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谜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黄易《上帝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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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神秘失踪
    凌渡宇驾着珍珠白色的保时捷,安详地在繁忙的街道上行驶。
    早上十一时三十二分。
    他刚从机场回来。
    与女朋友卓楚媛在合里岛共度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十天后,两人要分开一段日子。
    不过,那是应该向上帝感恩的十天,假设一切幸运都是由他赐与的话。
    卓楚媛是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的主任,若非“幻石”(详情见黄易另一小说(月魔)一事的暂时结束,亦难以挤出两星期的空档,尽情去享受阳光、沙滩和爱情。
    假期刚完,召令恭候一旁,她唯有直飞北欧,负起新任务,迎接生命另一首插曲。
    凌渡宇满载甜密的回忆,回到这美丽城市。
    跑车穿过现代化的海底隧道,驶上通往半山的道路。
    另一件欣悦的事,是交上田本正宗这朋友,田本出身黑道,却非常明理。
    当他知道“月魔”一事的始未后,不单没有怪凌渡宇不把“幻石”交给他。还衷心感激凌渡宇,因他消饵了这人类的浩劫。
    田木慨然捐出了他当日承诺寻回幻石的报酬——二亿美元的军火,予凌渡宇所属的组织“抗暴联盟”,让他们能继续援助各地的民主战士,推翻暴政。
    捐献固是价值高昂。田本这捐献最难能可贵处,在于其高品质。即管金钱足够,亦不一定能在国际的军火市场上,搜罗到如此精良的武器。
    据组织最高领袖高山鹰来电,军火中最珍贵的是一套威力庞大的电子感应火箭发射装置,拆卸和装嵌均易如反掌,进攻退守,运送方便,只要二至三人,可轻易操作。射程达三十哩,但在十五里的范围内,它发射的微型火箭弹,可以百分之一百命中任何目标。
    这是现代科技的顶尖产品。
    抗暴联盟得到这生力军的武器,立时如虎添翼,雄心勃勃展开筹备已久的计划:“非洲环节”。
    田本正宗捐赠的军火,与组织储存的武器弹药,将会被运往纳米比亚,一个与南非为邻的小柄,再由该处的机密组织化整为零,秘密运入南非,供该国受压迫的黑人推翻白人暴政。
    计算上来,军火应该早抵达目的地了。
    凌渡宇欣然而笑,对抗强暴是义不容辞的,为何一小撮的人,要骑在人民头上肆意横行。
    跑车在半山复式房子前悠悠停下。
    两个多星期前以国突攻队的破坏,已修复妥当,以国情报头子夏能一诺千金,支付了费用。
    时值当午,阳光普照。
    一切是那样美好,月魔的阴影,在太阳下消失无踪。像天地初开前的褪色旧事。
    凌渡宇把跑车泊在花园,推门入屋。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好像看到他回来一样。
    凌渡宇拿起听筒,对方响起一把低沉威严的男声道:“老鹰呼叫小鹰。”
    凌渡宇心神一震,立即答道:“我是龙鹰!”
    对方道:“我是高山鹰。”
    抗暴联盟是非常严密的组织,最高层的八位领导人,全以“鹰”为代号,接着下来的是“象”、“狮”、“虎”、“豹”,代表不同的级别。
    斑山鹰是最高负责人,凌渡宇和组织的一切联系,都是通过他,亦只有高山鹰才可以直接找到他。
    斑山鹰续道:“龙鹰,我方发生了很不幸的事,必须打断你平静的生活了。”
    凌渡宇失声道:“什么事?”
    斑山鹰道:“军火失踪了!”
    凌渡宇跳了起来,叫道:“什么?”
    军火是“非洲环节”的关键,失去军火,整个大计要胎死腹中,也使他们整个组织的士气严重受挫。
    斑山鹰道:“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首先运输机飞入非洲大陆时,突然改变了航道,折向东北;而更令人不解的事,是当飞机飞临扎伊尔和刚果交界的‘黑妖林’时,忽然与基地的联络系统完全切断了联系。”
    凌渡宇立时把握到整件事的奇怪处。
    首先,运军火的航线,是由南美的基地起飞,向东南沿非洲西岸飞行,目的地是非洲南端的纳米比亚。而黑妖林在非洲中部的刚果大盆地,远离纳米比亚,飞机因何偏离航线?
