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114章邪不敌正
    银子一搬走,赌场里的人立刻也跟着散了。轩辕三光望着已然发白的天空,长长伸了个懒腰,喃喃道:“格老子,真他妈的是天光、人光、钱光,反正不弄到鸟蛋精光,老子也睡不着觉。”他忽然发现赌场里的人竟还没有走光,还剩下四个人,有两个人躺在地上,像是已睡着了。
    另外两个人却在笑嘻嘻的望着他。
    轩辕三光眼睛一瞪,道:“你们两个龟儿子为什么还不走,难道还想跟老子赌?”
    那两人中有个比较高的抢着笑道:“这里只有一个半龟儿子,还有半个是龟女儿。”
    轩辕三光眼睛瞪得更大,瞪着那矮的一人。屠娇娇笑嘻嘻道:“这里只有一个龟儿子,我却是你祖奶奶。”
    她也不知道轩辕三光现在已认出她是什么人了,但却未想到轩辕三光不等她话说完,忽然好像条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似的,飞一般夺门而出。
    屠娇娇他们追出去的时候,轩辕三光已连人影都瞧不见,街上的人,却都扭着头往左面瞧。
    轩辕三光显然就是从左面逃走的。
    屠娇娇笑了笑,道:“你放心,那赌鬼的轻功一向并不高明,咱们一定能追得上。”
    话刚说完,轩辕三光忽然又从左面街角后倒退了回来,退得竟比逃的时候还要快得多。
    一退到这条街上,他就转过身子,向这边逃了回来,只见他满脸俱是惊慌之色,一头又冲回了赌场。屠娇娇他们自然又立刻跟了进去。
    白开心笑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撞见了鬼么?”
    轩辕三光正将眼睛凑在门缝上,向外面偷看,嘴里道:“正是撞见了大头鬼。”
    他的神情看来更紧张,连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屠娇娇和白开心对望了一眼,也忍不住将眼睛凑到门缝上,向外面望了出去,果然看到左面那边的街角后已转出两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一人,身材很高,肩膀很宽,但却骨瘦如柴,身上穿着件短蓝布袍子,空空荡荡的,看来就活像是个纸扎的金刚,只要被风一吹,他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吹到屋顶上去。他不但人长得很奇怪,脸也长得很奇怪,因为他脸上皱纹虽不少,但却连一根鬍子也没有。也没有眉毛。
    他眼睛已瘦得凹了下去,所以就显得特别大。他脸上虽也是面黄肌瘦,满脸病容,但一配上这双眼睛,就显得威风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白开心道:“这小子长得倒真有些奇怪,江湖中有这么样一个怪人,我居然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可见我这些年来实在太懒了。”
    屠娇娇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道:“恶赌鬼,你认得这人么?”
    轩辕三光道:“不认得。”他眼睛只瞪在这怪人后面的一个人身上。
    走在这怪人身后的一个人,长得非但不奇怪,而且还很好看,年纪也已过了中年,一张脸却还是保养得很得法。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颜色也配合得很好看,很大方,只不过他脸上虽然在拼命想装出微笑来。看来还是有些垂头丧气,愁眉不展。
    这人赫然竟是江别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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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娇娇更惊讶,皱眉道:“江别鹤怎会没有跟着魏无牙?反而跟这怪人走到一齐来了?”
    这时右边的街角忽然冲出一匹马来。马是红色的,就像是一团火,飞也似的冲入这条街,眼见就要将街旁的一个麵摊子撞倒。可是马上人的骑术实在不错,竟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将马勒住,连一只碗都没有撞翻。
    大家这才看清这马上的人也和马一样,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手里还提着根火红的马鞭。健马轻嘶中,她已跃下了马鞍。于是大家又发现她的人原来比她的骑术更美,那双又俏皮,又灵活的大眼睛,简直就美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别人的眼睛都在望着她,她都将这些人全都当做死的一样,根本没有瞧这些人一眼,只是跺着脚道:“喂,快来呀,你骑的马难道是三条腿的么?”
    这时候街首后才又有匹马奔过来,马上人道:“不是我慢,而是你骑得实在太快了。”语声中,这人也下了马,身手也很矫健,却是个很清秀,很斯文的少年,身上衣服的质料也很高贵。
    那红衣少女都起了嘴,瞪着眼道:“谁敢说我马骑得太快,我撞过人么?”
    那少年发现这么多人在看他,脸竟似有些红了,讷讷道:“你……你不快。是,是我太慢。”
    红衣少女这才嫣然一笑,道:“这样才乖,姐姐请你吃宵夜。”
    那少年脸更红,简直连头都不敢抬了。大家觉得这位少年实在太斯文,太害臊,就像是个大姑娘,但这位大姑娘实在太刁蛮,太泼辣,简直叫人有些吃不消。
    就连那怪人都在注意这少年男女两人了,只有江别鹤瞧见这两人时,却立刻低下了头。因为只有江别鹤认得这两人是谁。这红衣少女就是小仙女张菁;这很斯文,很害羞的少年人,自然就是神拳世家的公子顾人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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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仙女展颜笑道:“今天真可说是九丫头的好日子,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一定要大吃一顿,而且还要喝两杯。”顾人玉像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小仙女立刻又瞪眼道:“你叹什么气?九丫头心上有了别的人,你难道很难受么?”
    顾人玉赶紧陪笑道:“我怎会难受,我……我……”他非但脸发红,连脖子都粗了。
    小仙女“噗赤”一笑,道:“你不难受最好,你看,这里居然还有粉蒸肉,还有珍珠丸子,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吃过这种小吃了,因为除了湖北外,别地方做的都不好吃。”她吱吱喳喳,又说又笑,刚拉着顾人玉在那摊子上坐了下来,忽又站起,瞪着街对面的江别鹤,道:“你看,这是什么人?”
    顾人玉随着她目光望了过去,面上也变了颜色,沉声道:“他怎会到了这里。”
    小仙女冷笑道:“是呀,堂堂的江南大侠,怎会躲到这种小地方来了,难道是已经不敢见人了么,难怪江湖中人都说江大侠已失踪了。”
    她说话的声音就算聋子都能听得到,街上的人也有知道江南大侠名声的,又都不禁直着眼去瞧江别鹤。只有江别鹤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低着头往前走。像是恨不得一步就走过这条街似的。
    可是小仙女一步就窜到了他面前,冷笑着道:“江别鹤,江大侠,你为什么不开口了?你以前不是能说会道的吗?而且我还记得你的威风不小。”
    江别鹤非但不说话,连头都不抬。
    小仙女厉声道:“江别鹤,你用不着装傻,装傻也没用,不知有多少人正等着找你算一算旧帐,你就跟着我走吧。”
    江别鹤站在那里,连动都不动,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堂堂的江大侠,竟像是已变成个死人。
    他身旁的那怪人却忽然道:“他不能跟你走!”这人的声音低而嘶哑,嗓子彷彿已撕裂了,他说话的声音,只不过是自那些裂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小仙女骤然见到这样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也不禁怔了怔,脱口道:“他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那怪人道:“只因他要跟我走。”
    小仙女怒道:“跟你走,你是什么东西!”
