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飞狐外传》小说在线阅读,《飞狐外传》读后感

金庸《飞狐外传》在线阅读——第三章英雄年少
    苗人凤抱着女儿,在大风雨中离开了商家堡。侠士虽去,余威犹存。他进厅出厅,并无一言半语,但群豪震慑,不论识与不识,无不凛然。众人或惊或愧,或敬或惧,过了良久,仍是无人说话,各自凝思。
    苗夫人缓缓站起,嘴角边带着强笑,但泪水在眼眶中滚了几转,终于从白玉一般的腮边滚了下来。田归农倏地起身,左手握住腰间长剑剑柄,拉出五寸,铮的一声,重归剑鞘,这一下手势潇洒利落已极,低声道:“兰妹,走吧。”双眼望着大车中一鞘鞘的银鞘。神态虽是不减俊雅风名人轶事流,但语声微抖,掩不了未曾尽去的恐惧之心。
    马行空见田归农仍想劫镖,强自撑起,叫道:“春儿,取兵刃来!”马春花见父亲受伤非轻,含泪道:“爹!”马行空声音威严,说道:“快取来。”马春花从背囊中取出随着父亲走了数十年镖的金丝软鞭,正要递过,突然后堂咳嗽一声,走出一个老妇,身穿青布棉袄,下系黑裙,脊梁微驼,两鬓全白,顶心的头发却是一片漆黑。商宝震虽被田归农打倒,受伤不重,抢上去叫道:“妈,这里的事你老人家别管,请回去休息吧。”原来这老妇正是商宝震的母亲。
    商老太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道:“栽在人家手里啦?”语声嘶哑,甚是难听。商宝震脸露惭色,垂首道:“儿子不中用,不是这姓田的对手。”说着向田归农一指,不禁愧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商老太双眼半张半开,黯淡无光,木然向田归农望了一下,又向苗夫人望了一下,喃喃道:“好个美人儿!”突然间一个黄瘦男孩从人丛中钻了出来,指着苗夫人叫道:“你女儿要你抱,干么你不睬她?你做妈妈的,怎么一点良心也没有?”这几句话人人心中都想到了,可是却由一个乞儿模样的黄瘦小儿说出口来,众人心中都是一怔。只听轰轰隆隆雷声过去,那男孩大声道:“你良心不好,雷公劈死你!”戟指怒斥,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霎时间竟是大有威势。田归农一怔,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喝道:“小叫化,你胡说八道什么?”那盗魁阎基抢了上来,喝道:“快给田相公……夫……夫人磕头。”那男孩不去理他,脸上正气凛然,仍是指着苗夫人叫道:“你……你好没良心!”
    田归农提起长剑,正要分心刺去,苗夫人突然“哇”的一声,掩面而哭,在大雨中直奔了出去。田归农顾不得杀那男孩,提剑追出。他一窜一跃,已追到苗夫人身旁,劝道:“兰妹,这小叫化胡说八道,别理他。”苗夫人哽咽道:“我……我确是良心不好。”哭着说话,脚下丝毫不停。田归农伸手挽她臂膀,苗夫人用力一挣。田归农若是定要挽住,苗夫人再苦练十年武功也挣扎不脱,但他不敢用强,只得放开了手,软语劝告。但见二人在大雨中越行越远,沿着大路转了个弯,给一排大柳树挡住后影。雨点溅地,水花四舞,二人再不转回。众人吁了一口气,转眼望那孩童,心想这人小小年纪,好大的胆气,这条命却不是捡来的?
    阎基冷笑一声,喝道:“那当真再美不过,阎大爷独饮肥汤,岂不妙哉!兄弟们,快搬银鞘啊!”群盗轰然答应,散开来就要动手。阎基左足飞起,将那男孩踢了个筋斗,顺手掀住了独臂汉子,喝道:“还给我!”
    商老太太嘶哑着嗓子,问道:“阎老大,这儿是商家堡不是?”阎基道:“是啊,商家堡怎么啦?”商老太道:“我是商家堡的主人不是?”阎基一只手仍是掀住独臂汉胸口,仰天大笑,说道:“商老婆子,你绕着弯儿跟我说什么啊?你商家堡墙高门宽,财物定是不少,可是想送点儿油水给兄弟们使使?”群盗随声附和,叫嚷哄笑。商宝震气得脸也白了,道:“妈,别跟他多说。儿子和他拚了。”从镖行趟子手中抢过一柄单刀,指着阎基叫阵。阎基将独臂汉一推,狠狠说道:“小子别走,老子待会跟你算帐。”双手一拍,向着商宝震斜眼而睨,脸上流气十足,显然压根儿没将他放在眼里。
    商老太道:“阎老大,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阎基一怔,油嘴滑舌地道:“到哪儿啊?女人的房里姓阎的可不去。”商老太就似没有听见,仍道:“我有要紧话跟你说。”阎基心想:“这老太婆倒有几分古怪,不知她叫我去哪里?”正待说:“阎大爷没空跟你摽唆。”商老太已转身走向内堂,哑声道:“你没胆子,也就是了。”阎基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我没胆子?”拔脚跟去。二寨主为人细心,将阎基的鬼头刀递过,阎基左手倒提了。商宝震不知母亲叫他入内是何用意,跟随在后。商老太虽不回头,却听出了儿子的脚步声,说道:“震儿留在这儿!阎老大,你叫弟兄们暂别动手。”说这几句话时向儿子和阎基一眼也没瞧,但语音中自有一股威严,似是发号施令一般。阎基道:“这话不错,大伙儿别动,等我回来发落。”群盗轰然答应,二寨主用黑话吆喝发令,分派人手监视镖客,防他们有何异动。
    本来商宝震和三个侍卫助着镖行,群盗已落下风,但商宝震和徐铮为田归农所伤,马行空挨了阎基一脚后,再给田归农打了一掌,伤势更重,形势又自逆转。群盗既不劫镖,镖行人众也就静以待变。阎基跟随在商老太背后,只见她背脊弓起,脚步蹒跚,原先心中存着三分提防之意,此时尽数抛却,笑问:“商老婆子,叫我进来可是献宝么?”商老太道:“不错,是献宝。”阎基心中一动,他一生最是贪财,瞧这商家堡一副大家气派,底子甚是殷实,说不定那商老太一见强人降临,吓破了胆,自行献上珠宝赎命,也是有的,不由得又惊又喜。只见她一直向后进走去,接连穿过三道院子,到了最后面的一间屋外,呀的一声把门推开,自己先走了进去,说道:“请进来吧!”阎基伸头向房里一探,见是一间两丈见方的砖房,里面空空荡荡,只见一张方桌,更无别物,微感跷蹊,提步进去,大声道:“有话快说,可别装神弄鬼的。”商老太不答,伸手关上木门,又上了门闩。阎基大奇,四下打量,只见桌上放着一块灵牌,上书“先夫商剑鸣之灵位”。阎基心想:“商剑鸣,商剑鸣,这名字好熟,那是谁啊?”一时却想不起来。商老太缓缓说道:“你竟敢上商家堡来放肆,可算得大胆。若是先夫在世,十个阎基也早砍了。今日商家堡虽只剩下孤儿寡名人轶事妇,却也容不得狗盗鼠窃之辈上门欺侮。”几句话说完,突然腰板一挺,双目炯炯放光,凛然逼名人轶事视,一个蹒跚龙钟的老妇,霎时间变得英气勃勃。
    阎基微微一惊,心想:“原来这婆娘是故意装老。”但想到一个女流之辈,又有何惧,笑道:“上门也上了,欺人也欺了,你又咬我一口?”商老太霍地走到桌旁,从灵牌后面捧出一个黄色包袱,那包袱灰尘堆积,放在灵牌之后毫不抢眼。她也不拍去灰尘,顺手解了结子,打开包袱,只见紫光闪闪,冷气森森,却是一柄厚背薄刃紫金八卦刀。阎基蓦地里记起十余年前的一件往事,倒退两步,左手倒提着的鬼头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右手,叫道:“八卦刀商剑鸣!”商老太脸色一沉,叫道:“豪杰虽逝钢刀在!妾身就凭先夫这把八卦刀,要领教阎老大的高招。”忽地抓住刀柄,一招“童子拜佛”,向灵位行了一礼,回过身来,已成八卦刀法中的第一招“上势左手抱刀”。但见她沉肩坠肘,气敛神聚,哪里有半分衰迈老态?阎基虽然微存戒心,但想以百胜神拳马行空这等英雄,尚且败在自己手里,若是商剑鸣复生,或许要惧他几分,这商老太本领再高也是有限,当下鬼头刀在空中虚劈一招,笑道:“你要比试刀法,何不就在大厅之中?巴巴地到这儿来,难道定要丈夫的死人牌位给在一旁瞧着,才显得出本事么?”商老太凛然道:“不错,先夫威灵,震慑鼠辈。”阎基不自禁地向那灵牌望了一眼,心中有些发毛,急欲了结此事,走出这间冷冰冰、黑沉沉的灵堂,说道:“商老太,你发招吧。”商老太道:“你是客人,阎寨主先请。”她听他改了称呼,口头上客气了些,于是也称他一声“寨主”。
    阎基道:“在下跟商家堡无冤无仇,这次劫镖,乃是冲着马老头儿而来。商老太既然定要出头,咱们点到为止,不必真砍真杀。”商老太双眉竖起,低沉着嗓子道:“没那么容易!商剑鸣一生英雄,他建下的商家堡岂容人说进便进,说出便出?”阎基也自恼了,道:“依你说便怎地?”商老太道:“你败了我手中钢刀,将我人头割去,连我儿子也一并杀了……”阎基吓了一跳,心想:“我跟你又无深冤大仇,只不过无意冒犯,何必这么性命相拚?”只听她又道:“若是妾身胜得一招半式,阎寨主颈上脑袋也得留下。”此言一出,跟着喝道:“进招!”阎基气往上冲,大声说道:“我要你母子性命何用?只要你这座连田连宅的商家堡。”说着将刀一晃,欲待进招,商老太一招“朝陽刀”已劈了过来。这一刀又快又猛,阎基急忙侧头,只听呼的一响,震得右耳中嗡嗡作声,那刀从右腮边直削下去,相距不过寸余,只要闪避慢得一霎,这脑袋岂不是给她劈成两半?这一刀先声夺人,阎基给她的猛砍恶杀吓得为之一怔,知她第二招定是回刀削腰,忙沉鬼头刀一架,当的一响,双刀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光四溅。阎基觉她膂力平平,远逊于己,本已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于是一招“推刀割喉”,推了过去。商老太“哼”了一声,侧身避过,道:“四门刀法,不足为奇。”阎基笑道:“平平无奇,却要胜你。”语声未毕,踏步上前,使出一招“进手连环刀”。商老太不架不让,竟抢对攻,“削耳撩腮”,举刀斜砍。阎基大惊,心想:“怎么拚命了?”本来武术中原有不救自身、反击敌人的招数,但这种拚着两败俱伤的打法,总是带着九分冒险,非至敌招难解、万不得已之际决计不用。此时商老太只要举刀一挡,就能架开敌招,哪知她竟行险着,不顾性命地对攻。她不顾性命,阎基却不得不顾,危急中扑地一滚,反身一腿。这一腿去势奇妙,商老太手腕险被踢中,八卦刀急忙翻过,阎基才收腿转身。原来他练熟了十余招怪异拳脚,近年来在江湖上战无不胜,刀法却是平平,但他另有奇着,将那十几路奇拳怪腿夹在刀法之中,一路第三四流的四面刀登时化腐朽为神奇,居然也打败了不少英雄好汉,此刻施将出来,每当刀法上一走下风,拳脚一动,立时扳转劣势。顷刻之间一个老妇,一个盗魁,双刀疾舞,在砖房中斗得尘土飞扬。阎基见商老太刀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自己若非靠那十余招拳脚救驾保命,早已丧生于八卦刀下,一个老妇居然有此武功,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如此久战下去,若是一个疏忽,给她削去半边脑袋,那可不是玩的。”当下用长藏拙,不住地拳打足踢,偶然才砍上几刀。这法儿果然生效,商老太难以抵挡,不断退避。阎基洋洋得意,笑道:“嘿嘿,商剑鸣什么英雄了得,八卦刀法也不过如此。”
    商老太对先夫敬若天神,此言犯了她的大忌,突然间目露凶光,刀法一变,四下游走,白光闪闪,四面八方攻了上去。此刻她每一招都是拚命,每一招都是抢攻,早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阎基大叫:“你疯了么?喂,商老太,你丈夫可不是我杀的,你跟我拚命干么?喂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一面叫嚷,一面逃窜。他斗志一失,商老太更是砍杀得如火如荼,出刀越来越快,此时阎基的怪异拳脚已来不及使用,只想拔开门闩,逃出屋去。面临一只疯了的母大虫,他哪里还想到什么胜负荣辱,唯一的念头只是如何逃命。
    他数次要去拔开门闩,总是给商老太逼名人轶事得绝无余暇。眼见她“夜叉探海”,“上步撩刀”,“仙人指路”,一刀猛似一刀,阎基把心一横,反背一腿踢出,叫声“失陪!”左足用劲,窜身从窗口跃了出去。岂知商老太拚着受他这一腿,如影随形,跟着一刀砍了过去。只听二人同声“啊哟”,一齐跌在窗下。商老太立即跃起,肩头虽被踢中,未受重伤。阎基的大腿上却给结结实实的一刀砍着,再也难以站立。这一下他吓得魂飞天外,只见商老太眼布红丝,钢刀跟着劈下,忙伸双手握住了她小腿,大叫:“饶命!”商老太幼时陪伴父亲、婚后跟随丈夫闯荡江湖,毕生会过无数武林豪杰,如眼前这般没出息的混蛋,却是从未见过,心中一怔,这一刀就砍不下去。阎基索性爬在地下,冬冬冬地大磕响头,求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狗娘养的王八蛋!老太太要抽筋剥皮,悉从尊便,这一刀务恳留他一留。”商老太叹了口气道:“好,命便饶你。你记住了,今日比武之事,不许漏出一字。”阎基求之不得,连声答应。商老太道:“去吧!”阎基陪个笑脸,又磕了两个头,爬将起来,用刀拄在地下,一跷一拐地走出。商老太厉声说道:“站住!咱们拚刀之前,说过任谁输了,就得在商家堡留下脑袋。你说话不算数,难道我也同你一般混帐?”
    阎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只见商老太脸上犹似罩着一层严霜,显是并非说笑,哀求道:“你……你不是饶了我么?”商老太道:“饶得你性命,饶不得你脑袋。”说着手中八卦刀一扬,厉声道:“商剑鸣八卦刀出手,素不空回,过来!”阎基咕冬一声,双膝落地。商老太手法好快,左手提起他的辫子,右手八卦刀一挥,已将他辫子割下,喝道:“辫子留在商家堡,从今后削发为僧,不得再在黑道中厮混!”阎基喏喏连声。商老太道:“你裹好腿伤,戴上帽子,再到厅上招呼你的手下滚出商家堡。”大厅上众人你瞧我,我瞧你,不知二人在内堂说些什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商老太颤巍巍地出来。阎基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出,叫道:“众兄弟,银两不要了,大伙儿回寨去。”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为惊愕。二寨主道:“大哥……”阎基道:“回寨说话。”将手一挥,走出厅去。他不敢露出腿上受伤痕迹,强行支撑,咬紧牙关出去。众盗不敢违拗,向着一鞘鞘已经到手的银子狠狠望了几眼,转身退出。片刻之间,群盗退得干干净净。饶是马行空见多识广,却也猜不透其中的奥妙,只见阎基行过之处,地上点点滴滴留下一行血迹,料想他在内堂是受了伤,看来商家堡内暗伏能人,却哪里料得着眼前这龙钟老妇,适才竟和他拚了一场生死决战。他扶着女儿的肩头站起待要施谢,商老太道:“震儿,跟我进来!”马行空一愕,只见他母子二人径自进了内堂。
    这一下镖行人众与三名侍卫都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商老太旧时必与那盗魁相识,曾有恩于他:有的说商老太一顿劝喻,动以利害,那盗魁想到与御前侍卫为敌,非同小可,终于悬崖勒马。正自瞎猜,商宝震走了出来,说道:“家母请马老镖头内堂奉茶。”内堂叙话,商老太劝马行空留在商家堡养伤,一面派人到附近镖局邀同行相助,转保镖银前往金陵。经此一役,马行空雄心全消,“百胜神拳”的名号响了数十年,到头来却折在一个市井流名人轶事氓般的盗贼手中,对走镖的心登时淡了。商老太护镖不失,恩情太重,她的意思不敢不遵,同时他心底还存了一个念头,极想见一见那位挫败阎基的武林高手。当下谢了商老太的好意,一口答应照办。
    傍晚时分,大雨止了,三名御前侍卫道了搅扰别过,商宝震相送到大门之外。那独臂人携了男孩之手,也待告辞,商老太向那男孩瞧了一眼,想起他怒斥苗夫人时那正气凛然的神情,自忖:“这小小孩童,居然有此胆识,倒也少见。”于是问道:“两位要上何处?路上盘缠可够用了?”独臂人道:“小人叔侄流落江湖,四海为家,说不上往哪里去。”商老太向那孩童细细打量,沉吟半晌,道:“两位若不厌弃,就在这儿帮忙干些活儿。咱们庄子大,也不争多两口人吃饭。”那独臂人心中另有打算,一听大喜,当即上前拜谢。商老太问起姓名,独臂人自称名平四,那孩童是他侄儿,叫作平斐。
    当晚平四叔侄俩由管家分派,住在西偏院旁的一间小屋中。二人关上门窗,平四丑陋的脸上满是喜色,低声道:“小爷,你过世的爹娘保佑,这两张拳经终于回到你的手上,真是老天爷有眼。“平斐道:“平四叔,你千万别再叫我小爷,一个不慎给人听见了,平白地惹人疑心。”平四连声称是,从怀中掏出那油纸小包,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平斐。他倒不是对这孩子如此恭敬,却是想起了遗下两页拳经的那位恩人。平斐问道:“平四叔,你跟那阎基说了几句什么话,他就心甘情愿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了拳经?”平四道:“我说:‘你撕去的两页拳经呢?苗大侠叫你还出来!’就这么两句说话,那时苗大侠便在他眼前,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还。”平斐沉吟一会,道:“这两页拳经为什么在他那里?你为什么叫我记着他的相貌?他为什么见苗大侠这样害怕?”平四不答,一张脸抽搐得更加难看,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强忍着不让掉下。平斐道:“四叔,我不问啦。你说过等我长大了,学成了武功,再源源本本地说给我听。我这就好好地学。”于是叔侄俩在商家堡定居了下来。平四在菜园中挑粪种菜,平斐却在练武厅里扫地抹槍。
    马行空在商家堡养伤,闲着就和女儿、徒儿、商宝震三人讲论拳脚。他们在演武练拳的当儿,平斐偶然瞧上一眼,但绝不多看。他们知道这黄黄瘦瘦的孩子很大胆,却从没想到他身有武功,因此当他偶尔看上一眼的时候,不论是有数十年江湖经历的马行空,还是聪明伶俐的商宝震,从来不曾疑心过他是在留意拳法的奥妙。但他决不是偷学武艺。他心中所转的念头,马行空他们是更加想不到了。因为每当他看了他们所说的奇招妙着之后,心里总想:“那有什么了不起?这样的招数只能对付庸才,却打不到英雄好汉。”因为他其实并不姓平,而是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的姓名不是平斐而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因为他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儿子,那个和苗人凤打了五日不分胜负的辽东大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儿子;因为他父亲曾遗给他记载着武林绝学的一本拳经刀谱,那便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拳法和刀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义。这本拳经刀谱本来少了头上两页,缺了扎根基的入门功夫,缺了拳法刀法的总诀,于是不论他多么聪明用功,总是不能入门。现下机缘巧合,给阎基偷去的总诀找回来了,于是一加融会贯通,武功进境一日千里。
    阎基凭着两页拳经上的寥寥十余招怪招,就能称雄武林,连百胜神拳马老镖头也败在他的手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是从头至尾学全了的。当然,他年纪还小,功力很浅,许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微之处还难以了解。但凭着这本拳经刀谱,他练一天抵得徐铮他们练一个月。何况,即使他们练上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学到这天下绝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拳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每天半夜里,他就悄悄溜出庄去,在荒野里练拳练刀。他用一柄木头削成的刀来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每砍一刀,就想像这要砍去杀父仇人的脑袋,虽然,他并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但平四叔将来会说的,等他长大成|人、武艺练好之后。于是他练得更加热切,想得更加深刻。因为最上乘的武功,是用脑子来练而不是用身子练的。
    这样过了七八个月,马行空的伤早就痊愈了,但商老太和商宝震热诚留客。马行空的镖行已歇了业,眼见主人殷勤,也就住了下来。商宝震没拜他为师,因为商老太有这么一股傲气,八卦刀商剑鸣家传绝艺,怎能去投外派师父?但马行空感念他家护镖的恩情,对商宝震如同弟子一般看待,只要是自己会的,他想学什么,就教什么,将拳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要倾囊以授。百胜神拳的外号殊非幸致,拳术上确有独到造诣,这七八个月中,商宝震实是获益良多。马行空也已看出来,商家堡并非卧虎藏龙,另有高人,只是那一日阎基为何匆匆而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一次他偶然把话题带到这件事上,商老太微微一笑,顾而言他。马行空知道主人不肯吐露,从此绝口不提。
    马行空年老血亏,晚上睡得不沉。有一日三更时分,忽听得墙外喀喇一响,是谁无意中踏断了一根枯枝。马老镖头一生闯荡江湖,声一入耳,即知有夜行人在屋外经过,但只这么一响之后,再无声息,竟听不出那人是向东向西,还是躲在墙上窥伺。他虽在商家堡作客,但主人于己有恩,平日相待情意深厚,他已把商家堡的安危瞧得比自己的家还重,当下悄悄爬起,从枕底取出金丝软鞭缠在腰间,轻轻打开名人轶事房门,跃上墙头,突见堡外黑影晃动,有人奔向后山而去。
    他一瞥之下,见此人轻功颇为了得,心下寻思:“莫非那阎基心犹未死,又来作怪?此事由我身上而起,姓马的岂能袖手不顾?”于是跃出墙外,脚下加快,向那黑影去路急追,但奔出数十丈,已自不见了黑影的踪迹。他心中一动:“不好,别要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急忙飞步扑回商家堡。来到堡墙之外,但听四下里寂静无声,这才放心,心下却是疑惑更甚:“适才此人身手不凡,实是劲敌。但瞧他身形瘦小,与那盗魁阎基大不相同,不知是江湖上什么好手到了?”他抓住软鞭,在掌上盘了几转,弓身向庄后走去,要察看一个究竟。窜出十余丈,将到庄院尽头,忽听西首隐隐有金刃劈风之名人轶事声。马行空暗叫一声:“惭傀,果然有人来袭,却不知跟谁动上了手?”双足一点,身形纵起。百胜神拳年纪虽老,身手仍是极为矫捷,左手在墙头一搭,一个倒翻身,轻轻落在墙内,循声过去,听得声音是从后进的一间砖屋中发出。但说也奇怪,二人一味哑斗,既无半声吆喝叫骂,兵刃亦不碰撞。他心知中间必有跷蹊,先不冲进相助,凑眼到窗缝中一张,险些不禁失笑。
    但见屋中空空荡荡,桌上一灯如豆,两个人各执钢刀,盘旋来去地激斗,一个是少主人商宝震,另一个却是他母亲商老太太,原来母子俩正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刀法。
    他只瞧了片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商老太太出手狠辣,刀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固与日间的龙钟老态大不相同,而商宝震一路八卦刀使将出来,也是虎虎生风。原来非但商老太平时深藏不露,商宝震也是故意隐瞒了武功。他平日教商宝震的只是拳脚,刀法自己并不擅长,商宝震也从来不提,想不到这少年兵刃上的造诣着实不低。他悄立半晌,想起十五年前在甘凉道上与商宝震的父亲商剑鸣动手,被他砍了一刀,劈了一掌,养了三年伤方得康复,自知与他功夫相差太远,此仇难报,甘凉道一路从此绝足不走。此时商剑鸣已死,商老太于己有恩,昔日的小小嫌隙早已不放在心上,哪知今日中夜,又见仇人的遗孀孤儿各使八卦刀对招。
    他思潮起伏:“商老太的武功实不在我之下,何以她竟然半点不露痕迹?她留我父女在庄,是否另有别情?”凝思片刻,再凑眼到窗缝中时,见母子二人刀法已变,各使八卦游身刀法,满室游走,刀中夹掌,掌中夹刀,越打越快,打到第六十四招“收势”,二人向后跃开,母子俩依足了规矩,各自举刀致敬,这才垂下刀来。商老太不动声色,在青灯之下脸泛绿光。商宝震却已满脸通红,呼呼喘气。
    商老太沉着脸道:“你的呼吸总是难以调匀,进境如此之慢,何年何月才能报得你爹爹的大仇?”马行空心中一凛,只见商宝震低下了头,甚有愧色。商老太又道:“那苗人凤的武功你虽没见到,他拉车的神力总是亲眼目睹的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功夫不在苗人凤之下。这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贼的武功,你此刻跟他们天差地远,但只要勤学苦练,每过得一日,你武功长一分,这二贼却衰老了一分,终有一日,要将二贼在八卦刀下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万段。”马行空心想:“这母子二人闭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早于十多年前便死了。”只听商老太叹了口长气,说道:“唉,你这孩子,我瞧你啊,这几日为那马家的丫头神魂颠倒,连练功夫也不起劲了。”马行空一惊:“难道我那春儿和他有甚苟且之事?”但见商宝震满脸通红,辩道:“妈,我见了马姑娘总是规规矩矩的,话也没跟她多说几句。”商老太哼了一声,说道:“你吃谁的奶长大?心里打什么主意,难道我还不明白?你看中马家姑娘,那不错,她人品武艺,我心中很合意。”商宝震很是高兴,叫了声:“妈!”商老太左手一挥,沉着嗓子道:“你可知他爹是谁?”商宝震一愕道:“难道不是马老镖头?”商老太道:“谁说不是?你却可知马老镖头跟咱家有甚牵连?”商宝震摇摇头。商老太道:“孩子,他是你爹爹的大仇人。”商宝震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啊”了一声。
    马行空不禁发抖,但听商老太又道:“十五年前,你爹爹在甘凉道上跟马行空动手。想你爹爹英雄盖世,那姓马的焉是他的对手?你爹爹砍了他一刀,劈了他一掌,将他打得重伤。但那姓马的亦非平庸之辈,你爹爹在这场比武中也受了内伤。他回得家来,伤未平复,咱们的对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深夜赶上门来,将你爹爹害死。若非你爹爹跟那姓马的事先有这一场较量,嘿嘿,八卦刀威震江湖,谅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怎能害得你爹爹?”她说到最后这几句话时语音惨厉,嗓子嘶哑,听来极是可怖。马行空一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听来却也是不寒而栗,心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何等的功夫,你商剑鸣就算身上无伤,也是难逃此劫。老婆子心伤丈夫惨死,竟然迁怒于我。”只听商老太又道:“陰差陽错,这老儿竟会赶镖投到我家来。这商家堡是你爹爹亲手所建造,怎容鼠辈在此放肆劫镖?但你可知我留姓马的父女在此,有何打算?”商宝震声音发颤,道:“妈……你……你要我为爹爹复仇?”商老太厉声道:“你不肯,是不是?你是看上了那姓马的丫头,是不是?”商宝震见母亲眼中如要喷出火来,退后了两步,不敢回答。商老太冷笑道:“很好。过几天我给你跟那姓马的提亲,以你的家世品貌,谅他决无不允。”
    这几句话却叫马行空和商宝震都是大出意料之外。马行空隔窗看到商老太脸上切齿痛恨的神气,微一琢磨,全身寒毛根根直竖:“这老太婆用心好不狠毒!她杀我尚不足以泄愤,却要将我花一般的闺女娶作媳妇,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可怜见,叫我今晚隔窗听得她母子这番说话,否则……我那苦命的春儿……”
    商宝震年轻识浅,却全不明白母亲这番深意,只觉又是欢喜又是诧异,想到母亲肯为自己主持这门亲事,欢喜倒有九分,只剩下一分诧异。马行空只怕再听下去给商老太发觉,凝神提气,悄悄走远,回到自己屋中时抹了额头一把冷汗,猛然省起:“那奔到后山的瘦小黑影却又是谁?”