    这是第一个奇怪。
    其次,飞机上有套自动装备,是他们组织呕心沥血,敢夸是最先进的通讯系统,能与地一分一秒地保持紧密的联系。即管飞机给人骑劫了,也不会完全失去联络,活像在空中消失了一样。
    斑山鹰续道:“开始时,运输机依照指定航线飞行,可是一入内陆,便改向东北飞行,由那时刻开始,负责飞行的人员,在不明的情况下,停止了向基地通话,但我们这里的电脑,仍清楚显示机上操作正常,斜斜地横过刚果的上空,到了东经一九点二度,北纬零点三二度时,电脑才失去它的踪迹。”
    东经一九点二度,北纬零点三二度,正是刚果盆地的最低洼地带,非洲人闻之胆丧的黑妖林。
    凌渡宇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曾在非洲生活多年,组织中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地方的可怕,他的非洲好友血印巫长,曾告诉他黑妖林是他们被誉为森林民族的俾格米人也不敢涉足的地方。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原始密林?
    斑山鹰道:“你也知道,飞机上那套装备,是完全自动化的,大部分装置,都装在机舱外,那管机员想切断通讯或是拆除装备,也绝不能在飞行时办到,所以我们对整件事,可说是一筹莫展,只好要你跑上一趟了。”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他可以有选择吗?
    凌渡宇道:“我曾听我的俾格米人朋友说过,他们从不敢深入黑妖林内,那是神秘可怖的地方,生命会神秘地消失。”
    斑山鹰也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吗?”
    凌渡宇话锋一转,问道:“假设飞机确在黑妖林坠毁,军火还能保存吗?”
    斑山鹰道:“装载军火的货柜箱,是模仿太空囊的设计,外层包了两尺厚的耐热玻漓纤维防热料,具有高度耐热力和避震作用,内部的包装是高弹性的冷凝胶,所以只要不是在空中强烈爆炸,完全损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凌渡宇道:“军火柜有没有特别的开启方法?”
    斑山鹰说出了一组密码,跟着道:“这世界上,密码只有你和我知道。记着一个宇也不要弄错,因为货柜装了自动毁灭系统,任何妄自开启的人都会与军火同时粉身碎骨。”
    凌渡宇又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有如黑夜里的迷雾,全无可供思考的线索,即使到了黑妖林,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教他怎样去找一架飞机?那可能比大海捞针好上一点。
    斑山鹰当然明白他的感受,勉励地道:“龙鹰!我也知道这件事相当棘手,可是没有人比你更熟悉非洲,亦只有你才能深入原始森林,寻回我们的希望,拯救机上的人员。这批军火除了田本正宗的捐赠外,还包括了我们搜罗到的常规武器,价值估计达十亿元以上,所以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两人再谈了一会,详细安排了凌渡宇远赴非洲的细节,才挂断电话。凌渡宇跟着挂了个长途电话予北欧的卓楚媛,可是伊人不在。
    第二天早上,他到银行的私人保险箱,一古脑儿把东西提了出来。包括几个伪造的护照,代表不同的身份,其中之一甚至是个刚果的公民护照,他曾受严格的化装训练,可以摇身一变,化成朴实的道地刚果农民。
    还有一批精巧的武器和工具,例如二十四支长方形的催泪爆雾弹,组合起来恰好是一本以地图作封面的书本,可轻易瞒过海关的X光检查器。
    还有一块植有胸毛的人造皮肤,完全吻合凌渡宇胸部的毛色和形状、贴在胸口,肉眼难以觉察其异样。人造皮的另一边排了几支精密的电子工具,有开锁器,金属探测仪、镭射切割器、麻醉气弹等,是凌渡宇亲手设计的法宝,它们以一种水晶胶质制成,可躲过金属探测器的耳目。
    其他还有伪装香烟包的微型烈性炸药、手提电脑、红外光夜视镜。化装的材料等。
    这次任务艰巨异常,他不得不谨慎从事。
    接着直赴机场。
    他鼻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唇上植了浓黑的胡子,和手上美国公民护照上的相片配合无间。
    斑山鹰为他订下了往刚果的头等客位,那是他往非洲的第一站。跟着是深入原始森林的艰苦旅程了。
    上了飞机后,凌渡宇吩咐空姐不要唤醒他,便进入了深沉的睡眠里,这是密宗的静养卧功,他要争取休息,养精蓄锐,以应付将临的长途跋涉。
    飞机到了沙地阿拉伯,他才回醒过来。那是转乘非洲内陆机的中途站。
    趁着在机场候机的时间,他在书店一口气买了几部有关百慕达神秘大三角的著作,登上飞机后,聚精会神研读起来,希望找到一点飞机失踪的灵感。
    黑妖林上飞机失踪,和百慕达船机的神秘失踪,地点虽异,却都有着共同的地方,就是突然的失去踪影,事后全无痕迹。
    活像它们闯进了另一个时空去。
    现代科学的研究,把人类的视野带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对宇宙的探索,使我们对宏观世界的认知无限地扩阔;而另一方面,对构成物质的分子和原子的研究,又把我们的注意力带进细不可察的微观天地去。
    一切物质都是由分子构成。例如水是由一个氢的分子,加两个氧的分子组成。
    分子并非最小,也不是不可以分割的,据目前的知识水平,分子的基本组织是由一个“原子核”和绕着它疾走的“电子”组成。
    “原子核”则由数目相等的“质子’’和“中子”合成。质子带的是正电,在我们的太阳系内,还没有带负的质子。
    科学界有一个大胆的说法:带负电的质子,或被称为“反质子”的这种物质,应该是大量地存在。它们的特性,将与现在的质子完全相反。由反质子构成的物质,是“反物质”。
    由反物质构成的宇宙,是“反宇宙”了。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不同的时空,是否牵涉到我们的宇宙和反宇宙间的奇异联接?