    这一声怒喝叱出,她掌中的鞭子也跟着飞出。这条死的皮鞭到了她手里,就像是忽然变成条活的毒蛇,又像是变成了道闪动的火焰,卷向那怪人的脸。
    那怪人的反应却迟钝得很,似乎根本不知道鞭子抽在人脸上会疼的,他只是出神地望着这鞭子。
    眼看着这鞭子就将在他脸上留下条血痕,谁知鞭梢到了他手里,一条长鞭就忽然断成了十几段,一段段落在地上,小仙女的人也站不稳了,踉跄向后直退,终于倒在顾人玉怀里。
    别人只瞧见长鞭寸断,小仙女跌倒,至于那怪人是如何出的手?如何用的力气?谁也没有瞧见。
    就连小仙女自己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道自长鞭上传了过来,她身子立刻如遭雷电所殛。若是换了别的人,骤然遇到如此惊人的武功,就算不被吓得半死,也是万万不敢再出手的。小仙女自出道以来,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顾人玉见到这怪人的武功,正想悄悄劝她忍口气,谁知她已跳了起来,双手一分,就拔出了两柄短剑。
    只见剑光闪动,如惊虹掣电,就在这一刹那间,小仙女已向那怪人攻出七剑,每一剑都恨不能将他刺个透明窟窿。
    只听那怪人轻叱一声,也未看清他有什么动作,小仙女掌中的两口剑,就忽然脱手飞出!宛如两道青色的火花般,在黑暗的天空中闪了闪,就消失不见,竟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再看小仙女,竟又跌到顾人玉怀里,只不过她这次虽然用尽平生力气,也休想再爬得起来。
    那怪人沉着脸道:“你是谁家的子弟?怎的不分皂白,就敢对人下这么重的手?江湖中的后辈,怎地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小仙女大骂道:“你才是后辈小子!你才不懂规矩,你可知道……”她声音忽然顿住,因为顾人玉已忍不住掩住了她的嘴。
    小仙女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手肘在他肚子上一撞,顾人玉虽疼得松了手,但她的身子也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她索性赖在地上,指着顾人玉的鼻子道:“我被人如此欺负,你非但不帮我的忙,还不淮我说话,你还能算是男人么?难怪别人要叫你顾小妹了。”
    顾人玉一张脸涨得通红,吃吃道:“我……我……我实在……”
    “我实在是看错你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谁知你却比……比豆腐还要软,你实在太令我伤心了。”说到后来眼泪已流了满脸。
    顾人玉忽然咬了咬牙,大步向那怪人走了过去,大声道:“阁下武功的确高明,但在下还是要来领敎领敎。”那怪人沉着脸,也不说话。
    顾人玉喝道:“留神,我要出手了!”他做人虽然有些婆婆妈妈的,但出手倒十分干净俐落,而且又稳,又狠,又淮,又快。
    只听“蓬”的一声,这一拳竟着着实实打在那怪人身上,那怪人也不知怎的,竟没有将这一拳闪开。
    小仙女眼泪也不流了,眼睛里也发出了光,只因她早知道顾家神拳的威力,也很瞭解顾人玉手上有多大的力道。
    顾人玉武功虽不花俏,但却很精纯,若被他一拳打实,莫说人吃不消,就算是一条牛,只怕也要被他打扁。
    小仙女几乎忍不住要拍起手来,但她立刻又发现那怪人非但没有被打扁,而且连脸色都没有变。顾人玉这祖传的神拳,打在他身上,竟好像是在替他敲腿追背似的,顾人玉自己的身子反而站不住了,摇摇欲倒。
    小仙女这才吃了一惊,只听那怪人瞪着顾人玉道:“你是顾老四的什么人?”
    顾人玉头上直冒冷汗,道:“前……前辈莫非认得家父?”
    那怪人“哼”了一声,道:“听说顾老四的家敎很严,怎容得你这样的子弟在江湖中招摇?要知越是会武功的人,越该要自己收敛,若是一言不合就胡乱出手,那就是盗贼匹夫所为,这道理你爹爹难道未曾敎训过你么?”
    顾人玉被骂得连头都不敢抬,那里还敢说话。小仙女却忍不住大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来敎训我们?”
    江别鹤一直木头人般站在一旁,一点也没有吃惊,好像早就知道那怪人一出手就可将小仙女和顾人玉两人击倒。
    此刻他忽然笑了笑,道:“你们连他老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么?他就是大侠燕南天!”
    □□□
    燕南天!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小仙女已不敢发横,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来。顾人玉更早已翻身拜倒,就连那些从赌场里散出来的地痞流氓们,也有几个听过“燕南天”这名字,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燕南天沉声道:“江别鹤以后永远再也不能欺世盗名,为非作歹了,你们也用不着再找他算帐,因为已有别的人要先找他算帐,那是二十年前的旧帐。”
    顾人玉汗流如雨,连声道:“是,是……”
    燕南天道:“只望你们以后也莫要以武凌人,妄动杀手!”
    顾人玉垂首道:“是。”
    燕南天挥了挥手,道:“你们走吧。”
    躲在门后面偷看的白开心和屠娇娇,两条腿早已吓得发软,全身的衣服也早已全都湿透。轩辕三光见了燕南天虽然也有些心虚害怕,但却没有他们怕得这么厉害,瞧见他们的模样,轩辕三光忍不住笑了,悠然道:“你龟儿子现在为什么不叫了?听说你们将燕南天在恶人谷中困了二十年,老子本来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只怕真有这回事。”
    白开心抢着道:“那是她和大嘴狼他们干的事,与我无关。”
    轩辕三光笑道:“即然与你无关,你龟儿子为什么怕成这付样子?”
    白开心道:“你见了他难道不害怕么?”
    轩辕三光道:“老子坏事做得没有你多,用不着像你龟儿子这么害怕。”
    白开心忽然裂嘴一笑,道:“常言道,只有强姦的,没有逼赌的,可见逼人赌钱要比强姦更坏,我干的坏事最多也只不过是强姦而已,可是你……嘿嘿,你小子等着瞧吧,燕南天若知道你就是恶赌鬼,不打扁你的脑袋才怪。”
    轩辕三光擦了擦汗,也说不出话来。他们三个人都希望燕南天快些带着江别鹤远远走开,谁知燕南天却要了壶酒,坐在小摊子上自斟自饮起来。
    江别鹤垂着手站在一旁,即不敢走,也不敢坐下,别的人也都吓得坐不住了,就连那小摊子老板的手都在发抖。燕南天却旁若无人,一杯杯喝个不停,每喝一杯,就长长叹口气,彷彿有很重的心事。
    轩辕三光皱着眉,喃喃道:“江别鹤这龟儿子怎会和燕南天走到一路的?这倒真是怪事。”
    他以为这句话绝不会有人回答,谁知屠娇娇却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想出江别鹤的来历了。”
    “他有什么来历?”
    “他一定就是江琴。”
    “江琴又是什么人?”