    第二天午后,马行空穿了长袍马褂,命商宝震请母亲出来,有几句话商量。商宝震又惊又喜,心想:“难道母亲这么快就已跟他提了亲?瞧他这副神气打扮,那可不同寻常。”于是相请母亲,来到后厅,和马行空分宾主坐下,自己下首相陪。他望望母亲,又望望马行空,一颗心怦怦直跳,但听马老镖头道谢护镖之德,东道之谊,商老太满口谦虚,只盼他二人说到正题,但两个言来语去,尽是客套。
    说了好一会,马行空才道:“小女春花这丫头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想跟商老太商量一件事。”商宝震心中怦的一下大跳。商老太大是奇怪:“却也没听说女家先开口来求亲的。”说道:“马老师尽说不妨,咱们自己人,还拘什么礼数?”马行空道:“我除了这丫头,一生就收得一个徒弟。他天资愚钝,性子又卤莽,但我从小就当他亲儿子一般看待。这孩子跟春儿也挺合得来,我就想在贵庄给他二人订了这头亲事。”商宝震越听越不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商老太心下大怒:“这老儿好生厉害,定是我那不中用的儿子露了破绽。”当下满脸堆欢,连声“恭喜”,又叫:“孩儿,快给马老伯道喜!”商宝震脑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一片,呆了一呆,直奔出外。马行空又和商老太客气好一阵子,才回屋中,将女儿和徒儿叫来,说今日要给二人订亲。徐铮大喜过望,笑得合不拢嘴来,马春花红晕双颊,转过了头不作声。马行空说道:“咱们在这儿先订了亲。至于亲事嘛,那是得回自个家去办的了。”他知女儿和徒儿心中藏不住事,昨晚所闻所见,竟是半句不提。马春花娇憨活泼,明艳动人,在商家堡这么八个月一住,商宝震和她日日相见,竟叫他一缕情丝,牢牢地缚在这位姑娘身上。他刚得母亲答应要给自己提亲,料想事无不谐,正在满怀喜悦之际,突然听到了马行空那几句晴天霹雳一般的言语。他独自坐在房中,从窗中望出去,呆呆地瞧着院子中一株银杏,真难相信适才听到的话竟会是马行空口中说出来的。
    他丧魂落魄,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至一名家丁走进房来,说道:“少爷,练武的时候到啦,老太太等了你半天呢。”商宝震一惊,暗叫:“糟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的误了练武时候,须讨一顿好骂。”从壁上摘下了镖囊,快步奔到练武厅中。只见商老太坐在椅中,神色如常,说道:“今儿练督脉背心各穴。”转头向两名持牌的家丁叫道:“将牌儿拿稳了,走动!”商宝震暗暗纳罕:“马老师说这等话,怎地妈毫不在乎?”但商老太平日训子极严,练武之际尤其没半点假借,稍一不慎,打骂随之,商宝震取金镖扣在手中,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凝神听着母亲叫穴。只听商老太叫道:“苗人凤,命门、陶道!”商宝震右手双镖飞出,正中木牌上所绘人形背心两穴。商老太又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椎、陽关!”商宝震左手扬起,认明穴道,登登两声发出,“大椎穴”打准了,“陽关穴”却是稍偏,突然间见到木牌有异,“咦”的一声,定睛一看,只见木牌上原来写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三个黑字已然不见。他招手叫那持牌家丁过来,待那木牌拿近,看清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三字已被人用利器刮去,却用刀尖刻了歪歪斜斜的“商剑鸣”三个字,这一来适才这两镖不是打了仇人,却是打中了自己父亲。商宝震又急又怒,反手一掌,将那家丁打落两枚牙齿,跟着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商老太叫道:“且住!”心想这庄丁自幼在庄中长大,怎能如此大胆,此事定是外人所为,心念一动,立时想到了马行空师徒三人,说道:“请马老师来说话。”商宝震本来为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今日婚事不成,失意之下,卤莽出手,一听母亲叫请马老师,立时会意打错了人,忙将那庄丁拉起,说道:“打错了你,别见怪。”伸手去拔牌上人形穴道中的金镖。商老太伸手拦住,说道:“慢着!就让他得意一下,又有何妨。”转头吩咐庄丁,到老爷灵堂中取紫金八卦刀来。
    马行空师徒三人走进厅来,见练武厅上人人神色有异。马行空暗吃一惊:“这老婆子好厉害,一时三刻就要翻脸。”当下双手一拱,说道:“老太太呼唤,不知何事?”商老太冷笑道:“先夫已然逝世,马老师往日虽有过节,却也不该拿死人来出气啊。”马行空一呆,笑道:“在下愚鲁,请商老太明示。”商老太向那木牌上一指,道:“马老师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这般卑鄙行径,想来也不屑为,请问是令爱所干的呢,还是贤高徒的手笔?”说着双目闪闪生光,向马家三人脸上来回扫视。马春花从未见过她如此凛然有威,甚是惊诧。马行空见木牌上改了人名,也是大为骇异,朗声道:“小女与小徒虽然蠢笨,但决不敢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商老太大声道:“那么依马老师之见,这是商家堡自己人干的勾当了?”马行空想起昨晚所见的那瘦小人形,说道:“只怕是外人摸进庄来,也是有的。在下昨晚……”商老太拦断话头,厉声喝道:“难道会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那狗贼自己,来做这鬼祟的勾当?”一言甫毕,突然人圈外一人接着叫道:“不敢去找真名人轶事人动手,却将人家的名字写在牌上出气,这才是卑鄙行径,鬼祟勾当!”商老太坐在椅上,瞧不见说话之人是谁,但听到他声音尖细,叫道:“是谁说话?你过来!”只见两名庄丁被人推着向两旁一分,一个瘦少年走上前来,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这一下当真是奇峰突起,人人无不大出意外。商老太反而放低了嗓子,说道:“阿斐,原来是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点头道:“不错,是我干的。马老师他们全不知情。”商老太问道:“你这么干,为了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我瞧不过眼!是英雄好汉,就不该如此。”商老太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好孩子,你很有骨气,你过来,让我好好地瞧瞧你。”说着缓缓伸出手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倒不料她竟会不怒,便走近身去。商老太轻轻握住他双手,低声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突然间双手一翻,一手扣住他左腕“会宗穴”,一手扣住他右腕“外关穴”。她这一翻宛似电光石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全未防备,登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若凭他此时武功,商老太哪能擒得他住?但他究竟全无临敌经验,不知人心险诈,双腕既入人手,空有周身本事,却已半分施展不出。商老太唯恐他挣扎,飞脚又踢中他的“梁门穴”,命庄丁取过铁链麻绳,牢牢将他手足反绑了,吊在练武厅中。商宝震取过一根皮鞭,夹头夹脑先打了他一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闭口不响,既不呻吟,更不讨饶。商宝震连问:“是谁派你来做奸细的?”问一句,抽一鞭,又命庄丁去看住平阿四,别让他跑了。他满腔愤恨失意,竟似要尽数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上发泄。马春花和徐铮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已全身是血,心下不忍,几次想开口劝阻,但马行空连使眼色,神色严厉,命二人不可理会。商宝震足足抽了三百余鞭,终究问不到主使之人,眼见再打下去便要把他活活打死,这才抛下鞭子,骂道:“小贼,是奸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派你来的是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突然张嘴哈哈大笑。他这样一个血人儿,居然尚有心情发笑,而且笑得甚是欢畅尽意,并无做作,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商宝震抢起鞭子,又待再打,马春花再也忍耐不住,大叫道:“不要打了!”商宝震的皮鞭举在半空,望着马春花的脸色,终于缓缓垂了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上每吃一鞭,就恨一次自己愚蠢,竟然不加防备而自落敌人之手,当时全身皮开肉绽,痛得几欲昏去,忽听马春花“不要打了”四字出口,睁开眼来,只见她脸上满是同情怜惜之色,不由得大是感激。
    商老太见儿子为女色所迷,只凭人家姑娘一句话便即住手停鞭,心中恼怒异常,鼻孔中微微一哼,却不说话。马行空道:“商老太,你好好拷打盘查,总要问个水落石出。春儿、铮儿,咱们出去吧!”当下向商老太一抱拳,领着女儿徒弟,走了出去。马春花出了练武厅,埋怨父亲道:“爹,打得这么惨,你怎么见死不救,还叫她好好拷打?”马行空道:“江湖上人心险恶,女孩儿家懂得什么?”
    对父亲这几句话,马春花确是不懂,这天晚上想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全身是血的惨状,总是难受,睡到半夜,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了,悄悄爬起身来,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包金创药,出房门向练武厅走去。走到廊下,只见一个人影,踱来踱去发出声声长叹,听声音正是商宝震。这时他也瞧见了马春花,停步不动,低声道:“马姑娘,是你么?”马春花道:“是啊!你怎么还不睡?”商宝震摇头道:“遭逢今日之事,我怎么睡得着?你怎么不睡?”马春花说道:“我跟你一样,也牵挂着今日之事,心里难受。”她所说的“今日之事”,是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被打。商宝震所说的却是指她的终身另许他人,这时听她说“心中难受”,不由得身子发抖,暗想:“她果然对我甚有情意,她被许配给那姓徐的蠢才,实是迫于父命,无可奈何。”当下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柔声叫道:“马姑娘!”
    马春花道:“嗯,商少爷,我想求你一件事。”商宝震道:“你何必求?你要我做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就是要我当场死了,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那也成啊。”这几句话说得情热如沸,其实他心中想说已久,却一直不敢启唇,这时想到好事成空,她又自行半夜里出来细诉衷情,终于再也忍耐不住。马春花听他这么说,不禁愕然,平日但见他对自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有礼,只道他是大家公子,生性如此,实不知对自己竟怀有如此深情,呆了一呆,笑道:“我要你死干什么?”商宝震四下一望,只怕在此处耽得久了给旁人见到,低声道:“这里说话不便,咱们到墙外去。”马春花点点头,两人越墙而出。商宝震携着她手,走到一排大槐树下并肩坐下。马春花轻轻将手缩回,道:“商少爷,那你是肯答允我了?”商宝震伸出手去握住她手,道:“你说便是,何必问我?”马春花又将手从他手中缩回,说道:“我请你去放了阿斐,别再难为他了。”这时树顶上簌簌一动,但二人均未在意。她此言出口之先,商宝震尽想着田归农和苗夫人的私情,满腔热望,只盼她求自己也带她私奔逃走,岂知她所求的竟是去放那个小贼,不禁大是失望,黯然不语。马春花道:“怎么?你不肯答允么?”商宝震道:“你既喜欢,我总答允的,拚着给妈责骂便是了。”马春花大喜,道:“谢谢你,谢谢你!”站起身来,道:“那么咱们去放他吧。”商宝震求道:“再在这儿多坐一会。”马春花觉他既然答允放人,不便拂他之意,重又坐回。商宝震道:“你的手让我握一会儿。”马春花想到他情痴一片,也甚可怜,于是嫣然一笑,伸手让他握着。
    商宝震轻轻握着她柔腻润滑的小手,心中感慨万端,险些要掉下泪来。过了半晌,马春花道:“阿斐给你吊着,多可怜的,你先去放了他,我再给你握一会儿,好不好?”说着缩手站起。商宝震叹了口气,跟着站了起来。
    突听得树顶飒然有声,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黑影飞跃而下,站在两人面前,笑道:“不用你放,我早出来啦!”马商二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待得瞧清楚眼前之人瘦瘦小小,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中的惊骇都变成了奇怪,齐声问道:“谁放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我何必要人放!我爱出来便出来了。”原来他被商老太点了穴道,过了四个时辰,穴道自解,那铁链麻绳却再也缚他不住。他使出收肌缩骨之法,从链索中轻轻脱了出来,幸好鞭子打得虽重,却都是肌肤之伤,并未损到筋骨。他活动了一下手足,待要去救平阿四,却听得马商二人说话和越墙出外之名人轶事声,于是抢在头里,躲在树顶偷名人轶事听。他轻功高超,那二人又在全神贯注地说话,是以并未知觉。商宝震听他说自己出来,哪里肯信,当下疑心大起:“定是又有奸细混入了商家堡来?”抢上去抓他胸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吃了他几百鞭子,这口怨气如何不出?身形一晃,左右开弓,拍拍拍拍,霎时之间连打了他四个耳光。
    商宝震急忙伸手招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一晃,引得他伸手来格,右手砰的一拳,迎面正中他的鼻子,立时鲜血长流。商宝震“啊”的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跟着起脚一钩,商宝震急忙跃起两丈,哪知对手连环脚踢出,乘他人在半空,下盘无据,跟着一脚,将他踢了一个筋斗。这几下快捷无伦,待得马春花看清楚时,商宝震已连中拳脚,给踢翻在地。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气犹未泄,碍着马春花在旁,再打下去她定要出面干预,她对自己一片好心,大丈夫恩怨分明,只要她一句话,自己焉能不听?当即拍手叫道:“姓商的小狗贼,你敢追我么?”说着转身便逃。商宝震莫名其妙地中了他的拳脚,只因对方出手太快,还道自己疏神,不信他一个小小孩童,竟有胜于自己家传八卦门的神妙武功,兼之心上人在旁,这个脸如何丢得下?当下发足便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轻功远胜于他,逃一阵,停一会,待他追近,又向前奔,转眼间便奔出七八里地,见马春花虽然跟来,却已远远抛在后面,于是立定脚步,说道:“姓商的,今日小爷中了你母亲的奸计,这才受辱,现下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说着身形飞起,如一只大鸟般疾扑过去。
    商宝震从未见过这般打法,吓得急忙闪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足在地下微微一点,身子已转过方向,跟着进扑。这时商宝震待要再让,却已不及,当下喝道:“来得好!”双掌并击,正是他家传八卦掌的厉害家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在他掌上一搭,一拉一扭,商宝震手腕剧痛,若不是缩手得快,双手手腕立被扭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拳平伸,砰的一声,击中他的右胸,跟着起脚,又踢中他的小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父亲所遗拳经,今日初试身手,竟然大获全胜。此刻商宝震全身缩拢,双手护住头脸,只有挨打的份儿,苦练了十多年武功,在这少年手下,竟是半点施展不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腿虚晃,待他避向右方,右脚倏地踢出,正中他右腰“京门穴”。商宝震站立不住,扑地倒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剥下他长衫,撕成几片,将他手脚反转缚住,本要将他吊在路旁的柳树之上,但他人小,力气不够提上树去,于是看准了一个大桠枝,抓起商宝震来,大喝一声:“去你的!”力贯双臂,将他掷了上去,正好搁在桠枝之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折下七八根柳条,当作鞭子,一鞭鞭往他头上抽去,商宝震又惊又怒,知他一报还一报,只得咬紧牙关忍受。堪堪打了三四十鞭,马春花急奔赶到,一见二人情景,大是惊诧,一时说不出话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马姑娘,我不用你求告,就饶了他!”说着哈哈大笑,虽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但言语举止,竟然豪气逼名人轶事人。他随手将柳枝远远抛出,大踏步便走。马春花叫:“小朋友,你到底是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转过头来,朗声答道:“姑娘见问,不得不说。我是大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儿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便是。”说罢纵声长笑,片刻间背影已在柳树后隐没。“我是大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儿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便是!”
    人已远去,话声余音袅袅,兀自鸣响。树上商宝震,树下马春花,都是惊讶不已。
    过了片刻,马春花叫道:“商少爷,你能下来么!”商宝震用力挣扎,挣不脱脚上的绑缚,大是羞惭,明明是不能下来,这句话却又怎能出口?只胀红了脸不作声。马春花道:“你别动,小心摔下来。我上来助你。”纵身跃高,想要拉住树干攀上,但那树干甚高,这一跃没能抓住,当下手足并用,从树干爬上树去。爬到树干中间,忽听得马蹄声响,一行人自北而来。此时晨光熹微,天将黎明,马春花名人轶事心道:“怎地这早就有人赶路?”转瞬之间,一行人已来到树下,共是人马九乘。那九人见一个大姑娘爬在高树之上,都感诧异,勒马观看。马春花嗔道:“有什么好瞧的?走你们的吧!”那九人也不理睬,再看到树顶绑着一个青年男子,更是奇怪。
    马春花未到树顶,提气上跃,左手已在半空中抓住一根树枝,一拉之下,借势翻上,窜到了商宝震身旁。树底下两个男人齐声喝采:“好俊的轻身功夫!”马春花将商宝震手脚上的布条解开,低声道:“没受伤么?”她这句柔声相询,商宝震听了大慰,道:“没什么。”拉住树枝一荡,从数丈高处轻轻跃下。马春花跟着下来,见马上九人指指点点,肆无忌惮的好生无礼,不禁心下恼怒,向他们横了一眼。只见九人有老有少,衣饰都颇华贵,个个腰挺背直,豪健剽悍。只居中一位青年公子脸如冠玉,丰神俊朗,容止都雅,约莫三十二三岁年纪,身穿一件宝蓝色长袍,头戴瓜皮小帽,帽子正中缝着一块寸许见方的美玉。马春花从小就在镖行,自识得珠宝,但见相隔数丈,仍可看到那块美玉莹然生光,知道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这么随随便便地缝在帽上,也不怕失落,心中好奇,不由得向他多望了一眼。
    那公子见她明艳名人轶事照人,身手矫捷,心中也是一动,向身旁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那汉子点点头,突然纵声大笑,高声道:“你小贼定是偷了人家东西,给高高吊在树上。”一个老者笑道:“你说偷了什么?怎么他妹子又这么巴巴地来救他?”他语带轻薄,神色甚是浮滑。
    商宝震本已满腔怒火难以发泄,听了这些言语,突然纵身上去,拍的一声,打了这老者一个耳光。那老者骑在马上,和他相隔丈余,他一跃之间就打到人家耳光,倒也大出诸人意料之外。众人不自禁地勒马退后,愕然相顾。那老者不提防受辱,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立即闪身下马,伸手来抓他衣襟。商宝震反手一勾,拿他手腕。那老者也是身有武功,以抓变掌,掌底穿拳。二人在大路旁斗了起来。商宝震虽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打了一顿,却也没伤到筋骨,一来意中人在旁观斗,二来屈气难伸,将家传八卦掌绝艺施展出来,越来越狠。那老者一招接不住,肩头中掌,踉踉跄跄地退开几步。他一定神待要再上,马上一人叫道:“老张你退下,这小子有点儿邪门。”话声甫毕,一个人影轻飘飘地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那老者当即闪开。商宝震和马春花见此人身手了得,不禁都留上了神。但见他一张紫膛脸,神态威猛,身材魁梧,站着比商宝震要高出大半个头。他双手负在背后,向商宝震打量,问道:“你是八卦门的么?你师父姓褚还是姓商?”一副傲慢的神色,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商宝震大怒,喝道:“你管得着么?”那人微微一笑,道:“天下只要是八卦门的,我们就管得着。”商宝震为人本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但此日连受挫折,盛怒之下,没细想他言语中的含意,一招“劈雷坠地”,往他膝盖上击去,出手甚是迅疾。那人微微一笑,右手轻轻一挥,向左踏了一步,登时将他这一击化解了。商宝震的“游身八卦掌”一施出,再不停留,脚下每一步都按着先天八卦的图式,转折如意,四梢归一,绕着对方身子急速奔跑,一掌一掌越打越快。那大汉双手出招极短,只是比着招式,始终不与商宝震手掌相触,但他所出的每一招,却无一不是商宝震掌法的克星,往往使商宝震招式未曾使全,便迫得收掌变势。霎时之间,商宝震打出了四十余掌,竟没一掌带到他一点衣角。旁观众人见那大汉如此了得,无不赞服。
    商宝震焦躁起来,奔跑更速,掌法催紧。那大汉仍然好整以暇,面露微笑,双掌或挥或按,便如是独个儿练拳一般。此时商宝震已然瞧出,对方出招虽然极短,脚下却也按着先天八卦的图式,方位丝毫不乱。他曾听母亲说过,八卦门中有一项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的“内八卦功夫”,非将外八卦练至登峰造极,决不能动,但只要一练成,那时以静制动,克敌机先,差不多就是无敌于天下了。眼前此人明明是让着自己,只要他当真一出手,一招之间就能将自己打倒。他越想越是惶恐,突然向后跃开,抱拳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本门前辈到了!”那人微微一笑,仍然问道:“你师父姓褚还是姓商?”商宝震曾得母亲嘱咐,在人前千万不可吐露身分,以防对头知悉,难遂报仇大事,不禁踌躇不答。那人笑道:“你掌法门户开阔,瞧来是商剑鸣师兄一派了。大哥,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是向马上一个老者而说。
    那老者年近五十,翻身下马,向商宝震道:“你师父呢?引我们去见见。我是你王师伯,这位是我兄弟,你拜师叔吧。”说着哈哈大笑。商宝震知道父亲的师父是威震河朔王维扬,乃是北京镇远镖局的总镖头,眼前这人自称姓王,又是八卦门的高手,看来是自己师伯、师叔,定然不假的了。但他生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加问一句:“两位跟威震河朔王老镖头是怎生称呼?”王氏兄弟相顾一笑。那老者道:“那是咱哥儿俩的先父。你还不信么?商师弟呢?”商宝震更无迟疑,扑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口称师伯师叔,说道:“先父早已去世,师伯师叔当年没接到讣告么?”那年老的武师名叫王剑英,他兄弟名叫王剑杰,都是王维扬的儿子。王维扬当年凭一对八卦掌、一把八卦刀威震江湖绿林。黑道中有一句话道:“宁碰阎王,莫碰老王”,端的是名扬天下,现时早已逝世多年。
    商剑鸣虽是他的门下,但师徒间情谊甚是平常,离师门后少通音问。王氏兄弟又在官府当差,青云得意,从来就没将这个身在草野的同门师兄弟放在心上。因此山东和北京虽相隔不远,商剑鸣逝世的讯息王氏兄弟竟然不知。当下王剑英叹了口气,回身向那青年公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公子眼角向马春花斜睨一眼,欢然点头。王剑英向商宝震道:“你家住此不远吧?你带我兄弟到你父亲灵前一祭。我们师兄弟一别二十余年,想不到再无相见之期。”他顿了一顿,伸手向那公子一张,道:“你来拜见福公子,我们都在公子手下当差。”商宝震见那公子气度高华,想是京中的贵介公子,这才收得王氏兄弟这等豪杰替他当差,当下上前躬身下拜。福公子只摆摆手,说声:“请起!”却不回礼。商宝震心中微微有气:“好大的架子!你当真是皇帝老子不成?”一行人来到商家堡时,堡中已发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逃走,正在到处找寻。商宝震入内报讯,商老太听说先夫的同门兄弟来到,又惊又喜,急忙出迎,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事抛在一旁。
    王剑英给商老太引见。原来这九人之中,倒有五个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除王氏兄弟外,还有太极门的陈禹,少林派的古般若,天龙门南宗的殷仲翔。陈禹和殷仲翔在江湖上名声早显,古般若年纪轻些,但见他双目有神,伸出手来干如枯木,手指坚挺,定是外家的一把好手。其余三人是福公子的亲随侍仆,那受了商宝震殴击的老者姓张,大家叫他做张总管,自是福公子府中有权势的人物了。
    至于福公子是什么身分,王剑英却一句不提,只是称他为“福公子”。王剑英、剑杰兄弟问起商剑鸣的死因。商老太傲心极盛,不肯说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所杀,只是说得病身亡。她决意要和儿子一同亲刃仇人,决不肯假手旁人复仇。
    马春花见商老太、商宝震等同门叙话,回到屋里,将适才的见闻向父亲说了。马行空听说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竟是大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儿子,大是惊讶,但听这小小孩童的武功竟胜过商宝震,却是半信半疑。徐铮在旁默默听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并不插嘴。父女俩说了一阵子话,马春花回到自己房里。徐铮跟了出来,叫声:“师妹!”马春花脸上一红,道:“什么?”徐铮见她脸若朝霞,心中情动,将本来要问的话按捺了不说,伸手去拉她的手。马春花将手摔脱,嗔道:“给人家瞧见了,怎好意思?”徐铮终于沉不住气,愤然道:“哼,不好意思!你半夜三更,跟那姓商的小子到外面去,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了?”马春花一怔,听他语意不善,怒道:“你问这话是什么用意?”徐铮道:“你跟那小子出去是什么用意,我问这话就是什么用意。”他对师妹向来体贴讨好,但今日一早见她与商宝震从外面回来,听她言中叙述,又是半夜里在外面遇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自是醋意大盛,哪想得到她是怕父亲责怪,将求商宝震释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之事瞒过了不说。马行空那晚隔窗听到商老太母子对答,得知商宝震看中自己女儿,还道他二人确有私情,夜中相会,碍着徒儿在旁,不便追问。但徐铮听来,心中酸溜溜的满不是味儿。他生性卤莽,此时师妹又成了他未过门的妻子,不禁疾言厉色地追问起来。马春花问心无愧,这师哥对自己又素来依顺容让,想不到昨天父亲刚把自己终身相许,他就这么强横霸道起来,日后成了夫妻,岂非整日受他欺辱?本来这件事她只要直言相告,徐铮一经明白,自无话说。但她赌气偏偏不说,道:“我爱跟谁偷偷出去,就跟谁出去,你管得着么?”一个人妒意一起,再无理性,徐铮满脸胀得通红,连脖子也粗了,大声道:“从前我管不着,今儿就管得着。”马春花气得流下泪来,说道:“现下你已这样了,将来还指望你待我好吗?”徐铮见她流泪,心中又是软了,但想到她和商宝震深宵出外幽会,一口气怎咽得下去?大声道:“你出去到底干什么来着?你说,你说!”马春花名人轶事心道:“你越是横蛮,我越是不说。”就在此时,商宝震奉母亲之命,过来请马行空去和王氏兄弟等厮见,只见徐铮和马春花在廊下大声争闹,不由得停了脚步。徐铮早是一肚子火,满心想打未婚妻子一个耳括子,却又未敢,眼见商宝震过来,正合心意,骂道:“我打你这个狗娘养的小子!”冲上去就是一拳。商宝震一让,愕然道:“你干什么?”徐铮跟着又是一拳,商宝震来不及闪让,给他一拳正中胸口,待他第三拳打来时,回掌相格。两人便在廊下动起手来。马春花满腹怨怒,并不理他二人打得如何,一扭头竟自走了。回到房里哭了一场,婢女来叫吃饭,她也不理会,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信步走到后花园中,坐在石凳上呆呆出神,心中只是想:“难道我的终身,就算这么许给了这蛮不讲理的师兄么?爹爹还在身边,他就对我这么凶狠,日后不知更要待我怎样?”不由得怔怔地掉下泪来。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忽听得箫声幽咽,从花丛外传出。马春花正自难受,这箫声却如有人在柔声相慰,细语倾诉,听了又觉伤心,又是欢喜,不由得就像喝醉了酒一般迷迷糊糊。她听了一阵,越听越是出神,站起身来向花丛外走出,只见海棠树下坐着一个蓝衫男子,手持玉箫吹奏,手白如玉,和玉箫颜色难分,正是晨间所遇到的福公子。
