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六章
    小顽童一面叫,一面拉了秋岚的左手,拖了就跑,一面叫:“快逃呀!贼婆娘利害,快呀,快。”
    秋岚知道不跑不行,但又不愿露出马脚,只好任由小顽童施着走,一面叫:“别拖,别拖,为何要逃!为何……”
    小顽童居然奔走如飞,手劲奇大,一面叫:“你再不逃,他们会将你丢下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喂王八,快!快!”
    金姑娘来势如电。
    长孙昆象豹子般疾跃,一面大吼:“站住!逃得了吗?”
    小顽童拖着秋岚,往一座院门一钻,奔入院子向大厅闯。
    院子没有人,厅门闭得紧紧得。
    “砰澎”小顽童一脚踢开厅门,向后院急窜。
    接着,一手抓住秋岚的腰带,窜入内室。
    内室中全是女人,一看突然闯入一个大男人,立时鸡猫狗叫呼天叫地,咒骂声狂喊。
    小顽童直向里闯,撞翻了四五个妇女,到了后墙,喝声“起!”抓住秋岚的腰带上了墙,飘落在另一家后院,再向前窜。
    当他们跳墙的那刹那间,金姑娘已迫近墙下了。
    秋岚知道跑不了,不得不出手啦!乘上墙的刹那间,手一伸便硬抓下一把泥砖捏碎,用无人能发觉的手法向后扔去。
    身后,金姑娘娇喝声震耳,罡风荡石声尖厉怪啸。金姑娘在用掌力袭击迎面射来的碎砖,被阻了。
    等她击飞了碎砖,长孙昆也穿院追到,已不见小顽童和秋风。
    “快追!”长孙昆叫。
    金姑娘举手轻摇,粉脸上布满了惊讶的神色,说:“不可!穿房越舍,易遭暗算。小小酆都竟有内力惊人的高手。长孙昆,那小顽童是谁?”
    长孙昆不知碎砖袭击的事,摇头道:“在下眼生,从未见过这小鬼。小鬼的轻功确是很了得的,抓住一个大汉子也纵跃如飞。”
    金姑娘指了指地上的碎砖,说:“岂止轻功高明?抓砖当暗器,内力之深厚,江湖罕见,我几乎着了道儿。”
    “有这等事?”长孙昆大惊,但仍然心中存疑。
    金姑娘扭头便走,一面说:“小小酆都,藏不了龙,卧不了虎,速派人查明小童的底细,并留意那个叫山风的大个儿。先到炎山对付飞龙秋雷,回来时我等你的消息。走!”
    小顽童带着秋岚七转,八折,逃到一条小巷中。黄昏已临,小巷中家家闭户,小小山城没有夜市,天黑便关门睡大觉,外出的人少之又少。
    据说,酆都城不但夜间是鬼的世界,连大白天也有外路的鬼魂游来游去,店铺的柜旁都搁了一个水盆,客人的金银制钱,必须放在水盆中泡上一泡,沉底是真品,浮面的定是冥镪。凡是付账的人,必须来这么一手,以分辨是人是鬼。
    小巷阴惨惨地,两旁家屋的院子里种有果树修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风刮来,竹子吱嘎嘎直响,刺耳难听,令人闻之毛骨悚然,鬼气冲天。
    小顽童放了秋岚,一声怪叫,青竹棍突然向秋岚身上招呼,“劈劈拍拍”连抽四棍。
    “哎……哎唷!小朋友,你……你……”秋岚惊叫,连退五六步,不住的叫痛。
    小顽童停了手,讶然叫:“咦!怎么回事?你这位大叔,不象是有本事的嘛!”
    秋岚不断揉动着两腿被打的地方,愁眉苦脸地说:“小朋友,你怎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打人?真要命!”
    “大叔,我真想再打你几棍试试呢!”小顽童笑嘻嘻地说。
    “你还想打?我的天!你小小年纪太不讲理了。”
    小童牵住秋岚的手,笑道:“大叔,对不起,人家心里怀疑嘛?当然要试试了。”
    秋岚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说:“你心里面有怀疑,使用棍子拼命揍人试试?你这种试法,真不敢领教。小朋友,你怀疑什么?”
    “嘻瞎!我怀疑你是装疯卖傻的高手嘛!你个儿高大,怕不有一条笨牛那么重?可是,我抓住你的腰带窜走跳跃,一点也不坠手。逃走时我还没有留意,这时才想起不对劲,假使真要带了象你这么沉重的一个人,跳上丈多高的院墙,怕不容易哪!来,再让我试试看。”
    他伸手去抓秋岚的腰带,秋岚反抓他的手,告饶道:“小朋友,免试也罢,我伯你,跳墙窜屋,我几乎被你吓破了胆,试不得。”
    小顽童顿足撅嘴,叫道:“不嘛!试试看,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不能再试了,小朋友,酆都冤死鬼多的是,要是放上一个找替死鬼的枉死鬼,暗中捣鬼来上一手,岂不糟透?”
    小顽童一怔,竟依在秋岚身侧,小偷似的向四周偷瞄,显然提起鬼他有点害伯,低声说:“大叔,我们快走,这地方果然鬼气冲天哩!”
    秋岚拉起他的小手,一面走一面说:“别怕,行事光明正大的人,冤鬼不会找上头来的。”
    “大叔,世间真有鬼么?我怎么从没见过呢?我……我想看看鬼是什么样子的,却……
    却又害怕。”
    “不要伯;心正则百邪回避,人比鬼可伯的多,只有伤天害理的人才怕鬼。”
    “大叔,世间为非作歹的人好多好多,他们为什么也不怕鬼?”
    “小朋友,他们怕的,口中说不怕鬼,其实怕鬼怕得要命;就因为怕鬼神报应,所以横了心的,反正作歹一次也是罪孽,一百次也是罪孽,以致便用造孽来替自己壮胆了。”
    说着说着出了大街上,秋岚放了小玩童,问:“小朋友,再会了,你……”
    小顽童歪着脑袋抢着说:“大叔,你一定不是酆都人。”
    “不错,我是从嘉定下湖广的小行商。”
    “那么,你还不早些离开酆都?”
    “为什么?”
    “刚才追我们的人,男的是本地的大贼,女的是会用什么蛊来害人的凶魔,叫做毒蛊金四娘的。他们一定派人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搜船,不许你逃走,抓来杀哩!”
    “那么,你呢?”秋岚问。
    “我。我不怕。这样吧,趁他们还未派人封码头之前,你到我船上避避风头好不好?”
    “哦!那不好,如果搜到你的船上,我两人岂不都跑不了?你又打不过金四娘和大贼。”
    “他们不敢到我那船上去搜的。”小顽童傲然地说。
    “为什么?”秋岚有点意外地问。
    “我乘的船他们不敢搜就是了,用不着多问好不好?”
    “如果他们真要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就逃到你们船上躲。”
    “现在就去嘛!”
    “不!我有点事要办。”
    “也好,我也有点事要办。我的船在南码头靠东一面,船舱插了一面绿色的三角旗,上面绣了一个鹅黄色的乔字,你可以到那里找我。”
    “好,我记住了。”
    “你一定来啊,我叫小诚,你在码头上一叫,我就上来接你。”
    “小诚,唔!你一定姓乔,是不?”
    “是的,一言为定,我们击掌。”小家伙顶认真地挟住竹棍,举掌以待。
    秋岚想早些脱身,只好说:“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定约,小家伙走了两步,突又扭头问:“大叔,你是不是真姓山?”
    秋岚没回头,信口说:“怎么叫都成,你叫我大叔好了。”
    平都山离城只有三里,山麓下有一座孟婆亭,亭前是小道分岔处。右上平都山仙都观,左走炎山,这条路晚间鬼打死人,如果有人,决不是普通的村夫俗子。
    城门在日落西山便已关门,秋岚只好找一处偏僻处越墙而出,急奔孟婆亭。
    他料定长孙昆不会比他早,那家伙必定还在召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搜寻铁臂猿和他及小贼的下落。铁臂猿重伤了一个大汉,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岂能容人行凶?怎好向江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长孙昆决不会甘心的。
    孟婆亭,是一座坐落在山坡下的极平常的亭子,便于上下山的人歇脚,四柱、八角,中设茶桶,四周茂林修竹围绕,阴森森地,除了虫声,鬼影俱无。
    他往一丛修竹中一钻,爬伏在竹下凝神相候。他所爬伏处地势甚佳,可以监视着三岔路的任何一端。
    片刻,登山小径上出现了人影,共有三个人,冉冉下降,以相当快的脚程向孟婆亭这一方向奔来。
    近了,是两个老道,一个中年大汉。两老道一穿红道袍,是个道官。另一个穿青袍。都背了剑。大汉一脸横肉,背上有单刀。
    秋岚目力超人,他认识这个青袍老道,正是善用销魂香的九华羽士。
    三人在孟婆亭止步,大汉行礼道:“两位仙长先走一步,晚辈还得在这儿等人。”
    九华羽士点点头,问:“炎山山寨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是的,一切停当。”
    “何时动手?”
    “二更正,筵前动手。”大汉答。
    红袍道官冷哼一声,说:“贵当家如此劳师动众,是否太小题大作了?”
    大汉未答,九华羽士接口道:“玉虚道友,请勿存轻敌之念。那小狗的功力日益精进,确是劲敌,陶当家的是无法制那小狗的死命的。”
    “我不信飞龙秋雷有三头六臂。”玉虚道友不以为然地答。
    “不管怎样,咱们先到炎山寨再说,还有一个更次,得赶快些才是。”九华羽士催玉虚道友上路。
    ”好,届时你们先别急着动手,让我玉虚子单人独剑会他一会。”
    两老道向北面小径走了,大汉仍在亭中等。
    秋岚心中一动,忖道:“人愈来愈多,弟弟处境恶劣,我何不先打发一些人走路,岂不甚好呢?”
    他等两老道去远,展开如同鬼魅幻影般的轻功身法,绕到亭庸,手中抓了一把竹叶,躲在亭后的矮树林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吱利利……”
    叫声刚离口,手中的竹叶已经飞出,相隔三丈余,竹叶去势如电,射入亭中力道倏尽,飘然而降。
    大汉听到叫声,吃了一惊,倏然转身。
    不转倒好,转过后竹叶恰好从他的头上飘落,抖动着贴面而下。
    大汉大骇,右手急拨,急退两步。
    原来是两三张竹叶,大汉心中一定,但仍有余悸,死死地盯视着矮竹林。
    “吱!格格格格……”怪响又起,是两竹相擦所发的怪声。
    大汉几乎惊得一蹦而起,急贴在亭柱上,干咳两声壮胆,并拔出单刀。
    “吱溜溜……”鬼声又起,从左面的竹林发出来的。
    大汉骇然转身,接着,竹叶又在他眼前飘然而降。
    “咕碌碌……”两块小石落在亭顶,在瓦里向下滚。
    大汉跃出茶亭,一声怪叫,跃登亭顶。
    夜风呼呼,亭顶鬼影俱无。
    接着,右面竹林冉冉出现一个怪影,天!是一根小竹枝,“刷”一声横越路面,移至对面的竹林中,整个竹林似乎都在摇动。
    大汉感到毛发直竖,爬伏在亭顶上。
    葛地,他感到毛发直竖,脚后有东西在爬动,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一根竹枝刚向下滑落。
    “我的天!”他毛骨悚然地尖叫,滚落瓦面心惊胆跳。
    地下没有竹枝儿的影子,刚才落下的竹枝怎么不见了?他正用目光在地面上找,突觉脑后有东西爬动,冷冷地。
    “啊……”他骇然叫,倏然转身。
    身后一无所有,怎么?脑后的东西还在?他吓破胆了,不敢再转头看,撤腿便跑,向酆都城方向狂奔。
    “吱溜溜……”鬼啸声在身后尖厉地叫。
    同时,他感到脑后有破空的怪声。
    跑得快,冷冰冰的怪东西在他脑后和后颈搔抓得更快,跑得慢,搔抓得慢些,反正紧迫着他毫不放松。
    他感到浑身发冷,三魂脱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声怪叫,猛地转身连砍三刀。
    身后什么也没有,脑后怪物仍在,他心胆俱裂,钢刀贴在身后猛挥。
    “刷!”砍中了,有物落下了。
    他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鬼怪,而是一很小竹枝,大概先前插在他的衣领上,他吓昏了没留意。
    惊魂初定,身后又起异声,一个凄厉的鬼声怪叫;“还我……命……来……”
    他亡魂丧胆,想跑,腿却软了,不住打抖,吃力的扭头向后瞟。
    不瞟倒好,可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身后,有一个下粗上尖的八尺高怪玩意,不是人,也不是树,下面着地处粗有三四尺,上面的身子象一根碗口粗木头,脑袋很小,伸出尺来长一张怪嘴,不住上下摇动,上身也轻轻左右摇晃,几乎贴近他身后了。
    “菩萨保佑!”他狂叫,没命地狂奔。
    奔出十来步,他再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秋岚已由侧方树林抄到前面去了。
    刚才他解了腰带,例立在大汉身后,青直裰向下翻,罩住了头手,一只脚屈于后面,所以看去下面奇粗上面小,脚掌成了怪嘴,乍看去确是人鬼难分。
    大汉心中有鬼,怎敢仔细看?难怪吓了个屁滚尿流。
    大汉眼中看不见鬼怪,惊魂又定,抽着冷气自问:“我的天!难道真有鬼怪?”
    蓦地,右后方传出一声象是垂死的悲凄绝望的呻吟,更象是鬼魂的叹息,令人闻之毛骨惊然地,头皮发炸。
    他吓得冷汗直冒,牙齿格格震响,扭头转身一看。又一无所见,接着,呻吟声又在身后发出。
    这次他不转身啦,胆战心惊倏然转头。
    “天哪!鬼!鬼……”他气急败坏地厉叫,撤腿狂奔。
    原来他身后余尺,一个脑袋大如巴斗的黑色大鬼,正向他扑来。
    秋岚用衣衫向上翻,双手抓住衣尾向上伸,活象一个丈高的大头鬼。由于迫得近,出现的突然,所以特别吓人,对一个已吓破胆的人来说,尤其可怕。
    大汉脚下不知高低,放腿狂奔,脚下不住发抖,跑起来摇摇姓晃,一不小心,一脚踏入一个小坑中。
    “叭哒!呛啷啷……”
    他重重地伏倒,单刀扔出丈外,响声震耳:
    “菩萨保佑!”他虚脱地叫,挣扎着爬起狂奔,下面小便淋漓,他一无所知,而且刀也不要了。
    已离开孟婆亭半里地了,小径向左折。他昏头转向,不知高低向前冲,迷迷糊糊顺小径拐弯了,劈面遇上两个怪鬼影,用奇怪无比的身法撞到。
    那是赶向炎山的长孙昆和金四娘。金四娘梳盘龙髻,下面穿裙,乍看去,不是人是鬼。
    大汉三魂已飞走了二魂,被鬼吓破了胆,这时看到人影,也以为是鬼啦!
    “啊……”他凄厉地叫,刹不住脚,向两人撞去。
    长孙昆走在前面,双方来的快,恰好在小径转角处,两侧是树林,发觉有变已来不及回避,只好先下手为强。
    同时,黑夜间,他也没看清大汉是脚下发软向前仆倒,还以为对方狂吼着向他下手哩!
    加以先前在城中被秋岚和小诚一闹,早怀戒心,一看不对,立即出手反击,“噗噗!”两拳出如电闪的,把近身地大汉打得向上翻,结结实实击中了下颏,下手相当重。
    “嗯!”大汉含糊地叫,“叭哒”两声仰面便倒。
    长孙昆虎跳而上,一把抓住大汉的胸襟向上提,左拳正待击出,突然收手叫:“王兄弟,你怎么啦?醒醒。”
    王兄弟满嘴流血,瘫软于长孙昆手上,象条死狗,口中含糊恐怖地叫:“鬼!鬼!有鬼!菩萨保……保佑,保……”
    长孙昆大怒,“劈劈拍拍”给王兄第四个耳光,大叫道:“醒醒!你这醉猫!我是二寨主,你怎么啦?”
    四耳光把王兄弟打醒了,也打糊涂了,厉叫道:“饶命!鬼爷爷,鬼祖宗,我……
    我……”
    叫到最后,突然打一冷战,昏倒了。
    长孙昆将王兄弟放下。
    “怎么啦?”金四娘惑然问。
    长孙昆迷惑地说:“这厮到仙都观邀请玉虚子道长,说好在孟婆亭等我们,怎么会在这儿胡说八道,满口鬼怪菩萨乱叫?我以为他喝醉了,他就是喜欢喝酒,每喝必醉,但今晚却口中不带酒昧,怎会……”
    “把他弄醒问问,莫不是他……他真的遇上了鬼……鬼物?”金四娘似乎也有点害怕,口气不太自然。
    酆都,是有名的鬼城,于民间的传说中,自唐朝以后,几乎是天下闻名,说得活神活现。踏进市区,店铺门口的验钱盆,首先便令初到本地的人心中发毛,精神上受到威胁。城门外的十殿更是令人心惊胆跳。那时,佛道两家皆以鬼神仙佛来诱令凡夫俗子上钩。
    儒家虽说不语怪、力、乱、神,但大多数读书人仍不能成圣成贤,甚至也迷信佛道。皇帝老爷更不用说,全力推动,以迷信来麻痹人民,以巩固他所统治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代代相成,朝朝一样。因此,真正不信鬼神的人,少之又少。
    金四娘名列三凶之一,绰号叫毒蛊。她所用的毒蛊,本身就是一种神秘荒诞的玩意,传自粤西野人,迷信的色彩特别浓厚。要说她到了酆都真正不伯鬼,末可置信。
    长孙昆久住酆都,他当然不伯鬼,他走夜路走得多,却从未见过鬼,不见便不怕,至少心中存疑,加以平时为非作歹凶横恶毒,他才不怕从未见过的鬼哩!
    他冷哼一声,傲然地说:“人说酆都是鬼城,我却是不信,我干这几十多年,这条路没走上一万次,也走了上千次,从没见过鬼怪……”
    话末完,后面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怪笑。
    他住了口,感到上身冷冷地,汗毛都不听话,一根根竖起了,脖子上麻麻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人?”他壮着胆大吼。
    金四娘粉脸全变了,伸手飞快地拔剑。她听出长孙昆的语气中有恐惧的成分。
    秋岚吓走了大汉,折反孟婆亭等候后到的人,他已知道去炎山的道路,十五里路要不了两刻的,早着哩,他定下心要吓退后来的人。直至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他弟弟的为人,还以为弟弟大概要实践早年的诺言,要作江湖霸主或武林盟主哩!成为一方之霸,并奇事。
    还未回到孟婆亭,突闻长孙昆的怒吼,心中一动,立即由左侧林中迅捷地折回。
    长孙昆见吼声没回音,缓缓拔剑。
    “是不是真有鬼?”金四娘低问。
    “不知道,但刚才的笑声决不会是鬼,是人。”长孙昆答。
    听说是人,金四娘服气一壮,伸手到大革囊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雕花木盒,收了剑,恶狠狠地说:“只要他是人,是活的人胆敢和本姑娘作对,他就得死。长孙昆,在我身旁坐下。”
    “你……长孙昆惑然地问,但乖乖地在她的身畔坐下了。
    “我要放蓝色蛊虻,这小东西离巢之后,二十丈之内,人畜难逃一死。”
    语落,盒盖启开,“嗡”一声轻响,十颗蚕豆大的怪虫飞出木盒,隐没于黑暗中。
    “唔!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金四娘冷笑道。
    前面五丈左右的树林暗影中,有人急窜,突然传出一声稚嫩的惨叫,有人重重地掼倒于地上了。
    “好利害!飞行无声,细小难辨,黑夜中可以寻人。金姑娘,这东西好厉害。”长孙昆变色地叫。
    金四娘伸出木盒,得意地说:“这是产自南荒的极毒蓝蛊虻,任何人也无法抵御。不但口吻有奇毒,尾部的生殖针更是可怕,咬中人畜之后,尾管刺入人名人轶事体,产卵其中,循血脉分布全身,三天之后,卵变小虫,前后不消七日。其人必死,无药可救。”
    “没有解药?”长孙昆问。
    “有。但得到南荒去找。”
    “盘虻无知,姑娘就不怕?”
    “本姑娘有解药,而且是饲主,自然不怕;假使你不听话坐远些,你一命难逃。唔!回来了呀!二十丈圆周没有其他的人了。”
    “姑娘不是说后面也有人么?”
    “恐怕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蓝蛊虻已经放弃刺咬了。”
    盒中又响起“嗡”一声轻响,金四娘盖上盒盖塞入囊中,转身上道,一面说:“我们走,时辰不多了。”
    “何不先看看是什么人?”
    “不必了,明早再来看并未晚。被咬刺的人七天方行溃烂而死,目前浑身变蓝,昏睡不醒,直至死亡那天到来,永不会醒来。快走,我真感到这儿阴森森地鬼气冲天。老实说,我不怕任何人,有点怕鬼。”
    “姑娘说得是,真该早些离开。”
    两人向孟婆亭急奔,长孙昆带走了被吓昏的大汉。
    秋岚第一次用上了寂灭术救了自己的命。当金四娘未放出蓝蛊虻之前,他已经赶到了,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反正听金四娘的口气,定然有一种歹毒无比的小虫放出来伤人,黑夜间树林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怎能看得见小小的虫儿?在未弄清楚是啥玩意之前,冒险不得,立即运起寂灭术,倚坐于树根下成了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般的活死人。
    神功发挥了奇妙的功效,他的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急剧下降,呼吸象是静止了,血聚于内腑,神奇的气体充满于躯体内,构成了奇妙的防卫网。
    驱体虽象是死了,但脑部并末完全静止,耳中仍可听清声音,而且特别清晰,不但将金四娘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更感到有一种平常耳力极难听到的小虫振翅飞行声,有两三只细小的飞虫在他的头面上往复飞翔,久久方飞离他的身体。
    直至金四娘与长孙昆离开后,他才散去奇功。
    首先他进退两难了,是前往炎山帮助弟弟飞龙秋雷呢,还是先去救刚才被金四娘用蓝蛊虹伤了的人?最后,不能见死不救的侠义襟怀和悲天悯人的心地,令他毅然向对面密林中走去。
    不消片刻,便被他找到了伤者,令他大吃一惊,原来是不久前拖了他逃命的乔小诚小顽童。
    小诚已经昏迷不醒,头面肿大,肌肤变为蓝色,心跳加剧,呼出的气带有色腥。
    “糟了!这种毒可怕,毒虻卵已进入了经脉,任何金丹神药也无能为力了。”他懔然低叫。
    他的医道相当高明,检查小诚的中毒情形后,知道大事去矣!略一思量,一咬牙,自语道:“看来,我不出面找金四娘讨解药,这小家伙非死不可了,我得赶两步。”
    他本想将小诚放下,再一想不对,万一这儿有豹狼出没,小诚岂不膏了兽吻?
    “先送他回去再说。”他心中下了决心。
    抱起小诚,人如流光乍闪,宛若破空飞行,直奔城厢。
    南码头上冷冷清清,每艘大船的舱门皆闭得紧紧地,舱面不见人影。船首,各插了一柱香,香火象是一丛丛红色星星。桅灯如豆,泄出晕黄与暗红色的光芒,迎风摇曳,看去一片清凄。如果没有如雷的水声陪衬,简直象是到了死寂的荒城了。
    他不知道哪一艘是小诚的船,抱着小诚先从东首找起。小诚说船舱有一面绿色的三角旗,按理应该很好找;但有些船是从武吕驶来的,舱顶搁着卷缩起来的风帆,帆角摇曳,不易看清旗影,两者不易分辨。
    凄清的码头不见人影,只有他一个人。在别处水上港埠码头,初更天正是热闹时光,但在酆都,天一黑便无人敢于出外,甚至长孙昆派来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也必须等到鸡鸣破晓时分方敢前来看守的。
    城门楼上的气死风灯不住摇曳,森罗十殿前的暗绿色灯笼令人看了毛骨悚然,死寂的码头阴森森鬼气冲天,只有他一个孤魂野鬼似的人,抱了毫无知觉的小诚,幽灵似的在码头上逐船的寻找。
    找了五艘船,不见有绿旗出现,他心中大急,正想呼叫,突见前面不远一股快船的船首,站着两个黑影。
    他心中一动,心说:“这两个不怕鬼的人胆子不小,我何不问问看?”
    还未接近,两个黑影却一跃而下,一个迎上低叫:“什么人?鬼鬼祟祟有何事故?”
    他站住了,低问:“请问兄台一声,乔家……”
    大汉抢着问:“你找谁?”
    “乔小诚的家长……”
    “洛阳乔家的船么?在下是乔家的管家,你……咦!你手中抱着……”
    “是乔小哥儿。”
    管家大吃一惊,抢近大叫:“天哪!怎么回事?小少爷……”
    另一大汉也到了,急问;“小少爷怎么了?”
    秋岚将人递过,苦笑道:“乔小哥被一个叫做毒蛊金四娘的人,用一种奇毒的小蛊虫所伤,小可恰好遇上,将他送来了。他己昏迷不醒,中毒甚深……”
    “天哪!糟了。”管家接过人,骇然狂叫,飞跃上舟。
    另一大汉向秋岚举手虚伸,说:“兄台隆情厚谊,在下铭感五衷。请至敝舟待茶,在下有事请教。”
    秋成心中为难,说:“小可有急事待办……”
    大汉抢着说:“兄台千万赏脸,事非得已,兄台……”
    舟中灯光一闪,舱门大开,管家钻入舱中,扭头叫:“二弟,务必促那位兄台的大驾上船。”
    秋岚也知无法推辞,只好说:“好吧,小可当将所见陈明,但不能久留,小可确有急事待理迟延不得。”
    两人从跳板登舟,大汉肃客入舱。内舱中一阵乱,有隐隐女人的声音传出。
    外舱有两名睡眼惺松的小书僮,忙乱地奉上香茗。大汉请秋岚就舱板上坐下,脸色铁青,手是发抖着,显然焦急万分。不等他向秋岚客套,内舱门拉开,管家匆匆奔出。
    接着,香风入鼻,一个俏丽的少女领着两名侍女急急入舱,侍女手中捧着脸面浮肿,肤色碧蓝的小诚。所有的人,脸上都泛露着焦急恐怖的神色。
    灯光下,少女穿了一件窄袖于鸦青春衫,长札脚裤。梳三丫髻,素净、清丽出尘、曲线玲珑的,桃腮上泪水向下爬,楚楚可怜中,透着惊骇愤怒地神色,秋水明眸中充满了沼水。
    小书僮躬身退出舱门,管家和大汉并末离开。
    秋岚早已站起回避一例,局促地要向舱外退。
    “壮士,请别见外,请坐,小女子有事请教。”少女颤声叫,一面接过小诚平放在船舱板下。
    秋岚知道麻烦来了,只好坐下说:“小可姓山名风,嘉定州人氏,这次下湖广做小生意,乘坐重庆天生药行所包的大船,入暮时分抵步,敝舟距贵舟相隔十来条船。”
    他待口扯谎,心中不住在念:“师父,谅我,五戒中有戒妄语,但岚儿是不得已。”
    少女拭净泪痕,说:“山壮士,小女子先谢谢体救回舍弟的大恩大德。”
    “原来是乔姑娘,是否要小可将一切详情说出?不过,小可认为,如果你有止毒奇药,何不先……”
    姑娘惨然摇头,泣道:“没有用,天哪!任何奇药仙丹也难挽救,除非能找到那泼妇的解药蚜!这是南荒奇虫篮益虫毒蛇所伤、三日蛊虫发,七日体溃烂。
    即说是,必须在六天之内找到解药,方可驱灭体内蛊虫,天下间唯有南荒的一种怪树的汁液可解,其他药物毫无用处。壮士能将事发的经过一说么?”