    “燕南天到恶人谷去,就是为了要找江琴复仇的,因为江琴害死了他的拜把兄弟江枫。”
    轩辕三光怔了怔,道:“他即要找江琴复仇的,现在为何还不宰了他,反而带着他满街跑呢?”
    “因为他要先找到小鱼儿,叫小鱼儿亲手报仇。”
    “不错,想必就是这缘故,可是,他若找不到小鱼儿呢?……”
    白开心忽又裂嘴一笑,道:“他这辈子只怕是再也找不到那小坏蛋了。”
    轩辕三光耸然道:“为什么?”
    白开心张开了嘴,却只笑了笑,再也不说话了,因为屠娇娇已在暗中悄悄的拧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人手里提着壶酒,也走到燕南天正坐在那里吃东西的小摊子上去,而且还在燕南天身旁坐了下来。麵摊上吊着盏灯笼,灯光照在这人的脸上,只见他年纪轻轻的,长得倒也眉清目秀,只不过脸色苍白得可怕。
    轩辕三光又吃了一惊,道:“这龟儿岂非就是江别鹤的儿子江玉郎么?”
    白开心道:“一点也不错。”
    只见江玉郎就像是没有见到他老子似的,江别鹤也像是根本不认得他,父子两人,谁也没有瞧谁一眼。
    轩辕三光皱眉道:“这父子两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屠娇娇道:“看来他必定是想来救他老子的。”
    轩辕三光冷笑道:“就凭这小杂种,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屠娇娇忽然笑了笑,道:“他本事虽不大,花样却不少,连小鱼儿有时都会上他的当。”
    轩辕三光瞪着眼睛,冷笑道:“老子也知道他花样不少,但若要比小鱼儿,他还差得远。”
    屠娇娇眼珠子一转,不说话了,她已发现这恶赌鬼和小鱼儿交情不错,否则就绝不会帮小鱼儿说话。
    这时江玉郎竟已在向燕南天敬酒,而且还陪笑着说话,燕南天显然不知道他就是江别鹤的儿子,也没有给他难看。说了几句话后,燕南天忽然长身而起,大声道:“你真的认得江小鱼。”
    江玉郎也站了起来,陪笑道:“非但认得,而且还可以说是患难之交。”
    燕南天一把拉住他的肩膀,道:“你……你最近见过他么?”
    “前两天他还和晚辈在一齐喝酒……”
    燕南天不等他说话,就抢着问道:“你可知道他现在到那里去了?”
    江玉郎沉吟着道:“他的行踪一向很飘忽,但晚辈却也许能找得到他。”
    燕南天道:“真的?”
    江玉郎躬身道:“晚辈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前辈面前说谎。”
    燕南天道:“好,好,好……”
    他实在太欢喜,竟一连说了十几个“好”字,那只紧紧握着江玉郎肩膀的手,也忘记松开。江玉郎虽然被他揑得骨头都快断了,但面上却不禁露出微笑。
    江别鹤目光闪动,忽然大声道:“这小子来历不明,燕大侠你怎可轻信他说的话。”
    燕南天怒道:“闭嘴,在我面前,那有你说话之处?”他匆匆撒了把铜钱在摊子上,拉着江玉郎就走,江别鹤只好也垂头丧气的跟着走,但嘴角却正在偷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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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恶人再聚
    躲在门后偷看的屠娇娇见燕南天上了江玉郎的当,不由也笑了,喃喃道:“我早已知道燕南天必定要上他的当,我猜的果然不错。”
    白开心吃吃笑道:“这小鬼果然有两下子,也难为他装得真他妈的像极了,燕南天居然真跟着他走,真是鬼迷了心窍。”
    屠娇娇笑道:“这下子燕南天非但永远休想找得到小鱼儿,只怕连命也要送在这父子两人的身上。”
    轩辕三光呆呆的出了会儿神,忽然推开门,就想冲出去。谁知屠娇娇的手早已等在他背后,他刚推开门,屠娇娇就闪电般点了他五六处穴道,将他的人往肩上一抗,转身从后面的窗子窜了出去。
    轩辕三光又惊又怒,怎奈连话都已说不出来。只见屠娇娇从屋子后面绕出了这小镇,天色虽已很亮了,但入山的道路上,并没有人踪。她似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飞也似的窜上山,也不知走了多久,突听一阵铁器敲击声自风中远远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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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嘴,哈哈儿和杜杀正在开山,突见屠娇娇和白开心两人飞掠而回,就像是被鬼追着似的。最奇怪的是,屠娇娇背上还抗着个人。李大嘴他们立刻全都停住了手,迎了上去。
    哈哈儿目光转处,失声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恶赌鬼到了,哈哈,久违久违。”
    李大嘴大笑道:“恶赌鬼,多年不见,怎地一见面你就爬到屠娇娇身上去了?难道你这赌鬼已变成了色鬼了么?”
    杜杀却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屠娇娇先不答话,却将轩辕三光重重往地上一掼,这一掼,便将他穴道全都解了开来。他人还未站起,已大笑道:“原来你们这些龟儿子全都到这里来了,龟山上有了你们这么多龟儿子,倒真的名符其实。”
    白开心哈哈一笑,道:“屠娇娇莫名其妙的点了你七八处穴道,又像条狗似的将你掼在地上,你不找她拼命,反而开起玩笑来了,嘿嘿,看来你这人实在是好欺负得很。”
    轩辕三光生性豪爽,骤然见到这许多老朋友,已将别的事全都忘了,但此刻被白开心挑拨了几句,他立刻又火冒三丈,跳起来指着屠娇娇的鼻子道:“我问你,你这不男不女的龟儿子为什么要点老子的穴道,难道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么?”
    屠娇娇道:“我问你,你方才冲出去是不是想去通风报讯,叫燕南天莫要上江别鹤父子的当。”
    “燕南天”这三个字说出,李大嘴,哈哈儿,杜杀全都耸然失色,好像连站都站不稳了。
    杜杀失声道:“燕南天?”
    李大嘴道:“难道他……他的病已好了么?”
    屠娇娇道:“他非但病已好了,而且功夫彷彿比以前更强,我见到他的人时,还没有认出他来,但见到他露了一手功夫后,就知道必是燕南天无疑,因为除了燕南天之外,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有那么高的武功。”
    哈哈儿牙齿打战,非但再也笑不出,连话也说不出了。
    白开心抢着道:“他已被江别鹤父子骗走,但恶赌鬼却想将他找回来。”
    这句话还未说完,李大嘴,杜杀,哈哈儿已将轩辕三光团团围住,三个人俱是咬牙切齿,满面凶光。杜杀瞪着他一字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三光别的人不怕,但对杜杀却也有三分畏惧,此刻见到他杀机毕露,显见一伸手就要杀人,轩辕三光心里也不觉有些发毛,勉强笑道:“老子不过是想要他将江别鹤父子宰了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老子难道还会要燕南天来找你们的麻烦不成?”
    白开心笑道:“我问你,你若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跑呢?”