    福公子含笑点首,示意要她过去,箫声仍是不停。他神态之中,自有一股威严,一股引力,直是叫人抗拒不得。马春花红着脸儿,慢慢走近,但听箫声缠名人轶事绵婉转,一声声都是情话,禁不得心神荡漾。马春花随手从身旁玫瑰丛上摘下朵花儿,放在鼻边嗅了嗅。箫声花香,夕陽黄昏,眼前是这么一个俊雅美秀的青年男子,眼中露出来的神色又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又是高贵。她蓦地里想到了徐铮,他是这么的粗鲁,这么的会喝干醋,和眼前这贵公子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涂。于是她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脸色望着那个贵公子,她不想问他是什么人,不想知道他叫自己过去干什么,只觉得站在他面前是说不出的快乐,只要和他亲近一会,也是好的。这贵公子似乎没引诱她,只是她少女的幻想和无知,才在春天的黄昏激发了这段热情。其实不是的。如果福公子不是看到她的美貌,决不会上商家堡来逗留,手下武师一个过世了的师兄弟,能屈得他的大驾么?如果他不是得到禀报,得知她在花园中独自发呆,决不会到花丛外吹名人轶事箫。要知福公子的箫声是京师一绝,就算是王公亲贵,等闲也难得听他吹奏一曲。他脸上的神情显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恋慕,他的眼色吐露了热切的情意,用不到说一句话,却胜于千言万语的轻怜密爱,千言万语的山盟海誓。
    福公子搁下了玉箫,伸出手去搂她的纤腰。马春花娇羞地避开了,第二次只微微让了一让,但当他第三次伸手过去时,她已陶醉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子气息之中。夕陽将玫瑰花的枝叶照得撒在地上,变成长长的一条条影子。在花影旁边,一对青年男女的影子渐渐偎倚在一起,终于不再分得出是他的还是她的影子。太陽快落山了,影子变得很长,斜斜的很难看。唉,青年男女的热情,不一定是美丽的。马春花早已沉醉了,不再想到别的,没想到那会有什么后果,更没想到有什么人闯到花园里来。福公子却在进花园之前早就想到了。所以他派太极门的陈禹去陪马行空说话,派王氏兄弟去和商氏母子谈论,派少林派的古般若去稳住徐铮,派天龙门南宗的殷仲翔守在花园门口,谁也不许进来。于是,谁也没有进来。
    百胜神拳马行空的女儿,在父亲将她终身许配给她师哥的第二天,做了别人的情名人轶事妇。
    当晚商家堡大摆筵席,宴请福公子。因为座中都是武林人士,也不必有男女之别,所以商老太和马春花都和众人同席。马行空当年识得王氏兄弟的父亲王维扬,自王维扬过世、王氏兄弟投身官府之后,镇远镖局早已歇业,因此上已不能说是同行。但王氏兄弟却也知道马行空的名头,对他颇有几分敬意。马春花脸泛红潮,眉横春名人轶事色,低下了头谁也不瞧。旁人只道她是少女娇羞,其实她心中是充满了柔情蜜意。她并没避开徐铮的眼光,也没避开商宝震的眼光。然而这两人和她的眼光相接触时,半点也瞧不出她的心事。他们想:“她心中到底对我怎样?”她嘴角边带着微笑,但这不是为他二人笑的。她看到了他们,却全然没看见他们,她只是在想着适才的幸福和甜蜜。福公子常常向她偷看一眼两眼,但她决不敢回看,因为她很明白,只要回看他一眼,四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投,再也分拆不开了。饮食之间,一名家丁匆匆走到商老太身边,在她耳旁低声说道:“那姓平的贼子给人救去了。”商老太一惊,随即神色如常,举杯向众人劝饮,心想这件事不必让客人知道。就在这时,蓦地里砰的一声,两扇厅门脱枢飞起,砰嘭、砰嘭几响,落在地上,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形插腰而立,站在厅口。王氏兄弟等虽在席间,不忘了保护福公子的职责重大,随身都带兵刃。变故一起,几个人立即一齐离座,在福公子四周站定,及至看清楚进来的只是一个小孩,身边并无别人,不禁相顾惊诧:“难道震飞厅门的,竟是这个小孩?”这小孩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他救了平阿四出堡后,想起商宝震鞭打之仇虽报,商老太暗算之恨未复,于是又赶回大厅,大声嚷道:“商老太,你有本事再抓住我么?”他说这话时神态豪迈,但毕竟不脱小孩子声口,似乎和她闹着玩一般。商老太一见仇人之子,眼中如要喷火,低声向儿子道:“截住他后路,别让小贼逃了。”又向身后的家丁道:“快取我刀来。”她缓缓离座,厉声道:“是谁放走你的?是这位马老拳师不是?”她决不信这孩子自己能脱却铁链之缚,定是堡中有奸细相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摇头道:“不是。”商老太指着徐铮道:“是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仍是摇头。商老太指着马春花道:“那么定是这……这位姑娘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这位姑娘本想救我,虽然没救,但我感她的恩情却是一样。”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大声道:“不错,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这话是说给马春花听的,在他孩子的心中,原是一番感激之意,没想到这句话会给她带来大祸。商老太陰沉沉地向马春花望了一眼。这时庄丁已取了刀来。商老太左手提刀,右手指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问道:“你爹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怎么不来?”王氏兄弟等听说眼前这孩子竟是辽东大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之子,无不耸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我爹爹早已过世。你要报仇,就找我吧。”商老太脸如死灰,喝道:“此话当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我爹爹若是在世,你敢打我一鞭么?”商老太高举紫金八卦刀,突然放声大哭,叫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你死得好早啊!你不该这么早就死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愕然不解:“怎么这老太婆忽起好心,哭起我爹爹来?”商老太大恸三声,突然止泪,伸袖子在脸上一抹,左足踏上一步,蓦地里横过紫金刀,身子疾转,呼的一声,横刀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颈中削去。这一下人人出于意料之外,福公子、马春花、徐铮都惊叫起来。商老太这一招“回身劈山刀”乃八卦刀绝技之一,又是出其不意,莫说眼前只是个小儿,就是江湖好手,也未必躲闪得了。岂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法好快,身子一侧,让开刀锋,随即伸手拿她手腕。他在一招之间立即反手抢攻。群豪无不惊讶。商老太一刀不中,想也不想,第二刀跟着劈出。莫看商老太老态龙钟,出手之际刀刀狠辣。她想到仇人已死,今生报仇无望,唯一的指望就是杀了眼前的小儿。她当丈夫逝世之后,所以不自刎殉夫,全因心中存着复仇一念,此时生无可恋,招招竟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初逢强敌,精神大振,不作游斗,却在刀缝之中伸掌抢攻,竟是半招也不退让。敌人挥刀狠砍狠杀,他施展大擒拿手龙形爪,也是狠击狠打。烛光之下,但见一个白发老妇,一个黄口小儿,性命相扑,斗得猛恶异常。
    王氏兄弟初见商老太一上来就猛使杀手,心中还暗怪她将八卦门的功夫滥用了,对小孩儿都使绝招,逢到一流高手那怎么办?岂知越看越是惊讶。
    商老太的一路八卦刀使得绵密狠辣,绝无破绽,虽说未臻炉火纯青之境,但加上她不顾性命的那股狠劲,对手再强,本也难以抵敌,岂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和她空手相搏,竟然渐占上风。再拆数合,商老太已全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掌风笼罩之下,突然拍的一声,她左颊上吃了一记耳光,接着右颊又是一记。王剑杰道:“商家嫂子退下,我来对付这小子!”手持大刀,踏步上前。只听“啊哟”一声,商老太已滚在一旁,王剑杰眼前突然青光一闪,一刀迎面劈到,急忙举刀相架。那刀改砍为削,从横里削来,待得斜挡,那刀又快捷无伦地改为撩刀。原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打了商老太两记耳光,心愿已足,一勾一拿,扣住了她的手腕,随即飞起一腿,将她踢了一个筋斗,已将她紫金刀抢在手里,不待王剑杰走近,刷刷刷连环三刀,将他砍了个手忙脚乱。想那王剑杰是八卦门的一流高手,此时造诣,已不在当年商剑鸣之下,只因心中存了轻视之心,竟给敌人抢了先着。三招一过,才知眼前的小孩实是劲敌,急敛狂傲之气,沉着应战,将门户守得严密异常,要先瞧清这小孩所使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刀法。
    烛影摇红,刀光泛碧。群豪紧握兵刃,瞧着两人对刀。福公子见这样一个衣着敝陋的黄瘦小儿,竟与自己府中的一流好手斗了个旗鼓相当,心中又是诧异,又感有趣,负手背后,凝神观斗。突然间闻到淡淡的一阵脂粉香,眼光一斜,只见马春花已站在身旁。他挨近一步,伸过手去握住了她手。这时人人都注视着厅中激斗,谁也没来留心他二人,可是大庭广众之间,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亲热,毕竟是大胆之极。福公子没将谁放在眼里,马春花却是少女初恋,情浓之际,不能自已。王剑杰连劈数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都以巧妙身法避过。王剑杰竭力辨认他武功门派,始终捉摸不定,心想他自称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之子,虽听父亲说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名头,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究竟是怎么一般家数,是刚是柔?外门内家?却是丝毫不知,但见这少年的招数忽而凝重如山,忽而流转似水,与一般刀法全不相同。又斗数合,王剑杰焦躁起来,心想自己在福公子府中何等身分,今日斗一个小儿也要拆到数十招之外,若再纠缠下去,纵然将他杀了,也已脸上无光,当下刀法一紧,迈开脚步,绕着他身子急转。要知王氏八卦门的“八卦游身”功夫向是武林中一绝,当年王维扬曾以此迎斗“火手判官”张召重。这一发足奔行,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于后”,待得敌人转过身来,又早已绕到他的背后,自己脚下按着八卦方位,或前或后,忽左绕、忽右旋,不加思索,敌人却给他转得头晕眼花。但若敌人不跟着转动,他立即攻敌背心,敌人如何抵挡?确是十分巧妙十分厉害。王剑杰自幼在父亲监督之下,每日清晨急奔三次,每次绝不停留地奔绕五百一十二个圈子,临睡之时又是急奔三次。这功夫从不间断,每天大圈子、中圈子、小圈子一共要绕三千余转,二十余年练将下来,脚步全已成自然,只须顾到手上发招便行。本来绕圈子时手上发掌,此时改用刀劈,但见他人影飞驰,刀光闪动,霎时间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裹在垓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乍逢劲敌,忙施展轻功闪躲,他身形灵巧,轻功又高,居然在刀风之中纵横来去,避过了数十刀的砍削斩劈。
    马行空看得大是惊奇,心中暗叫:“惭愧!前晚见到的瘦小人影原来是他,若非见到这个少年,焉能发觉商老太的毒心?只是商家堡中卧虎藏龙并非别人,却是这个黄瘦小孩,枉自我一生闯荡江湖,到老来竟走了眼了。”一瞥眼忽然不见了女儿,又见徐铮也已不在厅中,微感愠怒:“如这等高手比武,一生中能有几次见得?少年人真不知好歹,一溜子就去谈情。日后成了夫妻,还怕谈不够么?”
    他哪知女儿虽然确是出去谈情说爱,跟她缠名人轶事绵的却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忽听得当的一声大响,火花四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与王剑杰双刀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响之后,接着响之不已。原来王剑杰越转越快,越砍越是凌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毕竟是年幼识浅,不明他刀法路数,到后来闪避不及,只得举刀还格。双刀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王剑杰心中暗喜:“这小子武功虽然不坏,力气究小,再砍几刀,他兵刃非脱手不可。”当下一路急砍猛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被迫硬接,五六刀过后,手臂震得渐感酸麻。商剑鸣的紫金刀颇为沉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力小,使动时本已不大顺手,这时更感吃力。
    王剑杰身材魁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头还及不到他头颈,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头接招,强弱之势更是悬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眼见不敌,突然灵机一动,将他一刀架开,跳出圈子,叫道:“且慢!”王剑杰与他本无仇怨,见他小小年纪,居然能接下自己数十招,心中动了爱才之念,说道:“好吧,你认输便是,我就饶你一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谁认输了?你不过胜在生得牛高马大,身材上占了便宜,那又算得什么本事?你等一下。”说着搬过一张长凳,往大厅中心一放,纵身上凳,叫道:“咱们再来比过。”王剑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那算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咱们话说明在先,你可不许踢动我的长凳,否则就算你输了。”王剑杰呸了一声,道:“天下哪有这般比武法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我人未长足,自是没你高。你若不愿,五年后等我长得跟你一般高了,再来决个胜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平时听平阿四谈论他父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威风,只道学得父亲遗书上的武功之后,也可如父亲一般所向无敌,岂知一上手就给商老太扣住脉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好打。那还可说自己一时不防,这时跟王剑杰一动手,才知自己虽然刀法大胜于他,功力却和他差得太远,因而交代了这几句话,就想乘机脱身。哪知王剑杰一来丢不起这个脸,二来自恃必胜,骂道:“小猴儿崽子,不踢你这凳又怎么了?怕老爷劈不死你么?”说着挥刀向他腰间削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横刀一封,二人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手,此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已高过了对方,他在长凳上奔左窜右,抡刀而战,那凳子有五尺来长,王剑杰若再绕着转动,转的圈子太大,跟他二十多年来所练的圈子大小不同,这是熟练了的功夫,临时改变不来,当下改使一套刀中夹掌、掌中夹刀的武功,要以刚猛的刀风掌力,将对方震下凳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知他心意,不停纵跃窜避,不再硬接。王剑杰虽是专修八卦一门武功,但那八卦门中武功也甚繁复,单是刀法,就有大架、小架、内架、外架诸项变形。他刀法一变,左挥右削,专砍敌手下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跃起躲闪。王剑杰削得数刀,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又已跃起,不待他落下,跟着一刀贴凳横削,收刀时自左向右拖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如落脚踏上长凳,一足非给削断不可,要避过这两削,只有离凳落地。
    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当真是计谋百出,眼见势在两难,突然伸脚尖在长凳左端用力一点,借势上跃,那长凳蓦地竖立。这一下真出其不意,砰的一声,长凳翻上来的右端,正好撞中王剑杰下巴,势道可还着实不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已站在竖起的长凳顶端,居高临下,抡刀砍将下来。这一下变故甚是滑稽,旁观众人忍不住失笑。
    王剑杰大怒,挥刀砍了几招,只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在高,自己大处劣势,也顾不得曾答应不动他的长凳,左腿飞出,踢翻长凳,跟着一刀“上步劈山”,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胸口剁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人未落地,横刀一架,借着他一剁之势,窜出半丈,一俯身,左手举起长凳,当作一条长形盾牌,以长凳挡架敌刀,右手的紫金刀却一刀刀地递将出去。王剑英见兄弟久战不下,早已皱起了眉头,旁观众人中陈禹、殷仲翔、古般若、马行空等均是江湖好手,眼见战局变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早已落败,王剑杰却始终拾他不下,均是暗暗称奇。此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凳右刀,兵刃上大占便宜。那长凳是红木所造,甚是坚硬,被王剑杰连砍几刀,却砍之不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躲在凳后,反而不住抢攻。王剑杰骂道:“小猴儿,老爷叫你知道厉害!”猛地里一招“上歪门”,挥刀斜砍,登的一声,一刀砍中在凳正中,岂知这一下使力太强,刀刃深入凳内,回手一拔竟然拔不出来。他正要加力回夺,突见紫光一闪,对手的刀尖已刺向自己小腹。这一招犹如流水行云,来得好快,王剑杰一惊,只得撒手放刀。但他明明已经得胜,被这小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混夺去兵刃,心中焉肯甘服?当即空手进击,这位八卦刀名家竟要以一双肉掌挽回脸面。
    只见他点打戳拿,劈击压撞,双掌在刀缝中抢攻而前,威势竟是不下于使刀之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力弱,挺着一只笨重的长凳,如何能与他轻捷的空手相敌?眨眼间连遇险招,拍的一响,肩头被他一掌击中,险些跌倒。旁观众人一齐叫了起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忍住疼痛,左手将长凳一送一放,随即抓住凳面上的单刀刀柄,右足在凳上猛踢一腿,长凳离刀,向王剑杰撞去。王剑杰见他拚斗不依常法,一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混,大有相辱之意,心中越怒,双掌疾向长凳劈去。这长凳先前已受刀砍,再加掌力一震,喀喇一响,登时断为两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已双刀在手,着地卷来。王剑杰空手对双刀,丝毫不惧,右手拿,左手钩,突然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惊叫一声,左手刀已被他夹手夺去,王剑杰将钢刀往地下一摔,仍是空手对刀。他在掌法上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十余年,使将出来果然凌厉已极。商宝震在旁瞧得又是沮丧又是喜欢,沮丧的是自己自幼苦学,只道已窥堂奥,但与这位师叔相较,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练到他这样的功夫,喜欢的是本门武功如此神妙,只要不断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猛听得王剑杰暴喝一声:“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紫金刀脱手飞出,忙向后跃开。王剑杰双掌一并,排山倒海般击将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眼见抵挡不住,情急智生,忽地指着他哈哈大笑。王剑杰给他笑得莫名其妙,收掌不发,楞了一楞,骂道:“小子,你笑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我帮手来啦,不再怕你们这许多大人齐心合力欺侮我一个孩子。”王剑杰一愕,自忖:“我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跟这小鬼头一般见识,到底该是不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我这就接我帮手去,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可别害怕了逃走。”乘着王剑杰迟疑未定,急步向厅门走出,便想乘机溜开。商老太已拾起紫金八卦刀,纵上拦住,喝道:“小杂种,你想逃么?”可是她知这小孩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却也不敢十分逼名人轶事近。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急驰而来。静夜之中,蹄声异常清晰,本来快马狂奔,蹄声繁密,也是常事,但说也奇怪,这匹马落蹄之名人轶事声犹如急雨,得得得得,得得得得,比两匹马同时奔跑的蹄声还更紧密。厅上诸人多半是江湖上的大行家,钢刀快马,原是家常便饭,但听得蹄声截然有异,不禁脸上均现诧异之色。霎时之间,那马已奔到了堡前,但听庄丁呼叱声,堡门推开声,庄丁翻跌声,兵刃落地声接着响起。众人愕然相顾之际,厅口已多了一人。
    蹄声初起是在三数里外,但顷刻之间,此人已闯进堡来,现身厅口,其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真是罕见罕闻,堡中一闻警讯,便要转个御敌的念头也来不及,别说分派人手了。群豪耸动之下,目光一齐注视在来人身上。
    只见那人五十岁左右年纪,穿一件腰身宽大的布袍,上唇微髭,头发已现花白,中等身材,略见肥胖,笑吟吟的面目甚是慈祥,右手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瞧他模样,就似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又似是小镇上商店的掌柜,随口就要说出“恭喜发财”的话来,虽然略觉俗气,却是神态可亲,与进堡时那股剽悍凌厉的势道全不相符。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说有帮手到来,原是信口开河,只盼众人一个不提防,就此溜走,岂知事有凑巧,刚好有人赶进堡来。他乘着众人群相注视那胖子之际,绕到各人背后,慢慢走向厅门。但旁人一时忘记了他,商老太可没忘记,她只在胖子初进来时瞧了一眼,目光始终不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他要逃,立时厉声喝呼,纵身而前,伸掌往他背心拍去,这一掌正是八卦掌绝招之一的“背心钉”,只要拍中了,当场要叫他骨断脏裂,呕血而死。那胖子见她以如此毒辣手法对付一个孩子,“噫”了一声,正要出手相救,却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形一动,左手倒钩,带着她手掌往旁一甩,便将这记绝招化解了。商老太一个踉跄,跌出三步方才站定。那胖子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居然有此武功,大是惊奇,不由得连连向他望了几眼。王剑英见了这个胖子,依稀有些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抱拳说道:“尊驾高姓大名?暮夜光临,有何见教?”那胖子抱拳还礼,说道:“不敢,兄弟姓赵。”王剑英猛地省起,说道:“啊,原来是红花会赵三爷光临,真得恕小弟眼拙。”群豪一听,眼前此人竟是红花会的大头领千手如来赵半山,无不耸然动容。六年前红花会英雄火烧雍和宫,大闹紫禁城,乃是轰动武林的大事,天下皆知(请参阅拙作《书剑恩仇录》)。此后红花会便默默无闻,江湖上传言,群雄豹隐回疆,不料赵半山突然在此出现。王剑英年轻时曾在镖局中见过他一面,但事隔二十余年,赵半山早已非复旧时容颜,因此初见面时竟然难以忆及。此时他加倍留神,满脸堆欢地说道:“赵三爷是一人前来山东,还是红花会众位英雄一齐出山了?先父生前常提及红花会众位英雄,好生记挂。”
    赵半山性子慈和,胸无城府,跟谁都合得来,随口答道:“是小弟一人有点私事,来到山东。请问令尊是……”王剑英听得他只有一人,放下了一大半心,暗道:“若是他会中兄弟倾巢而出,在这里撞见了可不好办。”于是答道:“先父是镇远镖局……”赵半山接口道:“啊,原来是王老镖头的贤郎,怎么老镖头仙游了啦?”脸上神色黯然,却是真正的难过。王剑英道:“先父已去世五年了。这是舍弟剑杰。”他转头向王剑杰说道:“赵三爷太极拳、太极剑、暗器功夫,三绝天下无双,今日真是幸会。”他正要替各人引见,王剑杰心直口快,已接口道:“这位陈兄也是太极门的,两位本来相识么?”说着向太极手陈禹一指。赵半山“哼”了一声,慈和的脸上登时现出一层黑气,向陈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细细打量。陈禹见他脸色忽变,微觉局促不安,给他这么一瞧,更是尴尬。赵半山携来的女孩突然伸手指着他,大声道:“赵叔叔,就是他,就是他!”声音尖细,语声中充满了愤怒。
    陈禹见这小女孩肤色微黑,脸上满是痛恨之色,自己却从未见过,当下转过头向王剑杰道:“赵三爷是南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州太极门,兄弟是直隶广平府太极门,我们是同派不同宗。赵三爷是我们前辈,兄弟向来仰慕得紧。”说着走近身去,抱拳为礼,神色甚是恭谨。哪知赵半山宛如不见,双手负在背后,对他不理不睬,转身向王剑英道:“王兄,兄弟今日来得鲁莽,先向各位谢过。”说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揖。众人连忙还礼,都道:“好说好说,赵三爷太客气了。”只把陈禹气得半身冰凉,拱着的手一时放不下来,僵在当地,心道:“我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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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飞狐外传》在线阅读——第四章铁厅烈火
    赵半山双手负在背后,在厅中缓步来去,朗声说道:“咱们学武的,功夫自然有高有下,但只要心地光明磊落,行事无愧于天地,那么功夫高的固然好,武艺低也是一般受人敬重。我赵某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行事歹毒、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的小人。”他越说声音越是严厉,双目瞪着陈禹不动。
    陈禹低下了头,目光不敢与他相接,突然一瞥眼之间,吓了一跳。原来商老太发出七枝金镖,给赵半山接住后掷在地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用一枝镖刺伤王剑英后,接着对掌,那枝镖仍是丢落在地。这时赵半山在厅中来去,足下暗暗使劲,竟将七枝金镖踏得嵌入了方砖之中,镖与砖齐,甚是平整。众人见陈禹脸上变色,顺着他眼光一看,都是大为惊奇,知道他露这手功夫,一来是警告商老太不得再使歹毒暗器,二来是要逼名人轶事陈禹出去算帐,叫旁人不敢阻拦。
    陈禹四下一望,但见王氏兄弟忙着裹伤,商老太与商宝震咬牙切齿,马行空微微点头,殷仲翔脸如死灰,知道没一个敢出手相助,将心一横,大声道:“好啊,平素称兄道弟,都是好朋友,今日我姓陈的身受巨贼胁迫,好朋友却到哪里去了?姓赵的,咱们也不用出去,就在这里动手吧。”赵半山刚说得一个“好”字,忽听背后风声响动,知有暗器来袭,接着听得一声喝道:“好朋友来啦!”