    “奇士先生!要点酒吗?”
    “奇士”是凌渡宇现时的代名,他一时醒觉不及,茫然抬起头来。
    接触到一对明媚的大眼睛,闪亮健康的黑肤和雪白的牙齿。一位体态健美的黑人空姐,迎着他展开动人的笑容。手上托着几杯酒,绿色、深棕色的液体,衬起她如花的俏面分外诱人。
    凌渡宇随手取饼一杯白酒,微笑表示谢意。美丽的黑珍珠兼有外国血统,轮廓精致,是民族混合的优秀出品。
    空姐视线转到他桌上的书本,眼睛闪亮,惊喜道:“噢!你也爱看这类书吗?”
    凌渡宇看着她洋溢看好奇的炽热大眼,心脏不争气地急跃几下,回应道:“你也有兴趣吗?”扬了扬手中的书本。
    美丽的黑人女空姐天真地点头道:“有兴趣得要命。”装出个陶醉的神情,可爱非常,说完后啊娜多姿地往前舱
    凌渡宇又将眼光归还到书本的宇里行间,心神仍然转动着美丽的黑珍珠,她有种刚健明媚之美,使人心醉。凌渡宇摔一摔头,把空姐的倩影赶走,把精神集中在阅读忽地香风袭来,有人坐在他身旁的空座椅上。
    凌渡宇侧头一看,那位美丽的黑人空姐去而复返,她侧身优美地坐在宽大的座椅上,迷你裙露出了一截充满活力的大腿,青春迫人。
    空姐巧笑倩兮,请求地道:“可以告诉我的关于百慕达的事吗?”
    凌渡宇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真是那么感兴趣?”
    空姐道:“真的!我自小热爱旅行和向往陌生的地方去,平凡的生活太使人透不过气,不时需要些新鲜的刺激。在现实得不到,在书本内得到也是一乐,所以最爱看冒险探险的小说。”
    凌渡宇想不到引出她这样一大堆说话,不过她倒说出一个道理,书内的世界的确可以使人暂时脱离现实中平凡刻板的生活,驰骋于小说无尽的大地里。
    美丽空姐的秀发不长不短,轻垂肩上,这时她侧了侧俏面,秀发轻轻摇,神态很美,凌渡宇心中升起她婀娜多姿的背影。
    空姐有点儿撒娇地道:“可以说了吗?”
    凌渡宇回过神来,暗笑自己失仪,道:“可以了。”这空姐有份动人的娇憨,使人心旷神怡,忘记了人间的险恶。
    凌渡宇正容道:“百慕达三角,指的是美国科罗拉多海岸、波多黎各及百慕达三地间的大西洋水域。在这水域内,发生了无数不能解释的神秘失踪事件,不单只是船,连飞临这区的飞机也失去踪影,事后遗骸也找不到。于是有人说,这区域是和第二个时空交接的地方,失踪的船机,一时错失飞进了另一个世界和宇宙里,所以不留下丝毫痕迹。”
    空姐面上现出怵然的神色,双眼不断闪着亮光,神思飞越到神秘的天外。
    凌渡宇续道:“最严重也是最令人难解的一次失踪大灾难,是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五日午后。五架美国的“复仇者“号轰炸机,从美国科罗拉多的空军基地起飞,进入大西洋后,在百慕达三角神秘失踪。事情并不止于此,一架载有十三人的军用飞船,在搜索这五架轰炸机时,亦同时失去踪影。最令人奇怪的是当时风平浪静,一点可能发生空难的迹象也没有。事后军方和民间团体发动了庞大的海陆空搜索,只是飞机便出动了二百多架,但轰炸机和飞船,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最后,当局束手无策,公开声言:“我们甚至无法对整件事作出一个较好的解释。”
    空姐听得呆了起来,胸口不断起伏,喃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渡宇看到她这样投入,忍不住道:“其实这类使船机神秘失踪的地方,并不止是这名为‘魔鬼大三角’的地方,日本南部的西太平洋布伦岛东的‘鬼海’也是这类著名的凶地。”
    空姐如梦初醒地站起来,道:“噢!对不起,要去工作了。”跟着俯身在凌渡宇面颊轻吻一下,甜甜笑道:“你说话真是动听。”潇洒地去了。
    凌渡宇淡淡一笑。
    这也算空中奇缘,可惜他任务在身,否则萍水相逢,偶尔风流,人生快事。
    他是非常有节制和规律的人,不会因女色误了正事,只好收起凡心。
    他的心转到这个旅程的第一站:刚果人民共和国。
    黑妖林并不是全在刚果人民共和国的国境内,而是横跨领国扎伊尔,不过刚果人民共和国交通较便利,在那里乘船沿刚果的河东行深入内陆,又或乘直升机往黑妖林,都方便得很。