    轩辕三光脸色变了变,道:“这……这个……”
    白开心拍手笑道:“你说呀?你怎地说不出话来了?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轩辕三光跳了起来,吼道:“老子又没有掘你祖坟,你龟儿子为什么找老子麻烦。”
    白开心知道目的已达,无论轩辕三光怎么骂,他都不开腔了。李大嘴,哈哈儿果然俱是满面怒容,杜杀更是面笼寒霜,厉声道:“你方才是不是一见他们就跑。”
    轩辕三光道:“我,格老子,不错,我是跑了。”轩辕三光挺起了胸膛,大声道:“只因老子已将你们的钱都输光了!”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又吃了一惊。
    哈哈儿抢着道:“我们的钱?什么钱?”
    轩辕三光道:“你们都知道老子是恶赌鬼,却不知老子虽喜欢赢钱,也喜欢输钱,只要有钱输,实在比赢钱更过瘾,尤其是输给那些没有钱的小赌鬼,看到他们赢钱后那种欢天喜地的模样,那其中的乐趣,你们这些龟儿子只怕永远也想像不到。”他歇了口气,接着又道:“前几个月,我替一个朋友将一票银子送回去给江南的大富翁段合肥,虽然因此得罪了江别鹤父子,却跟段合肥斗了半个月蟋蟀,赢了他几十万,我手头有了赌本,就想送出去一些了。”
    李大嘴冷笑道:“想不到你这恶赌鬼倒真是刼富济贫的侠盗。”
    轩辕三光道:“但是老子越是想输,那银子就偏偏跟老子作对,总是输不出去。有一天我正在一家菜馆里喝茶,旁边居然有人赌起股子来了,我一看正中下怀,就和那些龟儿子赌了起来。”
    李大嘴道:“你又赢了?”
    轩辕三光笑道:“该当那些龟儿子走运,老子的赌运恰巧在那里走光了,别人掷出个四点,老子都赶不上,竟一连输了几天几夜。”
    白开心忽然插嘴道:“输得好。”
    轩辕三光道:“那家茶馆在一条小巷子里,老子输了三天后,那巷子里老老少少都赢了老子不少,只有个糟老头子,虽然每天都到这茶馆里来喝茶,每天都看到老子输,却硬是不动心,硬是不肯下场来赌一手。”
    他笑了笑,接着道:“他越不肯赌,老子就越找他赌,别人都说这老头子非但不赌钱,而且不抽烟,不喝酒,是个标标淮淮的木头人,大家都叫他李老实,还说只要我能引得这李老实跟我赌钱,他们就每人跟我磕一头。”
    屠娇娇瞟了李大嘴一眼,笑道:“想不到李家门里还有这么样的老好人,难得难得。”
    轩辕三光道:“那条巷子里还有个屠寡妇,据说县里已快替她立贞节牌坊了,她虽在巷口摆了个小摊,但十年来来往往,就没有人看到她笑过,她家里也没有别的人,只有着一条狗,替她看守门户。”
    李大嘴大笑道:“想不到屠家门里居然还有人肯守寡,难得难得,只不过可惜她还是养了一条狗,……哈哈,狗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说话。”
    轩辕三光道:“赌到第四天,我还剩下三万两银子,我就将银子全都堆到李老实面前,我说我只要说一个字,就能令那屠寡妇笑起来,再说一个字,就能叫她打我一个耳光,我问李老实信不信?”
    哈哈儿忍不住问道:“他信不信?”
    轩辕三光道:“屠寡妇从来不笑的,男女授受不亲,寡妇更不能打男人耳光,李老实自然不信,于是我就跟他打赌,我若输了,就将剩下来的银子全都给他,我若赢了,只要他再陪我赌十把股子。他望着面前的银子,足足望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还是跟我赌了,他虽然老实,但老实人见到送上门来的银子,也捨不得不要的,只因每个人都认定我这场赌实是有输无赢,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哈哈儿道:“但你却赢了。”
    轩辕三光笑道:“只为了要跟他再赌个痛快,我自然非赢不可。”
    听到这里,连杜杀都不免动了好奇之心,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样赢的?”
    屠娇娇道:“只说一个字就能令寡妇发笑,再说个字就要她翻脸打人……这实在连我都被难住了。”
    李大嘴、白开心,面面相觑,实在也想不出轩辕三光说的那是什么字?怎会有那么大的魔力。
    □□□
    只听轩辕三光悠然道:“到了下午,那寡妇才摆起她那卖煎饼的摊子,那条狗和她寸步不离,自然也跟在她身旁,于是我就走过去,恭恭敬敬向那条狗磕了个头,叫了声‘爹’,那寡妇怔了怔,虽然想板起脸,终于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大嘴等人听了也都笑了起来。
    轩辕三光道:“别人见到我果然只说了一个字,就令那寡妇发笑,虽然又佩服,又好笑,但还是想不出我怎能令她翻脸打我。”
    屠娇娇笑道:“老实说,连我都想不出你是有什么法子。”
    轩辕三光道:“我只不过又跪到她面前,叫了她一声‘妈’,她就立刻满脸通红,连脖子都粗了,狠狠打了我一耳光,转身就走。”他话未说完,李大嘴等人已笑弯了腰。
    轩辕三光道:“于是李老实只好陪我赌股子,谁知我手气竟转了,一连赢了十场,开始时他还赌得很少,但到后来,他也输急了,竟将家里的夜壶棉被都拿出来跟我赌,赌了十场后,他已输得干干净净,我就问他,你即然连赌本都没有了,还赌什么?他呆了半晌,忽然咬了咬牙,把我带到他家里去,他家里已被搬空了,但却还有个小屋子里,堆着好几口大箱子。”
    屠娇娇失声道:“大箱子?什么样的大箱子?”
    轩辕三光道:“黑黝黝的大箱子,上面积满了尘土,李老实说,这本是别人托他看管的,他从来也没有碰过,但现在,他却顾不得这些了。”
    他笑着接道:“一个人若是输急了,连老婆儿子都会押上赌桌的,这李老实虽然一生都很老实可靠,但老房子着火,烧得更快。”
    屠娇娇道:“他……他难道将那些箱子全都输给你了。”
    轩辕三光道:“不错,可是我却未想到,那些箱子里竟装着全都是黄金白银,更未想到那些箱子竟是你们的,若非箱子里有你们的记号,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你们竟会将箱子交给一个老头子保管,哈哈,这法子实在妙极。”
    他大笑着接道:“但我却正如天上掉下了大元宝,平空落下了几百万,于是我就大赌特赌,到这里,已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已全都送给别人作嫁粧,现在我已又是囊空如洗,你们要我还钱,我是一分也没有,要命倒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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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开心,哈哈儿,杜杀,李大嘴,屠娇娇五个人全都听得怔住,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一般。
    哈哈儿道:“原来……原来欧阳丁,欧阳当并没有将箱子藏在龟山,却存在李老实那里,我们还是上了他的当。”
    哈哈儿忽然将地上的铁锹,铁铲全都抛了出去大笑道:“其实我们倒该感激这赌鬼才是。”
    白开心道:“感激他。”
    哈哈儿道:“他若不说,我们就还要在这里作苦工,挖山洞,现在我们反倒可以休息休息了。”
    杜杀缓缓道:“其实他并没有说错,若非轩辕三光,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箱子究竟在那里?反而多费些事,多着些急。”
    白开心叫了起来,道:“如此说来,你们不淮备要他赔了么?”
