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传在线阅读

第25章孔子诞辰子贡游说
    卫灵公并未捉到“逆子”,蒯瞆先是逃到了宋国,后又奔到了晋国,投靠了赵简子,与阳虎结为手足之好,为卫国内乱埋下了种名人轶事子。有朝一日,蒯瞆势必在赵简子的大力支持下返卫夺取君权,这是后话。
    话说孔子师徒一行在蒲乡与公叔戌歃血订盟:此番离开卫国,不再返回帝丘。之后,公叔戌下令打开东门,让孔子师徒出城,并亲自送到东门外揖别。孔子师徒一行十数人离开蒲乡向陈国进发,行了大约有半天的路程,忽听后边有人高喊:“孔夫子请留步!”
    孔子心中一愣,莫非公叔戌听了他人唆使,又变了卦,前来追杀?但听那喊声,倒是挺亲切的,不像怀有恶意。子路、冉求、公良孺等几员虎将闻声也都警觉起来,虎目圆睁,右手紧紧握住剑的把柄,做好厮杀格斗的准备。孔子驻足往观,见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般地驶来。马车来到近前煞住,车上跳下一员彪形大汉,向孔子深施一礼说:“奉蘧伯玉大夫之命前来下书,请夫子一行返回帝丘!”大汉说着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孔子一封信。孔子接信看时,正是蘧伯玉大夫亲书。大意是说,宫廷之波业已平息,由史鱼大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谏,卫灵公降削了弥子瑕之职,蔬远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小白脸。卫灵公说,前次没有重用夫子,都因听了弥子瑕的谗言,是他的过失,很是痛心。信中蘧伯玉要求孔子“念往日手足之情,重返帝丘,共谋大业,一展夫子宏图!”孔子读完了信,深受感动,眼圈湿润,为“展宏图”,下令弟子们返回帝丘。
    原来蘧伯玉接受孔子的建议,以外出视察为名,暂避宫廷内乱。他听到蒯瞆逃宋,风波平息的消息之后,星夜赶回,面奏灵公,然后派三路信使分头追寻。
    子贡说:“夫子已与公叔戌订盟,发誓不回卫都。如今回去,岂不是背信弃义吗?”
    颜回反驳说:“赐兄此言差矣,公叔戌犯上作乱,是为不仁;迫使夫子订盟,是为不义。背弃这不仁不义之盟,有何不好?”
    “回之言极是,不仁不义之盟理当背弃,神灵决无怪罪为师之理!”
    卫灵公率领文武百官摆驾郊迎孔子,这是只有迎接诸侯才用的隆重礼节。孔子老远就下了车,正衣冠,掸灰尘,率领弟子们拜伏在地说:“孔丘何德何能,敢劳国君郊迎!”
    矮矮胖胖的卫灵公急忙“滚”上前去,双手扶起孔子说:“简慢了大贤乃寡人之过也!”然后回头吩咐内侍:“设盛宴,寡人与夫子洗尘……”
    为欢迎孔子重返卫都,灵公举行了盛大的国宴。
    孔子师徒这一次返回卫都,住在蘧伯玉家里。从卫宫回来,弟子们自有一番祝贺。子贡说:“夫子之才终有用武之地,实在是可喜可贺!”
    “是呀,”孔子十分激动地说,“为人臣者,最大的苦恼莫过于不遇明君。如今卫君如此敬重于我,我等当奋发有为,以报知遇之恩!”
    蘧伯玉写信邀请孔子返卫时,心情迫切,言词激切,所以一下便打动了孔子。然而他对卫国,对灵公并不抱多大幻想,“一展夫子宏图”,谈何容易呀!在这欢呼喜悦的时刻,他就在担心将来会怎样对不起这位老朋友,使他失望,贻误了他的业绩与前程,他是最了解自己的国君,也是最了解这位老朋友的呀!所以当孔子师徒兴奋异常,乃至有点亢奋时,他却坐在一边默默不语。
    大凡过分拘泥于礼的人,往往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卫灵公郊迎孔子,又盛设国宴为之洗尘,便使孔子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若惊,决心肝脑涂地以报灵公知遇之恩,所以当灵公问孔子可否兴兵伐蒲时,孔子便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公叔戌乃卫之大患,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卫灵公点点头说:“或曰,蒲乃卫防御晋、楚之屏障,出兵伐蒲,自毁屏障也。”
    “启奏国君,”孔子说,“为国为君,蒲之男有捐躯之志,蒲之女有卫家之心,皆不愿随贼叛乱。讨伐逆贼,唤起男女,乃加固屏障也!”
    “唔,唔,夫子言之有理!……”
    卫灵公倒是常召孔子进宫,但除开始问过伐蒲之事,并毫无下文外,很少谈及国政。孔子毕竟是客居异国,不能像对鲁君那样犯颜直谏。忽一日,灵公很客气地对孔子说:“寡人欲借重夫子,又患夫子为事务缠身,寡人不得随时请教。朝中现缺两员师士,寡人欲借重夫子的两位门生,想夫子不会推辞。”
    孔子说:“孔丘并非饱学之士,弟子亦皆才疏学浅,恐难胜任。”
    “夫子何必过谦。”灵公说,“夫子门生,皆忠义饱学之士,寡人只恨不能尽用其才耳。”
    从此,子路、子贡、子羔等便在卫国做官了。
    冬去春来,岁月蹉跎,孔子在卫国的境遇终未改变,卫灵公对他一直是敬而不用,他依然作为客卿,拿着两千石的俸粟,整日陪灵公聊天,解闷,狩猎,出游。原来,祭父母者,并非为了父母,而是自己为了博得一个“孝”名;敬天地者,并非为了鬼神,而是为了天地赐福与他。直到这时,孔子才恍然大悟,卫灵公郊迎,盛设国宴为之洗尘,并非为了敬慕他,而是为了弄一个“敬贤”之名,以欺骗国人。自己不过是做了卫灵公的化妆师,给他脸上贴着“思贤”、“爱贤”之金。或者说做了一块招牌,正在给卫灵公装璜和炫耀门面。敬而不用,沽名钓誉而已,于是孔子萌发了离去的念头。
    盛夏的一个上午,空气潮湿,天气闷热,树梢一动不动,天地之间没有一丝风,人坐在屋子里就像装在蒸笼里,孔子一人独坐在室内无所事事,他想读书,但读不下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已经凝滞,不再流动,令人窒息、憋闷;他顺手拿过身边的石磬击了起来,他要发泄一腔闷气,让石磬之名人轶事声搅动这凝滞的空气,搅起一丝风,一点生气和活力。石磬的音色原是浑厚、雄壮的,然而孔子此时所击出的声音却是深沉、郁闷的。恰在这时,有一个挑草筐的汉子从门前经过。他闻听室内的磬声不同凡响,便放下担子驻足谛听。等到一曲终了之后,挑草筐的人叹息着说:“有心思呀,此击磬之人!”过了一会儿,他又评论说:“从抑而不扬之名人轶事声听来,击磬者见识狭小而鄙俗。他仿佛在埋怨无人了解自己,无人了解便独善其身,何必哀怨?犹如过河,水深则脱名人轶事衣而过,水浅则提裳而涉。”
    挑草筐的人虽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很大,仿佛有意在规劝室内的击磬者。一墙之隔,这话孔子听得真真切切,不禁脱口叹道:“很坚决呀,无法说服于他!”他仿佛是在说给墙外那挑筐者听,但更多的却是在评价自己。他的确是很固执,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没有力量改变自己的观点。
    转眼来到了秋天,天高云淡,北雁南飞。秋天是一个醉汉,他四肢无力,浑身疲惫,步履蹒跚,语言支吾,满嘴梦呓,令人生厌,连他走过之后所留下的那行歪歪斜斜的脚印,都让人心烦。秋天是一个病妇,她面黄肌瘦,这是枯萎的大地和浮动的残云;她一阵阵呻吟,不断地哀号,这是凄厉的秋风和悲泣的虫鸣;她浑身瑟瑟发抖,连一层层的老皮也被抖了下来,这是摇晃的枯枝和飘落的败叶。
    公元前496年夏历八月廿七日,一大早孔子便带领弟子们到帝丘郊外一片树林去漫游。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它虽像一个圆圆的大火球,但却十分苍凉,像一个尚未睡醒的老叟,揉着惺忪的眼睛,挪动着艰难的步履。秋风萧瑟,秋叶飘飞,一群群乌鸦集聚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呱呱地叫着,令人不寒而栗。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踏在上边仿佛踏着逝去的生命,流失的年华。前边来到一个奇异的地方:中间是一棵苍老的柏树,树干高可数丈,粗三、四抱;树皮粗糙如鳞,像一张饱经风霜的老人的脸,记载着也在叙说着历史的风风雨雨;仰望树冠,枝杈多已枯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片绿叶在告诉人们,它还活着。这株老柏树方圆数十步,一律是年轻或年幼的柏树,无一株杂树。这些年轻或年幼的柏树,或粗或细,或高或矮,但一律是枝叶繁茂,蓊郁苍翠,树干挺拔,勃勃向上,充满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孔子来到老柏树下站住,仰望着树冠,抚摸着树干,心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多么高大、粗壮的柏树呀,它巍然屹立,直刺蓝天,在这片并不算古老的树林里,它堪称为鹤立鸡群,超凡脱俗。它本该充做庙宇、殿堂的栋梁,但却因生不逢时,或不遇明主而默默地枯老在这荒郊野坡里,等待着死亡、腐烂,化为灰烬,这是多么可惜呀,它又是多么不幸和悲哀呀!孔子围绕着这棵老柏树踱步,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心似刀绞,两颗晶莹的老泪在眼眶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转。然而,当他把视野放开,望着那无数株生机勃勃,蒸蒸日上的年轻和年幼的柏树时,不觉脸上的肌肉松弛,眼眶中的泪水消失,心中感到无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和欣慰!毫无疑问,这无数株年轻或年幼的柏树,俱都是这株即将枯死的老柏树的子孙和弟子,是老柏树孳生了它们,繁衍了它们,滋养了它们,使它们得以争风夺日,茁壮成长。这株老柏树或许要枯死、腐烂在这里,化为灰烬溶于这块土地,不为世人所知,但它的子孙和弟子却定会充做栋梁之材,使这座人类的大厦永不坍塌。老柏树能够如此,它就该心满意足了!至于人们是否知道它,这片树林是否记住它,这块土地是否怀念它,都是无关紧要的。
    “请夫子上坐,受弟子们一拜!”颜回过来搀扶孔子,老柏树下已经摆好了一领小席。
    孔子不解地问:“回啊,尔欲何为?”