    当年凌渡宇在非洲时,曾拯救过在黑妖林旁居住的一位当地土人巫长的生命,两人结为友好,今次到黑妖林,该巫长可成为重要的助力。
    扩音器传来机长温和有礼的声音道:“各位旅客,欢迎到达刚果人民共和国国际机场,还有三十分钟着陆,当地天气良好,气温摄氏四十二度,多谢乘搭本班客机,祝各位旅程愉快。”
    摄氏四十二度,那是使人中暑的热度。
    凌渡宇并不是普通人,在某一程度上,他爱上了非洲的酷热和落后,在那里每一刹那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大异于先进的都市生活。城市中一切是那样井井有条,组织精密、安全、便利,再没有危险去警醒他们,使他们知道生命随时可以失去,从而感觉到生命的可贵。现代化生活,一切都是那样梦幻般和不真实,是没有血肉的美丽外衣。
    非洲的森林,只有一种规律,就是生存的规律,也是森林的唯一法律。
    适者生存。
    弱肉强食。
    凌渡宇对这绝不陌生,多年前为了帮助一个当地的小柄抗拒强权,在非洲潜居超过四年的时间,后来政变失败,他成为唯一能逃出魔爪的人。该暴虐的主政者以重金聘请了著名凶狠的玛亚族战士,向逃人原始森林的凌渡宇展开百里追杀,凌渡宇死中挣扎,击败了以巫术震惊非洲的玛亚族巫王,逃出生天。
    这是他的战绩。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份工作。他是高山鹰心目中的当然人选。
    所以敌人要阻止他们取回军火,第一个要歼灭的人,一定是他。目下可说是危机四伏。
    飞机上禁止吸烟和绑上安全带的灯号先后亮起。
    美丽的黑人空姐袅袅亭亭地走来,低垂睫毛,有点不敢望他。来到他身旁时,把一张条子塞进凌渡宇的上衣袋内,在他耳边轻声道:“找我!”悠然去了。
    凌渡宇把宇条拿出来,条子上写着“艾蓉仙”的英文名宇,下面跟着是地址和电话号码。行笔刚劲有力,不似女性的宇体。这是位敢作敢为,对神秘事物充满好奇的女子。
    凌渡宇对着字条足足呆了五分钟,把名宇地址反复默念,终于苦笑一下,将宇条搓成一口,掉在盛垃圾的纸袋里。
    美人恩重,却是无福消受。
    走下飞机时,黑美女艾蓉仙站在机门谢客,卓约动人,深望他一眼,便垂下俏脸,有点羞涩,又有点喜不自胜,逗人心神。
    凌渡宇暗叹一声,叫道可惜,毅然走下扶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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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失手遭擒
    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逼来、火毒的太阳无情地暴晒皮肤灼热火痛。
    这是最炎热的赤道区域。
    凌渡宇却像长年离乡别井的游子,重临家乡,踏足芳切的泥土上。”
    他大左手挽着行李,坐上机场的接驳巴士,抵达通往海关的入口。
    机场设备原始简陋,工作效率散漫不堪,很难联想迄些皮肤漆黑、头发卷弯。厚嘴唇、狮子鼻的非洲人,当与怎能以原始的工具,猎取迅若奔雷的雄狮猛兽。
    他把警觉性提到最高。
    对非洲大多数国家,他不但不是个受欢迎的人物,且是头号的颠覆分子和通缉犯,独裁者恨不得生吐其肉。所以他若要保持肉体的完整,不得不小心行事。
    今次运军火往纳米比亚,假设让南非的情报局得到一点风声,一定会不惜一切来阻止及破坏。
    这个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他取了几支催泪爆雾弹放在衣袋里。
    这些爆雾弹可以在半秒的高速下,把周围三十方尺昏空间,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人吸入后会呕吐之晕眩。黑雾在三秒内,扩展至八十方尺的空间。
    那将提供最有利逃亡的环境。
    海关一切如常。
    一个小时的轮候后,他才脱身往机场迎客的大堂去。
    大堂内满布着人,各地来的游客和商人、本地的刚果黑人,一片热闹。
    斑山鹰说过:会派认识的人来迎接他。
    他锐利的目光四处巡梭,脚步不停地往机场出口处走去,会是谁?