    李大嘴笑了笑,道:“他早已说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白开心道:“但他这身肉也不错,你难道不想嚐嚐味道么?”
    李大嘴大笑道:“我若将这赌鬼吃进肚子里,那还得了,他若要我的肠子和胃打起赌来,我怎么吃得消。”
    他瞪着轩辕三光又道:“你将银子都输光了,难道将箱子也输了么?”
    轩辕三光道:“没有。”
    李大嘴眼睛一亮,大喜道:“箱子在那里?”
    轩辕三光道:“老子嫌那些箱子太重,早已全都抛进扬子江了。”
    李大嘴,屠娇娇面面相对,再也说不出话来。
    轩辕三光重重啐了一口,道:“格老子,你龟儿子喜欢的是吃人肉,人肉却是银子买不到的,丢了几两银子,你难过什么?”
    李大嘴叹了口气,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年纪越大,就越贪财,我虽也知道那玩意儿吃不得,穿不得,也带不进棺材,但我却偏偏越来越喜欢它。”
    哈哈儿道:“不错,我每天什么都不干,只要让我关起门来数银子,我已经觉得很过瘾了。”
    轩辕三光道:“我看你们这些龟儿子只怕真的已经快进棺材了,一个人若是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钱的话,他就已经死了大半截。”
    他又啐了一口,接着道:“但你们即然如此喜欢钱,为什么不再去偷,去抢,那些银子反正是你们这些龟儿子偷来抢来的。”
    李大嘴正色道:“这你又不懂了,恶人也得有恶人的身份,像我们这么样有身份的恶人,若再去杀人越货,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轩辕三光怔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道:“想不到你们这些龟儿子连强盗都不敢做了,你们还有什么用?我看你们不如疴泡尿自己淹死算了。”
    屠娇娇道:“放你妈的屁,谁敢说‘十大恶人’没有用?”
    轩辕三光冷笑道:“二十年前,你们也许可以算得上‘十大恶人’,但在那乌龟洞里躲了二十年之后,你们已只能算是‘五个缩头乌龟’了。”
    屠娇娇怒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算在二十年前,你也没资格称得上‘十大恶人’,别人只不过是将你拿来凑数的。”
    轩辕三光道:“即然我们都算不上是什么‘恶人’,为什么不索性做件好事呢?”
    李大嘴:“做什么好事?”
    轩辕三光指着地上的花无缺和笼子里的铁心兰道:“我们为什么不将这三个可怜虫放了,让他们感激一辈子。”
    李大嘴沉吟着道:“不错,我们被人家恨了一辈子,偶而也叫几个人感激感激我们,倒也不错。”
    轩辕三光道:“杜老大,你的意思怎样?”
    杜杀冷冷道:“反正这三个人已离死不远,我杀他们也甚是无趣。”
    白开心眼珠子直转,忽然道:“你们即然要做好人,为什么不索性好人做到底。”
    哈哈儿大笑道:“哈哈,损人不利己难道也做得出什么好事么?”
    白开心道:“我坏事做了一辈子,如今也想嚐嚐做好事是什么滋味了,否则我死了到阎王爷那里去都不好交待。”
    轩辕三光道:“你龟儿子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白开心背着花无缺和铁心兰,笑嘻嘻道:“这两人你爱我,我爱你,已爱了好多年了,只是中间多了个小鱼儿,现在小鱼儿即然已翘了辫子,我们为什么不索性将这两人结成夫妇,哈哈,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岂非是最大的好事。”
    哈哈儿拍手笑道:“不错,我们闲了这么多年,现在能为他们办办喜事,好好热闹一场,倒也开心得很。”
    李大嘴笑道:“我已有二十多年没吃过喜酒了,这想必有趣得很。”
    屠娇娇却指着白开心笑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存好心,干的果然还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白开心道:“替别人做媒,正是天大的好事,连阎王知道了,都要添我一纪阳寿,你怎么还说这不是好事呢?”
    屠娇娇笑道:“你明知这两人现在都很伤心,却偏偏要他们现在成亲,这岂非比杀他们更缺德。”
    白开心眨着眼笑道:“他们就算现在很伤心,一嚐到成亲后那种妙不可言的滋味,我保险他们绝不会再伤心了。”
    李大嘴道:“这条狗嘴里真是连一根象牙都吐不出来。”
    屠娇娇笑道:“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坏蛋永远做不了好人的。”
    哈哈儿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是非要这两人成亲不可的了,哈哈,我还要亲手替他们换上红衣裳,亲手替他们倒交杯酒。”
    李大嘴瞟了白夫人一眼,忽又笑道:“这里反正还有一条母大虫,我们索性也替她找个老公吧。”
    哈哈儿瞧了瞧白夫人,又瞧了瞧白开心,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两人正是天生的一对。”
    屠娇娇吃吃笑道:“看来这位大嫂子福气不差,也真和姓白的有缘,嫁来嫁去,都是姓白的,连姓都不必改了。”
    白开心已叫了起来,道:“你们……你们……”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想溜了。
    但屠娇娇,李大嘴,早已一边一个夹住了他。
    屠娇娇笑道:“这是天大的喜事,你为什么还想溜呢?”
    李大嘴道:“你溜也溜不了的。”
    轩辕三光自从听到“小鱼儿已翘了辫子”,一直都没有说话,此刻眼珠子也转了转,忽然道:“我知道还有两个人要成亲,即是喜事,索性大家合在一齐办吧,即省钱,又热闹。”
    屠娇娇道:“你说的是那慕容家的小丫头和你那黑小子朋友?”
    轩辕三光道:“不错。”
    李大嘴大笑道:“慕容家的人,怎么会和咱们一齐办喜事呢,这赌鬼发疯了。”
    轩辕三光道:“我们何必跟他们商量,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一齐涌进喜堂,将三对新人排在一齐,再吃他们一顿喜酒,他们还能在好日子里跟我们翻脸么?”