    赵半山也不回头,反过手去两指一夹,接住了一把小小的飞刀,但觉那飞刀射来势道劲急,全是陽刚之力,接在手上时刀身微微一震,和福建莆田少林派发射暗器的手法又自不同,笑道:“这位好朋友原来是嵩山少林寺的,可是不疑大师的高足吗?”发射这柄飞刀的,正是嵩山少林派的青年好手古般若。王氏兄弟、殷仲翔、陈禹等都是一惊,但见赵半山并未回身,尚未见到古般若的人影,却将他的门派师承猜得一点儿不错。赵半山心中却想,我红花会只僻处回疆数年,离中原并无多时,看来名头已不及往时的响亮,我要保护一个孩子,叫一个人出外,居然不断有人前来阻手阻脚,今日若不立威,倒叫后生小子们将红花会瞧得小了,当下朗声说道:“你这位好朋友站着可别动。”不等古般若回答,双手向后扬了几扬,跟着转过身来,两手连挥,众人一阵眼花缭乱,但见飞刀、金镖、袖箭、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金钱镖,叮叮当当响声不绝,齐向古般若射去。
    王剑英大骇,叫道:“赵兄手下容情。”赵半山一笑,说道:“不错,自该手下容情。”
    众人瞧古般若时,无不目瞪口呆。但见他背靠墙壁,周身钉满了暗器,却无一枚伤到他的身子。古般若半晌惊魂不定,隔了好一阵,这才离开墙壁,回过头来,只见百余枚暗器打在墙上,隐隐依着自己身子,嵌成一个人形。他惨然无语,向赵半山一揖到地,直出大门,也不向福公子辞别,径自走了。赵半山此手一露,即是处了陈禹死刑,更还有谁敢出头干预?但陈禹临死还是强口,说道:“自来官匪不两立,我一死报答福公子,那便是了。”赵半山大怒,向王剑英等说道:“本来太极门中出此败类,是在下门户之羞,原想私下了结,可是他非叫我抖个一清二楚不可。”陈禹自己却也真不知道,什么事上得罪了这位红花会三当家,要知他为人精明圆滑,原是不易与人结怨的,便接口道:“不错,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说了出来,请大家评个道理。”
    赵半山“哼”的一声,指着那个黑肤大眼的小姑娘,问道:“你不认得这小妹妹么?”陈禹摇头道:“不认得,从来没见过。”赵半山道:“就可惜你认得她父亲。她是广平府吕希贤的女儿。”此言一出,陈禹本来惨白的脸色更加白得可怕。众人“哦”的一声,齐向这女孩望去。这女孩只有十二三岁,但满脸风霜,显是小小的一生之中已受过许多困苦折磨。她指着陈禹,厉声说道:“你没见过我,我可见过你。那天晚上你杀我兄弟,杀我爹爹,我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我每天晚上做梦,没一次不见到你。”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陈禹又是确曾做过那件事,张口结舌地“啊,啊”几声,没再分辩。赵半山向众人双手一拱,说道:“这姓陈的说得好,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请大家评个道理。各位想必都知道,广平府太极门师兄弟三人,武功以小师弟吕希贤最强。这姓陈的,你称吕希贤什么啊?”陈禹低下了头,道:“他是我师叔。”心想赵半山述说往事,也不必跟他分辩,心中暗打脱身逃走的主意。
    赵半山道:“不错,吕希贤是他师叔。说道吕希贤这人,在下可与他素不相识,他是北京王府的教师爷,咱们乡下人哪里高攀得上?”言下之意,竟是透着十分不满,只是他存心厚道,又是碍着那小姑娘的面子,只说到此处为止,接着说道:“在下隐居回疆,中原武林的恩怨原本不闻不问,可是有一日这小姑娘寻到了在下,哭拜在地,说要请我主持公道。小姑娘,你将那两件东西取出来,给各位叔伯们瞧瞧。”那女孩解下背后的包裹,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布包打开,烛光下各人瞧得明白,赫然是一对干枯的人手,旁边还有一块白布,满写着血字。赵半山道:“你说给各位听吧。”那小姑娘捧着一双人手,泪如雨下,哽咽道:“我爹爹生了病,已好久躺着不能起来。有一天,这姓陈的突然带了另外三个恶人,半夜里来到我家,说是奉王名人轶事爷之命,要爹爹说太极拳什么九诀的秘奥,不知怎样,他们争吵起来。我弟弟吓得哭叫出声,这姓陈的抓住了他,扬起宝剑威吓我爹爹,说道要是不说,就将我弟弟一剑杀死。我爹爹说了几句话,我也不懂,他……他……就将我弟弟杀死了。”说到这里,眼泪更是不绝流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这样的恶人,还不快宰了。”那小姑娘提起衣袖抹了抹眼泪,说道:“后来我爹爹跟他们动手,他们人多,我爹爹又生着病,就给这坏人害死了。后来孙伯伯来到我家里,我就跟他说……”小姑娘不懂武林之中的恩怨关节,说起来有点不明不白。赵半山插口道:“她说的孙伯伯,就是广平府太极门的掌门人孙刚峰。”这个人的名头大家是知道的,于是都点了点头。那小姑娘又道:“孙伯伯想了几天,忽然叫我过去,他拿出刀来,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左手,蘸了血写成这封血书,又将刀子放在桌子上,用力把右手挥在刀口上,又砍下了右手,叫我……叫我……送去回疆给赵伯伯,说太极门中除了赵伯伯,再无旁人报得我爹爹血仇……”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只觉得这真是人间的一件极大惨事,只是那小姑娘说得太不清楚,实在不懂。赵半山道:“这孙刚峰在下是识得的,当年他瞧不起我赵半山,曾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州跟我打过一场架,想不到竟因如此,心中有了我赵某人的影子。”众人心想:“这一场架,定是孙刚峰输了。”赵半山又道:“孙刚峰这封血书上说,他是广平太极门掌门,自愧无能,收拾不下这姓陈的叛徒,因此砍下双手,送给我赵某人,信上说什么‘久慕赵爷云天高义,急人之难’云云。嘿,他送我一对手掌,再加一顶大帽子,赵某人虽跟他没半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这件事可不能不给他办了。”
    陈禹惨白着脸,说道:“这封血书,未必是我孙师伯的亲笔,我得瞧瞧。”说着慢慢走到小姑娘身旁,去取血书,突然手腕一翻,寒光闪处,右手中一柄匕首已指着小姑娘的后心,叫道:“好,那就同归于尽。”
    这一下变生不测,众人均未料及。赵半山抢上两步,待要夺人,却见陈禹左臂紧紧扼在吕小妹颈中,低沉着嗓子喝道:“你再上前一步,这女娃子的性命就是你害的。”赵半山一惊,自然而然地倒退一步,一时徬徨无计,心想:“那便如何是好?若是七弟在此,他定有计较。”要知赵半山忠厚老实,对付奸诈小人实非其长,处此困境,不自禁想起那足智多谋的七弟武诸葛徐天宏来。陈禹右手的匕首刺破吕小妹后心衣服,刃尖抵及皮肉,要使赵半山无法用暗器打落匕首,双目瞪住了赵半山,说道:“赵三爷,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就是发暗器打瞎我这双招子,姓陈的决不还手。”赵半山手中扣了两枚钱镖,本拟射他双目,只要他矮身一躲或是伸手一护,就可俟机救人,岂知此人见事得快,先行出言点破了自己的用意。一时之间大厅上登成僵局。
    陈禹目不转瞬地瞪着赵半山,防他有甚异动,口中却在对王氏兄弟说话:“王大哥,王二哥,赵三爷今儿跟兄弟过不去,你二位可知其中原由?”王氏兄弟与他同府当差,虽然并不怎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但陈禹生性圆滑,平日人缘甚好,若不是二王忌惮赵半山武功了得,早已出言劝解。王剑英接口道:“听赵三爷说,他也是受人之托,未必明白真相。只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是有的。”陈禹冷笑一声,道:“误会倒是没有。王大哥,兄弟进福公子府之前,是在定亲王府当差,这个你是知道的了?”王剑英道:“是啊,你是定王名人轶事爷推荐给福公子的。王名人轶事爷大大夸你精明能干哪。”陈禹道:“适才赵三爷说道,兄弟伤了这小姑娘的父亲,这件事是有的。可是兄弟是奉了王名人轶事爷之命,你我同是吃府门饭的人,主人家有差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来,你能违命么?”王剑英这才明白,他借着与自己一问一答,是在向赵半山解说这回事的来龙去脉,于是又接一句:“这叫做奉命差遣,概不由己,那也怪不得你陈兄弟。”
    赵半山在回疆接到孙刚峰的血书,立即带同吕小妹赶到广平府,但无法找着孙刚峰,当下又到北京找人,一查之下,得悉陈禹已随同福公子南下。他胯下所骑,是骆冰那匹银霜逐电驹,不过两天功夫,已从北京追到商家堡来。陈禹如何害死吕希贤父子,他确是不甚了了。吕小妹年幼,原已说不明白,多问得几句,她就眼眶一红,小嘴一扁,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这时听陈禹要言明此事根由,正中下怀,道:“好,你曾说过,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倒说说看。那吕希贤是你师叔,就算他犯了弥天大罪,也不能由你下手,致他于死地。”
    陈禹此时有恃无恐,料想今日已不难逃命,但赵半山决不肯就此罢手,日后继续追寻,却是难以抵挡,心想总须说得他袖手不顾,方无后患,于是说道:“赵三爷,你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常言道君子可欺以方,你这一回可是上了孙刚峰的大当啦。”赵半山一愕,道:“怎么?上了什么当?”陈禹道:“我们广平太极门姓孙的祖师爷传了弟子三人,孙师伯是大弟子,先父居次,吕师叔第三。他师兄弟三人向来不睦,赵三爷你是明白的了?”赵半山本来丝毫不知,但想自己插手管他门户之事,若说一切不知,未免于理有亏,当下不置可否,道:“那便怎样?”陈禹道:“吕师叔是太极北宗一把响当当的好手,我对他老人家素来是十分敬仰的。他在定王府当教师爷,太极拳的秘奥却半点不传给王名人轶事爷。定王名人轶事爷生性好武,见他藏奸,心中自是不快,连问了几次,吕师叔吃逼名人轶事不过,竟然辞去了差使。于是定王名人轶事爷将在下找去,要我解释太极拳中的什么乱环诀、陰陽诀。可是先父武功本就平常,又逝世得早,没什么功夫传下来,在下懂得什么?定王名人轶事爷便着落在下,去向吕师叔请问明白。”赵半山心想:“太极门南北两宗各有门规,本门武功秘奥不得传于满人。吕希贤不授秘诀,此事大致不假。”于是点了点头。陈禹脸色显得十分诚恳,说道:“在下奉王名人轶事爷之命,与三位当差的兄弟到吕师叔府上去。那时他身上有病,肝火大旺,三言两语就对我痛下辣手。赵三爷你想,以我这点点稀松平常的武功,怎能害得了广平太极门的第一把好手?”赵半山道:“那他是怎么死的?”陈禹道:“吕师叔本已有病,在下的言语又重了一些。吕师叔痰气上涌,失足摔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下连忙施救,已自不及。”这番言语之中破绽甚多,赵半山正待驳斥,吕小妹已叫了起来:“爹爹是他打死的,爹爹是他……”第二句话没说完,陈禹扼着她脖子的手一紧,将她后半句话制住了。赵半山大怒,喝道:“你既说他有病,怎地又斗不过他?再说,他小儿子与你无怨无仇,又何以伤害无辜?快放手!”陈禹道:“赵三爷,你身在万里之外,怎知我门户中之事?我劝你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好。”他一面说,一面移动身子,慢慢退向厅口。赵半山双目如要喷火,只是眼见此人心狠手辣,若真上前拦阻,他定要伤害吕小妹性命。这女孩年纪虽小,性格却极是坚毅,孤身一人,竟然间关万里、历尽苦辛地寻到回疆。以这一条路上旅途之艰难,别说是这样一个小小孤女,就是个壮年汉子,也是十分不易。赵半山毅然插手管这件事,固然是为了孙刚峰斩手相托,可有一小半也瞧在这孤女的孝心份上。后来与她共骑东来,时日一久,已视她犹如女儿一般。只见陈禹再退几步,便要出厅,赵半山空有一身暗器,竟然不敢向他发射一枚,心下盘算:“若用一枚最重的蛇头锥打他脑门,自能叫他立时丧命,但他临死之前只要手臂一送,吕小妹就是性命不保了。”只见他又退了一步,此时桌上一枚大红烛所结的一个灯花,突然卜的一声爆了开来,烛光一暗,待得烛火再明,陈禹身后忽已多了一个老者。
    只见那老者两手平举胸前,但光秃秃只有两根腕骨,手掌已齐腕斩去,身穿青布长袍,形容枯槁,双目深陷,颧骨高耸,脸上灰扑扑的甚是怕人。陈禹见众人一齐望着自己身后,神情甚是异样,不由得回过头去。突见那人的两根腕骨已伸到自己脸前,险些碰到,一惊之下,忙让开了一步,叫道:“孙师伯,是你!”那人竟不理会,拉起长袍,抢上一步,向赵半山拜了下去,说道:“赵三爷,你的恩情,孙刚峰只好来生补报了。”赵半山急忙答礼,双眼却不离陈禹。陈禹急退两步,正要拥着吕小妹抢出厅门,孙刚峰身形一晃,抢先堵住了门,喝道:“回去!”陈禹道:“你让不让路?”孙刚峰道:“你已害过吕家二命,姓孙的早就没想活着。”转向赵半山道:“赵三爷,这位陈爷的话,在下在门外已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是一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我吕师弟是为了乱环诀与陰陽诀而死在这奸贼手下的。”赵半山向陈禹侧目斜睨,哼了一声,道:“原来陈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研我们的这两大秘诀,兄弟倒要领教。”孙刚峰道:“这倒不是。这位陈爷知道我太极拳有九大秘诀,而乱环诀与陰陽诀又是拳法关键,只可惜他父亲过世得早,没来得及传他。他千方百计要我和吕师弟吐露,我师兄弟知他心术不正,就没肯说。于是他用定王名人轶事爷的势力相压,吕师弟仍是不说。到后来他乘着吕师弟有病,夜中闯到吕师弟的病榻之前,抓住他一脉单传的一个娃儿,说道若不吐露乱环、陰陽二诀,就将孩子一刀杀了……姓陈的,我这话是真哪,还是假哪?”陈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心中又惊又怒,眼见已可脱身,这姓孙的老家伙偏偏在这时候闯了进来。只听孙刚峰哽咽着又道:“于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娃儿,便丧生在他利剑之下。吕师弟抱病与他拚命,又给他使云手功夫,拖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尽,虚脱而死。赵三爷,孙刚峰愧为掌门,年老无能,我北宗又是人才凋零,眼下只有这姓陈的武功最强,只有老着脸皮,请南宗主持公道。”他转向陈禹道:“陈大爷,我的话没半句冤你吧?”赵半山直听得义愤填膺,大步踏了上去,说道:“要学拳术的秘奥,自古以来只有求师访友,从来没听说过如你这等禽名人轶事兽之行。”陈禹喝道:“你别动,给我站着。”说着手臂一紧,吕小妹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赵半山果然站定脚步,不敢再动。陈禹朗声道:“姓赵的,你要找我,尽管到北京福公子府来。今日请你叫他让让道。”赵半山无奈,只得向孙刚峰道:“孙师兄,今日咱们就暂且饶他!”
    孙刚峰大急,说道:“你说今儿……今儿饶……饶了他?”赵半山道:“孙爷,你放心,赵某既然拉扯上了这回子事,定是有始有终。”孙刚峰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说:“你……你……”赵半山:“让路给他吧。姓赵的若是料理不了这回事,我斩这一双手还你!”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孙刚峰再无话说,身子往旁边一让,眼睁睁地盯着陈禹,目光中充满了怨毒。陈禹心道:“今日我脱却此难,立时高飞远走,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容身之所?只要我隐姓埋名,你找一百年也找不着老子。”脸上不自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说道:“赵三爷,你我后会有期。孙师伯说得不错,我确想学一学太极门中乱环诀与陰陽诀的窍门。你上京来,做兄弟的要好好请你指点指点。”赵半山又是哼了一声,哪去理他。
    陈禹不敢转身,挟着吕小妹妹一步步地倒退,经过孙刚峰身侧,微微一笑,左足跨出了门槛。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自与王剑英比掌之后,一直在旁凝神注视赵半山、陈禹、孙刚峰三人,此时眼见陈禹狡计得逞,心道:“赵三爷帮了我这个大忙,眼下他遇上难事,我如何不加理会?”他头脑灵敏,人又顽皮,心念一动,早有计较,运气将一泡尿逼名人轶事到尿道口,解开了裤子,见陈禹即将踏出厅门,突然端起一张椅子,说道:“陈禹,我有一事请教。”陈禹一呆,却没将这孩子放在眼内,并不理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将椅子在他身前一放,跳上椅子,突然一泡急尿,往他眼中疾射过去。
    陈禹急怒之下,伸左手在眼前一挡,阻住他射过来的尿水,右手一匕首就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胸口剁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解裤之前,早就筹划好了下一步,眼见匕首刺到,双手握起椅子,身子一跃,人在半空,椅子已向他头顶猛砸下去。陈禹伸手格开,怒骂:“小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人未落地,已向前一扑,抱住吕小妹一个打滚,滚开半丈。陈禹大惊,纵上抢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钩脚反踢,随即站起身来,施展空手入白刃功夫,抢他手中匕首。陈禹心知不妙,不敢恋战,猛戳一刀,立即转身出厅,却见赵半山双手叉腰,神威凛凛地站在厅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哈哈大笑,说道:“我一泡尿还没撒完呢!”这一下变化,赵半山固是万万猜想不到,厅上众人也无一不是大出意料之外。待得各人明白他的用意,吕小妹早已获救,陈禹亦已困入重围。这一来商老太更增恨意,王氏兄弟妒念转深,马行空暗叫惭愧,殷仲翔喃喃怒骂,但不论是恨是妒,是愧是骂,各人心中,均带着三分惊佩赞叹:“若非这小子出此怪招,怎能将陈禹截得下来?”
    赵半山心中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是感激,脸上却不动声色,对陈禹淡淡道:“陈爷,你为了学乱环诀和陰陽诀,伤了两条人命,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费事。这两篇歌诀,在太极门中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不传之秘,赵某不才,倒还记得。你说过要向赵某讨教,今日就传了于你,也自不妨。”众人一呆,均想:“他已难逃你的掌握,却来说反话。”
    却听赵半山又道:“我先说乱环诀与你,好好记下了。”于是朗声念道:“乱环术法最难通,上下随合妙无穷。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能拨千斤动。手脚齐进竖找横,掌中乱环落不空。欲知环中法何在,发落点对即成功。”
    这八句一念,孙刚峰和陈禹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八句诗不像诗、歌不像歌的话,正是太极门中的“乱环诀”。陈禹幼时也依稀听父亲说起过,只是全然不懂其中奥妙,万想不到赵半山真能原原本本地念给自己听。他把心一横,生死置之度外,道:“其中含义,还请赵三爷指点。”赵半山道:“本门太极功夫,出手招招成环。所谓乱环,便是说拳招虽有定型,变化却存乎其人。手法虽均成环,却有高低、进退、出入、攻守之别。圈有大圈、小圈、平圈、立圈、斜圈、正圈、有形圈及无形圈之分。临敌之际,须得以大克小、以斜克正、以无形克有形,每一招发出,均须暗蓄环劲。”他一面说,一面比划各项圈环的形状,又道:“我以环形之力,推得敌人进我无形圈内,那时欲其左则左,欲其右则右。然后以四两微力,拨动敌方千斤。务须以我竖力,击敌横侧。太极拳胜负之数,在于找对发点,击准落点。”他所说的拳理明白浅显,人人能解,但其中实是含有至理。厅上众人均是武学好手,听他口中讲述,手脚比拟,无不出神。要知能听到这样一位武学名家讲述拳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义,实是一生之中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
    赵半山说的是太极拳秘诀,初时王氏兄弟、商老太、马行空、殷仲翔等还只存着观摩与切磋之心,但后来听他越说越是透彻,许多自幼积在心中的疑难,师父解说不出、自己苦思不明,却凭他三言两语,登时豁然而通。赵半山解毕“乱环诀”,说道:“口诀只是几句话,这斜圈无形圈使得对不对,发点与落点准不准,可是毕生的功力。你懂了么?”陈禹盼望这“乱环诀”盼了一生,此时听得明白,懂得透彻,知道只要再加十余年苦练,凭此一诀,便可成武学大师,不由得满心欢喜,又问:“请问赵爷那陰陽诀又是如何?”赵半山道:“陰陽诀也是八句歌,你记好了。”陈禹听得出神,就似当年听父亲传授武功一般,随口应道:“是,孩儿用心记着。”待得一言出口,这才惊觉,不由得满脸通红,但众人都在倾听赵半山讲武,谁也没留意他说些什么,却无一个失笑。只听赵半山朗声念道:“太极陰陽少人修,吞吐开合问刚柔。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里何须愁?生克二法随着用,闪进全在动中求。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这口诀陈禹却从没听见过,但他此时全无怀疑,用心记忆。只见赵半山拉开架式,比着拳路,说道:“万物都分陰陽。拳法中的陰陽包含正反、软硬、刚柔、伸屈、上下、左右、前后等等。伸是陽,屈是陰;上是陽,下是陰。散手以吞法为先,用刚劲进击,如蛇吸食;合手以吐法为先,用柔劲陷入,似牛吐草。均须冷、急、快、脆。至于正,那是四个正面,隅是四角。临敌之际,务须以我之正冲敌之隅。倘若正对正,那便冲撞,便是以硬力拚硬力。若是年幼力弱,功力不及对手,定然吃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直在凝神听他讲解拳理,听到此处,心中一凛:“难道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么?是说我与王剑英以力拚力的错处么?”却见赵半山一眼不望自己,手脚不停,口中也丝毫不停:“若是以角冲角,拳法上叫作:‘轻对轻,全落空’。必须以我之重,击敌之轻;以我之轻,避敌之重。再说到‘闪进’二字,当闪避敌方进击之时,也须同时反攻,这是守中有攻;而自己攻击之时,也须同时闪避敌方进招,这是攻中有守,此所谓‘逢闪必进,逢进必闪’。拳诀中言道:‘何谓打?何谓顾?打即顾,顾即打,发手便是。何谓闪?何谓进?进即闪,闪即进,不必远求。’若是攻守有别,那便不是上乘的武功。”这番话只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得犹似大梦初醒,心道:“若是我早知此理,适才与王氏兄弟比武,未必就输。”心中对赵半山钦佩到了极处。赵半山又道:“武功中的劲力千变万化,但大别只有三般劲,即轻、重、空。用重不如用轻,用轻不如用空。拳诀言道:‘双重行不通,单重倒成功’。双重是力与力争,我欲去,你欲来,结果是大力制小力。单重却是以我小力,击敌无力之处,那便能一发成功。要使得敌人的大力处处落空,我内力虽小,却能胜敌,这才算是武学高手。”
    只见他出手比划,许多拳法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刚才与王剑英对掌时所用。他详加解释,这一招如何可使敌招用空,这一招如何方始见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到此处,方始大悟:“原来赵三爷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是在指点我的武功。”
    要知陈禹是叛门犯上的奸徒,赵半山怎能授他太极秘法?只是他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拳招极尽奇妙,临敌之际却是凭着一己的聪明生变,拳理的根本尚未明白,想是未遇明师指点。武林之中规矩极多,若是别门别派的弟子,纵使他虚心请益求教,也未便率尔指教,否则极易惹起他本门师长的不快,许多纠纷祸患,常由此而起。他实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无师自通,只凭了祖传的一部拳经,自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而成,眼见他良材美质,未加雕琢,甚是可惜,料想他师长未明武学至理,因此借着陈禹请问乱环诀与陰陽诀的机会,将武学的基本道理好好解说一通,每一句话都是切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拳法中的弊端,说得上是倾囊以授。他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聪明过人,必能体会,至于王剑英、马行空等人虽也听到了,但这些人年纪已大,纵明其理,也未必能再下苦功,练到这步田地。经此一番指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日后始得成为一代武学高手,只是如此传授功诀,在武林中也可说是别开生面了。赵半山讲解已毕,向陈禹道:“我说的可对么?”陈禹道:“承蒙指点,茅塞顿开。早知如此,在下也不必向孙吕二人苦苦哀求了。”赵半山冷然道:“是啊,早知如此,那也不必害死两条人命了。”陈禹一惊,只觉一道凉意从背脊上直透下去,心想:“他好端端传我拳诀,怎地又提此事?”向王氏兄弟、殷仲翔等人一望,但见各人脸上均现迷惘之色。赵半山道:“陈爷,这两个拳诀我是传于你了,如何使用,只怕你还领会不到,来,咱们来推推手。”那推手是太极同门练武的一种寻常手法,陈禹心中虽存疑惧,却也不便相拒,说道:“赵三爷,在下技艺平常,你多包涵着点儿。”赵半山铁青着脸道:“太极北宗第一高手吕希贤都死在阁下掌底,怎说得上技艺平常?看招吧!”一招“手挥琵琶”,向他击去。陈禹一惊,忙以“如封似闭”守住正中,但数招之间,拳路已全受敌人之制。两人使的太极拳虽有南北之分,拳路其实大同小异,可是功力深浅有别,又拆数招,陈禹的双掌似乎全给赵半山粘住了。
    直到此时,孙刚峰心头一块大石方始落地,只听赵半山问道:“孙兄,你说吕希贤是给他用‘云手’累死的?”孙刚峰忙道:“是啊。我见到吕师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显是筋骨脱力。”陈禹越斗越惊,说道:“赵三爷,在下不是你的对手,咱们罢手啦。”赵半山道:“好,你再接我一招。”左手带着他的右手,转了一个大圈,一股极强的螺旋力带动他左手,正是太极云手。这云手连绵不断,一圈过后,又是一圈,当日陈禹害死吕希贤,使的正是这一路手法。陈禹想到吕希贤死时的惨状,想到他连声哀告而自己却绝不松劲,想到他连最后一分力气也给自己逼名人轶事了出来,不由得汗如雨下。
    赵半山见他脸上现出惊惧至极之色,心肠一软,实感不忍,劲力一松,粘力卸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道:“大丈夫一身作事一身当,既行恶事,自有恶果。你好好想一想吧。”他生性仁善,虽知陈禹死有应得,却不愿见他如吕希贤一般惨受折磨而死。他转过身子,负手背后,仰天叹道:“一个人所以学武,若不能卫国御侮,也当行侠仗义,济危扶困。若是以武济恶,那是远不如作个寻常农夫,种田过活了。”这几句其实也是说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的,生怕他日后为聪明所误,走入歧途。他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这等美质,心中对之爱极,自忖此事一了,随即西归回疆,日后未必再能与之相见,因此传授上乘武学之后,复谆谆相诫,劝其勉力学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如何不懂他言中之意,大声喝道:“姓陈的,一个人做了恶事,就算旁人不问,也不如自尽了的好,免得玷污了祖宗的英名。”他这几句其实是答复赵半山的。赵半山极是喜慰,转头望着他,神色甚是嘉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眼中却满是感激之情。正当一老一少惺惺相惜、心情互通之际,陈禹见赵半山后心门户大开,全无防备,自己与他相距不到二尺,心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运劲右臂,奋起全身之力,一招“进步搬拦捶”,往赵半山背心击去。
    陈禹这一拳,乃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自知这一招若不能制敌于死命,自己就无活命之机,当真是拳去如风,势若迅雷。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赵半山身子一弓,正是太极拳中“白鹤亮翅”的前半招,陈禹这一拳的劲力登时落空。赵半山腰间一扭,使出“揽雀尾”的前半招,转过身来,双掌缓缓推出,用的是太极拳中的“按”劲。他以半招化解敌势,第二个半招已立即反攻,只两个半招,陈禹全身已在他掌力笼罩之下。太极拳乃是极寻常的拳术,武学之土人人识得。众人见赵半山一守一攻都只使了半招,就能随心所欲,的是名家手段,非同凡俗,无不大为叹服。
    此时陈禹咬紧牙关,拚着生平所学,与赵半山相抗,初一接招,只觉对方力道也不甚强,于是手上加劲。但发力一增,立觉对方反击的力道也相应大增,一惊之下,急忙松劲,对方的反力居然也即松了,然而要脱出他牵引之力,却也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默默想着赵半山适才所授的“乱环诀”与“陰陽诀”,凝神观看二人过招,印证赵半山所说的拳诀要义。但见陈禹发拳推掌,劲力虽强,可是只要给赵半山一拨一带,掌势的方位登时变了,那正是“乱环诀”中所谓“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能拨千斤动”的应用。他瞧了一会,笑道:“陈老兄,你已经深陷赵三爷的乱环之内了,我瞧你今日要归位。”陈禹全神贯注地应付敌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这几句话完全没有听见。又拆数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瞧出陈禹拳招中露出破绽,叫道:“赵伯伯,他左肋空虚,何不击他?”赵半山笑道:“正是!”拳随声至,攻向他的左肋。陈禹急忙闪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又道:“攻他右肩。”赵半山道:“好!”一掌向他右肩拍去。
    陈禹沉肩反掌架开。赵半山笑问道:“下一招怎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踢他腰间。”赵半山左掌一带,陈禹拿劲稳住身子,赵半山果然飞脚踢他腰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连叫数下,每一招都说的头头是道。赵半山赞道:“小兄弟,你说的大有道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突然叫道:“拍他背心。”这时赵半山正与陈禹相对,心中一怔:“这一招可叫得不对了,我与敌人正面相持,怎能攻他背心?”但微一迟疑,立时省悟:“原来这孩子是出了个难题给我做。”当下身子半斜,右掌向外拖引,陈禹也即斜身应招。赵半山左掌再向右一带,陈禹的身子又斜了几分,背心算是卖给了人家。赵半山轻轻一掌拍出,正击他的背脊。这一掌只要去得稍快,力道略强,陈禹已自毙命,他大骇之下,急忙转身,脸上惨无人色。赵半山回头笑道:“对不对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拇指一翘,赞道:“好极了!”陈禹死里逃生,但究是名家弟子,虽是惊魂未定,却已见到可乘之机,只见赵半山回身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说话,下盘空虚,心想:“我急攻两招,瞧来就能逃命。”飞腿“转身蹬脚”,猛向赵半山踢去,见他侧身一退,大喝一声,一招“手挥琵琶”,斜击敌人左肩。他这两招连环而出,势如狂风骤雨,用意不在伤敌,只求赵半山再退一步,他就能夺门而逃,自恃年轻力壮,腿长脚快,赵半山身子肥胖,拳术虽高,说到跑路,总胜不了自己。赵半山见他起腿,便已猜到他的用意,待他“手挥琵琶”一招打到,竟不后退,踏上一步,也是一招“手挥琵琶”。这一招以力碰力,招数相同而处于逆势,原是太极拳中的大忌,与他适才所说“双重行不通”的拳理截然相反,即令是高手逢着低手,也是非败不可。旁观众人倒有半数轻轻“噫”的一声。陈禹反掌一探,已抓着赵半山的手腕,就势一带,将他庞大的身躯举了起来,随即甩了出去。孙刚峰与吕小妹齐声大叫:“啊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笑着叫道:“妙极,妙极!”赵半山身在半空,心中暗叹:“无怪北宗太极盛极中衰。孙刚峰枉为一派掌门,却不及一个小小孩子,竟然瞧不出我此招的妙用。”跟着一阵喜欢:“这孩子领悟了我指点的拳理情义,立即能够变通,当真难得。”
    陈禹将敌人抓起,心中又惊又喜,这一下成功,却是他始料所不及,用力一甩之下,满拟就算不能伤敌,也可全身而出商家堡了。哪知举臂一挥,赵半山手掌一翻,反而将他手腕拿住,这一甩竟没将他摔出。
    陈禹一惊,左掌随即向上挥击,赵半山居高临下,右击按落。拍的一声,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只手掌就似用极黏的胶水粘住了。陈禹左掌前伸,赵半山右掌便后缩,陈禹若是回夺,他便跟进,一个胖胖的身躯,却仍是双足离地,被陈禹举在半空。按照常理,一人身子临空,失了凭借,那已是处于必败之地,但赵半山知己知彼,料定对方功力与自己相差太远,是以故行险着,要将平生所悟到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的拳理,指点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知晓,要叫他临敌时不可拘泥一格,用正为根基,用奇为变着,免得如王剑英、王剑杰兄弟一般,胶柱鼓瑟,不懂“出奇制胜”的道理。他左手与陈禹右手相接,右手与他左手相接,不论陈禹如何狂甩猛摔,始终不能使他有一足着地。
