曲“惨然”的乐响!
    一句惊凛的话语,飘然传来!
    “啊!”
    倏回头,粗豪的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双双站在进门之处,惊懔得舌翘不下。
    崔太平缓缓地道:“哥们,看到了吧!这就是武林中的枭雄,江湖上的霸主——神手无相战飞羽的杰作,你们看与咱们那个头儿的艺业如何?”
    摇摇头,吸一口长气,铁胳膊倪倬道:“奔雷手与金错刀,可能手不敌刀,不哼与牢主,也可能差那么一丝儿,然而,两个人合力,恐怕金错刀也得加上半把才行,至于说那隐隐传来的狂笑,狂吼,武林中盛名不衰,正如日正中天的浑沌老人江老庄主,与牢主之间,恐怕是半斤八两了,如今,咳!还有什么可比的?一敌三,二死一逃,显然是受了过重的刺激,而人家的神手依旧无相!我铁胳膊在人家手下,恐怕连根秃枝子的硬度都没有!”
    尖头缩腮的铜腿詹冲道:“崔兄,怎办?”
    崔太平凝视两人,道:“战大侠本已让我到‘十敷岩’去,是我自己留下来的,虽不需我帮忙,然而总算替他做了点事!”
    铜腿詹冲道:“十敷岩不是那代执役中的狠娘们叶媚的地方?难道战飞……大侠同她有什么……”
    不择地,崔太平道:“詹冲,话得有凭有据,可不能瞎猜乱说?”
    铁胳膊倪淖,愁眉昔脸地道:“崔兄,你算是爬上高枝了,我们呢?战大侠叫我们给得罪了,他既然能到这儿来,地牢恐怕是完了,牢主又下落不明,这里,就我们三个,其他的都是些废物,你说,我们该怎办?难道还像以往一样的,到江湖上去游荡,重闯自己的天下?可是看看这躺在地上的人,我对我自己第一次兴起了悲哀,这世上似是没有我们走的路呢!”
    这一生中在武林里小有名头,以豪雄混得“铁胳膊”名号的倪悼,会突然兴起了行不得也的感觉,使崔太平也大为惊异,惊异于这向来是粗豪不有心思的倪淖,何以会有“心思”,这难道就是“粗中有细”?
    铜腿詹冲,道:“崔兄,我们相处已是不少时日,我们的为人,你也知道,您有了存身之地,何不替我们讲讲?”
    崔太平道:“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仁人望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首,崔太平道:“让雇来的那几位,将他俩埋了吧!倪兄,我同詹兄去看看,先让守财奴将最近没交的所有财物拿出来,按他们几个人头平分了,咱们打发他们走,假若战大侠走了,咱们也就不客气,上十敷岩,没走,咱们就去问问,我看战大侠总有个指示。”
    倪倬道:“好!可别溜!留下我一个,那可不对头!”
    詹冲道:“有什么不对头,你自己干脆就在这儿干个黑店,我看也不错!”
    倪倬道:“再干,我这胳膊就要变成肉浆了!”
    倪倬到厨房去叫人埋尸首去了!
    詹冲自个儿去了帐房的屋中,那是崔太平的意思。
    崔太平迈步进入大厅,战飞羽笑笑,坐在桌上举着酒杯望着他道:“崔兄,谢谢你留下来,帮了个大忙,要不,那三块料子又要增加不少麻烦!”
    “崔亢!”这称呼,崔太平听来,甚是受宠若惊,他自心底里感到不配!然而他体会到,这是战飞羽对他的好感,没将他当外人看的一种自然称呼,所以,他心里又有一种既为感激的安全感。
    崔太平道:“战大侠,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战飞羽笑笑,突道:“请坐,我们谈谈!”
    崔太平在对面坐下,战飞羽道:“铁胳膊倪倬同铜腿詹冲两位,同您说什么?”
    技巧的,崔太平道:“他们想同我在一起!”
    沉吟,战飞羽稍嗔道:“铁胳膊倪悼豪爽无心计,但铜腿詹冲此人,却是心思大多,十敷岩现在已不是以前,那儿对他似不太适宜,他俩人又是搭档惯了,也不能说分开,你去十敷岩,是因为小英在那儿,你同他正可以互相研究,以后在用毒治病之方面,我想你俩定然有大的成就,这对人来说,可就是个最为重要的贡献,他们去了,可就不太相宜!”
    战飞羽陷于沉思中。
    崔太平却在暗自兴奋不已,“九天回命”曲少英,医名盖武林,能同他一起研究医道与“以毒治病”,他“醉里乾坤”崔太平,岂非是梦里想的事?但,现在他即将成为事实了!
    这种兴奋,是掩饰不住的。
    但,崔太平却是个守信的人,他想到倪詹二人后,期期的道:“若十敷岩不适合,就让他两个同我在一起,平日里需要采药,购物的事,他们也可以帮忙,要不,这江湖上对他们,恐怕也不适合!”
    战飞羽点点头,又摇摇头,蓦地,那眼中流露出一股神光,道:“有了……”
    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在找人去收尸,让帐房老头去分配财物后,已等不及的赶进来了!
    战飞羽望着俩人尴尬的神色,泰然的道:“来来!二位请坐!我们江湖上的老话说得好!不打不成相识,没什么难为情的!”
    崔太平起身道:“你们陪战大侠谈谈,我去弄点酒菜来,我们痛饮一番,庆祝我们的相遇,与战大侠的不弃!”
    这话早已明告二人,战飞羽答应了!
    铁胳膊倪倬,豪兴顿发,大踏步向前,一屁股坐下,大声道:“我敬战大侠一杯,谢谢你瞧得起!”
    战飞羽扭头向崔太平道:“崔兄,酒菜里面可少放一话,我受得了,倪檐哥俩可受不了呢!”
    詹冲与倪倬闻言,借机大笑道:“对!对!战大侠说得对!我们可受不起!”
    战飞羽见俩人已各自斟上了酒,举杯道:“请!”
    仰脸干尽,仁人一照杯!顿时间,酒将心里上的芥蒂一扫而光。
    战飞羽吃了一块卤味,然后,抬头向二人道:“崔兄将二位的心意已同我说了!本来,我甚是欢迎二位到十敷岩,但二位知道,那是堂客的地方……”
    前两句话,铁胳膊倪倬的面上,显出希冀之色,后面的话,却使他脸上顿时挂了一层霜。
    战飞羽望着他,故做不知,继续道:“崔兄说,请您同他一起与曲少英曲先生一同去研究用毒治病的事……”
    铁胳膊欣然道:“好!好!谢谢战大侠,我去后,我去后……”
    去后怎样,对医,对用毒,他想到了自己一无所长,不知如何说下去好!
    铜腿詹冲瞪他一眼,道:“你安静点,听战大侠说好不?”
    尴尬的饮一口酒,铁胳膊倪淖,紧闭上嘴唇。
    战飞羽笑笑续道:“倪兄快人快语,正是他的长处!”
    倪倬突感脸上增光,回了詹冲一眼,意思是说:“怎么!你听!”
    战飞羽续道:“可是我想,另一处地方,甚是适合两位,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这必得两位同意才行!”
    此时,崔太平已提了一壶酒来,同时端了一盘热腾腾的卤牛羊,放在桌上。
    接口问道:“什么要他们同意?”