    哈哈儿拍手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哈哈,我们就跟他来个霸王硬上弓。”
    李大嘴道:“我真希望他们酒席上有道菜是用人肉做的,到时你们吃你们的山珍海味,我也有人肉吃,那就真的皆大欢喜了。”
    白开心忽然冷冷道:“只望那天燕南天也去喝喜酒才好。”
    这句话说出,大家又全都笑不出了。
    只听轩辕三光道:“燕南天绝不会到那里去喝喜酒的。”
    白开心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轩辕三光也不理他,道:“燕南天现在一心只想找小鱼儿,那有功夫去喝喜酒。”
    白开心道:“你莫忘了,要找人一定会往人多的地方去找,办喜酒的地方人最多,我要是燕南天,也会去凑热闹的。”
    轩辕三光道:“你龟儿子也莫忘了,现在替燕南天带路的人是谁。”
    白开心怔了怔,不说话了。
    屠娇娇笑道:“现在替燕南天带路的是江玉郎,江玉郎非但绝不会将燕南天带到慕容家去,也不会将燕南天带到人多的地方,他怕别人揭穿他的把戏。”
    白开心道:“如此说来,岂非人越多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轩辕三光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慕容家那些姑娘们的所在之地。”
    屠娇娇笑道:“一点也不错,想不到这赌鬼近来也变得聪明了。”
    哈哈儿跳了起来,道:“即是如此,我们现在还等什么,赶快走吧,哈哈,我这人天生就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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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鬼童复出
    李大嘴忽然一拍巴掌,道:“我们倒忘了一件事。慕容家的人最讲究排场,怎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办喜酒呢?我们总该去打听打听,他们走了没有?淮备在那里办喜酒。”
    屠娇娇道:“就叫这赌鬼去吧,他和她们有交情。”
    突听窗外有人阴测测一笑,道:“活鬼已经去过,赌鬼就不必去了。”
    轩辕三光大笑道:“格老子,你这半人半鬼的龟儿子还没有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么?”
    阴九幽自窗外露出一张青森森的脸来,嘻嘻笑道:“这世上鬼已够多了,又是赌鬼,又是色鬼,再加上穷鬼,酒鬼,讨债鬼,小气鬼……世上即有这么多鬼,我怎捨得再到别地方去。”
    杜杀沉声道:“你是说你已去打听过慕容家的消息了?”
    阴九幽道:“不错,她们本来是淮备要回去再办喜事的,但后来却改变了主意。”
    杜杀道:“为何改变主意?”
    阴九幽摇着头道:“她们没有说,也没有人敢去问她们。”
    李大嘴笑道:“女人家决定一件事后,若是不改变主意,倒是件怪事了。”
    哈哈儿道:“她们为何改变主意,屠娇娇也许知道,哈哈,她至少有一半是女人。”
    屠娇娇道:“不错,我的确知道。”
    哈哈儿反倒怔了怔:“你真的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屠娇娇道:“你若肯花些心思,也猜得出来的,只可惜你的心已经给猪油蒙住了。”
    杜杀道:“你说她们究竟是为何改变主意的?”
    屠娇娇笑道:“你想,她们若是真的规规矩矩的办喜事,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必定会到齐,大家都想知道这位慕容家的九姑娘究竟是怎么样一位聪明标緻的人物,都想瞧瞧她选来选去选到怎么样一位了不起的好姑爷。”
    她嘻嘻一笑,接着道:“怎奈我们这位慕容九姑娘却已变成了个痴痴呆呆的半疯子,选到的姑爷也是个才貌不扬,还有点疯疯颠颠的人物,这么样的一对夫妻,若是被她们的亲戚朋友瞧见,岂非丢尽了慕容家的人么?”
    李大嘴笑道:“不错,她们家的亲戚朋友,不是公子哥儿,就是千金小姐,这种人吃饱了饭没事做,就想着看别人的笑话。还有的说不定早就瞧着她们眼红了,她们若丢了这次人,以后在别人面前怎么抬起头来,倒不如省些事算了。”
    屠娇娇道:“所以她们就索性在这小地方为这对见不得人的夫妻成亲,然后再将这对夫妻往别地方一送,叫他们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以后别人若是问起来,她们也可以说,不敢惊动萝,新姑爷脾气有些古怪萝,以后再补请喜酒萝……”
    李大嘴拊掌道:“妙极妙极,这么样一来,别人心里就算怀疑,也抓不着她们的把柄了。”
    屠娇娇道:“话虽如此,但这种人天生的死要面子,还是不会太省事的,她们一定还是要铺张一番,请请客,表示她们并非为了想省钱,只不过她们请的一定是些不相干的人,谁也不敢去笑话她们。”
    阴九幽嘻嘻笑道:“屠娇娇真他妈的不愧是女诸葛,说的一点也不错。”
    杜杀道:“她们在那里请客?”
    阴九幽道:“她们已在江边搭起了一两里长的长棚,摆下了流水席,无论谁都可以去吃她们一顿,就连叫化子每人都有两斤肉,一瓶酒。”
    杜杀道:“什么时候?”
    阴九幽道:“就在今天。”
    □□□
    虽然还没有天黑,但长棚内外都已点起了大红灯笼,上面还用金纸剪着双“囍”字,看起来倒真是喜气洋洋,蛮像那么回事。
    长棚里的人,比苍蝇下的蛋还多,有新娘子可看,这些乡下人已经要挤破头了,何况这里还有不花钱的黄酒白酒,大鱼大肉。但有些人并不是完全白吃,居然还用红纸,红布,红绸子做成些喜联喜幛,上面还写着“天作之合”,“鸾凤和鸣”一类的吉词,有的居然还有下款,也莫非是张阿大,李洪发一类的名字。慕容家居然还真将这些喜联喜幛挂了出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红纸贴在竹子上,被江风吹得“哗啦哗啦”的直响。
    江边停着三艘油漆崭新的大官船,舱里舱外不时有穿得花团锦簇般的丫头使女们进进出出。长棚里喝酒的人,都不时伸长颈子,往这艘官船上去瞧。
    有人道:“这家人也真奇怪,无缘无故的请了这么多人来喝喜酒。主人家都躲在船舱里不肯露面,新郎倌也不出来敬我们几杯。”
    又有人道:“你就马虎些吧,你可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会来跟我们这些人喝酒。”
    那人道:“看他们这种势派,我这真猜不透他们是干什么的。”
    另一人道:“听说他们不但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富翁,而且还是武林中响噹噹的人物,请我们来,只不过是为了想要我们凑凑热闹而已。我们还是多喝酒,少说话的好,莫要说错了话,犯了人家的忌讳,那就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大家正在纷纷议论,谈得高兴,忽然一齐闭住了嘴,扭过头来望,就好像瞧见了什么怪物似的。
    原来这时已有辆马车在长棚外停下,这辆马车的式样已经够奇怪了,从车上下来的人却更奇怪。赶车的是一条很魁伟的大汉,身上穿的虽是件质料很好的新衣服,钮扣却一粒也没有扣上,露出了满胸黑毛。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一张嘴几乎裂到耳边,看来一口就可以吃下两个半斤重的大馒头。接着,车上又走下几个人,有的又矮又胖,有的妖里妖气,还有个人手上竟装着个钢钩,那张脸白里发青,叫人一看就害怕。这些人的模样已经是稀奇古怪,天下少有,谁知他们又从车上推推拉拉的拉下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有气无力,面容憔悴,看来已奄奄一息,身上却偏偏穿着红绸绿绸,打扮得和新娘子一样。长棚里几百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他们却大摇大摆,若无其事,忽然一窝蜂的涌进竹棚。
    其中一条满脸大鬍子的彪形大汉大声道:“格老子,你们这些龟儿子们知不知道主人在那里?老子要找她们。”大多数人都认得这就是那开赌场的怪人,都领敎过他们的手段,虽然被叫做龟儿子,也不敢出声。
    偏偏有两人是刚从城里来的,还是永什么镖局里的趟子手,总认为自己混得蛮不错的,怎肯受这个气。再加上七八分酒意,两人一齐拍着桌子跳起来,吼道:“你这混蛋在骂谁?”“混蛋”两个字刚说出口,两人已忽然被人夹着脖子提了起来,两人平日以为已练得很不错的武功,竟连一招也使不出。大家都瞧得呆了,只听一个穿着绿衣服的怪人哈哈笑道:“这两个小子居然敢骂轩辕兄是混蛋,胆子倒真不小,轩辕兄若是不敎训敎训他们,以后别人就全都可以叫你混蛋了。”
    那大鬍子火气本来已够大了,再被这人一挑拨,更是火上加油,两只手一抬,眼看这两人的脑袋就要被撞得稀烂。
    幸好这时那圆脸胖子已拉住了他的手,笑道:“哈哈,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你却一来就要杀人,岂非叫做主人的脸上难看?”