    赵半山身子肥胖,二百来斤的份量压在对方双臂之上。初时陈禹尚不觉得怎样,时刻稍久,但觉膀子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就似举了一块二百多斤的大石练功一般。若真是极重的一块大石,也就罢了,但赵半山人在空中,双足自名人轶事由,不绝寻瑕抵隙,踢他头脸与双目。
    陈禹又支持片刻,已是额头见汗,猛地一个箭步,纵向柱边,挥手运力,想将敌人的身子往柱子上挥去。但赵半山岂能着了他的道儿,右足早出,撑在柱上。先前他身子在半空,压在陈禹膀上的只能是自身重量,要加上一两一钱的力道也是绝不能够,此时足上借了柱子之力,登时一股强力,如泰山压顶般盖将下来。陈禹双臂格格作响,如欲断折,暗叫:“不妙!”急忙跃开。这时他全身大汗淋漓,渐渐湿透衣衫,不论使地堂拳着地打滚,或是纵横跳跃,赵半山总是身在半空,将自身重量压在他的身上。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赵半山的武功如此神妙,不禁又是惊奇,又是喜欢,见他下盘凭虚,全然借敌人之力反击。只见陈禹身上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下,就像是在一场倾盆大雨下淋了半天一般。不多一会,满地都是水渍。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还道他是出尽全力,疲累过甚。马行空、王剑英等行家,却知陈禹每流一滴汗水,功力便消耗一分,待得汗水流无可流,那便是油尽灯枯、毙命之时了。
    陈禹自己也何尝不知,只觉得全身酸软,胸口空洞洞地难受之极,猛地想起:“我使云手累死吕希贤之时,他身上所受、心中所感,定与我此时一般无疑。这叫做自作自受,眼前报应。”一想到性命难逃,不禁害怕之极,刚勇之气一衰,再无半分力道与对手相抗,突然间双膝跪下,叫道:“赵三爷饶命!”赵半山身在半空,全凭敌人的力气支持,陈禹突然地气竭跪倒,他轻轻向后一纵,伸出右掌,喝道:“留着你这奸徒何用?”正要一掌向他天灵盖击落,却见他仰脸哀求,满面惊惧之色。赵半山素来心肠仁慈,纵遇穷凶极恶的神奸巨憝,只要不是正好撞到他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常起怜悯之心,擒住了叫训一顿,即行释放,使他日后能够改过迁善。此时陈禹筋脉散乱,全身武功已失,已与废人无异,就算不肯痛改前非,也已不能作恶,眼见他神情可怜,一掌停在半空中却不击下,转头向孙刚峰道:“孙兄,此人的功夫已经废了,凭你处置吧。只是小弟求一个情,留他一条性命。”
    孙刚峰望望赵半山,又望望陈禹,心下甚是为难,寻思:“这奸贼罪大恶极,我拚着斩断双手,方能将你请到,怎可饶他?但这奸贼又是由你制名人轶事服,你既出言留他性命,我又怎能拒却?”转头看吕小妹时,只见她双目中喷出怒火,恨恨地瞪着陈禹,登时有了主意,当即扑翻身躯,向赵半山便拜,说道:“赵三爷,今日你为我北宗清理门户,孙某永感大德。”说着连连磕头。赵半山忙也跪下还礼,说道:“孙兄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侠义道本份之事。何况你我同门,休戚相关,何劳言谢。”只见孙刚峰站起身来,口中却横咬着明晃晃的一柄尖刀。赵半山站直身子,突然见到尖刀,不禁一惊,退了一步。原来这柄匕首是陈禹所有,他本来用以指住吕小妹,其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施巧计救人,相斗之际,将匕首夺下掷在地上。后来赵半山口授拳诀,一件事紧跟着一件,陈禹始终无暇拾回匕首。孙刚峰没了双手,却乘着磕头之时,用口衔了起来。他踏前两步,走到吕小妹身前,弯腰将匕首送了过去。吕小妹伸手握住刀柄,目光中意存询问。
    孙刚峰松开牙齿,说道:“赵三爷,你说什么,做兄弟的不敢驳回半句。但吕小妹的父亲是给这奸贼活活打死的,她兄弟是这奸贼亲手杀的。饶不饶人,除了小妹自己,天下再无第二个人做得了主。赵三爷,你说是不是?”赵半山叹口气,点了点头。
    孙刚峰向吕小妹厉声道:“小妹,你要报仇,有胆子就将这奸贼杀了。你若是心软害怕,就放他走了吧!”众人目光一齐注视在吕小妹脸上。有的心想她既有坚志毅力远赴回疆求援,复仇之心极为坚决,自有胆量杀人;有的却见她瘦小怯弱,提着明晃晃的一柄尖刀,全身已不住发抖,只怕未必敢去杀陈禹这长大汉子。
    吕小妹身子打战,心中却无半分迟疑之意,提着尖刀,径自走向陈禹。她身高还不到陈禹胸口,尖刀向前一送,正好刺向他的小腹。这时陈禹四肢酸麻,能够直立不倒,已是万分勉强,眼见小妹一刀刺来,大叫一声,回头就走。吕小妹虽曾练过一些拳脚,究竟武功极浅,给他一缩身,一刀登时刺空,当下提着尖刀,随后追去。陈禹脚步蹒跚,奔向厅门,突见大厅之门已于不知何时紧闭,急忙伸手去推,哪知大门竟然奇热,嗤嗤几声响,冒出白烟,两只手掌已被大门粘住。他大惊之下,奋力回夺,只是全身劲力早失,一个踉跄,身子反而靠了上去,粘在门上,惨呼一声,随即全无声息。
    这一下变故可没一人料想得到。众人一呆之下,一齐涌到门前,鼻中只闻到一阵焦臭,原来那厅门竟是一扇极厚的铁门,不知是谁在外已将门烧得炽热。陈禹被粘在门上,片刻间已然烫死。众人看明真相,惊诧更甚。王剑英叫道:“弟妹,怎么一回事?”却不听见商老太回答,转身寻人时,不但商老太母子影踪不见,连厅中传送酒菜的仆人也已个个躲得不知去向。王剑英脸上突然遮上一道陰影,急步走向内堂,只见通向内堂之门也已紧闭。那门正中绘了一个八卦,乌沉沉的似乎也是钢铁所铸。他不敢伸手去推,只走上两步,登觉一股热气扑面而至。原来后门也给烤热了。
    王剑杰大声叫道:“商家嫂子,你在捣什么鬼啊,快些出来!”他声音洪亮,四壁回音反震,更加响亮。众人自然而然地抬起头来,但见那厅竟无一扇窗子,前后铁门一闭,关得密不通风,连苍蝇也飞不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省悟,原来商家堡这座大厅建造之时已是别具用心,门用铁铸,不设窗户,瞧来墙壁也是极其坚厚,非铁即石了。马行空提起一条长凳,双臂运劲,“嘿”的一声,往墙上撞去,长凳从中断为两截,墙上白粉簌簌落下几块,露出内里的花岗石来。
    王剑英摆个马步,运劲于掌,双掌向墙壁排击过去。以他这一击之力,寻常墙壁纵不洞穿,也要打得土崩砖裂,但这墙壁显是以极厚极重的岩石砌成,在王剑英双掌并击之下,却是纹丝不动。王剑杰心慌意乱,不住叫嚷:“商家嫂子,你干什么?快开门!快开门!”赵半山沉住了气,欲寻出路,但想:“这大厅如此建造,本意就要害人,屋顶上也必布置严密,冲不出去。”王剑杰叫了几声,心中害怕起来,住口不叫了,望着兄长,没半点主意。这时厅中留着的是赵半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孙刚峰、吕小妹、王氏兄弟、马行空、徐铮、殷仲翔,一共九人,还加陈禹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除了吕小妹外,其余八人都算得是武林好手,但困在这座铁铸石砌的厅中,空有全身武功,却无半点施展之法,一时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得一个陰恻恻的声音着地传来:“你们自命英雄好汉,今日想逃出我商家堡的铁厅,那叫做千难万难。这铁厅是先夫商剑鸣亲手所建,他虽死去多年,还能制你们的死命。众位大英雄,你们可服了么?”说着哈哈大笑。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寻声望去,原来商老太这番话是从墙脚边一个狗洞中传进来的。王剑英俯下身来,对着狗洞叫道:“弟妹,我兄弟与剑鸣师弟同门共师,有恩无仇。你把咱兄弟也关在这里,那算怎么一回事?”商老太又是陰恻恻地笑了几下。狗洞中传进来柴火爆裂时的毕卜之名人轶事声,显是外面火头烧得极猛。只听商老太枯哑的声音说道:“剑鸣不幸为奸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所害,你既与他有同门之谊,就该设法报仇。今日遇上仇人之子,你兄弟俩却怕了外人,袖手不顾,这等不仁不义之人,活在世上何用?”王剑英道:“剑鸣师弟的死讯,我们今日才听到,更不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所害的。若是早知,自然已为他报了大仇。”商老太冷笑道:“你昧了良心,说这等鬼话。”王剑英说道:“刚才我手上受伤中毒,不也是为了……为了……”一言未毕,只听飕的一声,狗洞中射进一枝箭来,若非王剑杰眼快,抢上一步踏住,伏在地下的王剑英还得中箭受伤。殷仲翔自长剑被赵半山震断后,一直默不作声,心想自己与此事全然无涉,却在这里陪着送命,也可算得极冤,问道:“商剑鸣造这座铁厅,想害什么人?”王剑英怒道:“这人跟先父学艺之时,为人就不正派,鬼鬼祟祟地造起这种房屋,还能安什么好心眼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那商剑鸣打不过我爹爹,于是造了这座铁厅想来害他,哪知这个脓包还是死在我爹爹手里。”他心中想到,口里却不说话,四下察看,找寻脱身之计。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推想却也错了。商剑鸣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素不相识,他是与苗人凤结下了深仇,知道这位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极不好惹,总有一日要找上门来,若是比武不胜,就可用这铁厅制他。哪知找上门来的不是苗人凤而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商剑鸣一向自负,全不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放在眼里,一战之下,不及使用铁厅,首级已被割去。这段仇恨商老太时刻在心,既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已死,而他的儿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武功又极是厉害,眼见大仇难复,乘着赵半山与陈禹相斗、众人凝神观战之际,她悄悄与儿子出厅,悄悄关上了前后铁门,然后指挥家丁,堆柴焚烧。这座铁厅门坚墙厚,外面烧火,厅中各人竟未知觉,待得陈禹烧死在铁门之上,各人已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了。
    众人在厅中绕走徬徨,好在那厅极大,铁门虽然烧红,热气还可忍耐。赵半山道:“咱们总不能在这儿生生困死,大伙儿齐心合力,掘一条地道出去。”殷仲翔皱眉道:“此处又无铁铲锄头,待得掘出,人都烤熟了。”徐铮一直担心未婚妻子马春花隔在厅外,不知有何凶险,他是个莽夫,空自焦急,想不出半点法子,这时听赵半山说到掘地道,大声道:“赵三爷说得对,总是胜过束手待毙。”拔出单刀,将地下的一块大青砖挖起,突见一股热气冒将上来。
    他吓了一跳,伸刀在热气上升处一击,只听当的一响,竟是金铁撞击之名人轶事声。众人更是惊诧。王剑杰道:“地底也是铁铸的?”用刀接连撬起几块青砖,果然下面连成一片,整个厅底乃是一块大钢铁。掘地道固然不用说了,更唬人的是,地面上的热气越冒越旺。徐铮骂道:“妈巴羔子,这老虔婆在地底下生火,这厅子原来是一只大铁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不错,老婆子要把咱们九个人煮熟来吃了。”众人眼见热气袅袅上冒,无不心惊。过得片刻,头顶也见到了热气,原来厅顶也是铁板,上面显然也堆了柴炭,正在焚烧。王剑英突然又伏在狗洞之前,叫道:“商家弟妹,你放我们出来,我兄弟为你取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小杂种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他出言不逊,提起脚来往他屁名人轶事股上踢去。赵半山拉住他手臂向后一扯,这一踢登时落空。赵半山低声道:“这里大伙儿须得同舟共济,自己人莫吵,须得先想法子出去。”心想:“只要商老太肯放王氏兄弟,便有脱身之机。”
    却听商老太说道:“小杂种的性命早已在我手中,何必要你假惺惺相助?再过半个时辰,你们人人都化成焦炭。哈哈,这里面没一个是好人。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小杂种,马老头子,厅上好风凉吧?”马行空皱眉不答。商老太又枭啼般笑了几声,叫道:“马老头子,你的女儿我会好好照料她,你放心,我给她找一千个一万个好女婿。”马行空心如刀割,他年纪已大,对自己性命倒不怎么顾惜,只是独生爱女却落在外面,受这恶毒的老婆子折磨起来,那可是苦不堪言。
    王剑英站起身来,在兄弟耳边说了几句话,王剑杰点了点头。王剑英向赵半山拱了拱手,说道:“赵三爷,咱们同在难中,兄弟可有句不中听的言语。”赵半山拉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手,说道:“一切全凭王大哥吩咐。可是要伸手加害这小兄弟,却办不到。”原来赵半山见王氏兄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头接耳,已知二人为了活命,想先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再向商老太求情。
    王剑英被他一言点破了心事,脸带杀气,厉声道:“赵三爷,商老太的对头只有这孩子一人。冤有头,债有主!大伙儿犯不着一齐陪一个孩子做鬼。”他向众人逐一望去,说道:“各位说冤是不冤?”殷仲翔立即接口:“除了这孩子,大伙儿跟这件事全没牵连。”王剑英道:“马老镖头,你怎么说?”马行空自忖商老太与己有仇,未必能放过自己师徒,但眼前情势危急异常,只有设法脱身先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是死是活,原也不放在心上,于是说道:“王大爷说得是,此事原与旁人无涉。”王剑英道:“孙大哥,你来赶这蹚浑水,那更是犯不着。姓陈的已经烧死,你与吕家小妹妹的仇已经报了。”孙刚峰觉得他的话很有理,只是心中极感赵半山之情,实不便公然与他作对,于是劝道:“赵三爷,不是兄弟不顾义气,倘是你赵三爷……”赵半山厉声喝道:“你们有六个,我们只有两人。咱们倒先瞧瞧,是姓赵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先死呢,还是你们姓王姓殷的先死。”说着挡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前,神威凛凛。他平时面目慈祥,说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心肠又是极软,可是面临生死关头,“仁侠”二字却是顾得极紧,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竟不留半分余地。王氏兄弟等一来忌他武功了得,二来又觉自己贪生怕死,迹近无义小人,倒也不敢一拥而上动手。但一个人到了生死之际,面目全露,实是半点假借不得。各人只觉脚底越来越是炽热,再也站立不住,都拖了一张长凳或是椅子,踏在上面。王剑杰八卦刀一扬,叫道:“赵三爷,兄弟今日要得罪了。”左手向殷仲翔、马行空、徐铮一招手,喝道:“并肩子上啊!”他知孙刚峰决不能相助自己与赵半山为敌,但己方五人敌他一老一小,也大有可胜之机。各人兵刃纷纷出手,只待赵半山身子一动,五人的刀剑要同时砍刺出去。
    这一番只要动上了手,那是人人拚命,眼见厅中越来越热,多挨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中却想:“只是为我一人,却陪上这几个人。王氏兄弟等死不足惜,赵三爷是大大的英雄好汉,如何能让他为我而死?这几人拥将过来,纵然赵三爷和我将他们杀了,我们仍是难逃性命。瞧来只有我自己死在商老太手里,才能救得赵三爷的性命。”眼见王氏兄弟跃跃欲动,只是无一人敢先发难,当下心念已决,朗声道:“大家且莫动手。”一俯身,将头钻出狗洞,叫道:“商老太,我在这里不动,你一镖打死我吧!快开门放赵三爷出来。”
    商老太仰天大笑,从怀中掏出金镖,叫道:“剑鸣,剑鸣,今日我给你亲手报仇!”右手一扬,一枚喂有剧毒的金镖对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面门急射过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眼见金光闪动,金镖向着自己眉心急射过来,双目一闭,心想:“商老太将我打死,遂了心愿。她与赵伯伯无仇,自会放他出来。”就在此时,突觉右足被人一扯,身子向后激射。他睁开眼来,身子已在半空,当即左臂长出,在柱上一抹,轻轻落下地来,只见赵半山手中接了一枝金镖,原来又是他救了自己性命。
    王剑英眼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舍身救人,赵半山竟从中阻挠,不禁大怒,叫道:“姓赵的,大丈夫恩怨分明,此事原本与你我无干。他既自愿就死,又要你横加插手干么?”
    赵半山微笑不答,转头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小兄弟,适才你脑袋钻出了狗洞之外,是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是啊。”见他神情镇定,笑容可掬,似乎已有了脱身之计,说道:“赵伯伯,请你吩咐。”赵半山道:“脑袋是硬的,无法缩小,肩膀与身子却是软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立时领悟,叫道:“是了,脑袋既钻得出,身子便也钻得出。”当即脱下棉袄,裹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顶在头上,一来是易于钻出,二来是抵挡商老太的喂毒金镖。
    赵半山道:“你且退后,我给你开路。”徐铮叫道:“不行,你这么肥胖,怎钻得出去?”赵半山哈哈一笑,不去理他,俯下身子,右手一扬,一枚袖箭从狗洞中激射而出,只听外面一名庄丁大声呼痛,叫道:“脚,脚,我的脚!”显是他的脚给袖箭打中了。赵半山左手微动,又将商老太的金镖发了出去。这一次外面却无动静,想是各人均已避开。有人叫道:“快,快把狗洞堵死。”商老太喝道:“不许动,我要听他们烫死时的呼叫。大家避在一旁便是,暗器能拐弯么?”赵半山双手连扬,十余枚暗器接连射出,去势劲急异常,都射出十丈以外。发到将近二十枚,他左手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背后轻轻一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向前一扑,先将棉袄送了出去。商老太早已防到这着,火光下见黑黝黝的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从狗洞中钻出,紫金八卦刀呼的一刀砍将下来,正中棉袄,但觉着刀之处软绵绵地,心知不对,急忙提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右手先出,手掌一翻,已抓住她手腕,跟着脑袋从狗洞中钻了出去。商老太大叫一声。商宝震纵了过来,一刀向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头顶砍落。此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肩头也已脱出狗洞,只是那狗洞极为狭小,挟住他胸口与左手,一时窜不出来,只得借劲将商老太的手腕挥去,当的一响,母子俩双刀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下手法,正是赵半山适才所授的借力打力功夫,也是他聪明过人,一学即能使用,否则非丧命于商宝震刀下不可。
    赵半山听到双刀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声,却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子尚未钻出,运起太极柔劲,在他大腿上一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不由主,腾空而起。正好商宝震第二刀复又砍下,这一刀劲力好大,正砍在墙基的花岗石上,火星四溅,刃口也卷了起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在空中打了个旋子,火光中见商老太横刀向自己足上削来,急使个“千斤坠”,身子骤落,只听得呼的一声,八卦刀从头顶掠过。他足未落地,左掌翻起,以空手入白刃功夫去夺商老太手中金刀。商老太见仇人居然死里逃生,眼都红了,八卦刀直上直下,狂斫猛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空手抢攻数招,竟是丝毫占不到便宜,但听得众庄丁大声呐喊,烟火里商宝震提刀又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此时厅上已烧得炽热异常,时候稍长,赵半山等性命难保,厅上八条人命,全凭自己能否于极短时刻之内击败商氏母子、杀散庄丁而打开厅门。他心中焦急,一双肉掌在两柄大刀之间穿来插去,狠命相扑。商氏母子也知这一战乃是生死存亡之所系,双刀呼呼,就如两头大虫般绕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围攻。大厅中赵半山、王氏兄弟等八人一齐俯耳狗洞之旁,倾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与商氏母子相斗的胜败。王氏兄弟虽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颇为憎恨,但此时却与赵半山的心思并无二致,只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快些杀败商氏母子。厅上热气越来越是难熬,桌椅必剥作响,蜡烛遇热熔尽,登时黑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突然火光一旺,却是墙壁上挂着的屏条字画遇热燃烧,但片刻烧尽,又是伸手不见五指,再过不久,只怕桌椅也要烧着了。众人心中急得也如烈火焚烧,却是谁也不出声,凝神倾听外面三人相斗的声音。王剑英突然在洞口叫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小兄弟,快攻商老太下盘。她这路刀法下三路不稳。”他在八卦刀上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数十年,听着刀风的声音,便知她如何使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正苦于一时不能取胜,听得王剑英的叫声,心中大喜,身子一弓,伸拳往商老太腿上击去。商老太竟然不避,举刀往他背心直劈,她只求伤敌,已然不顾自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扭腰侧身,让开了这一刀,商老太第二刀连绵而上。她明听得王剑英叫敌人攻击自己下盘,却偏偏不去守御。王剑英大叫:“她是在情急拚命,你夺不下她金刀的。快想别法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这个我早知道,何必你来提醒?遇到这样一个疯婆子,有什么法子?”狗洞之外战斗激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以一敌二,渐渐占到上风,但要取胜,只怕还在百余回合之后。商老太瞧出情势不利,又听得王剑英不住叫嚷指点敌人,将破解八卦刀的诀窍,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心中恼怒异常,暗道:“你不给同门师弟报仇,已是大大不该,却反而来相助敌人,当真是狼心狗肺的奸贼。”她却不想王剑英身处绝境,若不反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性命已活不过一时三刻。她狂怒之下,心想:“这小杂种武艺高强,既然逃了出来,只怕难以杀他。那么烧死了厅中这批奸人,也稍出我心中恶气。”于是大声呼喝庄丁,急速多加柴炭焚烧。殷仲翔不住跌脚,埋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无用。王剑杰道:“赵三爷,快发暗器相助。”赵半山手中早扣了十余枚暗器,但商老太等三人在狗洞之旁恶斗,暗器无法拐弯。他的飞燕银梭等几种独门暗器虽能绕成弧形伤人,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与商氏母子短兵相接,贴身而战,瞧不见准头而凭虚发射出去,怎能保得定不会打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思机敏,早已想到这节,数次要引商老太到狗洞之外。可是商老太忌惮赵半山暗器了得,始终不上这当。这时厅上焦臭渐浓,先是各人的头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鬈曲烧焦,接着衣服边缘都卷了起来。各人呼吸也渐感艰难。吕小妹抵受不住炙热,人已半晕。徐铮情急之下,伸头拚命向狗洞硬挤,但洞小头大,如何钻得出去?那狗洞四角均是极厚极重的花岗石,他双手扳住用力摇撼,竟是动不了半分。王剑杰猛地想起:“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若有兵刃,商老太岂是他的敌手?我如何不早想到?”当即伸手去拾自己抛在地下的八卦刀。哪知这柄刀的刀头与地下铁板碰到,早已烤得炙热无比,他一抓之下,登时疼得大叫一声。这时在铁厅上片刻也延挨不得,他忍着手上烫伤,撕下一块衣襟,裹在刀柄之上,左手将徐铮拉开,叫道:“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兵刃来了,快接着。”手一挥,将钢刀从狗洞中抛了出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回身来接,商宝震也听到了叫声,同时过来抢夺。只听得两人同时惊呼一声,呛啷一响,两柄刀都跌在地下。原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抢先抓到王剑杰的单刀,但刀柄奇热,一抓立即撒手。商宝震跃到狗洞之前,却给赵半山一枝金钱镖打中手腕,手中钢刀也抛了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抓不中,商老太的八卦刀已袭到后心,他身子一侧,抢到商宝震身旁,猛地使一招“掀牛喝水”,举掌掀住他后颈,一运劲,商宝震给他直掀下去,面颊俯地,正好碰到王剑杰那柄烧得半红的单刀,嗤的一声,跟着一声惨呼,半边俊俏的脸庞上已烫出一条长长的焦痕。这一声惨叫,厅上各人都是一喜,只道商宝震已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打伤。商老太复仇之心与母子之情在胸中略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竟尔不顾儿子,举刀急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肩头劈下。当的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不闪避,翻腕横刀架开,原来他已乘隙将商宝震的八卦刀抢在手中。厅上众人身处黑暗与奇热之中,但听得双刀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叮叮当当乱响,知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已抢得兵刃,正在猛力急攻,心中各自多了一丝指望。王剑英大叫:“砍她右肩,砍她右肩。”马行空叫道:“先杀散加添柴火的庄丁。”孙刚峰叫道:“别跟老太婆纠缠,设法打开厅门要紧。”徐铮放声大嗥:“热死啦,热死啦!”众人乱成一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何尝不知设法打开厅门乃是第一要务,但商老太拚死纠缠,始终缓不出手脚。他刀法高出商老太甚多,只是此时局势特异,他年纪幼小,难以镇定应付,数次得到可乘之机,却都给商老太用拚命的狠招解救开去。
    二人狠斗七八回合,商老太不住后退。商宝震从家丁手中接过一柄单刀,再行上前夹攻。众庄丁初见主母与小主人手有兵刃,对付一个空手的孩子,只道稳可得胜,此刻见主母头发散乱,不住后退,显是不敌,各人持刀挺槍,纷纷加入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众庄丁武艺低微,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刀砍足踢,霎时间伤了数人,但商家堡的庄丁个个勇悍,负伤之下,仍是拒战不退。但听得呐喊声、兵刃撞击声、呼喝斥骂声、柴火爆裂声,响成一片。大厅上各人听得外面愈打愈乱,心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人虽勇,以一个小孩子对敌商家堡全堡上下,如何能胜?于是有的咒骂,有的长叹,有的悲号,嘈杂之中又加上嘈杂。忽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着,以陰陽诀先取主脑,以乱环诀散其附从。”这声音中气充沛,盖过了一切杂声,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正是赵半山的话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敌人越战越多,本已心神烦躁,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赵半山这几句话,心想赵伯伯英雄盖世,所说必定不错,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钢刀呼呼呼三刀,往商老太中盘砍斫。他这刀取自商宝震,刃口虽已卷边,但只要砍中了,仍能致命。商老太见他来势猛恶,横刀急架,双刀碰撞时当当响了两下,第三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从刚劲突转柔劲,自陽变陰,一收一挥,手腕忽地转了三个圈子。他是顺势而转,商老太的手臂却是逆转圈子,到第二个圈子时她手臂已转不过来,但觉肘骨剧痛,只得撒手放刀。那八卦紫金刀激飞而起,射入天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陰陽诀”建功,跟着一刀往她肩头直劈下去。刀锋距她肩头约有半尺,只见她白发披肩,半边脸上满染血污,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这老婆子委实可怜,怎能一刀将她砍死?”疾忙刀身翻转,想用刀背撞她肩膀,使她无力再斗,便即赶去开门救人。不料商老太金刀脱手,心中立时便存了与仇人同归于尽的念头,明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举刀砍下,毫不闪避,反而抢上一步滚入他的怀里,右手扣住他前胸“神封穴”,左手扣住他小腹“中注穴”牢牢抓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惊,刀背用力击下。商老太“嘿”的一声,肩骨碎裂,但她不顾一切,抓住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穴道死也不放,同时右足力勾,二人一齐倒地。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直至此日方有临敌对战的经验,绝不知敌人拚命之时竟有如此的狠法,被她抓住之后只得出力挣扎。商老太一张口,又咬住了他前胸衣服,几个打滚,二人竟齐往大火堆中滚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叫:“快放开,你不怕烧死么?”他心神一乱,竟忘了该使“小擒拿手”卸脱这样贴身的纠缠,只是猛力回夺。二人又滚两下,终于滚进了火堆。
    商宝震大叫:“妈!”飞身来救,提起单刀的刀柄,对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天灵盖凿了下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偏头一避,这一刀柄还是打中了额角,疼得险些儿晕去。商宝震生怕母亲受伤,急忙伸手将二人从火堆中提了出来,看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背心,一刀疾砍而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神智倏地清明,反踢一脚,正中商宝震手腕,第二腿跟着踢出,这一腿出尽全力,竟踢得他跌出五六丈外,一时爬不起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衣服着火,额角又是疼痛欲裂,大喝一声,双臂疾振,格格两响,已摆脱了商老太的纠缠,在地上一个打滚,滚熄衣上火焰。商老太年老,给烟火一薰,已晕了过去。几名庄丁忙给她打扑身上火头。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空手奔入庄丁丛中,心中对自己极是恼怒:“在这舍生忘死、狠命扑斗的当儿,我还要去可怜敌人,适才没送了小命,当真是无天理。”此时再不容情,夹手夺过一柄单刀,拳打足踢,刀劈肘撞,犹如虎入羊群,片刻间将众庄丁打得东逃西窜。他奔到厅门之前,从庄丁手中夺过一柄火叉,将堆在门前的柴炭一阵乱挑乱拨,只见铁门已烧得通红,不禁大惊:“若是门钮与铁门烧得焊成一片,这门就打不开了。”危急中不及多想,提起单刀,将全身功劲运于右臂,奋力直砍下去,嗒的一声,门钮应手而落,这一砍用力过巨,单刀竟向上翘起,弯成了一把曲尺。他抛下单刀,用火叉钩住门环向外拉扯,竟然不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急得心中怦怦乱跳:“莫要功亏一篑,到最后铁门竟然拉不开来。”又是用力一拉,但听得轧轧连声,铁门缓缓开了,黑烟夹着火头,从门中直扑出来。他想不到厅中已烧得这般厉害,急叫:“赵伯伯,快出来!”只见烟雾瀰漫之中,一人当先抢出,正是王剑英,接着殷仲翔、徐铮、马行空、孙刚峰先后奔出,最后才是赵半山抱着吕小妹出来。各人衣衫焦烂,狼狈不堪。