    秋岚无奈,只好将黄昏时在城中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小可因船按期将于明晨启行的,所以必须连夜出城至平都访友,将近孟婆亭,突闻一声惨叫,前面又传出那怪女人的声音。小可心中害怕,便躲在草中藏身,直待两人走了,小可方敢上路,却发现令弟躺在路旁,只好救人要紧,抱着令弟绕城找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
    这就是全部经过的事实,小可万分抱歉,我想令弟定然是为了小可的事而遭了毒手,小可于心难安。”
    他瞒下小诚试他的事,以表明自己确是个毫无用处的生意人。他装得很象,居然瞒下了这几个大行家。
    少女举袖拭泪,说:“山壮士,这事与你无关,不必自疚。小女子在反正已逗留三日,只因为一件事尚未办妥,所以未能早早离开,这都是我不好。唉!小弟可真是,他为何要去惹那女魔头?天哪!”
    管家满头大汗,焦急地说:“小姐,是否要立即去找那女魔头讨解药?”
    小姐跌脚道:“谁知道那女魔头是不是仍在炎山逗留?”
    “属下想,必须一尽人事。”
    小姐一咬牙,说:“你们不可前往,那女魔头毒物利害,不会卖咱们洛阳乔家的账。九成儿要动手,你们不可妄动,在这儿看守诚弟,我去走一趟,明日午前我如果不回来,你们火速返回洛阳禀明爹爹作主。”
    管家额上青筋跳动,吼叫道:“不!属下错不能再错,管不住小少爷,以致有此失误,再不能让小姐独自冒险……”
    “住口!”小姐叱喝,叹气又道:“一切过错在我,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他。再说,多死无益,你们谁能接下那女魔头?金神金祥的孙女,万里迢迢重返中原,名列三凶之一,与他祖父同样凶残恶毒的,蛊毒威震天下,金针掌可绝壁穿铜……”
    “那么,小姐岂可明知不敌,却要前往冒险?”管家抗议地说。
    “我怎能不尽人事?听着,你们全部留下,陪陪这位山壮士,记住我的话。”小姐说完,入舱而去。
    管家捶胸顿足,痛苦地抱头坐下。
    秋岚苦笑着站起,吁着长气说:“小可必须告辞了……”
    “坐下!”管家粗暴地叫,叹口气又道:“敝主人在武林德望极隆,人称笑孟尝,江湖朋友谁不知洛阳乔家?中州两大武林世家中,乔家与中州许家同列武林双雄,谁也不敢对许乔两家无礼。半年前,许家的丫头银凤许淑真,乘大小姐姊弟遨游天下之便,托大小姐途经许州时,带个口信给那崛倔起江湖的恶贼飞龙秋雷,叫他凡事收敛些,不可做得太绝。
    大小姐答应了,但半年来先游陕甘,绕出山西,然后取道剑阁由栈道入陕,预定回程时方至许州传信。
    岂知前天在这儿听说飞龙秋雷已到了酆都,但行踪不明,只猜出他可能与巴山苍猿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到炎山逗留。大小姐不愿到贼巢找他,想在这儿等候。天哪!却等出这弥天大祸来了,教我如何向主人交代?”
    秋岚吃了一惊,问:“兄台……”
    “敝姓慕容,名永叔,别叫我兄台。敝主人姓乔,名文忠。大小姐芳名天香。少主任名诚,大家都叫他小诚。”管家将家世报流水账似的说出。
    “慕容兄,那飞龙秋雷怎会是个恶贼?”秋岚问。
    “你不是江湖人,所以不知。他,哼!野心勃勃,穷凶极恶,为谋夺许州基业,杀人父、屠人家、好人女、夺友基业。两次遨游天下,杀人如麻,剑下无敌;每到一地,血腥随之,顺彼则生,逆彼则死;目下威名震天下,河南、湖广、应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全是他的天下,正向四川发展。
    早年二龙二凤二狂人的江湖口头禅,已改为三龙了。终南狂客崔真是他的师父,排名已在他之下了。为了这,银凤不愿见他,许丫头从前对他极有好感,他的所作所为,却伤透了她的心。看来,江湖霸主的宝座,早晚是他的了。”
    慕容永叔的话象连珠炮,轰得秋岚头晕目眩,心中隐隐作痛,站起艰涩地说:“慕容兄,想不到江湖中有如许可怕的人物。唉!我该告辞了,明晨小可将再至宝舟问候……”
    内舱门飞出一个浑身黑衣的大鸟,那是乔姑娘,背剑挂囊,外罩一件外黑内灰的披风,里面的夜行衣黑灰纹相间,看去象个可怕的幽灵。
    她泪痕未干,向慕容永叔匆匆地说:“慕容叔,我走了,记住我的话。”又向秋岚道:
    “山壮士,恕我失陪。”
    说完,人化黑虹,飞下码头,隐没在夜色茫茫中。
    秋岚接着告辞,在幕容水叔痛苦地用脑袋猛撞舱壁时悄然走了。
    他的轻功太过高明,在城东便将乔姑娘追上了,鬼魅似的紧随在后面十来丈,向炎山的方向掠去。
    已经是二更正了,耽误太久啦!从码头至炎山,足有二十里,如果途中没有阻碍,大概需要两刻左右方可赶到,二更正的灸山大会已经赶不上了。
    且表表炎山。
    那是一座北距平都山十五里地的奇峰,位于万山丛中,峰颠寸革不生,光秃秃尖削峭拔,土色橘红,看去如同火烧峰顶般抢眼。山腰之下,却林木葱笼。山麓伸出六条山脊,与其他的蜂顶衔接,形成一处人迹罕见的洪荒异域,虎豹豺狼,白昼出没。
    但这儿却是巴山苍猿在酆都的分寨,容纳了一群亡命之徒,除了扼守住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游的财路之外经常至数百里外的达州、广安府一带做案,翻越丛山峻岭远古森林,他们毫不在乎山中的猛兽。
    山寨位于山腰中一座山脊上,寨门向南开,背后是炎山向南一面的峭壁,上拔三十余丈,寸草不生,猿猴难上。左右,是峻陡的山坡。
    前面,是沿山脊向下走的羊肠小径。
    站在山寨上下望,寨三方的景物一一展现在眼前,任何人想接近山寨而不被发现,决无可能的,夜间也许例外。但夜间各处放有暗哨,胆敢前来讨野火的官兵,十里外便无所遁形。
    巴山苍猿,用缓兵之计,诱秋雷来到这儿见面谈判,用意除了要将秋雷引入虎穴之外,便是深恐在夔州本寨引人注意,以免日后终南狂客找他时,本寨可能遭劫,所以改在这儿见面,避免日后有麻烦。
    秋雷这次悄然到了夷陵州,才知道一剑三奇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情形要雄厚得多,而且已在积极准备重返许州的工作。
    他发觉自己人孤势单,不宜独自闯龙潭虎穴自找没趣,立即乘船上航到达夔府,想说动一剑三奇的死对头巴山苍猿,联手向一剑三奇叫阵,认为此举不但牵制了一剑三奇,更可消耗两方的实力,他便可以从中取利。
    他却末料到巴山苍猿已探悉去年石淙大会中,他与一剑三奇成为好友的消息,明里答应到酆都谈判,暗中却设下了毒谋,要先将他宰了,再和一剑三奇火并。
    他也不是笨虫,暗中也防备着巴山苍猿捣鬼。昨天他到了酆都,当晚便悄然夜探炎山寨,摸清了山寨的形势,方于午间正式拜山。
    巴山苍猿早有准备,令在酆都独当一面的分寨主屠蛟客驼孝忠留客,预定二更正由他亲自到来下令动手,一面令人四出请人相助,他自己在寨中潜伏,预定二更初朋友使可赶到,计算得相当精密。
    谁也没料到,一剑三奇竟会从忠州妙小道翻山而至。
    巴山苍猿与一剑三奇比邻而居,一居三峡之上,一居三峡下游,不但两雄不并立,利害冲突更是两人不和的主要原因,一剑三奇的运盐船上至洛州,最近的一站正好在夔州,根本不理睬巴山苍猿的水路规矩。
    巴山苍猿当然不甘示弱,抓住机会便下手。因此,双方水火不相容,势均力敌,双方都处心积虑找机会拼死对方,铲除或赶走对方在地盘上的所有势力。
    一剑三奇铲除巴山苍猿的需要最为迫切,因为他的船必须往来三峡,但三峡却在巴山苍猿的控制下,随时可弄翻他的船,每次都得派出大批人手护航,伤透脑筋,不除去巴山苍猿,他睡不安枕。
    因此,他无一日不打一举而歼的主意,这也就是他始终末返回许州,容忍秋雷在他老家横行的原因,他准备这次解决了巴山苍猿,立即率领人马回许州找秋雷算账。
    他带了大批高手,三天前便到了夔州府,所有的高手全化了装,扮成运盐夫随船上行,先后到了夔州府待命行动,行事极端秘密。
    夔州府的暗椿告诉他,飞龙秋雷比他早到了两天,已转赴酆都了。
    凭他的江湖头脑猜想,便猜出秋雷之所以到达夔州,不用多想,准要和巴山苍猿计算他了。他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正好一举将巴山苍猿和秋雷除去,忧的是恐伯不易对付秋雷,怕因多了一个秋雷而坏了他的大计。
    准备停当,他提前一天入山,当天便到达了炎山,然后等候后到的人,占住东北角一座山头了,他花了一天功夫,察看山寨的动静,天色刚暗,他便将人分头派出。
    八名高手从东面登上了炎山,早早便在山寨北面的峭壁顶端准备一切。
    分寨主屠蛟客以为寨后的峭壁是天险,根本用不著派人把守防范。壁顶上的人匆忙准备需要物,下面大寨的人如在梦中。
    寨墙是巨木与泥石所垒成,与其说是用来防官兵,不如说用来防野兽来的恰当些。
    山寨的人不吃窝边草,不抢劫酆都,不在附近做案,官府便省些事懒得过问,不会有官兵和捕快光临。
    忠义堂在大寨中间,客房宾馆在寨前近西的一排瓦屋内。秋雷主仆三人住在一栋瓦房中,掌灯时分,骆分寨主派小唆罗来请,请客人至忠义堂赴宴。
    秋雷还未料到巴山苍猿计算他,但身在虎穴他不得不防,内穿劲装,外披罩袍,两小厮也穿了劲装,清风捧了创,自己也佩了剑。
    山寨建筑得并不雄伟堂皇,只是五六十间土瓦木屋而己。灯光明灭不定,寨中安静如恒,看不出任何异状。
    两名身份不低的头目在前举灯引路,走出忠义堂前的箭道,直趋前堂的演武场,便看到忠义堂中灯光辉煌,供役的小贼往来不绝。
    厅门台阶上,一个黑凛凛的中年大汉穿一身青,身上末带任何兵刃,也就是分寨主屠蚊客骆孝忠,一个水上功夫不作第二人想的高手。他左右,还有八名秋雷早已见过的大头目,看样子,主人巴山苍猿还没到。
    堂下至演武场的驰道中,十八名刀斧手雁翅排开迎客,客人还在远处,传呼声便起:
    “许州秋雷驾到……”
    “许州秋雷驾到……”
    屠蛟客率领着手下降阶迎来,在八尺外抱拳含笑行礼,举手揖客说:“敝当家即返回与秋兄商谈,特令在下具酒糊款,水酒三杯,权致来迟歉意,席设忠义堂分金厅,秋兄请!”
    秋雷回了礼,客气的说:“在下来的鲁莽,事先未能先禀,径自前来拜会贵当家,未免匆忙了些,但不知贵当家确能于今晚赶回么?”
    “秋兄请放心,敝当家最迟当可在二更左右赶回。”
    两人谈笑着进入古朴幽暗的忠义堂,其他小贼都在堂下相候。分金厅在东首。
    秋雷到了厅门,脚下迟疑,说:“骆兄,分金厅乃是贵寨的弟兄聚会分彩之地,在下乃是外人,似乎不宜……”
    屠蛟客呵呵笑,抢着说:“秋兄不远千里而来,与敝当家联手铲除一剑三奇,区区已接当家的手谕,不需将秋兄作为外人相待,今后彼此将是同道,理该推心置腹赤诚相见。”
    分金厅建造得十分坚实,四周设有窗户,厅门沉重厚实钉有铁叶,上面设有承尘,下面是大方砖,方砖踏上时响声沉闷,似乎下面有空洞,承尘是木板,自底绘黑云雷图案,抬头上望,承尘板的接合处有隐约可见空隙,看格局,这间分金厅有问题,厅门一闭,便可瓮中捉鳖,如果下面设了陷坑,上面承尘板未必不可以设机关埋伏,厅中的人谁也跑不了。
    本来,这是聚集财物分赃的地方,为防止不守规矩的弟兄乱来,建得坚牢扎实并不为奇,这种地方请外客进入赴席,未免显得有点离谱。
    秋雷看山寨水路八头目也随着入厅,心中一宽,也为了不愿示怯,泰然入厅。
    厅中只有三长案,所有的柜、斗、秤、骏金炉等等杂物,已移走一空。
    里面共有十二名执役中年悍贼,挽发、虬髯如戟,赤着上身、布腰带、青灯笼裤、快靴,一色打扮,一个个高大结棍,壮实如牛,长八字卷胸毛黑茸茸的,骡悍之气唬人,站在那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屠蛟客请秋雷在中间长案的西首主客落座,他自坐在东首。
    清风明月两小肠始终一言不发,紧随在秋雷身后,等秋雷落坐,便在后面左右分立,寸步不离。
    八头目分在下首的两长案落坐,屠蛟客大蛟:“上席!孩子们。”
    “上席!”十二名赤上身的大汉同声复话,声如雷。
    菜由厅门传入,第一个菜是一只大铁锅,盖子没揭开,热气腾腾,不知道里面装了些啥玩意了。
    “晋酒!”屠蚊客直着大嗓门叫。
    “晋酒!”十二个大汉同声大吼。
    一名大汉一只毛手提来一只大锡壶,老天爷,这只锡壶大得象只桶,如果厚度的比例吻合,怕不有上百斤。
    “砰!”暴响乍起,一名大汉端来一只三足巨觥,搁在秋雷的面前,案面暴响。
    秋雷已瞧料了三分,心说:“是鸿门宴哩!这家伙心怀叵测!”
    提大酒壶的大汉距桌面还有五六尺,右手提壶,左手托着壶底,暴眼厉光闪闪,盯着秋雷,在等秋雷举觥接酒,神色极不友好。
    秋雷已打定主意,向屠蛟客笑道:“骆兄,贵当家还未到来,先行开席,岂不于礼不合?”
    屠蛟客桀桀笑,说:“无妨,无妨,敝当家已有口谕,要在下不必等他,时光不早,在下怎可慢客?”
    “哦!那么,秋某只好客随主便。”秋雷泰然地说,右手食拇两指拈住巨觥的耳环,若无其事地伸至案口。
    “嗤”一声轻啸,酒香扑鼻,酒象一道喷泉,喷向巨觥,大汉起初不住冷笑,而且傲态毕露,酒激射而下,相距在五尺外,冲力奇猛,但未溅出半里洒珠。
    怪,巨觥竟然没有酒珠溅出,酒斛至半觥,壶口的酒,力道徐减,最后竟潺潺外流啦!
    大汉满头大汗,往前凑,以壶口就杯,天,壶里没有酒斛出,但嘴部的酒影清晰可见,就是斛不出来,大汉双手不住颤抖,不住摇晃着洒壶,额上青筋跳动,大汗沁出,酒就是不肯出来,觥中只有半觥酒,不到一斤,怎成?
    秋雷没向大汉瞧,却向脸上变色的屠蛟客笑道:“骆兄,这位晋酒的兄弟,好浑厚的内力,他贵姓大名?”
    屠蛟客脸上汕汕地,十分勉强地说:“他是水路十三舵舵主,姓王名福,绰号叫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龙。”
    秋雷向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龙笑笑,壶口有酒斛出了,但量少而缓。
    看看巨觥将满,秋雷笑道:“王兄,足矣!多谢。”
    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龙似乎力尽,则将壶降下,脸色泛灰,感到脚下一软,突然挫倒,大酒壶向下疾落。
    秋雷突然离座,伸脚一挑,大酒壶向上破空而飞,他一手挽住了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龙,笑道:“王兄,站稳了,酒壶却是太重。”
    “砰!”一声大震,百斤的大酒壶撞上了上面两丈高的承尘,承尘板有多处开裂,但居然末垮下。
    大酒壶向下反撞急坠,在众人惊叫声中,秋雷伸出三个指头接下了壶底,大酒壶在他的手指上安如磐石,他将酒壶向明月一伸,说:“明月,替骆分寨主斛酒。”
    明月应喏一声,接过大壶酒,用双手捧了,走向屠蛟客,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
    屠蛟客不能不接受,心中确有点害怕,手抓实了巨觥,功行掌指,要接受对方的挑战。
    岂知大出意料之外,明月笑嘻嘻地替他斛酒,毫无异状,白受了一顿虚惊。
    酒斛上了,该揭菜锅的盖啦!过来一名大汉,伸手将盖打开,一面大叫:“清蒸龙头。”
    那有什么龙头,蒸笼上端端正正摆了一个人头,雪白的盛盘,猩红的血汁,苍白的头肉,漆黑的发结,瞪大着眼睛,龇牙裂嘴,狞恶已极,乍看去,有七分象是秋雷的脑袋。
    秋雷无名火起,已瞧出了八分,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此行不但劳而无功,而且凶险将至。
    他先不动声色,说:“贵寨这道名菜倒是出色。”
    “哪里哪里。”屠蛟客笑答,接着举觥说:“秋兄请,区区为敝当家未能及早赶回接待而致无穷歉意。”
    说完,咕噜噜干了一巨觥。
    秋雷也不甘示弱,也干了一巨觥。
    屠蛟客举箸笑道:“山寨的菜粗俗,恐伯不太适合秋兄的口味,试试看,请呀!”
    “莱名出色,想来味必大佳。哈哈!在下先尝为快。”秋雷豪笑着举著就盘。
    他身后的清风冷哼一声,叫道:“老爷,不可:”
    秋雷的银箸停在人头的发结上,扭头笑:“清风,你紧张什么?”
    “那人头……”
    “人头是肉做的,人发是产自海中礁石的龙须菜。”秋雷笑答。
    清风冷笑一声,道:“小人不是指这些,而是这位分寨主太欺人了。”
    “哦!你有何所指?”
    “这家伙心怀叵测,没安好心,对客人无礼,更大不敬,藐视老爷,罪不可恕。瞧,人头的象貌酷肖老爷,只此一端,便足以砍下他的脑袋做溺器。”
    秋雷冷冷一笑,说:“清风,你说得不错。”他的银箸仍末离开盘子,向屠蛟客笑问:
    “骆兄!你说呢?”
    屠蛟客脸色一沉,说:“秋兄,别忘了这是一道名菜清燕龙须,这就够了。”
    秋雷嘿嘿笑,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阁下,贵寨主必定早已到来,故意侮辱秋某的,哼!竖起你的驴耳听了,秋某看得起你们,把你们当朋友,专程前来与你们共襄盛举,你们却如此无礼,居心可诛。叫巴山苍猿滚出来说话。”
    所有的人全站起了。
    屠蛟客厉声道:“在下是全权代表,敞开天窗说亮话……”
    “呸!”秋雷打断他的话,厉声道:“你叫不叫他滚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还请得动……哎……”
    秋雷不等他说完,突起发难,银箸一挑,整个假人头带着滚热的汤汁,飞砸屠蚊客的脑袋,肉浆四溅,假人头一砸即碎,把屠蛟客砸得一头一脸全是肉汁,鬼叫连天。
    大汉们和八个头目同时发动,向前猛扑。
    秋雷一手抓起大锅,一声大吼,向大汉们飞砸,再飞起一脚,长案向八头目猛撞。
    清风拔剑出鞘,将剑抛过叫道:“主人接剑。”
    “出去!”秋雷低叱,接剑在手顺手一挥,屠蛟客脑袋落地。接着,人化狂风,在长啸声中向门厅冲去。
    “呔!”他暴喝,迎面扑来的大汉向后便倒。
    两名头目去扳厅门的把手,秋雷到了,招出“平分秋色”,两头目狂叫扑倒。
    秋雷把住了厅门,向内叫:“快出来。”
    清风明月正跟在他身后,一跃出厅。
    出了险,厅门“砰”一声关上了,稍慢半步,便会被闭死在内出不来啦!
    忠义堂四周刀枪如林,上百名贼人已在四周现身。
    秋雷一声狂笑,正待向堂口冲去,内堂门大开,贼人两面闪开,巴山苍猿浑身结扎而出到堂中大叫道:“秋雷,咱们说个明白。”
    秋雷早已在昨晚探明了山寨的虚实,除了分金厅,他无所畏惧,其他石基土木墙的瓦屋,他自信可以来去自如,阻不住他这条飞龙,这也就是他能在突然生变的刹那间夺门而出的原因,一进分金厅他便早已心中警惕,岂会上当?出了险他已一无所惧啦!
    他冷眼瞥了四周的悍贼一眼,心中不住冷笑,人多有何用处,他自信可以从任何一处突出重围。
    他扭头向身后的清风明月用传音入密之术说:“你们注意,必须紧随我身后,你们身上虽穿了防身软甲,但仍难抵挡高手全力一击,切记不可恋斗。”
    说完,大踏步向巴山苍猿迎去。
    巴山苍猿身高八尺,火眼金星,下颚突出,脸色青灰。留了大络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长脚长,乍看去活象一头大猿,背上是一把沉重的连鞘锯齿刀,一看便知他定然臂力过人。
    他左右,雁翅分列着十三寨和十三舵的分寨主和舵主,但只有二十四人,炎山分寨主屠蛟客,和十三舵舵主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龙王福,已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分金厅出不来了,看势态,他要凭人多以便将秋雷吓倒哩!
    看看没有其他高手在场,秋雷这无所惧,倔傲地在丈外站住,冷冷地说:“尊驾定然是夔州府的陶当家了,阁下如此待客,在下第一次领教,原来你是这么一个角色,浪得虚名,你怎么配在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安窑立舵?”
    巴山苍猿脸色一沉,厉声道:“姓秋的,你用这种卑鄙手段明助暗算,也不见得比陶某来得光荣。”
    “呸!放你的狗屁!秋某不远千里而来,不借自贬身价和你商量联手对付一剑三奇,而你却以……”
    “住口!”巴山苍猿大吼,又道:“去年石淙大会,你和一剑三奇称兄道弟,难道陶某是死人不成,你这种伎俩太不高明了,陶某如果没有这点眼光,还敢在江湖称雄道霸?”
    “这证明你愚鲁无知,自寻死路。一剑三奇的老家在许州,被秋某将他的人全部赶走,夺了他的基业,他已和秋某势不两立,这些内情难道你就毫无风闻,石淙大会时,秋某只不过和他萍水相逢结伴同行而已,怎能凭此便断定秋某和他称兄道弟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又怎么能凭此便断定秋某此来不是诚心?”
    巴山苍猿怪眼连翻,怒吼如雷道:“狗东西:你还敢强辩?你认为你和一剑三奇所定的诡计瞒得了陶某的耳目,你自以为了得,单身入虎穴鼓如簧之舌,想妄令陶某松懈戒心,居间做内应来,一剑三奇的人,却暗中翻山越岭到了本寨的四周准备突袭。
    哼!告诉你,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一剑三奇的两路人马,已被陶某诱至死谷,坐以待毙。目下,轮到你了。”
    秋雷一怔,他没料想到一剑三奇竟会在这时恰好赶来,目下真是跳在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也洗不清他的嫌疑,即使能舌底翻花,也无法令巴山苍猿相信了。
    他一咬牙,暗自决定将错就错放手干,虎目神光似电,俊面上涌上重重杀机,厉声道:
    “秋某既然无法说服你,说也枉然,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实,便是秋某确是千真万确诚心与你合作,你既然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哼!你早该说出你和一剑三奇所定的阴谋诡计的。目下一剑三奇已在死谷等死,除了等你的脑袋下锅之外,已无法救你自己的命了。”
    秋雷扬了扬手中的剑,冷冷的问:“陶子安,你仍然不信秋某的诚意?”
    “砍下你的脑袋后,陶某便信了。”巴山苍猿狠狠地说。
    “好!姓陶的,你可知道秋某自定的规矩?”
    “你还有规矩?是关于你死的规矩么?”
    “不是我死,而是你死。秋某横行江湖,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你已对我无礼在先,罪加一等,在下等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追随秋某效命在江湖称霸?”
    巴山苍猿梁梁笑,向手下怪声怪调地叫:“弟兄们。你们可听清楚了么?这位姓秋的小辈要本当家的替他效命,你们愿不愿意?这可怜的狂人可能狂性已发,哈哈!该叫他清醒清醒才是。”
    “哈哈哈哈……”众贼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有人叫:“砍下他的脑袋,来个真正的清蒸龙头,他便会清醒,砍啊!”
    秋雷弹剑作龙吟,大声说:“你们听了,在秋某的眼中,天下的江湖道人物,不是敌,就是朋友,是朋友便该听我的,是敌人杀无赦,你们既不愿做朋友,那么,你们得死。”
    “哈哈哈哈!听,这小子好狂。”一名分寨主怪叫。
    “谁先砍下他的脑袋?”巴山苍猿向众贼叫。
    “我来。”刚才发话的分寨主高声答,拔刀跃出。
    蓦地,堂下奔上一名小贼,大叫道:“启禀当家,东山出现敌踪。”
    巴山苍猿一怔,挥手叫:“再探!”
    “挡挡挡挡……”警锣震天,有人入侵的警讯,从顶楼上传出,打破了山野间的沉寂。
    报信的小贼还未出厅,另一名小贼已飞奔上堂大叫:“启禀当家,西山有警。”
    第三名小贼又接着出现,大叫道:“东寨火起,强敌入侵。”
    巴山苍猿被一连串的警讯惊怒得暴跳如雷,飞快地派人迎敌,忠义堂人群骚动,片刻间便走了一半人。
    秋雷并未乘机动手突围,心说:“一剑三奇难道真来的那么巧,我想,我该不该乘机将他置之死地?”