    战飞羽道:“天下第一名捕,你们听说过吧!”
    铁胳膊倪倬道:“你是说比狗鼻子还灵的,那个以追踪术享名武林,让江湖黑道朋友闻之头疼的郭大公老儿,怎么没听说过,我还被他——唉哟,詹冲,你他妈的铜腿弄到……”
    说到此处,突地感到一阵刺疼,瞪眼向詹冲就骂,但当他看到詹冲的眼色时,愣了,傻了,满脸上布满了一层赤紫,不好意思的向战飞羽龇一龇牙!
    战飞羽道:“詹兄不需拦阻他,我刚讲过,这正是倪兄的长处呢!没什么关系!”
    崔太平道:“在这儿没关系,知道他的人也没关系,若碰到别的场合里,他这种多嘴多舌的毛病,可真是不太美!”
    战飞羽道:“倪兄记着,注意一下就行了!”
    倪倬感激的点点头。
    战飞羽道:“郭老哥与我乃是忘年交,他要退休了,接他事的是他的徒弟,那儿也需要人手,假若二位不嫌吃公事饭是武林人的忌讳的话,那就请两位到郭老爷子那儿去帮帮忙,若果认为不适合,那我们再说!”
    铁胳膊倪倬,是个没有主张的人,他的两眼望向铜腿詹冲,詹冲沉思一会儿,突道:“请问战大侠,危牢主他——”
    战飞羽道:“武林地牢,业已被他自行炸毁,想他定然离开了,至于到何处,我就不知了!”
    崔太平道:“游云庄!那骚娘们是游云庄介绍的,他一定同她一块投到那儿去!”
    詹冲道:“如此一来,我们吃上公事饭,游云庄的人对我们下手,甚是难防,我们对付他们也难下手呢!”
    战飞羽略作沉思道:“游云庄对郭老爷子,或许不怕,然而武林中,任一门派,任一组合,可不太愿意惹上公家,武林人势力再大,同公家对上了,那可就是半步也不能行动!我想,这不是问题,何况,郭老爷子的地盘,乃是京师一带,他游云庄再大胆,也不会到那儿去惹事生非,何况,那时惹上两位,也就是同郭老爷子递了战书,他们总得想想,划不划得来吧!”
    詹冲一想,似无可顾虑的地方,道:“那么,就听战大侠安排了!”
    战飞羽道:“我们在这儿休息一天吧!明天,我们各自上路。”
    崔太平道:“战大侠,您要去哪儿?”
    战飞羽道:“我是去看我亡友的孤儿。”
    蓦地灵光在脑际一闪,战飞羽沉声道:“崔兄,你刚才讲危烽烟,假若是投奔的话,可能是去游云庄对不?”
    崔太平道:“我是说,因为夏婷是游云庄庄主介绍的,有这层关系,似乎游云庄的可能性较大,再说危牢主自建立武林地牢以来,与同道之间,从无大隙,却也没什么交往,要不就是同阴氏弟兄去……”
    战飞羽道:“阴氏兄弟已为我打发了,现在与武林地牢形同水火,这已是不可能了!”
    崔太平道:“那么那百灵仙子呢?”
    战飞羽道:“恐已到十敷岩去了!”
    “啊!”
    惊异地望着战飞羽,他不知战飞羽以什么方法使百灵仙子脱离危烽烟。
    战飞羽笑笑道:“凑巧得很,我听出了百灵仙子的身份,冒叫了他的名号,解了他们之间的誓约!同时,百灵前辈似与叶媚有着很深的渊源!”
    崔太平知道内情后,道:“那危牢主要未曾自毁于地牢的话,去游云庄的可能性就十分的大了,战大侠的意思是——”
    战飞羽道:“游云庄的三庄主江可利,在地牢中为我震伤逃逸,若二人会面后,对我是不会就此罢手的,以此地同游云庄的距离算,他们在半月之中,即可到达,那么,距我与游云庄江可利的约定,也只有半月时间,这段时间,我必得赶路赴约,但若他们知道我的行踪以后,定然在半路上施展拦截,我虽不怕,但讨厌的是他们会以此为借口,使我误了行程后,说我失信,那就不太好了!”
    崔太平道:“那战大侠的意思呢?”
    战飞羽陷于沉思之中。
    崔太平一看,自知不宜打扰,即与铁胳膊倪倬、铜腿詹冲,使个眼色,静静的饮酒,吃菜,随时注视着战飞羽的行动。
    战飞羽的思绪,迅快的飞扬,任何状况,可能发生的情形,都在他的考虑中,一一展现,约有盏茶时间,战飞羽蓦地自双目中,暴射出熠熠精光,湛然地,毅然道:“看来,我的行程,必得改变才行!”
    战飞羽望着面前仁人那种狐疑之色,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何以他要改变行程?又要怎样改变?
    战飞羽啜了一口酒,缓缓的道:“我既不能失信于游云庄,也不愿受制于游云庄,唯一的解决方法,即是我按时赴约,按时赴约,就不能先去我预定的地方,那会耽搁时日的,何况,在我来赴约前,尚有两件事情,必得先了解一下!”
    铜腿詹冲道:“可有让我们效劳的地方?”
    战飞羽眼睛一亮,心忖:用他们的关系,去探探游云庄的虚实,倒是再适合没有!但旋而一想,这是陷人于不义的事,非他战飞羽所能够做的,故而笑笑道:“本来,这两事之中,请三位帮忙,是甚为适合,然而,我们不屑如此作为,还是顺乎自然的好!”铁胳膊倪倬道:“既然适合,有什么不能作的,战大侠对我们是不是还不相信?”
    战飞羽神色一变!
    崔太平与詹冲,都知道倪倬此话说重了,一见战飞羽变色,均都心下一惊,同时瞪了铁胳膊倪倬一眼,低叱道:“姓倪的,你不会说话,不讲话能憋死人吗?”
    铁胳膊倪淖,似也知道自己话重了,尴尬的望着战飞羽傻笑。
    战飞羽笑笑,道:“我不是那意思,假若我请三位去游云庄卧底,探听他们的虚实,当然是甚为适合,然而,我们能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吗?以三位与危烽烟的关系,你们说,那岂不是陷三位于不义?”
    崔太平等仁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在心中对于战飞羽的这个决定,甚是感激,真个的,战飞羽若提出了这个条件,他们可不好不答应,如今战飞羽不让他们做此种事情,显然这就是正邪之分!