    那张嘴其大无比的人也笑道:“你要杀人,也不该砸坏他们的脑袋,我虽不吃人头,但一个人脑袋若被砸坏了,瞧着都噁心,老母鸡的头若已被砸得稀烂,你也吃不下去的,是么?”
    那大鬍子“哼”了一声,手一甩,两个人就飞了出去,各各跌在一张桌子上,脑袋恰巧栽入一碗刚端上来的酸辣汤里,烫得鬼叫,桌子上的碗筷杯盏,已被震得跌在地上,砸得粉碎。长棚里立刻大乱,有些小姑娘,老太婆,已吓得鬼叫着往外面逃,有些小孩子更已吓得放声大哭起来。
    突听一人道:“是那位朋友在这里撒野,莫非是想给我兄弟难看么?”这人说话的声音也并不十分响亮,但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语声中自有一种慑人的威力,叫人不敢不听话,哭声,叫声,嘈乱声,竟全都被这声音压了下去。
    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船头,背负着双手,看来文诌诌的,就好像是个刚入学的秀才,但气度沉稳,站在那里如山停岳峙,明眼人一望而知,此人必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长棚里的人纷纷闪开,让这些怪人走了过去。
    那圆脸胖子嘴里打着哈哈,道:“乡下人毛手毛脚,若是礼数欠周,小朋友你原谅则个。”他虽然像是在赔礼,却开口就叫人“小朋友”,那人面色一沉,似乎要发作,但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了惊奇之色,目光在这些人面上一扫,又瞧见了打扮得怪里怪气的花无缺。
    这一看更吃惊,失声道:“各位莫非是……莫非是……”
    那圆脸胖子笑道:“小朋友,我们的名字你最好莫要说出来,否则只怕要说葬你的嘴。”
    那人沉吟了半晌,微一抱拳道:“在下秦剑……”他刚说了四个字,船舱里已又走出几个人来,有男也有女,女的固然是千娇百媚,艶丽中带着华丽,男的也都是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他们显然都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了,但面上却仍然都带着微笑。他们若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含笑迎客本是礼数当然,但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后,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就很难得了。江湖中人见到“十大恶人”时,通常不是怒发冲冠,就是咬牙切齿,不是伸手就打,就是掉头就跑的。
    哈哈儿先打了哈哈,大笑道:“你们瞧,人家慕容家的姑爷们多有风度,多有敎养,瞧见咱们这几块料,礼貌居然还如此周到。”
    屠娇娇嘻嘻笑道:“这才叫盛名之下无虚士,否则人家千娇百媚的大姑娘怎么会嫁给他们呢?”
    李大嘴长身一揖,道:“在下等闻得公子们家有喜事,是以特来致贺,却不知公子们可容得在下等这些山野狂夫登堂入室么?”
    站在船头的除了三姑爷秦剑外,还有大姑爷“美玉剑客”陈凤超夫妇,二姑爷南宫柳夫妇,四姑爷“梅花公子”梅仲良夫妇,五姑爷“神眼书生”骆明道夫妇,江南武林的精华,可说已大多在此。
    他们见到被打扮得奇形怪状的花无缺,面上都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但还是满面笑容,彬彬有礼。
    直等李大嘴的话全都说完了,“美玉剑客”才抱拳笑道:“各位即肯赏脸,便是在下等的贵客……”
    慕容双抢着说道:“何况轩辕先生更是我们新姑爷的生死之交呢!各位快请上船吧。”
    李大嘴也抱拳笑道:“即是如此,在下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其中只有秦剑和“梅花公子”面上微带着警戒之色,屠娇娇走过他们面前时,忽然回头一笑,道:“你放心,咱们今天是专程喝喜酒来的,即不会找麻烦,也不会偷东西,你用不着像防小偷似的防着我们。”
    轩辕三光大声道:“不错,今天是我黑老弟的大喜之日,若有那个龟儿子敢胡说八道,老子第一个先找他算帐。”
    白开心冷笑道:“就凭你,只怕还差着一点,李大嘴吃人的瘾若又发了,你难道还能用脑袋塞住他的嘴不成!”
    这几人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哈哈,骂骂咧咧的全都上了船,竹棚中人人侧目而视,不知道这几人究竟是什么玩意?
    这些贵人公子们为何要对他们如此客气?船舱中居然能摆得下好几桌酒,六姑爷“小白龙”夫妇,七姑爷“洞庭才子”柳鹤人夫妇,八姑爷“万花剑”左春生夫妇,以及“神拳”顾人玉,和“小仙女”张菁,自然全都在船舱里。
    小仙女瞧见他们几个人走进舱,就斜着眼睛瞪他们,但大多数人的目光,却还是都在好奇的望着花无缺。他们实在猜不透“移花宫”的传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但有敎养的世家子弟是绝不能过问别人私事的,别人若不说,他们心里就算好奇得要命,也只有装作没有见到。
    □□□
    他们几个人恰好佔据了一桌,杜杀高踞在首席,坐在主位相陪的是“美玉剑客”陈凤超和南宫柳。这两人温文尔雅,礼貌周到,坐在这一桌奇形怪状的人中间,更显得品貌出众,风神如玉。若是换了平日,他们和花无缺惺惺相惜,一定要倾心结纳,但此刻他们却连看也不便多看花无缺一眼。
    花无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就彷彿是坐在无人的旷野之中,别人是在可怜他也好,是在窃笑也好,他已全不放在心上。酒过三巡,一双新人竟还未露面。
    李大嘴忽然道:“即有喜事,为何无礼乐?”
    陈凤超沉吟着,陪笑道:“仓猝之间,难以齐备,还望各位恕罪。”
    李大嘴正色道:“纵然如此,礼亦不可废,何况……”
    屠娇娇抢着笑道:“何况咱们这里还有两对新人,要沾沾你们的喜气,等着和九姑爷,九姑娘一齐成礼哩。”
    陈凤超道:“哦?”
