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棍小狂侠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讲古王”茶棚斗法
    庞克易容成一位三十余岁村民,一身青布衫随着人潮,在古寒窑附近各处“无遮棚”蹈鞑着。
    他边看边啧啧自称奇着:“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人潮!好像银子不是自己的,拼命的买?
    拼命的花!”
    此时已是歇响之后,饭口已过,古寒窑附近林立的摊棚,正是人旺财旺生意“嗄嗄叫”
    的黄金时候!
    尤其是“讲古王”的棚内,更是座无虚席。
    棚内排着十几条长板凳,八仙桌,棚的正中前端空着,旁边备有一张小书案,一把软靠背椅子。
    棚子侧有五座炭炉,和一张大条桌,条桌右端,放着几十把粗瓷茶壶,一个黑色的大茶叶桶。
    左端却怪,放着几十块海碗般大,透闪点点金星的“鹅卵石”。
    案桌下面,有柄巨大的铁锤,少说也有七八斤,人臂般粗的柄,斗般大的锤头儿,不知是作什么用的?
    这“无遮棚”左右两边的粗木柱,油漆得通红闪亮,圆如象足,就是再大的风也无法把它吹倒!
    棚顶更见高贵,是一张小小牛皮密缝而成,再刷上一层高级桐油,黄亮亮的,就是下倾盆大雨也不会漏!
    在那两根象足粗的赤红支柱上,各挂着一块用紫竹剖心制的狭长的凹版,正好严丝合缝的嵌镶柱上。
    石柱上赫然刻着—对笔走龙蛇的金字,一支是“谁打鹅卵石头”?另一支是“我说尽天下奇事。”
    两根支柱间,还有块横匾,四个金字为:“古今奇闻”!
    “无遮棚”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二十个摊子,有的摆着古玩玉器,有的卖丹丸膏散,有的做些各式小菜面类。
    庞克一见“讲古王”那座棚,微微一哂,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小书案旁,软靠背椅上,坐着一位年约六旬,一身蓝布,一张瘦脸,眼珠无神的瘦老头。
    庞克瞧个空位,挤坐下去,跷足倾听着。
    只听“讲古王”话锋传到,说的是:“是故在下认为,岳武穆虽系死於秦桧之手,但主谋一心要杀他的并非秦奸,而是当时的‘皇帝大老倌’!”
    话锋一顿,众茶客似乎被他这种论调说惊了心,低议者有,互望者有。“讲古王”一清嗓音又道:“秦贼人虽无格,但文章却早於当时天下,他自认聪明,却不料被‘皇帝大老倌’当成了‘刀’用。
    “诸位不信,请听下文,当时战况,有史为证,本是一败涂地,后因起用韩、岳等名将,重整旗鼓与金兵决一死战。
    “黄天荡只杀的金兵弃甲曳兵而逃,朱仙镇拐子马,两淮志士率众来归,本期一鼓作势直捣黄龙,一洗二圣被掳之耻。
    “不料奸相秦桧一日以十二道金牌将岳家父子召回临安,以‘莫须有’三字,将一门忠烈的岳忠王押向大牢。
    “从此金兵又行猖獗,所到之处庐舍为墟……”
    “讲古王”糖锋突然中断,目闪震人心魄的寒光,扫了众茶客一眼,一声长叹后,话声一变才接着说道:“诸位请注意听,那十二道金牌不是假的,岳王将兵在外,大局以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秦桧有多大的狗胆,敢冒灭族之罪,一日连下十二道“假”金牌,所以在下可以证明,金牌出自‘皇帝大老倌’授意!”
    天下事十分的很好玩,有说东的,就有讲西的,适时一位老儒样儿的茶客,在座上开了口,道:“先生,那康王怎会自毁长城,以老朽看,先生的判论不甚中肯!”
    “讲古王”拍掌笑道:“老丈问的好,在下愿为解答,其实刚才在下就曾点明过个中缘故,‘皇帝大老倌’之所以黑下心来毁长城,辣手蛮干,完全因为岳王有志‘直捣黄龙一洗二圣补掳之耻’!
    “彼时史载可考,二圣尚在,设若岳王壮志得成,二圣驾回临安,金贼必已称臣顺降,刀兵自平。
    “请问‘皇帝大老倌’该怎样恭对二圣,总不能一封‘太上皇’,一封‘太太上皇’吧?
    但不如此又该如何?
    “退位让之,古人曾说‘江山素无善让之理,做好的饭,恭让别人吃,‘皇帝大老倌’又怎能舍得。
    於是乎他只有一个办法可想,就是使岳王壮志难成,使壮志难成的路就一条,‘杀岳王则事必寝’!这就是岳王那非死不可的缘故!”他声调一变,又复二声长叹道:“其实这也要怪岳王自己不好,没能猜透‘皇帝大老倌’的‘绥靖’本意。
    “若是岳王在破金兵拐子马后,陈兵边境,上表请示,在下敢说,‘皇帝大老倌’准会喜欢得合不拢‘金口玉牙’。
    “传道旨意,说上句‘穷寇莫急追”,召之回京,赐‘王’赏‘爵’必定封岳王个‘不亦悦乎’,这有多好。
    “可是岳王偏偏受了背后那‘精忠报国’刺字的毒,一心想雪二圣之耻,结果飞鸟未尽,良弓已藏,敌国正兴,谋臣戮亡……
    “唉!嘘!呜乎!天之将欲其亡也,必生妖孽,欲使之兴也,必降吉祥,是故人当看天意而尽人事。”
    “况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一段先朝兴亡事,费我耗伤万千言。
    “讲古王”抓起小茶壶,咕噜咕噜的喝过茶,哥儿似的徒弟道:“小宝,拿块‘鹅卵石’来!”
    小宝二十刚过头的年纪,文质彬彬的,眉目间有股子英气,嘴角永远含着微笑,是摊棚户中最得人缘的少年。
    小宝管着替茶客们斟水,收钱,这么大的地方和近百名客人,铜壶却只有两把,有人说“讲古王”小气。
    铜壶高有二尺多,圆桶形,铜盆般粗,装满了滚开的水,谁也不知道有多重,隔邻卖药的“二娃子”曾提试过它,没提动,因此茶客邻居才说“讲古王”小气,也有人进而夸赞小宝的臂力,大概练过功夫。
    小宝遇上说这种话的好心人,就笑着替他师父解释说,师父赚的钱不少,可全都送给一般苦哈哈了,铜壶虽重,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於是小宝更换来客人们的好感。
    小宝这时从条桌下面搬出一块鹅卵石,大如麦斗,放在正中空地上,接又把条桌下的巨锤拖出来,扛在肩头上,静待讲古王的吩咐。
    讲古王这时笑对所有的客人道:“那位劳驾,把这块石头给打碎了?”
    茶客们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出头,坐在第二排左首最边上的一名汉子,虎立而起道:“在下就等你说打石头了,我来!”
    讲古王一笑道:“客倌话里有话,请讲?”
    大汉一指红柱上的对句,说道:“上面写的‘谁打碎鹅卵石头,我说尽天下奇事!’这句话,不骗人?”
    “小老儿活了这大年纪,从不骗人!”
    “很好,在下这就打!”说着奔向小宝就待取那铁锤。
    “讲古王”摆手道:“且慢,客官打碎石头以后,想问小老儿些什么事?”
    大汉道:“奇事怪事,等我打碎石头再说也不晚。”
    小宝突然一指地上石头道:“噢,那你请!”
    大汉伸手去抓铁锤长柄,小宝一闪道:干什么?”
    “打石头呀!”
    “你大概是弄错了,我师父的规矩,是要用徒手把石头打碎,若用这把在铁锤打,阿猫阿狗,谁也会!”
    “什么?徒手打碎鹅卵石?你小子这是讲话还是在放屁?”
    小宝受到惊吓,脸色—变,“哎哟”一声,肩上巨锤太重,小宝不胜压力,把巨锤掉向地面。
    大汉恰正在侧,当进被砸个正着,杀猪般狂号起来,双手捧着痛脚,另一双脚像跳蚤似的直蹦高。
    惹的茶客们哈哈大笑不止。
    小宝却蹲在地上,两手抓住大汉痛脚,不停揉搓,不停直哎哎叫。
    大汉痛得眼泪鼻涕一齐来,话说不出半句,脚被小宝抓着如同钩搭,动不能动,终于砰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可也太巧,肥大的臀部及那对“卵蛋”正好坐在铁锤上,这一下子几乎要他的命,疼的脸全变了颜色,冷汗如雨般流。
    好半天,痛楚渐减,大汉眼一瞪才待开骂。
    小宝笑着乾净俐落的把铁锤又扛上肩头,大汉立即禁声,一连三五蹦,跳出五六尺,又惹来茶客们的爆笑。
    大汉紧咬着牙,双目看来似欲喷火,狰狞的瞪瞪小宝,又看看讲古王,牙一咬一跛一拐的走了。
    大汉刚走,突自“无遮棚”外传来燕语莺声,接着几声咯咯如银铃般的娇笑,走进棚中三位美艳至绝的少女。
    只见少女们身后,跟着一位五旬年纪的老者,精神焕发,红面黑髯一望即知决非普通人物。
    小宝脸上带着一向讨人喜欢的微笑迎上前去,无遮棚中,很少有如此娇美的少女人座,因此惹的人人注目。
    三位少女中一位穿淡紫衣衫的开口问小宝道:“喂!你们这儿是卖什么的呀?”
    说话的神态十分傲慢,秋水双眸扬闪着轻蔑的光芒。
    小宝暗皱眉头,答话依然带笑道:“这儿卖上好的茶,还可以听我师父高兴时说上一段‘武林奇事’,不过很少有姑娘们来玩。”
    紫衣少女黛眉一蹙道:“怎么,你们这儿不准姑娘们来呢抑或是……”
    小宝很快的接话道:“咱们做生意的可不敢有‘准’和‘不准’,我只是说平日很少有姑娘们……”
    紫衣少女哼一声道“少罗嗦,那就给姑娘们泡上壶好茶喝。”
    小宝答应着,仍是带笑说道:“我们这儿的规矩,是每一位一壶茶,有几位算几位。”
    紫衣少女星眸瞪,道:“泡就是嘛,说什么废话!”
    小宝两道剑眉一皱,无奈的转身泡好茶,三位姑娘已选好了座头,各自入座,那五旬年纪的老者,却单独一个人坐另外一桌,三位姑娘中一位穿白衣的转头对老者道“柯总管何不也请过来坐在一处。”
    这位柯总管好懂规矩,闻道起立恭敬的说道:“多谢叶姑娘,小的还是自己外厢坐安然些。”
    紫衣少女却适时说道:“叶姊姊不用管他,他就会这个,假讲究规矩。”
    另外一位穿红衣衫的姑娘,瞟了紫衣少女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在回顾后座的柯总管时,将话忍了回去。
    小宝正端着茶盘近前,对刚才的答对听了清楚,这柯姓老者必是紫衫姑娘的家里的下人,遂故意先端茶给老者。
    柯总管不等小宝把茶放下,已开口道:“小哥儿,请先端给我家姑娘。”
    小宝无法可想,把第一壶茶放在那位白衣的姑娘面前,然后是粉红色衣衫的姑娘,最后才端给紫衣少女。
    紫衣少女看出小宝有心如此,冷哼一声道:“喂!你刚才不是说你师父会讲‘武林奇事’么,谁是你师父,人在那儿,叫他讲一段听听,讲的好姑娘我有赏!”
    小宝素日挂脸上的甜笑,突然间消失了,冷冷地说道:“抱歉,他老人家正在不高兴呢。”
    紫衣少女怒目而视,娇叱道:“什么?做生意还说什么高不高兴,姑娘我……”
    小宝也没有好脸色的插口道:“做生意的难道就不是人?不能有高兴与不高兴?适才我说的明白,我师父高兴了才讲!”
    “不管,姑娘我现在很高兴,偏要听!”
    “你不管我更管不着,你高兴是你的事,你要听偏就不讲!”
    紫衣少女霍地站起,怒声道:“小鬼,你呀你的你好没有规矩!”
    小宝把头一扭,不再理会她,大步走向条桌旁侧。
    紫衣少女下不了面子,陡地转向柯总管道:这件事你替我办好,花多少钱没有关系,惹多大的麻烦也不要紧,就是一定非要这个小鬼的师父讲段故事不可!”
    小宝霍地转对紫衣少女,双目中已射出寒光,“讲古王”咳嗽一声,向小宝摇了摇头,小宝无奈何的又转过身去。
    柯总管得了吩咐,眉头皱成线,但他终于还是应了一声,笑对小宝道:“小哥儿劳劳驾,请过来一下。”
    小宝听柯总管的客气,不能不理,遂走了过去。
    柯总管一指讲古王道:“小哥儿,那位老丈可是令师?”
    这话更是客气了,小宝不能不含笑地答道:“不错”。
    柯总管目光一扫紫衣少女,对小宝低声一叹道:“老朽奉家主人的令谕,陪着两位小位姐及小姐的知已闺友闲游,我家小姐生性如此,小哥儿还要担待一二。”
    小宝尽管平日能言善道,现在竟答不上话了。
    柯总管又是一声叹息,道:“能否请小哥儿赏老朽一个薄面,敢烦令师随便的说上一段……”
    小宝脸上带歉然笑容,接口道:“对不起!家师要是不高兴的话,连皇帝老子也奈何不得!”
    柯总管碰了个钉子,眉头皱起道:“小哥请与令师商量看,并请开个价钱,多些没有关系。”
    小宝头一摇道:“家师要是不高兴的话,万两黄金也难买他说一个字!”
    柯总这时有些三分恼火了,道:“老朽看来,令师似乎没有不高兴嘛?”
    小宝道:“高兴不高兴,何必挂在脸上!”
    柯总管又加上—分恼,道:“做生意应当和气生财,合不着斗气伤财!”