    他向在不住发令的巴山苍猿叫:“陶子安,赶快下决心,是与秋某联手呢,抑或束手等死,秋某等你的答复……”
    话末完,巴山苍猿举手一挥,向左右两名寨主叫:“李兄弟,周兄弟,上!三人立即毙了这三个小狗。”
    两人应声拔刀跃出,与先前抢出的一名寨主同向前冲。
    秋雷向后挥手,示意清风明月后退,长剑斜举,冷冰冰地说:“看谁先血溅忠义堂,你三人冲秋某来。”
    三把刀风雷俱发,几乎同时到达,吼声如雷:“纳命!小辈。”
    秋雷直待三把刀行将近身,方挥剑反击,剑动风雷发,电芒急闪。
    “铮铮铮!”金鸣震耳,但见人影乍合乍分,刀光闪闪,剑似龙腾,瞬间的接触恍若电光乍现,石火明灭。三名寨主三面合击,秋雷的身影一进、一退、一旋、一冲,便以令人震骇的奇速突出了重围,冲到巴山苍猿身前不足一丈,站住了,手中剑仍在啸吟,剑尖前血光耀目,脸不红气不喘,举剑的手稳如铁铸,轻灵飘逸地出现在灯光下,俊脸上泛起残忍刻毒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说:“羊决阻不住虎。陶子安,别让他们送死,秋某还得借重他们继续经营三峡的基业,你为何不上?”
    他身后,三名寨主脚下踉跄。一人用手掩住咽喉,血从措缝向外冒。“当!”钢刀落地。“砰!”人直挺挺地向后倒,手脚略抽动死了。
    另一人“啊”了一声,连人带刀仆倒在地。
    第三人走了五六步,“当”一声丢了刀,仰天吸气,举步维艰,然后踉跄茫然地向后走,去向正是分金厅,厅口,十名赤着上身的大汉提着大砍名人轶事刀,恐惧地盯着他走近。地面上,鲜血滴成一条血路,血脚印触目惊心。
    “这人……可……可怕……”重伤的寨主虚脱地叫,栽倒在—名大汉的怀中。
    刹那间同时击毙三名寨主,不但震慑了所有的贼人,连巴山苍猿也感到心惊,倒抽了一口凉气。
    “咱们一齐上,将这家伙乱刀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替三位分寨主抵命。”有—名分舵主举分水刺大吼。
    秋雷哈哈大笑,大声说:“人多没有用,谁不信可以试试。忠义堂四周全是土墙木壁,阻不住秋某八方奋击。”
    巴山苍猿拔出沉重的锯齿力,大吼道:“诸位兄弟退,本当家要砍他一万刀。”
    他还未冲上,堂下奔上一名小贼,气急败坏地叫:“禀当家,大事不好……”
    “怎么!”巴山苍猿惊怒地问。
    “后寨起火,绝崖上有人将火把向下推,火把如雨,救应困难。”
    这时,杀声隐隐传来,大火毕剥暴响,警锣声狂鸣,显然全寨都在吃紧。
    巴山苍猿被愤怒冲昏了头,不赶快外出调度人马,却一声怒吼,咬牙切齿向飞龙秋雷冲击,口中在发出一声粗鲁的咒骂,飞扑而上,锯齿刀如同狂风暴雨,连挥八刀。
    秋雷冷静的挥剑化招,轻灵飘掠,临斗神智激动不是好兆头,他已无形中掌握了取胜的契机。
    刀如狂龙,剑如飞凤,展开了一场凶险的搏斗,用性命相拼。锯齿刀沉重凶猛,狂野地一步赶一步,一刀连一刀,刀风直迫八尺外,风雷声动魄惊心。
    但秋雷象个幽灵,钉紧巴山苍猿的身形,八方旋舞,每剑都出其不意攻其所必救,剑尖吞吐如灵蛇,只在巴山苍猿的腹背胸胁间弄影,迫对方变招自救,抢尽了先机。
    所有的贼人,已看出十余招不到,陶当家已经失去了拼命单刀的优势,输定了。
    十八招,陶子安已陷入危局,愤怒中一招“风卷残云”攻出,剑尖已从左胁下方突入,危机一发。
    “打!”一名舵主大喝,三枚亮银镖已在喝声前发出。
    秋雷不知镖的劲道如何,不能不防。同时,即使他的气功到家,不怕二流人物的暗器。
    但让暗器近身,毕竞是不光荣的事,那会有损名头,他放弃了伤人的致命一剑,挥剑自救,剑尖一撇之下,血迹出现的剑尖,电芒急旋。
    “叮叮叮!”三枚亮银镖断为六段,化为六道白虹飞走了。
    “哎……”巴山苍猿惊叫,左胁背出现一道血缝。他一咬牙,“横扫千军”顺手挥刀旋了一圈,护着全身退出八尺外。
    “砰”一声暴响,后堂偏门轰然倒塌。
    “啊……”惨叫声慑人心魄,门前五名悍贼几乎同时倒地。
    灯光明亮下,一剑三奇率领着二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夏清风,三弟玉面郎君石云梦,还有十二名高手一涌而入,立即站住了内堂的地盘。
    “哈哈!幸会幸会。陶当家,飞龙秋雷,你们想不到我一剑三奇会来的太不是时候吧?”一剑三奇狂笑着叫。
    两侧的悍贼同声怒叫,正待冲上,一剑三奇大吼道:“谁敢妄动?贵寨已经在晁某手中,所有的出路全被封死,蝼蚁尚且贪上,人怎能不惜命,要命的给我站住,晁某决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
    大厅门口人影乍现,九华羽士和玉虚子终于赶到了。玉虚子一身火红,在堂下向上走,怪笑道:“我玉虚子不要命,谁也不能禁止贫道走路。九华道友,咱们是不是来迟了?”
    九华羽士桀桀笑,冲秋雷龇牙咧嘴,说:“玉虚道友,咱们没来迟,只是他们发动得早而已的,目下还不到二更正。”
    两恶道出现,众贼精神大振,秋雷和一剑三奇一怔,暗叫大事不妙。
    玉虚子在堂中站住了,向巴山苍猿说:“陶当家,贫道万分泡歉,来晚了些,二当家与大援即将到来,陶当家不必担心,让贫道和九华道友,先看看这小辈有何了不起的能耐,敢到咱们的屋子里行凶?太岁头上动土,这家伙未免太不自量了。”
    说完,大刺刺地向一剑三奇问:“谁说所有的出路全被封死了,大寨门有二十余名不知死活的蠢才,全被贫道和九华道友杀了个落花流水半个不留,那一面就没有人把守。喂!你这厮狗相中看,大概就是什么飞龙秋雷了,是么?”
    九华羽士向秋雷一指,说;“道友,你弄错了,这位才是飞龙秋雷。怪事,你在仙都观主事四五年,还不认识一剑三奇?”
    “谁有那么些闲工夫去打听这些小辈?不怕有失我玉虚子的身份?晤!这姓秋的小子长得相当俊,恐伯是绣花枕头虚有其表的三流小混蛋!”
    九华羽士耸耸肩,怪声怪调地说:“道友,你又走了眼,这小子是这些人中,最辣手的一个比贫道的造诣高了半分。你行,你去宰他。这个一剑三奇给我,贫道打发他滚蛋!”
    两人一弹一唱,目中无人,象是认定一剑三奇和秋雷已经成一头羔羊似的,语气之狂、之大、之骄,委实令人闻之刺耳。
    秋雷和一剑三奇听说二当家长孙昆还有大援赶来,全都心中暗惊。玉虚子是龙名人轶事虎山道力通玄的高手,剑上的造诣比九华羽士高明,有这两个老道出面,已经相当不易对付了,再增加高手,岂不更糟?因此,他两人根本不理会两个老道,互相注视一眼,双方同时举步走近。
    “刷!”秋雷血迹斑斑的长剑划出一道光弧,隐在肘后。
    一剑三奇也将剑收在肘后,双方在丈外站住了。
    “秋雷,你是存心要赶尽杀绝,要与姓陶的联手,制晁某的死么?”一剑三奇按下心头怒火低声问:
    秋雷冷笑一声,也低声说:“彼此彼此。同样地,你已柬召江湖朋友,要计算秋某,第一批八名踩盘子的下五门小贼,已在许州逗留了一月之久。假使你不是先想铲除巴山苍猿免去后顾之优,你早该到许州动手了,可是?”秋雷也揭开对方的阴谋。
    “咱们石淙天门峡,总算多少有三分朋友的情义,你没有任何掠夺我许州基业的理由,更用不着心狠手辣杀我留在许州的弟兄,是么?”
    “笑话,朋友是朋友,基业是基业,秋某自不能因为朋友而放弃基业,是么?贵手下已接到秋某三次警告,仍然置之不理,不见棺材不掉泪,怎能怪我?”
    一剑三奇冷笑道:“好,你既然无情无义在先、更进一步想和晁某的死仇大敌联手要我的命了,今天咱们敞开束算账,连你一起埋葬掉,你我先放手拼个你死我活。”
    “你怎能如意,小心巴山苍猿要你的命。”秋雷答。
    “你的处境更危险。”
    “不见得,秋某说走就走。”
    两老道已和巴山苍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完毕,命巴山苍猿速将高手派出收拾入侵的人,以便其他的人救火的,这儿事不要他担心。玉虚子领先定近,狂笑道:“谁说的?在我玉虚子面前说走就走,岂不小看了贫道?哈哈!飞龙,你上,看我玉虚子是否有屠龙的能耐。”
    秋雷心中一动,低声向一剑三奇道:“晁兄,咱们两不相犯,如何?”
    “一言为定,你不许过问夷陵至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带水程。”一剑三奇飞快地答。
    “德安府以上,不许你的人公然过往。”
    “好,就此决定。”
    玉虚子等得不耐烦,怪叫道:“飞龙秋雷,你如果怕死不敢上,抹脖子算了,贫道好好替你送葬就是了。”
    秋雷哈哈狂笑,迎上叫:“杂毛老道,等一下便知道谁死谁活,接剑。”
    声落剑到,“飞虹戏日”急刺老道的口鼻。
    “去你的!”玉虚子倨傲地叫,信手一剑斜挥。
    “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两人同向侧飘。
    “咦!真有两手哩!”玉虚子变色叫,傲态尽消。
    “再接一剑!”秋雷豪气飞扬地叫,飞扑而上。
    风吼雷鸣,罡风砭骨,两道银芒八方盘舞;三丈方圆内无人敢近,两人展开绝学放手名人轶事枪攻,好一场龙争虎斗,两个剑道大行家棋逢敌手,大堂上剑气飞腾,其他的人纷纷后退。
    “铮铮!铮!”人影剑气飞腾扑击中,不时传出三两声双剑相接的铿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可知双方在斗奇招较剑术中,问或来上三两记拼内力的硬攻硬接狠招。
    堂上地方不大,两人已经占据了全部四丈见方的地面,容不下第二对高手拼命了。
    九华羽士退到堂下,向一剑三奇点手叫:“姓晁的,你这浪得虚名之徒,你还想做武林盟主哩:为何不下来和贫道玩玩?”
    一剑三奇的造诣,其实并不比九华羽士差,但他却怕九华羽士的销魂香,那玩意防不胜防,任何人也无法屏住呼吸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拼命,除非确有把握一击而中。他自问没有一击即中的能耐,所以确对九华羽士心有所惧。
    九华羽士轻蔑的向他叫阵,他忍下了,冷笑道:“你急什么?等会儿准叫你如意就是。”
    “姓晁的,你再等就没有和贫道玩玩的机会了,等下天下第一凶人光临,你怎活得了。”
    他这一叫,叫得一剑三奇毛骨惊然,弄不清谁是天下第一凶人。在三凶三邪三菩萨中,三凶都算不了什么太利害的人物,而且出道都不太久。青云客林家谋和鬼谷先生项成,除了秉性残忍之外,没有什么了不起,毒蛊金四娘出道年数不多,能摸清她的底细的人少之又少,她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人物,因为曾见过她动手杀人的人不多。
    其实,和毒蛊金四娘动过手的人,活着的机会太少太少,因此江湖人只知道她凶狠毒辣,而不知她的真才实学利害到何种程度。
    一剑三奇到底比不上者一辈的高手名宿,还不知道毒蛊金四娘是老四大凶人金神金祥的孙女儿。近年来,四大凶人的活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天门峡出现一次之后,音讯杳然,而有些人曾亲眼见过金神金祥和独角天魔。
    即是说,早年的四大凶人中,至少曾经证实了除了玉狡猊白云之外,其他三凶静极思动已经重出江湖了。如果九华羽士所说的第一凶人是四大凶人之一,我的天,他一剑三奇怎吃得消?
    这念头令他毛骨惊然,顿萌退意,立即转头向手下招呼,突然潮水般退回内堂,走了。
    秋雷心中恨极,将一剑三奇恨入骨髓,说好联手,这王八蛋却临危溜之大吉,岂不可恶。
    九华羽士一声怒叫,拔出斑竹箫向上飞抢,一面大叫:“姓晁的,你怎么不要脸挟着尾巴逃走了。”
    大堂激烈的恶斗如火如荼,老道无法从中间穿过向后堂追,如果从旁绕走,未免太慢了,必定追之不及,他无暇多想,向斗场中猛冲。
    人影乍合,秋雷以为九华羽士要乘机动手,岂可上当,一声长啸,连攻三剑正待破窗撤走。
    啸声惊醒了九华羽士,不再追赶一剑三奇,怪叫道:“小狗!你今晚将埋骨在炎山,打!”
    喝声中,斑竹箫八音齐鸣,令人昏眩的声浪乍起,截住了秋雷的退向,连攻八箫。
    秋雷感到有点气血浮动,箫音刺耳已极、心中暗暗叫苦,他怎能接下两名高手?箫声更乘虚而入,委实可怕。
    他心慌,玉虚子也心慌,厉叫道:“九华道友,你为何一定要用你的安神箫?”
    九华羽士只好退出,收箫换剑重新扑上叫:“快毙了他,如果让那玩蛊的赶来出手,咱们脸上挂不住哩!着着着!”
    九华羽士不放手名人轶事枪攻倒还罢了,抢攻之后反而便宜了秋雷。秋雷与玉虚子功力悉敌,剑术轩轻难分,加上一个比他还差半分的九华羽士,他可抓住机会了,钉紧了九华羽士出招,利用九华羽士阻挡玉虚子的凶猛攻势。
    剑影漫天,三人逐渐从上堂移至下堂,三人额上都见汗影,已到了生死关头。
    玉虚子已看出九华羽士不支,多一个人反而缚手缚脚,一面狂攻一面叫:“九华道友,你给我滚开!”
    蓦地,厅中传出一阵欢呼,接着有入用娇滴摘的嗓音叫着往上走:“你们都给我滚开,让本姑娘逗逗他玩。咦!这不是酆都城中姓山的人么?哦!不象,这人精明强悍,那人太老实。”
    两老道似乎对这女人有所畏惧,闻声撤招飞退。
    秋雷不认识毒蛊金四娘,只看到一个穿水红春衫的婀娜人影,知道强敌己至,目下他已耗掉不少精力,力斗两名高手,他感到先天真气已有不继之象,再不走岂不太傻?立刻向内堂飞射。
    可是晚了一步,身后剑气压体,香风入鼻,清此震耳:“回身接招!”
    他大吃一惊,这女人身法好快,剑气压体,岂能不回身接招闪避?
    “呔!”他虎吼,身随剑转,“回风拂柳”挫腰、外旋、出剑、退步,一气呵成,疯狂反扑。
    “铮!”双剑接上了,火星飞溅。
    他大吃一惊,奇大的反震力从剑上传到,震得他横飘丈外,虎口一阵热。
    “咦!”红衣女人也讶然叫,震飘八尺外。
    接着,剑虹如电,剑啸动魄惊心,两人在堂上接上了。红衣女人的剑势凶猛而辛辣,绝招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出,把真力耗损甚多的秋雷迫得步步后退,险象横生。
    厅口,又出现了一个娇小的女人,黑巾包头,黑夜纹夜行衣,黑巾蒙面,大踏步向里闯。
    门内的贼人,全注意着堂上的激斗,末留意身后突然出现了鬼魅似的女人。
    “借光让路。”黑衣女人娇叫。
    挡路的正是二当家长孙昆,转身一看,怔住了,叫:“你是谁?揭下蒙面巾。”
    “我,黑衣游神。”黑衣女人低声答。
    “你……”长孙昆迷惑问。
    “我找毒蛊金四娘,与诸位无关。”
    “不可!滚你的。”长孙昆怒吼,伸手便抓。
    黑衣游神纤手一秒,闪电似的扣住长孙昆的腕脉,快得令人肉眼难辨,快极。扣住人往侧一带,长孙昆狂叫一声向讶然惊顾的同伴们撞去,立刻狂叫声大起。倒了七八名之多,跌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黑衣游神人如鬼魅,从撞开的空隙中穿掠而过在一闪之下便利了堂上,突然止步惊叫:
    “糟!咦……”
    秋雷已被迫至壁角下,俊面铁青,冷汗如雨,正全力运剑封架金四娘疯狂的进攻,“铮铮铮铮”之名人轶事声震耳。正在吃紧,岂知突然脚下踏中一支打破了的花盆,脚下一虚,剑向上扬,下盘空门大开。金四娘得理不让人,一剑向秋雷的膝盖点去。这就是黑衣游神叫“糟”
    的瞬间。
    在千钓一发间,一个模糊难辨的黑影,奇快地在梁上向下飞堕,落向金四娘的顶门。这是黑衣游神叫“咦”的原因,变得太快太突然。
    秋雷临危拼命,一声沉喝,手掌硬向来剑拍去,掌心中,一颗金星突然出现。
    金四娘目力超人,吃了一惊,百忙中剑向外稍撇。
    但已来不及了,掌虽拍不中剑身,剑的力道已发,在刹那间想撤回真力谈何容易,剑尖仍向前吐,正指向下阴。
    黑影候然而落,一把抓住金四娘的右肩,向外一推。
    “什么人?”玉虚子大吼,只有他和黑衣游神看清了有人从天而降,他刚抢出,黑影已经不见了。
    金四娘身不由己,踉跄退出两丈外,几乎跌倒,讶然叫;“你……你会金针掌?我金四娘啦!”
    秋雷虚脱地倚在壁上喘息,低声说:“是令祖传给我的。金姑娘,恕我不知不罪。”
    黑影救了秋雷,幽灵似的闪入内堂不见。
    “金姑娘,小妹冒昧,打扰姐姐了。”黑衣游神上堂行礼亮声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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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毒蛊金四娘要废了秋雷的腿,秋雷临危自救,用金针掌硬接来剑。岂知金四娘比他高明,错剑避掌中,已看出秋雷用的是金针掌,但高手相搏,毫厘之差便足以致命,想收势已来不及了。
    正在危急中,梁上突然降下一个黑影,将金四娘拉迟两丈,危机已逝,黑影亦闪入内堂不见了。
    金四娘正在盘问秋雷金针掌的来历,她通了名,才知道原是一家人。正在询问中,黑衣游神突然出现,是个女的,执礼甚恭,口气也逐着亲热。
    金四娘一怔,不住打量只露出一双星目的黑衣游神,惑然的问:“你为何在我面前藏头隐脸的?未免有点大不敬。你姓什么?叫什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游神瞥了秋雷一眼,眼中泛起迷惑的神色。眼神又转回金四娘脸上,说;“恕小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之隐,不得不掩去本来面目,前来打扰姐姐大驾……”
    “咦!你难道是绿凤?”金四娘问,目光转向秋雷。
    “不!”黑衣游神断然地答。
    金四娘又问:“你找我有事么?”
    黑衣游神道:“正是,有事请求姐姐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金四娘不耐烦地摇头,说;“你走开,等会儿再说。”
    “金姐姐……”
    “走开!我看你这身神秘的装扮便不高兴,我的事还没办完,别来打扰我。”金四娘厉声尖叫。
    黑衣游神只好避在一旁,目灼灼地注视着金四娘。
    追入内堂的玉虚子去而复回,跨入堂上便叫:“这王八蛋好快,是个扎手人物。”
    九华羽士不住向屋上打量,屋顶没有设承尘,一梁一柱皆清晰可辨,看不见人影。
    他喃喃地说:“这人的逃走身法我似乎眼熟,很象是在天门峡抢走我五瓶药的人。”
    金四娘伸手向黑衣游神一指,向秋雷问:“秋雷弟,你认识她?”
    秋雷已逐渐恢复元气,摇头道:“金姐姐,我与她素未谋面。”
    玉虚子一听两人姐弟相称,大吃一惊,怪叫道:“咦!你们怎会是姐弟?老天爷!怎么回事呢?”
    九华羽士更惊,他往下堂退。
    “刚才那黑硬,可是你邀来的帮手?”金四娘再问。
    秋雷摇摇头,向在远处角落仗剑戒备的小厮一指,故意愁眉苦脸弟说:“小弟只带了两名小厮,前来找巴山苍猿联手对付一剑三奇,岂料陶当家误会了,不信任小弟的诚意,诱小弟到分金厅百般侮辱,几乎丧身分金厅。”
    玉虚子不知死活,冲上大叫道:“胡说八道!你这厮在忠义堂上凶悍如虎……”
    “呸!闭上你的臭嘴,给姑娘滚下去!”金四娘泼野弟怒叫,柳眉倒竖,杏眼睁圆,雌老虎发威,她已届中年,但仍然带三分艳的花容不太可能了。
    九华羽士奸似鬼,他一声不吭,悄然溜之大吉。他虽未听到金四娘和秋雷盘问金针掌的事,但素知秋雷对女人有一手,女人在秋雷面前很难发威,秋雷本身有一种令女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占尽上风。
    看来,这小伙子又降服了金四娘,他再不走岂不危险?在金四娘面前,他九华羽士神气不起来,早走为妙。
    玉虚子心中有点虚,但在这许多绿林悍贼和水寇之前,被一个女人叱狗般喝赶,脸上挂不住,委实受不了,顿忘利害,怒吼道:“泼妇!你好无礼。”
    秋雷立刻抓住机会,抢出大吼道:“妖道!你敢语出不逊,在我金大姐面前谩骂?毙了你。”声落剑到,狂野地连攻三剑。
    “铮铮铮!”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震耳,玉虚子也愤怒地挥剑硬接,两人同时飘出八尺外。
    巴山苍猿大惊,心中暗暗叫苦,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将最得力的高手金四娘请来,天知道却象请来魔星,更象是自掘坟墓。听秋雷叫金四娘叫得亲热透顶,显然他们是一家人,不但大援已绝了,反而有两个人联手转面对付他的可能,对玉虚子反脸,便是大祸临头的警兆。
    果然不错,金四娘说话了:“秋雷弟,退,让我来收拾他。”
    巴山苍猿不得不出面阻止,跃上堂来高叫:“金姑娘,请……”
    金四娘用一声冷叱打断他的话,声色俱厉地说:“好啊!原来你这厮没安好心,将我请来对付我师弟,那还得了?太岂有此理!你给我滚下堂去等候发落,死活得看你的运气如何,快滚!少惹本姑娘生气。”
    她的话斩钉截铁般坚决,毫无转寰的余地,媚目中杀气腾腾。巴山苍猿感到心向下沉,冷气从闾尾直升上泥丸宫,毛骨悚然向后退。
    秋雷和玉虚子已换了十余招,彼此互有进退,但在短期间胜负难分,两人的内力修为和剑术相伯仲,谁也抢不到优势。
    金四娘伸手入大革囊中调出一只小竹笼,一声怪啸,笼中突然飞出两条指儿粗的金色小蛇,长仅五六寸,有一双火红的小翅膀。
    “嘘!”她嘬口尖啸,左手扣指疾弹,两颗金色的豆儿大小丸,向玉虚子飞去,接着娇叱:“秋雷弟,快倒,后掠。”
    秋雷闻声知警,火速撤剑滚倒。
    金色小丸从侧方飞过,射向玉虚子。
    两条金色小飞蛇随金丸疾飞,快极。
    玉虚子修真大半辈子,对各种奇门道涉猎甚广博,目光瞥了金色小飞蛇一眼,便知要糟,脸色大变,大事不妙。
    他发出一声异啸,火红色的道袍无风自舞,手中的剑突然脱手飞掷,化一道银芒迎向金色的小蛇。接着,黑雾乍起,呛人的黑雾从他的体内发出,眨眼间便在他身前布成一道雾墙,人影倏隐。
    小金丸被飞剑击落,但两条小飞蛇却不受剑气所挡,更快更急地飞入黑雾中不见。
    玉虚子的身后是一扇长窗,他泄出黑雾,身形利用黑雾掩身,向后倒飞,“砰”一声大震,长窗崩塌,他滚落窗外如飞而遁。
    巴山苍猿知道祸迫眉睫,他从金四娘的目光中看出危机,更知道这鬼女人有数不清的杀人小虫豸,每一只小虫豸都足以置人于死地。
    动起手来,如果鬼女人不高兴动剑,谁也别想近身,杀死一二十丈外并非奇事,可怕极了。他的手下悍贼为数不少,但谁敢和这可杀人于一二十丈外的女凶魔动手?
    秋雷说得对: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当他退下堂去的刹那间,他便动了贪生之念,不等金四娘的金色小飞蛇出笼,他已准备用手势示意众贼赶快逃命了。
    后寨的火无法控制,山寨的水并不多,但火头却多至三五十处。一剑三奇的人,从峭壁顶端将松枝野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拼命往下抛,每个人抛出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八个人也有四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多,山寨全是木造房屋,怎么经得起大火的考验?加以四面八方有人攻寨,东寨也放起了无情的火,谁有不顾性命去救火的心情?不消多久便势成燎原,不可收拾。
    这时,大火已烧至忠义堂后面的房屋了,木料爆烈声和房屋的倒塌声,震耳欲聋,甚至忠义堂已渗入了火烟,已感到热流满面了。
    这瞬间,玉虚子将剑投出,堂下有一名贼人名人轶事大叫:“启禀当家,大寨起火。”
    “先救火。”巴山苍猿乘机大叫,逃走扯活的手势同时打出。
    他自己飞掠出厅,众贼也一哄而散。
    而一瞬间,秋雷还未站起。
    同一瞬间,把守在窗例的两名小贼,做了玉虚子的替死鬼,砰然倒地,凄厉的狂叫、哀号、翻滚。
    金色小蛇穿过黑雾,闪电似的往回飞。
    秋雷刚站起,突然大叫道:“金大姐,陶贼溜了。斩草除根,快追!”
    金四娘收蛇入囊,冷笑道:“他走得了?追!”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黑衣游神急闪而出,拦住去路叫:“金姐姐,请留步……”
    “呸!滚你的。”秋雷怒吼。
    黑衣游神不让步,说:“秋爷!你也请留步……”
    秋雷大为冒火,他要追人,岂可耽误?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踢向黑衣游神的小腹,同时大吼:“你找死成全你。”
    他这种出招手法太卑鄙、下流、太狂、太无礼,犯了江湖大忌。即使对方是世仇大敌,见面第一招岂能向女流之辈的腹部进击?