    在这一刹那之间,他们都有着一种特异的感觉,人活在世界上,毕竟还是有所为与有所不为的。
    他们对战飞羽,本是威的向心,如今更进一步,产生了情的向心,这是一种心理的变化,战飞羽不知,而他们仁人,也体会不到,只是觉着,战飞羽行事,甚是合理,令人敬服。
    战飞羽见仁人的表情,知道误会澄清了,即缓缓的,担心的道:“还有一事,是我个人刚刚所作而引起的,对于江可亨,在动手之时,我使用了‘无相’神功中最为厉害的制穴手法‘摘提’,以致使江者儿变成了狂笑狂叫的失心疯,我本认为他这种人,受点活罪,无甚可怜,也算是他的报应,然而,此一手法,乃是我最近才练成功的,也是初次施展,虽然师门说此时对人无害而有益,然而,这总是我第一次施展,对他的威力,是看到了,至于后果,却甚为担心,若果因我的功力有些微不到之处,使江老儿这个身负极高武功的人,在江湖中乱撞乱冲,在神智不清之下,造下无比杀孽,使武林人遭殃,甚至对于普通人也增加危害,那么,我岂不是罪过万分,此种罪愆,我不是始作诵者吗?所以,我想我该尾随江老儿,看看他的行动,观察一下神功的功效,以防万一。”
    崔太平等于此事,又无法插口,是以只有静听的份儿,战飞羽继又道:“再者,我在追蹑江老儿之时,也可能在他身上,探听一些‘游云庄,的虚实,此事对我来讲,可说是一举两得,是以这卧底的事,可更就不用各位做了!”
    崔太平道:“那么战大侠何时动身?”
    战飞羽略作沉吟道:“江可亨所到之处,定然易于探听,我们还是在此地休息一天,就各自上路,倪兄与詹兄,到了那儿,只要是提到我,郭老爷子决不会令二位受到半点委屈,若问起我来,就说我以后可能在十敷岩久住,并且欢迎他来,崔兄到十敷岩后,就将我需迟些时日回去的原因同柳姑娘说说就行了,你就可以同小英进行工作了,噢!对了,你将此物带去!”
    说着手上将不哼先生用来威胁他的炸香托在手上,又继续道:“说不定江湖上还留有这种物品,你同小英就研究研究看,有无防止或破解之法?”
    崔太平接过炸香。
    突地,战飞羽道:“有人来了!我们照常以待准备一下,要快!是直向我们这儿走来的,大概有五个人!”
    仁人稍微一听,并未听到任何动器,早晨还是清静得很,虽然如此,他们却对战飞羽甚是相信,仁人即刻动手,将厅中桌椅,端的迅快的搬走,然后将好的摆好,将中央那一桌酒菜,也搬了进去。
    铁胳膊与铜腿,又系上了围裙,肩上打了条手中,重拾小二旧调,崔太平将后面的掌柜老头,找来坐回原位,他即站在厨房门口!厅中,只有战飞羽一人,坐在那儿自斟自饮,倒有四人伺候着他!
    事刚弄舒妥,他们已听到了脚步声,仁人同时钦佩的望望战飞羽。
    战飞羽沉稳的笑笑!
    渐渐,脚步近了,人声也徽微的传来!
    少顷!
    门口出现了五人,为首之人,乃系一道者,身穿蓝色道袍,足登云履,三络稀疏的胡须,黄黄的,垂到下额,一双三角眼,却甚是精光,塌鼻,方口,尖削的双颧,竟然露出一股狡诈之像,甚不适合他那一身道装。
    在他一进门时,望了战飞羽一眼,眼中露出一股烟焰神光,注视一瞬,即转面扫视全厅,然后,举步走向中央桌前。
    身后四人,一式的劲装,带着随身的武器,年龄都在三十上下,显然的,是同刚刚追来此处,又复去追游云庄主江可亨的仁人一样的打扮。
    一个个都似赶了甚多的路。
    战飞羽虽未抬头,然而,他却以眼角余光,将五人形象,瞄在眼中。
    首先人目的老道,即使他大为兴奋,因为他知道,留在这儿,他将有所收获了!
    老道,是游云庄庄主的方外好友——闲鹤道人,武林中以“鹤爪流云扫”成名多年,他的出身,始终是一个谜,既非武当青城等大门派的子弟,也无师承庙观,终日云游,所行所为,多是任性而为,故为半正半邪的江湖人物。
    铜腿詹冲,上前弯腰笑道:“道长!您用点什么!”
    闲鹤道人道:“茶!洗脸水!”
    一愣,詹冲随即陪笑道:“是!是!就来!就来!还要些……”
    闲鹤道人道:“最好的酒菜!喂!伙计,你们这儿可来过游云庄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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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yuan_wang 发表于 2017-3-24 00:04:32

七十六、尔虞、我诈、诡套诡
    开门见山的问话,使铜腿詹冲怔得一怔!
    蓝袍道人闲鹤,突地大怒叱道:“说!”
    铜腿詹冲,脸上顿时显出一股店家惯有的谄媚神色,一迭连声的道:“道爷,您老人家别生气啊?您总要得让我想想,老庄主他是不是来过么?我们这儿伙计多,客人也不少,这两天小的又生了场病,不大不小的折腾的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难受,脑子里好像都装了一盆子的浆糊,什么也得慢慢的才能记起来!道爷您说我们这种人多苦?您就多多包涵,多多原谅,有道是大人不见小人怪,我不知道的,还有我们别的伙计,我们掌柜的,我再去替您问问,看看那个什么来?什么……您看我又忘了!道爷您是问什么来着?”
    铜腿詹冲的嘴巴,真似铁嘴般,一口气像是放响鞭一样的滚个不停。
    在说这种话时,他的眼角,可就瞟向战飞羽那个方向,只瞥那么一眼眼,就只这一眼眼,他就看到战飞羽的手套在酒杯上,将剩下的点点酒儿,向地上一泼。
    他会意了,那是让他套,不成就决裂。
    詹冲的这一番做做,可把蓝袍道人闲鹤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角眼一瞪,瘦鼓鼓的腮帮子一鼓,狠狠的向詹冲“呸”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就别在我跟前现眼,找个知道的来,去!去!滚……”
    最后一声“滚”字未完,铜腿詹冲,已吓得大叫一声,向后猛然抱头而逃,边叫边退的道:“啊呀!催命鬼啊!你快来啊……”
    “醉眼乾坤”崔太平,应声而出,烂眼一睁,叱道:“鸡毛子喊叫的,他娘的这两天烧的你发了昏,刚刚气跑了四个像失心疯的客人,现在你又在惹事了,快进去,酒我已经泡好了撂在炉子上,好好的看着!”
    一瞪烂眼,又向站在一旁的铁胳膊倪倬道:“老倪,你的胳膊又没断,水也快开了,你不快去沏一壶茶送来?去,去,叶子多放点!用磁罐里那最上等的,唉!真他妈的倒霉,伙计学我一个人干吗?”
    边走边到蓝袍道人面前。
    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齐齐走向厨房!
    崔太平小心的向闲鹤道人道:“请问老仙长,您有什么吩咐?”
    闲鹤道人三角眼,仔细的打量崔太平,从头到脚一丝儿不露,看个没完。
    崔太平随着他的眼光,诧异的上下看着自己全身,扭转身望望身后,两手拍拍屁股,似觉无甚不妥之处,这才转正身躯,面对着闲鹤道人,搓着手道:“老仙长,您,您会看相?”
    闲鹤道人突地好整以暇的,坐了下去,慢腾腾地,一字一字的道:“会!会!我看你是个头小脑子精,手小而短,天生是个指挥人的料子,勿怪金错刀危烽烟会派你到这儿来,伙计,不用装作,我闲鹤来此,乃是追我们游云庄庄主而来,也想拜望拜望贵组合的头儿危牢主,你可曾见到过我们江庄主?”