    小宝也有些烦了,道:“我们就爷儿两个,赚的钱是够吃喝,多了没用。”
    这句话太“乾”了,乾的人窝火,柯总管恼到七分,冷冷地说道:“瞧小哥儿这么说,此事是办不到了?”
    小宝见柯总管冷下脸,也收起微笑道:“嗯,那本来就是件办不到的事。”
    柯总管恼怒已到八成,强压下去道:“何不去跟令师商量一下再说?”
    小宝淡然道:“不必,家师耳朵并不聋,若是他老人家高兴而又愿意的话,早就已经开口了。”
    柯总管怒火已到九成,脸色虽已非常难看,话却依然十分客气,道:“僧面佛面,小哥儿该看上一面!”
    小宝似在“对句”般道:“神说鬼说,我师父怎样也是不说!”
    十成恼火十成气,柯总管哈哈一笑霍地站起,面对“讲古王”微一拱手道:“老丈贵姓?”
    “讲古王”笑嘻嘻地道:“老汉姓‘生’,人有好生之德的生。”
    柯总管嘴角微掀,道:“我和你徒弟的答对,你可是曾听到?”
    讲古王道:“我徒儿说过,我不聋,当然听的到。”
    柯总管似是忍无可忍,道:“你这是做生意的态度?”
    讲古王道:“老汉活了八十八岁,生意做了七十来年,实不知道做生意应该有什么态度。”
    柯总冷哼一声道:“这样说来你是绝对不讲的了?”
    讲古王也冷冷地说道:“阁下猜的正对!”
    柯总管蓦地震声狂笑,声如雷轰当头,惊使四座变色,人人惶然,只有讲古王师徒面不改色状如未闻。
    柯总管狂笑声停,沉声道:“生老丈,红柱上的这两句话,作何解释?”
    讲古王对小宝一挤眼,小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紫衣少女和柯总管是别有目的而来,斗气只是手段罢了。
    小宝既已明白此事立刻接道:“有心人遇上有心人,咱们不必多讲空话,只要贵总管徒手把鹅卵石打碎,碎块相等,问什么我师父都能回答!”
    “老夫懂,取块大些的来,打碎之后你师徒可以用秤去秤们的分两!”
    小宝捧给柯总管一块够大的鹅卵石。
    柯总管左手承托着,右手五指箕张压於石上,双手渐渐拢合,掌中指缝间随即如扬漏斗般洒落下石粉的细末。
    瞬间地上平添—堆细沙,掌中已无大石踪影!
    茶客们目睹柯总管这种能吓死人的功力,个个目瞪口呆作声不得,猜知即将要有一场难以想象的事故发生。
    讲古王师徒却依然若无其事,柯总管技惊举座,状极得意,讲古王冷冷一笑道:“够格了阁下,虽然说阁下暗中偷巧,先用内功将石压碎然后施展‘蚀骨阴功’震石成粉,总算也不容易了,问吧,问什么事?”
    柯总管原本带三分轻蔑七分得意的脸色,突然变了,甚至连那紫衣少女等人也都面露骇意。
    这大概是因为讲古王一口出他会“蚀骨阴功”的缘故。
    柯总管是老江湖,神色一变又恢复了安然,道:“老丈查知八年前京中‘长扬镖局’,在‘子午岭’头突遇怪袭的意外事件?”
    “老汉知道!”讲古王答了四个字!
    柯总管面色微变,扫了紫衣少女—眼,又问讲古王道:“请教劫镖者是谁?百万‘红货下落何在?”
    “阁下究竟是问那一件?”
    “老夫两件事都要拜烦!”
    “办不到,每碎一石,只能—问!”
    “这简单,老夫再打上一石头就是!”
    “可以,不过这次阁下却不能偷巧,必须一掌承之,一掌硬砸,若能击石如粉,老汉除答所问,并自愿外送一问!”
    柯总管傻了,若按讲古王的规矩,击石成粉,则非内外兼修能以气驶力不可,他,柯总管,恐怕这辈子都办不到了。
    紫衣少妇不识厉害,竟接话道:“我来试打一块!”
    小宝在旁笑道:“很抱歉,这种鹅卵石不是普通的石头,姑娘若试,万一打个七乱八糟,岂不惹人哭笑两难,所以我无法答应你。”
    紫衣少女嗔目娇叱道:“小鬼,我是在问你的师父……”
    讲古王接话了道:“姑娘,石头是属于我这宝贝徒儿的,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谁也作不得主!”
    紫衣少女下不不台,粉面羞成赤红,星眸含着晶莹珠泪,怒对着小宝,猛地一跺脚道:“你记住,我恨你一辈子!”
    说着谁也不顾,转身跑出了无遮棚。
    粉红衣少女急速而出,白衣少女也起座追赶,临去却瞟了小宝一眼,似乎含蓄怨、嗔、恼和一种莫名其妙的责难。
    柯总管急在心中,本应追上,但眼所见所谋将得,不能功亏—篑,於是立刻对讲古王道:“老夫问第一件!”
    讲古王含笑点头道:“阁下聪明,知道主谋劫镖之人后,自不难找到‘红货’但天下事却往往出人意外,恐怕……恐怕……哈哈……”
    柯总管皱眉:“老夫时间有限,请老丈……”
    “讲古王”接口并招手说道:“就要说了,请近前些。”
    柯总管闻言犹豫刹那,又目轮转甚疾,最后嘴角一掀,似嘲弄又像是有所得般的一笑而前,立靠讲古王案前近地方。
    讲古王根本不看柯总管,以右手食指,绕者瓷壶中茶水,在案上写了六个字,是一问贵主人即知!
    柯总管目睹这六个水字,脸色顿变,黑髯颤摆不已。
    显然是深深受了惊骇,并立即以掌心,把水字抹乱,双目暴向射煞芒,极为低沉的说道:“家主人……”
    “讲古王”很快的又沾水写了七个字,是贵主人即令盟兄!
    柯总管牙齿互咬发出咯吱声响,再次抹乱水字,沉重的说道:“高明!高明!”
    “讲古王”却淡然道:“谬赞!谬赞!”
    柯总管突以蚊哼般的声音,含有威胁的恶意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老丈你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话罢,倏忽转身,快捷无比的离去。
    小宝目光却扫向适才柯总管立足地方,冷哼出声,原来地上多了一双深印人地面下的五寸足痕。
    庞克淡淡一瞥那足痕,不言不语。
    “讲古王”面对神色不安的茶客们笑道:“诸位,老朽尚有私事待了,今日的‘讲古’就到此处,明日请早!”
    庞克心知他们师徒二人一定是要去准备应付柯总管等人前来寻隙之处,心中亦已决定今晚暗中关照。
    他顺着人潮到处闲荡着,“‘流浪马车队’实在有几把刷子,把一个穷乡僻壤变成热闹的都市。
    “算命馆前排了这么多人呀!胡梭那小子挺忙碌的,边发号码牌边收银子,挺过瘾的!”
    果见胡梭端着一个方形大盘于,盘子右上角放着一叠小木牌,随着他的前进步伐,盘中立即堆了一大堆一两一锭的银子!
    陡听
    “抢银子啊!”
    只见一位青衫汉子一掌劈向胡梭背部,趁着他闪身避开之际,捞起数锭银子后,疾驰出去!
    众人正在哗然之际,却见胡梭抓起三锭银子,成品字形朝青衫汉子背后闪电般掷了过去。
    青衫汉子想不到一个文文净净的小子会有如此高明的功夫,等他一发现有异已经来不及闪开了!
    只见三锭银子紧紧钉在他的背部,跄踉一下,摔倒在地。
    胡梭微笑道:“各位!没事!没事!继续缴银子!”
    怪的是,胡梭自顾自的逐一收银子,却没有人敢到青衫汉子倒地之处,拾取他手中的银子。
    胡梭那手功夫显然已经震慑会场!
    胡梭收完银子之后,迈步至青衫汉子身旁。
    四周立即围上一大堆人。
    胡梭笑道:“各位朋友,这位老兄—定是签‘大家乐’输急了,才会出此下策,对不对?”
    众人不由哄然大笑!
    “妈的!又瘦又乾的一副‘衰’相!怎有偏财运呢?”
    胡梭双手一举,止住众人言语,笑道:“每个人不会永远倒霉的!我相信这位老兄这一期一定会中奖!”
    “不可能吧!”
    “是呀!天公伯怎么会给这种人中奖呢?”
    胡梭笑道:“咱们倪半仙将在明晚子时‘拼大家乐明牌’,只要他届时来报名,就一定会有中奖的机会!”
    “真的呀?”
    “不错!倪半仙的神算术奇准无比,就连我幼时曾经摔进钱员外后院假山池塘内,这件事,他也知道哩!”
    “是呀!我家去年曾发生小火警,他也知道哩!”
    “哇!够准!”
    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传述,立即又有一、二十人加入排队的行列,同时叫道:“小兄弟!快收银子,发号码牌呀!”
    胡梭苦笑道:“失礼了!倪半仙一天只看一百人,现在只剩下三个号码牌,你们人数这么多!”
    “拜托!我有急事哩!”
    “是呀!倪半仙就多看几个人也没有关系呀!”
    “小兄弟!拜托了!进去替我们求求倪半仙吧!”
    胡梭沉吟一下,道:“好!好了!不过地上老兄这件事必须先解决一下,才可以进去……”
    “免了!当众抢劫,送往官府究办吧!”
    “对了!对!别浪费时间了!”
    胡梭道:“每个人都有糊涂犯错的时候,若是—下子送到官府,岂不是在他的一生中留下了污点!”
    众人一阵缄默!
    胡梭取下青衫汉子手中的六两银了及背上的三两银子,拍开他的穴道,笑道:“老兄,你起来吧!”
    青衫汉子站起身子,垂首无语!
    胡梭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兄!别不好意思!我代你设法筹点银子!”
    只见胡梭对众人道:“各位老兄!小弟有件事情要和各位商量一下,先请各位原谅小弟的冒昧!
    “这位老兄手中有—个号码,嗯!是四十二号,小弟擅自作主代他出让‘权利’,条件是十两银子,行不行?”
    青衫汉子乾涩的道:“行!多谢!”
    众人中立即有五、六人掏出银子,表示愿意顶下!
    胡梭续道:“小弟补充一下,他方才偷了六两银子,小弟‘判’他罚款六两银子,他自己已付了一两报名费,方才又被小弟制住穴道,身体受了一点内伤,小弟认为那三两银了可供他疗伤了,公道不公道?”
    “公道!公道!”
    众人纷纷掏出银子,表示支持!
    胡梭搔搔头发,苦笑道:“这么多人呀!够伤脑筋!乾脆!乾脆你们联合凑出十两银子,我进去找咱们倪半仙商量吧!”
    “好!小兄弟!够意思!”
    “各位!小兄弟如此恕以待人,咱们怎可落后呢?乾脆,咱们每个人出一两银子,免得噜罗,行不行?”
    “对了!就这么办!”
    青衫汉子身前立即堆了一小堆银子!
    青衫汉了热泪盈眶,身子直抖,倏地“卡”一声,硬生生的折断右手小指,颤声道:“我吴哲若再赌,有如此指!”
    众人哄然—阵鼓掌。
    此时,胡梭恰好回到原处,边帮他止血上药,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兄,记住自己的誓言,签完这一期‘大家乐’以后,戒赌吧!”
    吴哲任感激的道:“多谢小兄弟成全!”
    胡梭问道:“你到底负了多少的债?”
    吴哲任低道:“三百两?”
    “是银子?还是黄金?”
    “银子!”
    “小意思!地上这堆银子约有五十两,扣掉罚款六两,你乾脆签四十两吧!胜—把即再见!行不行?”
    “好!好!好!”
    胡梭取下六两银子,将其余银了用长巾包妥后,塞进青衫汉子的怀中,笑道:“老兄!
    别辜负大家的厚望!”
    “多谢大家!多谢大家!”
    胡梭将那六两银子朝众人亮了一下,道:“各位会不会觉得我这六两银子,未免太过份了?”
    “……”
    “倪半仙和我来到此地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在这‘古寒窑附近兴建一座‘娘娘庙。’“因此,倪半仙不辞辛劳的一天到晚为人算命,其用意就是要筹集建庙基金,甚至这六两银子也算在内。”
    众人肃然起敬,纷纷热烈鼓掌。
    庞克在看得频频点首赞许不已:“想不到胡梭这小子口才变得这么棒,一定是受了师妹的薰陶!
    脑海倏地灵光一闪:“一百多人,每个人五分钟,耗到明天天亮也轮不完,师妹非累坏不可。
    “哎哟,这些人大部份都了为‘大家乐’而来的,乾脆把他们挪到后天子时一处理,比较省事!”
    当下,朗声道:“喂!小兄弟,俺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胡梭一见是庞克发言,心知他必定有什么“点子”,当下佯作不知的笑道:“老兄有何贵事,请明示!”
    庞克朗声道:“小兄弟,据你方才所言,俺十分的佩服倪半仙的宏大心愿,俺愿以有生之年,竭力共襄盛举!”
    “本人此次纯为‘大家乐’而来,既然倪半仙已经决定后天子时‘拼明牌’,本人愿意放弃今日之机会,让倪半仙多休息一下!
    “倪半仙只要多一分休息,所领悟出来的‘明牌’一定更加的准确,本人愿意见到这份奇迹!”
    胡梭喝道:“好!够意思!”
    说完,双手猛鼓掌!
    现场立即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胡梭取出—锭银子,笑道:“这是你的报名费,请收下!”
    庞克笑道:“免了!就算是俺义捐供建庙基金吧!这一期俺若是真的中奖,俺一定捐出一半,如违此言,愿受天打雷劈!”
    “对!本人也放弃今日之机会!”
    “对!各位!倪半仙若是多休息一分,咱们便多一分中奖的机会,咱们乾脆一起放弃今日的机会吧!”