    黑衣游神凤目乍闪,似是怒极,但却又忍住了,向侧一闪,在间不容发中避开致命下流的一击,叫道:“秋爷,小女子有口信……”
    “你真该死,耽误了大爷的大事。”秋雷怒叫如雷。
    大火冲霄,爆炸声震耳,他根本没听清姑娘的话,愤怒地扑上,右手“鬼王拔扇”抽耳光,左手五指如钩,急扣姑娘的右肩须,下手不留情。
    黑衣游神倏退丈外,急叫道:“秋雷,且息怒听我……”
    秋雷却再次扑上,大吼道:“你这贱货不想活,大爷……”
    吼声中,已扑近身边,“上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征”奋身搏击,上取五官下击腰腹,又是下流歹毒的狠着。
    他已全力出招,下杀手不愿往下拖,来势奇疾,已不容许姑娘再迟。如果姑娘向左右闪,“上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征”可立即变“左右冲拳”或“左右扫云腿”。
    黑衣游神确是忍无可忍,不退反进,纤手疾挥,“双盘手”封中带拨又暗含拂字诀。这是说她还没打算进中宫搏击,只是封架而已。
    快!快逾电光石火。
    近身相博,当然快,招一出已无变招的可能,除非撤招后退避招。
    旁观者清,金四娘己看出了危机,冲上叫:“雷弟小心……”
    叫声末落,胜负已分。
    “哎呀!”秋雷惊叫,急退丈余。他的双手脉门,半分不差被黑衣游神的指尖拂过,一双手无力地下垂。一击便中。
    假使黑衣游神多用上两分劲,他的双手恐有残废的可能。
    黑衣游神也退了八尺,叫:“金姐姐,请……”
    金四娘已看出对方了得,不愿往下拖,免得耽误追人的机会,人向前冲,红袖中接二连三飞出七故指环般大小的金环,罩向一丈方圆的空间,将黑衣游神罩在威圈内了,七道金芒一闪即至了。
    相距太近,黑衣游神也未料到金四娘不冲上用手进击,却在将近身时用暗器伤人,想躲已没机会了。
    “呔!”她绝望地叱喝,手抓住披风尾抉猛地扫出,人向下挫,另一手也拍出一记劈空拳。
    “嗤嗤嗤……”厉啸刺耳,七枚金环有三枚被披风扫飞,两枝被劈空掌力击落,一枚擦黑衣游神的右肩而过,衣破血丝现。
    最后一枚擦左跨骨而过,也裤破血丝沁出。
    黑衣游神向后飞退,退出丈外突然脚下一软,踉跄止步,刚伫稳,却又突然“哎”一声尖叫挫倒在地。
    金四娘扭头关心地问:“雷弟,伤重不……”
    秋雷揉动着脉门,苦笑道:“这贱人手脚好快,指力骇人,可怕,杀了她。”
    金四娘摇摇头,笑道:“用不着了,杀了她反而便宜了她,让她饱受痛苦而死岂不更好?她中了我的蛊蚋环,不片刻便奇痛奇痒难当,创后红肿坟起,有她受了。
    而且毒蛊见血即走,三天后化虫,七天后溃烂,死状极惨,痛苦非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走,帮我拾盘蚋环。小心,只许用指甲挑。”
    两人在拾盘蚋环,内堂已冒出阵阵浓烟。一个天蓝色的身影,悄然在窗脚下出现。
    拾回盘蚋环,金四娘喝声“走!”
    窗下的黑影飞射而至,手中有一指铁钩,大概是想用来钩取金四娘胁下的大革囊。来势太快象是黑虹乍闪,从后面掠来,无声无息。
    秋雷走在右首,昏迷了的黑衣游神就在他脚边,他哼了一声,一脚向黑衣游神的手腕跺下。如果让他跺中,黑衣游神的手腕必定碎折无疑。同时,他伸手去揭姑娘的蒙面巾。
    这瞬间,他眼角已看到身后射向金四娘的黑影,“咦”了一声,倏然扭头,但他的脚仍向下跺。
    快接近金四娘身后的黑影大吃一惊,铁钩疾飞,射向秋雷将跺下的脚,一面大喝:“不可!你……”
    金四娘闻声转身。
    秋雷的脚不敢向下跺了,百忙中提脚侧撇,铁钩险之又随地掠过了他的靴底。
    “又是你!”金四娘厉叫,伸手拔剑。
    不等他俩有任何的举动,黑影已抓起黑衣游神,掠出两丈外,奇快绝伦。
    金四娘“咦”一声惊叫,被黑影的奇快身法吓了一跳,她不再用剑,七枚蛊蚋环破空飞射。接着,她又伸手入大革囊掏法宝。
    黑影本想回扑,但知道机会已逝,不敢再留,突然从另一扇大窗口一闪而逝。七枚蛊蚋环全部落空,竟然没有黑影快捷。
    金四娘不得不拾回蛊蚋环,骇然叫:“这是什么人?两次现身,却又似无恶意,怎么回事?”
    秋雷怔在那儿,喃喃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但极象他的声音。”
    “你说谁?”金四娘问。
    秋雷一咬牙,说:“在未证实之前,小弟不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猜测。大姐,快,不杀巴山苍猿,此恨难消。”
    金四娘只收回六只蛊蚋环,最后只好放弃。两人出了厅,内堂的火舌已凶猛地卷入了忠义堂呀。
    “清风,你和明月先走,到夷陵州等我,留意一剑三奇的举动。”
    两小厮应喏着走了。
    秋雷和金四娘身形倏动,隐入从山之中,走了个无影无踪。
    黑影救走了黑衣游神,钻入一座还未起火,但人已走光的空屋中,擦亮火褶子点起壁上的一盏盏油灯,开始检查黑衣游神的伤处。
    黑衣游神正是乔姑娘乔天香,已经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黑影是秋岚。他本想用奇快的身法攫走金四娘的大革囊,料定革囊中必然藏有解蛊药,他更想毁掉金四娘为祸江湖的法宝。岂知功亏一篑,被乃弟破坏了他的大计,不得已只好先救人再说了。
    真糟!姑娘的右肩肿大的象个小脑袋,左小脚似乎涨大一倍,衣裤都被绷得象快要裂开。他用手撕开肿起的布帛,察看了伤势,不由暗暗心惊,倒抽了一口凉气。
    金四娘的毒蛊,比任何江湖以毒闻名的高手高明得多,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毒虫,不但奇毒无比,更要命的是毒虫进入人名人轶事体,即使能排解奇毒,也无法将毒蛊虫驱出体外。
    她用的奇毒并不致命,致命的是蛊虫,定期发作定期死亡,没有她炼的独门解药,即使是目下威震武林的毒王周起潜,也无法将蛊驱出救命。
    在南荒化外之地,那些野人妇女大都会用蛊,传女不传子,代代相传,各有解药,虽说也会用尽蛊,但蛊种各异,也不会化解别族所下的蛊。
    即使是偶或相同,但时限各异,发作期有些不出三天,有些可拖至十年,所以偶或相同,亦无法化解,药不对症,惟死而已。
    秋岚从金四娘的口中,知道乔姑娘的发蛊期也是七天,看了伤处,他绝望地摇头自语道:“一切都因我而起,我怎能不替她姐弟尽力?不管怎样,我必须去找金四娘要解药。”
    地下的乔姑娘开始呻吟,开始逐渐苏醒。
    他用腰带将姑娘背上,重新外出搜寻金四娘。
    炎山寨陷在火海中,整个火场看不见半个人影。他绕四周搜了两圈,一无所见,心中暗暗叫苦,金四娘和秋雷早已不知跑到何处了。
    乔姑娘在他背后痛苦的呻吟,不住叫:“痒!痒!痒!死了!”
    一面叫,一面神智不清地用手在肿起好大的肩上抓,不住扭动。
    痒了要抓,抓破了创口岂不为更麻烦?秋岚干脆制了她双手穴道,急往酆都赶。他必须追踪金四娘找解药,但背上有一个鬼叫连天的人,怎成?再说,是否可以在短期间将人追上,大成问题,他必须将乔姑娘送回船上,然后独自前往追踪。
    码头上乔家小舟上的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管家慕容永叔象似掉了魂的人,他不敢不听小姐的话,更担心能否在短短的六天中赶回洛阳报信。
    天宇中斗转星移,夜深了。
    “笃笃笃!当当当!”城中传来了三更三点的更梆声,每一声更鼓,都象是沉重的巨锤在他心上锤打,打得他昏头转向。他陪少主人姐弟遨游江湖,重责在身,而现在少主人中蛊毒奄奄一息等死,小姐却又独自前往虎穴龙潭闯。
    要命的是,小姐不许他有所行动,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酆都都是个小山城,往来的江湖人少之又少,更没有白道朋友在这儿生根,他想召集朋友也无从着手,急得他走头无路。
    他走在船头上往复走动,心乱如麻,焦燥地向城厢方向注视,希望小姐会平安而奇迹的回船来。但他失望了,这世间不会有他所希望的奇迹发生。小姐的艺业值得骄傲,天下大可去得,但金四娘不但艺业超人,更有今武林丧胆的毒蛊,小姐这一去,如果对方不卖账而动手……他不敢往下想,想起来便令他毛骨悚然。
    即使小姐能侥幸胜得了金四娘,日后也后患无穷。乔家是少数知道金四娘是金神金祥的孙女的人,而金神金样已经有人证实重出江湖了,这早年四大凶人之一,如果发现孙女吃了亏,会不会到洛阳乔家大兴问罪之师?假使金神金祥到乔家问罪,这乱子闹大了,不知该如何的去收了这风波?
    焦急中,突见远处黑影冉冉而至,距码头尚有二余丈,黑影站住了。他心中狂跳,赶忙向上迎问:“是小姐么?”
    黑影放下一个人,突然退走,沉重随声音入耳:“尊小姐中了蛊毒,请等候消息,不必急于离开酆都。”声落,黑影已隐没在夜色中,倏然不见了。
    秋岚将乔姑娘放在码头留给慕容水叔处理,立即重新奔向炎山。
    炎山已在火海中,四周出现一些重返火场的贼人,一个个在旁跌脚大恨,不住的咒骂秋雷和金四娘。
    秋岚悄然掩近一群小贼,象一道电光,闪过贱人的后侧。所有的贼人以为强敌已经远离,全都毫无戒,都面向烈火飞腾的火场,没有留意身后来了人。
    秋岚一闪即至,向最外侧的一名小贼脑后轻轻一掌,小贼应掌昏厥,他一手挟起小贼倒掠入后面的矮林,远走半里外,方将贼人放在一株巨树下,自己在旁坐起然后在贼人的对口穴上拍了一掌。
    小贼一震而醒,挺起上身莫名其妙地叫:“咦!怎么回事?怎……”
    叫着叫着,一蹦而起,突然听身后有人叫:“朋友,坐下说话。”
    小贼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只模糊地看到秋岚坐在地上的身影,火速地转身拔刀叱道:
    “什么人?说!”
    秋岚向他招手说:“坐下,在下有事请教。”
    “你是……”
    “先别问,在下没有恶意。”
    小贼够机警,一听便知不是自己的人,伸出刀尖叱道:“亮万,尊驾有何见教?”
    “在下姓秋……”
    小贼魂飞天外,只听到姓秋便心胆惧裂,扭头便跑。
    黑影突然在他跟前出现,秋岚的语声平静地入耳:“朋友,你如果不听,在下便……”
    小贼已吓破了胆,不管三七二十一,“力劈华山”劈面就是一刀,情急拼命。
    秋岚乍进乍退,让刀招老再迫进,伸手一抄,便扣住小贼握刀的手向后带,右手疾伸,食及拇指扣住小贼的咽喉,喝道:“你再乱来,在下只好要你吃吃苦头了。丢刀!”
    小贼总算清醒了,乖乖松手丢刀,失魂落魄地说:“秋……秋爷,我……我丢丢……丢了刀。”
    秋岚放了小贼,问:“金四娘目下何在?”
    “我……我不知道,只……只知道……她和你……你一起追……追当家的……去了。”
    “往何处走的?”
    “往北有一条路到……到忠州分……分寨,定是往那儿去了。当家的如果不回夔府本寨,可能入山到十三隘之一的遮岭隘藏伸。”
    “遮岭隘如何走法?”
    “小……小人不……不知道,爷台可……可到夔州府去……去问。”
    秋岚放了小贼,再往酆都赶,奔到乔家的快船前十余丈,用变了嗓的声音叫:“慕容大叔,船放夔州府,咱们夔府见,在下要追踪金四娘讨解药,不可有误。”
    说完,他又奔向炎山,由山间小径向忠州赶去。酆州客店的小包裹他不要了,反正里面只有三两件换洗衣物,银钱在身,可以沿途购置,不要也罢。
    这条至忠州的小径在万山丛中盘旋,除了一些山民往来之外,平时极少看到人烟,小径在白天也不易辨识,何况夜间?秋岚沿小径疾走,翻越了三五座山头,小径消失了,迷失在万山丛中啦!
    金四娘对这条小径十分熟悉,甚至连附近几条岔道捷径了如掌指,她不走正道,带着秋雷绕道向忠州赶,黑夜中她居然能分辨出捷径的方位,天将破晓,便赶到忠州的西面竹坝附近。
    她在一座山坡下的竹丛中止步,招手要秋雷坐下,向西南角两条小径会合处一指说:
    “雷弟,你看,在这儿居高临下,凡是丛酆都来的人,决难逃过你我的监视下。”
    秋雷向下步住打量,微曦中,青山隐隐在目,四周峰峦环抱,两条小径穿山峡而来,显露在脚下,如果有人在小径中走动,三五里内便无所遁形。
    秋雷说:“巴山苍猿是否会走这条路?他们是否比我们快一步,已先到了忠州呢?咱们在这儿守株待兔,岂不太……太傻?假使他先到忠州上了船,咱们便不易追上他了。”
    “不会的。”金四娘极有自信地答。
    稍顿又道:“一剑三奇逃走在先,巴山苍猿有所顾忌,他怕前后受敌,不敢不探道而行,决不会太快。而我抄这条捷径,比小道近了二十里,至少还得守侯两刻至三刻之久,他们才可到来的,不信可拭目以待。”
    “金姐,你是怎么样和巴山苍猿相熟的?”秋雷饶有兴趣地问,他对金四娘与巴山苍猿说反脸就反脸的举动,有点莫名其妙。
    金四娘笑笑,若无其事地说:“江湖人彼此之间,相互熟识何足为奇?说说看,你是怎样认识我爷爷的?”
    秋雷将石淙村天门峡的事一一说了,最后感慨地说:“说来惭愧,小弟认为以目下自己的造诣来说,足以雄霸天下的,可是事实大谬不然,一个玉虚子便足以让我失去了信心了。
    看来,雄霸天下的想法未免太狂了些,天下之天,奇人异士多如牛毛,谈何容易?”
    金四娘神色一怔,一字一吐地问:“雷弟,告诉我,你真想雄霸天下?”
    “自然,不然我何必全力以赴?”
    金四娘冷冷一笑,说:“你空有雄心壮志,但你并未全力以赴。再说,一开始你便走错了路了。”
    “金姐……”
    “别抢着分辨,听我的。”
    “小弟衷诚请益。”秋雷诚恳地说。
    “你在许州的所作所为,我略有风闻,你遨游江湖树立威望的事,我也知道些少,所以我说你走错了路。你既然想雄霸天下,以力服人是不对的,武朋友不吃这一套,吃你这一套的人,都是些别具用心,不是死心塌地心诚悦服替你效死的人。
    你该在遨游江湖期间,做些帮助你成名树立信誉仁义侠举,作为外示侠义的幌子,暗地里尽可能指使你的爪牙,不妨在各地挑拨离间嫁祸吞并让你渔人得利。
    俗语说:小奸小恶,不障侠义,但如果你凡事大奸大恶,则你的一切努力皆付流水,毫无所得。象你在许州杀人父夺人女的举动,不啻自掘坟墓,怎么可以?再就是你的艺业,老实说,距炉火纯青之期尚遥,要想雄霸天下是不够的,我祖父既然传你天下无双的金针掌,不用说,必定对你有所寄望,希望你为金针掌发扬光大。
    你已炼成了,做一个游戏风尘的高手足矣够矣,但想雄霸天下却又不足。你和我相见也是有缘,我愿指引你一条明路。”
    秋雷悚然而惊,惶然地说:“小弟错了,愿金姐多教诲。”
    金四娘点点头,说:“仅凭金针掌称霸江湖是不够的,真拼起命来,别人必不会和你在拳掌上决生死。但你的剑法却不行。不是我小看令师,令师的剑术还不能登大雅之堂。
    天下论剑术,昆仑的弟子足以雄视武林,但雄劲有余,而诡异不足,你可曾听说过君山渔父其人么?”
    “小弟略有风闻。听说,他复姓欧阳,名嘉隆,水上功夫不作第二人想,是个不过问江湖是非的名流隐逸。”
    金四娘嘻嘻笑,说:“你错了,他的沉雷剑法天下无敌,他想将该剑法带入坟墓,所以秘不示人。家祖早年曾领教过他的绝学,天下间只有两个人胜得了家祖手中的金剑,其一是玉狡猊白云,第二个就是他君山渔父。你必须找君山渔父弄来沉雷剑法。便足以横行天下。”
    秋雷心中大动,但叹口气说:“那老家伙既然想将剑法带入坟墓,怎能弄到手?用威迫利诱也不见得有效……”
    “嘻嘻!你真傻,我既然说指示你一条明路,怎能袖手旁观?我会替你造机会的,放心吧!雷弟。”
    “小弟先谢过姐姐。”秋雷举手加额道谢。
    “自家姐弟,不必道谢。”金四娘得意地答。
    蓦地,她举目向下望。秋雷顺她的目光看去,晨曦下,两条小径的尽头,同时出现两批人影了,分沿两条山峡,向脚下的三岔路口奔来,看光景,两条山峡中间隔一座山脊,彼此之间不可能互相照面,必须接近三岔路口山脊的尾端,彼此方能朝向。
    “象是巴山苍猿的人来了。”秋雷雀跃地说。
    “左面小径的人,是一剑三奇的。”金四娘说。
    “来得好。”秋雷冷笑道。
    金四娘瞥了他一眼,饱含深意地问:“雷弟,你有何打算?”
    “一网打尽。”秋雷傲然地答。
    “你能办得到?”
    “小弟全力一试。有姐姐在,何忧不成?”
    金四娘不住摇头,说:“你根本就缺乏雄霸天下的才智。”
    “姐姐之意……”
    “你没有把握一网一打尽他们,何必试?山高林密,他们人多,满山窜逃,即使加上我又有何用?既然没有把握杀除,何不略旅小恩小惠收为己用?你等着瞧,他们两批人按行程,定可三岔路口会面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你在他们的生死关头出面,结果如何?”
    “姐姐高明。”秋雷喜悦地叫。
    “且慢高兴,我问你,你决定要谁?”
    秋雷剑眉紧锁,自语道:“权衡利害,我该要巴山苍猿,宰一剑三奇……”
    “我不问利害,只问你决定要收谁为己用。”金四娘沉声问。
    秋雷冷冷地注视下面两群人飞奔三岔口,略一沉吟,突然一字一吐地说;“目前言之过早;谁危急便要谁。
    金四娘鼓掌叫:“孺子可教,这才象是有志霸业的人所为。走!迎上!”
    两人借草木掩身,向山下三岔道口掩去。
    果然不错,两批人快到三岔路口,越出山尾脊,双方都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巴山苍猿共有四十五人,一剑三奇的人也不少,有四十一名。
    已经没有说道理的时间了,啸声震耳,刀光霍霍,剑影飞腾,两群人立即在三岔路口和山坡上,展开了火辣辣的生死博斗。
    混战展开,死伤的机会甚多,聪明的人往外散,希望一比一公平一决,所以只片刻间,人群聚而后分,惨叫声惊天动地,三岔口已经横七竖八摆了二十五名双方的爪牙,受伤的人号叫着四散奔逃,有些作鸟兽散。
    山坡下一剑三奇凶悍如狮。他的两位义弟左右相护;三人联手同进同退,三把剑如同狂风暴雨,锐不可当,与巴山苍猿和三名分寨主两名舵主硬拼,以三敌六依然威风八面,游走如飞。
    忠州是巴山苍猿的势力范围,一剑三奇的人不敢恋战,纷纷作遁走的打算。而巴山苍独的人也怕金四娘和秋雷赶来。
    因此,除了正主儿,其他的人各怀机心,一面狠拼,一面远离三岔路口的斗场,散布在四周的山林中,有些干脆溜之大吉。
    山岔路口斗场除了死了三十几个人之外,伤的也走了,只留下近山脚的四对高手拼命,其他的人皆离了斗场,只听到叱喝只声,却不见人影。
    之外,便是一剑三奇结义三兄弟,狠斗巴山苍猿和二当家长孙昆,与及四名分寨主,快到生死关头了,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巴山苍猿的锯齿刀十分泼辣,二当家孙昆的剑也了得,但一剑三奇仍然能从容应付,只是抽不出手来用他的三奇取胜。
    他的三奇是摧枯掌、回风柳叶刀和弹指绝脉。但掌力和指力他的修为不够,潜劲仅可抵一尺以内,回风柳叶刀必须用手,目下他的左手必须平衡身子和助剑势出招化招,一时还不易用上的。
    “啊……”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名一剑三奇的人被杀,惨号声惊心动魄。
    一剑三奇百忙中用眼角向惨叫处看去,吃了一惊。那儿,他的爪牙刚倒地,对手刚拔出刺入他的爪牙胸中的分水刺。
    而一旁的草丛中升起了两个老道,一穿青袍一穿红袍,半点不假,正是玉虚子和九华羽士了。显然,被杀的人之所以被杀,定然是老道在捣鬼。
    “糟!这两个贼道出现,对我大不利。”他想。
    外围仍有三对高手狠拼,九华羽士大声叫:“玉虚道友,咱们先别管闲事,一剑三奇不是正主儿。”
    红袍的玉虚子怪叫道:“不!陶当家乃是贫道好友,这次请贫道出面相助,不管是谁,贫道皆不能袖手旁观。走!先收拾晁小辈再说,你去宰了那些三流爪牙,我去助陶当家的。”
    他不管九华羽士肯不肯,拔出夺来的长剑,向一剑三奇扑来,一面怪叫:“陶当家闪开,让贫道收拾这小辈。”
    巴山苍猿大喜,亮声叫:“仙长来得正好,你教这狗东西走了……厉害!”
    原来他招呼了玉虚子,无形中便分心,手下一慢,便让一剑三奇抓住了机会,四把回风柳叶刀分射他和长孙昆。这种小飞刀相当难缠,可以迎风折向,专走弧形,很难预测来向,也不易判断快慢。
    两刀一前一后从他的右方绕来,捷逾电闪。他知道利害,不怕贻笑江湖,突然伏地侧滚。由于付地,便带起风,回风柳叶刀无形中便失去了准头,逸出三丈外去。
    二当家长孙昆却没有他机警,同时也相距太近了,刀到如电,想回避已力不从心,“啊”一声惨叫,两把飞刀一前一后同贯入体,扔剑便倒。
    玉虚子到了,身剑合一,一面叱喝:“小辈纳命。”
    一剑三奇只好将递出的剑硬行撤回,反手挥剑接招。
    地下的巴山苍猿一声怒吼,展开了地堂刀法,向一剑三奇的脚下滚去。
    “铮”一声暴响,双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玉虚子和一剑三奇同向侧飘出八尺外。因此一来,巴山苍猿的一刀也随着落空。
    “你得死!”巴山苍猿怒吼,如影附形滚避,锯齿刀走石飞沙,火辣辣攻向一剑三奇的下盘去。
    玉虚子也一声怪叫连攻五剑。
    九华羽士急步走近,嘿嘿怪笑道:“一剑三奇,你只好认命了。”说完,伸手拔剑,又道:“贫道不能久留,只好速战速决算上一份,上啊!”
    说完便上,堵住一剑三奇的退路。
    一剑三奇心中暗暗叫苦,应付一个玉虚子已感吃力,下盘又有一个存心拼命的巴山苍猿,再加上一个九华羽士,他除了等死之外,已没有任何侥幸的机会。
    他狂乱的挥剑,临危拼命,居然接下了玉虚子的五剑,不等九华羽士扑上出招,跃退丈外向两位义弟沉喝:“贤弟们,退!”
    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和玉面郎君已无法撤身,围攻他俩的四名分寨主手底下都够硬朗,实力相当,想从容撤走决非易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心中也万分焦急,叫道:“大哥,你先走。”
    玉虚子一面抢攻一面狂笑道:“你们三人谁也走不了,认命啦!哈哈!”
    笑声刚落,右面山坡矮林中,钻出高大英俊的秋雷,斜举手中剑,用指弹剑高歌:“十年磨剑,问天下英雄几许?海阔天空,任我飞龙跃藤。呔!谁认命呀?”
    他身畔不远,正有一对高手狠拼。一剑三奇的人是一身黑劲装黑包头。巴山苍猿的人,正是曾在分金厅见过面的一名舵主,两名身份一看便知。
    他身化长虹,一闪即至,突然从侧上冲。快!快逾电光石火,手起剑出,但见剑虹掠过,鲜血喷射。
    “啊!”舵主的胁下开了血缝,惨叫着横冲出丈外,“当”一声丢掉分水刀,“砰”一声倒地。
    黑衣大汉怔在当地,愕然注视秋雷,弄不清秋雷为何要救他,秋雷是他的主人一剑三奇的死对头嘛。
    秋雷向他挥手,淡淡一笑道:“快!去帮助尊驾的同伴。”说完,向愕然退出圈外的九华羽士掠去,一面大声喝道:“九华羽士,今日你的末日到了。”
    这时,一剑三奇在玉虚子和巴山苍猿的围攻下,已经发发可危,身上已挂了彩,已无还手之力了。
    同一期间,另一处山坡的草丛中,绯影乍现,徐娘半老风韵不减少名人轶事妇的金四娘,笑盈盈地现身,罗袖飘飘,莲步轻摇,冉冉而至,并不住娇吟道:“莽莽黄泉路,茫茫黑天涯,生死何足道?送君下酆都。玉虚子,你要兵解升天呢,抑或要蛊解下地狱?”
    巴山苍猿大吃一惊,手下一慢,锯齿刀一顿,一剑三奇乘机一跃两丈。
    玉虚子不敢追袭,一声怪啸,向山坡上撤走,一面扭头厉叫道:“泼贱名人轶事妇,总有一天贫道要剥光你这母狗示众江湖。”
    他骂得太难听,金四娘无名火起,柳眉倒竖,杏眼睁圆,咬牙切齿地狂追不舍,一面怒叫:“你这老猪狗即使上天入地,本姑娘也要追你到灵霄殿枉死城。”
    九华羽士也从另一方向逃,一面扭头向秋雷叫:“姓秋的除非你将天蝎玛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不然咱们将没有完,贫道决不会罢手。”
    九华羽士和玉虚子皆分头逃走,巴山苍猿怎敢再留?利用一剑三奇跃跳的瞬间,急急逃命。山高林密,任何地方都可脱身,只片刻间,他已钻入林中不见。
    围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和玉面郎君的四个分寨主,也撤招急逃,有三个走得快,最后一个倒霉鬼逃错了方向,匆忙中竟逃向秋雷追九华羽士的矮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不甘心,衔尾狂追。只片刻间,金四娘和秋雷的出现,活的人作鸟兽散,斗场只留下不少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重伤而走不动的人,不时发出绝望的呻吟。
    朝阳升上东山头,又是一个大晴天。
    秋雷迫近林缘,知道追不上恶道了,只好放弃,扭头往回走。真巧,那位倒霉的分寨主已狂奔而来。他迎面堵住,高叫道:“夏兄,这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哼了一声,仍然狂追不舍。
    分寨主大骇,火速折向逃命。
    秋雷一声长笑,身形如星跳丸掷,三两起落便迫近分寨主的身后,狂笑道:“哈哈!你走得了!留下啦!”