    颜回说:“今日乃夫子千秋,弟子怎敢忘记!”说话间,弟子们已七手八脚地在孔子的面前摆出了酒肉和十个活鲜的大桃子,然后颜回和子路率领大家一起跪倒在地,向夫子磕头拜寿!
    孔子忙说:“都快快请起,不必如此!”
    今天是孔子的五十六岁寿诞之日,他怕蘧伯玉为其庆寿,惊扰了主人,便一大早带领弟子们出城郊游。不料细心的颜回却早有准备、寿酒、寿桃、寿糕,还有夫子最喜欢吃的几样菜肴,一应庆寿的物品、器具准备得完完全全,并全都带到了树林来,这怎能不令夫子无限快慰和心花怒放呢?
    弟子们磕完了头,拜完了寿,众星捧月似地将夫子围了起来,或说,或笑,或敬酒,但草地上却还跪着两个人不肯起来,其中一个是子贡,另一个大家全都不认识。
    原来子贡自在卫国做官之后,卫灵公看中了他的辩才,便常派他出使各国,办理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事。前不久出使鲁国,今日是为了给夫子庆寿而星夜赶回来的。跪着的另一个青年叫樊迟,他一身农民打扮,憨厚朴实,无多言多语,见人便羞得满脸通红。这次子贡去鲁国,碰上樊迟在到处拜师求学。子贡见他虽十分腼腆,但却很聪慧,便自做主张,冒昧地领来了。子贡与樊迟先到蘧伯玉家,又找到了这郊外树林。等他们来到老柏树前,适逢同学们为夫子拜寿,子贡二话没说,拉着樊迟跪倒便磕头,一则为夫子庆寿,二则为樊迟拜师,三则为请冒昧之罪,所以一直未起。
    孔子忙将樊迟扶起,问道:“樊迟啊,尔欲何学?”
    “嗯……”樊迟嗫嚅着说,“迟欲学种五谷。”
    孔子说:“学种五谷,孔丘不若老农。”
    “那就学种蔬菜。”
    “学种蔬菜,孔丘不如老圃。”
    “那……”樊迟茫然地盯着孔子,“夫子能教迟何种学问呢?”
    孔子耐心地说:“樊迟啊,君子需树雄心,立壮志。在上者好礼,民莫不尊服;在上者诚信,民莫不以诚相待。若能如是,四方之民皆携儿负女归附之,何需自己耕种呢?”
    樊迟连连点头说:“弟子学礼,学信。”
    孔子客居卫国,一直怀念着祖国,所以见了子贡,就忙打听鲁国的情况。子贡告诉夫子,鲁国依然是,三分公室,权归季氏。只是定公与季桓子更加荒于酒色,无人理政,朝野上下四分五裂,不堪一击。所以齐国的田常奏请齐景公批准,正欲兴师伐鲁,据说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了齐鲁边境。
    这田常孔子是熟悉的,早在二十年前他在齐国时,田常就与齐景公闹独立性,施惠于民,早有取齐侯而代之的念头。对此,齐景公似乎有所察觉,所以当孔子回答齐景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时,齐景公十分赞赏地说:“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如今齐景公年老,晏婴早死,黎鉏无能,田常羽毛丰满,他适合齐景公的口味,以对外用兵为名扩大实力,扩大影响,控制军权,以便进而夺取君位。孔子闻听田常伐鲁,焦虑不安,早把寿诞之喜抛到了九霄云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草地上踱来踱去。颜回看出了夫子的心思,问道:“夫子欲救鲁吗?”
    孔子停住脚步说道:“知丘心者,回也!鲁乃我父母名人轶事之邦,庐墓在此,宗庙在此,田常伐鲁,岂能坐视而不救?……”
    司马牛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救鲁?就凭我们这几个人?……”
    子路说:“卫灵公若肯借兵,由将率师往救之!”
    孔子说:“吾欲屈节于田常,派一舌辩之士适齐,陈说利害,阻田常伐鲁。”
    弟子们异口同声地说:“唯子贡堪当此任!”
    孔子说:“是呀,当仁不让于师,赐何不辛苦一趟呢?”
    子贡坚决地表示说:“赐愿往见田常!”
    子贡辞别了夫子与众同学,驾车来到齐都临淄,请见田常。田常忙出府迎接,让入客室,分宾主坐定。田常早料到了子贡的来意,八字眉竖了竖,抢先说道:“子贡先生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莫非欲阻我伐鲁吗?”
    子贡闻言,仰天哈哈大笑,只笑得田常吃惊不小,忙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子贡拭了拭两眼笑出的泪水说:“赐笑将军危在旦夕,却全然不知。如此以往,大事何成?”
    田常见子贡说得蹊跷,很感莫名其妙,忙凑上前去,躬身俯首问道:“先生何出此言,请明教我!”
    子贡沉吟着说道:“赐随孔夫子去鲁多年,鲁事与赐何干?
    今长途跋涉,专为将军运筹而来。”
    “先生教诲之恩,常当永志不忘!”田常解除了戒心,微笑着,笑得两眼都眯成了一道缝。
    子贡说:“据赐愚见,收功于鲁实难,伐吴图功较易。”
    田常问道:“何以见得?”
    子贡回答说:“赐尝闻,忧于内者宜攻强,忧于外者宜攻弱。将军试想,如今齐对外用兵,内外何忧?”
    田常脱口说道:“忧于内也!”
    子贡说:“将军所见,与赐尽同。将军三次请封不成,乃大臣不听令;长期以来,鲍、晏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将军却无寸功可言。君恩日疏,欲与权臣相争,岂不以卵击石,危在旦夕吗?”
    田常不胜感激地说:“先生所言极是,然而先遣部队已至齐鲁边境,不可改道,为之奈何?”
    子贡说:“将军下令缓进,赐请救于吴,乞吴师伐齐以救鲁,将军岂不就可与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了吗?”
    田常对子贡的才智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子贡的诚心相助感激得可以性命相报,当夜设盛宴为子贡洗尘、饯别,以珠宝相赠,结为生死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子贡昼夜兼行,车船俱乘,从临淄来到吴都姑苏,入朝见吴王,奏道:“王者不灭国,霸者无强敌,重镇千钧,加铢两便见倾侧移动。目下齐国将伐鲁,一战而胜,与吴争霸,臣窃为大王担忧!”
    吴王问道:“既如是,将何如?”
    子贡说:“宜速仗义救鲁,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晋,此乃大王雄长天下之功业,岂容错失良机!名为救鲁,实困强齐,智者决无疑义。”
    吴王说:“时势实如子言,无奈吴常困越,宿仇未解;现勾践养士教民,久有报吴之心。须待寡人先灭越,然后移兵伐齐以救鲁。”
    子贡奏道:“越国僻小不及鲁,吴国新强盛于齐,而大王今欲舍齐伐越,齐岂不早灭鲁而称霸中原吗?大王当以救弱存亡之仁义号召诸侯。若弃强齐而代弱越,不义不勇,何以显名当世?臣闻勇者不畏难,仁者不欺弱,智者不失时,义者不绝世。今宜存越示天下以仁,伐齐救鲁示天下以义,威霸晋国示天下以强。天下诸侯正愁无盟主,得闻大王锄强救弱之威名必相率来朝。霸业告成,易如反掌耳。如若大王恐越乘隙报仇,臣请往见越君,令他出兵随王伐齐,大王可令其充先锋以立功。此乃借齐兵以削越势,岂不上策!敢情大王明察。”
    吴王盛赞子贡之计“乃绝妙上策”,当下殷勤接待,馈赠厚礼。子贡在吴不敢耽搁,辞别吴王从水道赴越,行至中途,舍舟登陆,雇车乘坐,径到越都,在城外馆舍安身。越王得报,亲自驾车出城,到馆舍迎候,请子贡上车,亲自执鞭驾御,抵达朝门下车,延请子贡入朝,用上宾之礼接待。宾主坐定,越王问道:“大夫辱临蛮夷之邦,不知有何见教?”