    “好!”
    在胡梭连声“多谢”中,众人立即走个精光!
    胡梭喃喃道:“全是‘大家乐迷’,所幸老克临机应变,耍了此招,不然今天非活活的累成‘龟孙子’才怪!”
    他又四处望了一望,方推门进去。
    “人呢?”
    胡梭迅速合上门,立即驰返“双龙庐”。
    那知,亦是扑空,立即驰往私塾!
    未到门口,立即听到一阵格格笑声,心知自己心目中的嫦娥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方推开房门立见一个瓷杯四平八稳的凌空飘到他的面前,好似有人捧着一般,停住不动!
    “胡梭,你一定心急如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吧?来!喝口热茶,解解渴,顺顺气!”
    “好茶!够香!够甘!”
    “当然了!这是黄姑娘精心为你泡的!”
    黄霜霜羞红脸,垂首抚着衣角。
    马莎莉笑道:“胡大哥!坐呀!今天多亏你费了不少的口舌,将那些‘大家乐迷’支退了,省了我不少的事!”
    胡梭困惑地瞧了老克一眼!
    庞克会意的道:“若不是你晓以大义,那些人怎么肯走呢?我—见你在忙碌,便跑来将此事告诉师妹了!省得她白走一趟!”
    胡梭心知老克好心成全,不由感激的道:“老克!若非你在旁率先吆喝,那些赌鬼怎么会响应呢?”
    “咱们彼此别标榜了!谈谈后天子时‘拼明牌’的事吧!”
    马莎莉立即问道:“对了!师兄!这些日子来,我们三人一直在为你耽心哩!后天子时‘拼明牌”之事,人有把握吗?”
    庞克笑道:“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啊!”
    “老克!你在搞什么鬼?”
    “我好心好意给你提供一个复习‘坦克功’的机会,他们如果‘扛龟’了,自然有你出面,我怕什么?”
    “我会被你害死!”
    “放心啦!我对‘憨仔’很有信心,何况,我也依八封方位,卜出吉凶,方才我只是逗逗你而已!”
    “几号?”
    庞克陡地噤声,身子闪电般射出屋外,不久,立即抓着一位身材纤细,眉清目秀的灰衣少年进来。
    灰衣少年一见马莎莉,立即叫道:“令主!救命啊!”
    “你躲在屋外偷偷摸摸的,现在又胡说些什么?我们这儿根本没有什么‘令主’不‘令主’的!”
    说完,扬掌作势欲劈!
    马莎莉花容失色,急呼:“师兄,住手!”
    庞克顿住掌势,佯惑道:“师妹!有何事?”
    说完,放下了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急忙趋到马莎莉的身侧,低声道:“令主!他好凶喔!”
    马莎莉苦笑道:“小珠!你泄了我的底了!”
    一顿之后,道:“师兄,事已至此,我再也顾不得爹的吩咐了!不错!我正是‘水银令’的令主,请原谅我隐瞒了你这么久!”
    “自己人还说这些话干什么?不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水银令’这个组织呢?”
    “别说你一向深居不出,孤陋寡闻,就是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还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
    言下之意,十分钦佩“水银令”之神秘!
    马莎莉正容道:“家父早在一、二十年前察觉武林中有一股暗流,因此组织‘水银令’深入各个阶层,刺探隐密。
    “可惜,阴谋人物警觉性甚高,又长期潜伏不动,因此,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发现,直到这一年才有重大的突破。
    “‘大家乐’之迅速风行、蔓延,使得那批人赚进了富可敌国的资产,因此,也松懈了他们的警觉心,终于找出了主谋者……”
    胡梭急问道:“是谁?”
    “廖雪红的母亲杨青霞。”
    “会是她!”
    “不错!‘毒尊’昔年遭人围攻,受了重伤临死之前却见了杨青霞,‘毒尊’夫妻情深,便将毕生武功及基业交给杨青霞。
    “杨青霞水性杨花,先后下嫁‘毒尊’、柳景逸、及廖祖荣,却先后背弃了三人,—得到‘毒尊’基业,立即偕廖雪红潜修武功。
    “俟廖雪红武功练成之后,杨青霞便派廖雪红先后与柳景逸及廖祖荣相认,伺机夺取二人身上之璇玑图。
    “杨青霞为了遂行称尊武林之野心,除了积极吸收正、邪高手,更利用‘大家乐’刮取大把大把的银子,扩充基业。”
    庞克问道:“廖雪红的生父究竟是谁?”
    “‘毒尊’廖俊超!”
    “‘毒尊’也姓廖呀?”
    “不错!事实上,‘毒尊’与廖祖荣是堂兄弟哩!”
    “杨青霞的胃口也未免……”
    “在女士面前,保持一点‘绅士风度’吧!”
    “失言!该打!”
    胡梭当真连连左右开弓,掴打自己双颊。
    马莎莉笑叱道:“好了!好了!下次少胡说吧!”
    “是!是!”
    马莎莉对着灰衣少年,笑道:“小珠!瞧你方才的神情,好似有什么事要报告,莫非是“那边’已传来‘大家乐’号码了?”
    灰衣少年恭声道:“令主!不错!那批人经过统计之后,这一次果然又要开出一支‘冷牌’打算要大捞一票!”
    庞克笑道:“小珠,慎防隔墙有耳,你我不妨将号码写在纸上,再比对一下,是否相同?”
    马莎莉含笑颔颔首。
    小珠立即背转身子悄悄在纸上写出号码!
    庞克取过瓷杯,以食指指甲,在杯面刻了“九八”二个字,其余三人看了之后,立即紧张的盯着小珠的纸条。
    马莎莉接过纸条,拆一瞧!
    众人不由“啊!”了一声。
    赫然亦是“九八”二字。
    马莎莉美目连闪异采,叹道:“师兄!小妹对你的神机妙算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家父亦不如!”
    胡梭更是叫道:“老克!你真是够‘庆’哩!以后只要跟着你连签几期‘大家乐’,便可大发财了!”
    “钱鬼!”
    马莎莉等人不由格格娇笑着!
    胡梭放低声音问道:“老克,可否透露一些玄机?”
    庞克低声笑道:“上回我中了‘三十八’号以后,给‘憨仔’吃红时,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蚂蚁爬壁’,我便留意了。
    “几经易卦推测,居然吻合,因此,我才选定了支号码,现在咱们可要研究如何在不会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签牌’了!”
    马莎莉笑道:“师兄!这点你放心!只要我一声令下,可以分散在上千个地方签牌,绝对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庞克悚然道:“‘水银令’的势力已经这么浩大了!依你之言,你的手下至少有五千个人了!”
    黄霜霜嫣然笑道:“庞少侠,不瞒你说,本令之人遍布三教九流,目前已经有一万二千多人了!”
    庞克及胡梭不由连连咋舌不已!
    马莎莉笑道:“师兄!胡兄!目前本令已有四人潜伏在对方的阵营内,其中三人是骑士,另一人则甚受器重!”
    庞克叹道:“师父实在深谋远虑,早在一、二十年前即已布线,才能有今日优异绩效!”
    马莎莉续道:“师兄!我在耽心后天子时你把这支号码宣布之后,他们一定拼命签的,会不会促使他们变牌呀?”
    “应该不会!一来,他们人数不多,与全部签赌‘大家乐’的人一比,根本不成比例,二来,对方一定也分散各地签好了!”
    “有理!这次我也要‘杀猪公’(扑满)大捞一票?”
    马莎莉对黄霜霜道:“霜妹,传令下去,每处各签一千两,越分散越好!”
    “是!”
    黄霜霜及小珠离去后,庞克道:“师妹!我有一个构想,为了充分掌握胜算,我打算和胡梭去充任骑士!”
    “好‘点子’!同意!”
    马莎莉沉吟片刻之后,道:“嗯!行得通!师兄!你打算何时进行?”
    “越快越好!最好能在后天子时‘拼明牌’之后,即可成行!”
    马莎莉自怀中取出一支短金剑,道:“师兄,这是本令唯一的至尊令剑,我会另将他们四人资料告诉你的!”
    庞克恭敬的收下那支金剑后,问道:“此次‘大家乐’开奖之后,此地必会全国轰动,你们是不是应付得了?”
    “师兄!请放心!我会增调高手来相助,另方面,算命馆每月只营业—天,后天子时我可要暗中观摩你的表演!”
    “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胜任愉快,有关兴建‘娘娘庙’之事,可要麻烦你多加费心了!”
    “放心!本令之中有不少这方面的人才,我会调来全力支援的,何况,此次‘大家乐’一开奖,马上就有上百万银子人账了!”
    “咱们就狠狠的赚他两、三期,只要把杨青霞这批人除去之后,再将银子拿出来救济那些赌鬼吧!”
    “老克!这样做,我总觉得怪怪的!”
    “不错!是挺怪的!不过,你别忘了‘以暴制暴’这句话,咱们不妨‘以赌制赌’,届时再取诸于赌,还诸于赌!”
    “明明是歪理,经你一扯,马上变成正理!”
    “说起‘扯’,我那里及得上你呢?”
    马莎莉突然问道:“二位大哥,我差一点忘了一件事,你们二人既然要冒充骑士,骑术到底精不精啊?”
    胡梭立即抢着道:“我一向在外胡闯,骑术堪称第一流,就怕老克一向深居简出,恐怕上不了马!”
    “你别‘门缝瞧人,把人瞧扁’了,别瞧我一直当‘囝仔王’,这十余年来,那天晚上是闲着的,我那一项技能没有学到!”
    “少盖了!届时自知!”
    “事实胜於雄辩!对了!师妹,我们离去之后,我那义父、义母及黑狗嫂,可要烦你多加照顾了!”
    “师兄!你放心!伯父、伯母自服下灵芝,及小妹针灸以后,身子硬朗多了,黑狗嫂的情绪已经恢复稳定了!”
    “咱们以一百两高价买下她那新屋,她的衣食问题已经解决了!只是“憨仔”一直没有下落,令她时刻牵挂而已!”
    “听说天龙帮即将正式和‘香车醉美人’拼斗哩!”
    “不错!天龙帮即将要自江湖中除名了,因为‘香车醉美人’的幕后支持者正是杨青霞呀!”
    “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憨仔’岂不死定了!”
    马莎莉摇摇头道:“依我的判断应该不会,因为她只要把憨仔藏起来,就不会有其他的意外了!
    “何况,杨青霞希望因此引起更多的人来签赌‘大家乐’,我在猜,她可能会故意将‘憨仔’外放出来哩!”
    “哎哟!有可能!举一反三,杨青霞很有可能会来此骚扰,甚至采取攻击行动,师妹,你不可不防!”
    “有理,马姑娘!你多加小心呀!”
    “会的!我会在这附近布下‘奇门阵式’,进可攻退可守,一定让来犯之人无法全身而退,你放心吧!”
    “那就好!”
    “师妹!你可知道刚才‘讲古王’师徒所惹的麻烦?”
    马莎莉娇笑道:“师兄!别为他们二人耽心,论武功,论心智,这对老少‘盖仙’,绝对吃不了亏的!”
    “老克,你今天一回来就瞧见什么热闹事啊?”
    “挺热闹的哩!”胡梭一听完,立即叫道:“有这种事,老克,咱们今晚去瞧瞧热闹,我知道他们二人之住处!”
    “师妹!我们走了!你休息吧!”
    “晚上的行动可要谨慎些,别泄了底,反被人瞧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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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神算黑手”斗师徒
    月黑,风高,夜三更。
    —盏孤灯,两个人影。
    纸窗上,映出人影的轮廓,正是无遮棚主人师徒,“讲古王”和小宝,他师徒不知在谈些什么,仅仅一窗之隔,任何人却也休想听到话声。
    一阵风,吹的细沙扬空,打得瓷瓦叭叭刷刷直响,风遮足声,黑隐人踪,两条人影捷逾云燕投落而下,似欲直扑孤灯。
    适时,在小落院对面的一株参天古槐树上,却有人在悄悄谈论,因为相距落院中那两条黑影稍远,话声又低,不虑被人听到。
    树叶深处,一人先开口道:“小宝别动,是他们!”
    奇怪,小宝和“讲古王”明明人在房中对灯细谈,窗映影在,却又怎么会在这巨槐之上有人呼叫小宝?
    果然是小宝,他接话了:“另外那个人师父认认。”
    “师父?”难道说“讲古王”也没有在房中?若是这样,房中灯映人影,恐怕是另外有所安排了。
    树叶深处的“讲古王”,悄悄回答爱徒道:“当然认识,也正咱们有心引来的嫌疑人物之一。”
    小宝心中一动,道:“他叫什么名字?”
    “讲古王”却低声道:“噤声,悄悄向上爬些,这东西和当年一样,刁猾聪明过人,竟也选中了这株古槐。”
    小宝对这位玩世不恭的师父,敬佩到万万分,闻言立即悄悄上移了七八尺,不再开口,静观对方的一切行动。
    下面的两个人,其一正是日间碎石如粉的柯总管。
    另外一位,六旬年纪,一身黑衣,黑衣紧紧包扎着雪发,目如灯,而似锅底,黑的油亮,看上去有种邪恶的威严。
    他们真叫巧,身形一闪竟立于古槐之下,小宝加了谨慎,并提聚功力以防万一之变。
    柯总管这时目光盯在映影的窗上道:“这件事透着奇怪,老狗好像有了准备!”
    黑脸人冷哼一声道:“我暗中注意这老儿已经很久了,竟然被老儿瞒过,错当他果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老油子,不料……哼!”
    柯总管却接口道:“若不是小五子肿着脚出来,小弟也会被这老狗瞒过去的,反正今夜之后再也不会叫我们烦心了。”
    黑脸人一笑,道:“这老儿居然用两个假人在暗中捣鬼,二弟辛苦趟,干脆挑亮了明讲。”
    柯总管嗯了一声,闪身到了窗前,凌虚扬掌。
    窗棂随之散碎,室内明灯亦随之而灭,在这由明转暗的杀那间,看出室内人影仅是扎草为人,穿上衣衫而已。
    窗棂一碎,柯总管沉声开口道:“无遮棚的老朋友,请出来吧!”