    分寨主知道完了,该拼命啦!虎吼着转身,连挥三刀。
    秋雷突然立地生根,距分寨主身后八尺便倏然而止,刀光闪闪,在他眼前飞舞,但够不上,三刀落空。等第三刀挥过。他突然探身欺入,举手便抓。
    分寨主百忙中反手推刀,来一记“反拂龙门”,刀尖背借势挑拂秋雷的下阴。
    可惜,秋雷比他快,伸出的手向下一拂一扣,便扣住了他的手肘,右拳疾飞,“砰”一声暴响,击中他的脸门,鼻子眼睛全完了。
    秋雷手下不留情,这一拳力道如山,分寨主的脑袋怎么吃得消?不但眼鼻完蛋,颅骨也碎了,丢了刀仰面而倒。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到了,正待一剑刺向秋雷的后心。秋雷倏然转身,同时含笑道:“夏兄,你要向我下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反而被他镇静而友好的神情镇住了,讪讪地收回将递出的长剑,冷冷地说:
    “不错,但在下不是乘人之危从背后下手的人。拔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秋雷不在乎的笑笑,向远处的一剑三奇举步走去,一面说:“在下记得,那天在天门峡石下你所说的话,说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这个朋友,怎么今天又向朋友递剑,你这人真没意思。”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也跟着走,但收了剑,恨恨地说;“你说,你为何卑鄙地谋夺我大哥在许州的基业呢?难道这是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友之道?”
    秋雷呵呵大笑,问:“夏兄,你大哥的基业不是在夷陵州么?再说,许州的金鞭于庄和鹰爪李豪能称雄许州,我秋某为何不能?别计较那些了,你大哥一脚踏两条船,是难以照顾的,许州的基业让给我,我替你们赶走巴山苍猿夺了三峡的水路,权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你也该放弃成见了,不校咱们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场。”
    “哼!谁不知你这次与巴山苍猿会谈所安心眼?”
    “事实如何?”秋雷问。
    “哼!你会造时势,不拆不扣奸雄作为。”
    “哈哈!没有我这个奸雄,你们这次大胆深入炎山,不全军覆没才怪。”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一剑三奇身旁。秋雷抱拳行礼,说:“晁兄,过去的恩怨,咱们不再计较。在下依前议助吾兄制巴山苍猿的死命,晁兄大概不至于反对吧?”
    他口中说得大方,其实对一剑三奇十分痛恨,忠义堂说好联手,一剑三奇却急急临危撤走,假使他不是金针掌拍金四娘而转危为安,岂不枉死炎山?但为了自己的野心和霸业,他只好隐忍在心。
    一剑三奇也是个工于心计的人,行礼苦笑道:“如果老弟来晚了一步,兄弟不堪设想。
    没话说,老弟,从前的恩怨,理该一笔勾销,今后不再提。目下巴山苍猿已经逃走,老弟,咱们是否前往夔府扫庭犁穴,以除后患?”
    “谁知道陶子安是否逃回夔府去了?”
    “会的。陶子安这次虽说已将山寨精锐几乎全部带至炎山,但他的夔府大寨仍然实力雄厚,而且寨外有天险,寨内更有一些机关埋伏可恃,他不会甘心弃舍老巢远遁他方的,咱们前往将有一场血战哩!”
    为了拉拢一剑三奇,秋雷有点心动,明知巴山苍猿已精英尽失,不堪一击,落得一次顺水人情,便说:“好,咱们走一趟夔州,只是……”
    他游目四顾,金四娘不知到何处了。老三玉面郎君正在召集走散了的伙伴,黑衣高手们正陆续从山林中走出,但金四娘却踪迹不见。他本想答应立即前往,但不见金四娘,他的口气有点迟疑。
    一剑三奇立即接口道:“只是什么?老弟是否仍有顾忌?”
    “什么?秋某做事从不知顾忌二字。晁兄先走一步,三天后夔府码头见。”秋雷有点不悦答。
    一剑三奇淡淡一笑,毫不介意地说:“好,一言为定,三天后夔府码头见。兄弟还得善后,少陪了。”
    说完,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浪子行礼告退,与玉面郎君会合,带着死了的同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浩浩荡荡地走了。来时四十一个人,动身返回时,只有二十三个,每个人都带了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这次火拼双方的死伤极为沉重。
    秋雷早已离开了现场,向金四娘追玉虚子所走的西南面山脊追击。
    玉虚子骂得太难听,金四娘愤火中烧,她发誓要追玉虚子上天入地,所以穷追不舍,将秋雷置诸脑后。
    玉虚子的艺业,比秋雷还高超,轻功自然高明,逃起命来更快,宛如星飞电射,逃出十里地方有衰退的现象发生。但他无法扔脱穷追不舍的金四娘,因为他不敢藏匿停留,怕金四娘用毒蛊授踪术对付他,他只寄望奇迹发生,或者希望金四娘内力不够精纯,不能长期奔跑。
    连翻了三座大山,已远出十余里,紧随着身后七八丈的金四娘,依然穷追不舍,双方真力皆有不继现象,渐来渐慢,纵跃间起落已不足丈二三了,每况愈下了。
    玉虚子暗暗叫苦,再跑上十来里,必定脚下发虚,跑不动啦!那么,金四娘便可放毒蛊来找他了。他必须在最近期间把人扔掉,不然有死生。
    “神灵庇佑!神灵庇佑!”他心中在狂叫。
    同时,他心中后悔不已,早知会碰上这鬼女人,他才不肯和九华羽士出面称英雄道好汉助巴山苍猿哩!
    越过一座山头,眼前出现一座长满荆棘的山坡,他心中狂喜,心说:“五行有救了,谅这贱女人没有在荆棘中跑的勇气。”
    荆棘高与腰齐,密密麻麻地,刺尖而长,别说是人,野兽也不敢往里闯。他为了逃命,却不怕荆棘,撩起袍袂飞跃而下,再次纵起时,但听“嗤拉拉”的裂帛声大起,两脚鲜血沁出。但他似乎已不感痛楚,咬紧牙关向山下狂奔,不知高低拼命全里逃跑。山下,正是到炎山的小径,但他不知。到了半山,他扭头回望,果然不错,金四娘绯红色的身影并未跟来。
    这一生中,他从没有这般狼狈过,第一次碰上他连躲都不敢躲,只能拼命逃跑的强敌。
    好不容易摆脱金四娘,他吁出一口长气,继续向下逃,心中不住咒骂:“泼贱货,总有一天道爷我要剥她的皮,方消心头之恨。”
    逃得了性命,再也记不得神灵了,却记得要杀金四娘消心头之恨,同时也记得裤子凌落,和被荆棘所伤的双腿,停在半山腰脱下火红的道袍,撕开将小腿裹成了两条粗怪的玩意,方重新向山下奔去。有道袍裹脚果然不再被荆棘所伤。
    荆棘已尽,已经到了山下了,眼前出现一条小径,向两端伸展。往南,进入前面山峡间的密林。往北,攀上一座奇峰的腰部。
    他站在小径中,心中不住思索,往南走呢,抑或是往北走?往北是忠州,走不得。往南,必定可以回酆都;但他不敢回仙都观,怕金四娘回到仙都观要他的命。正在委决不下,突见南面小径的尽头,有一个穿天蓝色直裰的人名人轶事大踏步走出山峡,急急向北钻赶。
    他再向北瞧,突然吃惊的叫:“天!这泼妇!”
    他拔腿便跑,向南狂奔。原来北面半里地树林的疏影中,绯色身影入目,金四娘已绕道下山追来了。相距半里地,他不怕了。向南狂奔,奔向古林参天极易隐身的山峡。
    在他放腿狂奔时,却没留意天蓝色的身影已经突然消失了,小径上空荡,鬼影俱无。
    距山峡入口已是不远了,他心中狂喜,扭头一看,金四娘仍在半里外。他钢牙挫得格支支地怪响,转身大吼叫道:“贱母狗!咱们死约会,会有再见的一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叫完,似乎一肚子怨气消掉不少了,转身举步便走。蓦地,他站住了,讶然叫:“咦!
    怎么是你?”
    他对面,鬼魅似的出现了一个狞恶的老太婆。白发如银,苍黄的老脸上,长了不少白汗斑,看去象是大花脸。右手掂着一根黑拐杖,背着一个八宝讨米袋,左肋下挟着一个破碗。
    身材纤弱看去象是个弱不禁风,老得快进棺材了,但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眼,却显得异乎寻常地年轻,与身上的任何器名人轶事官皆无法调和。
    老乞婆站在路中,后面便是山峡入口的参天古林,小径穿林而入。林外丽日高照,林内幽暗阴森,藤萝密布,不见天日。老乞婆定是从古林中走出来的,难怪他事先毫无发觉。但他感到奇怪。先前他看到的人影是个穿天蓝色直裰的男子,而老太婆却穿了肮脏邋遢的两截破鹑衣,显然不是先前看到的人,所以他感到惊讶。同时,这老乞婆他毫不陌生,正是二狂人之一的豹面乞婆公良燕,江湖上稍混了几天的人,对这个像貌奇丑的老狂婆都不会陌生,她的豹斑脸便是活招牌。
    豹面乞婆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牛鼻子,你不是仙都观的主持法师玉虚子么?”
    “正是贫道。公良施主,一向可好?贫道稽首。”玉虚子有点心惊胆跳地答,稽首行礼。
    豹面乞婆撇撇嘴,说“很好,很好,老身没病没痛,依然吃了八方日啖肥肉七八斤,死不了。老道,你骂谁贱母狗?”
    小径曲折,树影稀琉,如果远处的入刚好绕行,便不易分辨人影。豹面乞婆所立处,恰好看不见半里外的金四娘,所以追根问底。
    玉虚子听口气不对,深恐对方误会,用手向后一指,急急解.释道:“施主幸勿误会,贫道被毒蛊金四娘追急了,无奈她何,只好骂她出口气。”
    豹面乞婆顺他手指的方向着去,看不见人影。“嘿嘿”一阵冷笑,说:“你大概住鬼都住久了,白日见鬼啦!这附近没有人,只有我一个老乞婆,而且你却骂的是贱母狗,哼,你的胆子大概有天大……”
    玉虚子本来浑身大汗末收,这时更不住流冷汗,定下心神抢着分辨道:“我的天!贫道即使有九条生命十个胆,也不敢骂施主……”
    “谅你也不敢。”豹面乞婆也拾着接口,语气极为自负,不可一世。
    口气松了,玉虚子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立即装出愁眉苦脸。可怜兮兮的苦像,诉苦似的说:“施主名人,当然知道贫道不敢,瞧,贫道落得如此的狼狈,全出于那泼妇金四娘所赐。她即将追到,乞施主让贫道逃命要紧,尚望高抬贵手。那泼妇利害,施主也需及早趋避为上……哎唷!
    话末完,“噗”一声响,老乞婆用奇快无比的手法,一杖击中他的左胯,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打得他狂叫起来,他三分痛而用五分劲穷叫。
    “呸!”豹面乞婆一泡臭口水吐了他一头一脸,接着愤怒地向他怪叫:“闭上你的狗嘴!什么话?你要老身及早趁避?岂有此理!”
    玉虚子忍下一口恶气,象他这种目无余子的狂做人物,在豹面乞婆面前,竞然有唾脸自干的宏量,异数。他不拭抹脸上的口水,畏怯地说:“贫道抱歉,恕贫道是一番好意,以致语无伦次恕罪恕罪。贫道委实心中害伯,已至望影心惊的地步,急需逃命,告退!”
    说完,深深稽首,从侧方绕走。豹面乞婆怪眼连翻,叱道:“你给我站住,谁叫你走的?”
    玉虚子的脸色委实装得够可怜,畏缩地站住,恐惧地说:“但是,贫道逃命要紧,施主……”
    “呸!天掉下还有我老乞婆顶着,怕甚么?你给我在旁边站好,看我老太婆打发那鬼女人滚蛋。”
    玉虚子心中暗喜,躬身道:“贫道遵命,但金四娘的毒蛊利害,十分可怕,贫道不得不站远些。施主也许无妨,贫道却受不了。”
    豹面乞婆还来不及回答或阻止,前面绯影入目。玉虚子退得远远地,一面留心退路,以备万一老乞婆也无法抵挡,他便抓住机会逃命。这期间,他吞了两颗丹丸,倚在树干上调息,养精蓄锐。而金四娘经过长途追逐,脚程仍然相当快,香汗淋漓,全力狂追,追得太急,却未留意身后有人,一个肥胖胖笑嘻嘻的中年胖汉,鬼魅似的跟在她身后五七丈左右,亦步亦趋紧追不舍,她竟然未能发觉已被人跟了踪。
    这位胖大汉生得肥头大耳,腰粗圆腹如鼓,红光满面,身材高大,但举止如飞,脚下毫无声响发出。穿一袭灰直裰,衣领敞开,露出颈胸之间三角形的细皮白肉。腰上系了一根已泛灰色但色泽末褪的双层大缎带,极象行裹。脚下是多耳麻鞋,光着脚丫子没穿布袜。
    大袖飘飘,脚下如行云流水,一面飘掠,一面龇牙咧嘴笑容满脸,但没有笑声发出,大眼中也泛着笑意。金四娘早先见玉虚子已超前半里地,眼看要奔入参天古树林,心中大急,不顾一切全力狂追,她不信玉虚子有任何反击的绝活。
    奔到山峡口,她心中一惊。玉虚子远远倚树相候,小径中站着一个狞恶可怕的老太婆。
    她认得,这老太婆正是江湖中人人头痛的二狂人之一的豹面乞婆。老太婆一生行事亦正亦邪,亦恶亦毒,任性而为,不问是非,狂性一发,的确可怕,凶悍残忍,不问是非,最经不起唆拨,喜欢别人奉承,稍有拂逆,她便反脸不认人。看光景,老乞婆定然已被玉虚子唆动了。
    金四娘不得不防老乞婆,因为老乞婆已修为至化境了,除非利用食物下蛊入侵内腑,以虫豸放蛊是否能在老乞婆有备时奏效,大成问题。假使毒蛊无效,她便得凭真才实学和老乞婆拼骨了。她知道老乞婆古怪,先入为主的性情尽人皆知,先碰上老乞婆的人如果应付得宜,准占便宜,其他的人任你舌底翻花,老乞婆也听不入耳,有理说不清,愈说愈糟。
    大敌当前,她为了自己的武林声望,决不能回避,恐怕想回避也不可能,老乞婆决不会善了,只有放手一拼。她缓下脚程,一步步想前走,一面火速调息,争取恢复精力的时间。
    她身后的胖大汉,也缓下脚程,亦步亦趋,脸上笑容依旧,但眼中已泛起戒备的神色。
    玉虚子身后十来丈一株古松上,一个天蓝色身影躲在横枝上向下瞧,借枝叶隐身,居高临下虎视耽耽。他就是秋岚,正缓缓取出黑巾蒙上脸面口鼻。
    双方逐渐接近,空间里,紧张的气氛迫人。豹面乞婆屹立如山,象一头窥伺着猎物的凶猛金钱大豹,怪眼中厉光四射,左手缓缓握住了破海碗。
    金四娘脚下一步一落实,缓慢地一步步接近,粉脸上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凝结了,香汗渐止。
    八丈、七丈……五丈,双方的神情都十分古怪。胖汉在五六丈外止步,双手捧腹含笑作壁上观。玉虚子徐徐行功调息,双目注视着双方的变化,心中暗暗高兴,看来,金四娘碰上硬对手了。
    三丈、两丈,金四娘站住了。豹面乞婆脸色阴沉,双目凝视着金四娘,阴森森地说:
    “你可以再调息片刻,老身决不乘人之危。”
    金四娘已恢复了元气,冷冷地接口道:“老乞婆……”
    刚说了三个字,老乞婆一声怪啸,披散的银发无风自舞,身形似电,飞扑而上,拐杖破风厉啸,来一招“力劈华山”,拐杖未到,相距三尺外,潜劲已排山倒海似的袭到,声势之雄,委实令人惊心动魄。金四娘向右疾飘,避开一拐了。
    豹面乞婆身形倏转,声拐合一迫进,“指天划地”再次抢攻,捷逾电光石火。
    金四娘不再闪让,龙吟乍起,长剑出鞘“拂云扫舞”以攻还击,探身上扑。
    “铮铮!”暴声乍起,火星飞溅,两人同向侧飘。
    “呔!”豹面乞婆叱喝,双足点地立即反扑,“铁牛耕地”改攻下盘。
    金四娘剑向下沉,“金针定海”剑挡拐杖,人乘机迫近。
    “铮!”一声爆响,剑拐第三次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次双方的兵刃皆未震开,似乎吸住了。
    金四娘暴进两步,一声娇叱,剑顺拐上拂,猛抽疾拖急带,脱离了拐上的无穷吸力,猛地撼向老乞婆的胯骨和右腿。这一着相当狠,如果顺杖拂上,老乞婆要丢掉三两个手指头,或者腿膀挨上一剑。
    者乞婆功臻化境,浑身刀枪不入,但对方的功力修为似乎不逊她,她不敢冒险以身挨剑,拐杖向外一震,身形左移,便轻易地化去对方的贴身狠着。
    两人措肩而过,都留了心,突然在相错的刹那问,两人的左手突然不约而同扭肩拍出。
    金四娘的掌心,一星金影触目。老乞婆不是掌,她手中有破海碗,凶狠地砸出。
    快!快得令人肉眼难辨,两人已贴身相搏,只有一次出招的机会,招发便生死已判,任何变招的机会都不会有了,除非撤招退避。两人都不甘示弱,恰好招式相同,接上了。
    “拍!”暴响震耳,碎片激射,罡风呼呼,潜劲四散,将气流激得虎虎生风。
    人影乍分,金四娘飘迟八尺,剑垂下掌前伸,脚下踉跄了两步,额上又现汗迹,但站稳了。
    老乞婆也退了两步,上身一阵恍动,以杖支地,左手五指不住伸缩,象个鸟爪,破海碗已炸裂,掌中连一片碎屑也末留下。怪眼中厉光闪闪,死盯住金四娘徐徐后收助手,颊肉不住抽搐,一字一吐地叫:“咦!你会金针掌绝学?”
    金四娘深深吸入一口长气,傲然地说:“你很了得,碗破而不伤手,难怪敢强出头架梁,不妨再接我两记金针掌。”
    “天下间能击碎老身手中碗的掌力,也只有金针掌。”老乞婆点头自语。
    “老乞婆,你真要插手管这一档事?”金四娘厉声问,一面举步迫进。
    老乞婆撇开话题,问:“金神金祥与你有何渊源?”
    金四娘也不予作答,说:“你小心了,掌剑齐施,毒蛊亦出,接我雷霆一击。”
    老乞婆淡淡一笑,说:“不必用那些小虫豸在老身面前献宝,除了老身的一双眼睛,任何毒虫或内家掌力亦难伤我,只有你的金针掌老身有些顾忌而已。说,金神金祥与你有何渊源?说出来免得自误。”
    “乃是家祖。”金四娘傲然地答。
    老乞婆收了杖,点头道:“哦2难怪你也姓金。令祖早年行道江湖时,曾对老身那死去的老伴有援手活命之恩,老身岂能忘恩和你动手?时才得罪,休怪,令祖一向可好?”
    金四娘心中一宽,收剑道:“多承动问,家祖朗健如昔。公良婆婆,是否肯让我活剥那牛鼻子老道?”
    老乞婆桀桀笑,怪叫道:“好啊!我替你擒住他……咦!他走了?”
    玉虚子早已看出危机,老乞婆不再动手,他便知不妙,象兔子般溜之大吉,钻入林中走了。
    金四娘恨恨地骂道:“追!这狗东西可恶已极,决不许他活着。”
    两人正待追赶,胖大汉却哈哈一笑,缓缓走近说:“追不及了,山深林密,藤萝如网,老道已远出三五十丈外了,怎追得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何不放他一条生路?老道为人其实也不坏……”
    “这人是谁?”者乞婆怪声怪气地向金四娘问,语气中充满不悦,打断了胖大汉的话。
    老乞婆以为胖大汉是金四娘带来的帮手,金四娘却以为是过路瞧热闹的闲人,老乞婆这一问金四娘仔细向胖大汉留意打量,摇头道:“不知道。唔!似乎有点象……象西安府柳家的人。”
    老乞婆怪眼连翻,怪叫道:“不错,西安府柳家有这一个人,胖得象条该宰的猪,叫什么……”
    “叫笑弥勒柳文华,中州许家中州的儿子许钦的内兄,江湖上穿绣凤衣以美见称银凤许淑真的舅舅。”金四娘报出一大串名号,口气中有揶揄的成份。
    “晤!不错,是他,听说是个玩世不恭的大好人哩!”老乞婆也怪声怪调地说,然后向笑弥勒叫:“喂!你是不是姓柳的小子?”
    金四娘目光落在远处,并举手相召。北面小径远处,秋雷正如飞而来。
    笑弥勒点头笑笑,答道:“小可止是柳文华,浪得虚名,不敢当大好人之誉,玩世不恭倒有些儿符实;但在两位江湖成名英雄之前,怎敢玩世,又怎敢不恭?”
    老乞婆没听出他话中的嘲弄意味,心中大乐,格格怪笑得意得说:“话倒说得相当令老身满意,你总算没白活了这几十年。喂!听说你那位亲家翁不甘寂寞,也想重出江湖现世,可是真的么?”
    “那有此事?一个在刀山剑海中闯荡江湖大半辈子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封剑归隐的机会。见了刀剑就心惊胆跳,怎会破誓重出?江湖是非之地、蜚语流言不听为是。”
    “你有何事要到这处穷荒之地鬼混?”
    “小可有事请求金姑嫂而来……”
    话未完,秋雷到了,相距十丈外便高声大叫:“金姐姐,休放走了那该死的胖子。”
    “怎么回事?”金四娘高高声问,扭头瞥了笑弥勒—眼。
    笑弥勒耸耸肩,接口道:“在下向他打听姑娘的消息,他气势汹汹语出不逊,在下和他松松筋骨而已,小事一件。”
    说话间,秋雷已经奔到,一声怒吼,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攻八掌踢了三脚。
    笑弥勒嘻嘻笑,一双大手左盘右拨,八方游走,从容化去秋雷凶狠无比的八掌三脚,一面叫道:“小老弟,住手,我有话说……”
    金四娘立即截出,急攻三掌叫道:“擒下你之后,再说并未晚,要不你乖乖投降。”
    笑弥勒粗重的身子旋舞如飞,居然在两名高手的抢攻下进退自如,一面大叫:“且慢动手好不?在下有话说。小兄弟,原来你就是飞龙秋雷。”
    秋雷并未住手,攻得更急,—面怒叫:“秋雷早知道你是西安柳家的笑弥勒,你瞎了眼,却不认识秋某,向秋某问信那么轻狂无礼。没话说,秋某要揪下你的耳朵作为惩戒。”
    笑弥勒突然侧飘丈外,鬼魅似的脱出斗圈。真不巧,他后面正站着豹面乞婆,不等他发话,老乞婆—声怪笑,—杖捣向他后心,叫道:“跪下再说!”
    笑弥勒三面受敌,未料到刚才态度友好的老乞婆也突然变脸动手,想回避已没有机会了,只好全力硬接,大旋身—掌斜挥,急拍点来的拐杖。
    “叭!”一声暴响,老乞婆的拐杖被拍得斜飘而起,笑弥勒则贴地斜窜丈外,额上青筋跳动、手几乎举不起来了。但一击之下,他躲过了由后面追袭的秋雷和金四娘的双掌,危极险极。
    “咦!你真有两套哩!”老乞婆怪叫,急闪而至。
    笑弥勒不笑了,以一敌三,他知道自己没有这等能耐,面对—个年轻气盛的飞龙,—个狂女人,—个玩毒的女魔,有理说不清,他只好向山林中撤腿便跑,一面大叫:“秋老弟,叫他们住手,胖子我替你带来银凤的口信。”
    银凤两个字,象午夜钟声震醒了秋雷。年来,他为了开拓自己的基业,未能亲访洛阳许家,对这位他难以或忘的小姑娘,他怀有无尽的思念。他脚下一慢,大叫道:“站住!秋某听你说。”
    金四娘大惑,也止步叫:“公良婆婆,请让他将话说出。”
    豹面乞婆似乎对金四娘十分尊敬,立时止步不追。
    笑弥勒在三丈外止步转身,拭掉额上的汗水,不住苦笑,他的手掌仍有麻麻地。
    金四娘走近。冷冷地问:“刚才你说找我,怎又找秋雷弟?”
    “在下两位都找。”笑弥勒揉动着手掌答。
    “说,银凤有何口信?”秋雷急问。
    笑弥勒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说来话侯,在下只好拣紧要的说。洛阳有两大武林世家……”
    “别扯那么长,你是银凤的舅舅,这就够了。”秋雷抢着接口,他急于要知道银凤的口信。
    笑弥勒无可奈何地说:“好,简略些说。我那个甥女去年在天门峡,曾经蒙你救过她的命,后来听说你在许州立业,名声不太好,她心中十分不安。便托笑盂尝的爱女乔天香带口信给你,希望你能洁身自好,为武林造福,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奇男子大丈夫……”
    “呸!废话。”豹面乞婆怪叫。
    秋雷低下头,自语道:“她到底是女流之辈,是不会了解男人的想法的。”
    金四娘冷一笑,问:“就是这些活?简直浪费口舌?”
    老乞婆也接门道:“怪事,你到底是你甥女要你带信呢?还是要乔天香带信?你简直昏了头。”
    “银凤带口信给秋雷与我何关?”金四娘再问。
    笑弥勒收敛了笑容,沉重地说:“今晨,在下从酆都对岸葫芦溪上游到了酆都,方知道这些事故。乔姑娘姊弟邀游天下,预定经过许州时方将口信带到,舟泊酆都码头。昨晚,金姑娘可记得在孟婆亭……”
    金四娘格格娇笑,打断了笑弥勒的话,抢问道:“是小丫头跟踪本姑娘,所以被蓝蛊虻伤了吗?难怪惊叫的口音稚嫩得紧,她怎么了?”
    笑弥勒苦笑道:“被蛊虻所伤的人,是乔家的小少爷乔诚,目下浑身变黑,昏迷不醒……”
    “没有关系,他七天之内死不了……还有六天,不是七天。他的大伯是少林的掌门大师宏一,少林奇学天下闻名,誉为武林北斗至尊!八宝紫金夺命丹是武林圣药,可生死人肉白骨,六天,还可以赶返嵩山,你还不将他带走,还在这儿鬼混?怪事!”
    金四娘的话饱含嘲弄,明显的拒绝解救。笑弥勒心中暗暗叫苦,说:“金姑娘,俗语说不知者不罪,乔诚还是个小孩子,一时好奇,无意中得罪了姑娘,尚请高抬贵手,饶他一次,赐他一些药。还有……”
    “住口!”金四娘厉叫,稍顿又道:“本姑娘平生只想杀人,不想救人。如果是旁人,本姑娘也许一时高兴大发善心;至于洛阳乔家的人,告诉你,办不到,免得旁人说我金四娘怕了乔家一门老小,被少林掌门的大门所吓倒。”
    “金姑娘……”
    “别说了。告诉你,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救不了他,你可以去找毒王周起潜试试。”
    “金姑娘……”笑弥勒满头大汗地叫。
    “住口!本姑娘言出如山,决不更改,别废话,再说连你一命也难逃。”
    笑弥勒只好转向秋雷,哀伤的说:“秋老弟,千不念,万不念,念在乔姑娘带信的一点诚心上,尚望老弟向金姑娘说情。乔姑娘为了乃弟的伤,五内如焚,不得已化名黑衣游神,夜入炎山忠义堂……”
    “哦!妙极了。”金四娘抢着发话,又道:“小丫头又挨了一记蛊蚋环,目下大概在叫苦连天,是么?”