    崔太平道:“见过见过!他老人家刚走,在这儿我尽力的招待过他喝了一壶好茶,吃了一餐上席,他满口的称赞我的酒好呢!伙计们不知是闲鹤道长您者驾到,不恭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他们都是些粗胳膊粗腿惯了的人,老仙长在我们牢主面前,可得多多原谅,包涵才行!”
    闲鹤道人急道:“江庄主几时走的?可是到武林地牢去了?”
    崔太平道:“是!是!刚走不多会,大约有一个时辰了,那时天刚亮,他们是昨夜来的,来时就很晚了,一直吃到天亮才走!是到地牢去了!”
    闲鹤道人沉声道:“他们是几个人?”
    崔太平心思一转,道:“六个,是两次来的!”
    闲鹤道人点点头,崔太平道:“后来的三位说铁儒生逃了,说是可能随道长来,怎么没见那个失心疯子呢?”
    这时,铁胳膊倪倬已将茶水送来,另一个伙计也打来了净面水,崔太平道:“道长,您先请润润喉,净净面,酒菜马上来!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闲鹤吸了一口茶,蓦地张口一喷,神色连变!
    崔太平一见,神色一紧,全身暗捉真力,急急的道:“老仙长,您……”
    神色缓缓平静,闲鹤道:“好烫!”
    崔太平暗暗舒一口大气,道:“老仙长从外面来,清晨的时光凉一点,水就显得烫了,冷一冷吧!”
    闲鹤顺手把杯子放好,顺便在面盆中净手洗面,低低的向崔太平道:“伙计,那一位可是贵组合的?”
    一努嘴,指向战飞羽。
    崔太平回头望了望道:“不!不是,是位过路客人!”
    闲鹤道:“可知道他的底儿?”
    崔太平摇摇头道:“不知道!”
    蓦地三角眼一瞪,停手擦拭,闲鹤道:“这与贵组合的行事,听来不太符合!”
    崔太平道:“他是从我们那个方向来的!”
    闲鹤道:“你的意思……”
    崔太平道:“从那边来,应由那边的人摸底细!”
    点点头,闲鹤道:“没有递过来?”
    崔太平道:“照理该来了,奇怪,怎会晚了?”
    闲鹤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崔太平道:“老庄主走后半个时辰。”
    沉思有顷,闲鹤道:“到你们地牢,似乎是只有一条大道!”
    崔太平道:“别无分岔!”
    闲鹤道:“那么他该碰到我们老庄主?”
    崔太平道:“大概是吧!按理说该是如此!”
    闲鹤道人道:“他说过?”
    崔太平摇摇头!
    蓦然!
    战飞羽似自语,又似与掌柜的讲话道:“后院中是什么人,疯疯颠颠的乱跑乱跳,有胳膊有腿的走过去看看,别那么扰得人不安静!”
    闲鹤道人闻言一愣,静听之下,后院传来了微微的,极端飘浮的杂乱脚步声!
    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也帮着伙计端菜,闻言后,互视一眼,双双道:“催命鬼,你照顾这儿,我俩到后面看看!”
    话声中,二人已抢出后门去。
    蓝袍闲鹤道人,向四个汉子一施眼色,其中俩人,不声不响地,跟在倪詹二人之后,向后院而去。
    屋中之人,此时都似有心看看后院到底是来了什么样的人物,故而再无人说话。
    静静的,静得落针可闻。
    就连后院的响动,也清晰得很!
    蓦然,一声怒叱,几声吆喝传来,紧跟着即是一阵混乱的腾跃与重脚步声!
    此一阵过后,突然又不闻响声!
    蓝袍闲鹤道人,眉头微微一皱!
    一阵杂乱的步声,自后院传来!
    首先,是那两个劲装的汉子,神色凝重的,走到蓝袍道人面前,低声道:“道长,是铁儒生倪世鸿跑了!”
    三角眼一瞪,闲鹤道人怒道:“为什么不迫?”
    其中之一道:“外面巷道太多,追不见了影子,我们怕落单……”
    闲鹤道人怒哼一声,叱道:“吃吧!既然来到这儿,总是不远,吃完了出去找!四人一起!”
    那俩人闻声,急忙坐下,低首闷吃。
    铜腿詹冲进来了,一皱眉,向崔太平道:“催命鬼,后面来了个疯子,是那个从咱这儿跑走的什么铁儒生!”
    崔太平道:“怪可怜的,他要是要吃的,就给他吃加料的!”
    蓦地一惊,蓝袍道人心下一震,三角眼向崔太平又是一阵细细的端详,然后道:“伙计,没请教您贵姓,这儿可是由您负责?”
    崔太平道:“该死!该死!小的没向仙长您禀报,小姓崔,所以他们哥俩,开玩笑叫我催命鬼惯了,道爷您可别见怪,我们是些粗人!”
    闲鹤道人道:“要说粗人恐怕该是我了,粗心到了极点了呢!请问你刚刚同这位讲,什么‘加料’?‘加料’是什么样的招待?我们这个算不算是‘加料’了呢?”
    崔太平道:“当然,道长是来拜访我们危牢主的,是牢主的贵宾,那是必得加料的!其实加料不过是丰盛一点罢了!”
    闲鹤道人倏地一仰脸,三角眼中精光暴射,道:“没请问这两位胳膊粗壮,腿干特长的伙计贵姓?”
    崔太平犹未开腔,铁胳膊倪淖,似憋不住了般地道:“我老倪姓,那个长腿家伙姓檐!
    怎么,老道爷,您问我们可是想给我们相相面?”
    闲鹤眼睛一亮,道:“我看两位的面相,知道两位近来要交好运!”
    嘻嘻一笑,铁胳膊道:“灵!灵!我老倪最近可不是要交好运?哈哈……”
    他想到自己就要去天下第一名捕那儿的事直乐得大笑出声,这直肠子家伙还真以为这老道相法灵极了呢!
    崔太平已感觉出闲鹤道人对他们仁人起了疑心,但他的心里可笃定的很,只是提提真力,示意铜腿詹冲向后略退,谨防着点。
    果然,闲鹤道人冷冷的道:“倪伙计,你交了什么好运?可否说出来听听?”
    铁胳膊倪倬大环眼一瞪,粗中有细的道:“咦!你道爷不是算着我要交好运吗?你这话神仙不讲出来,我老倪怎么知道?”
    铜腿詹冲,自心底里笑出声来,他知道,这是倪倬经常有的现象,俗语不是说吗,“福至心灵”,倪淖有时候就是如此,常在突然之间,来这么一手绝活!
    闲鹤道人想不到这粗汉子会有此一回马枪,但却井未将他心中所疑除去,反而更加注意了仁人,端详一会儿,突地道:“闻说武林地牢危牢主手下,有两位得力的弟兄,是常搭档在一起,昔年在江湖上人称铁胳膊铜腿的,可就是两位?”
    铁胳膊倪倬“嘿嘿”傻笑连声道:“想不到老仙长,活神仙的盛名人物,对我们弟兄这种小货色也注意!嘻嘻!真是增光不少!”
    不用说崔太平与詹冲,就连战飞羽,对铁胳膊倪倬这种块头大的粗豪脚色,说出这种话来,也感到新奇,不由得望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种鼓励赞赏的笑容。
    战飞羽的笑容,是鲜有的,就因为如此,接受的人所受的感应力,却也就相对的增大!
