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夜晚的曼哈顿
    和罗斯福岛之间
    一只巨大的海鸟
    正在缓缓地滑翔,无声
    无息;如果这是一个
    又刮风又降雪的夜晚,
    我不知道这只迷惘的海鸟
    是不是一时冲动
    这是两个透亮的城市
    中间是不断缩小的海
    在夜晚,如果鸟儿
    仅仅是想适应一下如何
    在一道道光的缝隙里生存
    抑或借助光和雪
    去追随黑暗中的鱼群
    那么,但愿它如愿以偿
    如果我还惊奇地发现,这只鸟
    翅膀底下的腋窝是白色的
    我就找到了我的孤独
    在曼哈顿和罗斯福之间

但是他们全是本地人
    使泥瓦匠中的那种泥瓦匠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谨慎
    当他们踩过屋顶,瓦片
    发出了同样的碎裂声
    再小心也会让人听见
    等翻开瓦顶,下面的尘埃就升起来
    像复活的虫——
    都为同一件事,翻身一遍
    他们来去匆匆
    互相替代着面孔
    太阳落山他们也消失,有如洞穴
    第二天出现时又像是火焰的洞穴
    但这次却是你们的原型
    一个个爬过屋顶
    无论从时间还是动作上看
    都像是已经过去了
    却又仍然停留那里
    已经整整一个时代

闪电般的镰刀嚓嚓响,
    草在闪避,不远处一只小鸟
    扑的一声腾空逃窜
    到你发现草丛里躺着一颗蛋
    我已喊了起来……草歪向一边
    光线涌入,它几乎是透明的
    现在我们喝酒谈论着这件事:
    那时你弓身把它拾进口袋
    不假思索,而你的姿态
    又像对那只远遁的鸟表示了歉意

沉默。有时候我找到他背后
    在深处,拾起他的石头
    沉默,有时候我是发生在其中的
    一件事,继续拾取他的石头
    基于我对时光的认识
    我深信黑暗只是一片喧哗
    找不到嘴唇的语言
    像爱,像雪——
    沉默是否就是这样一种黑暗
    在他的阴影下,我尝试着说话
    或者,我终于能拾起那块石头
    远远地扔出他的肩头

在繁星寂寞的夏夜
    如果有人用耳朵听出蟋蟀
    那就是我睡眠中的名字
    如果有人奔跑过一条大河
    要去收回逝去的年月
    那就是披绿的蟋蟀之王
    黄昏跃入了我的眼睛
    也就是声音用回到蟋蟀心头
    入睡的欢乐使人缅怀春天
    被寂静衬托仿佛拥有
    无数顶星星替换的冠冕
    因为我就是披绿的蟋蟀之王
    经过深沉的思虑,如今
    天上的群星为我释放光芒
    剔透净亮永无止境
    就像只有心灵所能接触的河流
    在神圣的远古之乡流淌
    因为我就是披绿的蟋蟀之王
    曾经废黜的王国
    尝到了自由的清新气 ...

夏天,我们坐在码头的水泥台阶上
    一个男孩屈身跃起,双手在空中抱着双腿
    就像我们在母亲子宫里看见的那样
    当他坠入水中,溅起一个世界的浪花
    这时候老父亲已经游开,他躲过第一道凶险
    用他刚刚学会的笨拙的泳姿
    他还不能反手举过水面,他拼命踩水
    也只是勉强使身体多一些浮力
    看见他下巴吃力,我一阵紧张
    往常他总是站在够得着的地方
    用又长又宽的毛巾擦洗背、脖子和腋毛
    以及在水下,他那蓝色的皮肤
    现在他又稳定下来,因为我在旁边,因为我
    说
    夏季已到,我们有的是时间游得更 ...

你可能要到我这里来
    你并不知道我是否在此
    你按照惯例,准备等待
    你的行动内部仿佛
    早有一条常规的走廊
    我也习惯了在你身边的另一条路
    隐藏,在寂静的花朵后面
    如今,我多么容易感到自己
    已不再是你的,而仅仅是你的
    狐狸中一只逃离的狐狸
    当我的周围只能用假设来证实
    我的眼睛确实看见了你
    已掠过那扇门
    我又是多么容易为自己
    又要现出身来感到欢乐

半明半暗的山谷
    月亮高挂,星星低垂,
    一条溪水旁边,
    悠悠几户人家。
    “我熟悉黑暗!”
    不过是说我刚刚
    熟悉一小段山路
    和那几块溪间卵石。
    我到溪边拾干柴,
    供冬天的壁炉烧烤,
    让你在屋里等着,
    似乎已睡意笼罩;
    窗口隐隐放光。就在
    那棵树和藤条后面,
    如今,我独自一个人
    继续拾着干柴,冷风
    袭来,一束车灯照亮,
    仍旧与那天一样;
    我不由得说出:
    “我熟悉黑暗”……
    想来还是对你说的,
    意思仍然是那样:
    一小段山路是我
    刚刚熟 ...

圣诞节前的一个傍晚,小镇附近的海面,
    一群天鹅游弋;它们十几只,足够可以
    在一起过冬。波光中,它们的逐渐靠近
    使一座堆满废物的房子生辉。那是童年的事
    了。
    那时大家不懂得孤独,只知一味地玩。
    直到潮湿的春天,来了个流浪汉,一身雪,
    要求住下来,又好像要把自己在屋子里埋
    葬,
    等他终于睡着,大家才感到了某种释放--
    今天我驱车回家,车灯扫过那座房子,这又
    记起了它:
    那一天,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像上帝,
    照亮了那些孩子们,又顷刻间把他们驱散,
    而那些天鹅,十几 ...

父亲和我
    我们并肩走着
    秋雨稍歇
    和前一阵雨
    像隔了多年时光
    我们走在雨和雨的间歇里
    肩头清晰地靠在一起
    却没有一句要说的话
    我们刚从屋子里出来
    所以没有一句要说的话
    这是长久生活在一起
    造成的
    滴水的声音像折下的一支细枝条
    像过冬的梅花
    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
    但这近乎于一种灵魂
    会使人不禁肃然起敬
    依然是熟悉的街道
    熟悉的人要举手致意
    父亲和我都怀着难言的恩情
    安详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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