    秋雷却不住向笑弥勒打量,皱着剑眉问:“那位蒙面人是你么?不太象哩!”
    “不!在下令晨方见到乔家的人,昨晚在下远在葫芦溪上游的天照山访友。”笑弥勒急急分辩。
    秋雷不住点头,方说:“这样吧,在下可以请求金姐姐要解药,但有一条件必须要你答应。”
    “区区力所能逮,义不容辞。”
    秋雷请金四娘到远处低语良久,然后返回说:“银凤姑娘是阁下的甥女,你可能办得到。条件是,今秋重九,令甥女请至舍下盘桓一段时日。”
    笑弥勒不住摇头,苦笑道:“老弟,不是区区拒绝,而是兹事体大。许老先生封剑归隐,决不许过问江湖事;他老人家至今健在,所有的家小皆不许可卷入江湖是非,这也就是舍甥女在天门峡不敢出面的缘故。
    要不然,她自己可以到尊府见你,何必托请乔姑娘传口信?假使她敢于公然登门趋访老弟你这位一方之豪,不啻藐视江湖规矩,置她爷爷于何地?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哪!再说,区区虽与许家有亲,但也做不了主,许家……”
    “呸!你的话岂有此理!”金四娘放肆地叫,冷笑一声,又说:“许老子封剑归隐,没听说过江湖中还有不许他的子孙与江湖人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怪规矩,你这不是存心推搪么?”
    笑弥勒心中暗暗叫苦,他怎能说出秋雷是江湖正道人士所不齿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实话?无法出口嘛!只好咬定第零二理由说:“金姑娘,请替在下设想,内堂闺阁的事,虽是至亲,也不能悖礼过问。万一在下冒失答应,届期她爷爷不允,在下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
    金四娘不住娇笑,说:“用不着你担心,老头子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将解药给你,九月初,你叫乔家姐弟到许家作客,那时蛊毒即发,他还能袖手见死不救?你告诉他,叫银凤到许州讨解药,不然……哦!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了。”
    笑弥勒大吃一惊,变色问:“金姑娘,你的意思是说……”
    “我是说,我给你的解药并非完全去蛊的药,而是暂时将蛊压制的药,九月初重发。九月下旬蛊出,如无解药,惟死而已。”
    笑弥勒大怒,他知道这两个男女没安好心。显然,他俩已安下毒谋,要迫许、乔两家就范。许、乔两家在武林声誉极隆,举足轻重,假使能迫使两家为他俩人所用,他俩便可为所欲为了,这怎么行?他大眼一翻,沉声道:“原来姑娘并无赐解药的诚意,想……”
    “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猜对了。”金四娘抢着接口,状极得意。
    笑弥勒坚决地摇头道:“办不到,金姑娘,不可逼人名人轶事大甚。”
    “你的意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笑弥勒凛然地答。
    “你不怕饶上—命?于事何补?”
    笑弥勒哈哈狂笑,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徐徐后退,豪放地说:“为武林道义,为挽救江湖道的大劫,死三两个人毫不足惜,笑弥勒决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妖妇,拔剑!”
    金四娘格格娇笑,怪腔怪调地说:“唷!胖子,你倒真象是英雄哩!让我看看你到底怕不怕死,用不着拔剑,我才不愿意和你闹着玩哪!”
    声落,纤手在大革囊中—掏,右手红袖—抖,三颗金丸脱手飞射。接着,金影入目,两条小金蛇飞翔,劲矢离弦似的随同金丸飞向笑弥勒。
    笑弥勒伸手一抄,腰带入手,信手一挥,突然风雷声大作,劲风四荡,在身前形成一道气墙了,地面飞沙走石,带风将沙石震得八方飞舞,好精纯的内家先天真气,好雄劲的浑雄内力修为。
    “嗤嗤嗤!”金丸被罡风荡得向两侧飞射,厉啸刺耳。
    ‘叭叭叭叭!”带声如乍雷爆炸,潜劲山涌,两小条金蛇急剧地飞舞。飞腾扑击十分灵活,但却无法近身。笑弥勒的腰带长有五尺,想击中小飞蛇也极为困难。
    “嘻嘻!大胖子,看你能支持多久。”金四娘鼓掌叫。
    笑弥勒突发长啸,在腰带飞舞中,突向金四娘扑来。两条个飞蛇也随着跟进,不往在带影中出没。
    金四娘一声轻笑,向后退走,一面说:“本姑娘说过的,决不和你浪费气力。小心啊!
    被小金蛇咬上一口,便会在叫号中惨死,你敢大意?”
    笑弥勒本想豁出性命,与金四娘同归于尽,一扑之下,未免分了神,几乎被小飞蛇乘机近身了,只好定下身形再向小飞蛇进击,脱身不易啦!
    豹面乞婆在旁袖手旁观,不住点头道:“西安柳家,果然名不虚传,论真才实学,老身胜他不易,可惜他还未练至外力不伤的境地。”
    笑弥勒的腰带,天法击中毫不受力灵异无比的个飞蛇,拖延片刻,便陷入危局,小飞蛇依然飞舞自如,他的带风却愈来愈弱,再拖下去,怎受得了?迟早要伤在小飞蛇的口下。他大汗如雨,脚下已不太灵光了,暗自打算道:“是的,饶上一命有何好处?我得走,慢慢设法。”
    说走便走,一声怒吼,腰带左右分荡,两声暴响,小飞蛇一上升一下沉。他抓住机会,向山峡口飞撤。
    “你走得了?笑话!”金四娘高叫,急起便追。
    两条小飞蛇如同电虹,衔尾急追。
    豹面乞婆不知利害,劈面堵住叫:“那儿走?接我—拐。”
    金四娘吃了一惊,大叫道:“老乞婆,快退!”
    笑弥勒突然伏地侧射丈外,一带后扫,再放腿狂奔。
    老乞婆突然—惊,一声叱喝,一杖震向小飞蛇。
    笑弥勒恰好—带后扫,“拍”一声暴响,击中老乞婆的后臀,沉重的打击力,将老乞婆打得直向前仆。
    两条小飞蛇一口咬住老乞婆的左右肩,然后飞回。
    老乞婆不在乎,站稳了,顿杖大吼道:“金四娘,你这两条小畜为何敌我不分?要不是老身练有无极气功,岂不枉送性命?”
    金四娘收了蛇,急急地说:“真糟!小飞蛇只咬一次便会飞回,让大胖子跑了。快追!”
    秋雷已经首先追出,一面大喝:“笑弥勒,你走不得了,看剑!”
    他口呼叫接剑,却打出一把黑白棋子,笑弥勒刚转身,胸腹便挨了五枚之多,上是璇玑、鸠尾、左期门,下是关元、气海,五处要穴全中。
    笑弥勒身形急幌,“叹”了一声,再次转身狂奔。虽说他已用真气护住了穴道,但秋雷的棋子劲道太凶猛,相距又近,他仍然有点支持不住,总算没当场倒下。
    金四娘追到,放出了蓝色蛊虻。
    这时已经到了林缘,笑弥勒已无力再逃,脚下一虚,突然向前仆倒。秋雷不敢追,他怕蓝蛊虻,仅金四娘扑上。
    天蓝色的身影乍现,一阵青色的暴雨飞洒而出。
    秋岚躲在树林中,本想早些现身,但心中对金四娘的小虫豸,深怀戒心,想等机会先偷走金四娘的大革囊然后向鬼女人讨解药,所以一直藏在林中待机,他的弟弟秋雷出现,面对这位已入魔道的弟弟,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兄弟俩十余年只见过两次面,老实说,彼此之间,亲情早巳淡薄,他总算是个重亲情的人,对弟弟仍深爱难忘。
    但秋雷根本不注重手足亲情,对他这个没用的哥哥一无印象,上次两人联袂返乡扫墓,秋雷根本就没当他是兄长,牛脾气倔强,呼喝指使毫不客气,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在乃弟面前进言劝告,那只不过是枉费心机自讨没趣而已,但他不愿放弃自己的责任,他必须找机会劝乃弟回头。
    笑弥勒刚才传银凤的口信,希望乃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奇男子大丈夫,人家一个漠不相关的女孩子,也敢说出这种大义凛然的忠告,他是秋雷的哥哥,为何不能进言规劝。
    他在找机会,但决不是现在,有金四娘在乃弟身边,决不会有效的,甚至可能起相反作用,乃弟很可能恼羞成怒一意孤行,忠言本来就是逆耳,加上有金四娘在旁,乃弟怎肯接受忠告,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出面。
    可是不出面不行了,笑弥勒正向他这儿逃来,金四娘和一群蓝蛊虻追到,还能躲得住?
    笑弥勒是为乔家姐弟而来冒险讨解药的人,他秋岚更不能袖手旁观,目下笑弥勒被乃弟用诡计击伤,眼看性命难保,而且刚仆倒在他藏身的树林前,一群蓝蛊虻已经跟踪飞到,他想走也走不了,躲也躲不住啦!
    这时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他目力超人,已不怕细小的蓝蛊虻了,无暇思索,立即抓了两把松针,双手用全力掷出,象一阵暴雨,向蓝蛊虻洒去,同时现身闪出,快如电光一闪,抓住了笑弥勒的左臂低叫道:“不要挣扎,我救你走。”
    两把松针象一群劲矢,蓝蛊虻实际上还不到二十只,一接触便象暴雨打残花,纷给委地,堕下了十之七八,只有在侧方的三五只,依然飞舞而来,但秋岚已抓住了笑弥勒,另一手接过腰带了,“叭”一声暴响,右面两支蛊虻被拍飞三丈外。
    人影去势如星飞电射,穿入不见天日的茂林中。
    豹面乞婆一声怪啸,跟踪便追。
    秋雷到得太晚,茫然地向秋岚的背影低叫:“又是他,又是他,他到底是谁?”
    “天哪!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到何处再培养出一批我的宝贝蓝蛊虹,这恶贼我非杀了他不可。”
    死的蓝蛊虹找不到了,伤的在草底下嗡嗡尖鸣,振翘声很好找,一盒蓝蛊虻损失了一大半,活得和伤的总算只有八只,她如获至宝似得仔细收入盒中,取几粒红色的小丸放入盒中,然后小心冀翼地藏好。
    秋雷站在他身边,皱着剑眉说:“金姐姐,这人很可怕,咱们要不要追上他永除后患?”
    金四娘摇摇头,苦笑道:“追不上了,即使能追上,你我也无奈他何。我这种蓝蛊虻体坚似铁,小而不受力,用刀砍也不易砍死,这人用一把松针便在空中射死了十二只,发射松针的劲道骇人听闻,令人难信,动起手来,我敢说,你我皆不堪一击,追上了只有自取其辱。这人昨夜便盯上我们,不离你我左右,来意不善,十分可怕。”
    “姐姐之意……”
    “知时势,衡利害,你想如何?你既然想雄霸天下,一切都得自己作主,人的才智固然得自天受,但大半需平时体会养成,你自己想想该怎办,我不参予意见。”
    秋雷沉吟片刻,断然地说:“谢谢姐姐教诲,小弟认为,速离为上。”
    “离开,怎能摆脱这个冤魂似的人?”
    “目下豹面乞婆已前往跟踪,正是摆脱的机会,咱们不到夔州府,授赴夷陵,不管一剑三奇的事,让他和巴山苍猿拼个他死我活,然后咱们毁了一剑三奇夷陵州的老巢,这位蒙面人必定以为咱们定然在夔州府与一剑三奇会合,必定会在夔州府等候,咱们却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如何?”
    “很好,很好。”金四娘赞许地说,稍顿又道:“但最好先放过一剑三奇,他不会对你构成威胁,多一个朋友日后也有一个照应,不如先到洞庭君山,得到沉雷剑法先充实自己,沿途我将爷爷的练气术‘三阳神功’心诀传给你,不消三年两载,你将无敌于天下。”
    “姐姐,那三阳神功姐姐是否已练成了!”秋雷怀疑地问,他不信三阳神功有何了不起,平心而论,金四娘比他高明不了多少,难怪他起疑。
    “你真笨,三阳神功顾名思义,你该知道是不适于女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的。爷爷早年横行天下,就凭不畏任何外力打击的三阳神功奇学,和无坚不摧的金针掌,武林罕逢放手,等你练成之后,日后爷爷不但有了衣钵传人,也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秋雷默然,久久方问:“姐姐,这一切为了什么?”
    “为了日后借重你寻找玉狡猊,那是家师惟一的死对头,他不死,我金家寝食难安。雷弟,你可愿意?”
    “小弟乐于效命,决不畏缩逃避。”秋雷斩钉截铁地答。当然,他内心早对四大凶人之一的玉狡猊不无恐惧,但想到即可获得绝世神功,恐惧便算不了什么啦!何况玉狡猊是否仍在人间,大有疑问,管他呢,先获得三阳神功再说,同时,他对金四娘的帮助与谆谆善诱的心意,确也心存感激,日后助金神金祥找玉狡猊也是理所应当,因此毫无犹豫地答应下来。
    至于是否心正意诚,老实说,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具有多少诚意,在金四娘的教导下,他更精明更奸猾,一切都为自己打算,轻于言诺.也是手段之一,并不足怪。
    两人商量片刻,立刻启程,火速奔向忠州,雇了小舟直放夷陵州,金四娘用金银雇人带信至酆都,去知会两名侍女启程至夷陵会合。
    豹面乞婆自命不凡,想在金四娘面前露两手,不自量力穷追秋岚,脚程奇快无比。
    秋岚挟了笑弥勒,并不急于逃走,只想找地方将人放下之后,前往追踪金四娘。进入森林,极不好走,人在不见天日,藤萝密布的古林中,象一头兔子在茂草中窜钻,响声震耳,无法扔脱高手的追踪。
    奔出半里地,笑弥勒说:“兄弟,放下我,我穴道被击伤,并无大碍,及需凋息,何不将我放下,追来的是豹面乞婆,我想你必能应付自如,千万不可只顾逃命,在下必须找金四娘要解药的。”
    秋岚应声将人放下,问:“需要在下相助么?”
    “谢谢你,你先打发老乞婆走路便成。”笑弥勒答,坐在树下掏一颗丹丸吞下,自己用推拿八法探穴,一面定神调息恢复精力。
    秋岚刚转身,豹面乞婆到了,大叫道:“好小子,你跑得真快,接我一拐再说。”
    她叫声中冲到,在叫声中猛扑,在叫声中出招,“毒龙出洞”兜心便捣。
    秋岚向侧一闪,叫:“老婆婆,拐下留情。”
    老乞婆不是留情讲理的人,招化“扫庭犁穴”先扫后点再挑,来势汹汹,变招奇快。
    “唉”一声暴响,拐杖击中一株大树,树干凹入三寸以上,枝叶摇摇,力道骇人听闻。
    秋岚已闪到另—株大树后,不悦地叫:“老婆婆,咱们无冤无仇,何必迫人太甚?”
    老乞婆伸拐缓缓迫进,怪笑道:“你小子教训老身么?岂有此理,揭下你的蒙面巾,让老身看看你是谁,好将你打发至枉死城一走。打!”
    说打便打,招出“乱点鸳鸯”,似乎有数十枝拐杖同时点出,黑虹连闪。
    秋岚怎能久拖,但仍晃身闪避:“老婆婆,得饶人处且饶人……”
    “打!打!打!”老乞婆用—连串暴喝和暴雨似的拐招作为答复,愈迫愈近,拐杖所发出的潜劲,直迫三尺外,杖风所过处,枝叶纷飞,如被狂风所刮。
    消弥勒是吃过苦头的人,心中暗暗叫苦,看老乞婆象在拼命,而秋岚却两手空空,只能闪避却无法反手,老乞婆练了无极气功,浑身刀枪不入,金四娘的小飞蛇也无法伤她,秋岚赤手空拳怎能不糟?他想加入,但力不从心,干着急。
    老乞婆不识相,还攻十余招,劳而无力,她还不醒悟,还以为秋岚借树躲避,不敢和她接斗哩!
    “呔!”她鬼叫连天,乘秋岚闪到—株小树后,—拐猛扫,想连人带树一起毁掉。
    “噗”一声暴响,拐到树折,碗口粗的树干中分,噗簌簌向下沉,但没倒下,被四周的树枝夹住了。
    秋岚到了另—株树后,口气忿懑地说:“老婆婆,你还不放手?”
    空山寂寂,蓦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两声沉喝:“不要脸!以老欺小还有脸用拐杖。”
    笑弥勒大吃—惊,听声源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种以散音传话的绝学,决非修为—
    甲子以下的高手所能办到的,附近竟藏右不可思议的高手哩!
    这两声沉喝,唤不醒号称狂人的老乞婆,她—声长吼叫,截住秋岚的闪向,一拐捣出。
    秋岚忍无可忍,虎腕疾伸,闪电似的一把捞住杖尾,猛地向树一按。
    合抱粗的巨树不住摇晃,—按之下,老乞婆身不由己,顺拐势荡出,却又舍不得放手。
    秋岚抓住的一端长些,象是玩翘翘板,长得一端自然好用力,将老乞婆撬得向侧方一株巨树猛撞。
    老乞婆骤不及防,更末料到秋岚用这种怪手段整她,反应再快也难应付,“砰”一声暴响,她的右肩凶猛地撞在巨树上,再反弹而回。
    “妙极了!”先前用散音传话的声音又响。
    秋岚乘势双手握拐,猛地往回抽。
    老乞婆如果不丢拐杖,势必又撞树上,但她居然在危急中突然伸脚蹬住了树干,一声沉喝,全力拔杖。
    岂知她又上当了,秋威恰好双手疾松。
    老乞婆用力过猛,身不由己,向背后的巨树倒撞而退,“砰”一声大震,撞得巨树枝叶摇摇她自己也眼冒金星,头晕脑胀。
    “打她?”先前用散音传话的人叫。
    秋岚知道不打不行,不然难以脱身,一闪即至,飞起一腿,将老乞婆的拐杖踢掉,下手不留情,双拳快逾电闪。女人的胸腹不能打,老婆婆也是女人,打不得,他先来一记“双风贯耳”,但只用上半招,拳着肉即收。“噗嗤”老乞婆的左右耳前挨两记狠击。
    接着,拳又变掌,“左劈掌”,“右劈掌”。然后是“左冲拳”,“右冲拳”。前两掌砍向左右肩颈,后两拳在老乞婆脸上开花。
    秋岚知道老乞婆练有无极气功,不怕外力打击不怕毒蛇咬,但双方都是内家练气高手,拼斗时看谁练得精纯,同样可以予对方致命一击,不然,每个练气的人都刀枪不入,世间岂不全成了打不死的人的世界了,他用的力道相当沉重,老乞婆的气功虽则练得到家,但同样禁受不起他用璞玉归真奇学所发的沉重打击。
    在掌拳的连珠暴响声中,老乞婆不住闷哼,双手狂急地封架,并护住双目,但封不住架不着的,背部顶在树干上,想移动也力不从心。
    “噗嗤!”秋岚再飞两拳,击中老乞婆的眼眶,突然退后两步,不客气地说:“老婆婆,拾回你的叫化拐,走你的路,在下不想杀人。”
    老乞婆双手掩住双目,虚弱地俺在树上,不住喘息,咬牙切齿地叫:“留下你的名号,老身记住今天的奇耻大辱,你……”
    笑弥勒跃跳,用一声哈哈打断她的话,大声说:“蒙面兄弟,除恶务尽,这个老疯婆名列二狂人,杀人如麻,血腥满手,今天不杀她,不知以后还要枉死多少无辜,杀了她不啻救活了多少人让我来动手,哈哈!送她到酆都地狱。”
    “不!由她去吧!”秋岚直率的拒绝。
    老乞婆切齿叫:“笑弥勒,你这畜生……”
    “她还发狂哩!不杀她怎成?”笑弥勒大叫。
    秋岚向笑弥勒打眼色,道:“好吧!她既然还发狂,挖出她双眼就是了。”
    老乞婆大惊,怎敢再狂?她并非真狂,而是她在江湖上的行为近乎疯狂而已,听说要挖她的眼睛,她比任何人都清醒,放开双手,露出乌青的眼眶,俯身在地上乱抓,抓住了拐杖踉跄而逃走,跌跌撞撞鼠窜而去。
    “哈哈哈哈!蒙面兄弟,今天你打得真痛快。”笑弥勒注视着老乞婆狼狈而逃的背影,捧腹大笑。
    秋岚却向北面树林深处不住用目光搜寻,突然高声叫:“刚才发话的前辈,可否请现身赐教呢?晚辈恭聘教益。”
    空山寂寂,远处山林间蝉声隐隐,没有回音,也不见有人现身。
    秋岚连叫三声,始终不见回答,笑弥勒摇头道:“这人定然是遁世隐修的高人,不会现身的了,兄弟,可否以真面目相见:在下先谢过兄弟救命大恩。”说完,长揖到地。
    秋岚避过一侧回礼,说:“柳兄,恕在下不能以真面目相见。”
    “老弟台尊姓大名,难道也隐瞒不成?”笑弥勒问。
    “在下有难言之隐,柳兄见谅。”
    笑弥勒点头笑道:“老弟,你定是将乔姑娘送至码头的人罗!”
    秋岚只好点头,说:“在下为了要追踪金四娘,所以……”
    “这是说,老弟当然也是送乔小诚返舟的山壮士,是么?乔姑娘虽痛苦难当,但人是清醒的,我已经在她口中,知道昨晚炎山忠义堂的事了。老弟,你毕竟江湖经验太差,蒙了脸,但你这一身天蓝色直裰并末换过哪!”
    秋岚苦笑,点头道:“事情来得太急,无可奈何。。
    笑弥勒神色一怔,凛然地说:“乔姑娘说,假如他不是亲眼见你现身从梁上飘落,在危急中拉开金四娘救了飞龙秋雷,她便会认为你就是飞龙秋雷哩!你的相貌与飞龙秋雷大象了,老弟,希望坦诚相告,你与飞龙秋雷是不是向胞兄弟?”
    秋岚心中暗惊,暗暗佩服乔姑娘精明,也倾服笑弥勒的眼光,低声道:“柳兄,你能否守秘呢?”
    笑弥勒庄严地点头,说:“柳某以西安柳家的门风作为保证,老弟一旦叫我不说,我决不吐露任何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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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岚拉下蒙面巾,笑弥勒双眼瞪得大大的,惊叫道:“天!你和秋雷简直象是一个人,只是脸容慈和,身材高壮结实而已,不留心的人,是不易分辨的。”
    秋岚收了黑巾,说:“秋雷正是舍弟,但他并不知道我也练了武艺。我兄弟自小因家难而分散,十余年天各一方,我做梦也没料到他会在江湖倒行逆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令我心中愧疚。柳兄,不瞒你说,舍弟根本不会接受我这做兄长的好言劝解,但我将尽力一试,希望他迷途知返,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无论如何,我要尽力而为,在我未死心之前,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尚请兄台答允。”
    笑弥勒神色黯然,苦笑道:“老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在为令弟请命。我可以告诉你,江湖入对令弟的底细知之甚详,去年石淙村天门峡之会,令弟已经将师门告诉了青云客,他是终南狂客的弟子,江湖中敢与终南狂客作对的人,不多见,金四娘的底细,江湖上也有少数人知,令弟和金四娘同行,明眼人便可看出令弟必定与金神金祥有关,请想想看,谁敢找令弟的晦气。你知道,中州许、乔两家,对江湖事一向不相问闻,寒舍虽是西安的武林世家,也不过问江湖恩怨,这次如不是乔姑娘姊弟命在旦夕,我也不敢公然出头,所以说,如果令弟不直接招惹许、乔两家的人,决不会有麻烦。我,惭愧,最多与令弟拼个平手,怎敢惹他,只求他不找我的晦气便阿弥陀佛了,老弟,你我撇开救命之恩不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浅言深,休怪我直言,真正能制止令弟妄为的人,是你,他人无能为力。至于如何进行,我不敢妄论。”
    笑弥勒的话说得很婉转,但秋岚已听出他话中的含意,他不敢妄论,已明白的指出如果用亲情不能打动秋雷,只好用武力来解决,不然怎说“制止”二字?
    秋岚默然,久久叹口气说:“我只能尽力而为,尽其在我,唉!真令人烦恼。柳兄,目下你已不能出面,这次你将内情说出了,大大的失策,还是让我去找金四娘为上。柳兄有何打算?”
    笑弥勒后悔不迭的说;“我想不到金四娘如此难缠,竟反而在乔家姐弟的身上,打我那亲家翁的主意,我弄巧反拙了。老弟,我出面毫无用处,既胜不了金四娘,求亦无效,再前往也是枉然,我看,一切拜托老弟了。”
    “我准备在五天之内,无论如何得将解药弄到手。金四娘和舍弟必定到夔州府,我先赶去,柳兄可以返回酆都,船放夔府等候消息。”
    “好,就此决定。”
    “酆都都至夔府,有近六百里水程,必须快进。乔家的船是重庆水上飘林静波的快舟,不消两天定可赶到,你怎能赶到?”笑弥勒耽心地问。
    “我自有办法,还有,金四娘在酆都客栈留有两个侍女,她的船是天生药行的货船,柳兄可盯住她们,可能知道金四娘的去处,咱们这就分手。”
    两人互相叮咛一番,行礼而别。秋岚走了几步,扭头说:“柳兄,乔家的船,不可挂名旗,只消挂一条绿纱.我便可以找到的。”
    “好,老弟心细如发,我放心了,祝顺利。”笑弥勒答。
    两人分手各奔南北,匆匆赶路。秋岚不再用黑巾蒙面,展开轻功向忠州飞赶。
    一个灰影飘出小径,在半里从衔尾急迫,脚程快极。
    忠州,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一座小小的山城,它自己小,所以管的县也少,只有部都、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个小县。从前,这儿叫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也是州治所在地,辖下共有五县,现在缩小了,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县亦已取消,这是一座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小城,向下倾斜,整座城除了知州衙门的街道稍宽些以外,其他全是小石街,爬上爬下十分不便。
    过了竹坝,沿鸣玉溪东行,沿途已罕见人迹,直抵忠州西关,不见有岔眼的人物。
    秋岚进了城,首先想买些应用杂物,便从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街往下走。这条街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的城根下伸展,出城到沿河街码头。往下走,无数石级两旁,零星布了不少商店。
    首先,他到成衣店买了一袭青直裰,这种平民衣随处都可购得,不须定做,其次,买了一个油布囊。走到一座无人小巷中换了衣,将一条青布缠了头,零星物件和十来两碎银纸钞路引等物品,用油布囊盛了拴在腰上,大踏步出了城,到了沿河街码头。
    忠州地方小,生产也少,码头上的船也少,已经是牌初,上下航的船只早已开行,只有十来艘小舟在码头停泊,都是上下邻县来往的短程小艇。
    靠东首,停了三艘梭形快艇,并没有停在码头上,却靠近东关。树荫下,五个青衣大汉正在倚树假寐。
    他大踏步向大汉们走去,想雇一艘梭形快艇到夔府,这种梭形快艇,一看便知不是本地船,只有在湖广以下的水域中可见,他料定这些小舟定是湖广的船,说不定是顺路呢,少花些银钞搭个便船,岂不经济些,他的银钱不多,能少花必需尽量节省,别等到一钱逼死英雄汉那天到来。
    他的脚步声甚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潺潺,按理常人是不易听出有人走近的,但五大汉中却有三个警觉地醒来,向大踏步走近的秋岚注目。
    秋岚只消看第一眼,便知这五位大汉都是练家子,心中一阵迟疑,脚下一慢,他不想招惹江湖人,想走回头路。
    五大汉全都站起了,其中两人急步迎上来抱拳行礼,左首大汉恭敬地说:“在下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奉家主人之命,在此恭迎秋爷的大驾。”
    秋岚一怔,心说;“难道说,慕容永叔已经来了不成?”