    室内无人应声,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柯总管接着又道:“日间承蒙指点迷津,老朽今夜特陪敝主人前来拜谢,敬请出面一谈!”
    没有人,没有半点声响,大概是睡沉了。
    柯总管冷哼出声,回顾黑脸人,黑脸人手一招,柯总管倒纵而回,道:“大哥可是也有发现?”
    黑脸人道:“老二,愚兄若是没料错事,主人十有八心嫌屋里太过闷气,到咱们头顶的古槐上风凉了!”
    小宝居高,听得清楚,不由暗中惊服黑脸人的老辣,以及对讲古王的料事,自然更心服口服。
    柯总管闻言一楞,道:“当真如此,这老狗就太可怕了!”
    黑脸人冷笑出声道:“天下还有能使‘神算黑手’害怕的人!”
    小宝惊心了“神算黑手”这个人,师父曾经告诉过他,姓柯名毅字五伦,是江湖中有数的几位高手之一。
    柯五伦另外有了外号,叫“无伦黑心叟”,这外号的由来一是说他“蚀骨黑煞阴手”霸道无伦。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会为了一件事情,将胞兄一掌震死,不齿于武林,“无伦”者,说他寡情忘记伦常。
    但是不管柯五伦的为人如何,功力却是一等之属,此人竟然作了黑脸人的属下,则黑脸人的功力和身份岂不耐人寻味!
    柯五伦似被黑脸人的话挑起好胜之心,笑了一笑,转身退步抬头对古槐树叶深处说道:“老朽眼拙心愚,看错了老丈,老丈何不请下树来一见?”
    小宝正想着这次只怕躲不过去了,耳边却听到讲古王如蚊哼般的话声道:“你别动,别理会这两只老狐狸,师父下去戏弄他们一番,扫扫他们的厚脸!”
    小宝暗笑,由讲古王的话中,他已料到人早离开了古槐。
    果然,柯五伦在第三次没获得答覆下,怒哼出声,似有扑登古槐之意,黑脸人适时扬声对古槐道:“树上的朋友,日间既有胆量说出当年秘事,自应不是怕事缩头藏尾的人物,今夜老夫亲来拜教,朋友就如此迎客?”
    古槐上已失去讲古王的形影,自然无人回应,柯五伦怒声道:“再不答话,老朽要登门催请。”
    黑脸人也接口道:“老夫再说一遍,说罢若仍不闻回音,老夫则……”
    谁料话没讲完,过道上突然传来人声和光影,黑脸人顿即住口,和柯五伦一同迅速隐于暗处。
    光影渐近,话声也清楚许多,只听一人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夜就觉得心神不宁,多谢你提灯送我,回去请告诉小宝,棋下的快一点,早来陪我老头子
    ……咦!这……这是……”
    由过道出现的人,竟是讲古王和一个和尚,—个提着灯。
    隐于暗处的黑脸人和柯五伦,互望—眼后,心中皆有惭然的感觉,他们料错了,想找的人不但不在树上,反而从前面回来。
    古槐树头的小宝,却几乎笑出声来,师父嬉笑中已置敌者于掌指之上,令人钦羡。
    讲古王本是边走边和一了说话,发现居所窗户已破,惊咦出声,一了也啊了一声道:“有贼!”
    灯光由破窗中映照室内,一了吓的猛一哆嗦,道:“有……有人?”
    讲古王哦了声道:“莫非那笨贼还没走?”
    话中有话,黑脸人和柯五伦再次悄悄的互望一眼。
    一个话不成句的颤抖着说道:“不……是没有……有头的……两个没了头的人!”
    讲古王向室内看了一眼,笑道:“别怕,只是两个假人,你快点回去吧,催小宝快点回来……”
    “施主作什么弄两个假人在房中?”
    “说来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两天多赚了点钱,怕有贼来,小宝下棋上了瘾,每夜不到三更不回来,于是我想了个办法,用黄泥巴塑了两个假头,插根竹竿,穿上件旧衣服,绑紧在椅子上,然后点上灯。
    “灯映人影到窗上,心想再大胆的贼,也不会笨到有人还敢下手的地步,嘿嘿,谁知道偏就有这笨的贼孙,唉!”
    “施主请快点上房里的灯,数数少了多少银子,小僧胆子不够,想就回去。”
    “不必了,钱财身外物,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你走你的吧,我摸黑也能找到火石火纸点灯的。”
    “那……那很好,小僧告辞。”
    胆小如鼠的一个,提灯而去,讲古王唠叨着,一口一个倒霉的笨贼,绝子绝孙的笨贼骂着摸黑回到房中。
    奇怪的是,讲古王自从进房之后,就好像泥牛之人大海,竟然没了影子,更不闻半丝儿声响。
    柯五伦和黑脸人一点头,双双飞射而出,立于破窗右侧,黑脸人向柯五伦—指房中,作个“杀”的手式。
    柯五伦一点头,身形如电掣般疾,射入房中。
    蓦地,室内传来“哗拉”一声暴响,接着是柯五伦如遭抛甩般被扔出了房中,他落地即起,一身衣衫尽湿,水淋淋狼狈不堪。
    小宝肚里有数,房中除了师父那把夜壶里有东西外,别处无水,想必是师父把夜壶照顾了柯五伦。
    黑脸人正要追问内情,柯五伦已恨声道:“大哥,这老狗非常扎手,我在暗中已着了这老狗的道儿,身上满是肮脏东西。”
    黑脸人双目中射出凶光,面对破窗沉声喝道:“朋友若再缩头藏尾,就不是个人物了,请出来一谈如何?”
    讲古王在房中冷哼了一声,但却没有答话。
    柯五伦受辱怎肯罢休,厉声道:“除非老狗你想连累这附近之人,否则你就给柯二爷滚出来!”
    房中这次传出话声,声调威严至极,道:“柯五伦,按你昔日所为,老夫适才就该要你的狗命,只因老夫退隐江湖之后,心已变慈……”
    黑脸人接口道:“朋友既然已经露出本来面目,空言又焉能令人心服,够胆就请出来一见!”
    “讲古王”在房中冷冷地说道:“老夫本不愿意和尔等一般见识,既然尔等要自找难堪,老夫又何必再留情份,老夫出来容易,请走可就难了!”
    在话声中,“讲古王”自房中缓步踱出,依然是那种貌不压众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想也不像是位武林高手。
    黑脸人向后退了几步,“讲古王”就停步门前石阶上面,二人四日互视,久久无言,也没有谁移动过半步。
    黑脸人在注视“讲古王”久久后,始终没有发现“讲古王”奇特的地方,更非自己所知的成名人物,放心不少。
    柯五伦这时已脱落了脏湿的长衫,沉声喝道:“老狗报名!”
    “讲古王”冷哼一声道:“你一再口出不逊,暂寄掌嘴之罚,至于老夫名姓,你根本不配问!”
    柯五伦早已怒满胸膛,沉喝欲即扑上,黑脸人挥手止住了他,对“讲古王”道:“朋友,咱们似乎不必把别人全惊醒了吧?”
    “讲古王”冷冷地说道:“汪广峻,你说呢?”
    黑脸人一惊,继之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朋友既叫出汪某的名字来,必是熟人,是熟人,就好办多了,这样吧,咱们去庙外东二里的城根一谈如何?”
    “讲古王”冷声道:“可以,你们尽管先走,老夫准到。”
    汪广峻一笑,叮上一句道:“好,希望朋友你不要忘记,咱们这是一场生死约会,不见不散!”
    “讲古王”以一声冷笑当作回答。
    汪广峻招呼柯五伦,双双腾身而起,疾射远去,“讲古王”适时却向古槐上的小宝道:“你小子东西带着没有?”
    古槐上的小宝道:“都在身上,师父,徒儿先去了!”
    “了”字出口,小宝真的矫捷如龙飞半空,一旋一翻一闪无踪,其轻功火候,又胜过汪广峻及柯五伦多多!
    “讲古王”哈哈一笑,双袖微拂,人已起身空中,不进,不退,不升,不坠,自言自语又似对谁说话般道:“都去了,我也要去了,一心想看热闹和追查当年劫镖内情的,似乎也该去了!”
    说话间,此老身形疾升而上,如炊烟般一团淡影,突射而出,一晃又一晃,已失踪影。
    庞克和胡梭相视一点,也闪了开去。
    现在,在东城根的僻静马道上,又现人影,那是最早离开的黑脸人汪广峻,和他那同共生死的狐党“蚀骨黑煞手,柯五伦。
    柯五伦站在前面,汪广峻稍后三步,此时业已不再以黑巾掩面,现出本来貌相。
    望之不类恶徒,—头白发,短短的几分高,毫无秃顶地方,但他为什么却修剪成如此短,实在是无人知晓的谜。
    修长的身材,脸上常挂着温和的笑容,下巴的胡须剃的净光,看上去令人可亲,绝非歹徒。
    但若当他狞目视人,而心中打着鬼祟主意,或以他那辽东本家乡的语言谈笑对人的时候,却现出来丑恶的一面。
    柯、汪的距离,有心的伸长了,一面东南立,一对西北方,相隔丈二,静待“讲古王”
    的赴约。
    适时三丈多高的城干墙上,飞落一条矫捷的人影,柯五伦和汪广峻俱皆霍地转身,当看出来者是小宝时,汪广峻冷哼一声道:“你师父没有来?”
    小宝一笑道:“他老人家来干什么?”
    柯五伦嘿嘿一笑,突然转对汪广峻道:大哥,这小子来了岂不更好?”
    “二弟,你认为有用处?”
    柯五伦道:“当然有,是现成的人质。”
    “好,那就随你怎么办好了。”
    柯五伦把头一点,狞笑转对小宝道:“你师父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他不来,只有先拿你顶个数,到时候……”
    小宝脸上仍是带着他那惯有的微笑,道:“你弄错了,我知道的比他老人家还多!”
    汪广峻不由接口道:“包括老夫的事情?”
    小宝把头—点道:“当然!”
    柯五伦目射煞光道:“那更好了,二爷我正有不少话要问你个明白。”
    小宝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讲的。”
    柯五伦嘿嘿连声道:“识相些,你最好有问必答!”
    “我就偏偏不说,你能怎么样?”
    “哼!二爷明白,你们爷儿两个是会家子,不动点真个的玩意儿是不会认头的,不过二爷丑话说在前面……”
    “后话丑话全都是废话,你们约我师徒到此地来,若只是空耗时间没正经事,小爷可不再奉陪,要走了!”
    柯五伦一声怒叱道:“走?谈何容易!”
    话锋乍落,柯五伦右掌业已抓到小宝头顶,其疾无伦,并且暗以七成“蚀骨黑煞手”功暴下毒手。
    小宝剑眉一皱,倏忽飘出七尺,沉色摆手道:“且慢,要谈打,小爷不怕谁,但要等小爷把话说完。
    “小爷师徒隐身京华,另有所谋,与任何人的任何隐私无关,也不想多管闲事,因此尔等不必起意杀人灭口。
    “聪明的话,尔等应该知道这多年来你们平安无事,无人追究昔日恶行,已可足证小爷说的不是虚言。
    “若能从现在起,各走各的路,并且你们能不再为恶的话,那最好,现在小爷静等你们一句回答,讲!”
    柯五伦闻言回顾汪广峻,汪广峻头一点。
    他二人凑在一处,低低交谈起来,小宝不耐久候,扬声喝道:“就只一句话,何须费这多的工夫!”
    适时何、汪二人业已商得结果,柯五伦步向小宝,正要开口,小宝把脸一扳道:“姓柯的你往后站!”
    柯五伦双眉一皱道“什么事?”
    小宝道:“为省时间,小爷不和作不得主的多谈!”
    柯五伦老脸一红,咬住呀道:“你弄错了,柯某正是作主的人!”
    小宝冷哼一声道:“大言不惭,那百万红货你分了多少,顶上天,到你手十万八万两,这似乎不像是作主的人应得的数目,小爷年纪轻轻,眼睛却亮!”
    柯五伦厉声叱道:“小狗,说话有遮拦些!”
    小宝没有再睬他转向汪广峻道:“姓汪的……”
    汪广峻似乎知道小宝要说些什么,急忙接口道:“老夫可以和你一谈,但却预先声明,你师徒对‘百万红货’失踪一案,所获消息并不确实,这一点你要明白!”
    小宝道:“消息半点不假,不过那件事和小爷师徒无关,小爷师徒从来就没有打算要过问。”
    汪广峻正色道:“小朋友,你若坚持说消息可靠,老夫就真的不知和你师徒还有什么话好说?”
    小宝哼了一声道:“约小爷师徒来的是你们,既然你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小爷正好回去!”
    他说回去是真走,转身大步坦然而行。
    柯五伦闪身阻住了他,叱道:“小狗,就这样走?”
    小宝冷冷地反问道:“依你说呢?”
    .柯五伦相距小宝已近,蓦地双掌齐出,一拍肩头,一拿腕臂,沉喝道:“小狗!给二爷我留下!”
    小宝动也没动,直到柯五伦的掌拍,拿将及的刹那,方始哈哈一笑道:“软的硬的小爷是一概不吃,滚!”
    “滚”字声中,小宝微震双臂,仅仅是一挺一甩!