    这时厅中木材都已着火,桌椅固已烧着,连梁柱也已大火熊熊。这时机真是相差不得片刻,倘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再迟一盏茶的时分破门,必定有人丧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赵半山安然无恙,扑了上去,连叫:“赵伯伯,赵伯伯。”赵半山须眉尽焦,但仍是镇定如恒,微微一笑,赞道:“好孩子!”忽听得王剑英叫道:“剑杰!剑杰!你在哪里?”赵半山四下一瞧,果然不见王剑杰,惊道:“难道他没出来?”王剑英大叫:“我兄弟没出来啊,没出来啊。”此时厅中梁柱东一条西一条,横七竖八地倒塌,已烧成一个火窟,王剑英虽是手足情殷,却也不敢进去相救,只是大叫:“剑杰,快出来,快出来!”赵半山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同时想到:“他若能够出来,岂有不出来之理?”他二人俱是天生的侠义心肠,当下更不多想,一老一少,不约而同地冲进火窟之中,冒烟突火,来寻王剑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踏在烧得炙热的砖上,不禁烫得双足乱跳。赵半山道:“孩子,你快出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不,赵伯伯,你快出去。”他刚说了这句话,忽地叫道:“在这里了!”俯身将王剑杰拉起,飞奔出外。原来王剑杰挨不住炽热,将口鼻凑在狗洞上吸气,不料一阵黑烟自外冲进,将他薰得晕了过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给烟呛得大声咳嗽,王剑杰身材魁梧,难以横抱,只好拉了他着地拖将出去,将到门口,门外众人突然大声惊呼,但见屋顶一根火梁直跌下来,压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头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加紧脚步,想要抢出厅门,但那梁木甚长,其势已然不及。赵半山哼了一声,踏上半步,一招“扇通背”,右掌已托住火梁。这梁木本身之重不下四五百斤,从上面跌将下来,势道更是惊人。赵半山双腿马步稳凝不动,右掌这一托,火梁反而向上一抬,那“闪通背”的下半招跟着发出,左掌搭在梁木上向外一送,只见一条火龙从厅口激飞而出,夭矫入空,直飞出六七丈外,方始落地。厅门外众人见他露了这手功夫,呆了半晌,这才震天价响喝起采来,连商家堡的庄丁,也不自禁地站在远处叫好。王剑英扶着兄弟,忙着替他扑熄衣上火焰,心中暗自惭愧:“我自己亲兄弟有难,却要旁人相救。”
    马行空与徐铮出了铁厅,立即找寻马春花,但东张西望,不见她的影踪。徐铮心下起疑:“她定是与姓商的小子到什么地方捣鬼去了。”他身出火域,心中妒火又旺,叫道:“师父,我去找她。”拔步飞奔。马行空年纪一大,究已不如小伙子硬朗,给烟火炙得头晕眼花,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突觉背后有掌风袭到。这一下突袭全然出他意料之外,那一掌来得又快又劲,马行空不及招架,只得吸气硬接,砰的一响,身子给打得摇摇晃晃,但觉眼前一黑,全身发软,接着臀上又被人踢了一腿,身不由主地向铁厅的火窟中跌去,迷糊中只听得商老太纵声大笑,叫道:“剑鸣,剑鸣,我终于给你报了一点儿仇……”一阵热气裹住全身,登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半山刚将吕小妹救醒,忽见商老太突然从烟火里钻出来,将马行空打入火窟,不禁一呆。只见商老太弓身走入厅门,对熊熊大火竟是视若无睹,他大叫:“快出来,你这不是送死么?”他一言方毕,又是一条极大火梁落了下来,腾的一声巨响,火焰四下飞舞,已将厅门封住。商老太怀抱紫金八卦刀,脸露笑容,端坐在火焰之中,全身衣服头发均已着火,却竟似不觉痛苦。她心中在想:“复仇的心愿虽然难了,我却不久就可与剑鸣相会了。”赵半山长叹一声,心想此位老太太虽是女流,性子刚烈,胜于须眉,又想此番东来之事已了,无意中结识了一个少年英雄,也算此行不虚,见孙刚峰、王剑英等各自正在忙碌,于是转头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小兄弟,咱们走吧,一起走一程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极,好极!”在他幼小的心灵之中,想到了世间许许多多变幻难测之事,想到吕小妹的报仇是如此,而商老太的报仇却又如此。他与赵半山携手同行,默默想着心事,走出里许,回头一望,只见商家堡兀自烧得半天通红。
    赵半山道:“小兄弟,今天的事很惨,是不是?商老太的性子,唉!”说着摇了摇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赵伯伯……”赵半山转过头来,说道:“小兄弟,你我今日萍水相逢,意气相投,虽然我年纪大了几岁,但我见你侠义仁厚,实是相敬。他日你必名扬天下,我何敢以长辈自居?”此时东方初白,赵半山的脸色在朝曦照耀之下显得又是庄严,又是诚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张小脸上满是炭灰血渍,听了他这几句话,不禁胀得通红,又道:“赵伯伯……”赵半山摇了摇手,说道:“赵伯伯三字,今后休得再出你口。我与你结义为异姓兄弟,可好?”想千手如来赵半山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名,何等的身分,今日竟要与一个十余岁的孩童义结金兰,实是事非寻常。他倒不是瞧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武功的份上,而是敬重他舍身救人的仁侠心肠,觉得他年纪虽小,但所作所为,与红花会众兄弟已并无二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了此言,不由得感激不胜,两道泪水从眼中流下,扑翻身躯,纳头便拜,叫道:“赵……赵……”赵半山跪下答礼,说道:“贤弟,从今后你叫我三哥便了。”于是一老一少两位英雄,在旷野中撮土为香,拜了八拜。赵半山心中快慰,撮口长啸,只听得西面马蹄声急,那白马奋鬣扬蹄而来,片刻间奔到了身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赞道:“这马真好。”赵半山心想:“可惜此马乃四弟妹所有,她爱若性命,否则经你这么一赞,我自然送你。”当下微微一笑,也不解释,问道:“贤弟,你在此间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我去跟平四叔说一声,当送三哥一程。”赵半山也不舍得立即与他分别,道:“那再好没有。”牵了缰绳,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并肩而行。转过一个山坡,忽见一株大树后面站着一人,探头探脑地在不住窥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认得他的背影,低声道:“这是徐铮!”心想他师父惨遭焚死,他躲在此处不知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勾当,说道:“我过去瞧瞧。”悄悄走上前去,在他身后向前一张。徐铮正瞧得出神,不知身后来了旁人。
    只见前面二十余丈一株杨树之下,一男一女,相互偎倚在一起,神情异常亲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凝神一看,原来男的是商家堡作客的福公子,女的竟是马春花。但见福公子一手搂着她腰,不住亲她面颊。马春花软洋洋地靠在他怀里,低声不知说些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年幼,还不大明白男女之事,只是瞧得有趣,心中暗暗好笑:“马姑娘和这公子只相识一天,便这般要好。”却听得徐铮口中发出叽叽格格的怪声,原来是在咬牙切齿,又举起拳头,不住捶打自己胸口,已是愤怒到了极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徐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徐铮全神贯注在马春花身上,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话竟是全没听见。突然之间,他大叫一声:“我和你拚了!”拔出腰间单刀,向福公子冲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虽然聪明伶俐,对这种私情纠葛却是全然不解,隐隐约约只知道马春花生得美丽,所以前日晚间商宝震对她这样,而今日福公子和徐铮又是为她打架。
    福公子和马春花在大厅上溜了出来,唯恐给人见到,远远躲到这株大杨树下偎倚蜜语。男欢女爱,不知东方之既白。商家堡闹得天翻地覆,他二人竟是半点也不知道,突见徐铮全身烧焦、披头散发地提刀杀来,同时大惊站起。徐铮双目如欲喷出火来,这一刀砍下去力道极猛。福公子武艺平庸,眼见钢刀迎头砍到,急忙后退。徐铮这一刀用力大了,登的一声却砍在大杨树上,急切间拔不出来。马春花急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徐铮怒喝:“干什么?我要杀了这小子!”用力一拔,那刀脱却杨树,反弹上来,砰的一下,刀背撞上他的额头。马春花吃了一惊,叫道:“小心!可撞痛了么?”徐铮伸手使劲将她推开,道:“不用你假惺惺做好人。”跟着赶上前去,举刀又向福公子砍下。马春花见这个平日对自己从来不敢违拗半点的师哥,此时突然发疯一般,知他妒火中烧,不可抑制,心中又是羞愧,又是焦急,抢过去拦在他面前,双手叉腰,说道:“师哥,你要杀人,先杀了我吧。”徐铮见她一意维护福公子,更是大怒若狂,厉声道:“我先杀他,再来杀你。”左手在她肩头一推。马春花一个踉跄,险险跌倒,随手抢起地下一根枯枝,挡架他的单刀,一面转头向福公子叫道:“你快走,快走啊。”福公子不知她和徐铮乃是未婚夫妇,大声道:“这人疯了,你可要小心。”一面远远躲开。徐铮舞动单刀,数招之间,已将马春花手中枯枝砍断,喝道:“你再不让开,可莫怪我无情了。”马春花将半截枯枝往地下一丢,转过了头,将脖子向着他刀口,说道:“师哥,这一生一世,我终究是不能做你妻子的了。你一刀将我杀了吧。”徐铮满脸紫胀,怒道:“我……我……”左手用力抓胸,说不出话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他单刀上下挥荡,神色狂怒,只怕一个克制不住,顺手便往马春花身上砍了下去,当即抢上前去,隔在二人之间,左掌起处,已按在徐铮胸前,微一发劲,将他推得退后三步,笑道:“徐大哥,天下有谁想动马姑娘一根毫毛,除非先将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杀了。”徐铮一愕,怒道:“你……你……连你这乳臭未干的孩子,她也勾搭上了?”
    只听啪的一声,马春花纵上前来打了他一记耳光。徐铮一来是盛怒之下神智不清,二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夹在中间,挡住了他的眼光,这一巴掌竟是没能避开,结结实实地,打得他半边脸颊也肿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不懂徐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马春花何以大怒。在他心中,自己给商老太擒住拷打之时,马春花曾向商宝震求情,后来又求他释放自己,虽然自己已经先脱捆缚,但对她这番眷念之恩,却是铭感于心。此时马春花与师哥起了争执,他自是全力维护。
    徐铮见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与王氏兄弟动手,论到武功,自知与他可差得太远,但心情激动之下,连性命也不理会了,还顾什么胜负?一柄单刀直上直下地往他头上、颈中、肩头连连砍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既不迈步,亦不后退,只是站在当地,在他刀缝间侧身闪避,突然左手伸出,一拳向他鼻梁打去。徐铮举刀横削,斫他手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这一拳打到一半,手臂拐弯,翻掌抓住他手腕,顺势一扭,已将单刀夺在手中,跟着转过身去,将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马春花。他将背脊向着徐铮,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对之丝毫不加提防。徐铮知道再斗也是无用,长叹一声,再也忍耐不住,忽地大放悲声,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死得好惨。”回身掩面便走。马春花猛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提刀赶去。徐铮不答,低首疾行。马春花连问:“爹爹怎么了?你说什么死得好惨?”一路在后面追赶。
    福公子站得远远的,没听清楚他师兄妹的对答,只见马春花追赶徐铮而去,心中急了,叫道:“春妹,春妹,回来,别理他。”马春花挂念父亲,不理会福公子的叫喊,只是追问徐铮。福公子见钢刀已到了马春花手中,不再惧怕徐铮,快步赶上。追出十余步,忽见一株大树后转出一人,五十余岁年纪,身形微胖,唇留微髭,正是红花会的三当家千手如来赵半山。福公子和他一朝相,只吓得面如土色,半晌说不出话来。赵半山笑道:“福公子,你好啊!”福公子双手一拱,勉强道:“赵三当家,你好。”再也顾不得马春花如何,转过身来,飞步便行,一直奔出十余丈,回头向赵半山一望,脚步更加快了。霎时之间,福公子向北,徐铮与马春花向南,俱已奔得影踪不见,只有赵半山脸带微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神色迷茫,相向站在高坡之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三哥,这福公子认得你啊,他好像很怕你。”赵半山微笑道:“不错,他曾落在我们手中,很吃了些苦头。”原来这福公子,正是当今乾隆皇帝驾前第一红人福康安。他是乾隆的私生儿子,是以皇帝对他恩遇隆厚,群臣莫及。他曾被红花会群雄擒住,逼名人轶事得乾隆重修少林寺,不敢与红花会为难。此时事隔数年,忽然又与赵半山相遇,他只道红花会群雄从回疆大举东来,只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再追查马春花到了何处?与王剑英等会合后,片刻不敢停留,急急回北京去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福康安不会武艺,对他未加留意,没再追问他的来历。赵半山伸出右手,握住他手,二人携手同行,走了里许,来到路旁一所茶铺之前。赵半山道:“贤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就此别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虽是恋恋不舍,但他是豁达豪迈之人,说道:“好,三哥,过几年等我长得几岁,到回疆来寻你相会。”赵半山点头道:“我在回疆等你便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朵红绒扎成的大红花来,说道:“贤弟,天下江湖好汉,一见此花,便知是你三哥的信物。你若遇上急需,要人要钱,凭着此花,向各处朋友尽管要便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接过了放在怀内,好生羡慕,心想日后学到三哥的本领未必为难,但要学到他朋友遍天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却是大大的不易。赵半山到茶铺倒了两大碗茶,将一碗递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说道:“以茶代酒,你我喝了这碗别酒吧。”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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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飞狐外传》在线阅读——第五章血印石
    数年之间,他身材长高了,力气长大了,见识武功,也是与日俱进。四海为家,倒也悠然自得,到处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却也说不尽这许多。只是他出手豪阔,赵半山所赠的二百两黄金,却已使得荡然无存了。
    一日想起,常听人说,广东富庶繁盛,颇有豪侠之士,左右无事,于是骑了一匹劣马,径往岭南而来。这一日到了广东的大镇佛山镇。那佛山自来与朱仙、景德、汉口并称天下四大镇,端的是民丰物阜,市廛繁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到得镇上,已是巳末午初,腹中饥饿,见路南有座三开间门面的大酒楼,招牌上写着“英雄楼”三个金漆大字,两边敞着窗户,酒楼里刀杓乱响,酒肉香气阵阵喷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道:“这酒楼的招牌起得倒怪。”一摸身边,只剩下百十来文钱,心想今日喝酒是不成的了,吃一大碗面饱饱肚再说。当下将马拴在酒楼前的木桩上,径行上楼。
    酒楼中伙计见他衣衫敝旧,满脸的不喜,伸手拦住,说道:“客官,楼上是雅座,你不嫌价钱贵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听,气往上冲,心道:“你这招牌叫做英雄楼,对待穷朋友却是这般狗熊气概。我不吃你一个人仰马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便枉称英雄了。”哈哈一笑,道:“只要酒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美,却不怕价钱贵。”那伙计将信将疑,斜着眼由他上楼。楼上桌椅洁净。座中客人衣饰豪奢,十九是富商大贾。伙计瞧了他的模样,料得没甚油水生发,竟是半天不过来招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暗暗寻思,要生个什么念头,白吃他一顿。忽听得街心一阵大乱,一个女人声音哈哈大笑,拍手而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正坐在窗边,倚窗向街心望去,见一个妇人头发散乱,脸上、衣上、手上全是鲜血,手中抓着一柄菜刀,哭一阵,笑一阵,指手划脚,原来是个疯子。旁观之人远远站着,脸上或现恐惧,或显怜悯,无人敢走近她身旁。只见她指着“英雄楼”的招牌拍手大笑,说道:“凤老爷,你长命百岁,富贵双全啊,我老婆子给你磕头,叫老天爷生眼睛保佑你啊。”说着跪倒在地,登登登的磕头,撞得额头全是鲜血,却似丝毫不觉疼痛,一面磕头,一面呼叫:“凤老爷,你日进一斗金,夜进一斗银,大富大贵,百子千孙啊。”
    酒楼中闪出一人,手执长烟袋,似是掌柜模样,指着那妇人骂道:“锺四嫂,你要卖疯,回自己窝儿去,别在这儿扰了贵客们吃喝的兴头。”那锺四嫂全没理会,仍是又哭又笑,向着酒楼磕头。掌柜的一挥手,酒楼中走出两名粗壮汉子,一个夹手抢过她手中菜刀,另一个用力一推。锺四嫂登时摔了一个筋斗,滚过街心,挣扎着爬起后痴痴呆呆地站着,半晌不言不语,突然捶胸大哭,号叫连声:“我那小三宝贝儿啊,你死得好苦啊。老天爷生眼睛,你可没偷人家的鹅吃啊。”抢了菜刀的那汉子举起刀来,喝道:“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给你一刀。”锺四嫂毫不害怕,仍是哭叫。掌柜的见街坊众人脸上都有不以为然之色,呼噜呼噜的抽了几口烟,喷出一股白烟,将手一挥,与两名汉子回进了酒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两个汉子欺侮一个妇道人家,本感气恼,但想这妇人是个疯子,原也不可理喻,忽听得坐在身后桌边两名酒客悄声议论。一个道:“凤老爷这件事,做得也太急躁了些,活生生逼名人轶事死一条人命,只怕将来要遭报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到“活生生逼名人轶事死一条人命”这九个字,心中一凛。只听另一人道:“那也不能说是凤老爷的过错,家里不见了东西,问一声也是十分平常。谁叫这女人失心疯了,竟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剖开了肚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到最后这句话,哪里还忍耐得住,猛地转过身来。只见说话的二人都是四十左右年纪,一个肥胖,一个瘦削,穿的都是绸缎长袍,瞧这打扮,均是店东富商。二人见他回头,相视一眼,登时住口不说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知道这种人最是胆小怕事,若是善言相问,必定推说不知,决不肯坦直以告,当下站起身来,作了个揖,满脸堆笑,说道:“两位老板,自在广州一别,已有数年不见了,两位好啊?”那二人和他素不相识,听他口音又是外省人,心中均感奇怪,但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当即拱手还礼,说道:“你好,你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小弟这次到佛山来,带了一万两银子,想办一批货,只是人地生疏,好生为难。今日与两位巧遇,那再好也没有了,正好请两位帮忙。”二人一听到“一万两银子”五个字,登时从心窝里笑了出来,虽见他衣着不似有钱人,但“一万两银子”非同小可,岂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臂失之?齐道:“那是该当的,请过来共饮一杯,慢慢细谈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正要他二人说这句话,哪里还有客气,当即走将过去,打横里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适才听两位言道,什么活生生的逼名人轶事死了一条人命,倒要请教。”那二人脸上微微变色,正欲推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伸出左手,在桌底自左至右的一移,已将每人一只手腕抓住,握在手掌之中,略一用劲,二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立时脸色惨白。楼头的伙计与众酒客听到叫声,一齐回头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低声道:“不许出声!”二人不敢违拗,只得同时苦笑。旁人见无别事,就没再看。这二人手腕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抓在掌中,宛如给铁箍牢牢箍住了一般,哪里还动弹得半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低声道:“我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现下改邪归正,学做生意,要一万两银子办货,可是短了本钱,只得向二位各借五千两。”二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齐声道:“我……我没有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你们把凤老爷逼名人轶事死人命的事,说给我听。哪一位说得明白仔细,我便不向他借钱。这一万两银子,只好着落在另一位身上。”二人忙道:“我来说,我来说。”先前谁都不肯说,这时生怕独力负担,做了单头债主,竟然争先恐后起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这个比赛的法儿收效,微微一笑,听那胖子说北方话口音较正,便指着他道:“胖的先说,待会再叫瘦的说。哪一位说得不清楚,那便是我的债主老爷了。”说着放脱了二人手腕,取下背上包裹,打了开来,露出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拿起桌上一双象牙筷子,在刀口轻轻一掠,筷子登时断为四截。这二人面面相觑,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两颗心却是怦怦地跳个不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伸出双手,在二人后颈摸了摸,好似在寻找下刀的部位一般,将二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好,好!”又将包裹包上。
    那胖商人忙道:“小爷,我说,保管比……比他说得明白……”那瘦商人抢着道:“那也不见得,让我先说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脸一沉,道:“我说过要先听他说,你忙什么?”那瘦商人忙道:“是,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你不遵我吩咐,要罚!”那瘦商人吓得魂不附体,胖商人却脸有得色。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酒微菜寡,怎是敬客的道理?快叫一桌上等酒席来。”瘦商人一听处罚甚轻,如逢大赦,忙叫伙计过来,吩咐他即刻做一席五两银子的最上等酒菜。那伙计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和他们坐在一起,甚是诧异,听到有五两银子的买卖,当即眉开眼笑地连声答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在窗口探头一望,见那锺四嫂披头散发地坐在对街地下,抬头望天,口中喃喃的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那胖商人道:“小爷,这件事我说便说了,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眉头一皱,道:“你不说也罢,那就让他说。”说着转头向瘦商人。胖商人忙道:“我说,我说。小爷,这位凤老爷名字叫作凤天南,乃是佛山镇上的大财主,有一个绰号,叫作……”瘦商人接口道:“叫作南霸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喝道:“又不是说相声,你插口干么?”瘦商人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了。那胖商人道:“凤老爷在佛山镇上开了一家大典当,叫作英雄当铺;一家酒楼,便是这家英雄楼;又有一家大赌名人轶事场,叫作英雄会馆。他财雄势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广阔,武艺算得全广东第一。镇上的人私下里还说,每个月有人从粤东、粤西、粤北三处送银子来孝敬他,听说他是什么五虎派的掌门人,凡是五虎派的弟兄们在各处发财,便得抽个份儿给他。这些江湖上的事,小的也弄不明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点头道:“是了,他是大财主,又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二人向他望了一眼,心想:“那你与他是同行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早已明白他们的心意,笑道:“常言道同行是冤家。我跟这位凤老爷不是朋友。你们有好说好,有歹说歹,不必隐瞒。”那胖商人道:“这凤老爷的宅子一连五进,本来已够大啦,可是他新近娶了一房七姨太,又要在后进旁边起一座什么七凤楼,给这位新姨太太住。他看中的地皮,便是锺四嫂家传的菜园。这块地只有两亩几分,但锺阿四种菜为生,一家五口全靠着这菜园子吃饭。凤老爷把锺阿四叫去,说给五两银子买他的地。锺阿四自然不肯。凤老爷加到十两。锺阿四还是不肯,说道便是一百两银子,也吃得完,可是在这菜园子扒扒土、浇浇水,只要力气花上去,一家几口便饿不死了。凤老爷恼了,将他赶了出来,昨天便起了这偷鹅的事儿。“原来凤老爷后院中养了十只肥鹅,昨天忽然不见了一只。家丁说是锺家的小二子、小三子兄弟俩偷了,寻到他菜园子里,果然见菜地里有许多鹅毛。锺四嫂叫起屈来,说她两个儿子向来规矩,决不会偷人家的东西,这鹅毛准是旁人丢在菜园子里的。家丁们找小二小三去问,两个都说没偷。凤老爷问道:‘今儿早晨你们吃了什么?’小三子道:‘吃我,吃我。’凤老爷拍桌大骂,说:‘小三子自己都招了,还说没偷?’于是叫人到巡检衙门去告了一状,差役便来将锺阿四锁了去。“锺四嫂知道自己家里虽穷,两个儿子却乖,平时一家又很惧怕凤家,决不会去偷他们的鹅吃,便到凤家去理论,却给凤老爷的家丁踢了出来。她赶到巡检衙门去叫冤,也给差役轰出。巡检老爷受了凤老爷的嘱托,又是板子,又是夹棍,早已将锺阿四整治得奄奄一息。锺四嫂去探监,见丈夫满身血肉模糊,话也说不出了,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地叫道:‘不卖地,不卖地!没有偷,没有偷。’锺四嫂心里一急,便横了心。她赶回家里,一手拖了小三子,一手拿了柄菜刀,叫了左右乡邻,一齐上祖庙去。乡邻们只道她要在神前发誓,便同去作个见证。小人和她住得近,也跟去瞧瞧热闹。“锺四嫂在北帝爷爷座前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北帝爷爷,我孩子决不能偷人家的鹅。他今年还只四岁,刁嘴拗舌,说不清楚,在财主爷面前说什么吃我,吃我!小妇人一家横遭不白,赃官受了贿,断事不明,只有请北帝爷爷伸冤!’说着提起刀来,一刀便将小三子的肚子剖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路听下来,早已目眦欲裂,听到此处,不禁大叫一声,霍地站起,砰的一掌,打得桌上碗盏跃起,汤汁飞溅,叫道:“竟有此事?”胖瘦二商人见他神威凛凛,一齐颤声道:“此事千真万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右足踏在长凳之上,从包袱中抽出单刀,插在桌上,叫道:“快说下去!”胖商人道:“这……这不关我事。”酒楼上的酒客伙计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凶神恶煞一般,个个胆战心惊。胆小的酒客不等吃完,一个个便溜下楼去。众伙计远远站着,谁都不敢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快说,小三子肚中可有鹅肉?”那胖商人道:“没有鹅肉,没有鹅肉。他肚腹之中,全是一颗颗螺肉。原来锺家家中贫寒,没什么东西裹腹,小二小三哥儿俩就到田里摸田螺吃。螺肉很硬,小三子咬不烂,一颗颗都囫囵的吞了下去,因此隔了大半天还没化。他说:‘吃我,吃我!’却是说的‘吃螺!’唉,好好一个孩子,便这么死在祖庙之中。锺四嫂也就此疯了。”
    (按:吃螺误为吃鹅,祖庙破儿腹明冤,乃确有其事,佛山镇老人无一不知。今日佛山祖庙之中,北帝神像之前有血印石一方,尚有隐隐血迹,即为此千古奇冤之见证。作者曾亲眼见到。读者如赴佛山,可往参观。唯此事之年代及人物姓名,年久失传。作者当时向佛山镇上文化界人士详加打听,无人知悉,因此文中人名及其他故事均属虚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拔起单刀,叫道:“这姓凤的住在哪里?”那胖商人还未回答,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犬吠之名人轶事声,瘦商人叹道:“作孽,作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还有什么事?”瘦商人道:“那是凤老爷的家丁带了恶狗,正在追拿锺家的小二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怒道:“冤枉已然辨明,还拿人干什么?”瘦商人道:“凤老爷言道:小三子既然没吃,定是小二子吃了,因此要拿他去追问。邻居知道凤老爷恼羞成怒,非把这件冤枉套在小二子头上不可,暗暗叫小二子逃走。今日凤老爷的家丁已到处搜拿了半天呢。”此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反而抑住怒气,笑道:“好好,两位说得明白,这一万两银子我便向凤老爷借去。”说着提起酒壶就口便喝,将三壶酒喝得涓滴不剩,一叠声催伙计拿酒来。但听得狗吠声吆喝声越来越近,响到了街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靠到窗口,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转角处没命地奔来。他赤着双足,衣裤已被恶狗的爪牙撕得稀烂,身后一路滴着鲜血,不知他与众恶犬如何厮斗,方能逃到这里。他身后七八丈远处,十余条豺狼般的猛犬狂叫着追来,眼见再过须臾,便要扑到锺小二身上。锺小二此时已是筋疲力尽,突然见到母亲,叫一声:“妈!”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锺四嫂虽然神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却认得儿子,猛地站起,冲了过去,挡在众恶犬之前,护住儿子。众恶犬登时一齐站定,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呜呜发威。这些恶犬只只凶猛异常,平时跟着凤老爷打猎,连老虎大熊也敢与之搏斗,但见了锺四嫂这股拚死护子的神态,一时竟然不敢逼名人轶事近。众家丁大声吆喝,催促恶犬。只听得呜呜几声,两头凶狼般的大犬跃起身来,向卧在地上的锺小二咬去。锺四嫂扑在儿子身上。第一头大犬张开利口,咬住她的肩头。第二头恶犬却咬中她的左腿。双犬用力拉扯,就似打猎时擒着白兔花鹿一般。众家丁呼喝助威。锺四嫂不顾自身疼痛,仍是护住儿子,不让他受恶犬的侵袭。锺小二从母亲身下爬了出来,一面哭喊,一面和众恶犬厮打,救护母亲。霎时之间,十余条恶犬从四面八方围攻了上去。街头看热闹的闲人虽众,但迫于凤老爷的威势,个个敢怒而不敢言。要知当此情景之下,只要有谁稍稍惹恼了这些家丁,一个手势之下,众恶犬立时扑上身来。有的不忍卒睹这场惨剧,掩面避开。众家丁却是兴高采烈,犹似捕获到了大猎物一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在酒楼上瞧得清清楚楚,他迟迟不出手救人,是要亲眼看明白那凤天南是否真如这两个商人所说的那么歹毒,以免误信人言,冤枉无辜。初时他听胖商人述说这件惨事,心中极其恼怒,后来听说那凤天南既已平白无端地逼名人轶事死了一条人命,还派恶犬追捕另一个孩子,觉得世上纵有狠恶之人,亦不该如此过份,倒有些将信将疑起来,直到亲见恶犬扑咬锺氏母子,那时更无怀疑,眼见街头血肉横飞,再迟得片刻,这一双慈母孝子不免死于当场,当下抓起桌上三双筷子,劲透右臂,一枚枚的掷了下去。