    眼尾人影闪动。
    凌渡宇警觉地回头。
    一位身穿T恤短裤、身材健硕的金发白人男子,从左后侧赶上来。
    他头发非常短,修剪漂亮整齐,面目俊伟,颧骨和下颚特别强横,眼神锐利,典型的硬汉。
    凌渡宇释然,原来是负责“非洲环节”的核心人物之一。
    男子诚恳地道:“龙鹰,我是黑象!”一边大步来到凌渡宇身旁,气势迫人。
    凌渡宇并非首次和他见面,这代号黑象的西森,是组织内专责晴杀行刺的可怕人物,在非洲活动多年,是帮助了深入森林的最佳人选。
    凌渡宇伸手和西森用力握了一下,沉声问道:“怎么了?”
    西森神情一黯道:“形势不很妙,南非知道了军火的事,他们的特务头子马非少将下令不惜一切,夺取军火。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车子在外面。”
    两人走出机场大堂。
    马路上停了十多辆接客的计程车,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车辆。
    西森领路前行,不断拒绝来兜生意的本地人。凌渡宇知道此时不宜说话,紧跟着西森的步伐。
    西森指了指街尾停着的一辆吉普车,回头道:“车在那里!”
    两人继续向吉普车大步走去。
    凌渡宇思潮起伏,南非的特务头子马非少将以精确厉害、辣手无情著称非洲,取回军火一事将波折重重。
    他心中忽地涌起危险来临的感觉…
    他骇然四望。
    一切如常。
    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在二十码外。
    当他再转过头来时,一切都太迟了。
    西森身体僵硬,整个人凝固在吉普车旁:
    两支手提机枪从吉普车内伸了出来。
    西森低喝道:“走!”
    凌渡宇呆立不动,他虽然可以梆出爆雾弹,但西森的位置正在枪口前,他一有异动,西森将会变成蜂巢。
    不能不投鼠忌器。
    车声和脚步声从四方八面传来。
    吉普车猛地坐起了两个黑种人,以英语喝道:“举起手!”
    三辆军用吉普车从机场那方向疾驰过来,站满了手持武器的黑人军士。
    街的两端奔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黑人军士,迅速接近。
    他们陷于重重围困。
    西林缓缓举起手,回头向凌渡宇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凌渡宇以苦笑回报,已有数支枪嘴抵着后背。
    他不单只不敢动作,还要使身后的人相信他不会有任何动作。
    蓦地背后膝弯处传来两下剧痛。他不由自主屈辱地跪下。第三下剧痛从后脑传来,刚想到是给枪柄重击时,一阵地转天旋,整个人软弱地扑往地上,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将脸向上仰起,避去与地面硬碰所引起的鼻折。
    他已无暇察看西林的遭遇。
    耳中传来西森的惨叫,看来他并不会比他的遭遇优胜。
    凌渡宇的手脚被反扭向后,给两个手铐紧锁起来。
    黑布眼罩蒙起他双眼。光明化作悲哀的黑暗。
    四周传来军土的喝叫。
    他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今次出师未捷,全军尽墨。
    他不能怪西森,他们全是受害者。
    一支大铁棍穿进他反锁的手脚处,一下子把他从地上抽起,棍子和铁铐磨擦,发出吱吱的可怕声响。
    肌肉的狂扯,痛得他闷哼一声。
    这方法虽然原始,却非常有效。在眼罩的黑暗里,身体左右摆摇,全身剧痛,给人像待宰的猪羊般,急速移动,目的地当然是“屠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遭人生擒。
    他感到给搬上车,车子开出,从机器马达有力的声音,应是辆军用的装甲车,敌人对他隆而重之,无微不至。
    他回复冷静。
    他伏在冷硬的铁板上,周围最少有四个人的呼吸声。车行的颠簸,非洲的酷热,使他身湿透,换了体质较弱的人,早受不住昏了过去。
    装甲车以高速飞驰,车前传来开路的警号。他很容易勾出电单车前后押送的壮观场面不禁苦笑起来,只不知西森是否躺在身旁?