    柯五伦并没有小看小宝,但是小宝震臂的招法,确是平凡无奇,就算真被格架正着,以柯五伦双掌六成重力的劲势看来,小宝实在很难格架的住,因此柯五伦招式不但未变,反而一声沉嘿,去势加疾。
    谁料看来极为平凡的一招格架,竟有令人想像不到的奇妙,柯五伦掌指已将劲势压向小宝,蓦觉被一种奇特的力道将劲势引向一侧。
    不但如此,一拍一拿左掌右指本是互距尺半,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左手掌拍上了右手腕,右手指拿住了左手臂。
    这种罕怪骇人的变化,使江湖经阅老到的柯五伦,吓了个亡魂丧胆,慌不迭暴退。
    已然无及,小宝双臂震出,那个舌绽春雷似的“滚”字,送人耳中,柯五伦只觉双肘一麻,动已不能。
    那庞大的身躯果如小宝所说,被弹震地上,恰好滚了个元宝翻身。
    柯五伦一挺而起,恼羞成怒,一声断喝,十成“蚀骨黑煞手”功提起,猛扑而上。小宝一声冷晒,身形微挫,稍矮半尺,以一式普通的“童子拜佛”,一穿一拨,已将柯五伦双臂分西东。
    柯五伦“不好”二字尚未说出,小宝闪身业已到了他的背后,抡掌轻轻一拍他的肥臀道:“看来你的火气不小,照顾照顾城墙吧!”
    话声中“啪”的一响已击中他的肥臀,柯五伦如遭奇猛劲力推送,身不由已飞起,扑向城墙。
    汪广峻不由面色一变,身形—闪追上柯五伦,倏忽伸臂出手半抓半抱抓抱住柯五伦的腰间。
    柯五伦被推带出去五六大步方始站稳,已距城墙不足二尺!
    因为有过一抓一抱,使汪广峻越加心凛胆寒。
    难怪柯五伦会身不由已直往城墙上硬碰,原本当双臂和小宝接触的杀那,已遭封穴,动不能动!
    设若汪广峻接应救护迟一步,柯五伦就算侥幸不死,也非摔个断臂残腿不可!
    小宝只是一个年仅二十多些的大孩子,不但出手能化神奇于腐朽之中,并能在格架中反震封穴,其功力造诣,汪广峻自己明白,似乎业已超乎他的本领。
    他一边把柯五伦被封的穴道解开,一边目光凝视着小宝,脸上阴晴不定,应如何对付小宝,成了他当前的一大难题!
    他不开口,小宝却不算完,道:“现在小爷可以走了吧!”
    汪广峻业已有了决定,神色上也自然了点,并恢复了那种谦和仁慈的态度,道:“小哥儿可有暂留片刻?”
    “事到现在,还有此种必要吗?”
    “有,老朽想候令师驾降,有所申述。”
    在言谈称呼上,汪广峻已改变到极尽客气了。
    小宝此时,也有了笑脸,道:“对我说,也是一样。”
    汪广峻沉思刹那,叹口气道:“也罢,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小哥儿若不疑及老朽,老朽想请小哥儿屈驾草舍作次长谈。”
    “我向不对人生疑,除非此人曾经欺骗过我多次,去贵府一谈并无不可,只是在我认为无此必要,若必须找个地方谈话时,前面现成。”
    小宝说着,手指不远处一片树林,汪广峻无奈的点点头,小宝也不客气,坦步前导,小树林外恰有一家大户的“晒场”(北方当麦收后,晒干麦粒的广场),晒场大门开着,巨大的石辗停在—角,遂走了进去。
    汪广峻随小宝身后数尺,柯五伦紧行几步追上,悄声道:“大哥,防备小狗在此处早已有安排……”
    汪广峻沉声道:“你少开口!”
    柯五伦碰个钉子,提心吊胆随着汪广峻进了晒场。
    小宝毫不客气,—屁股坐在石辗上,说道:“讲吧!”
    汪广峻一点头,转向柯五伦道:“老二站到晒场门口,注意着四外!”
    柯五伦闻言似有不悦之意,悻悻然踱向门口。
    汪广峻这才低声道:“老朽曾经说过,关于昔日那笔百万红货,中途遭劫下落不明一事,令师是误信人言,料错了……”
    小宝接话道:“我也声明过,此事我师徒不会闻问。”
    “小哥儿请容老朽把话说完,老朽成名不易,此种谣言,若传入江湖,老朽身家性命势必难保,况……”
    “你这是信不过我师徒了?”
    “老朽怎敢,但此事关系太大所以相请……”
    “你不必再说下去了,昔日事,你虽未亲自出面,但却在幕后主持,而令柯五伦率人下手,你等该知道是瞒不过我师徒的……”
    汪广峻变色欲言,小宝头一摇,接着说道:“小可师徒,目下虽不希望露出本来身份,但可略示你们—丝端倪。
    “家师当年威望,天下无出其右者,因此你们信也要信,不信仍然要信,小可现在承诺你们,此事断不致由小可师徒身上泻露!”
    汪广峻苦笑—声道:“按小哥儿交待的话,可以说是一清二白了,只是在话意中,坚信昔日红货被劫,为老朽主谋,使老朽百口莫辩,须知彼时老朽身为镖局之—等镖头,与叶老总有八拜之交,怎会……”
    小宝不耐烦的接话道:“小可只因根本无暇过问他人闲事,又因见你意诚心知惭悔,方始承诺坦言—切,你怎罗嗦不完。
    “大丈夫敢作敢当,事到如今,就算苦主心悟往事找到你的头上,也断非空言的‘不知’或‘谣言’二句可了,你又怕从何来?”
    汪广峻似乎看出多言无益,又一声长叹道:“好吧!老朽不再多说,对小哥儿的承诺,总有后报之日,老夫现仅声明—句,对叶盟兄所失百万红货事,至今仍在暗中侦察。”
    “这些事请不必多讲,它和小可师徒无关!”
    “是是,烦请小哥儿代老朽致意令师,老朽不再亲自拜见了。”
    “小可代师一谢,告辞!”
    小宝不再停留,转身而去。
    柯五伦朝汪广峻递了一个眼色,两人立即暗凝功力。
    此时,躲在暗处的庞克低声道:“胡梭!那两个老鬼要搞鬼了,你先以‘坦克功’唬他们一下,我再出手制住他们。”
    “要我打前锋呀!……”
    “别胡说八道了,时间不多了,提足功力,那两个老鬼功力非比寻常哩!冲呀!”
    庞克“冲呀!”怒吼出声,好似石破天惊般,震得柯五伦及汪广峻心神倏颤,出手略缓!
    小宝本以为二人已被自己的武功及一番言语慑住了,因此大摇大摆,得意洋洋的转身就欲离去。
    倏闻庞克那声朗喝,心神一颤,方欲循声瞧瞧是何方高手,却觉两股阴寒掌力已经临身。
    事出突然,避已不及,当下运功护住全身要穴,拼着硬挨二掌,身子如矢离弩般,疾射出去!
    却听二声“砰、砰”,以及两声闷哼,小宝只觉身子被掌力余劲震出丈外,落地之后,急忙回顾。
    只见一名白衣少年浑身灰尘,衣衫碎裂,正滋牙裂嘴爬起身子,只听他叫道:“好重的掌力,差点被轰得屁滚尿流。”
    “你们这两个老鬼怎么不打了!可恶!可恶!可恶!揍死你们,揍死你们,揍扁你们!”
    只见胡梭左右开弓,边骂边打!
    半晌之后,即将汪、柯二人揍得双颊高肿,七孔流血,眼前“满天全是金条,要摸却没半条”,已是七荤八素了!
    小宝却瞧怔了!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种高手硬挨二记阴毒掌之后,不但夷然无事,而且还顺势制住了对手!
    这是什么功夫?
    咦?此人不是时常在“令主”身边打转的胡梭吗?想不到他居然一直深藏不露,自己却一直自以为是年青一代中
    的佼佼者!
    小宝不由愧煞!
    他正欲上前致谢,却听一阵衣袂破空声,场中已经出现了紫衣少女、粉色衣衫姑娘及白衣少女。
    正是白天到无遮棚惹事之三位少女。
    只见白衣少女朝小宝裣衽一礼之后,娇声道:“这位大哥,白天小妹失礼之处,尚请见谅!”
    小宝干咳一声,红着脸道:“姑娘!别客气,老实说,失礼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实太不给三位面子了!”
    陡闻
    “本少爷打累了!你们别在那儿客气了!这一切全是这二个老鬼搞的阴谋,先揍他们一顿。”
    小宝朗声应道:“胡大哥,言之有理!”
    说完,上去又是一阵左右开弓!
    牙齿,血水四溅着!
    三位少女自出娘胎,那曾看过这种阵仗,不由得心惊胆颤,偏过脸,不忍心再看下去!
    “别假慈悲了!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想想自己的亲人当年是如何遭受他们的毒手?”
    白衣少女目倏闪杀机,取出短匕,上前二刀连扎带挑,只听汪、柯二人惨嚎—声,立即了帐!
    二颗红心犹在舒张着!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二人死了,心还在跳,可见这二人生前有多么的狠了,再扎!”
    白衣少女果然又各在二人尸体上连刺三刀!
    “好了!没事了!再见!”
    说完,身子一飘,倏然离去。
    白衣少女回过神来,急呼:“少侠!”
    可惜,胡梭已不见了!
    小宝安慰的道:“叶姑娘!你别急!这位胡大哥我认识他,明天一大早,我便带你去找他吧!”
    白衣少女道:“多谢小宝哥的帮忙,我们叶家上下永远记住你的大恩大德,方才那位胡大哥是……”
    小宝心知方才白衣少女三人必定躲在暗处瞧及了胡梭的神奇功夫,对他的印象颇佳,因此急于知道胡梭的进—步资料。
    当下,笑道:“叶姑娘!提起胡大哥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强,为人更是不错!目前正在‘倪半仙算命馆’服务!”
    白衣姑娘神色一动,紫衣姑娘却抢先道:“莺姐!据传闻,倪半仙的人慈悲为怀,要与建‘娘娘庙’,看样子,胡大哥的心地是挺善良的!”
    白衣姑娘秀眸异闪连连!
    小宝问道:“三位,怎么知道赶来此处?”
    白衣姑娘笑道严是令师指导我们来此的,令师徒实在是咱们叶家的大恩人,否则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说不定那天又会遇害!”
    小宝摇摇头叫道:“又来了!这是吾辈行道江湖所应做之事,根本不足挂齿,下次请不要再如此客气啊!
    “对了!叶姑娘,方才你一口气毙了这两个老鬼,那百万镖银的下落,岂不是因此而中断了吗?”
    “没关系,令师已经告诉我们了,天明之后,即可去取出来。”
    小宝笑道:“那就好!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快要破晓了,咱们就此暂别了”
    “再见!”
    且说庞克暴喝一声,一见胡梭身子冲出去,汪柯二人身子一颤之际‘玉佛指力’连弹,立即制住了二人。
    庞克嘴角含笑,双手环抱胸前,欣赏着胡梭的精采表演。
    陡觉耳边传来清晰的话声:“克儿!想不到你的‘玉佛指力’已经练成了!”
    “是谁?”
    庞克循声—瞥,倏见三条倩影疾驰而来,迅即掠过自己匿身之处,直扑向胡梭及小宝之处。
    “克儿,那三女是友非敌,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庞克只见距离自己十余丈外右后方树后掠起一条身影,心知必是暗中发话之人,立即暗中跟了下去。
    只见那条身影疾若闪电,居然驰向“讲古王”师徒住所。
    “‘蹄子’(足)跑得挺快的哩!哼!我不相信追不上你!”当下提足全身功力,恍若轻烟飘向前方。
    “原来是你呀!”
    “讲古王”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前瞧着他,柔声道:“克儿!想不到你的轻功身法也精湛到这个程度,老令主果真没有藏私!”
    “你一再唤我为‘克儿’请问你是谁?”
    “克儿!到里面去谈吧!”
    进入客厅,分主客入座后,“讲古王”扬手一阵揉搓,只见那削瘦无神的面孔,竟然变成—位俊逸的中年人!
    好熟悉的面孔!
    庞克心神一颤,曲膝跪在地上,悲唤道:“爹!”
    热泪不由串串流下!
    中年人亦潸然泪下!
    历劫余生,他别十余年的父子终于重逢了,怪不得会如此的激动!
    好半响,庞达泉拉起庞克,笑道:“傻孩子!生得如此俊,哭成这样子,不怕别人看见了取笑呀?”
    庞克擦去泪水,笑道:“爹,你还不是在掉眼泪!”
    “傻孩子!那是兴奋之泪呀!”
    “爹!昔年是如何逃过劫难的?”
    “唉!提起此事,爹犹有余悸哩!爹如期赴廖祖荣之约,想不到却遭一群高手夹攻,爹突围之后,终因伤势过重而晕眩在地。
    “醒来之后,发现躺在床上,坐在床侧扶待的正是马姑娘,爹亏她细心照顾三个月,才完全痊愈!”
    庞克只觉心痛如绞!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庞克并非不知马莎莉对自己的一片情意,可是他已经和廖雪红有了“夫妻之实’呀!
    苍天啊!你未免太残忍了!
    “克儿,你怎么了?”
    “爹!没什么?”
    “克儿!据令主下午来指示,你将和胡梭一起混入‘大家乐’集团内,对手心机、武功皆高人一等,你可要多加小心!”
    “是的!爹!”
    “对了!克儿!你对马姑娘的印象如何?”
    “仙露明珠,武功、心质,皆不俗!”
    “克儿!那就好!老令主及马姑娘皆很赏识你,既然你对她的印象也很好,爹可以了却一番心事了!”
    “爹!不行呀!”
    “克儿!你还在考虑什么?”
    庞克一咬牙,缓缓的将自己与廖雪红结识的经过以及那一段‘孽缘’说了出来,听得庞达泉神色大变!
    “唉!想不到爹昔年避开了杨青霞之纠缠,你却被廖雪红粘上了,不过,据说那女孩子挺善良的!”
    “爹!廖姑娘和我皆是无辜的!”
    “克儿!此事爹会向老令主解释的!你放心远行吧!爹向你保证,你回来之后,一定有一个很圆满的结局!”