    子贡将吴欲伐齐救鲁,担心越乘虚而入,以及自己的主张等大略说了一遍。勾践拱手说道:“孤因不度法,不量力,与吴为难,受困于会稽,痛入骨髓,日夜焦唇干舌,苦思与吴接踵而死。今请大夫告以利害,使孤知所适从。”子贡回答说:“吴王为人猛暴不仁,臣下难堪,国家疲弊,百姓怨上,大臣内变。伍子胥倚老忠谏,吴王深恶之;太宰嚭以嫉贤进谗,嬖幸当国,此乃上天假越以报吴之机。王若能发兵以激其伐齐之志,献重宝取悦其心,卑辞听命以尊奉,促成其出兵伐齐,堪称‘屈节以求达’之良谋。若然伐齐不胜,是越之福;若胜则必骄而移兵临晋。赐将北行,请见晋君,出全国精锐迎敌。吴先与齐战,精卒伤之必多,晋又用重兵迎击,吴师必弱。王可攻其疲以报仇,事必有济。”
    勾践作揖拜谢道:“寡人谨遵教言行事,决不背信!”
    子贡临别谆谆叮嘱“以速为贵,迟恐生变,吴若按兵不动,养精蓄锐,专与贵国为难,后果将不堪设想!……”勾践唯唯答应,亲送子贡出城,郑重而别。
    子贡仍回姑苏,朝见吴王复命道:“仰仗大王神威,臣往见勾践,先扬大王德威,次晓以利害,说他出兵随王伐齐。勾践已应允,即日率兵来朝听命。”
    吴王大喜,盛赞慰劳了子贡一番,回宫设宴为子贡洗尘。
    隔了五日,越王派大夫文种率领三千精兵来从征。文种向吴王行三拜九叩大礼,顿首奏道:“吾主得悉大王将率仁义之师伐齐救鲁,尽出国内精锐三千,先遣臣统率来朝听令。吾主现在守国,静候王命以定行止。”
    吴王问子贡道:“越王欲随寡人出征,卿以为如何?”
    子贡回答说:“越国尽出精锐以听命,国内空虚,再命其君弃守从征,与义不合,当令其留守社稷为是。”
    吴王接受了子贡的意见,谢绝勾践从征。吴国的军队自从孙武子训练以来,行伍整齐,军令严肃,共有左、右、中三军。春秋时的军制,每一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吴为大国,所以有三万七千五百名兵卒。吴王命左右司马王孙骆、鳟毅为左右两军元帅,伍子胥为中军元帅,先于校场上检阅操练,然后择吉日出征。
    伍子胥奏道:“伐齐师出无名,欲救鲁,不如遣使至齐,为太子波求婚,且劝齐侯不必伐鲁。齐侯年迈,国无良相,决不敢违逆大王之意,这样便可不折一矢而解鲁难,强似兴师动众。”
    吴王问左右司马道:“伐齐,婚齐,何为上策?”
    王孙骆回答说:“婚齐为善,臣请至齐乞婚,并劝阻伐鲁。若齐侯拒婚不纳劝,然后合吴越之众讨伐,定然战而胜之!”
    子贡只望齐不伐鲁,不望吴必伐齐,所以在一旁默默不语。
    齐景公已经年迈,宫中只有一爱女少姜,心中虽不忍心远嫁,只因国中没有贤相良将,不敢得罪吴国,只好应允婚事,并命田常收回伐鲁之兵。王孙骆归国复命,子贡得悉鲁难已解,于是辞别吴王欲行。吴王说:“子说越君出兵助孤出征,现在鲁难已解,吴不伐齐,越师徒劳往返,岂不失信于邻国?”
    子贡说:“吴、晋有仇,大王何不遣越师伐晋,如若取胜,便可取威定霸了。”说罢,不管吴王依不依,匆匆告辞返回卫国。
    子贡回到卫国,将游说齐、吴、越三国的经过详细地报告了孔子,孔子说:“伐齐救鲁,是为师之意愿。疲吴强晋,乃赐多言失信。吴若伐晋不胜,岂不恨你!你的游说口才,可称当世无匹;惜乎喜欢多言,言多则必败,古有明训,以后当慎言为是。”
    吴王亲率中军伐晋,几乎全军覆没,幸亏伍子胥率兵赴援,才得退兵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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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南子沐浴孔子进宫
    话说卫灵公夫人南子久慕孔子大名,只恨无缘相识。孔子既然是无书不读的圣人,天下的事情,人间的道理,定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讲仁、讲义、讲礼,莫非他能驱逐自己心头的疑云迷雾,搬掉那块长久压在自己心灵上的石头?兴许能呢,于是她萌发了见孔子、向孔子讨教的念头。一日,灵公正在高兴地搂着南子亲吻,南子故作娇嗔地揪着灵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说:“往后可不能总守着你厮混,妾也欲学些礼仪,做个青史留名的女中表率!”
    “哈哈……”灵公大笑起来,“表什么率呀,只要勿与他人私通,严守女人贞节,寡人足矣,美人!”灵公说着用食指刮了一下南子那凝雪砌玉般的小鼻子。
    南子撒娇地说:“嗯——”这个字的发音,她故意扭拐了三个弯,后边又加上一个长长的尾音甩腔,“你不让妾学些礼仪,妾难保旧病复发。”说着她扭着身子“格格”地笑了起来,并用手不住地胳肢灵公的腋下肋间,灵公痒得前仰后合,连连答应:“好,好,就依你。”
    “何时召孔夫子进宫?明天吗?”南子迫不及待地问。
    “好,明天就明天,你就听他讲讲仁义忠恕吧。”灵公痛快地答应了。
    南子这才罢手说道:“君子一言出口,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灵公讨好地将南子拦到了怀里,用手撮着她的下巴,看着她高兴地微笑,然后二人解衣宽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颈而眠。
    灵公年老体衰,经不住南子一阵戏弄,倒头便睡。南子望着灵公那形如肥猪的身躯,流着口水的傻相,顿觉黯然伤神,若有所失。她感到自己是世上最不幸,最可怜的女子。虽说得到了一般女子所享受不到的锦衣美食,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也领略了一般女子所不曾领略的一呼百应,万众仰慕的优越感,但心中却总觉得有一种缺了什么似的空虚和惆怅。高兴时,她会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富有的人;空虚时,只觉得自己一贫如洗,两手空空,就连自己的躯体也属于别人,只有自己的灵魂才真正属于自己,还常受摧残和践踏。这时南子正坠入后一种情绪中不能自拔。她想起天下的普通民女都可以在父母、夫君和子女的慈爱之中尽享天伦之乐,她们的心中总挂念着别人,别人的心中也总有她,多么幸福和欢乐啊,她们的心是多么充实和丰满啊!可是自己呢?好生生的情侣被拆散,想爱的人不能爱,整天伴守着蠢猪似的一堆肉,一块枯木朽株,哪里谈得上有半点爱情与幸福呢?其实这个糟老头子也并不爱自己,他不过是将自己当作发泄兽性的工具,当成可供开心的玩物,当成一朵花,插在花瓶里,美化环境。明天她要问一问孔圣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合礼的吗?奇怪的是每当灵公傻里傻气地挑逗调情时,自己的眼前便幻化出一个不知姓名的风名人轶事流倜傥,英俊貌美,气宇轩昂的少年郎,他既不是兄长公子朝,也不是情人弥子瑕。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会感到自己是一个女人,而灵公还真的认为自己的柔情恋意,桃花春潮是为他而来的呢。哼,傻瓜!世界上的男人统统是傻瓜!但孔子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他真的伟岸高大,相貌非凡吗?圣人,什么叫作圣人呢?她说不清楚,既然只有孔子才堪称圣人,那他就一定是神圣的,美妙的,洁净的,自己不应该马马虎虎地见他,于是她想到了沐浴,要将自己的躯体洗得干干净净,似乎只有这样,才是对圣人的尊敬,才不至于玷污这次会见。想到这里,南子悄悄爬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外室,轻声唤起了两个侍女,命她们为自己准备沐浴。
    两个侍女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来服侍南子。她们不明白,明天又不是什么盛典庄严隆重的日子,夫人怎么半夜三更的忽然想起了净身呢?然而她们只能这样想,不能问,更不能评说。不一会儿,一切都准备好了,南子步入沐浴的房间,一个侍女手里托着丝巾、铜鉴和玉梳,另一个上前要为她解开衣带。南子淡淡地说:“都出去吧,非唤勿需进来。”
    “是!”两个侍女应着退了出去。
    南子缓慢而仔细地解开衣带,脱下淡红色的裳裙,然后费力地解开那件紧箍着上身,勒出曲线的内名人轶事衣扣绊。当她那洁白如玉,闪烁着银辉,富有质感和弹性的肤体裸露出来的时候,那闪耀的油灯像似突然明亮起来,整个房间顿时增辉。
    房间里弥漫着蒸腾的热气,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仙雾缠绕在南子腰间,她感到飘飘然,熏熏然了。她撩了一把水,唔,还挺热。她顺手拿起那片硕大的铜鉴,轻轻地拂去上面的水汽,对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肉体欣赏着。她一会把铜鉴放在自己的近前,仔细地欣赏着自己那又黑又长的浓发和长长的睫毛,或是一个个的细部。一会把铜鉴放得尽可能远一些,想着看自己的芳姿。“啊,多美呀!”她忍俊不住,竟自我陶醉地赞叹起来。她像是要重新认识自己似的,双手顺着肩头轻轻地向下抚摸着。突然,她发现那椒红色的乳峰旁有一排紫色的牙痕。呸,这个没出息的老东西,昨夜他在嘴里含够了,吸吮够了,突然像个吃奶的婴儿牙痒似的冷不防咬了一口。