    大汉见他脸色困惑,笑道:“家主人是一剑三奇晁爷。”
    秋岚恍然,原来他们将他误认为秋雷了,先不点破,含笑问:“赵兄,请问有何见教?”
    “家主人着在下在这儿等候秋爷与金姑娘的大驾,用快船送两位下夔府。皆因这一带乃是巴山苍猿的势力范围,家主人深恐两位误上了贼人的船,所以……”
    “哦!贵主人目下……”秋岚抢着问,他急于要知道一剑三奇与乃弟的消息。
    家主人已在一个时辰前乘快艇走了,哦!秋爷,金姑娘呢?她……”
    “她另有要事,不必等她了。”秋岚乐得将计就计,利用一剑三奇的快艇下夔府。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眉深锁,紧张地问:“秋爷,如果金姑娘不到夔府,三天后的约会,少了金姑娘,对付巴山苍猿的大批高手,岂不……”
    “放心啦!金姑娘必能如期赶到的,不必担心。”
    “那么,在下留一条船在这儿相候,也许金姑娘用得着,咱们这就走。这儿到夔府四百六十里,今晚可赶到云阳,明日午后便可赶到夔府了。”
    “好,这就走。”秋岚爽快地答。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哈喝一声,另一树阴下,钻出十名精壮的水夫,每人手中有一支长杆铁叶桨,奔到船头解缆上船。
    “请!,”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另一名大汉举手让客。
    秋岚不再客气,说声“有劳”,举步上了跳板,从容上舟。
    船上一阵忙碌,船旁的竹篙收起,每船四名桨手,一名大汉在前看水路操篙,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则控尾挠,两条船鱼贯离岸,驶向滚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面操桡,一面向秋岚说:“秋爷,何必改装呢?要不是小可曾经在炎山寨见过爷台一面,真不敢认秋爷哩!”
    秋岚淡淡一笑,说:“三峡乃是巴山苍猿的势力范围,小心些为上。”
    他心中十分纳罕,乃弟秋雷和金四娘比他早走许久,难道还未赶到忠州,难道他们不在忠州上船,如果走早路,在万山丛中走小径,最少也远了一倍以上,何况旱路不好走,不易赶到夔府哩!
    他却不知,金四娘对这一条水旱两路十分熟悉,明知忠州必定留有一剑三奇的人,他们不想再和一剑三奇联手,改走旱路,抄至万州上船,忠州一剑三奇的人,当然无法等到他们了。
    码头上,留下了一条船,三名大汉与三名水夫,已钻入树影中藏身了,只留下一名大汉在观望。
    在沿河街城根处,灰衣人影居高临下往下瞧,—切已尽入眼下,直待秋岚的两艘快舟驶出视线外,方泰然向下走,直趋泊舟之处。
    这人身材高瘦,灰发挽个道士鬃,脸色略苍,看去年纪约已在古稀左右了。长脸、鹰目炯炯有神,留着掩口灰髭顺,这是一个令人不易忘怀的老人,他的目光太凌厉。一袭灰袍,胁下有一个特大号的黑革囊,腰带上挂了一把三尺长的小药锄,看去象个深山采药人。
    他到了泊舟处,向大汉走近。大汉瞥了他一眼,不加置理,却向从远处码头走来的一个紫衣青年人注目。
    采药老人到了大汉身前,点头招呼,问:“老弟,你这艘船是下夔府的么?”
    大汉怪眼一翻,但一触采药老人的目光,似乎凶焰稍敛,不耐烦地说:“不,老丈,不要问这种蠢话,船往那儿开不关你的事,你多问了。”
    采药老人淡淡一笑,说:“小老儿想雇船下夔府,愿出水钱三十两纹银,如何?”
    三十两纹银不是个小数目,从夷陵州雇小船上抵重庆府,一千二百余里也不过银钞二十两。但大汉不在乎,怪眼一翻,怒吼道:“老不死,你竖起驴耳听了,要雇船可到码头上去找,别瞎了狗眼在这儿找挨骂讨打,滚你的蛋!”
    采药老人鹰目中闪过一道冷电,沉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教养,老夫花银子雇船,肯不肯人情仍在,怎么开口骂人?”
    大汉心中一楞,心说:“这老家伙的眼神好凌厉,可能有些来历。”
    他扭头向后看,五名同伴皆叉腰挺肚,流里流气地走近,他胆气一壮,怪叫道:“老不死,太爷不但骂你还要揍你呢!”
    说完,迫进两步,正待飞出一拳。
    采药老人却转向码头方向瞧,对气势汹汹的大汉恍若末见,大汉一怔,扬着大拳头也顺采药老人的目光看去。
    紫衣青年已经接近至十丈内,后面,一个狞恶的老太婆急急的追来,正是双眼乌青的豹面乞婆。
    大汉吃了一惊,轻叫道:“豹面乞婆,这狂婆子讨厌得紧。”
    豹面乞婆象在追踪紫衣青年人,狂奔而至,相距一二十丈,便扬起怪叫,“荀飞鸿,你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明白,走得了吗?”
    荀飞鸿,是三邪中的君山秀士,青云客林家谋的内兄,他的妹妹昭华,上次在石淙村曾经与青云客兄妹同行,与秋雷见过面,荀飞鸿住洞庭君山,名列三邪,与九华羽士、雷音尊音齐名,三邪他年纪最轻。
    君山秀士紫袍飘飘,长得一表人材,白面无须,象个白面书生,只是身材魁梧,书卷气不多,腰带上系着一把细长的剑。其实,他这把外表装潢象剑的兵刃并不是剑,叫做龙麟刺,剑靶、剑锋,但刃身是菱形的,两例也有锋芒,惟宽不足两寸,刻铸了龙麟纹,因此锋刃可以当锯挫用,也可钩吸兵刃,撞在人名人轶事体上,不顺砍刺,一带之下,可以剥掉一层皮肉,尖锋锐利如锥,刺入人名人轶事体往外拔创口会增大,龙麟纹会带出不少肌肉,十分霸道,不但在路上可当剑用,在水中使用比剑灵活万倍。
    君山秀士不理会老乞婆,大踏步向采药老人走来,对老乞婆的叫唤充耳不闻,不加以理睬。
    老乞婆象狂风般刮到,再次厉叫:“姓荀的,你真要找死?吃我一拐杖。”
    叫声中,突然挟拐冲到,拐尾指向君山秀士的后心,动手揍人了。
    君山秀土向左一闪,焕然转身沉声道:“老乞婆,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你想和我动手,你不是存心想死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喂王八么?荀某不和你计较,你给我乖乖的走路,再告诉你,荀某从未见过什么绯衣女人,更不认识毒蛊金四娘,少来找噜苏,免得耽误了荀某的事。”
    采药老人突扬声呵呵笑,叫道:“荀老弟,老乞婆被人打得头青眼肿,差点儿还被挖掉双眼了,幸而逃得快才保全了性命,如果将她打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喂王八,确是一大功德哩!”
    老乞婆怒火上冲,撇下君山秀士恶狠狠地冲到,振出拐杖怪叫道:“呸!你这老狗怎知道……唔!你就是躲在林中叫打的人,口音十分象。”
    君山秀士轻灵的走近,冷笑道:“老乞婆,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不知好歹开口骂人,还想贸然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这位老爷子是谁?大概你真嫌命长了,招惹起这位老爷子来啦!”
    老乞婆果然被震住了,但口气仍顽强,说:“管他是谁?他可恶我便揍他。”
    “你试试看?”采药老人含笑叫阵。
    “有何不可?”老乞婆怪叫,要动手了。
    君山秀士摇手虚拦,冷冷地说:“不可,老乞婆,你何苦和你自己过不去,亏你年纪一大把了,走了一辈子江湖,竟不知这位老爷子是毒王周爷,他只消伸一个指头沾上你的身子,你便得和阎王名人轶事爷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何苦来哉,你走吧,少丢人现眼。”
    老乞婆吃了一惊,不自觉地退了两步,毒王周起潜,是目下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玩毒大家,为人说不上好坏,皆因他埋首研究毒物与探穷山泽的时间多,与江湖朋友接触少,家住太湖的洞庭山,上门找他治毒的人,很难碰得上他在家,因此,他的名号反而没有其他江湖人响亮,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
    老乞婆一听这位老人便是毒王周起潜,她知道厉害,这位毒王惹不起。她的无敌气功不怕打击,也不怕金四娘的毒蛇咬,但却怕看不见嗅不到杀人不见血的奇毒侵体。
    她凶焰尽消,挟了拐杖拐头便走,一面不住咒骂:“又碰上这么一个可恶毒鬼,老娘大概时运不济霉运当头了,少生闲气也罢!”
    三个字内高手在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可把先前要揍毒王周起潜的大汉吓惨了,站在那儿不住战栗,太热天他竟冷得发抖。
    君山秀士向毒王行礼,笑道:“周叔,好久不见了,一晌可好?”
    “还好,还好。唉,君山一别三年,我那师兄目下怎样了?”毒王黯然地问。
    君山秀士点点头,说:“欧阳老伯依然一叶扁舟打渔为乐,只是,恐怕逸泉兄的疯症更深重了些,幸而慧姑娘能干,持家有道:不然,唉!欧阳老伯也未免固执了些,何苦多管后辈们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偌大年纪何必认真,逸泉兄得了疯症,快十年了,他老人家还计较,有何好处?”
    毒王摇头苦笑,吁出一口长气说:“老弟,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周叔,逸泉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足为外人道,这是敝师兄的家事。”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是么?其实,男子汉三妻两妾并非奇事,逸泉兄夫人早死,膝下只有一个慧姑娘,继弦有何不可,老人家反对,未免太自私了。周叔,那女人是谁,值得令逸泉兄发疯,真不简单哩!”
    毒王淡淡一笑,结束话题道:“不说也罢,这事复杂万分,连我也搞不清内情。敝师兄为了此事,连我也不许上门哩,老弟与敝师兄忝为邻居,还请多加照顾。”
    “没话说,小侄理该关照,周叔,目下打算何往?”
    毒王指了指不住发抖脸色死灰的大汉,笑道:“我想下夔府,想用三十两银子雇他的船,他要揍我哩!”
    “什么话?”君山秀士沉喝,向大汉走去。
    大汉惊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跪下了,恐怖的叩首叫:“两位前辈多担待,不知者无罪,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毒王伸手虚拦,说:“老弟,算了,何必与他计较?”
    君山秀士向大汉冷哼一声,厉声道:“周老爷子放过了你,算你命大,滚!”
    大汉叩了四个响头,倒爬而退。
    “周叔,小侄的船在码头上,老远就看到你老人家走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特地赶来请安。这样吧,请赏光坐小侄的轻舟,幸勿见却。。
    毒王点点头,一面举步一面说:“打扰你了,能不能立即动身?”
    “任何时候皆可动身。周叔有急事么?”
    “是的,我要追踪一个年轻人。”
    “什么人?他在何处?”
    “姓什名谁我还不清楚,刚才乘梭形快艇走了,不久前,我亲见他痛打老乞婆,用极平常的拳脚,把老乞婆打得痛快淋漓……”
    “有这回事?”君山秀士讶然叫,又道:“老乞婆浑身刀枪不入,如不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小侄也不敢和她动手拼命,你说一个年轻人赤手空拳把老乞婆打了?”
    “半点不假,我亲眼看见的。可惜我怕那小伙子找到我有麻烦,先走一步,没听到他和笑弥勒的谈话。小伙子揍人时,还用黑巾蒙了脸呢!”
    “笑弥勒也来了?”
    “是的,他大概往酆都走了,那小伙子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确是好人才,我想找他试试,如果中意,我准备找他传以衣钵。”
    两艘梭快艇如飞,但不久之后,一艘十二桨华丽怪船如飞而至,相距半里外,怪船减了四支浆,慢下来了,紧盯住两艘梭形快艇向下航。
    未牌初,三舟已过了万州十余里,万州驶出一艘快船,舱面上,坐着绯色衣裙的金四娘和秋雷,两人正闲聊。金四娘问道:“雷弟,看来,你艳福不浅哩,银凤是江湖群雌中的第一美名人轶事女,而且艺业超人,居然对你如此关心,确是异数,说说看,你究竟有何打算?”
    秋雷一直在想笑弥勒转传口信的事,他搞不清话中到底有多少真实和诚意,难道说,银凤竟然不知道是他用销魂香下手的!九华羽士难道未将那天的事倩传出江湖,假使是真的,那么,他根本就用不着顾忌了,可以公然到洛阳许家登门拜访啦。他在后悔,后悔听了金四娘的话,胁迫笑弥勒,不啻自绝门路,假使这次将解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笑弥勒,日后接近洛阳许家岂不是更方便些?
    他开始对金四娘生出怨恨的念头,同时,他也警觉到这两天来,他无形已受到金四娘的控制了,一切不由自主,对金四娘的话,他只有唯命是从,象是失去了他自己,成了金四娘的附庸,这怎成?这与他的雄心壮志不啻背道而驰,不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人与人之间,如果有了利害冲突,加上心中存有怨恨,双方之间,便隐伏下无穷的危机,后果可怕。
    但他目前有求于四娘,在三阳神功心诀何沉雷剑法未到手以前,他还不足以横行天下,还不能和金四娘拆伙。
    他小心的避免泄露心中的恶毒念头,尽量使心中的怨恨不形于词色,呵呵一笑,说:
    “金姐姐,其实银凤也没什么令人怀念的地方,人美又有何用,女人只是男人无穷欲名人轶事望中的一部分而已呢,闯天下才是男人不顾一切去争取的东西,银凤的爷爷封剑归隐,老头子一日不死,儿孙辈休想在江湖上称雄,除非自立门户,不然只能在自己家里鬼混。如果银凤真有意嫁给我,我决不可能获得泰山丈人的支持,只能将称雄霸道的雄心壮志付诸东流,我才不干。”
    金四娘瞥了他一眼,笑道:“雷弟,你的野心不小哩,你的话错是不错,但你可曾想到银凤嫁给你之后,她祖父的亲朋好友满天下,扶助你成名立业,不是比你自己奋斗苦撑容易得多?”
    秋雷狂放地笑,笑完说:“金姐,白道英雄成名的经过你该知道,认出道之日算起,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风险,要行多少侠仗多少义,不知道要花多少岁月,方能逐渐成名。想想看,江湖中有几个四十岁以前名震江湖的白道英雄?没有,这条成名的路太难走,不知要花多少血汗,甚至九死一生,方能走上高人名宿的侠义英雄路上,沿途不知道要埋葬多少走不上道的人。我不走这条路,任何人也阻不了我自己该走的道路,为了一个银凤,我怎么会放弃我的前程?”
    “那么,另一头小凤儿你又怎么办?”
    “是指绿凤么?那是一个只知沉醉于荒谬爱情欲海的女人,她认为找到一个心爱的男人便满足了,因此,她无法将我拴牢,只好走她的路,目下不知她流浪到何处去了,也许又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啦!”
    金四娘幽幽一叹,目光落在遥远的天边,喃喃地自语,用象是来自天外的声音幽幽地说:“雷弟,你不懂,你不懂。你太年轻,名利已令你盲目,你不会发现男女间的真情是怎么回事,更不会了解女人是如何重视她所钟爱的情,女人会为了她所爱的人付出一切的,即使付出生命亦毫不吝惜,不借借何代价,不择手段,死而后已。”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渐窄,群山四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滚滚东流,水势渐形湍急,日影西斜,东天乌云汹涌,山区里有雷雨,隐隐的雷声传来。据船家说,到云阳附近可能碰上暴雨。
    上航的船只三三两两从右侧河道鱼贯上航,鼓掉如飞。一般不算小的客船,从下游处冉冉而上。
    下行的船皆沿左方河道下放,秋雷的船略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靠,看看将与大客船相错而过,两船相距不过十来丈。客船的舱面,水夫们十分忙碌,舱面客人下多。近舱门处,一个白长髯垂胸的老人,挽着一个英俊的少年当门而立。右侧,叉腰站着一个中年大汉,正是鬼眼瘦猿戎政。少年人身材相当雄壮结实,是许州鹰爪李豪的儿子李玉衡。
    两舟终于相错而过,秋雷眼尖,一眼便看清客船上的李玉衡,候然站起咦了一声。
    玉衡恰好也看清了秋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怎能忘怀秋雷,突然厉声尖叫道:“师父,那……”
    鬼眼瘦猿神目如电,他早看清了秋雷,赶忙伸手捂住玉衡的口,低喝道:“噤声,时辰末到呢,声张起来大祸临头。”
    双方错过,速度甚快。秋雷突然向船后的艄公大叫:“转头,往回驶,快!追上那艘大客船来。
    急流中转向,谈何容易!只片刻间,双方已相距在十余丈外了,船行似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汹涌,如何转法?艄公不住摇头,末加理睬,木无表情地说:“客官,左右山峰相夹,两岸礁石参差,别说是转头,连靠岸也不可能,恕难从命。”
    “舟资加倍,转头!”秋雷大叫。
    老舵工缓缓摇头,沉静的说:“加一百倍赏银,小老儿也难办到,风险太大,小老儿不能为重赏而不顾身家性命。”
    “万一有险,我赔你一条船。”
    说着说着,船已流下三十余丈了。老舵工仍不住摇头,沉静地兑:“人死了,金银毫无用处的。再说,即使冒险将船转过,也无法追赶上行的客船。”
    秋雷大怒,突然跃上舱顶,扑向舵房,一把拉开老舵工,抑手猛扳船舵。
    糟了,船突然扭动侧转,浪花怒吼,所有的船夫惊得狂叫出声,纷纷操浆稳船。
    船一阵急晃,秋雷感到眼前发昏。他生长终南,一辈子也没有下过水,看见水便有点害怕,船眼看要翻覆,他惊得腿都软了,火速放手,一把抓住船柱死不放手。
    老舵工脸色大变,慌忙抢过舵柄,抓住了尾桡,双手急动,危极险极地将船转正,额上直冒冷汗。
    经此颠簸,两船相距已在一里以上了。金四娘已惊得跌入舱中,脸无人色。秋雷死命抓住船柱,任由所有的船夫咒骂埋怨。
    中脾末,船抵云阳,不能再往下走了,夜间没有任何船只敢在这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航行。云阳到夔府,船快需两个时辰,只能在云阳过夜,为免引起一剑三奇或巴山苍猿的注意,金四娘不但不上岸,更禁止船伙计离船。
    入暮时分,载秋岚的两艘棱形快艇到了,张起了乌篷,艇上的人足不离舟。码头甚长,与金四娘的船各泊东西。
    君山秀士的船衔尾驶到,悄然傍着梭形快艇系缆。
    巴山苍猿的人,在忠州已盯上了秋岚的船,飞鸽传信奇快无比,早已在码头上市下了天罗地网。由于巴山苍猿不在,爪牙们竟将秋岚认错为秋雷。同时,奉命拦截的小贼们认船不认人,梭形快艇是外路货,一看便知,主持其事的人,已经布置停当。
    第一批高手,预定在码头上截杀。
    第二批水上豪客,预定码头失风时,明日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下手,要在水中擒飞龙,决不许飞龙活着到夔府。
    同时,逃至夔府的巴山苍猿,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进退皆有详尽的计划。
    天黑了,梭形快艇中黑沉沉声息毫无。
    隔邻君山秀士的船却灯光辉煌,人都在舱面闲聊。这是一艘相当豪华的游艇,设备齐全,有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峡专用的尾桡和缆盘,有在下游使用的桅帆,十二支长桨鼓动时快逾奔马,船侧设有防倾的浮筒。舵楼两侧,建有两座水轮,用时放下,不用时绞起。这是早年洞庭湖水寇杨么的新发明,横行洞庭无敌天下。想当年,大宋皇朝摇摇若坠,水寇杨么称霸洞庭,建了数百艘战舰,舰高三层,用机轮鼓水,在湖中行走如飞,不用橹浆,普通水军的战船,经不起一撞。想不到这位船舰先进生不逢时,碰上了比他更高明的一代武圣岳飞,用草浮水,阻止了机轮,再以小舟盛草用火攻。快船的前锋水鬼队,无法排出浮草,也挡不住火攻,以致全军覆没。更糟的是,岳飞一心迎回二圣,和金兵决战,志在痛饮黄龙收复中原,和金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用不着水车;以致烧毁机轮船舰之后不再使用,从此便永远失传。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个使用机轮战舰和使用水底蛙人的先进,竟成为历史上有名的“水寇”,他的新发明没有受到后人的重视,随着他在人间消失。
    君山秀士游艇上的水轮,是用人力绞动的,看去象个怪物,外行人看了莫名其妙。左右舷相当高,走道板在舷墙内,而不在舷墙外。分前后两舱,舵楼不高。舱中布置得华丽堂焊,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锦簇。前舱,是客厅兼客房。后舱有丫环使女。水手们则在航楼前的底舱,前舱下面也有住的地方的。总之,他这艘游艇可算得上杰出的快船,世所罕见。
    所有的窗门全打开了,前舱客厅右舷,共有四扇花窗,正对着下面的梭形快艇的顶篷是最前面的窗口。
    秋岚心中有事,睡不着,他斜靠在舱板上,盘算着应如何设法找到金四娘讨解药,这事令他相当为难。公然讨取是不可能的,金四娘不是善男信女,动手抢吧,金四娘的小虫豸委实令人害伯,稍一大意被咬上一口,什么都完了。而且动起手来,可能会出人命,在他的做人信念中,决不许可他杀人,万一失手打死了金四娘,更无法得到解药了。偷,也不行,谁知道金四娘的大革囊中,哪一瓶是解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他愈想愈心焦。
    前面躺了五名水上好汉,后面躺着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天赶得辛苦,六个人皆已梦见周公,鼾声如雷般,吵得他脑中更乱,始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隔邻的华丽游艇上灯火通明,酒香扑鼻,笑语声隐隐,不时可听到环佩之名人轶事声,显然是有女人的。
    由女人他想起银风和他弟弟秋雷,忖道:“弟弟的年纪也不小了,真该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家啦!银风出身名门,而且才貌出众,弟弟如果得她为妻,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壁人。
    唉!弟弟怎么如此愚蠢?要迫人家姑娘送上门来,未免太不象话嘛!有机会我得成全弟弟才是,但愿他不再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自绝世人。”
    想着想着,“哗”一声水响,一盆水从邻船泼下,泼在乌篷上水声震耳,不少水珠溅得他一头一脸。乌篷是临时架起的黑布,挡不住水,难怪他遭殃。
    水声惊醒了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一蹦而起,破口大骂:“狗养的,你们……”
    秋岚赶忙出声喝止道:“赵兄,别骂,他们是无意的。”
    一面说,他一面钻出船舷。船窗透出的灯光,映出一个俏侍女的上半身,正端着一只铜盆,吃惊的倚在舷樯后向他注视。
    “对不起,官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失手了。”俏侍女娇声道歉。
    他抹掉脸上的水珠,说;“你们的船高,怎可向邻船倒水?算了,下次小心些。”
    舱侧们突然拉开。钻出两个锦衣的大汉,倚在舷樯上向下瞧,其中之一大声问:“刚才是那一个狗东西开口骂人?”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本来有一肚子火,他身上也有水,被秋岚压下,心中一万个不自在。锦衣大汉一骂,不啻火上加油,受不了,怒吼道:“你这厮可恶,分明是欺负人找麻烦。你这种船倒水是倒在舷板上的,往外泼分明是故意找岔。王八蛋!你给我滚上岸去,咱们在码头上说理。”
    大汉哼了一声,点手叫:“不必上码头,你上来。”
    悄侍女象一头惊鹿,窜走了。
    两艘梭形快艇的人,全醒了过来,火速穿衣。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忍无可忍,突然飞跃而上。
    两大汉冷笑一声,扑上叫:“有你小子快活……”
    秋岚不能袖手旁观,跳上游艇站在樯板上,叱道:“住手!哪能不讲理?”
    两大汉本来扑向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时突然冲到,各抓住秋岚一条明,同声暴喝:“下去!”
    秋岚站在窄小的樯板上,象是立地生根,两大汉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船在晃动,但秋岚却屹立如山,说:“放手,不然休怪在下出手惩戒你们。”
    两大汉用上了牛劲,抓不牢推不动,干脆用肩顶,顶向秋岚的迎面骨。
    秋岚俯身伸手,劈胸抓住两人的胸衣,左右一分,将两名大汉提离船板,左右平伸,毫不费劲,笑道:“你们是不是想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洗个澡?”
    两大汉双手拼命抓牢秋岚的手腕,不住挣扎惊叫。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倒抽一口凉气,脱口叫:“我的天,这……这怕不有千斤神力?”
    将两个人举起不算回事,练个三年二载的人不难办到,但要以将人左右平伸着吊起,吊着的人又在挣扎,真不简单,难怪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惊讶。
    舱门人影一闪,出来了君山秀士和毒王周起潜。君山秀士也吃了一惊,叫道:“壮士,手下留情。”
    秋岚俯身将人放下,说:“尊驾这两位老兄,气焰确也高了些。谁是谁非,尊驾可以问问,得罪了。”
    说完,示意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船,他也飘然而下。
    毒王俯身在舷板上,呵呵一笑,向下叫:“老弟台好高明的身手,了得。相见也是有缘,老朽专诚请老弟台过船小叙,一是陪礼,一是想一现老弟台的风采,幸勿见拒。”
    秋岚不想招摇,钻入乌篷扬声叫:“抱歉,在下日来疲倦,极需休息,恕不打扰。”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拒人于千里之外,任由君山秀士和毒王一再扬声敦请,他皆置之不理。
    毒王只好罢休,与君山秀士回舱,一面低声说;“等会儿那些人动手时,我们可以出面助他一臂之力。”
    君山秀士皱着剑眉,说:“他们之间的恩怨咱们末弄清.贸然插手有点不太好。那些人是巴山苍猿的人,不知怎会和这人有怨?”
    “这人的底细弄清了么?”