    “爹!多谢你啊!孩儿先告辞了!”
    “庞克回到“双龙庐”时,天已亮,只见门下贴着一张纸条:“老克!到‘老师’那儿用早点吧!”
    庞克将纸条化成飞灰,抵达私塾,适听屋内传出:“香喷喷,热乎乎的!好棒的‘八宝粥’!”
    马莎莉娇声道:“多谢夸奖!咦!师兄怎么还未到呢!据你方才所言,他已经先你离开了,究竟是去那边呢?
    “趁热吃吧!别等他了!”
    “你先吃吧!我怕烫!”
    庞克闻言,内心不由一阵酸疼,故意将脚步放重,果然立即听到马莎莉欣喜的道:“师兄回来了!”
    房门“呀”一声,果见娇艳如花的马莎莉含笑当门而立。
    庞克强装笑容,唤道:“师妹!”
    “师兄,快进来用早点!”
    “谢谢……”
    “老克!你如果再晚—点回来,我一定把这锅‘八宝粥’干光,马姑娘实在够聪明灵巧,样样行!”
    “色、香、味俱全,师妹!胡梭方才之言的确不错!”
    马莎莉笑道:“师兄!别光是动口,快动手添粥呀!”
    庞克边吃边道:“胡梭,你不知道你方才走了之后,小宝及那三位姑娘一直在谈论你的武功哩!”
    “师兄,胡大哥方才说是你暗中相助的呀!”
    “胡梭什么时候学会客套了!他那‘坦克功’是真才实学哩,换了别人,早就当场‘葛屁’(死)了!”
    胡梭面带得色的道:“那两个老鬼的掌力既霸道又有阴毒,我那件白衫整件的完蛋了!”
    马莎莉笑道:“没关系!我吩咐霜霜为胡大哥亲手缝制一件白衫,她的女红功夫,实在令人钦服!”
    “莉姐!你别替我‘打广告’了!”
    只见黄霜霜拿着一叠小纸条自屋外走了进来!
    “霜霜!辛苦你了!”
    “莉姐!—共签了一百二十三万四千两银子,分散在五千四百六十七家,丝毫没有引起庄家的怀疑!”
    “嗯!办得很好!”
    “莉姐!另外据他们反映,这支号码另有一批人作签哩,金额大约是咱们的三倍,莉姐,会不会就是对方签的?”
    “嗯!错不了!”
    “他们自己也在签,究竟是什么意思?”
    “师兄,目前‘大家乐’的赌法一共有两种,此地附近的是与庄家对赌,签中了则由庄家理赔七十倍的金额。
    “在华北地区则流行‘抽头制’,由赌客与赌客对赌,庄家抽取赢家一成金额,作为佣金。”
    “若是全部没有中奖呢?”
    “退钱!”
    “多麻烦!”
    “天下那有白吃的午餐,否则,庄家凭什么稳抽一成呢?”
    “有理!怪不得他们也自己签赌,既可以赢别人的钱,又可以预防别人中奖,好高明的经营方式!”
    “事实上,庄家之中约有五成左右是由‘圈外人’经营的,这些就是他们的目标,看样子这次咱们是赢定了!”
    “八千万两银子哩!够吓人的!”.
    “小意思!下一期就签五百万两,非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不可,再下一期就签三千五百万两!”
    “师兄!万一他们临时变牌怎么办?”
    “再下一期的牌就由我及胡梭自己来开,胡梭的马跑第一,我那匹马跑第二,至于号码会另行通知。”
    “师兄!他们为了便于掌握,人和马的号码,因此一直没有变动,这点对于你们的计划应该甚有助益的!”
    “师妹!可否将你的计划透露一下!”
    “当然可以!这也就是小妹今日请二位大哥来此的主要目的。”
    “胡梭,你少胡思乱想,听仔细了!”
    原来胡梭正痴痴的瞧着马莎莉,此时一被庞克当面点破,俊颜不由一红,连忙道:“我在听呀!”
    “听你的头!”
    马莎莉微微一笑,道:“杨青霞所经营的‘大家乐’系以九人九马,在终南山麓昔年皇帝狩猎区赛马。
    “全程三十里,以领头先抵达终点的两匹马为‘大家乐’中奖号码,譬如,九号马冠军,八号马亚军,中奖号码即为‘九八’号。
    “杨青霞每于开奖前三天将各庄家最热门的号码统计出来,再决定要开那支’‘冷门牌’,隔天即开始分散签牌。”
    “够好赚!”
    “没关系!咱们在两个月之后立即来个‘将计就计”跟那‘老女人’打对台,让她措手不及,,输得脱底!”
    “她会不会耍赖,让咱们领不到奖金啊?”
    “我就是希望她输不起,,师妹!下一次你‘拼明牌’时,别忘了要每位赌客多邀些人手监视庄家,以防‘倒帐’!”
    “老克!你的脑瓜子够灵光哩!”
    “师兄此计甚妙!当你们采取‘将计就计’策略时,‘水银令’一万多名兄弟以及其亲友一定会‘总动员’的!”
    “目前你们靠什么传递信息啊?”
    “除了靠健鸽以外,尚靠八骏及十六骑、三十二鹰等五十二人传递信息,不过,自中间起,已将八骏调来专门负责此地与终南山之传递任务!”
    “师妹不愧为一令之主,思虑慎细!”
    马莎莉自怀中取出两枚古玉戒指,道:“二位大哥,请将此枚戒指戴于左手中指,以便于本令之人辨认!”
    “挺高贵的哩!”
    “师妹,是不是‘水银令’之人皆戴有此种戒指?”
    “不是!普天之下只有六枚古玉戒指,相传乃是得自唐明皇陵寝中,功能驱邪避毒,爹曾做过试验,中了‘无形之毒’者,只要在十个对时之内,将此枚戒指含于口中,不出半个时辰,即可除去‘无形之毒’!”
    “师父真是算无遗策,那另外四枚戒指—定交给潜伏在对方阵容中的那四位弟兄吧?”
    “不错!其中三人分别驾驭二号;四号及七号马,你们二人所要顶替的是四号及七号,师兄顶替四号,胡兄顶替七号!”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二月之后的‘大家乐’中奖号码一定是‘七四’,就让杨青霞活活的气死吧!哈哈!”
    “赞!”
    “师兄!这是四号及七号的图形及他们二人基本资料,你们待会熟记之后,不妨立即焚毁,以免另生枝节!”
    庞克及胡梭全神贯注的反覆熟记,演练了一个时辰之后,在马莎莉满意的掌声下,将那些资料,丢人灶内焚毁。
    “师兄!易容方面没有问题吧?”
    “牛刀小试,我一手包办了,不过,如何与他们二人碰面呢?”
    “下月初三起,你们二人连续在终南山麓‘喜相逢’客栈,天字号房内等候三天,他们二人自会去找你们的!”
    “有没有联络密语?”
    “有!他们会先问:“你乐我乐大家乐’,你们就答:‘你忙我忙大家忙’,你们再反问:‘辛苦辛苦真辛苦’,他们若答:‘银子银子’,就错不了啊!”
    “好妙的词,马姑娘,这是你想出来的吧?”
    “不错!多谢谬赞!”
    “马姑娘,我是肺腑之言哩!”
    “小妹知道!”
    “师妹,为了加强今夜子时的效果,麻烦你吩咐下去,在今晚赌鬼中找出三位最近曾做过坏事的人,让我当众训训他们!”
    心思玲珑的马莎莉会意的道:“高招!师兄,你放心,届时我会暗中传音指点你的,真是高招!”
    “届时由我出面执法!”
    “此事非你不可,我会佯以法术赐你成‘金刚之身’,任对方出手攻击,你有没有胆子对付?”
    佳人当前,岂可示弱!只听胡梭朗声道:“没问题!任他掌力有多猛我也绝对不会皱眉头的!”
    “够气魄,放心!师妹不会挑那些绝顶高手的,何况,据我推测,今夜子时来人中,鲜有绝顶高手!”
    “是呀!胡大哥,你可要为大局多保重啊!”
    胡梭听得魂儿飘,心儿飞,不知如何启口?
    他只是想喊:“马莎莉万岁!”
    庞克见状不由暗暗摇头,一扯胡梭的袖子,道:“胡梭,咱们易个容,到古寒窑附近去走走吧!”
    “有理!有理!”
    庞克及胡梭分别易容成青衫文士及灰衣文士,走到古寒窑时,不由被眼前的人潮及情景震住了!
    三教九流之人物—下子挤到李家庄来了!
    男女老幼,天南地北的人全来了!
    怪的是,并没有喧哗之声,耳中听的尽是喃喃祝祷词!
    古寒窑前人潮进进出出的,人手三支清香,一排排恭恭敬敬的长跪在地,口中吟吟有词,拜了三拜之后,在炉中插上清香,立即起身。
    只见人人自动走到窑前,巨形木桶丢进油香钱。
    一锭锭大小不一的银子,少者一两,多者五两,十两,甚至还有丢进整锭黄金的人,怪不得庞克二人会怔住了。
    古寒窑内香烟弥漫,呛得人人泪水直流;但是祈求者无惧于此,干脆向娘娘惭悔,求娘娘赐福中奖!
    “各位!请让路!”
    陡见那位“阿水兄”双手抓着一大把烧了半截的清香,自古寒窑内跑了出来,掷进金纸炉之后,立即迅速的跑回古寒窑内。
    奈何香客太多了“阿水兄”—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只见青衫一闪,那位吴哲任自动的加入了“清香炉”工作。
    “这位吴哲任变得真快,原本是一个小贼,如今居然自动的加入了工作行列,令人钦佩!”
    “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有行善的机会,没有人愿意为恶的,问题是有些人根本不给人改过的机会!”
    “有理!”
    “老克,你看那金纸炉都快被烧裂了哩!”
    “没关系!越烧越旺,裂了更好,会更轰动哩!不过,你放心,依我看‘阿水兄’没有偷工减料,一时还不至于烧裂的!”
    “老克!你快瞧!马姑娘实在高明,居然派人顶替我站在算命馆前人模人样的样指挥着哩!”
    “这位老兄学得挺逼真的!胡梭,你仔细瞧瞧,你自己平时的那副德行,哈哈!真有意思!”
    “那会是我吗?”
    “准错不了!胡梭,我劝劝你,如果要追意中人,必须改掉那些夸张的言词及动作,听到了吗?”
    “我真的是那种模样吗?”
    两人顺着人潮走到倪半仙算命馆前,只见那位“老兄”口沫横飞的喊道:“各位老兄不要挤!只要来此地便可中奖,先去烧香。
    “烧香时别忘了先看看壁上的诗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添多少油香,自然要可以得到多少倍的奖金。
    “运气一来,城墙也挡不住,各位祈求要诚心沉着,千万不要学昔年那曹操走进华容道,心慌意乱!
    “万一说错了地址,运财童子把财宝送错家,你就又要‘扛龟’一次了,不要挤!那位朋友,你的,裤子挤掉了!”
    人潮之中,立即哄然大笑!
    胡梭看得直摇头,暗骂道:“够恶劣,简直故意要破坏我的形象,事过之后,非找这小子算帐不可!”
    “算帐?算什么帐?别忘了他是马姑娘的手下哩!”
    “这……”
    “看看诗句吧!”
    只见壁上以朱砂题着殷红诗句:“清香金纸免付钱,
    油香多少随你意!
    来者提福身自安,
    去者行善心自清!
    “好词!一定又是马姑娘的杰作!”
    “想不到咱们胡大侠会对敝师妹崇拜到这种程度!放心!皇天不负苦心人,必会赐你一个美娇娃的!”
    “多谢你的美言!”
    “挤得满身臭汗,回去吧!”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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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倪半仙妙算赌号
    同样是月黑风高的夜晚。
    原该是一片寂静,黑黝黝的李家庄古寒窑,今晚却人头钻动,香烟透天池,金炉火光闪耀着一张张诚肃的面孔!
    无论是江洋大盗,绿林豪杰,霸主纨绔子弟,到了古寒窑面对这种场面,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
    没有喧哗声。
    没有吵闹声!
    只有无数的心声细语,藉着清香传人天池,转达弟子的苦境,哀求及襄助建庙的决心及誓言。
    自酉末时分,古寒窑前之金炉再度燃烧起来,—直烧到目前亥时末,仍然有四、五大筐金纸未进炉。
    因为在申未来时有一位自称姓叶的白衣少女联同—位紫衫少女、粉衫少女来到古寒窑参香膜拜。
    斯时,人潮渐去,人们按着各人的口味,分别到“流浪马车队”的经营的无遮棚内去品尝南北口味。
    经济实惠,质量均佳!
    难得的是动作迅速,服务亲切,令人有着宾至如归的感觉。
    三位姑娘虔诚的膜拜完毕,只听叶姓白衣少女朝正在清理香炉的“阿水兄”问道:“这位大哥,请问目前是谁在掌管古寒窑?”
    “阿水兄”方才一见三位美若天仙的少女来参拜,心中就觉纳闷,此时再被问及此事,心中更是奇怪不已!
    只听他道:“姑娘,本庙目前不但没有管理委员会,甚至连‘庙公’也没有,目前暂由兄弟客串庙公!”
    “喔!不过,我听说马上要盖大庙了!”
    “不错!那是由善心弘愿的倪半仙及其助手胡来所带头发起的,目前已收了一万多两银子了……”
    白衣少女喃喃道:“‘胡来’?不对呀!应该是‘胡梭’才对呀!”
    “阿水兄”道:“姑娘!那位兄弟的确是姓胡名来,名字虽然不正经,但是为人却富正义感!”