    就凭我这样一个洁白、美丽、鲜嫩的躯体,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为什么要让一个发秃齿落,色褪力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上挂着鼻涕,腮帮上流着口水的七十老翁去践踏、蹂名人轶事躏和玩弄呢?想到此,她心中腾然蹿出一股股不可名状的焦躁气恼的烈火,“哐啷”一声将铜鉴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纵身跳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水中。她用力地搓洗着,仿佛要洗净身上的污垢,洗去心中的哀怨。
    热乎乎的水像无数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手,轻轻地在抚摸着她的肌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着她那颗冰冷的心,使她逐渐高兴起来。她将整个身子沉入水里,只让面部露在水面。水在耳边、发际轻轻地晃动着,她感到十分惬意,像似儿时安卧在母亲的怀抱中。她索性把身子靠在板壁上,啊,水,只有水才是唯一洁净的世界……
    她忘掉了一切不快,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一动不动。
    蓦地她又想起了就要见面的孔子,有人说他是天上的水精之子,下凡到人间为素王;有的说他生相七陋,少情寡欲。到底哪一种说法正确,明天见了面就知道了。少情寡欲,天下怎么会有少情寡欲的男人呢?假正经罢了,尤其是这样一个早从女人那儿享受到了欢乐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而又长期流落在外,得不到女人的男人,怎么能会对女人无情呢?除非他真是天上的神灵,而不是地上的凡人,或者他过于苛刻,没有遇见意中的女人,若是见到我这身子,他定会瘫跪在我的膝下,或者猛扑上来……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想象中的欢乐与甜蜜。啊,闭上眼吧,只有闭上眼睛,世界才是干净的,也只有想象中的世界才比眼前的现实美好!自从与公子朝和弥子瑕断情以来,只能靠回忆和想象中的美好来充实自己空虚的生活,这对我一个女人来说,是太残酷了。我毕竟是一个女人呀,我想过一个女人应该过的生活,有什么可非议的呢?难道只有和灵公这样的朽木疙瘩同床共枕,才是我应该过的日子吗?苍天在上,这难道是公平的吗?国中那些嫉妒自己的长舌女人,和那些眼馋嘴硬的满朝公卿,当着面恨不能将自己吐在地上的痰都捧起来吃掉,背地里却又在争相传播自己的桃色事件。今天我若是看了哪个男人一眼,明天就会传出一大堆有鼻子有眼的轶闻故事来。可是,哪位公卿若是真的被我看上几眼,给个笑脸,他就恨不能立刻爬到我的床上。明天,我就是要会会这位举世闻名的孔夫子,看看世人又会编出什么样的“子见南子”的新故事,我也要看看这位正人君子在我的面前是否真的毫不动心……
    她诡秘地抿嘴一笑,露出了孩童般的顽皮和成名人轶事人恶作剧式的神态。她很自信:无论他是君子,还是圣人,都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热气顺着毛孔钻进体内,她感到周身肌肉松驰,精神倦怠,抑或是在热水中浸泡得太久了吧?她从水中出来,懒得去擦身上的水露,一只手支托着粉腮,闭目侧卧在席上,宛如一朵刚刚出水的白莲花,又恰似一尊用稀世之玉精工雕刻的睡美人。身上的水露像珍珠织镶的披篷。她静静地承受着仙雾神云般雾气的缭绕和甘露霁雨似的溜水的滋润,陷下去的腰边和突出的臀侧构成优美动人的曲线,丰腴匀称而颀长的大腿,显露出润玉冷脂般诱人的光泽,全身的皮肤像是在乳汁的滋润中长成,平滑,圆润,细腻,鲜嫩,没有一个皱褶……
    她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朝以后,卫灵公再次对孔子说:“夫人慕先生高名,欲当面讨教仁义礼智,安邦定国之道,望夫子屈尊进宫。且夫人早有言在先:‘四方之君子,不辱寡君,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之。’寡小君者,南子夫人也。孤身为国君,若再请而夫子不肯赏光,孤将何面目立于夫人之前!”这位惧内的国君言真意切,近乎是在苦苦哀求了。
    孔子默默地站立着,脑眉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许久没有答话。蘧伯玉颔首示意,要孔子应允。孔子想,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与这种风名人轶事流夫人相见,有百害而无一利。眼前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办,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应酬这些毫无意义的礼节呢?他决定再次拒绝。可是当他抬头望见卫灵公那双混沌干涩的可怜巴巴的眼睛时,倏然动了恻隐之心,唉,就别再难为他了,既然国君如此信任我,亲自代夫人求见,我还有何话可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命如山呀!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只好随它去吧,我孔丘身正还怕小人谪影吗?
    “孔丘谨遵大王之命,愿与夫人切磋。”孔子慨然答应进宫,乐得灵公慌忙不迭,急命宫卫护送夫子进宫见夫人。
    卫灵公倒也真相信孔子是位正人君子,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自己竟带领人马出城狩猎去了。
    一踏上后宫的甬道,孔子就感到一阵阵暖气香风扑面而来,偌大的宫院内,使他处处可以感到女性特有的柔和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熙。这条弯弯曲曲的甬道通到陛下,那是用五颜六色的石子铺成的,路面上用各式各样的贝壳和石子间隔地组成各种图案,那是些令人难以辨别的古人想象中和神话中的动植物,诸如青龙、白虎、朱雀、玄鸟、元豹、合名人轶事欢树、连理枝、青梅、柞桑、丽藻一类的图案。甬道的两侧是崴蕤茂盛的四时花木,均按春夏秋冬生长季节排列而为四株一组,以葆一年四季园中花常开,叶常绿,放眼望去,天下的奇花异葩,珍卉名株,这里无所不有,它们有的高大挺拔,有的虬枝盘旋,有的娇翠欲滴,有的苍劲古朴,有的争艳傲放,有的含苞羞展,各有芳姿,相映成趣。淡淡的晨霭像是不愿离开这美丽的世界似地缠绕着花树宫墙,丝丝缕缕地为她们披上了飘逸的长纱。金灿灿的朝阳把一柄柄金剑似的光芒射向乾坤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对对鸟雀昂首抖翅唱着欢快的晨曲。万物都在充分显示自己的灵秀,为这美丽的宫苑增加了扑朔迷名人轶事离的神话色彩。孔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世间的一切美好全部装进他那博大的胸怀。
    来到宫门,孔子提起下裙跨入宫室,一阵阵强烈的香气直沁肺腑。四周摆着好几个盛着点燃香鬯的鼎,一股股香气上蹿,足以使人心醉神酥。举目四望,雕梁画栋,彩色的墙壁,令人目眩。地上铺放着双层蒲席,另有一块精制的竹席横放在宫中通向内室的地方,孔子知道,这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坐席。前宫和内室之间,有一块自上而下遮得严严实实的丝质的帷幄,其实只不过稍微妨碍人们的视线,主要是一种形式上的装饰而已。偌大的宫室里尽管有慷慨的朝阳透过南墙的牖窗斜插而入,光线仍然很昏暗——毕竟是面积太大了。孔子端端正正地跪在竹席上,坐在自己的足跟上,这是古人的“危坐”,心中暗暗在想:这南子夫人究竟有何事急于见我呢?
    四五个宫女走了进来,点燃了内室的十几盏油灯,一切景物骤然生辉。她们撩起左右两块帷幄的下边,挽作两个漂亮的结扣,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字形,垂挂在宫室之间。几盘红枣、榛子,摆放在孔子面前,这是古代女子初见面的贽礼。宫女悄然退下,孔子在纳闷:她们为什么不同时点燃外宫的灯盏呢?