    铁胳膊倪倬受的赞赏,心花怒放,口也没遮拦了,突地向闲鹤道:“喂!老道长,你尝我们的酒菜滋味如何?”
    此话一出,闲鹤道人尚未想到其中有话,而铜腿詹冲与铁胳膊倪倬是老搭档了,可就心知要糟,他知道铁胳膊倪倬跟下来的可能是“泄底”!
    铜腿詹冲蓦地假装糊涂的叱骂道:“老倪,你他妈的是不是想要掌柜的大师父给你一勺子,你又在客人面前讲酒菜好坏了,你刚刚端菜时,想尝先没能尝到,就巴不得客人讲菜不好,你好损人是不?真他妈的见不得好脸色!”
    铁胳膊倪倬摸不清何以铜腿詹冲捏造事实,排宣他的不是,是什么道理,瞪着个大环眼,望着铜腿詹冲,就待发火。
    蓦地,闲鹤道人突然转了目标,向崔太平道:“伙计,你贵姓是崔?”
    崔太平道:“是,道爷,小姓崔,没错!”
    三角眼一翻,慢慢长身而起,怒视着崔太平道:“有一位‘醉里乾坤’崔太平,想来就是你了?”
    崔太平淡淡的道:“那是江湖朋友的抬爱,让道爷见笑!”
    蓦然变色,闲鹤道:“你刚才讲的加料,可是对我们动了手脚?”
    铁胳膊与铜腿,双双立在一起。
    “醉里乾坤”崔太平平静的道:“这是到‘武林地牢,每一位客人,都要受到的招待,老仙长自也不例外!”
    怒容倏盛,瘦削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戟指崔太平,闲鹤道人叱道:“崔太平,你瞎了眼,对道长我也同普通人一样的对待,就该割下你的一只手来!”
    满不在乎的,崔太平道:“闲鹤!有道是人境问俗,你一进门时,假若割我一只手,没问题,现在吗?恐怕由不得你!”
    神情连变,闲鹤气往上撞,叱道:“放肆,试试看!”
    崔太平道:“对,试试看,先试试你的真气运行如何?然后再向我动手!”
    蓦地一震,威态稍敛,闲鹤业已试出真气不及以往那么自如,但话可不能输口,恨恨地道:“见了你们牢主,再同你算帐!”
    崔太平道:“只要牢主他听你的,那我自认倒霉,不过,他既然要我在此,照章行事,老道,你说能如何对待我?我倒想请你给我们牢主讲讲,如此下去,朋友可就先得罪了,若能免此一着,那么我的宝贝也可以少消耗点,道爷,我先谢谢了!”
    由老仙长而道长、道爷、老道,崔太平对闲鹤的称呼是随着情况在变化!“毒”对任何人都是个威胁,闲鹤明明听得出来,面前的醉里乾坤崔太平,实在是可恶到极点,然而受制于人,可不愿就此失风,更不愿在不知不党中被人暗算,既要想挣回面子,又要想将面前这可恶的“醉里乾坤”崔太平给惩治一顿,方解心头之恨!
    飞快的,在脑海中转念,如何处理这当前的状况,闲鹤道人在武林中是出名的怪癖,似正又邪,惹上了他,实在是件麻烦!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并无是非观念,只是以个人好恶为准,是以,他对目前的情况,处心积虑,想及时解决。
    蓦地,他倏然展露出一股特有的和煦笑容,向崔太平道:“这样说来,倒是老怪错怪了崔大侠,但不知老道中的是什么毒?”
    崔太平道:“慢性的‘截气散’,只要不动气,是没什么的,而且是个行消散,不需要解药,也不会留下什么坏的影响,对人是没害处的!”
    豪爽地一笑,闲鹤道:“如此老道就放心了!只不知我要是再回到此地时,崔大侠是否还要再如法炮制?”
    崔太平摇摇头道:“那不是我的职分!”
    闲鹤心忖:就是要你这句话,回来时,老道给你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要你死活不得!
    闲鹤道:“只不知此毒,要多久才消解?”
    崔太平道:“不一定,随人而异,通常是一个时辰!”
    眼睛一亮,闲鹤道:“那么快?老道岂非是小题大作?刚才的事,崔大侠就原有吧!”
    这与老道的平素行事,与传闻实是不符,崔太平戒心的道:“哪里敢!其实,道长只要肯原谅我,就是我求之不得的了,为人之下,也实在难处啊!”
    闲鹤的性格,实在与人大异,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另有了计较,蓦地低声道:“崔兄,咱商量件事好不,诚心的?”
    崔太平大为诧异,恭谨的,却满怀戒心的道:“道长,请尽管吩咐!”
    声音更低,低得只有崔太平能够听到,闲鹤道:“崔大侠若能离开武林地牢,游云庄竭诚的欢迎!”
    恍然大悟,崔太平在心里不由得大为惊凛,这闲鹤实在是个厉害脚色,竟然在朋友的组合里挖角,这是大背武林常规的!
    沉思间,崔太平尚未置可否,闲鹤又道:“只要崔兄答应,老道绝对一力保荐,崔兄在游云庄虽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定然是独当一面,为庄主的依界重镇!”
    心念一转,崔太平忖道:我们何不就此套套游云庄虚实?
    脸上露出一股欣喜之容,前进一步,低声道:“只不知较我现在的职位如何?”
    闲鹤道:“崔兄现职是……?”
    崔太平道:“武林地牢接引堂堂主。”
    闲鹤道:“武林地牢有几堂?”
    崔太平道:“五堂护法、行动、侍卫、计谋、接引。”
    闲鹤道:“其余四堂堂主是……”
    崔太平摇摇头道:“没有,都是虚悬!”
    奇异的,闲鹤道:“为什么?”
    崔太平道:“没有适合的人,武林地牢是刚刚在江湖上创建不久的组合!”
    闲鹤道:“这样说来,崔兄在武林地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务了?”
    崔太平道:“并不如此!牢主之下尚有左右丞,与一些客卿!可是,我是向牢主负责的。”
    闲鹤道:“假若我能使崔兄在游云庄居相等的职位,崔兄可有兴趣?”
    崔太平道:“那得看我值不值得!”
    闲鹤道:“崔兄的意思是……”
    崔太平道:“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爬,武林地牢初创,我是元老之一,在这里的地位,只要有成功的一天,那就是一项安慰,游云庄已是江湖上的成名组合,我这种江湖三流角色,到了那儿,道长您想想,适合吗?”
    闲鹤道:“三流角色,你是不是以武功来讲的?”
    崔太平道:“武林人物不是以武功论人吗?”
    闲鹤道:“崔兄自以为与我的武功相比,我们俩人高下如何?是你?抑是我?”
    崔太平此时却是自心底发的诚挚活语,道:“崔太平再不知天高地厚,然而在这方面我可有自知之明,明月与萤火相比,那就是道长与我了!”
    面容一肃,闲鹤道:“但现在呢?崔兄,我可是受制于你啊!”
    崔太平道:“那是在道长不察之下的暗算行为,毒终是不光明的,上不了台盘!”