    紫衣少女低声道:“雯姐!说不定胡大哥为了身份保密起见,使有化名哩!今晚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
    叶彩雯掏出二张银票,娇声道:“这位大哥,这张银票是小妹三人乐捐建庙基金,另外一千两请买香、烛及金纸。”
    阿水兄一看手中银票金额是“壹拾万两”,擦了擦眼珠,再仔细一瞧,不由身子一颤,惊呼出声:“哇!壹拾万两银子,这……”
    在旁整理地面的吴哲任闻声,赶过来一瞧,也惊呼出声。
    叶彩雯娇声道:“这位大哥,请你们将这张银票暂时保管,到时候再交给筹建委员会吧!
    吴哲任毕竟有见识过世面,道:“姑娘,请问贵姓芳名?”
    叶彩雯柔声道:“我姓叶,胡大哥认识我的,相劳二位了!”
    说完,即飘然离去。
    这件事立即轰动了现场,“阿水兄”忙着去买香烛,金纸,一千两银子,足够买下整座小山的金纸了!人们围吴哲任听他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三位仙女这善行义举,金炉内熊熊的火焰振奋起他们的希望及热情。
    亥末时分,倪半仙算命馆外聚集了各色人物,约有一千五百余人,将整条道路塞得密密麻麻水泻不通!
    人人缄默其口!
    人人的目光焦点皆聚集在馆前那张高椅上,企盼那位胡老弟能够尽速出现,同时开启大门!
    陡听
    “人山人海,够热闹!”
    “闹”字一落,不知来自何处,只有那张高椅上已经出现了众人企盼已久的那位后逸不群的胡来,胡大掌“门”人!
    只见他对众人一圈一揖,朗声道:“多谢各位深夜来此捧场,兄弟‘胡来’谨代表倪半仙向各位致谢!
    “倪半仙早已算准馆内必然容纳不下,因此,今晚决定在馆外当着皇天后土三界众神‘拼明牌’!”
    现场立即哄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现在,请各位再度以熟烈的掌声欢迎本馆倪半仙出来与各位见面,倪半仙,请!”
    掌声立即再度爆起。
    欢呼声,更是迭起不已!
    陡然,—切静止了!
    那是被—种异象震慑住了!
    只见自馆后冉冉飘起一张圃团,圃团上双掌合什盘坐着那位众人心目中之活佛—倪半仙!
    只见他双目微瞑,面露微笑,冉冉降于屋顶。
    一些村民早已跪伏在地,喃喃祈求着。
    武功稍为人道的人,知道倪半仙所施展的是一种失传上百年的“凌空虚飘”佛门至深功夫。
    因此,人人皆凛若寒蝉,不敢吭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恕弟子倪半仙今夜稍泻天机,一来拯救众生眼前之苦,二来共襄盛举,建立‘王娘娘庙’!”
    胡来立即朗声道:“哎哟!各们听懂了吧!倪半仙为了建庙及拯救各位困苦,不惜触犯天条,泻露天机哩!”
    “多谢倪半仙!”
    “倪半仙,只要我中奖,一定拿一半出来建庙!”
    “倪半仙,我也一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洞庭湖十八寨总寨主你方才嘴含笑,莫非认为本半仙所言不实?”
    什么?当今水道两天霸主之—的洞庭湖十八寨总寨主凌冠今居然会来到此地,而且对倪半仙不敬!
    场中立即—片骚乱及议论!
    你看我,我看他,却不知凌冠今在何处?
    “阿弥陀佛,凌施主—身功力通玄,不畏寒暑,又何必—直紧靠在金炉旁边取暖呢?”
    众人目光往金炉旁—瞧,果见金炉右侧凛立着一位年约五旬红面彪形大汉,在他身旁四周散立着四名灰衣大汉。
    双目似电,太阳穴高凸,分明各有一身不俗的内功。
    不过此时却骇然失色,不知何言以对!
    “阿弥陀佛,幽冥山庄古少庄主,阁下既已大驾光临为何一直隐匿馆前古槐树,吝于和众人一见呢?”
    倏听—声朗啸冲破寂静的夜空。
    声音未歇,一条灰影自树上疾射向屋顶,却听一声闷哼,场中—阵骚动及躲闪,一名年方二十出头,神色阴沉少年抚胸站立着。
    看他嘴角之血丝,分明已吃了亏!
    “阿弥陀佛!古少庄主赌大家乐连连扛龟,急想扳本,原本无可厚非,不过,欠妥之处,在于不该动‘武昌镖局’的镖!”
    “你……”
    “哈哈哈!朗朗乾坤,举头三尺即有神明,又有何事能够瞒得了本半仙,念在令尊弃暗投明,归隐多年,本半仙赐你一条明路!
    “来者即是缘,古少庄主,明日领取奖金以后,除了归还武昌镖那十万两银子外,别忘了付十万两银子赔债费。
    “另外自明日起率领贵山庄幽冥三十六煞,至此护驾三个月,期满回庄,不得出外为恶,同意否?”
    “哼!”
    “胡来!上!
    “遵命!朋友!让出一点地方来!”
    白影一闪,胡来已出现在古少庄主面前。
    “少庄主!方才半仙那一下子不大好受吧!来!让你出出气!随便往我的身上招呼,越重越好!”
    古少庄主自恃身份,岂肯对一个不愿还手之人下手!
    “别误了大家的时间!上呀!”
    古少庄主神色一狞,提足功力,沉声道:“姓胡的!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本少爷心狠手辣!”
    只见他乌黑的右掌,往胡来胸前一印。
    “啊!腐尸掌!”
    “什么?真的是腐尸掌!完了!”
    “砰!”一声,胡来连退了三大步!
    “够力!可惜!还差一点点!这件衣服花了我一两银子哩!破了一个掌印,泡汤了!赔钱!”
    说完,右掌往前一摊!
    古少庄主神色一骇,怔在当场!
    这是什么功夫?难道真的有神相助?
    “拿来呀!别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胡来!别再逗古少庄主了!古少庄主,你对于本半仙方才所提之建议,是不是有意见!”
    古少庄主心—狠,牙一咬,沉声道:“没问题,本少庄主只赌这最后一次,若真的中奖,除了依你之言,另外……
    “另外捐助一百万两银子建庙,同时加派‘七十二绝’,布成幽冥大阵,负责此处之安全事项。”
    “哈哈哈!幽冥山庄—向言出如山,本半仙在此先谢了!”
    场中立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阿弥陀佛!各位想必急于和昨日下午捐助十万两银子的叶姑娘见见面吧!请站在‘老王牛肉面’招牌下的叶姑娘出来一下!”
    “各位!叶姑娘心地善良,为善不欲人知,本半仙本不该勉强她出面,便因今晚有官方之人来此,本半仙情非得已……”
    只见三位青衫少年人居中一位清啸一声,身子疾射向屋顶!
    “好功夫!”
    场中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青衫少年凝立屋顶先朝倪半仙一礼后,回身向众人一礼,朗声道:“各位!小女子是‘长扬镖局’叶彩雯!
    文士帽—揭,乌云般长发立即现于双肩!果然是位姑娘家。
    “各位如果不健忘的话,一定还记得‘长扬镖局’失落百万红货这事吧!承蒙倪半仙相助,本案已真相大白。
    “本案乃是内奸通外贼联手作的好事,元凶已伏诛,红货已取回,小女子感恩图报,区区十万两银子尚请半仙不必
    放在心上!”
    秀目朝胡来一瞥,身子又射回原处。
    “哈哈哈!功德无量!”
    众人连声叫好,掌声如雷响起!
    “阿弥陀佛!本半仙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尚请朱友人返京之后,向当今圣上美言几句,功德无量!”
    一顿之后,倪半仙续道:“各位!本半仙宣布‘明牌”之前,尚有一事吩咐,赌大家乐,戒之在贪,中奖之后,希望能立即戒赌!
    “据本半仙所知,经营‘大家乐”者,别有阴谋,事关天机,本半仙不拟言明,今夜该团亦派有人来此,本半仙有一言请你们转禀贵上‘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若能见好就收,广作善事,子子孙孙后福绵延!’”
    “各位!听清楚吧!这一期‘大家乐’的中奖号码为‘九八’号,记住了,祝各位中奖!
    阿弥陀佛!”
    声落,人亦消失于屋顶。
    夜空中传来半仙清晰的话声:“来看得福身自在,
    去者行善心自清!”
    现场之人迅速的离去,刹那间走得一精二光。
    古寒窑金炉前,只剩阿水兄及吴哲任在烧着金纸。
    倪半仙算命馆内,—张方桌旁却坐了数人。
    倪半仙、胡来、马莎莉三人坐在主位,客位上端坐着—位国字脸,满脸正气,相貌清癯,年约六旬的老者。
    在他身后站立着二们蓝衫庄汉。
    只听倪半仙朗声道:“刘大人!小民冒昧了!”
    “哼!妖言惑众,敛财图利,又挟持朝廷命官,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随本官上京认罪!”
    马莎莉娇声道:“刘大人,你且息怒!为了‘大家乐’,你离京奔波至今已有三个多月,可有什么收获!”
    “咦?你怎么知道?哼!本官之事,汝等小民岂可得知?”
    “你这狗官不去抓庄家,却来……”
    马莎莉扬手制住胡梭之言,含笑道:“刘大人掌管刑部一二十年,一定知道本朝有—位‘安乐侯’吧?”
    刘大人神色—变,立起身子问道:“你是谁?怎知此等机密大事?”
    “刘大人请安座!此间没有外人,大人忠心于圣上,朝野皆知,当今之世,令你心服的,除了圣上之外,就只有‘安乐侯’了,是不是?”
    “不错!莫非姑娘与‘安乐侯’有关?”
    “不错!‘安乐侯’正是我家父!”
    说完,自怀中掏出一面金牌!
    刘大人及那二位护卫一见金牌,立即跪伏在地,连叩九下,恭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大人请起!”
    “谢万岁!”
    庞克及胡梭不由看傻眼了!
    想不到‘水银令’的势力如此大,居然能够令执掌刑部的刘大人敬若圣上,看样子,二人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哩!
    只听马莎莉娓娓的将杨青霞之阴谋及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听得刘大人三人神色连变!身子直颤!
    “唉!想不到‘大家乐’背后隐藏着如此大的阴谋及危机,若非‘安乐侯’及诸位暗中查知,本朝基业危矣!
    马莎莉又将倪半仙二人打算混入杨青霞阵容澈底粉碎其阴谋以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之心胸说了一遍!
    刘大人听得肃然起敬,立即自怀中掏出一面‘钦’字牌递给倪半仙,道:“庞大侠仁心仁事,本官代天下苍生向你致谢,此面金牌,可调动全国文武百官及军队,请大侠收下,本官即刻回京禀报圣上,务必澈底铲除此一批歹人!”
    庞克笑道:“多谢刘大人支持,不过,本人不想借助官方的力量,尚请刘大人能够见谅!
    “这……”
    马莎莉接过那面金牌,笑道:“刘大人,敝师兄深入虎穴,用此金牌机会甚少,说不定反而会有泻露身份之虞。
    “不过,为了澈底铲除杨青霞之余党,确有借重官方之处,刘大人若是信得过我,此面金牌,就由我全权作主吧!”
    “太好了!”
    “不过,尚请刘大人面禀圣上,为恐朝中有杨青霞之人,此事最好不提,以免打草惊蛇,破坏师兄之事!”
    “嗯!贤侄女所言有理!‘大家乐’如此盛行,分明朝中有人暗中撑腰,可惜,老夫徒劳三个月,查无所获!”
    “刘大人别气馁,不出三个月,必可平敉‘大家乐’!”
    “唉!只有偏劳诸位了!”
    “那里!刘大人请安歇吧!”
    晓凤旭日,百鸟清啼!
    两名眉清目秀,年约二十出头的蓝衫少年,身配长剑,健步如飞,不见二人谈话,却不时传出笑声。
    “老兄,昨晚你的演出唯肖唯妙,唱作俱佳,将那一千余人耍得又叫又跳的,每个人的候咙都快喊哑了,手也拍肿了!”
    “胡梭你才收获最多哩!你没看见叶彩雯那对美目流眸一直在你的身上流转,够艳福不浅哩!”
    “可惜,马姑娘对我不怎么‘来电’哩!”
    “别急!追女人必须要有耐心,使出‘水磨功’,我相信此次远行归来之后,你必可如愿以偿!”
    “老兄!多谢你的鼓励!对了,你的这招‘腹语传声’挺好玩的,外人根本不知道咱们在交谈哩!”
    “确实很好玩,不过,会被别人误认为‘神经病’,你没有发现途中遇见之人的目光,一直在咱们身上打转吗?”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瞧他们神色慌慌张张的,好像火烧着屁股,可能是急着要在签‘大家乐’!”
    “错不了的……”
    陡听
    “小子!站住!”
    只见自石后跃出两名黄色奇装壮年人。
    一个颧骨凸出,面目狰狞,一个青眼灰腮,满脸阴险,腰际斜跨着奇形长剑,都是三十出头的壮年人。
    “哎哟!你们两人在‘哭爸’呀!”
    “无知小子,通名受死!”
    胡梭跨前一步笑道:“少爷姓余,名太保,瞧二位打扮必是天龙帮之喽罗,拦住少爷兄弟二人,是不是想抢点钱去签‘大家乐’!”
    “放肆!小子,你们二人误闯禁区,准备送死吧!”
    “禁区!禁你的‘鸟’,明明是阳关大道,人人得以通行,你们凭什么将此路划为禁区?”
    “呸!小子,怪你自己消息不灵通,自三日前本帮主为了练功,早将此山区划为禁区了,你们二人快去陪他们吧!”
    胡梭二人顺着那人手势一瞧,只见林旁树干悬挂着十来具尸体,大部份是村民打扮,不由得怒火填膺!
    “够狠毒!报上名来!”
    狰狞剑手答道:“天龙帮下‘追魂剑手温勇’!”
    青眼剑手答道:“落星剑手庄兴,小子,你也佩剑,咱们原地不动发招,这三尺之地,一拔立见生死,你敢不敢?”