    但听得汪汪汪、呜呜呜几声惨叫,六头恶犬均被筷子打中脑门,伏地而死,其余恶犬呆在当地,不知该当继续扑咬,还是转身逃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又拿起桌上的酒杯,飞掷下街,当真是差不失寸,劲力透骨,每一只酒杯的杯底都击中在每一头恶犬的鼻头上。三头大狗叫也没叫一声,登时翻身而死。余下几条恶犬将尾巴挟在后腿之间,转眼逃得不知去向。带狗的家丁共有六人,仗着凤天南的威势,在佛山镇上一向凶横惯了的,眼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施展绝技杀狗,竟然不知死活,一齐怒喝:“什么人到佛山镇来撒野?打死了凤老爷的狗,要你这小子偿命。”各人身上都带着单刀铁链,纷纷取出,蜂拥着抢上楼来。众酒客见到这副阵仗,登时一阵大乱。那“英雄楼”是凤天南的产业,掌柜的、站堂的、送菜的、大厨二厨,一见凤府家丁上楼拿人,各自抄起火叉、菜刀、铁棒,都要相帮动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瞧在眼里,只是微微冷笑。
    但见六名家丁奔到身前,为首一人将铁链呛啷啷一抖,喝道:“臭小子,跟老爷走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一个乡绅的家丁,也敢拿铁链锁人,这姓凤的府中,难道就是佛山镇的衙门?”他也不站起,反手一掌,正中那家丁的左脸,手掌缩回时,顺手在他前颈“紫宫”、后脑“风府”两穴各点了一下。这是人身的两处大穴,那家丁登时呆呆站着,动弹不得。其时第二、第三个家丁尚未瞧得明白,各挺单刀从左右袭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二人双刀砍来时颇有劲力,显是练过几年武功,倒非寻常狐假虎威的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可比,正是如此,更可想见那凤天南的凶横,当下如法炮制,啪啪两记巴掌,打得那两名家丁愣愣的站着。余下三名家丁瞧出势头不对,一个转身欲走,另一个叫道:“凤七爷,你来瞧瞧这是什么邪门。”那凤七是凤天南的远房族弟,就在这英雄酒楼当掌柜,武功是没有什么,为人却极是机灵,这时已站在楼头,瞧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武功甚是了得,当即抢上两步,抱拳说道:“原来今日英雄驾到,恕凤某有眼不识泰山……”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三名家丁慢慢向楼头移步,想乘机溜走,当即从身边站着不动的家丁手中取过铁链,着地卷去,回劲一扯,铁链已卷住三名家丁六只脚,但听得“啊哟,啊哟”声中,三个人横倒在地,跌成一堆,一齐给他拖将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拿起铁链两端,打了一个死结,对凤七毫不理睬,自斟自饮。英雄楼众伙计虽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出手厉害,但想好汉敌不过人多,各执家伙,布成阵势,只待凤七爷一声令下,便即一拥而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喝了一杯酒,问道:“凤天南是你什么人?”凤七笑道:“凤老爷是在下的族兄,尊驾可认得他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不认得,你去叫他来见我。”凤七心中有气,暗道:“凭你这小子也请得动凤老爷?便是你登门磕头,也不知他老人家见不见你呢?”但脸上仍是笑嘻嘻地道:“请教尊驾贵姓大名,好得通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我姓拔,杀鸡拔毛的拔。”凤七暗自嘀咕:“怎么有这个怪姓儿?”陪笑道:“原来是拔爷,物以稀为贵,拔爷的姓数,南方倒是少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是啊,俗语道物以稀为贵,掉句文便是‘凤毛麟角’,在下的名字便叫作‘凤毛’。”凤七笑道:“高雅,高雅!”突然转念:“不对,他这‘拔凤毛’三字,岂不是有意来寻晦气,找岔子?”脸色一变,厉声道:“尊驾到底是谁?到佛山镇有何贵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早就听说佛山镇有几只恶凤凰,我既然名叫拔凤毛,便得来拔几根毛儿耍耍。”凤七退后一步,呛啷一响,从腰间取出一条软鞭,左手一摆,叫手下众人小心在意,右腕抖动,软鞭挟着一股劲风,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头上猛击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中盘算已定:“单凭凤天南一人,也不能如此作恶多端。他手下的帮凶之辈,个个死有余辜。今日下手不必容情。”眼见软鞭打到,反手一带,已抓住鞭头,轻轻向内一扯。凤七立足不住,向前冲了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在他肩头一拍,凤七但觉一股极大力量往下挤迫,不由自主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不敢当!”顺手将那十三节软鞭往他身上一卷,已将他缚在一张八仙桌桌脚上。
    酒楼众伙计正要扑上动手,突见如此变故,吓得一齐停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指着一个肥肥的厨子叫道:“喂,将菜刀拿来。”那肥厨子张大了嘴,不敢违拗,将手中握着的菜刀递了过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炒里脊用什么材料?”肥厨子道:“用猪背上脊骨两旁的上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肉。你是要吃糖醋、椒盐、油炸,还是清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伸手一扯,嗤的一响,将凤七背上的衣服撕破,露出肥肥白白的背脊来,摸摸他的脊梁,道:“是不是这里下刀?”那肥厨子的大口张得更大,哪敢回答?凤七连连磕头,叫道:“英雄饶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饶你性命可以,但不给你吃些苦头,岂不是作恶没有报应?”菜刀一起,在他脊骨旁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问道:“半斤够了么?”厨子呆头呆脑地道:“一个人吃,已经够啦!”凤七吓得魂飞天外,但觉背上剧痛,只道真的已给他割了半斤里脊肉去,只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又问:“炒猪肝用什么作料?清蒸猪脑用什么作料?”凤七心想:“炒里脊那还罢了,这炒猪肝、蒸猪脑两样一作,我这条老命,还剩得下么?”拚命的磕头,只把楼板磕得冬冬直响,叫道:“英雄有事便请吩咐,只求饶了小人一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吓得他也够了,喝道:“你还敢帮那凤天南作恶么?”凤七忙道:“小人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快赶走楼上与雅座的客人,大堂与楼下的客人一个也不许走。”凤七叫道:“伙计,快遵照这位好汉爷的吩咐。快!快!”楼上众酒客不是财主,便是富商,个个怕事,一见打架,早想溜走,苦于梯口给手执兵刃的众伙计守住,欲行不得,这时也不用人赶,早心急慌忙地走了。楼下大堂的客人都是穷汉,十个中倒有七八个吃过凤七的亏,见今日有人上门寻事,实在说不出的痛快,都要留下来瞧瞧热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今日我请客,朋友们的酒饭钱,都算在我帐上,你不许收一文钱,快抬酒坛子出来,做最好的菜肴敬客,把街上九只恶狗宰了,烧狗肉请大家吃。”他吩咐一句,凤七答应一句。众伙计行动稍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便扬起菜刀,问那肥厨子:“红烧大肠用什么作料?炒腰花用什么作料?”那厨子据实回答,用的是大肠一副,腰子两枚。只把凤七惊得脸无人色,不住口的催促。那六名家丁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如此凶狠,不知他要如何对付自己,心中都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偷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脸色一眼,又互相对望一眼,心中只是焦急:“凤老爷怎地还不过来救人?再迟片刻,这凶神便要来对付我们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众伙计已照自己吩咐,一一办理不误,大步走到楼下,倒了一大碗酒,说道:“今日小弟请客,各位放量饮酒,想吃什么,便叫什么,酒楼上若有丝毫怠慢,回头我一把火将它烧了。”众酒客欢然吃喝,只是在凤家积威之下,谁也不敢接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回到楼上,解开了三名家丁的穴道,将铁链分别套在各人颈里,连着另外三名家丁,将六个人一齐拉下楼来,问道:“凤天南开的当铺在哪里?我要当六只恶狗。”便有酒客指点途径,说道:“向东再过三条横街,那一堵高墙便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说声:“多谢!”牵了六人便走。一群瞧热闹的人远远跟着,要瞧活人如何当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手拉住六根铁链,来到“英雄典当”之前,大声喝道:“英雄当狗来啦!”牵了六名家丁,走到高高的柜台之前,说道:“朝奉,当六条恶狗,每条一千两银子。”坐柜的朝奉大吃一惊,佛山镇上人人知道,这“英雄典当”是凤老爷所开,十多年来谁也不敢前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混,怎么今日竟有个失心疯的汉子来当人?凝神一看,认出那六个被他牵着的竟是凤府家丁,这一来更是惊讶,说道:“你……你……你当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喝道:“你生不生耳朵?我当六条恶狗,每条一千两,共是六千两银子。这笔生意便宜你啦。”那朝奉知他有意来混闹,悄声向旁边的朝奉说了一声,命他快去呼唤护院武师来打发这疯子,一面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客客气气地道:“典当的行规,活东西是不能当的,请尊驾原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活狗你们不收,那我便当死狗。”六名家丁大惊,一齐叫道:“俞师爷,你快收下来,救命要紧。”但典当的朝奉做事何等精明把细,岂肯随随便便的送六千两银子出去,只是陪笑道:“你老请坐啊,用杯茶不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先把活狗弄成死狗,再喝你的茶。”四下一瞧,心下已有了计较,两步走到大门旁,抓住门缘向上一托,已将一扇黑漆大门抬了下来。那俞朝奉见事情越加不对,叫道:“喂,喂,你这位客人干什么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不去理他,左一腿,右一腿,将六名家丁踢倒在地,横转门板,压在六人身上。俞朝奉叫道:“唉,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典当是谁的产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瞧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儿,佛山镇上定有不少穷人吃过你的苦头。”走到柜台之前,夹手一把抓住他的辫子,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揪将出来,也压在门板之下,接着走到门口,抱起门边那只又高又大的石鼓,砰的一声,摔上了门板。这石鼓何止五百斤重,这一摔上去,门板下七人齐声惨呼,有的更是痛得屎尿齐流。门外闲人与柜台内的众朝奉也是同声惊叫起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又抱起另一只石鼓,叫道:“恶狗还没死,得再加一个石鼓!”说着将那石鼓往空中一抛,眼看又要往门板上落去,但听得众人齐声大叫,他双手环抱,倏地将石鼓抱住,又压在门板之上。这时门板上已压了一千余斤,虽由七人分担,但人人已压得筋骨欲断。俞朝奉大叫道:“好汉爷饶命!快取银子出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什么?你还要我取银子出来?”俞朝奉身子瘦弱,早已给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忙道:“不……不……我是叫当里取银子出来……”
    典当里众朝奉见情势险恶,只得将一封封银子捧了出来,一百两一封,共是六十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将银子都堆在门板之上,说道:“六条恶狗当六千两,还有一个朝奉呢?难道堂堂英雄典当的一位大朝奉,还不及一条恶犬吗?至少得当三千两。”这六千两银子,足足有三百七十余斤,又压在门板上,下面七人更是抵受不住。正乱间,忽然门外有人叫道:“哪一个杂种吃了豹子胆,来凤老爷的铺子混闹?”人群往两旁一分,闯进来两条汉子。两人一般的高大魁伟,黑衣黑裤,密排白色扣子,武师打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形一晃,窜到两人背后,一手一个,已抓住了两人后颈。那两人正是英雄典当的护院,闲着无事,却在赌名人轶事场赌名人轶事博,听得当铺中有人混闹,这才匆匆赶回,哪知还没瞧清楚对手的身形面目,已被他抓住要害,提了起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双手一抖,一个身上落下七八张天九牌,另一个手中却掉下两粒骰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好啊,原来是两个赌鬼!”将两人头对头一撞,腾腾两声,将两人摔在门板之上。这两个护院武师武功虽然平平,身子的重量却是足斤加三。门板上又加了四百来斤,只压得下面七人想呻吟一句也是有声无气。
    典当的大掌柜只怕闹出人命,忙命伙计又捧出三千两银子来,不住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打躬作揖,陪笑说好话,心下纳闷:“怎地凤老爷不亲来料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在酒楼中命人烹狗,到典当中来当人,用意本是要激凤天南出来。他自从少年时在商家堡铁厅遇险之后,行事极为谨慎,心想这凤天南既然号称“南霸天”,家中的布置只怕比商家堡更为厉害,常言道:“强龙不斗地头蛇。”若是上门去与他为难,只怕中了他的毒计,是以先闹酒楼,再闹当铺,哪知凤天南始终不露面,倒也大出意料之外。他见又有三千两银子搬到,头一摆,道:“一齐放在门板上。”众伙计明知一放上去,又是加上一百八九十斤,但不敢违拗,只得一包包轻轻地放了上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你们这典当是皇帝老子开的么?怎样做事这等横法?”大掌柜陪笑道:“不敢,不敢。好汉爷还有什么吩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当东西的没当票么?”那大掌柜心想这六个家丁皮粗肉厚,压一会儿还不怎样,这俞朝奉只怕转眼就要一命呜呼,一叠连声地叫道:“快写当票。”
    柜面的朝奉不知如何落笔,见大掌柜催得紧,只得提笔写道:“今押到凤府家丁六名,俞朝奉一名,皮破肉烂,手足残缺,当足色纹银九千两整。年息二分,凭票取赎。虫蚁鼠咬,兵火损失,各安天命,不得争论。三年为期,不赎断当。”原来天下当铺的规矩,就算你当的是全新完整之物,他也要写上“残缺破烂”的字样,以免赎当时有所争执。当铺当活人,那是从所未有之事,那朝奉写得惯了,也给加上“皮破肉烂,手足残缺”八字评语。
    大掌柜将当票恭恭敬敬递了过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笑收下,提起两名武师,喝道:“将石鼓取下来。”两名武师兀自头晕眼花,却自知一人搬一个石鼓不够力气,只得二人合力,一个个的抬了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咱们到赌名人轶事场去逛逛。你两条大汉,抬着本钱跟我来。”两名武师给他治得服服帖帖,一前一后抬着门板,端了九千两纹银,跟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后面。看热闹的闲人见他赤手空拳,斗赢了佛山镇上第一家大典当,无不兴高采烈,但怕凤老爷见怪,却不敢走近和他说话,听他说还要去大闹赌名人轶事场,更是人人精神百倍,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那赌名人轶事场开设在佛山镇头一座破败的庙宇里,大门上写着“英雄会馆”四个大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踏步走进门去,只见大殿上围着黑压压一堆人,正在掷骰子押大小。
    开宝的宝官浓眉大眼,穿着佛山镇的名产胶绸衫裤,敞开胸膛,露出黑毵毵的两丛长毛,见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进来,后面跟着两名武师,抬着一块大门板,放着近百封银子,心里一怔,叫道:“蛇皮张,你做什么?”那姓张的武师努一努嘴,道:“这位好汉爷要来玩一手。”那宝官听蛇皮张说得恭敬,素知凤老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广阔,眼前这人年纪虽轻,多半是他老人家的朋友,心想:“好哇,你是抬了银子给我们场里送来啦。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开赌名人轶事场的岂怕财主爷?再抬了两门板来也不嫌多。”咧嘴一笑,说道:“这位朋友贵姓?请坐请坐。”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剌剌的坐了下来,说道:“我姓拔,名字叫作凤毛。”那宝官一愣,心道:“啊,你是存心来跟我们过不去了。”拿起骰盅一摇,放下来合在桌上,四周数十名赌客纷纷下名人轶事注,有的押“大”,有的押“小”。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有意要延挨时刻,等那凤天南亲自出来,好与他相斗,当下笑嘻嘻的坐着,并不下名人轶事注。只见宝官揭开盅来,三枚骰子共是十一点,买“大”的赌客纷纷欢呼,买小的却是垂头丧气。那宝官连开三次,都是“大”。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十赌九骗,这凤天南既然如此横法,所开的赌名人轶事场鬼花样必多,待我查出弊端,大闹他一场。”当下名人轶事注目看那骰盅,又倾听骰子落下的声音,要查究骰中是否灌铅,听了片刻,觉得骰子倒无花巧。他练过暗器听风术,耳音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纵在黑暗之中,若有暗器来袭,一听声音,立知暗器来势方位,是何种类,手劲如何。如赵半山这等大行家,当日在商家堡中一听到身后暗器射到,即猜到对方是嵩山少林寺不疑大师的弟子,暗器听风之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至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耳音较之赵半山虽然尚有不及,但听了一阵,竟已听出三枚骰子向天的是什么点数。要知骰子共有六面,每面点数不同,一点的一面与六点的一面落下之时,声音略有差别,虽然所差微细之极,但在内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暗器功夫极佳之人听来,自能分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又让他开了几盅,试得无误,笑道:“宝官,限注么?”那宝官大声道:“广东通省都知,南霸天的赌名人轶事场决不限注,否则还能叫英雄会馆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微微一笑,伸出大拇指一翘,道:“是啊,若是限注,岂不成了狗熊会馆?”听他骰子落定,乃是十六点,回头叫道:“蛇皮张,押一千两‘大’。”那宝官虽在赌名人轶事场中混了数十年,但骰子到底开大开小,也是要到揭盅才知,见他一押便是一千两,不由得一怔,揭开盅来,只见三枚骰子两枚六点,一枚四点,不由得脸都白了,当下由下手赔了一千两。接下去摇骰时声音错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不明白,袖手不下,开出来是个八点小。跟着他押了二千两“小”,盅子揭起,果然是四点“小”。
    如此只押得五六次,场中已赔了一万一千两。那宝官满手是汗,举起骰盅猛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得明白。盅中正是十四点,说道:“蛇皮张,把二万两都给押上‘大’!”两名武师将门板上的银子一封封的尽往桌上送。宝官掀起骰盅一边,眼角一张,已看到骰子共是十四点。他手脚也真利落,小指在盅边轻轻一推,盅边在骰子上一碰,一枚六点的骰子翻了一转,十四点变成九点,那是“小”了。这一记手法,若不是数十年苦功,也真不能练成,比之于武功,可算得是厉害之极的绝招。那宝官见他浑然不觉,心想这次胜定你了,得意洋洋的道:“大家下定注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将一大堆银子往桌子中心一推,说道:“这里是二万两银子,是‘小’你便尽数吃去。”宝官叫道:“好!好!吃了!”揭开宝盅,不禁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只见三枚骰子共是十二点。
    众赌客早已罢手不赌,望着桌上这数十封银两,无不惊心动魄,突见开出来的是“大”,不约而同的齐声惊呼:“啊!”这声音中又是惊奇,又是艳羡。要知他们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的大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哈哈大笑,一只脚提起来踏在凳上,叫道:“二万两银子,快赔来!”
    原来那宝官作名人轶事弊之时,手脚虽快,却哪里瞒得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眼光?他虽瞧不出那宝官如何捣鬼,但料定三枚骰子定是给他从“大”换成了“小”,他左手推动银两之际,右手伸到桌底,隔着桌面在盅底轻轻一弹。三枚骰子本来一枚是三,一枚是一,一枚是五,合共九点。他这一弹力道用得恰到好处。三枚骰子一齐翻了个身,变成四点、六点、两点,合成十二点“大”。那宝官脸如土色,砰的一下,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蛇皮张,这人是什么路数?到凤老爷的场子来搅局?”蛇皮张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快赔,快赔,二万两银子,老爷赢得够了,收手不赌啦!”那宝官在桌上又是砰的一击,骂道:“契弟,你搞鬼出老千,当老子不知道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虽不明白他骂人的言语,料想决非好话,笑道:“好,你爱拍桌子,咱们赌拍桌子也成!”右手在桌子角上一拍,桌子角儿应手而落,跟着左手一拍,另一只角又掉在地上。这一手惊人武功显了出来,这宝官哪里还敢凶横?突然飞起一脚,要想将桌子踢翻,乘乱溜走。几个地痞赌客跟着起哄:“抢银子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右手一伸,已将宝官踢出的一脚抓住,倒提起来,将他头顶往桌面一桩。这一下力道奇重,桌面登时给他脑门撞破一洞,脑袋插到了桌面之下,肩膀以上的身子却倒栽在桌上,手脚乱舞,蔚为奇观。众赌客齐声惊叫,纷纷退开。突然大门中抢进一个青年,二十岁上下年纪,身穿蓝绸长衫,右手摇着折扇,叫道:“是哪一个好朋友光降,小可未曾远迎,要请恕罪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这人步履轻捷,脸上英气勃勃,显是武功不弱,不觉微微一怔。
    那少年收拢折扇,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揖,说道:“尊兄贵姓大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他彬彬有礼,便还了一揖,道:“没请教阁下尊姓。”那少年道:“小弟姓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双眉一竖,哈哈笑道:“如此说道,在下的姓名未免失敬了。我姓拔,名叫凤毛。老兄与凤天南怎生称呼?”那少年道:“那是家父。家父听说尊驾光临,本该亲来迎接,不巧恰有要务缠身,特命小弟前来屈驾,请到舍下喝一杯水酒。”他转头向英雄当铺的两名护院喝道:“定是你们对拔爷无礼,惹得他老人家生气,还不赔罪?”那两位护院喏喏连声,一齐打躬请安,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微微冷笑,心想:“瞧你们闹些什么玄虚。”
    那宝官的脑袋插在赌桌上,兀自双脚乱舞,啊啊大叫。那少年抓住他背心,轻轻向上一提,将他倒过身来,那桌子却仍旧连在他项颈之中,只是四只桌脚向天,犹似颈中戴了一个大枷。那宝官双手托住桌子,这情状当真是十分滑稽,十分狼狈,向那少年道:“大爷,你来得正好,他……他……”眼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你不赌了,是不是?那也成,我赢的钱呢?英雄会馆想赖帐么?”那少年骂宝官道:“拔爷赢了多少银子,快取出来!慢吞吞的干什么?”说着抓住桌子两角,双手向外一分,喀的一响,桌面竟被他撕成了两边。这一手功夫甚是干净利落,赌名人轶事场中各人一齐喝采。
    那宝官有小主撑腰,胆子又大了起来,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恶狠狠地望了一眼,道:“这人出老千。”那少年叱道:“胡说!人家是英雄好汉,怎会出老千?馆里银子够么?若是不够,快叫人往当铺取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不懂“出老千”三字是何意思,但想来多半是“欺骗作名人轶事弊”之意,心想:“这少年武功不弱,行事也有担当,我可不能丝毫大意了。”只听那少年道:“拔爷的银子,决不敢短了半文。这些市井小人目光如豆,从来没见过真好汉大英雄的气概,拔爷不必理会。现下便请拔爷移玉舍下如何?”他明知“拔凤毛”三字决非真名,乃是存心来向凤家寻事生非,但还是拔爷前,拔爷后,丝毫不以为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你们这里凤凰太多,不知大爷的尊号如何称呼?”那少年似乎没听出他言语中意含讥讽,连说:“不敢,不敢。小弟名叫一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在下赌得兴起,还要在这里玩几个时辰,不如请你爸爸到这里会面吧。”那宝官听他说还要赌,吓得面如土色,忙道:“不,不……”
    凤一鸣脸一沉,叱道:“我们在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转头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陪笑道:“家父对朋友从来不敢失礼,得知拔爷光临佛山,心中喜欢得了不得,恨不得立时过来相见,只是恰好今日京中来了两位御前侍卫,家父须得陪伴,实是分身不开。请拔爷包涵原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冷笑一声,道:“御前侍卫,果然是好大的官儿。一鸣兄,小弟在江湖上有个外号,你想必知道。”凤一鸣正自嘀咕:“不知此人真姓名究是什么,若能摸清他几分底细,对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了。”听他提起外号,忙道:“小弟孤陋寡闻,请拔爷告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哼”的一声,道:“亏你也是武林中人,怎地连大名鼎鼎的‘杀官殴吏拔凤毛’也不知道?”凤一鸣一怔,道:“取笑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倏地伸出,抓住他的衣襟,喝道:“咦,好大的胆子!你怎敢将我的一块凤凰肉吃下了肚中。”凤一鸣再也忍耐不住,右手虚出一掌,左手便来拿他手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手掌疾翻,当真快如电火,叫人猝不及防,啪的一声,凤一鸣左颊已吃了一记巴掌,顺手将他右手拿住,喝道:“还我的凤凰肉来。”凤一鸣家学渊源,武功竟自不弱,只觉自己右掌宛似落入了一双铁钳之中,筋骨都欲碎裂,急忙飞起右足,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小腹上踢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提起脚来,从空一足踏落,正好踏住他的足背。凤一鸣脚上又如被铁锤一击,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反手一掌,凤一鸣右颊早着,双颊就如猪肝般又红又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声叫道:“各位好朋友听着,我千里迢迢地从北方来到佛山,向这里的锺阿四锺老兄买到一块凤凰肉,却让这厮一口偷吃了。你们说该打不该打?”赌名人轶事场中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心中都知他是在为被逼名人轶事死的锺小三出气伸冤。凤一鸣给他踏住一足,握住一手,已是全身无法动弹。只见人丛中转出一个老者,手中拿着一根短烟袋,正是英雄当铺的大掌柜。他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逼名人轶事去了九千两银子,哪里便肯罢休?一面命人急报凤天南,一面悄悄跟到英雄会馆来瞧他的动静,这时见小主人被擒,忙上前陪笑道:“好汉爷,这是我们凤老爷的独生爱子,凤老爷当他犹如性命一般。好汉爷要银子使用,尽管吩咐,可请快放了我们少主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谁叫他偷吃了我的凤凰肉?是凤老爷的独生爱子,便能偷吃人家东西么?”大掌柜笑道:“好汉取笑了。天下哪有什么凤凰肉?便算有,我们小主人也决不会偷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喝道:“这凤凰肉乃大补之剂,真是无价之宝,一吃下肚,立时满面通红,肥胖起来。你们大家看,他的脸是否比平时红了胖了?还说没偷吃我的凤凰肉么?”大掌柜陪笑道:“这是好汉爷下手打肿的,不与凤凰肉相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大家来评个理,这小子可偷吃了我的凤凰肉么?”