    装甲车停下。
    前方传来叫喊声和铁闸升起的声音。装甲车行行停停,最后终于停下。
    这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车门打开,凌渡宇给抬起,进入一座建筑物内,背后的铁棍被抽走,让他伏在地上。
    他感到刀锋寒气,心中一凛,刀风割体,幸好不是他的咽喉,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衣裤在刀锋下解体,仅余一条内裤。
    接着是金属探测器的微音,凌渡宇心中稍有快意,他胸前假人皮内的工具,是非金属的物料,所以在这一着上,仍算占了点上风,可惜手脚难动,这优势有等于无。
    周围寂静下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
    旁边传来立正的步声,来人身份当然特别崇高。
    一把沉雄权威的声音,以刚果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只是只黄皮猪吧!”语调轻视,充分表示出黑种人因民族自卑形成的狂做,凌渡宇精通非洲土语,毫无困难听懂他的言语。
    另一把带有外国口音的声音,以刚果话道:“验明正身,将军可遵照协定来处理。”凌渡宇心中一跳,想起非洲以种疾歧视著名的白人政权南非,那是组织在非洲的死敌,眼于形势险忐。
    将军道:“你是否凌渡宇?答是或不是。”他依然在说刚果话。
    凌渡宇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敌人愈低估他,愈是有利。
    将军改以英语道:“你是否凌渡宇?”
    凌渡宇略仰起面,装出不堪折磨的表情,沙哑声音道:“你……你是谁?”
    一下剧痛从腰肋处传来,又给人踹了结实的一下,将军怒喝道:“你只须答是或不是。”
    凌渡宇痛得伏在地上,颤声道:“是!”他在玩一个敌人低估他的游戏。
    四周哄然大笑,说不尽的轻蔑。
    将军命令道:“除下他的眼罩。”
    外国男子道:“不可以,将军你一定要尊协议行事。”
    将军冷笑道:“怎么不可以,这里我才是主人,货交到你手上便成,要作威作福,滚回你的老巢去。”
    眼罩除下。
    强烈的光线,令凌渡宇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在不堪刺激下紧眯起来,就在那刹那,凌渡宇看到眼前的情景。
    虽然这个低角度看上去一切都变了形,他仍然看到眼前一位全身军服的黑人将军,和他身边气得面色铁青的白人。
    这是一间数百方尺的大房,有道大铁门,西森并不在这里。
    那白人悻导道:“卡斯理将军,这项交易是贵国元首答应的,出了乱子怕你也承担不起。”
    卡斯理将军一边审视凌渡宇,一边道:“拿上校,你们白人自以为不可一世,在我眼中却是猪狗不如,你还是担心怎样拿贵国剥削黑人得到的黄金来提货吧!”
    凌渡宇恍然大悟,今次要捉拿自己的是南非而不是当地政府。卡斯理方面受不了庞大酬劳的引诱,甘于为虎作伥,擒自己。
    连拿上校冷笑道:“马非少将在来此途中,自会交钱提货。”
    丙然是马非少将!
    可恨西森来不及告诉他任何事情,故此现下对敌我形,一无所知。
    卡斯理将军的军靴重重踏在凌渡宇头上,轻视地道:“本人最痛恨你等无法无天之徒,自以为是,作浪兴波。”
    苞着冷哼连声,狠狠道:“若非还能卖个钱,看我活生生撕开你。”
    这卡斯理的皮肤漆黑得发亮,凌渡宇知道他应属于非洲最强大、分布最广的“苏丹族”。一般人想起苏丹,通常以为指的是埃塞俄比亚、埃及两国毗邻的苏丹共和国。其实“苏丹”是阿拉伯语,意指“黑人”,包括以赤道为中心广泛地域内的黑人种族。
    非洲的种族繁多,最主要首推“苏丹族”,跟着是“班图族”,“哈姆·闪族”等。最神秘的是俾格米人,他们人数少得可怜,居住于刚果河流域的森林内,保持以森林为家的原始生活。
    卡斯理残暴的笑声响起,皮靴不断加强压力。
    凌渡宇暗运内气,在额上边出两滴冷汗,让这凶残的黑人将军以为他正在巨大的痛苦里,事实上这类虐待,比起苦行瑜伽的针木倒吊火烧,乃小巫大巫之别。
    凌渡宇装作软弱地道:“我一切作为,只是不愿见白人在非洲横行,为黑人同志干点事。”
    卡斯理将军狞笑道:“我们何须尔等介人!”却把大脚拿开。
    连拿上校怒喝一声,一脚踢在凌渡宇的大腿侧上,凌渡宇痛得全身颤动,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真是疼痛难挡,这高傲的南非上校,将他受到这将军的怨气,尽情发泄在这一脚里。
    卡斯理将军怒叱一声,严厉地道:“连拿上饺,他还不是你的,在没有我同意下,你再轻举亡动,便要对你不客气了
    连拿上校冷然道:“我要为他打麻醉针和装箱了,将军要反对吗?”
    卡斯理显然在盛怒中,种族的对立令两人的关系很恶劣,这样僵待了整整有半分钟,卡斯理让步道:“好!不过一切办妥后,请你滚出去,没有黄金,体想再见他一面!”