    一阵叮当璆然的环佩之名人轶事声伴着一双木屐有节奏的踢沓声由远而近,缓缓传来。孔子心想,这一定是灵公夫人南子来了,他挺直高大的身躯,低垂昂扬的头颅,双手端正地放在双膝之上。
    木屐声消失了,只有环佩衣裙那有节奏的摆动轻叩之名人轶事声。
    孔子知道南子已脱去木屐走入内室。
    一切声响都逝去了,孔子突然感到一种女性所特有的气息……
    南子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孔子的面前,虽然相距咫尺,中间却有那层帷幄隔开,她感到既那样的迫近,又是那样的遥远。当刚才宫女在洗浴间外门将她唤醒,禀告孔子已经进宫的一刹那,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急忙抓起衣裙,遮住裸露的身体。当她开始进行那套繁杂的长时间的梳洗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放弃了梳妆的打算,好像又回到了纯真的少女时代。她把刚刚挽起的发髻重新解开,让满头的长发自然随便地从脑后垂到地面。她麻利地脱去已穿好的衣裙,找出了一件白色细纱深衣,这是灵公当年用几座城池换来的送给她的稀世之宝,放在手上一握,揉作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轻如鸿毛,穿在身上长可曳地,潇脱飘逸。这是春秋新兴的一种上衣与下裙相连的女装,称为“深衣”,大约颇似现代的连衣裙。她展开纱衣放在身上比试了一下,哟,太露骨了,女人身上的一切都袒露无遗。她把纱衣放下,暗暗地思忖着:“征服孔子这样理智强于感情的圣人,不能靠狐媚妖冶和搔首弄姿,而要靠自然含蓄和古朴淡雅。尽管你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却又必须装作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既要千方百计地把女人的一切美都充分显示在他的眼前,又必须装作自己并没意识到这些美,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是露出来。她这样想着拿出一件平日最喜欢的紧身内名人轶事衣,又嫌它会把身体的曲线绷勒得太醒目了。她索性穿上一件略显肥大的内名人轶事衣,然后来回晃动着走了几步,任那弹跳力极强的胸肌纵性地掀动着衣胸。
    她满意地穿上下裳,然后又把那件深衣罩在外边。
    当她拿出那双华贵的镶珠嵌玉的绣鞋时,又感到格外刺眼,干脆连袜子也不穿,拖拉着木屐走向宫室。
    宫室的布置也是南子的精心设计。按当时的礼仪,她与孔子之间必须有一道帷幄,但只要设计上四盏灯,那薄薄的纱幄便形同虚设了。她像是一个近代高明的导演兼演员,在走上舞台之前,已经把音乐、布景、灯光效果与自己的表演视为一体了。
    当她跨入内室的一瞬间,心里突然一阵颤栗。他会瞧不起我吗?他会把我看成一个放荡的女人吗?片刻,这种感觉消逝了,又恢复了平时的骄矜:若是那样的话,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不是什么圣人!
    展现在她面前的孔子,既不像有人形容的那样英俊伟岸,也不像有人夸张的那样丑陋呆板,但却是一个典型的男子汉大丈夫。虽然她一时看不清孔子的面庞,但只需从远处看一眼他那担得起两座山峰的宽阔肩头,那天塌下来也不会弯曲的腰杆,那装得下大海的胸襟,那近乎于冷酷的严峻思考的神情,任何女人都会感到这个男人是力量的象征,是高山、大海、苍穹、雷电等一切力量的凝结。南子的心深深地被震撼了,仅仅这一眼,她十多年闺阁少女和二十年君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妃生活所筑起的一道由骄傲、自负、蛮横混合而成的城墙,顷刻坍溃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和虚弱,不觉脸上渗出了涔涔汗珠。
    孔子感到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愈来愈灼人,他不知道眼前会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偌大的宫室里,除了两个人屏息呼吸的声音外,竟再没有一丝声息,他只觉得这种男女相对无言的寂静太可怕了。自己应该先发制人,还是应该静坐等待呢?近则无礼,远则怨,怎么办呢?他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着。
    金色的阳光斜射在他的脸上,他感到一阵眼花缭乱。忽然,他发现白色丝纱下藏着一排珠玉在闪着柔和滋润的光辉,定神一看,啊,竟是一排洁白如玉的脚趾。孔子迅速垂下了眼睑,掩饰了自己惊讶的心情。在这个风名人轶事流女子面前,不能表现出有一丝的兴趣,要使自己成为一个冷酷麻木没有感情的人。他急剧地剔除这个不祥的端倪,构筑理智的堤防。他极力将眼前这个女人想象成为狰狞、凶狠、丑陋、恶毒的饕餮、鸱鸮、毒蛇、猛兽,但这一切又怎么能与眼前的美联系到一起呢?
    恰在这时,一位年岁较长的宫中主事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点燃了孔子座前的宫灯,光线的突然增强使两个人的目光突然相撞,又慌忙移开,但仍然用眼的余光乜瞥对方。
    南子坐北面南,侧身对着孔子,明亮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个美丽的侧影。乌黑油亮的长发瀑布般地从头上倾泻到地面,拖在身后。白色的纱衣,白色的肌肤闪着眩目的光泽。隆起的额头,深陷的眼睛,突起的鼻梁,紧凑的小嘴,尖翘的下巴,颀长的脖颈,尖耸的胸衣,构成了充分施展女性魅力的曲线。她的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那么纤细、修长、滑润,像是春天里盛开的玉兰花。飘逸的纱衣和危坐的姿式掩盖不住两条大腿丰腴的肉质美,一只裸露的脚无意中从衣边探出来。
    孔子感到自己这道堤防难以构筑,就把关于南子下流贱事的材料构筑起来。她的外貌就其自然属性,可以说是美丽的,但她的灵魂却是肮脏的,行为却是丑恶的,因而这种外貌美便蚀蠹人们的良知,诱名人轶事惑人们的心灵,招惹人们的邪念,骚扰平静的生活,玩弄人们的感情。它可以使人堕落,可以挑起战争,导致流血,扰乱社会。历史上的夏姬、妲己,还有眼前这位南子,长期的宫闱生活形成了她们狭隘、自私、刻薄、嫉妒、好斗的特性,她们一旦得志,就显示出比男子更强烈的性欲、权欲、占有欲和显示欲;她们常常会为了一点点皮毛的小事而不惜国家、民众、君王的利益去争夺,去角逐,她们虽不是战争的发动者和指挥者,但却常常是战争、杀伐的引芯。人们爱美的天性促使了文明与进步,同时,对美的强烈欲名人轶事望和追求,却往往导致罪恶的渊薮!这样想着,孔子理智的堤防随之构筑起来了,他决心要在南子面前显示出真正男子的气概和仁人志士的坚定信念。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孔子进行了一场灵与肉,情感与理智的搏斗。猛将勇士可以不愧为冲锋陷阵的英豪,但在这国色天香、丽姿芳容的女人面前却往往吃败仗,当俘虏。
    理智啊,你是人高于兽的标志,驱逐一切诱名人轶事惑、邪念和兽欲吧,成为仁德高尚的人。
    孔子充满了坚定自信的神态,唇髭边挂着不易觉察的一闪即逝的严峻的微笑。南子以她女人特有的敏感发现了这一丝微笑,像一柄钢刀划破了她的心。她觉得这笑里包含着讥讽,轻蔑、厌恶和嘲弄。一方面,她只觉得站也不是,立也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此刻的孔子,在她眼里已经成为不可逾越的山峰,高不可攀的日月。她在深深地谴责自己,自昨夜沐浴以来,或者可以追溯得更早一些,自己万不该对他有那些卑鄙、龌龊的邪念,是自己灵魂的污垢玷污了他的圣洁,南子感到内疚和不安。另一方面,她也在怨恨孔子,怨他不了解人——男人、女人,尤其是上层社会的男人。恨他不熟悉社会。南子在想,我承认你是一个清白、崇高、仁德的男子汉伟丈夫,但我也决不是吠春的母狗!世上哪一个女人不希冀钟情于心爱的男人,可是有几个男人真正忠诚于女人?他们无非是把女人当作发泄兽欲的场所,养儿育女的工具。他们不是把女人当作人来爱,只是爱女人身上他们需要的器物,因而,高兴了他们拿女人开心;怨怒了,他们拿女人出气。年少歌美时,他们跟你甜哥哥蜜姐姐,如胶似漆,像似些甩不掉、赶不走的绿头苍蝇;人老珠黄了,他们弃如敝屣,反目为仇,另寻新欢。在人面前,他们装模作样,正人君子;背地里却又招蜂引蝶,偷嘴吃腥。自从第一次那令人战栗的失名人轶事身之后,自己只好在痛苦中寻找欢乐,在色情中麻醉心灵,用肉欲的快感去掩饰精神的创伤。《诗》中所写的那些男女挚爱是根本不存在的,那是虚伪的人们为了掩饰罪恶而编造出来欺骗善男信女的谎言。当自己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时候,是多么崇拜、倾慕男子那粗壮的身躯,有力的手脚,结实的肌肉啊,那时自己也曾经朦朦胧胧,似是非是地想象着理想的夫君,他应当英俊健美,聪颖智慧,品德高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顺体贴。为了这,自己也曾苦苦地寻找过,追求过。然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欺骗了自己,玩弄了自己,他们畜生似地追逐,畜生似地发泄,最后又畜生似地抛弃了自己。他们都是些畜生,自己也就不能不成为畜生,统统是一群长尾巴的畜生!然而你,孔夫子,却总是把男人说得那么高尚,伟大,而把女人说得那么卑贱,渺小,这是为什么?男人高尚,伟大,女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卑贱、渺小呢?有哪一个男人不是女人所生?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不也是他母亲生养的吗?就以你孔夫子本人来说,三岁丧父,成为孤儿,若没有伟大的母亲颜征在吃尽千辛万苦抚养教育成名人轶事人,你怎么能成为受人尊敬的圣贤呢?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君王可以三宫六院,姬妾成群,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意中人,而要成为男人的玩物和附属品呢?我一个芳龄丽质的女子,为什么偏要陪伴一个糟老头子,一个七十老翁,任其玩于股掌之中呢?女人的罪孽多是男人造成的,灾祸多是男人酿成的,为什么偏要一古脑推到女人身上呢?据说这一切又都是合乎周礼的,而周礼为周公所制定,我想,假若周礼是周婆婆、周奶奶制定的,则断然不会如此!……
    南子又哭、又诉、又骂,将一腔怨愤化作一盆污水,一古脑泼向了孔子,只泼得孔子懵头转向,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只能愤愤地在心里说:“唯女人与小人为难养也!”