    南宫柳道:“却不知新人是……”他们虽然慎重而多礼,但此时还是忍不住瞧了瞧花无缺,只见花无缺苍白的脸上,即无悲切之容,亦无欢喜之色。他身旁一个美丽少女的表情却复杂得多,复杂得令人更猜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哈儿道:“哈哈,常言道,好事成双,又道,一二不过三,三对新人一齐成礼,日后这三对夫妇必定三多,多福多寿多子孙。”
    陈凤超微微一笑,道:“阁下善颂善祷,这一番好意在下更无推却之理,只可惜……”
    李大嘴皱了皱眉,道:“只可惜什么?”
    陈凤超淡淡道:“只可惜舍下九妹吉礼已成,此刻已驾舟归去。”
    南宫柳接着道:“各位想必也知道,九妹夫妻俱都饱嚐忧患,是以这一次他们即然想静静的渡过此一佳期,在下等自不便反对的。”
    屠娇娇,李大嘴他们对望了一眼,居然声色不动。
    哈哈儿道:“哈哈,若是换了别人这么说,我们一定要以为他这是在瞧不起人,但这话即然是从两位嘴里说出来的,那自然就不同了。”
    陈凤超道:“多谢。”
    屠娇娇嘻嘻笑道:“若是换在平日,各位见到我们这几个人,少不得要替天行道的,因为各位全都是大大的好人,好人遇着恶人,正如冰炭不能相容,是么?”
    陈凤超微笑不语。
    屠娇娇道:“所以,若是换在平日,我们也绝不敢来拜望你们,因为‘慕容’家声势大得吓人,我们实在也惹不起。”
    陈凤超欠身道:“不敢。”
    屠娇娇道:“但今天可就不同了,我们就因为早已算淮各位今天绝不会给我们难看的,所以才敢到这里来……”
    哈哈儿道:“哈哈,常言道,即来之,则安之,我们即已来了,就少不了得要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好在各位俱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今天又是大好的日子,我们就算有些失礼,各位也绝不会将我们赶走的。”
    另一张桌上的秦剑忽然长身而起,沉声道:“各位究竟有何打算,不妨……”
    李大嘴大笑着接口道:“在下等也没什么别的打算,只不过是想借各位这里作喜堂,为这两对新人成亲而已。”
    秦剑还想说话,陈凤超却拦住了他,微笑道:“各位即肯赏脸,这又是大好的喜事,在下等欢迎唯恐不及,只不过……无乐不能成礼。”
    李大嘴悠然道:“子曰:嫂溺叔援之以手,事急便可从权,何况,乐为礼奏,便无须悦耳,是么?”
    陈凤超笑道:“阁下通达,非弟能及。”
    李大嘴抚掌大笑道:“即是如此,何患无乐?”他忽然用两根筷子,在碗上敲打起来,哈哈儿也用一双手包着嘴,“呜哩哇拉”的吹个不停。
    屠娇娇笑得直不起腰来,道:“此乐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有此妙乐还不行礼?”她将白夫人和铁心兰一边一个架了起来,白开心瞪着眼,忽然咧嘴一笑,也架起了花无缺。
    李大嘴一面敲着碗,一面大声道:“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慕容家的姐妹们虽然都是秀外慧中的才女,八位姑爷也都是声名久著的俊杰,但实在也没有遇到过这么荒唐这么离奇的事,大家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人想得出应付之策。
    就在这时,突听阴九幽阴森森的语声叱道:“什么人?”
    又听得一人笑道:“我不是人!”这两句话传入耳里,大家不禁全都一惊。
    李大嘴他们虽然明知阴九幽必定游魂般在附近,但他遇见的人却是谁呢?“我不是人”这四个字,是阴九幽自己常说的。
    阴九幽显然也怔了怔,才怪笑着道:“你不是人,难道还是鬼?”
    那人道:“一点也不错。”
    阴九幽笑道:“你是鬼?你可知道我是什么?”
    那人道:“你只不过是‘半人半鬼’,我却是一整个鬼,你还有一半是人,我却完完全全不是人。”
    听到这里,白开心忍不住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阴九幽今天真的白日见鬼了。”大家虽然都很惊讶,也不禁都觉得有些好笑。
    只听那人大笑道:“一点也不错,你们全都白日见鬼了,我就是白日鬼。”笑声中,一条人影已自舱外风一般卷了起来。船舱中可说没有一人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屠娇娇,白开心,“万花剑”左春生;“神眼书生”骆明道,这几人的轻功在江湖中更是赫赫有名。但他们见到这人的轻功,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李大嘴他们更知道“半人半鬼”阴九幽只要纒住一个人,便如附骨之蛆,永远不会让那人脱身的。但这人竟轻轻松松的就自阴九幽身旁掠入船舱来,可见他的轻功竟比身法如幽灵般的阴九幽还高明得多。
    他们实在不敢想像这人是谁!因为除了移花宫主和燕南天外,世上有这么高轻功的人实在不多。
    □□□
    但这人并不是燕南天,自然更不会是移花宫主。灯光下,只见他身高不满三尺,竟是个侏儒。别的侏儒长得必定畸形怪状,难看得很,这侏儒却大是不同,他的头,手,脚,和身子的发育都很相称,一张脸更是眉清目秀,而且颔下还冒着五柳鬚,看来居然仙风道骨,很有几分道气。
    他身上的打扮,却是非道非俗,穿着件青灰色的短袍,背后还斜插着剑──这柄剑比别人的匕首还短两寸,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若是小孩子见到这人,一定会拉起他的手,要他陪自己捉迷藏,若是走江湖卖艺的见到此人,一定要认为是奇货可居,若是贵冑大臣见着此人,一定要将他引见给帝王,作宫廷的弄臣。
    但屠娇娇见到此人,却忽然笑不出了。杜杀,李大嘴瞧见她面上变了颜色,心里也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这时阴九幽也跟着掠进船舱,似乎想要向这人出手,但屠娇娇,李大嘴却赶紧拦住了他,在他耳旁悄悄说了两句话。阴九幽面色也变了变,拍出去的手也立刻缩了回去。
    只见这人四下作了个揖,笑嘻嘻道:“不速之客,闯席而来,恕罪恕罪。”
    陈凤超、南宫柳等人心里自然也很惊讶,但还是很客气的答礼,只有三姑娘慕容珊珊目光闪动,忽然道:“晚辈年纪小时,曾听说过江湖中有位奇侠,形迹如神龙,人所难测,晚辈久已想一睹风采了。”
    慕容双眼睛一亮,抢着道:“三妹说的这位奇侠,可是人称……人称……”
    那人哈哈笑道:“姑娘用不着避讳,只管将‘鬼童子’这名号叫出来就是,我早已听得很习惯了,非但不会生气,而且还觉得这名字蛮不错的哩。”“鬼童子”这三字说出来,陈凤超,南宫柳等人也不觉都为之耸然失色,他们小时候也曾听人说起过,此人不但轻功绝高,而且据说还是东瀛扶桑岛,伊贺谷,秘宗“忍术”的唯一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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