    大摇其头,闲鹤不以为意的道:“老道可不是这种想法,世上事有千千万万种,所谓的行行出状元,而且,在武林中,本就是强存弱亡,谁有本领谁施,毒,也是一门本领,任你大罗金仙,英雄好汉,只要你与我相对,那么我们就得比个高下,为了保命,可不能说武功不行,也不可以用毒!”
    崔太平道:“假若人人都有道长的见解,那么我也就可以在江湖上吃碗饭了!”
    闲鹤道:“吃一碗饭,要是那样子不值,我何必请你去游云庄?放心,有得干!崔兄只要你肯!”
    崔太平道:“道长,此事容再商量,您不是还有事吗?”
    闲鹤道:“我还是那句老话,与这儿职位相同,只是游云庄的身价,与武林地牢比,可能要胜一点。”
    崔太平道:“假若我去,也是同在此一样的听庄主的,其他的人对我不管吗?”
    闲鹤沉吟有顷道:“按理是如此,但游云庄同武林地牢组织不同,方式不同,一切职掌,都是公推的,私底下没有什么高下,只是职务不一样,接待之事,是属于前院的!”
    崔太平一皱眉道:“前院,这名义与一般组合不一样?”
    闲鹤道:“只要崔兄答应,我负责保证,同现在比,只高不低,如何?”
    崔太平道:“道长,容我考虑考虑……”
    战飞羽蓦地道:“才来啊?”
    崔太平一转眼,只见门口站着个一身蓝袍,业已泥污全身,粉靴也成灰色的俊俏书生打扮的人物,只是那一双本该寒星似的双目,变得虚幻无禅,嘴唇干裂,皮肤风皱,将俊俏掩盖成了枯瘦。
    闲鹤一见,突地长身而起,沉喝道:“圈住他!”
    四个劲装汉子,闻言齐齐跃身,包围住了来人!
    闲鹤道:“死活不论,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战飞羽蓦地起身道:“朋友,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闲鹤道:“你是同我讲话吗?”
    战飞羽道:“就算是吧!”
    闲鹤怒道:“这是什么话,你……”
    战飞羽道:“这是正经话,同你打个商量,不过是向你提个警告,我告诉你,我要同这位刚进来的朋友,面对面的谈个问题,请你那四位同伴让个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闲鹤怒发冲冠,睚眦欲裂的道:“你算什么东西,同道长讲话用这种口吻!”
    平静地道:“不用这种口吻用什么口吻?不要说对你,对江可元三兄弟也是如此!”
    蓦地一震,江家三兄弟江湖上知者甚少,战飞羽一句话即点了出来,闲鹤惊震的道:“你是谁?”
    冷冽的,战飞羽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让你的同伴让开,否则的话,那就得罪了!”
    话落,人已离坐而起,向来人走去!
    来人茫然的瞪着一双眸子,在这厅中转来转去,对眼前的人物,视若无睹,望望这,望望那,一切的动作,都似与这一些人毫无关系,仅只是在奇异的看着这间店铺的墙壁,屋顶,地面,对人,反而是毫无触觉!
    崔太平向闲鹤道人道:“道长,何不静观以待?”
    愤怒的闲鹤道人,恨恨的,吐出一个字,道:“退!”
    四个劲装大汉,闻风动作,刹时退了回来!
    战飞羽,缓慢的到了那人面前,手自袖中伸出,倏忽之间点下!
    那人应指而倒!
    战飞羽迅快的赴身将他半拥着坐在一个桌子旁,靠在墙上,即转身回位上又自斟自饮起来!
    原来闲鹤道人,未曾看清战飞羽的出手,只见一条白光一闪,来人即应闪而倒,不由得更加震惊,心忖:这是谁?好快的动作!
    一见来人被制,即沉喝道:“擒来!”
    四劲装汉子尚未动作!
    战飞羽已沉声道:“闲鹤!最好你等一下,倪世鸿马上就清醒了!需不需要你动手,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闲鹤怒道:“朋友!你管的太多了吧!你知道他同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仗义援手,还是惹祸上身?”
    冷冷的战飞羽道:“仗义援手也好,惹祸上身也好,与你无关痛痒!他与你的关系,我自然知道一点,他不过是个被你们利用的可怜虫,当知道被利用时,反击到你们的要害上,使你们在江湖上丢脸,所以你才放不过他,只此而已,这又不是秘密!”
    气,惊,使闲鹤的脸色,难看得如同染缸里的色彩,青紫与白黄,交替反射,沉哼一声,低声道:“崔兄,我现在还有妨碍吗?”
    战飞羽道:“伙计,何不为这位道爷解了毒?”
    一怔,崔太平在茶碗上一撤手,道:“道长,喝下去吧!”
    诧异地,望望崔太平,崔太平向闲鹤点头道:“解药!”
    闲鹤一饮而尽,崔太平借机同铁胳膊倪倬与铜腿詹冲退到了厨房门口,明里是不参加双方纠葛,暗里却是站在战飞羽这边,随时听候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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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彭彭 发表于 2017-3-24 00:04:34

七十七、你强、我硬、实对实
    闲鹤蓦地踏步向前,冷凛地道:“朋友,请教贵姓大名,在江湖上甚少碰到阁下这一号的人物!”
    战飞羽连动都没动,冷然道:“那是你少见多怪!”
    暴叱,闲鹤道:“在江湖上,敢如此对我说话的人,多少年来,朋友,只有你了!你使我感触了些东西!”
    萧索地,战飞羽道:“不要自抬身价,在有些人眼里,你并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高!”
    深沉如水,冷漠如冰,闲鹤道:“有些人?朋友,说出来听听!”
    战飞羽道:“无此必要!”
    闲鹤嗤之以鼻:“你是个信口雌黄的妇孺之辈!”
    不以为意地,战飞羽道:“你真的要听!”
    闲鹤道:“有此兴趣!”
    战飞羽道:“鬼刺客戈凉!”
    闲鹤的脸僵木了,显然,他对以戈凉的分量认为是够了,但他并不眼输!道:“朋友,你讲的是有些人呢!”
    战飞羽道:“太少吗?郭大公,百灵仙子,神仙愁,盗君子,金家园子的金老太,飞燕金枪,东海双凶,毒血豺,够了吧,最后,算上我一份!”
    每个人物,都使闲鹤道人的心头,起次鼓响,他随着战飞羽的话声,连连变颜色,战飞羽话落,他道:“你!你是谁?”
    “他是神手无相战飞羽,道长都不认识?”
    倚在墙上的铁儒生倪世鸿,突地睁开双目,眸瞳似寒星般的照射房中一圈,接住闲鹤的话语,答上了话,同时,一长身站了起来!
    闲鹤道人,神色倏变,久久始平服了惊异的心情道:“倪世鸿,你说他是战飞羽,你认识他!”
    笑笑,倪世鸿道:“何止认识,老交情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这条命是他手下留情给留下来的!”
    闲鹤冷冷地向战飞羽道:“战飞羽,你对此事如何?”
    战飞羽道:“什么事如何?”
    闲鹤道:“我们必得请倪世鸿回游云庄去!”
    战飞羽道:“请啊!倪世鸿站在那里,他是个大活人,既没疯,也没死,他有他的自由,关我什么事?”
    闲鹤向倪世鸿望去!
    铁儒生倪世鸿,突道:“道长,刚刚谁解了我的迷幻?”
    闲鹤一指战飞羽!