    在赌名人轶事场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混之人,一小半是凤天南的手下,另一半不是地痞流名人轶事氓,便是破落户子弟,人人畏惧凤天南的威势,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如此询问,七嘴八舌地说道:“没见到你有什么凤凰肉。”“凤大爷决不能偷你东西吃。”“凤老爷府上的东西还怕少了么?怎能偷人东西?”“笑话笑话!”“好汉快放了他,别闹出大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你们大家说他没偷吃,我难道赖了他?咱们到北帝庙判个理去。”众人一怔,立时想起锺四嫂在北帝庙中刀剖儿腹之事。那大掌柜暗暗吃惊,心想:“一到北帝庙,那可要闹得不可收拾。”不住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打躬作揖,道:“好汉爷说得对,我们都错了。少主人吃了好汉的凤凰肉,好汉要怎么陪,便怎样赔就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冷笑道:“你倒说得容易。这里人人不服,不到北帝庙评个明白,我今后还有脸见人么?”说着将凤一鸣挟在腋下,银子也不要了,大踏步走出赌名人轶事场,向途人问了路,径向北帝庙而来。那北帝庙建构宏伟,好大一座神祠,进门院子中一个大水塘,塘中石龟石蛇,昂然盘踞。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拉着凤一鸣来到大殿,只见神像石板上血迹殷然,想起锺四嫂被逼名人轶事切剖儿腹的惨事,胸间热血上冲,将凤一鸣往地上一推,抬头向着北帝神像,朗声说道:“北帝爷,北帝爷,你威灵显赫,替小民有冤伸冤,有仇报仇。这贼厮鸟偷吃了我的凤凰肉,但旁人都说他没吃……”
    他话未说完,猛觉背后风声飒然,左右有人双双来袭。他头一低,身子一缩,那二人已然扑空。他双手分别在二人背上一推,砰的一声,二人脸对脸猛地一撞,登时晕去。只听得一人高声怒吼,又扑了上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他脚步沉重,来势威猛,心想:“这人功夫倒也不弱。”一侧身间,乘势一带,只见刀光闪动,一条肥水牯似的粗壮大汉已在身旁掠过,一刀径向凤一鸣头顶砍落。总算他武功不低,危急之际手臂一偏,一刀砍在地下青砖之上,砖屑纷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妙极!”左足伸出,已踏住他的手肘。那大汉狂吼一声,放手撒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右足一挑,单刀飞将起来,顺手接过,笑道:“我正愁没刀剖他肚子,你巴巴的赶来送刀,当真有劳了。”那大汉怒极,使力挣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腿一松,竟被他翻身跃起,原来这大汉蛮力过人。他右足一撑,双手十指如钩,在空中径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扑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转身,已绕到他的身后,左手搭他肥名人轶事臀之上,借力一送,喝道:“上天吧!”这一送有八成倒是借了那大汉本身纵跃之势。那大汉身不由主,向上疾飞,旁观众人名人轶事大叫声中,眼见要穿破庙顶而出。他忙伸出双手,抱住了大殿正中的横梁,总算没撞破脑门,但就这么挂在半空,向下一望,离地数丈。他没练过轻功,身子又重,外家硬功虽然不弱,却不敢跃下。这大汉在五虎门中位居第三,乃是凤天南的得力助手,佛山镇上人人惧怕,这时挂在梁上,上不得,下不来,极是狼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拉住凤一鸣的衣襟,向上一扯,嗤的一响,露出肚腹肌肤,横过刀锋,向挤在殿上的众人叫道:“他是否吃了凤凰肉,大家睁大眼睛瞧个明白,别说我冤枉了好人。”旁边四五个乡绅模样的人一齐来劝,都道:“好汉爷高抬贵手,若是剖了肚子,人死不能复生,那可不得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这些人鬼鬼祟祟,定与凤天南一鼻孔出气。”回头怒喝:“那锺四嫂剖孩子肚子,你们何以便不劝了?有钱子弟的性命值钱,穷人的孩子便不是性命?你们快回家去,每人把自己的儿子送一个来,若不送到,我自己上门找寻。我的凤凰肉若不是他吃的,便是你们儿子吃了,我一个个剖开肚子来,查个明白。”这几句话直把那几个乡绅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开口。正乱间,庙门外一阵喧哗,抢进一群人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穿一件古铜色缎袍,双手一分,大殿上已有七八人向两旁跌出数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了他这等气派威势,又是如此横法,心想:“啊哈,正点子终于到了。”眼光向他从头上瞧到脚下,又从脚下看到头上。只见他上唇留着两撇花白小髭,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右腕戴一只汉玉镯,左手拿着一个翡翠鼻烟壶,俨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乡绅模样,实不似个坐地分赃的武林恶霸,只是脚步凝稳,双目有威,多半武功高强。
    这人正是五虎门掌门人南霸天凤天南,他陪着京里来的两名侍卫在府内饮宴,听得下人一连串的来报,有人混闹酒楼、当铺、赌名人轶事场。他不愿在御前侍卫跟前失了气派,一直置之不理,心想这些小事,手下人定能打发,直听到儿子遭擒,被拿到北帝庙中要开膛剖肚,这才匆匆赶来。他还道是极厉害的对头来到寻仇,哪知一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竟是个素不相识的乡下少年,当下更不打话,俯身便要扶起儿子。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这老家伙好狂,竟将我视如无物。”待他弯腰俯身,一掌便往他腰间拍去。凤天南竟不回身,左手回掌,想将他手掌格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催劲力,啪的一声,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凤天南身子一晃,险些跌在儿子身上,才知这乡下少年原来是个劲敌。当下顾不得去扶儿子,右手横拳,猛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腰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他变招迅捷,拳来如风,果然是名家身手,挥刀往他拳头上疾砍下去。这一刀虽然凶猛,凤天南也只须一缩手便能避过,但凤一鸣横卧在地,他缩手不打紧,儿子却要受了这一刀。当此危急之际,他应变倒也奇速,一扯神坛前的桌披,倒卷上来,格开了这一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好!”左手伸出,已抓住桌披一端。两人同时向外拉扯,啪啦的一响,桌披从中断为两截。此时凤天南哪里还有半点小觑之心?向后跃开半丈,早有弟子将他的兵刃黄金棍送在手中。这金棍长达七尺,径一寸有半,通体黄金铸成,可算得武林中第一豪阔富丽的沉重兵器。他将金棍一抖,指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说道:“阁下是哪一位老师的门下?凤某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却要请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我一块凤凰肉给你儿子偷吃了,非剖开他肚子瞧个明白不可。”凤天南凭一条熟铜棍打遍岭南无敌手,这才手创五虎门,在佛山镇定居,家业大发之后,将熟铜棍改为黄金棍。武家所用之棍,以齐眉最为寻常,依身材伸缩,短者五尺不足,长者六尺有余,凤天南这条棍却长达七尺,黄金又较镔铁重近两倍,仗着他膂力过人,使开来两丈之内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黄光,端的是厉害之极。他听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之言,知道今日已不能善罢,金棍起处,手腕抖了两抖,棍端将神坛上两点烛火点熄了,叫道:“在下素来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与尊驾素不相识,何苦为一个穷家小子伤了江湖义气?是友是敌,但凭尊驾一言而决。”
    要知金棍乃极沉重的兵器,他一抖棍花而打灭烛火,妙在不碰损半点蜡烛,烛台毫不摇晃,手法之准,可说是极罕见的功夫。他言语中软里带硬,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知难而退,不必多管闲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是啊,你的话再对也没有,你只须割一块凤凰肉赔我,我立即拍拍灰尘走路,你看可好?”凤天南脸一沉,喝道:“既是如此,咱们兵刃上分高下便了。”说着提棍跃向院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提起凤一鸣往地下一摔,将单刀插在他的身旁,喝道:“你若是逃走,便要你老子抵命!”空手走出,大声道:“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大名鼎鼎‘杀官殴吏拔凤毛’便是。凤毛拔不到,臭鸡臭鸭的屁名人轶事股毛拔几根也是好的。大家瞧清楚了。”一言甫毕,突然左手探出,径来抓对方棍头。凤天南知他武功厉害,心想你自己托大,不用兵刃,那可怪不得我,眼见他出手便夺兵刃,竟对自己藐视已极,当下棍尾抖起,一招“驱云扫月”,向他头颈横扫过来。这一招虽以横扫为主,但后着中有点有打,有缠有挑,所谓“单头双头缠头,头头是道;正面侧面背面,面面皆灵”,的是武学中的极上乘棍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身随棍转,还了一掌。众人凝神屏息,注视二人激斗。凤天南手下人数虽众,但不得他的示意,谁也不敢插手相助,何况二人纵跃如风,旁人武功远远不及,便要相助,也是无从着手。二人恶斗正酣,庙门中又闯进三个人来。当先一个妇人乱发披身,满身血污,正是锺四嫂。她一路磕头,一路爬着进来,身后跟着二人,一个是她丈夫锺阿四,一个是她儿子锺小二。锺四嫂跪在地下,不住向凤天南磕头,哈哈大笑,叫道:“凤老爷你大仁大义,北帝爷爷保佑你多福多寿,保佑你金玉满堂,四季发财。我小三子在阎王名人轶事爷面前告了你一状,阎王名人轶事爷说你大富大贵,后福无穷哪。”她疯疯癫癫地又跪又拜,又哭又笑。锺阿四却铁青着脸,一声不作。
    凤天南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拆了十余招,早已全然落在下风。金棍挥成的圈子越来越小,见锺四嫂似疯非疯地向着自己跪拜,更是心神不宁,知道再斗下去定要一败不可收拾,当下劲贯双臂,使一招“扬眉吐气”,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下颚挑去。
    这一棍势夹劲风,金光耀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却不闪不缩,伸手竟然硬夺他的金棍。凤天南又惊又喜,心想:“你这只手爪子就算是铁铸的,也打折了你。”当下力透手腕,急挑之力更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手掌与棍头一搭着,轻轻向后一缩,已将他挑力卸去,手指弯过,抓住了棍头。总算凤天南在这条棍上已下了三十余年苦功,忙使一招“上滑下劫”,跟着一招“翻天彻地”,以极刚猛的外劲硬夺回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叫道:“拔臭鸡毛了!”双手自外向内圈转,却来捏他咽喉,也不知他如何移动身形,竟在这一抓一夺之际,顺势攻进了门户。凤天南的金棍反在外档,已然打他不着。凤天南大骇之下,急忙低头,同时伸出手护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左手在他天灵盖上轻轻一拍,除下他的帽子,右手已抓住他的辫子尾端,叫道:“这一掌暂不杀你!”左手已然抓住辫根,双手向外一分,蹦的一声,一条辫子断成了两截。凤天南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跃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右手一扬,凤天南的帽子飞出,刚好套在石蛇头上,跟着踏上两步,一掌击在石龟昂起的头顶,砰的一响,水花四溅,石龟之头齐颈而断,落入水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哈哈一笑,将凤天南那条长辫绕在石龟颈中,双手弹一弹身上灰尘,笑道:“还打么?”
    旁观众人见他显了这手功夫,人人脸上变色。凤天南知他适才这一掌确是手下留情,否则以掌击石龟之力击在自己头顶,哪里还有命在?但断辫绕龟,飞帽戴蛇,如此的奇耻大辱如何忍耐得了?舞动金棍,一招“青龙卷尾”,猛扫而至。这时他已是性命相拚,再非以掌门人身分与人比武过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此人平素横得可以,今日若不扫尽他的颜面,佛山一镇之人冤气难出。”见他金棍上威力虽增,棍法却已不如适才灵动,空手拆了几招,见他使一招“铁牛耕地”,着地卷到,当下看准棍端,右足一脚踹了下去,棍头着地,给他踏在脚下。凤天南急忙运劲后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出脚奇快,刚觉右脚下有些松动,左足已踏在棍腰,猛力住下一蹬。凤天南再也拿捏不住,双手一松,棍尾正好打中他右足足背,两根小骨登时断折。这一下痛得他脸如金纸,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哼,双手反在背后,朗声说道:“我学艺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锺四嫂却还是不住向他磕头,哭叫:“多谢凤老爷成全了我家小三子,他真是偷吃了你的鹅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凤天南败得如此狼狈,实不想再折辱于他。但见到锺四嫂发疯的惨状,神坛前石板上的血迹,心想这南霸天除了此事之外,这许多年来定是更有不少恶行,既撞在我的手里,岂能轻饶?当下大踏步过去,将凤一鸣一把提起,拔起插在地下的单刀,转头向凤天南道:“凤老爷。我和你无冤无仇,可是令郎偷吃了我的凤凰肉,实在太不讲理。这里佛山镇的人都护着你,我冤屈难明,只好剖开令郎的肚子,让列位瞧瞧。”说着刀锋在凤一鸣的肚子上轻轻一拖,雪白的肌肤上登时现出一条血痕。凤天南固然作恶多端,却颇有江湖汉子的气概,败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手下之后,仍是十分刚硬,不失掌门人的身分,但一见独生爱子要惨被他开膛剖腹,不由得威风尽失,傲气全消,叫道:“且慢!”从身旁手下人手中,抢过一柄单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笑道:“你还不服气,要待再打一场?”凤天南惨然道:“一身做事一身当,凤某行事不当,惹得尊驾打这个抱不平,这与小儿可不相干。凤某不敢再活,但求饶了小儿性命。”说着横过单刀,便往颈中刎去。
    忽听得屋梁上一人名人轶事大叫:“凤大哥,使不得!”原来那个粗壮大汉兀自双手抱住横梁,悬身半空。
    凤天南脸露苦笑,挥刀急砍。众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之下,谁也不敢阻拦,眼见他单刀横颈,立时要血溅当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祖庙,忽听得嗤嗤声响,一件暗器从殿门外自高而下的飞射过来,铮的一声,在单刀上一碰。凤天南手一荡,单刀立时歪了,但还是在左肩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迸流。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定睛一看,只见射下的暗器却是一枚女子手上所戴的指环。凤天南膂力甚强,这小小一枚首饰,居然能将他手中单刀荡开,那投掷指环之人的武功,只怕不在自己之下。他心中惊诧,纵身抢到天井,跃上屋顶,但见西南角上人影一闪,倏忽间失了踪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右足一点,扑了过去,暮色苍茫之中,四顾悄然,竟无人影,他心中嘀咕:“这背影小巧苗条,似是女子模样,难道世间女子之中,竟有这等高手?”他生怕凤天南父子逃走,不敢在屋顶久耽,随即转身回殿,只见凤天南父子搂抱在一起。凤天南脸上老泪纵横,也不知是爱是怜,是痛是悔?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了这副情景,倒起了饶恕他父子之意。凤天南放脱儿子,走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跟前,扑地跪下,说道:“我这条老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你手里,但望高抬贵手,饶了我儿子性命。”凤一鸣抢上来说道:“不,不!你杀我好了。你要替姓锺的报仇,剖我肚子便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时倒不知如何发落,若要杀了二人,有些不忍下手,倘是给他父子俩一哭一跪,便即饶恕,又未免太便宜了他们。正自踌躇,锺阿四突然走上前来,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道:“好汉爷救了小人的妻儿,又替小人一家明冤雪恨,大恩大德,小人粉身难报。”一面说,一面扑翻在地,冬冬冬冬,磕了几个响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连忙扶起。锺阿四转过身来,脸色铁青,望着凤天南道:“凤老爷,今日在北帝爷爷神前,你凭良心说一句,我家小三子有没偷你的鹅吃?”凤天南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的威势所慑,低头道:“没有。是……是我弄错了。”锺阿四又道:“凤老爷,你再凭良心说,你叫官府打我关我,逼名人轶事死我的儿子,全是为了要占我的菜园,是不是?”凤天南向他脸上望了一眼,只见这个平时忠厚老实的菜农,咬紧牙关,目喷怒火,神情极是可怕,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回答。锺阿四道:“你快说,是也不是?”凤天南抬起头来,道:“不错,杀人偿命,你杀我便了。”
    忽听庙门外一人高声叫道:“自称拔凤毛的小贼,你敢不敢出来斗三百回合?你在北帝庙中缩头缩颈,干么不敢出来啊?”这几句话极是响亮,大殿上人人相顾愕然,听那声音粗鲁重浊,满是无赖地痞的口气。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怔之下,抢出庙门,只见前面三骑马向西急驰,马上一人回头叫道:“缩头乌龟,料你也不敢和老子动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大怒,见庙门旁一株大红棉树下系着两匹马,纵身过去一跃上马,拉断缰绳,双腿一夹,催动坐骑,向那三人急追下去。远远望见三乘马向西沿着河岸急奔,瞧那三人坐在马背上的姿式,手脚笨拙,骑术更劣,不知是否有意做作,但胯下所乘却是良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赶出里许,始终没能追上。听那三人不时高声叫骂,肆无忌惮,对自己毫不畏惧,实似背后有极厉害之人撑腰,他焦躁起来,俯身在地下抓起几块石子,手腕抖处,五六块石子飞了出去,只听得“啊哟”“妈呀”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三个汉子同时打中,一齐摔下马来。
    两个人一跌下来,趴在地上大叫,第三人却左足套在马镫之中,被马拖着直奔,霎时之间已转入柳荫深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跳下马来,只见那二人按住腰臀,哼哼唧唧的叫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在一人身上踢了一脚,喝道:“你说要和我斗三百回合,怎不起身来斗?”那人爬起身来,说道:“欠了赌债不还,还这么横!总有一日凤老爷亲自收拾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一怔,问道:“谁欠了赌债不还?”另一人猛地里跳将起来,迎面一拳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击去。这一拳虽有几斤蛮力,但出拳不成章法,显是全无武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微微一笑,挥手轻带。那人一拳打偏,砰的一声,正好打中同伴的鼻子,登时鼻血长流。出拳之人吓了一跳,不明白怎地这一拳去势全然不对,只抚着拳头发呆。被击之人名人轶事大怒,喝道:“狗娘养的,打起老子来啦!”飞起一腿,踢在他的腰里。那人回手相殴,砰砰嘭嘭,登时打得十分热闹,不再理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见这二人确实不会武功,居然敢向自己叫阵,其中大有蹊跷,双手分别抓住两人头颈,往后一扯,将两人分了开来。但两人打得眼红了,不住口的污言秽语互相辱骂,一个骂对方专偷人家萝卜,另一个说对方是佛山的偷鸡好手,看来两人都是市井无赖,心中越加起疑,大声喝道:“谁叫你们来骂我的?”说着双手一摆,砰的一下,将两人额角对额角的一撞,登时变了两条怒目相向的独角龙。
    那偷鸡贼胆子极小,一吃到苦头,连声:“爷爷,公公,我是你老人家的灰孙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喝道:“呸,我有你这等贱孙子?快说。”那偷鸡贼道:“英雄会馆开宝的邝宝官说,你欠了会馆里的赌债不还,叫我们三个引你出来打一顿。他给了我们每人五钱银子,这坐骑也是他借的。你赌债还不还,不关我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到这处,“啊”的一声大叫,心道:“糟啦,糟啦!我恁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竟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双手往外一送,将两名无赖双双跌了个狗吃屎,飞身上马背,急往来路驰回,心想:“凤天南父子定然躲了起来,偌大一座佛山镇,我却往哪里找去?好在他搜刮霸占的产业甚多,我一处处的闹将过去,搅他个天翻地覆,瞧他躲得到几时?”
    不多时已回到北帝庙前,庙外本有许多人围着瞧热闹,这时已走得干干净净,连孩子也没留下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那凤天南果然走了。”翻身下马,大踏步走向庙中,一步跨进大殿,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胸口呼吸登时凝住,只吓得身子摇摇摆摆,险些要坐倒在地。原来北帝庙大殿上满地鲜血,血泊中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正是锺阿四、锺四嫂、锺小二三人,每人身上都是乱刀砍斩的伤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呆了半晌,一股热血从胸间直冲上来,禁不住伏在大殿地上,放声大哭,叫道:“锺四哥四嫂,锺家兄弟,是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无能,竟然害了你们性命。”只见三人虽死,眼睛不闭,脸上充满愤怒之色。他站起身来,指着北帝神像说道:“北帝爷爷,今日要你作个见证,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若不杀凤天南父子给锺家满门报仇,我回来在你座前自刎。”说着砰的一掌,将神案一角打得粉碎,案上供奉的香炉烛台都震在地下。他定神一想,到庙门外牵进马匹,将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都放上马背,心中悔恨不已:“我年幼无知,不明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却来出头打抱不平,枉自又害了三条人命。那姓凤的家中便是布满了刀山油锅,今日也要闯进去杀他个落花流水。”当下牵了马匹,往大街而来。但见家家店铺都关上了大门,街上静悄悄的竟无一个人影,只听得马蹄得得,在石板路上一路响将过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来到英雄当铺和英雄酒楼,逐一踢开大门,均是寂然无人,似乎霎时之间,佛山镇上数万人忽地尽数消失,只是当铺与酒楼各处堆满柴草,不知是何用意。再去赌名人轶事场,也是一个人也没有,成万两银子却兀自放在门板之上,没一人敢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随手取了几百两放入包袱,心中暗暗惊讶:“这凤天南定然摆下鬼计,对付于我,彼众我寡,莫要再上他的当。”他步步留神,沿街走去,转了几个弯,只见一座白墙黑瓦的大宅第,门上悬着一面大匾,写着“南海凤第”四个大字。那宅第一连五进,气象宏伟。大门、中门一扇扇都大开着,宅中空空荡荡的似乎也无一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道:“就算你机关万千,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龟洞,瞧你出不出来。”正要去觅柴草放火,忽见屋子后进和两侧都有烟火冒将上来,一怔之间,已明其理:“这凤天南好厉害的手段,竟然舍却家业不要,自己一把火烧个干净。如此看来,他定要高飞远走。若不急速追赶,只怕给他躲得无影无踪。”
    于是将马匹牵到凤宅旁锺家菜园,找了一柄锄头,将锺阿四夫妇父子三人葬了。只见菜园中萝卜白菜长得甚为肥美,菜畦旁丢着一顶小孩帽子,一个粗陶娃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越看越是伤心恼怒,伏地拜了几拜,暗暗祝祷:“锺家兄嫂,你若在天有灵,务须助我,不能让那凶手走脱了。”
    忽听得街上脚步声响,数十人齐声呐喊:“捉拿杀人放火的凶手!”“莫走了无法无天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那小强盗便在这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绕到一株大树之后,向外一张,只见二三十名衙役兵丁,手执弓箭刀槍、铁尺铁链,在凤宅外虚张声势地叫喊。他凝神一看,人群中并无凤家父子在内,心道:“这凤天南惊动官府,明知拿我不住,却是要挡我一阵。”当下纵身上马,向荒僻处疾驰而去。出得镇来,回头望时,只见凤宅的火焰越窜越高,同时当铺、酒楼、赌名人轶事场各处也均冒上火头。看来凤天南决意将佛山镇上的基业尽数毁却,那是水远不再回头的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中恼恨,却也不禁佩服这人陰鸷狠辣,勇断明决,竟然不惜将十来年的经营付之一炬,心想:“此人这般工于心计,定有藏身避祸的妙策,该当到何处找他才是?”一时立马佛山镇外,徬徨不定。远远听得人声嘈杂,救火水龙在石板路上隆隆奔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想:“适才追那三个无赖,来去不到半个时辰。这凤天南家大业大,岂能在片刻之间料理清楚?他今晚若不亲自回来分断,定有心腹亲信去他藏身的所在请示。我只守住路口便了。”料想白日定然无人露面,于是在僻静处找了株大树,爬上树去闭目养神,想到锺家四口被害的惨状,悲愤难平,心中翻来覆去地起誓:“若不杀那凤贼全家,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枉自生于天地之间。”等到暮色苍茫,他走到大路之旁,伏在长草中守候,睁大了眼四处观望,几个时辰过去,竟是没点动静,直到天色大明,除了卖菜挑粪的乡农之外,无人进出佛山。正感气沮,忽听马蹄声响,两乘快马从镇上奔了出来,马上乘客穿着武官服色,却是京中侍卫的打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心中一动,记起凤一鸣曾道,他父亲因要陪伴御前侍卫,不能分身来见,这两名侍卫定与凤天南有所干连。心念甫起,两骑马已掠过他伏身之所,当即捡起一块小石,伸指弹出,波的一声轻响,一匹马的后腿早着。石子正好打中那马后腿的关节,那马奔跑正速,突然后腿一曲,向后坐倒,那腿登时断折。马上乘客骑术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一下变故突起,他提身跃起,轻轻落在道旁,见马匹断了后腿,连声哀鸣,不由得皱起眉头,叫道:“糟糕,糟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离着他有七八丈远,只见另一名侍卫勒马回头,问道:“怎么啦?”那侍卫道:“这畜牲忽然失蹄,折断了腿,只怕不中用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了他说话的声音,猛然想起这人姓何,数年前在商家堡中曾经见过。
    另一名侍卫道:“咱们回佛出去,另要一头牲口。”那姓何的侍卫正是当年和徐铮打过一架的何思豪,说道:“凤天南走得不知去向,佛山镇上乱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没人理事,还是去向南海县要马吧。”说着拔出匕首,在马脑袋中一剑插进,免得那马多受痛苦。那侍卫道:“咱们合骑一匹马吧,慢慢到南海县去。何大哥,你说凤天南当真不回佛山了?”何思豪道:“他毁家避祸,怎能回去?”那侍卫道:“这次南来,不但白辛苦一趟,还害死了你一匹好马。”何思豪跨上马背,说道:“也不一定是白辛苦。福大帅府里的天下掌门人名人轶事大会,是何等盛事,凤天南是五虎门掌门,未必不到。”说着伸手在马臀上一拍。那马背上乘了两人,不能快跑,只有迈步缓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听了“福大帅府里的天下掌门人名人轶事大会”这几个字,心里一喜,暗想:“天下掌门人聚会,那可热闹得紧哪。凤天南便算不去,他落脚何方,多少也能在会中打听到一些消息。但不知那福大帅邀会各派掌门人,却是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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