    连拿上校一向歧视黑人,那受得他连连顶撞,不过他性格阴沉,硬是按下怒火,一言不发,从公事包取出针筒和药水,从左手处打进凌渡宇体内。
    凌渡宇身后传来打并铁盖的声音,那就是要把他装人的铁箱了,敌人思虑周详,每一步都有细密的计划,但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到达的班机和时间,难道西森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
    麻醉药进入血管内。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即管组织内的人,除了知道他在催眠术和灵学上有研究外,没有人知道他自幼经严格瑜伽和密宗大手印的训练,更不知他有一项超平常人的技能。就是能抗拒药物的作用。那是揉合了苦行瑜伽、意志、禅坐和气功的力量。
    最初练习时,是基于实际的需要,要抗拒毒蛇的毒液和各种毒蚊毒虫的侵害,经过长年累月的对抗,体内生出抗体素,连大部分的药物,在他身上也丝毫不起作用。
    现在这就是他的皇牌,他的问题不是要抗拒麻醉药,而是怎样令人相信麻醉药真的在他身上产生作用。
    他装作无力地垂下头,陷入昏睡里。
    卡斯理的声音道:“他会昏迷之久?”
    连拿上校冰冷地道:“对不起!这种特制的药可把狮虎麻醉,是最新的新产品,乃高度机密。”
    凌渡宇心中一震,原来他发觉连拿上校的声音逐渐远去,到最后那一句,已在很遥远的天边传来,麻醉药居然产生作用,连拿上校所言不虚,急忙奋起意志,保持头脑的清明。
    卡斯理似乎愤怒地喝了声:“滚!”
    凌渡子被人抬起,手脚铐镣尽解,放进一个冷硬的铁箱去,铁盖关上,四边传来上锁的声音,凌渡宇一边抗拒麻药,心中默数,总共是六道锁,平均分布在两边。
    所有人退了出去,铁门关上。
    没有人想到他仍在苦苦反抗。
    他不知道马非少将什么时候来,目下是分秒必争的关键时刻。
    人的身体有两大类运作系统。
    第一类是由我们的自由意志有意识地指挥,例如眼耳口鼻手足呼吸。
    另一类是全身自动的运作,不须经过我们的意识,例如心脏的跳动、血脉的循环,内脏的操作、内分泌等等。
    苦行瑜伽其中一项锻练,是在长期的训练下,可以用意志影响到这类原属不经意识控制的各项活动,从身体的改变,达到精神上的改变。
    凌渡宇十二岁时,便可以控制身体内心的跳动和脉的速度,进入假死的状态,做出一般人不能想像的怪事。
    现在他先把血液的运行减至最慢,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时间绝不可以过长,否则脑部会因缺氧而做成永久性的损害,甚至死亡。
    然后他迅速引发身体的内气。
    人的气有两种:一是口鼻呼吸之气;一是行走于经脉间的内气。
    口鼻呼吸气我们当然知道,内气却非是潜练气功的人是不能觉察的。针灸的整个理论,便是通过金属针刺激穴位,引动内气,使原本因病伤以致闭塞的经脉,重新畅通元阻。所以每每刚施针后,情况迅速好转,但稍后因内气不断,重新闭塞,故要隔上一段时间,再被施针,就是内气通闭的道理。
    胎儿在母体内时,全赖连接母亲的脐带吸取养分,其时胸前的任脉和脊柱的督脉,流转不停,是谓之光大呼吸。一离母体,脐带剪断,由该刻开始,外气由口鼻呼吸进入,是谓后天呼吸。
    先天呼吸一断,任督二脉的内气逐渐式微,二脉逐渐闭塞。所以练气功的人,首要存意于丹田下,一寸三分的地方,那是脐带的大约位置,利用精气神的交融,重新进入胎儿那种知感的精神状态,以后天识想,引发先大内气,重新贯通任督二脉,谓之“转动河车”,吸收先大的真气,驱除百病,进军玄秘的精神层次。
    凌渡宇自幼修行,已属大师级的气功境界。这一凝神运动内气,全身经脉一热,数股内气往麻药进入的方向迫去,试图把这种特强的麻醉药中和,甚至迫出体外,若非这麻药药性如此猛烈,他不用任何意志,身体便可自然徘斥药性的效力。
    强烈的晕眩袭上脑际。凌渡宇咬紧牙根,进入深长细的呼吸,唤起身体全部的抗力,汗珠从毛孔不断泄出,挥发了部分药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晕眩逐渐退减,代之是一种疲弱无力的感觉,他成功地控制了麻药的作用,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他已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缓缓张开眼睛。他正在一个密封长方形的铁箱里,近面目处开了数十个半寸许直径的小孔,供他呼吸之用。脚底处放的是他的手提行李,凌渡宇心中大喜,只要能逃走,可顺手牵羊,物归原主了。