    南子经过精心设计和筹备的一场会见,就这样不欢而散了。尽管如此,南子还是认为孔子不同于凡夫俗子,是很值得崇敬的。事后冷静地想想,孔子也不得不承认南子的一席话确有某些道理,但这道理是他所不能解释的,也是他不可能从根本上去认识和解决的,这个历史的悬案一直拖了两千多年。
    宫外的一群弟子在焦急地等待孔子,他们原以为孔子进宫,不过是应酬一下罢了,结果却半天没有出来,大家都有些焦虑不安了。尤其是子路,一见孔子步出宫门,便气哼哼地迎上前去,一言不发。孔子刚刚爬上车,尚未坐稳,子路就赌气地朝着马臀狠击一掌,那马疼得尥着蹄子奔跑起来。
    “仲由,你这是在与何人赌气?”孔子不解地问。
    “哼,万没料到夫子竟与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共处若干时辰!”
    “南子夫人有若干话要讲,丘岂可无礼告退!”
    “哼!……”子路依然是一肚子气。
    “丘若有半点不规,上天会惩罚我,上天会惩罚我!……”孔子见最得意的弟子都不相信自己,一时难以解释清楚,竟发起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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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孔子临河桓趔伐树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帝丘城大街上尾随行驶着三辆豪华的马车。大街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大家跷首昂头,只恨自己的腿太短,个子太矮。马车过后,两堵人墙合作一股人流向前涌去,人头攒动,像似河里的朵朵浪花。
    第一辆马车上乘坐的是卫灵公与南子夫人,他们趁今日风和日暖,出城游春踏青,观赏名胜。南子与卫灵公并排坐在车上,令内侍撩起窗帘,以便满城百姓能够看清她的面容姿态,她也能够将满城春名人轶事色尽收眼底,民俗风情一览无余,南子今天的装束与以往大不相同,端庄素雅,雍容大方,矜持不苟。她端坐在那里,不说也不笑,不似以往那样轻浮,但脸上却呈现着洋洋自得的神色。第二辆马车上坐着孔子,这叫做次乘,是在陪灵公夫妇出游。他依旧是正襟危坐,但却使劲地低垂着头颅。偶尔抬起头来,人们可以发现,他满脸涨得通红,面带羞愧之色。第三辆马车上乘坐的是太监雍渠。
    三辆马车招摇过市之后便出了南门,到郊外游春去了。
    今天一早,灵公便派内侍来召孔子进宫,十分谦和地说:“今日天气晴和,朝中无事,寡人欲同夫人出城赏玩春名人轶事色,游览名胜,请夫子同行,以便随时讨教!”孔子能有什么话说呢?
    只好屈从,将不悦与愤懑埋在心底。
    游览归来,灵公很感满足,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全城人民,自己是个尊敬贤能之士的明王圣君。南子也心满意足,孔子能接受她的召见,能做次乘陪她出游,这本身就在向全城宣布:南子并非是个放荡女人,而是亲近圣人,有道德、知礼仪的国色天香。
    孔子回到蘧府,心似刀绞,面色蜡黄。他摈退弟子,独处空室,坐卧不宁。他的面前不时地出现那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头接耳的面孔和嘲弄的目光,耳畔时时回响着那些难听的窃窃私语。他只觉得有人在向他脸上吐唾沫、令他屈辱难忍;有人在扇他的耳光了,扇得满脸火辣辣的疼。他觉得这一次所受的奇耻大辱,不亚于四十年前赴宴被逐的那一次。他边在室内踱步边忿忿地说:“吾未见好德胜过好色者也!”
    卫灵公的身体与精神每况愈下,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他对自己的一生是满意的,对自己的卫国是满意的,他无争雄称霸的野心,能忍辱,能屈从,善周旋,一生都在从事平衡的工作,因而他这小小的卫国方得以长治久安。他觉得即使现在归天,也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没有什么遗憾与不足。唯一使他忧虑的便是逃到晋国的逆子蒯瞆,这终将成为后患,因此他想抓紧这弥留之际对晋用兵,铲除隐患。他曾征求过几位心腹大臣的意见,但众说纷纭,使他莫衷一是。一天,他召孔子进宫,询问是否可对晋用兵,讨伐蒯瞆以及具体该怎样作战。孔子不禁感到好笑,卫灵公实在是老糊涂了,对晋用兵,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况且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争执,外人不好插嘴,于是回答说:“祭祀之事,丘尝学过;军旅之事,丘未学也。”卫灵公听了孔子的回答,满心的不自在,恨不能立即将他逐出卫国。
    从此以后,卫灵公更加冷淡了孔子,召孔子进宫的次数日见稀少,偶然想见,也是似睡非睡,心不在焉。一次,孔子在与灵公谈话,灵公竟仰头望着空中的大雁出神,睬也不睬。孔子觉察到,现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了。后来孔子曾不无感叹地说:“灵公苟用我者,一年奏效,三年成绩卓然。”
    这时晋国正在进行战争。赵简子和晋国的另外两个贵族范氏,中行氏互相攻打。赵简子的家臣佛肸便占据中牟(在今河北省邢台和邯郸之间)独立起来了,他企图打击赵简子的威信,趁机捞一把。这情形很像鲁国的公山不狃占据费城反对季氏。佛肸见孔子在卫国一直未被重用,正在彷徨无路,便派人来请孔子,希望孔子来壮一壮他的声威,为他出谋划策,取赵简子而代之。孔子果然也想去,但子路又出来反对了,他说:“由尝听夫子说过,做恶者,君子不与之合作。佛肸以中牟叛,夫子欲往,岂能说得过去?”
    孔子叹息着说:“是呀,丘确有此言。然丘亦尝言:坚硬者磨而不薄,洁白者染而不黑。丘非匏瓜,焉能系而不食?”
    孔子的话虽这样说,但终因子路等人的反对和晋国情况的混乱而没有到中牟去。
    公元前493年,孔子五十九岁。
    这年夏天,卫灵公病逝,结束了他在卫国四十二年的统治。南子依照卫灵公的遗命,立小儿子郢为君,但郢却不肯接受,他说:“太子蒯瞆虽逃亡在外,然其子辄尚在,应立辄为君。”于是卫灵公的孙子辄被立为卫君,这就是卫出公。从此,卫灵公的父子之争演变成为第二代的父子之争。
    六月的一天黄昏,卫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卫国的戚邑城处来了十多个人,他们全都穿着丧服,披麻戴孝。守城军卒喝问“来者何人”,为首的一个回答说:“灵公新亡,新君派臣等迎世子回朝赴丧。”
    守城军校很有礼貌地问:“谁为世子?”
    蒯瞆哭得大鼻大泪,声音嘶哑,泣不成声地说:“我乃不孝逆子蒯瞆也。”
    城门洞开,戚邑宰率各界民众恭迎世子一行入城安歇。
    原来,蒯瞆闻听卫灵公驾崩,请求赵简子支持他回国继承君位。赵简子命令阳虎护送蒯瞆归国。阳虎派了八个人穿着丧服,假装是从卫国来迎接蒯瞆的,蒯瞆则重孝在身,一路上装模作样,哭哭啼啼地来到了戚邑,赚开了城门。但是,齐国应卫出公之请,迅速派兵包围了戚邑,蒯的阴谋没有得逞。
    孔门弟子中有人怀疑夫子是否参与过拥立辄为君,冉有就曾问子贡说:“吾夫子是否帮助过卫出公呢?”
    子贡回答说:“待赐问问便知。”
    子贡是个聪明人,他不便直接问夫子,便借两个历史人物来试探孔子的口气。他问孔子道:“伯夷、叔齐是何等人物?”