    倪世鸿向战飞羽躬身道:“世鸿谢战大侠援手之情,并在此请求原宥以往过错,今后,世鸿当择一处清静之地,度此余年,不再在江湖中涉足,找到地方,愿能有暇请战大侠光临!”
    战飞羽笑道:“只要送个信来十敷岩,战飞羽必到。”
    战飞羽的话是诚挚的,因为,他在倪世鸿身上,刚刚施用的手法,乃是“无相”功中的“摘提”制穴法,师门曾讲,此一手法之妙,妙在能扬善隐恶,他在倪世鸿身上得到了证明,这是他心里极端兴奋的事,故而在面上,显现的是无比的诚挚,战飞羽对江可亨所受的“制穴手法”也有了信心,是以,他的脸上,无形中露出一股欢悦,一种茫然的精光。
    倪世鸿扭身向闲鹤道人道:“道长,人各有志,经此起,我倪世鸿脱离游云庄的组合,我有一项保证,即是绝不对任何人泄露游云庄的一事一物,您也请回庄后,对夏婷讲,我祝她后半世幸福,只是勿过于太陷泥足!”
    闲鹤冷笑一声道:“倪世鸿,一个组合的规矩,著是那么的稀松平常,还能够立足江湖吗?就算你讲的是实话,也不能够就此算了!”
    倪世鸿道:“道长的意思呢?”
    闲鹤道:“还是跟我回去吧,你知道你该接受什么样的处分,到时候我为你讲情减一等就是了!”
    铁儒生倪世鸿道:“泄机为外者割舌割手,道长,这对我都没什么重要,人本就是生生死死的,即算是降减一等,也是得变成哑巴,对我来说,也不甚重要,只是道长不知道,如此一来,对我并无好处,如不留点地步,让我思念你一辈子?”
    铁儒生倪世鸿道:“如此,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闲鹤道:“有,你怎么忘了!”
    铁儒生倪世鸿诧异地道:“有?——”
    闲鹤冷冷地道:“将我击毙,将他们格杀,从此你躲起来,让游云庄的人,永远找不着你!”
    铁儒生倪世鸿道:“你我并无此仇恨,我犯不着!”
    闲鹤冷声道:“恐怕是无此能力吧!”
    铁儒生倪世鸿,平静的道:“不错,我无此能力,就是有此能力,我现在也不愿意,信不信由你,假若在以此前,不客气说,我会的!我不会任人宰割的,现在,不行!”
    奇异的,闲鹤道:“为什么?何况并解决不了问题!”
    倪世鸿道:“不为什么,我就是这种想法,问题总要解决的,大不了我同你回游云庄就是!”
    闲鹤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倪世鸿道:“好,我们就——”
    战飞羽突地插口道:“倪兄,我有话说!”
    倪世鸿恭谨的道:“战大侠有话尽管吩咐,我这半后生,可说是战大侠所赐,若非战大侠解了我的气结,真不知现在是什么样子呢?只要您……”
    战飞羽摆摆手道:“够了,您知道这些,说得出这些够了!”
    一扭头战飞羽向闲鹤道:“老道!听到了吗?倪世鸿这后半辈子,是我所赐,他的行动,他的生命,都是我给他的,所以,他的一切,得听我的!”
    蓦地一怔,闲鹤道:“战飞羽,你的意思是说要插手我们的事,宁愿惹上游云庄这个敌人?整个的组合,你都不怕!”
    哈哈大笑,战飞羽道:“老道,我刚说过了,你把自己抬得太高,在有些人是并没有放在眼里的!”
    闲鹤怒道:“战飞羽,你我之间究竟是谁高谁下,还未曾分得出,就算是你是个人王,你终究是一个人,你对我们的组合侮辱,可就是对游云庄下了战书!”
    突地长身而起,战飞羽冷冷地道:“牛鼻子,你是个耳不听,目不明,自以为了不起的自高自大的井底之蛙!”
    闲鹤暴烈地道:“战飞羽,你是个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知死活的莽牛!”
    昂然地,战飞羽道:“我告诉过你,你没有那么重的分量,你们那个组合同你一样,也没有那个份量,我再告诉你,我不但在你面前向你们那个无人性,野心勃勃,自不量力的组合是如此,就连你们的头儿,江可亨、江可利兄弟的面前,我也照样的如此,递战书,你配接受吗?你们那两个主儿,早就收到了我的战书!”
    僵硬的脸孔紧了紧,三角眼一瞪,冷笑一声,闲鹤古怪的放松了,他道:“天下要说有那么一个对说大话不费力气的勇敢人物,战飞羽,就是你了,呸!”
    古井不波地,战飞羽道:“牛鼻子老道,不信是不?我再告诉你,我的战书,都甚是特殊,递给江可利的是‘掌书’,印在他的前胸上,递给江可亨的是一指,戳在他的后脑上,他们的反应更佳,一个是吐血而逃,一个是狂笑、狂叫的疯着跑了,不信,你就问问崔太平,还有,同江可亨一块儿的不哼先生芮守愚,与奔雷手涂淋,他们两位,就在附近,那是我向贵组合递的战书,他们就算是我的‘战礼,吧!牛鼻子,我再告诉你,你若是放过铁儒生倪世鸿,那么,咱们之间的事再说,否则的话,我对你也就可以照样的来一次,先收下贵组合的这份自送上门来的礼!”越听越惊,闲鹤道人的心弦,随着战飞羽的话声拉紧,紧得即将爆炸,闲鹤道人的面色,惊恐的使腮肉收缩,麻木,僵硬,脑中几乎变成一片空白。
    就在这一片空白中,突然有一丝儿微妙的念头,闪掠闲鹤道人似在茫茫大海中碰到了一片木板,虽是在惊涛骇浪中,这一片小小的木板,却是他生命的寄存,由这小小的木板,他望到了灯塔,攀上了大陆。
    那小小的思潮中的木板,乃是问问崔太平。
    崔太平乃是武林地牢的接引堂主,与他游云庄是一致的,故而他越听越觉得战飞羽的话是太不象话了,以他战飞羽能击毙“不哼先生”芮守愚同“奔雷手”涂淋?这在江湖上,能够找出几人,是以,闲鹤道人的心弦松弛了,闲鹤道人面色平静了,平静中带着一种讥消,口吻也极端的不屑的道:“崔兄,你听,战飞羽他吹的太不像话了吧?不哼先生芮守愚与奔雷手涂淋,似乎是灯草扎的!”
    战飞羽无动于衷。
    崔太平幽幽的道:“道长,你的意思是说战大侠的话是吹牛!”
    闲鹤一听,崔太平的口吻,似是不对,心弦顿时又拉紧起来,诧异的道:“难道不是?”
    斩钉截铁的,崔太平道:“不是!”
    心湖扬波,闲鹤尚存着希冀,试探地道:“是真的,不假?”
    崔太平斩绝的:“真的,不假!”
    突然怒叫,闲鹤厉道:“崔太平,你同战飞羽有勾搭是不?你难道要反叛武林地牢危烽烟!”
    崔太平道:“道长,你说话要有根据,你知道,崔太平虽然艺不如人,却也是不受人侮辱的!”