    “不会,仅听巴山苍猿人说是姓秋。听口气,他们对这人怀有无比的恐惧,对三更动手的事似乎寄望不大。”
    毒王略一思索,说:“那……这人名人轶事大概不会是非份的人,处事平和,似乎不愿闹事,何必让那些人打扰他的宁静?干脆叫他们早早滚蛋,免得也惊扰了咱们的安静。”
    “好,就这么办。”
    不久,前桅升起一盏火红色的桅灯,舱门左右,挂起了两盏大灯笼,每个灯笼上各有四个朱红大字:君山荀府。
    三邪之一的君山荀府名号亮出,巴山苍猿的人吓得立刻龟缩,目下他们已是惊弓之鸟,应付一剑三奇和金四娘姐弟已吃不消,怎敢再在君山秀士的左近闹事。
    一宿无语,翌日凌晨,第一艘船离开了码头,那是金四娘的船。
    君山秀士的船最后开行,桅灯和灯笼三更过后已经取下,所以秋岚并不知游艇的主人是谁。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个老江湖,他当然知道,但不愿张声,并末告诉秋岚。
    两艘梭形快艇顺流飞驶,后面半里地,君山秀士的船紧随不舍。船行似箭,三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突然开阔,水势略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左右两岸,是一处倾斜的山脚,峡谷向东西延伸。这一带的山岭,绝大多数是东西纵向而行,以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界,象是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乎空截断,所以两岸的峡谷,皆向东西伸展,峡谷中不时发现一些土屋和山民。
    蓦地,下游左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峡谷深处,响起了低沉而骤急的鼓声,隆然震耳,似从天外传来。
    接着,五艘快船象五支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的林影中破水疾射而出,看去象是龙舟,长长地,尖尖地,共有二十四名划手,全是穿犊鼻裤精赤着上身的大汉,用红丹黑油勾脸,腰拴红布带;手执三服钢鱼叉。船尾,一人操舵,一人手执长斧。
    “隆!隆!隆!隆……”鼓身如雷,一声一顿,每一声鼓响,二十丈短桨便划一下,船首上升,再向下沉,五舟如一,破水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疾驶。
    “不是端午,怎么玩起龙舟来了?”秋岚惑然自语。
    “巴山苍猿云阳分舵的人,小心,准备家伙。”
    船向下游急冲,船上的人开始脱去衣裤,准备兵刃,神色紧张。
    前面两里地,金四娘的船慢下来了。
    梭形快艇前面三四十丈,共有三艘客船鱼贯而下,最后是一艘无篷船,是三峡一带短程水路形同渡船的快舟,远远看去只有二五个村夫坐在上面,这时人影突从舱底冒出,竟有一二十名穿水靠的大汉,迅疾地架起十二支长浆,向左急驶,鼓声乍鸣。
    “隆!隆!隆……”
    “糟!他们已知道我们的行踪了。”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抽口冷气叫。
    后面快艇上操舵的大汉叫:“赵大哥,他们人多势众,回航为上。”
    “好!回航。”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令。
    水上好汉大举出动,按规矩,所有在五六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中航行的船,都得慢下来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徐靠,不然将大祸临头。
    前面金四娘的船慢下来了,徐向左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移。
    三艘客船也转了舵,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徐驶。
    梭形快艇的后面,两艘贺船也慢下来了。
    君山秀士的船,主桅升起一面三角长幡,上面绣了三个大字:君山荀。水轮放下了,但并未发动,船速亦减,减速而不回避,这是尊重该地好汉的表示。放下水轮和不离航道,这是警告对方不可妄动的实力示威。
    右面上行的五六艘船只,皆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靠。
    这一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水势略缓而平静,下游双岸相夹,水势直向下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狭窄。如果船只不卖账,下游湍急的峡口,将变成水葬场。
    梭形快艇刚转过身来,上游两艘尖头蚁舟,突然出现十二支长桨,也是穿水靠的好汉,鼓声乍起。
    “糟!他们已形成包围。”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变色叫。
    整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全是鼓声,八艘敌舟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疾驶,渐渐形成合围,八艘船皆向左绕行,形成一个两里宽的大圆圈,将两艘进退两难的梭形快艇围在中间。
    “隆!隆!隆……”鼓声如雷,圈子愈绕愈小,渐向下游移动,危机将至。
    秋岚始终声色不动,不住打量逐渐合围的八艘敌舟。
    君山秀士的游艇,徐徐滑下快飘近圈内了。
    一艘尖头快艇将绕近金四娘的船,船首的大汉大吼:“快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驶,快!”
    金四娘和秋雷掩在舱门后,以为对方已发现他俩的行踪,要胁迫他们驶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哩!
    秋雷心中暗暗叫苦,低叫道:“真糟,咱们都是旱鸭子,看来今天太难当头。”
    金四娘抓住一块船板,先作防险准备,粉脸泛起恐怖的神情,但仍然强调精神说:“沉着点儿,等他们登船后再说。在他们未上船之前,不可妄动。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靠也好,希望在船末靠岸之前,他们不上船来搜查。”
    尖头快艇渐来渐近,鼓声沉重,象是在他们的心头上敲打,心逐渐紧张向口腔提。在水中,他们毫无反击的机会,毫无用武之地。
    由于心情太过紧张,他们仍末发现八艘快艇的对象并不是他们。
    最先—艘龙舟形的长艇,已绕行到两艘梭形快艇的上游,船首的花脸大汉突然高高举着三股鱼叉。
    鼓声倏止,其他船的船首大汉,也纷纷高举鱼叉。
    “同心协力!”最先举叉的大汉发出了震天叫吼。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屠龙!”其他上船的举叉大汉同声叫吼。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屠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屠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屠龙!”八艘船上的人近两百,同声大吼声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连两面的山谷也在震鸣,回声袅袅不绝。
    “隆隆隆隆……”一阵震撼人心,令人气血翻腾的鼓声惊天动地,似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也在震颤。
    接着是急促的催进锣鼓声划空而过:“隆当!隆当!隆当……”
    八艘快船以棱形快艇为中心,长短浆鼓动如飞,水花飞溅,舟似劲矢离弦,迅疾地合围。
    君山秀士站在舱面上,向毒王笑道:“假使他们是向我们进攻,声势倒是浩大,但不啻飞蛾扑火,自名人轶事杀式的进攻自取覆亡。”他向舵楼举手一挥,大声叫:“准备加入,潜龙队总领在何处呢?”
    前面舱板上转过一名瘦长大汉,躬身答:“潜龙队总领何腾蛟在,主人请吩咐。”
    “准备下水救人。”君山秀士叫。
    “属卞遵命!”何腾蛟答,举手向舱下一挥,大声叫:“弟兄们,准备水中搏斗,相机救人去。”
    片刻间,底舱跃上十二个穿椟鼻裤的大汉,每人身上带了一捆绳索,一把匕首,背着分水钢钩,在左右舷板后雁翅排开,注视着四周飞驶而来的八艘快船,候令下水。
    “收桨!”舵楼后的大汉传令。
    “启轮!”第二道令接着颁下。
    水轮共有二十名大汉控制,十人操纵一具,杠木在机架上一起一落,巨大的水轮渐转渐快,水花飞溅,以奇快的速度向下急冲。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道今天太难临头,突然大叫道:“向上冲,接近君山荀的船,快!”
    秋岚缓缓脱下外衣,用黑巾蒙住脸面,泰然地说:“向上航不如向下冲,找人庇护不一定安全,君山荀也不是好东西,赵兄不怕他们是一伙?斗大船不如斗小艇,向下冲定可脱身,水中合围谈何容易?”
    “秋爷,依你之见……”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脸无人色地问。
    “依我之见,放弃一舟。快艇可容十余人,十三个人不碍事。我来控前面的双桨,由我全权应付。”
    “秋爷也会水?”
    “会些少。”
    “好!”
    丢掉一艘快艇,剩下的一条便变成了八桨快舟。秋岚站在前面双手各抓一支大桨,将浆按接环调整好,桨尽量挂高,以便双手配合得宜。准备停当,喝声“走!”双桨一起一落,梭形快艇象劲矢离弦,水声嗤嗤,船突然冲出三丈外,水向两侧激射,船似要破空而飞。其他六名操浆大汉,几乎立脚不牢,惊叫出声。
    “站稳了,你们六浆合一,不必跟我。”秋岚大声说。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喜,狂叫道:“有救了,秋爷好高明的操舟术。用劲!”
    船象一条巨鱼,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向下游冲去。
    同一时刻,一条龙舟形长艇鼓浪上冲,将接近斜向驶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的金四娘的船,鼓声雷动,桨叶划一,船首举着鱼叉的大汉,亮声大吼:“同心协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屠龙!”
    船向金四娘的船首急冲而至,舶公大惊失色,百忙中转舵向上,想将船首扭向上游,让长艇超越。
    岂知金四娘和秋雷做贼心虚,以为对方已抢先动手了,不约而同跃出舱面。
    “砰”一声暴响,秋雷突然滑跌在舱面上。船突然折向,他又怕水,怎能不倒?他抓住舷板一咬牙,半躺着打出一把黑白棋子。
    金四娘相当沉着,她用千斤坠稳下双脚,一声娇哟,六枚蛊蚋环飞旋而出。
    长形快艇做梦也末料到正主儿在这儿出现,双船刚相擦而过,绯影乍现,黑白棋子暴雨般洒到,蛊蚋环更象是阎王名人轶事爷的催命符,变生仓淬,谁也来不及躲避。
    “啊……”船首举叉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卟通”一声水响,一头栽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踪影不见。
    “哎……啊……”惨叫声大起。
    “卟通通!”水响暴起,划手们纷纷栽下水中,鼓手丢了锤,锣手倒在舟中。
    “金四娘!”有人狂叫。
    长艇不进反退,随水飘浮,艇中躺了八个人,有六名好汉跳水逃命。
    金四娘象头大鸟,飞跃至后朋,拔剑出鞘,向老舵工叫:“要命的快将船往下放,不然宰了你。”
    者舵工魂不附体,吃力地扳舵,一面向吓得失了魂的水夫们大叫:“操桨,你们难道不想活了?”
    水夫们毕竟重视性命,神魂入窍,一一抓回长桨,挤者命划动。船象水中的天鹅,冉冉而去,冲过无人控制的长舟,扔脱了在水面泅泳赶来的六名好汉。
    人在水中想赶船,事实上办不到,六名好汉之一大叫:“金四娘在这儿,快追!快追!”
    下游共有三条长艇,瘫痪了一条,左右两条仍在十余丈外,等弄清了当前的事,金四娘的船已淌下二十丈外了。
    “休放走了金四娘!追!”艇首的大汉怒吼。
    两艘长艇鼓声如雷,向下狂迫,比金四娘的船快上一倍以上,三十余丈距离算不了什么,不久便追了个首尾相连,危机已至。
    “准备掀船。”追得最近的艇首大汉怒吼。
    有十名划手停下桨,准备下水。长艇左右分秒,他们必须超至下游,人方可下水翻船。
    他们知道金四娘利害,不敢接得太近。
    秋雷藏在舱侧,心中暗暗叫苦。
    金四娘迫着船快快划,也叫苦不迭。眼看左右十丈外的长艇逐渐并行,却无法阻止,枉有一身在陆上称雄霸道的绝学,在船上毫无用处,怎不叫苦?危急中,她扭头回望,不由一怔。
    一艘梭形快艇破水急驶,两艘尖头快舟正从侧方截到,看形势,三艘船必定碰头。梭形快艇前面的蒙面人一人控两浆,看去甚是眼熟。双方相距不足三十丈,她仍能看出这蒙面人的身材十分眼熟。
    更后些,一艘无桨大船鼓浪急驶,越过了三艘快船,但似乎不比蒙面人的梭形小艇快。
    “是君山秀士的船。”她脱口叫。
    她心情紧张,但仍强打精神,忖道:“这位蒙面人为何始终跟着我?到底是敌是友?”
    想着想着,突变已生。
    秋岚的船急冲而下,前面两艘尖头快艇从左右前方急截而来,看看来至切近,三方面将会碰头。他低叫:“站好,小心了。”
    六名桨手双足抵实,船突然向左前方疾冲而出,疾射三丈,向左面尖头快艇的船尾冲去。
    “糟!下水掀船!”尖头小艇为首的人叫。
    船上的好汉齐往水里跳,不等他们有泅近梭形快艇的机会,快艇已再次掉头,破水射出五丈。在秋岚的长笑声中,梭形快艇已令众贼惊心动魄的奇速一掠而过。
    秋岚在这片刻,看清了前面十余丈小船后艄的金四娘,心中大喜,双手运足神劲,船行似飞急冲而出,一面叫:“金姑娘,命船向左靠。”
    —他知道已超到前面的长艇必定派人下水了,所以叫金四娘的船柱左靠,至少可以摆脱右前方长艇上入水掀船的人,他自信可以对付左面的长艇。
    金四娘已别无抉择,命艄公将船往左靠。
    长艇上的水上好汉,刚好有一部份人入水,一个个正向上游来。
    秋岚知道事急矣,慈悲不得,向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小心了,你们控船,我要下水。”
    他双手用了全力,船突然从小舟的右方超越,冲向左面驶来的长艇艇首。
    冲势太急,万难回避,说时迟,那时快,“砰”一声暴响,斜驶的长艇怎禁得起全力一撞?立即大翻身。
    他丢了长桨,一声长啸,展开了神奇的踏水奇功,转向金四娘的小船迎去。
    登萍渡水术不能不借物提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没有飘流物,所以不能用,他用的踏水术是借浪借力,连走五步,远及四丈外,方沉落水中。
    “天啊!这人可怕极了。”金四娘吃惊的叫。
    秋岚知道已经有人到了船下,所以潜入水中。果然不错,已经有五名赤着上身手持钢钩的人先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混浊,水中的视界不足八尺,这是大汉们迟迟下水的原因,下早了必须先从水面接近,却怕金四娘的暗器不利害,因如须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五个人想弄翻一条小客船,事实上不可能,所以五个先到的人改用钢钩凿船,不时还得出水呼吸。
    秋岚到了,他没有帮手,反正有人便是敌人,毫无顾忌。
    首先,碰上一个家伙用钩尖钩入板缝,握住钩柄向下扳,想撬开船板。他悄然掩近,突然伸手在大汉肩上一把扣住。大汉也了得,猛地一肘后顶。
    秋岚另一手已经伸出,在大汉的右眼上轻轻一抹。
    大汉眼前发黑,眼睛怎禁得起碰触?痛得张口叫,叫不出声,却喝了两口水。秋岚及时放了手,让大汉丢钩逃命。
    另一名大汉专心用钩毁船,却不知身旁的同伴已换了人,钩尖刚钩入板缝,正想橇松附近板缝的油灰麻筋,突觉右肘一紧,肘尖的麻筋被人用两个指头一扣一拉,他感到整条右臂象是触电般,用不上半分劲,扭头一看,原来是个穿了衣服的模糊影子。不等他动手反击,一只手已伸到他的下额,一扣一拉,他的下额松下来了。他象一条受惊的鱼一手两脚惶然逃命。
    船继续向下急驶,越过了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小舟。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他的十一名爪牙,正在和从长艇上翻落水中的贼人拼命,六个人用桨护住船底,不时挥向底部。其他的人用刀对付从水中扳舷的人,不许手沾舷,防止贼人将船弄翻。
    忙乱中,竟未留意到小客船上除了金四娘之外,还有一个真正的秋雷。
    金四娘的船冲出重围,催着船夫们拼命划浆逃命。
    船底下,秋岚将五个大汉打发走,他不愿杀人,用的全是小巧手段,摸一把抓一把,把五名大汉弄得狼狈不堪,纷纷逃命。
    他再搜一遍,确定已没有水贼,便从后艄出水,正待上船和金四娘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却发现另一艘长艇,已将接近了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梭形快艇。假如他不加以援手,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等十二个人,谁也别想活。
    他无暇思索,救人要紧,立即放弃登舱的念头,逆水急泳,象条大鱼般向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快艇游过去。
    相距还有三丈余,上游君山秀士的船到了,有人名人轶事大吼:“不许械斗,谁不听可冲君山荀家理论。”
    这时,斗场已移近峡口,金四娘的船速度骤增,船轻水急,转瞬间已经远出三两里外,冉冉去远。
    长艇没料到君山秀士的船来势突然凶猛无比,原来想靠近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船上船拼命,见大船象一头巨鲸疾冲而来,划手们慌了手脚,同声惊乎.船便失去了控制。“篷”一声大震,船首一歪,拦腰撞上了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船,冲势倏止。
    几乎在同一瞬间,游艇也没有料到长艇会失手撞船,想减速己力不从心,轰然一声大震,撞上了长艇的尾部。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船首先破裂翻覆,长艇接着大翻身,呼喊声叫骂声乱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大乱。
    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道人弧势单,对方上游还有三条船冲来,再不逃岂不太傻,发出一声暗号,逃命去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浑浊,在水中追人委实不易,加以他们十二个人水性都相当高明,向水中一钻,等他们再冒出水面时,已经进入了湍急汹涌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峡,乍浮乍沉中,向下游逃命去了。
    长艇翻覆,有三名高手飞跃而起,大鸟似的飞上了游艇,飘落在舱面上。
    舱面上,所有的人皆对三名不速之客不闻不问,恍若未见,器山秀士正向十二名赤着上身的潜龙队队员发令:“不必下去了,这人的水性比咱们高明多了。我想,他定是水孕育出来的高人,咱们先前小看了他。”
    秋岚正奋力上游,象一条大鱼,在湍急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急泳而上,身后揩起一条人字形浪影,以令人难信的奇速,向上游两里外飘浮着的无人棱形快艇冲去。
    毒王却向三个不速之客瞥了一眼,泰然地说:“你们还不下去?真正等主人请你们跳么?”
    为首的亦身大汉怒目睁圆,厉声问:“谁是君山姓荀的朋友?在下是巴山苍猿陶当家的……”
    君山秀士向右舷三名中年爪牙不耐地大叫:“赶他们下去,如有人反抗,格杀勿论。”
    赤着上身的三名大汉同声虎吼,一把鱼叉两把分水钩同时攻出,飞扑而上。
    君山秀士冷呼一声,叱道:“你们找死!”
    银虹一闪,龙麟刺出鞘,幻出一道银虹,迎上了。
    “铮铮铮!”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突然连珠似暴响,攻来的鱼叉和两把分水钩,化为三道电光,飞落右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
    三名赤着上身的大汉脚下大乱,刚惊叫出声,银虹已无情地闪到,使用鱼叉的大汉的脑袋飞离肩头。
    君山秀士踏近两步,指出“平分秋色”。
    “啊……”两大汉赤手空拳,脚下踉跄,而且君山秀士来得太快,突下杀手,怎避得了?
    惨叫着屈身倒地,胸前各有一个血孔,鲜血喷射而出。
    君山秀士手腕一振,龙麟刺上所带的血和肉全被震落,依然光亮夺目,不沾一点血迹。
    他若无其事的收刺入鞘,向手下们叫:“丢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去,洗净血迹。”
    毒王摇摇头,苦笑道:“老弟台,你未免太残忍了些。”
    君山秀士笑笑,有点自得地说:“他们明知小侄是三邪之一,竟敢公然上舟讨野火,可不能怪我,宰了他们,事实是便宜他的哩。”
    他又转向一名手下吩咐道:“去,告诉后舱总领,加速下航,下游另有一批暗中埋伏的人,船群明攻失败,暗算可能成功,咱们先替小伙子开道,救入须救澈,不能半途而废。”
    游艇速度骤增,冲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峡,在破浪翻涌中,船行似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稍向左折,远远地,已不见金四娘的船,上下的船只全是货船,不见有刚冲下不久的一吁小舟。
    秋岚上了先前丢弃的梭形快艇,驾起双桨向下追。先前为了救赵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群人,无暇想到别的事,这时他开始集中思路,心中懔懔。
    因为他只看到小船上只有金四娘,不见乃弟秋雷,乃弟既与金四娘同行,如今两人为何不在一起?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是两人已在忠州分手,一是乃弟已经被打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葬身鱼腹啦!
    首先,他发狂地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上搜寻,只发现一些零星船板顺流而下,巴山苍猿的爪牙已被剩下的五艘船所救起,船仍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巡游救人,不见乃弟秋雷的踪迹。
    君山秀士的船,已经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左折,在上游已经看不见下游的船影。
    他恐怕乃弟已被巴山苍猿的人所擒,毫无顾忌的驶向五艘敌船。五艘敌船中,包括从水中救起的同伴,已经挤满了人。
    人太多,战斗力已失,加上这些水贼眼睛雪亮,看到秋岚的操舟术,早已心惊胆落。
    船破水急冲而至,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哥儿们,准备下水,飞龙秋雷来了。”
    秋岚末拉掉蒙面巾,但贼人早已认定他是秋雷了。他先不接近,在五艘船的外侧划动如飞,听到叫声心中一动,假使乃弟已经被擒,决不会再将他误认为秋雷了。但他不死心,一面划行一面大声喝问:“飞龙秋雷目下在何处?快说,休得自误。”
    五艘贼船上的人都莫名其妙,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废话!阁下蒙了脸,咱们岂会被你所骗?飞龙就是阁下,你想怎样?靠过来,咱们决一死战。”
    五艘贼船开始追逐,一群人为了减轻载重,下水结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人头浮动。
    秋岚不到黄河不死心,鼓桨如飞,三番两次凶猛地冲过五艘贼船,更在水中贼人附近搜巡三匝,看清确是没有乃弟在内,方转下游急追。
    他心中万分焦急,不但心悬乃弟的安全,更耽心追不上金四娘,如果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天涯海角到何处去找?找不到金四娘,乔家组弟岂不完了?六日的期限已过了两天,不由他不心焦呢。
    金四娘久走江湖,机警绝伦,她发觉巴山苍猿的人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决不会善了,以小舟明劫,也必定有暗算,加上又有一个敌友难分救走笑弥勒的蒙面人跟踪、飘忽如腿紧随不舍,不改变行程委实凶险。
    她想改走陆路,但由陆路下湖广不知要走多少天。同时,夔府以下的陆路不好走,三峡旁的小径久无人通行,有些山崖间的道路已经崩毁,多年来已无人过问,是否走得通大成问题,不走水路势难办到。
    她料定前面将有更大的凶险,在等着她和秋雷,必须及早趋避,便和秋雷低声商量道:
    “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和他们拼命,你我象是没有羽毛的鸟,怎成?”
    “依金姐之见……”秋雷余悸犹在,他确是见了水就害怕,六神无主地问。
    “在危难中保持稳定,在生死关头心神不乱、这才是英雄豪杰,你是怎么啦?”金四娘毫不留情的责难。
    秋雷心中一懔,悚然而惊,想起刚才船底下被人用钩凿得咚咚响,他慌了手脚心神大乱的光景,惭愧得冷汗直流,他想不起自己何以在那时变得那么怯懦,这岂是一心想做江湖霸主的人所应该有的现象和态度?他心中暗骂自己该死,立即冷静下来,瞥了舱中正在舀水塞漏的船伙计一眼,一字一吐的说:“是的,齐水中咱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依小弟之见……”
    “怎样?”金四娘沉声问。
    “趁他们目下末追来之后,咱们改走陆路,到夔府再行打算,在那儿秘密雇船……不!
    干脆夺船下夷陵州,或者直放荆州府。”
    “夺船?办不到,你我都不会水性,更不会操舟,三峡之险天下闻名,老船家不识三峡水性便不敢走,你我怎行?先到夔府再说,在那儿设法悄然偷渡。”
    “好,在这一带上岸如何?”
    金四娘往左岸看去,船已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峡的中段,三里中有一处山壁凹入处,岸旁怪石森森,浪花四溅。
    金四娘说道:“咱们就在那山凹部上岸,越山而过,山后面便是云阳至府的山道。想想着该怎办,由你处理。”
    秋雷一跃而起,冷笑着向后艄走去。
    者舵工脸色铁青,惊容末褪,手不住发抖。另一个年轻人也恐惧地帮助老舵工抓紧舵柄,恐怖地注视着走入后船的秋雷。
    秋雷走近老舵工身旁,向左面远远的山凹一指,说:“老汉,往那面山凹里驶。”
    “客官之意……”老舵工恐惧地问。
    “我姐弟要在那儿上岸。”秋雷抢着答。
    “那儿水势湍急,靠不了船,客官,办不到。”老舵工直率地拒绝。
    秋雷虎掌疾伸,一把扣住年青水夫的肩膀,向下一按,水夫狂叫着半伏在舱板上。秋雷拔剑出鞘,冷笑道;“老汉,你再说一声办不到试试?”
    老舵工死瞪了他一眼,突然一咬牙,说:“依你,客官,老汉得试试往上靠。”
    秋雷放了水夫,厉声道:“不用试,你必须办到,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心狠手辣,你们全得死。”死字声音特别高,他并伸手向前面船夫一指,意思是指所有的船夫。
    “老汉将尽全力。”老舵工答。
    秋雷返回前舱,向金四娘低语道:“小弟监视后面,姐姐负责前面,船一靠岸,杀!”
    “好,下手要快,愈快愈好。”金四娘也低声答。
    船行似箭,渐向岸旁靠,山凹在目。相距还有十来丈,浪花订在山脚下,响声如雷。蓦地,船凶猛地向崖下冲击。
    人在明知性命难保,死期已至时,常会做出些不顾一切的疯狂事来。这艘专走三峡的客船,水夫们只有十名,他们都久经风险,经常与死神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对生命热爱,但也漠然,面对死亡,他
    们无动于衷,危险过去,却又热爱自己的生命。
    但经过刚才的凶险,眼看金四娘和秋雷在刹那间,便用暗器将长艇上的人轻易地击毙了大半,他们知道,船上这两位客人,必定是比阎王名人轶事爷更可伯的瘟神,他们的性命,随时可能被瘟神取走,没有任何保障,他们无法和瘟神抗衡,反抗无力。
    果然,危机来了,秋雷叫他们将船往山崖下靠。显然,这两个男女要从这儿上岸逃命。他们走这条水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经常向巴山苍猿的水贼纳常例钱,所载的客人形形式式,江湖仇杀的事岂能茫然不知?老舵工首先便看出危机,客人如果直航夷陵或者到烫府,他们的人和船必可保全,如果半途上岸,谁敢保证这两个瘟神不杀人灭口?瘟神在逃避水寇截击,自不会让船家活命走漏消息,生死关头已到。
    在早晚难逃大劫,命在须臾之际,老舵工横了心,油然兴起了同归于尽或冒险死中求生的疯狂念头,咬紧牙关,将船向山崖下凶猛地撞去。
    似乎在同一瞬间,秋雷一掌拍向老舵工的肩头。
    船首的金四娘,却飞快的拔出了剑鞘。
    他俩都估计错误,满以为船向山崖下冲去,等船冲近岸旁,船夫们岂不恰好被杀光?他俩便可及时上岸了。
    岂知老舵工已早有防备,突然躺倒,舵柄疾松,拦腰击向秋雷。
    秋雷不欲大意,虎掌一拂,“拍”一声暴响,舵柄碎裂。
    船首急扭,猛烈地倾侧,水花飞溅中,突然向右猛冲,“轰隆隆”巨响乍起,撞在矗立在水中的一座礁石上,万斤力道如同地裂山崩,整个船首四分五裂。
    波浪汹涌,船尾接着翻覆,浪花一卷,水面只有船板漂浮。
    老舵工已在推开舵柄时,从后艄跳水走了。
    金四娘刚杀了一名船夫,突来的变故令她心胆俱裂,不再下手杀人,逃命要紧,不等船首撞上礁石,立即飞跃而起,先一步上了礁石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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