    伯夷、叔齐是古代传说的两个王子,他们彼此推让,不肯继任父亲的王位,结果都逃到国外去了。子贡提出这两个人来,看孔子对他们怎样评价。孔子回答说:“皆仁德之人也。”
    “那么,他们有何怨恨吗?”子贡把问题弄得更明确些。
    “求仁得仁,追求业已满足,尚有何怨呢?”孔子很肯定地说。
    子贡将与夫子的对话告诉了冉有,断定夫子没有参与。
    公元前492年,孔子六十岁。
    死去的卫灵公既然不能重用孔子,现在卫国又发生了激烈的内部争斗,而且牵扯到国外势力——晋国支持蒯瞆,齐国则支持卫出公。“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于是孔子决定离开卫国。
    孔子最后批评卫国的政治说:“卫与鲁真难兄难弟也!”从历史上说,鲁国的祖先是周公,卫国的祖先是康叔,康叔与周公原是亲兑弟,现在混乱的情形又差不多,所以孔子说了这样一语双关的话。
    孔子师徒一行告别了蘧伯玉和颜浊邹等老友,告别了前后居住过五年之久的帝丘城,奔向晋国。他们要投奔赵简子,希冀赵简子会比鲁国的季氏胸怀宽阔,头脑精明,会支持他们干一番事业,以实现其“仁政德治”的政治理想。子路,子贡等弟子辞官追随夫子前往。一路上晓行夜宿,马车在崎岖和泥泞的道路上颠簸前进,忽一日,来到了黄河岸边。啊,九曲十八弯的黄河,母亲的河流,华夏的摇篮!正值盛夏汛期,登上堤坝,放眼望去,茫茫荡荡,一片汪洋,泥砂俱下,一泻千里。她像巨龙,似烈马,咆哮奔腾。她波澜壮阔,气势磅礴,有吞噬一切的气魄和伟力。她不怕任何艰难险阻,摧枯拉朽,涤荡着一切污泥浊水。她波浪滔天,喧嚣不羁,顺着蜿蜒曲折的河床,朝着理想的方向奔去。她蔑视一切,精力充沛,昼夜不息。她在欢呼,在歌唱,在怒吼……一群群水鸟在飞窜,在弄潮,在戏水。它们冲向浪峰,跌入浪谷,翅膀刮起黄色的飞沫。它们永不知疲倦地飞翔,追逐着波浪盘旋。它们欢快地鸣叫着,呼唤着,仿佛在嘲笑,在讥讽那些怯懦之辈……
    孔子伫立在堤坝上,遥望黄河,遥望蓝天,遥望飞鸟,凝神遐思。与黄河比,与飞鸟比,他自惭行秽,他觉得自己缺乏黄河那雄伟的气魄和勇往直前的力量,缺乏飞鸟的勇敢与毅力。他深深地感到自己不配做黄河的儿子,炎黄的后裔。这黄河,这飞鸟,仿佛给孔子注入了新的血液,给了他新的生命和力量。
    黄河之上,一叶扁舟正在浪尖波谷中颠簸前进,像飘浮的一只小瓢。艄公头戴又圆又大的竹笠,一边拼命地划桨,一边高唱着粗犷的艄公号子,小船在贴着水皮飞驰。船渐渐靠近了,子贡踮着脚跟,用双手做成一个喇叭对着河面高喊:
    “喂,船家,请快渡我们过河!……”
    小船靠岸了,船上走下来一群男女,扶老携幼,拖儿带女,一个个脸上神色慌张,身上衣衫褴褛,手中提拎着大包小卷。老人在叹气,婴儿在啼哭,青壮年则忧心忡忡。这情景告诉孔子,晋国的内乱正在日益加剧,不然的话,何以会有这么多难民逃到卫国来呢?
    孔子默默地望着这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晋国难民,怜悯之情油然而生。物伤其类,孔子转过身去,暗暗地抛了几颗老泪——自己师徒数十人,五年来何尝不是流离失所,有家难奔呢?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去晋国,投奔赵简子,会是怎样的结果呢?他在怀疑自己的抉择与路线。孔子走向前去,向一位老者施礼,请教晋国眼下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内乱,以便决定今后的行动。
    老者告诉孔子说:“赵简子权势极重,园君尚怕他三分,三天前他将鸣犊和窦犨两位大夫杀死……”老者说着伤心地低垂了头。
    孔子大吃一惊地问:“此话当真?”
    老者说:“老朽七十有三,出言岂能骗人。二位贤大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未寒,先生不信,可遍访晋国老少。”
    老者说着指指同船逃来的难民。难民们闻言纷纷围拢过来,七言八语,议论纷纷,异口同声地咒骂赵简子残暴不仁。
    “鸣、窦乃晋著名之贤大夫,赵太宰何以要杀他们呢?”孔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晋国的难民。
    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气哼哼地说:“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他们贤,他们仁,妨碍了赵简子专权,施行暴政。”
    “赵简子真乃嫉贤妒能之辈!”一位三十多岁的懦生打扮的人忿忿地说。
    “眼下赵简子正在派兵攻打中牟,兵勇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所不为,只弄得数千里晋国大地民不聊生,鸡犬不宁……”方才那位老者眼圈湿漉漉地说。
    说话间,先后又有几只渡船靠上岸来,从船上走下来的是一样令人目不忍睹的难民。黄河对岸,一大群携儿带女的人在翘首仰望,高声呼唤艄公快些摆渡,救他们出苦海。
    第一个靠岸的艄公催孔子师徒赶快上船,以便解缆启碇,拯救对岸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难民。孔子十分歉意地说:“谢谢你,救苦救难的船家,我等不去晋国了。”
    “壮美的黄河啊,波浪滔天,汹涌澎湃。孔丘不能渡过去了,这是命运的安排!”孔子面对着黄河,凝视着波涛,像是在诵,在歌,在吟,又像是在诉,这是两种感情相互碰撞所激起的火花。
    孔子命令弟子们立即驾车返辙。
    走了一程路,难民们啼饥号寒之音消逝了,黄河怒吼咆哮之名人轶事声泯灭了,耳根和脑际都清静了许多,渐渐的,心也稍微平静了些。子贡明知故问地说:“夫子何故临河返辙呢?”
    孔子长叹一声说:“二三子有所不知,赵简子失意时,靠鸣犊,窦犨二大夫卖命效力,视鸣、窦为左膀右臂。如今得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杀戮功臣,自削手足……”
    “这狼心狗肺的赵简子!”司马牛骂道。
    “是呀,”孔子说,“物伤其类,鸟兽尚且如此!丘尝闻:‘刳胎杀夭,则麒麟不至其郊;竭泽而渔,则蛟龙不潜其渊;
    覆巢破卵,则凤凰不翔其邑’。吾等岂能再往晋国?”
    是呀,不能到晋国去了,那么,到哪儿去呢?返回卫国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正在徘徊彷徨之际,司马牛说话了:
    “夫子,这回该到宋国去了。”
    孔子问:“这却为何?”
    司马牛回答说:“宋乃夫子的祖国,也系弟子牛的祖国。
    牛之长兄桓魋,在宋官为司马,也能有个照应。”
    孔子觉得司马牛说得有些道理,但却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了半天不曾开言。司马牛急了,越急越结巴得厉害,他说:“子路的妻兄在卫,夫子便适卫。牛的胞兄在宋,宋又是牛之祖国,夫子却不肯前往,这分明是小瞧我司马牛!……”
    孔子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尊重牛之意见,奔宋而往。”
    司马牛滋得张着大嘴笑,也不说话,跳上车辕,夺过子路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挽了一个花,炸了一个响鞭,那辕马便腾起四蹄,飞也似地奔驰起来……
    行了数日,孔子一行来到宋国地界的一个峡谷,只见傍山之处浓烟滚滚,无数农夫正在来来往往地奔忙,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脸尘灰。三三两两的兵勇,或挥鞭,或持棒,在往返监视。孔子是一向重视调查民间风情的,每到一处,凡发现特异情况,必驻足观察,或派弟子前往问个究竟。眼前的情景自然不会放过,便令颜回、子贡前往询问。原来这些可怜的农夫是在为宋国的一位权贵制做殉葬用的陶俑。孔子听后,忿忿地说:“以人殉者,猛于兽也;始做俑者,断子绝孙!”
    翻过前边那道山梁,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去处——一道东西走向的山峦,蜿蜒若巨龙奔腾,漫山枝繁叶茂,葱郁苍翠,繁花朵朵,四处点染,飘溢着缕缕清香。山峦怀抱着一泓清池,远山近树,俱倒映于池中,随波荡漾。清池上有源,下有流,叮叮咚咚,似琴瑟鸣奏。山根下,水池畔,有蚂蚁似的民工在开山凿石,仿佛要将那山腹掏空。对面的山坡上是一个巨大的石坑,正有无数匠人在辟开岩石,将花岗岩凿成有严格尺码的方块,然后由民工肩扛人抬运至对面那开山凿石的地方。运石料,必须经过两山峡谷中悬空架起的吊桥,吊桥摇摇晃晃,稍不注意,便会坠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随波逐流。运石料的民工数以千计,盛夏中午,两山夹谷之中无一丝风,一个个热汗百流,似在水捞。最可怜的是那些老者,他们七老八十,瘦骨嶙峋,莫说肩扛重负,即使徒手而行,也非力所能支。然而监工的校尉兵勇是不管这些的,行动稍慢便棍棒加身,伤亡者不计其数。有一位老者,年近七旬,因筋疲力尽,突然昏厥,连人带石滚下山去,幸而被一株老松拦住,才幸免粉身碎骨的下场,但是无论如何,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一个军校手持皮鞭走了过去,没头没脑地抽打起来。皮鞭雨点似地落在身上,老者竟无多大反应,只是死挺挺地躺着,可见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孔子目不忍睹,令子路前往劝阻。子路奉命持剑赶上前去,很客气地对那军校说:“这位军爷,你就饶恕于他吧!可怜这位老者,偌大的年纪,瘦骨伶仃,已经摔得半死,怎奈如此折磨!”