    哈哈大笑,闲鹤道:“侮辱你,崔太平,战飞羽重伤江庄主,击毙芮守愚与涂淋,可是你亲眼所见的,若非你有勾搭,怎么不假,这还不显然吗?”
    崔太平平静至极的,缓缓道:“虽非亲见,芮涂两位的尸首,确实在是我请人掩埋的,而江可亨庄主的狂叫,狂笑声,却是我亲耳听到的,有三位仁兄追他去了,却是我亲自送走的!”
    这不啻是一颗炸弹,在闲鹤心中爆裂,震得他的头脑,轰然一声,那思潮中的木板碎了,他又僵浮在狂潮怒涛中,心湖的波荡,直于将他沉于万劫不复之境!
    蓦地,闲鹤大喝:“崔太平,你胡说!你是个骗子,你是个乱说不怕对证的没底家伙!”
    微微一笑,崔太平道:“我的道爷,我有什么可以要你对证的?”
    嘿嘿冷笑,闲鹤道:“你刚刚同我说过,江庄主同芮涂两位已在清晨到武林地牢去了,是吗?”
    崔太平冷笑道:“不错?”
    闲鹤道:“那你现在的话又怎么讲?”
    崔太平哈哈一笑道:“闲鹤,你莫忘记了兵不厌诈!”
    神色突变,闲鹤道:“崔太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太平好整以暇的,调侃的道:“俗语道得好,鼓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是吗?”
    闲鹤冷嘿一声,怒视着崔太平。
    崔太平续道:“你道爷一进门,就表出了你是游云庄来的,那时正是我们在为不哼先生与奔雷手收尸的时候,你想,老道,你同我讲话,我是不是该顺着你想知道的说?再说,就凭你那种不可一世,人人为你牢中囚、掌中犯的姿态,你会得到实话吗?天下有人拿着敌人当朋友吗?”
    闲鹤道:“崔太平,你一直就对我当敌人看待?”
    幽默地,崔太平道:“道爷,你现在才知道,不嫌晚了点吗?”
    闲鹤自负的怒咳一声,道:“哼!算我瞎了眼!”
    崔太平道:“不是你瞎了眼,倒是你对自己相信的太过!”
    闲鹤不理崔太平的讥讽,道:“崔太平,你证明战飞羽讲的不假?”
    崔太平道:“千真万确,我还可以奉告战大侠保留了的,那就是武林地牢,业已被战大侠重伤江可利之后给挑了,现在的武林地牢,是灰烬一片,你来此只能到此为止!”
    心弦又瞬即绷紧,闲鹤道:“崔太平,是你勾搭战飞羽与危烽烟作对,你竟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
    崔太平道:“我没有那大本领,也没有那种兴趣,战大侠是在挑了武林地牢来此碰到了江庄主的!”
    闲鹤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用你的毒,将战飞羽擒住了,你未勾搭他?谁信?”
    崔太平正容道:“我作了,可是我输了,输了就得履行诺言,你听得出吗?”
    沉喝,闲鹤道:“我听不出,因为我不相信,战飞羽会不畏毒,更不相信你会输!什么诺言,狗屁的诺言!”
    崔太平道:“假若我告诉你,战大侠连中‘七步断魂散与入喉升天,醉神仙’三种巨毒而依旧安然在你面前,你相信吗?我的诺言,属于我私人的事,你信不信由你,那本是不重要的!”
    心神大震,脸色较任何时间都不相同,瘦瘦的腮帮子扭曲得挤向三角眼上,闲鹤似碰到了恶魔般的指着崔太平吼道:“你说的可真?”
    崔太平道:“不相信可以当面试试给你看!”
    泄气了,闲鹤茫然的对着战飞羽,不知所措。
    战飞羽冷然道:“够了吧!闲鹤,你如何决定?”
    这是种催命的话语,闲鹤行走江湖数十年,向来是独断独行,凭一己之好恶而任性行事,然而,他在江湖上遇到的,都是一些较他为弱的对手,不论功力与心计,他都能占上风,长此养成了他“气势凌人”的习性,如今,碰到的是心计武功,两皆不在他下,更是那种情势,让他没法在“生命”与“名誉”方面,做一个合适的抉择,闲鹤在惊凛中,并没有忘记,如何来解决当前的僵局。
    望望战飞羽,望望倪世鸿。
    突然,倪世鸿给了他下台阶的借口!
    倪世鸿向战飞羽一抱掌:“战大侠,您不必为我……”
    战飞羽一摆手道:“倪兄,人活在世上并不是受宰割的,我看不惯这些组合的恶劣处分,任何组合均都应该去争取组成分子的福祉,不该让属下的成员,为一二野心家拼命,有了过错,还要受严厉得不合人情的处罚,其实,那并不能算是过错,你说对不?”
    倪世鸿道:“谁叫我不明就里的参加了呢……”
    战飞羽道:“不错,你不明就里参加,也应该明白道理后,有一个抉择的权力,其实,你可以自行选择的!”
    倪世鸿,蓦地眼睛一亮,又似自言自语道:“战大侠的意思是说我有些权力,有些能力,也该有这份选择,对,我该有这份选择,人活在世上,是不能任人宰割的,我想,我找地方隐匿起来,抛开是非江湖的想法是错了,何不面对现实,为自己,为别人,做个榜样,做点有益人心的事?”
    战飞羽在一旁,点点头,眸瞳中射出一股鼓励的神色,精光焰焰的,如同黑夜中的光灯。
    倪世鸿突地面向闲鹤道:“道长,我心意改变了!”
    闲鹤道:“跟我回去吗?但战飞羽他——”
    摇摇手道:“不,战大侠从此刻起,不管我的事,他与道长的事,自有你们双方决定,我改变心意,由我做主!”
    闲鹤道:“好!那么你就准备,同我一起回庄!,倪世鸿道:“不!道长,我要采取另一种方式!”
    闲鹤眼珠儿一转,三角眼一瞪,道:“你是想格毙我?哼!”
    倪世鸿道:“格毙?我倪世鸿自忖还没有这个能力!”
    闲鹤道:“那么,结果是一样的,你还是跟我走,较为省事省力!”
    倪世鸿道:“我说过,我改变了心意!”
    闲鹤怒道:“倪世鸿,你好大胆,你竟改调侃道爷,拿道爷做寻开心的对象!”
    倪世鸿道:“我没这个意思,但我自知我的事应由我来解决!”
    闲鹤三角眼一瞪鄙夷的道:“好志气!你想怎样?”
    倪世鸿心湖平静,轻轻地道:“我自信道爷无法让我回去,因为我既与你无冤无仇,也深知没那份功力格毙你,可知道自己有一份力量,足以自保!”
    一怔,闲鹤道:“你是说,你要是我较量较量,而你自信不为我所擒?倪世鸿,你太看重你自己了!”
    倪世鸿道:“道爷,试试就知道,不过——”,闲鹤怒道:“不过什么?”
    倪世鸿道:“酒菜都快凉了,我们吃过饭后,再动手如何?”
    看一眼四周的情况,闲鹤也自以为需要吃点东西,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何况他更需要时间思索,如何对付战飞羽,是以,他大方的道:“你想做个饱死鬼,道爷答应,待会自会多替你念几遍经,超渡你就是!”
    倪世鸿根本不理,径自走到战飞羽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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