    三条布带从箱底处伸延出来将他的脚、腰和胸牢牢缚紧,这只是安全带的性质。
    他试着活动身体,发觉左手麻药进入处有点活动不灵,他明白药性还未退尽,会影响他逃走的行动,可是他已没有等待的时间了。
    正要动作,脚步声由远而近,来的最少有十多人。
    凌渡宇暗骂一声,装作昏死过去。
    大门外传来立正和见礼的声音,大门打开,十多人步人来。
    卡斯理将军道:“马非少将,货物在这里,请查收。”语气比对连拿上校客气得多。这马非少将凶名震慑非洲,连这粗人也畏怯起来。
    箱内的凌渡宇的心直往下沉,他组织不少的精英,便是折在这人手里。
    凌渡宇感到两道凌厉的目光从箱头的小孔直视下来,马非少将正在查收他这件货物。
    一把沙哑低沉、毫无感情的声音道:“抬往车上。”
    整个铁箱给人抬起,开始运送的旅程。
    凌渡宇又给放进车箱,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应是早先的军用装甲车。
    装甲车以高速驰出,估计是把他运往机场。
    这是他最后的逃走机会了,否则一到南非,插翼难飞。
    车内的呼吸声,显示有四个守卫。
    他缓缓把右手脱出安全带,移往胸前的人造皮肤。略一搓揉,整块植有假胸毛的皮肤脱了下来。他将皮肤反转,上面插了各式各样的管状或针状物体。
    他靠手指的触觉,抽出了一条小圆管,将圆管一端伸出眼前的小孔外,一捏管尾,一股无色无臭的麻醉气,霎时弥漫车内。这麻醉气来得快去得快,非常容易消散,但药性浓烈,只要吸入少许,任何壮健如牛的大汉,也要昏睡上十五分钟以上。
    凌渡宇紧团呼吸,四周传来倒地的声肴,解决了车箱内的守卫。
    凌渡宇不敢尽疑,忙从人造皮肤里投抽出了另一支长长的圆管,这便是他现在的救星:
    镭射切割器了。一按动,切割器射出一束高热的蓝光,射在他头顶处的铁上,铁质立时熔解,他的手不断移动,铁箱近头的一端露出了个可容头部穿过的圆洞。
    凌渡宇欢呼一声,用切割器割断身上的安全带,整个人从圆洞爬了出去,他并没有忘记把脚部的行李箱一并带走。
    四个白人守卫在装甲车内东倒西歪。
    凌渡宇走近车尾,从气窗向外窥看。
    这是条荒僻的道路,两旁尽是林木。装甲车后紧跟着辆押运的吉普车,有四名持枪的黑人士兵在车上。
    凌渡宇轻轻拉下车尾的开关把手,却不推开。
    他还要等待机会。
    黄昏时分,天色昏暗,这是对他有利的条件。
    耳际传来飞机升降的声若,飞机场已经在望,不禁心焦如焚。
    装甲车突然来个急弯,凌渡宇欢呼一声,打开车门整个人跃出,他跃出时反手把门拍上,所以当他一个筋斗滚人路旁的林木时,车门恰好关上。这时后面的吉普车才转入弯路,错过了刚才那一场好戏。
    凌渡宇抱着手提行李箱,滚人路旁,一弹站起身子,这时他的左手仍有些微的酸麻感。
    鸟脱囚笼,心情的美难以形容。
    车声忽地从装甲车驰出的方向传来,凌渡宇心下骇然。难道这么快已发觉自己已逃走?
    一辆军用的大货车在弯路转了过来,车内只有一名黑人司机。
    凌渡宇大喜,趁货车转弯时速度减慢,一支箭般标出路心,一扑便附在车尾的横栏上。
    军用货车转入直路,速度开始增加。
    凌渡宇用于拉开车后的大布篷,里面黑压压放满了一包包布袋,却没有人。凌渡宇暗天助我也,跳了进去。
    在大货车的篷帐内,凌渡宇感到无限轻松,一摸身后挨着峋布袋,原来都是衣服,一阵阵汗臭传人鼻孔,全是脏衣,比起适才的待遇,这不啻是天堂。
    凌渡宇这时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连忙拿起手提箱。电子感应锁安然无恙,敌人仍未有打开手提箱的机会。
    凌腰宇揭起箱盖,内里的电脑和其他一切依然故我。凌渡宇取出一套衣服换上,又在夹层处取出一套工具,开始装扮起来,他甚至把眼套上的一块蓝色的镜片,改变了眼睛的颜色,又戴上假发和胡子,不一会便摇身变为一位弯腰弓背、五十多岁的白种老人。
    这时车外人声渐密,不一会军车停了下来,凌渡宇往外一看,原来进入了市区,这刻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凌渡宇觑准时机,在第二盏红绿灯前,跳下车来,混入了街上的人群里。
    心中却在苦苦思索那天空姐艾蓉仙给他的字条上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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