    军校瞪着眼上下打量了子路一番,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可怜?说得倒轻巧。这座坟廓、石椁修造了三年,尚未完工,再有一载不能建成,我等均要脑袋搬家。如今我们心慈手软,可怜他们,到时候有谁可怜我们?”
    子路闻听,吃惊不小,原来是在修造坟廓,竟如此劳民伤财,便忿忿地问:“是谁如此无道,视民若犬马?……”
    “少见多怪!”军校冷笑着说,“除了大司马桓魋,还能有谁!”军校说着,又用脚踢地上那位奄奄待毙的老者,边踢边骂:“快起来运石,别他妈躺着装死!”老者依然躺着不动,军校于是挥鞭又抽。子路手疾眼快,只听当啷一声,军校手中的鞭子被削成两截。子路厉声喝道:“再敢猖獗,先斩了你喂狼!”
    军校被子路的虎威镇住了,面如土灰,哆哆嗦嗦地说:
    “你,你是何人?”
    子路插剑入鞘,拍拍胸膛说:“我乃大圣人孔丘弟子仲由。吾夫子专施仁德,嫉行暴政。夫子正率我等前往宋都,拜见景公,匡扶社稷。吾夫子将谏宋君,令司马桓魋停修此坟廓……”
    “若能如此,谢天谢地!”军校说,“不过,我们宋君恐难纳此谏……”
    “这却为何?”子路瞪大了眼睛。
    “在宋国,人民只知有大司马,不知有国君。”军校解释说。
    子路在心中暗暗地怨道:“司马牛呀,司马牛,汝兄豺虎之辈,你带夫子来宋何为?”
    孔子见子路一直未归,担心会惹出什么乱子,便带领几个弟子赶了过来。问清了原由,孔子不胜叹息,深知此番适宋,决无善果,更不必说实践主张,实现理想了。本想改道更辙,但又怕伤了司马牛的自尊心,只好试探着前行。
    司马牛见兄长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涨得满脸赤红,张着大嘴只是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挤出了一句:“待明天见到余兄,与之辩理!……”真是儒生气十足,手无寸柄,又结巴口吃,辩的什么理呀!即令子贡、宰予前往,恐也无济于事。
    孔子得知司马桓魋只有三十八岁,就修造这样的坟廓、石椁,且暗设机关,游人若踏着机关,便堕入坟廓,成为人殉。山那边窑厂里烧制的陶俑,也是为他日后殉葬所用,便不顾司马牛在身边,咬牙切齿地说:“如此挥金如土,劳民伤财,暴虐无道,倒不如即刻葬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充鱼鳖之饥,免得活在世上坑害百姓!”
    一个校尉举着大棒走来说:“好呀,你敢辱骂大司马,真是胆大包天!”说着手中的大棒便恶狠狠地向孔子砸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校尉的棍棒举过头顶,便被子路一把夺了过去,喀嚓一声,折成两段。接着子路拔剑在手,虎目圆睁:“尔等一齐上吧,看我怎样将你们剁成肉泥!”
    孔子喝住子路说:“仲由不得无礼!”
    监工的军校,兵勇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了。
    挥棒欲打孔子的那个校尉狼狈逃窜,逃了几步又停下来愤愤地说:“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殴打老者的那位军校忙笑嘻嘻地过来赔情,说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是上边逼着这样干的。孔子征得军校们的同意,令弟子将一息尚存的老者扶上马车,送其回家调治,并给了军校们菲若干钱财作为酬谢。
    孔子率领弟子们登程时,民工们无不挥泪跪拜。
    日落黄昏,孔子师徒一行选择了商丘东门外一家较宽敞的石记客店住下,待明天进城拜见宋君。
    晚餐,司马牛不吃也不喝,只在一旁默默地流泪。
    “司马牛呀,快进餐吧!”孔子亲切地劝慰说。
    “夫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同学们!……”司马牛一头扑到孔子怀里,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诉:“万没料到,数载不见,余兄竟变得禽名人轶事兽不如!……”“牛啊,话不能如此说法。”孔子安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汝兄年轻心盛,做出此等事来,也是常有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会改好的。”
    司马牛渐渐止住了哭声,但依然不吃不喝。
    司马府内,那位白天举棒欲打孔子的校尉正在向桓魋报告事情的经过,并添油加醋地编造了许多谎言,最后他说:
    “……内中有一寒酸小子,自称为大司马之弟。”
    “兄弟?”桓魋一怔,但接着狠狠地说,“哪怕是父母,只要敢说我一个不字,我桓魋就决不轻饶!”
    桓魋在宋国,好比是季氏在鲁国,赵简子在晋国,擅权专名人轶事政,视国君为傀儡与走狗。三天前宋景公接到了孔子的书简,今日听说孔子已经来到了东门外,下榻于石记客店,不觉喜出望外。孔子与宋景公原系同宗同族,当初宋国的天下原应由孔子的十七代祖先弗父何继承,但弗父何不受,让位于弟弟鲋祀,是为宋厉公,即宋景公的十八代祖先。说起来,宋景公还应称孔子为叔父呢。宋景公早就听说孔子是天下闻名的圣人,且门下有数十名文武兼备的弟子。如果孔子师徒真能长留宋国,一则可以改变桓魋擅权,政权旁落的局面,二来可以使宋国迅速强盛起来,不再受大国的欺凌。因此,他决定第二天早朝以后便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叔侄共治宋国。然而宋景公是在做梦,这样的重大决策,他岂敢不与桓魋商议,征得他的同意?
    桓魋阴阳怪气地说:“我主莫非欲将宋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拱手让与孔丘吗?”
    “爱卿何出此言?”宋景公坠入了五里雾中。
    桓魋一板正经地说:“孔丘在鲁,父母名人轶事之邦,官为大司寇,兼摄相事,位极人臣,然而却要辞官出走,可见其野心非小。孔丘在卫五年,卫灵公敬而不用,可见卫君早有戒心。宋不及卫大,不若鲁强,如今孔丘师徒不速而自来,狼子野心,岂不昭然若揭了吗?”
    宋景公被桓魋说得将信将疑,茫然地说:“孔丘乃当今闻名于世之贤德圣人,未必能做出那犯上作乱之事,眼下宋国既小又弱,正需这一般文武干才,对外征战,对内安邦定国……”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主若收纳孔子师徒,委以重任,他们一旦发起难来,谁能抵御?这无异于引狼入室。”
    “这……”
    “恕微臣莽撞,”桓魋拔剑在手,“为我主君位,为宋国社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只怕我桓魋容得了孔丘,这柄剑却容他不得!”
    宋景公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冒出了冷汗,无可奈何地说:“就请大司马便宜行事吧,只是万不可伤害他师徒性命,给寡人留下害贤之名。”
    “臣怎敢意气用事,”桓魋说,“一切皆为我主着想呀!”
    “大司马勤于王事,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呀!”宋景公脸上带着微笑,心头却像猫抓一样难受。
    孔子师徒安寓在石记客店,三天过去了,一直未见宋景公派人前来召见,早已心灰意冷了。客店的后院很大,院当央有一棵植树,枝叶繁茂。树冠如盖。闲来无事,孔子便带领弟子们每日在大树下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祭礼,什么社祭、郊祭、禘祭等等。
    第三天晚饭后,一队客商出了石记客店,赶着车马向南门奔去。
    戌牌时分,桓絚带领人马将石记客店围得水泄不通。兵勇冲进院内,将客店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没有孔子师徒,连店家的影子也不见。一群人冲进后院,见檀树下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在飒飒作响。桓絚知道是店家作祟,放走了孔子师徒,便下命伐倒了檀树,放火烧了店房,以泄愤怒。
    于此同时,宋国的边境之上,孔子师徒正在与店家拜别。孔子亲自修书一封,介绍店家到卫国去找蘧伯玉,恳求蘧伯玉好生照应这位救命恩人,为其谋个上好的职业。
    原来,孔子在墓场上救下的那位老者,就是店家的父亲,店家的名字叫石头。
    这天黄昏,桓絚派一位心腹将军来到客店,将石头叫到隐避之处,密嘱监视孔子师徒的行动,今夜戌时,大司马就要派兵来结果他们的性命。如若走漏了一个,灭其九族。石头先设法稳住了这位将军,并带他窥视孔子师徒在大树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礼的情形。告诉他,今夜孔子还要带弟子在大树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礼,届时包围了大树,便万无一失。将军信以为真。可是将军一去,石头便奉父命将这消息报告了孔子,以报救父命之恩。
    司马牛气得暴跳如雷,持刀便走,咬牙切齿地说:“我去宰了这个畜生!”
    子路一把将他扯住:“如此以来,我等岂不自取灭亡!”
    孔子平静地说:“休得莽撞!天降圣德与予,桓絚能奈我何?”
    话虽这样说,孔子还是下令弟子收拾书简行囊,立即出走。为防不测,接受了石头的建议,一律改扮成商人,由石头做向导,护送出城,直送至国境线上。
    夜色深沉,无月无星,阴云密布。这些不幸而善良的人们在夜色的庇护下逃出了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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