    “听你们的名号又是追魂,又是落星的,看样子拔剑一定挺快的!也好,让你们见识一下‘镭射剑法’!”
    这时
    他们三人正好站成三角形,每人距离都是三尺左右。
    “落星剑手”在胡梭的右前。
    “追魂剑手”在胡梭的左前。
    两人左手紧握剑鞘。
    右手五指微张,虚虚作势。
    紧张的面容中,浮着一丝诡祟的阴笑。
    胡梭气定神凝,眼神内视。
    脚下不丁不八,稳如泰山。
    四周出奇的沉静。
    连心房跳动的声音,都响得似催命的战鼓。
    庞克却不经意的环胸站在一旁,他似在欣赏‘斗鸡’般。
    突地人影一闪!
    “铮铮”!“呛”!“呛”!
    三道剑光灵蛇般交叉一闪!
    三人循着圆弧各上前了一步。
    “铮”!胡梭长剑飕然归鞘,凝稳的瞧着二人,追魂剑手长剑斜斜后撇,身形呆若木鸡!
    落星剑手长剑虚虚上挑,脸上冷笑犹在!
    “呛”!“呛”!双双齐坠!
    两人呆立的身躯,突然向前一栽。
    齐胸齐腹仆地断成三截,鲜血卟嗤一声,四散飞溅,心、肺、肚、肠遍地洒出,热气蒸腾,还在血河中微微扭动!
    “刚出炉的‘狼心狗肺猪肚鸡肠汤’,色香味俱全,可惜没有人来品尝咱们胡大师傅的手艺!”
    “这种‘料理’太不够刺激了!”
    “放心,胡椒、辣椒、豆瓣酱、酱油、醋、姜、盐马上就要来了!胡梭,来得还真不少哩!”
    “本大侠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猛地一阵“轰”!“轰”!掌力迎面劈来!
    砂石乱飞,土崩石碎,威力奇猛无比!
    “见识—下,‘乌龙身法’吧!”
    胡梭双臂一振,“乌龙摇髯”,身子跃至高空中,贴着真力气团,划了半个弧形,反向来人头顶飞去。
    他星目疾扫,看出来人一色黄衣,分由八个功力奇高的老人率领,这一掌竟是四个黄衣老人联手所发!
    胡梭双脚踏着涌来真力,飘然连点三步,凝立当场!
    数十名天龙帮徒,立即将他层层围住!
    “你们这些老包紧紧围着少爷干啥,如果要练习‘跳土风舞’,你们弄错对象了,应该去找我大哥余流氓才对呀!”
    “哼!”
    只见一个额生大瘤的短须老人,迈步而出,两眼一翻,火辣辣问道:“小子,居然敢对本帮之人下手,准备送死吧!”
    “你们看看这朝阳多绚丽!干么如此想不开,急着要送死呢?别把‘牛爷”马爷’累出病来!”
    “呸!狂妄小子!你知道老人等人是谁?”
    “天龙帮主的狗腿子而已!”
    “嘿嘿嘿嘿!小子,你连‘天龙四凶’都不认识,岂非死得冤枉!”
    这老儿以为名号一出,对方必然吓倒,那知胡梭一不惊,二不怒,连头都不摇,压根儿不晓得他们是谁?”
    气得他暴喝道:“老夫‘天龙二凶尤铁强’!”
    向红脸虬须老者一指道:“他是‘大凶李伯刚’!”
    再指着另外二位老人道:“他们是‘三凶余化蛟’,‘四凶王振世’!”
    胡梭星目连眨,问道:“你们在天龙帮中算是第几流?”
    “咱们现掌天龙帮外四堂,哼,仅次于教主而已!”
    “只是二流角色而已!对了,你们四位呢?”
    “老夫天龙四绝,现掌天龙帮内四堂,老夫金光指刘立天!”
    “红砂阴手徐自乐!”
    “阴鬼爪胡若冰!”
    “切脉勾魂李元道!”
    “听你们四人的名号,‘爪子’上可能练了不少功夫哩”
    胡梭话声方落金光指刘立天单掌一摇,数十名徒众,顿如虫奔蚁走,顷刻间布成了一座诡异的阵式!
    八个狞恶凶残老怪,杀气重重,只听得腕掌行功爆响之声不绝于耳!满布杀机的空气,凝重得使人呼吸都感困难!
    “老弟!会不会‘小生怕怕’!”
    “小意思啊!怕个鸟!”
    “杀!”天龙四绝一起吐气开声,八掌齐出!
    胡梭“乌龙身法”中“乌龙七跃”,两掌翻错而出!
    “砰!”天龙四绝震得各退五步,气血翻腾,胡梭也退了两大步,方才停住了身子,不由得对这四绝联掌的威力暗暗佩服!
    天龙四绝此时却大惊失色!他们以为这全力一击之下,对方一定被震死当场,那知却丝毫不见效果!
    天龙四绝一声怒哼,再度以十二成力道纵身发掌!
    “阴鬼爪”十指如钩,阴风飕飕专抓掌腕穴道。
    “切脉勾魂”两掌平骈如刀,闪电般翻腾不已,迳削脉门。
    “红沙阴手”左右两只血似怪手,荡起满空红影,冷寒之气令人欲呕!
    “金光指”指尖惨淡的金光如鬼磷爆闪,十道光华,直透这一片指影掌风,箭射胡梭全身大穴要害!
    阴残诡异的威力,猛增数倍!
    胡梭身形疾折,掌景如山打出层层劲波,势如排山倒海,硬生生的将“天龙四绝”的拼命招式逼了回去!
    震得他们四人七窍中鲜血涔喷滴,身子颤抖不已!
    “天龙四凶”见状,身形疾扑向前,各将双掌贴住“天龙四绝”背后“志堂”(命门)
    似乎是为他们助功疗伤!
    只见四绝满脸怨毒之色,凝立蓄势!
    “老弟!他们在‘加油’哩!你要不要加一点油?”
    “免了!你忘记了我这个身子是‘核子动力’的,那里需要加什么油,老哥!你好好地再欣赏一下这场好戏!”
    四凶四绝一向卖老自大,如今听过两个少年人,一唱一和,简直把他们当作是待宰猪羊,那能不气得一佛出世呢?
    一待功力运足,猛的齐纵而出。
    “四凶”手掌仍是贴着“四绝”大穴,犹如推车一般,掌影跳空而至,方圆三十丈内涡流漩滚,尘土蔽天!
    胡梭急奋神威,奇快地运出二十八掌,封住来势后,左掌突地红光闪闪疾划而出,五指指尖射出条条白气。
    连声惨厉的哀号起处,四绝四凶全被震飞两丈以外!
    不但四绝面无人色,热血洒遍胸前,连四凶也被四绝穴道中透来的掌力,震得每人鼻孔下,各挂两条血柱。
    “四绝”“四凶”拼着回光返照的余力,鬼号般叫道:“大阵齐上!”呛呛拔剑之声,遍山响应!
    天龙帮徒如疯狗般扑上!
    “开杀戒了!”
    胡梭奇快的绕阵三匝!
    刹那间!
    血肉横飞!
    鲜血狂喷!
    哀嘶!怪号!大阵未见功,便已成一盘散沙,土崩瓦解!
    人间地狱!
    一匝,死了三分之一!
    二匝,死了三分之二!
    仅余“四凶”“四绝”在作临死的挣扎。
    三匝!四绝胸凹人一个手掌形的透明大洞,心肺粉碎如泥而死!
    四匝!四凶头颅碎裂而亡!
    “胡梭!干净利落!高明!”
    “这些家伙简直不是人,杀死一个,便减少—个祸害!”
    “不错!瞧他们拼命阻挡的情景,天龙帮主一定在修练一种诡异的功夫,而且正要紧的关头!”
    “不错!走!趁机毁了他!”
    两人深人林中十余丈,却见三个佩剑的中年道人挡在路口!
    年长道人首先说道:“贫道等是武当三子‘清枢’、‘清璇’、‘清玑’,请二位施主就此留步!”
    “武当三子怎会和天龙帮扯在一起呢?”
    “还不是为了‘大家乐’!”
    “该死的牛鼻子!”
    “清璇”、“清玑”气得胸膛欲裂,“刷”的双剑齐出,喝道:“小贼看剑!”话音未落,剑光霍霍分刺胡梭“章门”“天池”两处大穴。
    “名门大派之人也会抽冷呀!”
    胡梭身形闪动,左腕疾速划空而出。
    胡梭竟用赤手空拳煞住两枝长剑,只听得“卟!”“卟!”两声沉响,硬生生的将对方剑招化为无形!
    “清璇”“清玑”,一见剑中敲腕,居然被他弹回,心中不由大骇,齐齐一声暴喝,长剑再度如闪电般刺出。
    胡梭将“乌龙掌”绵绵打出,配合“鱿鱼腿法”将二人凌厉的攻势逼住。
    “清枢”道人原本监视着庞克,此时一见双方打了百余招仍不相上下,自己身前之少年人似无动手之意,身子立即扑人战圈!
    “三星逐月,上!”
    “清璇”“清玑”剑招骤变,三剑合一,齐点向胡梭!
    “老弟,别再‘歹戏拖场’啊!”
    “瞧清楚了!”
    红光白气交互闪动,“砰”的一声巨响,“武当三子”闷哼不绝,秋风扫落叶般,退出三丈以外。
    他们都是面如死灰,鲜血狂喷,他们被掌力震出的血雨,随着之人倒退之势,洒出三道血虹,映日如火!
    “牛鼻子,滋味如何?”
    “哼!”
    陡听—声朗啸,武当三子灰败的面孔,立即透出喜色!
    “又有一个牛鼻子来了!老弟!要不要休息一下?”
    “哎哟!我正要作一件‘皮背心’,老牛的皮挺韧,挺暖和的!”
    “小心被牛角刺到屁股!”
    风声飒然,一个五十余岁的道长已凝立当场!
    只见他风眼蚕眉,长髯飘忽,神凝气定,朝“武当三子”瞧了一眼,说道:“三子暂且退下憩息!”
    三子应声退到一侧,坐地疗伤!
    然后道长略一拱手为礼,道:“贫道武当‘了尘’,施主好俊的掌力!”
    “哎哟!了尘?既然尘缘已了,干么还要为了‘大家乐’来此当天龙帮主的保镖,未免太伤武当的颜面!”
    “哼!”
    “老弟!你就少说几句吧!俗语说:“树要皮,人要脸’人家可是武当派的长老哩!多少要给人家留些面子哩!”
    “哎哟!失礼!”
    “哼!少逞口舌之利,准备手下见真章吧!”
    “遵命!”
    双方杀机顿起!
    “了尘道长”轻舒猿臂,“呛当”声中拔出肩上宝剑,沉着老练的拉开架式,果然大家风范,不同凡响!
    胡梭也是心神归一,却仍原式不动,以静待敌!
    “了尘”低声清啸,剑如灵蛇,直抢中宫而进!
    武当心法—向是以“敌不动,已不动”为制胜之道,为什么“了尘道长”会先发剑招,而且直踏中官而进?
    这就是所谓“姜是老的辣”,因为他已经看出胡梭一身功力惊人,所以想抢得先机,出奇制胜!
    胡梭只觉对方这一招剑气弥空,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立即两臂一划一圈,左掌右剑硬对过去!
    人影剑光刹时凝为一片!
    转眼之间,五十招已过,“了尘道长”突然煞住剑式,飘退八尺,左掌疾出,劈了一道无形大力!
    他竟已发出无坚不摧的“玄门真气”!”
    庞克不由一凛!
    胡梭牙一咬,推掌急挡!
    “砰”!的一声巨响,了尘道长被震得连退两步!
    胡梭也蹬蹬连退五尺。
    “了尘道长”不由骇然失色。
    自己这一掌是有备而全力一击,对方居然在被动情形之下,硬接了下来,而且显然内力留有很多余地!
    “了尘道长”猛然面色一沉,右手长剑连振,刺出“遮天卷地”,立见一股眩目剑纲,同时左掌用了十成功劲劈出。
    胡梭此次有了准备,右手剑施出“乌龙剑法”之“你死我活”,左手“散仙掌法”使出“黄河滚滚”迎住“玄门真气”!
    “轰”的平地一声焦雷,劲风涡转,尘土满天!吹得在场诸人衣袍飘飘,汗毛直立,直欲窒息!
    “了尘道长”满面惨白,充满着说不出的惊骇之色,身形歪斜猛退七步,长须上已经是血珠点点!
    胡梭也连退三步,方稳住身子,胸头不停的起伏!
    最令“武当三子”难堪的是,“了尘道长”手中的长剑,已被削去半截!
    三人顾不得江湖道义,闷不啃声的疾扑向胡梭!
    “老奸!”
    庞克双目寒光倏闪,右手骈指连点!
    “武当三子”惨叫连声,身子似断线风筝,摔地气绝!
    “了尘道长”骇然,惊呼:“玉佛指!”
    举掌一拍,“波!”一声脑浆进射,倒地气绝!
    “哎哟!老克,还是你比较‘罩得住’,轻描淡写的随便点了三下,三个牛鼻子便一起‘葛屁”(死)了!”
    “走吧!”
    “已近重地,凝神仔细些!”
    两人一路无阻的前进了二十余丈,终于发现了一栋新建木屋,此时正有格格笑声及沉重喘息声,自屋内透出。
    胡梭立即以“腹语传声”,道:“老兄!木屋内好像正在上演着‘妖精打架’的精彩好戏哩!走!过去瞧瞧!
    庞克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心神一分,足下立即慢了一步!
    胡梭早已凑在窗隙看了!
    只见一名生得方面海口,巨眼浓眉,头发胡须是赤红,身形高大狞恶的老人倒在地上,身旁是一名美女!
    一位妖艳绝伦,貌美如花,丰股蛇腰,年约二十之少女,此时正手点老人要穴,不住的收腹吸气!
    看样子似在施展某种阴功吸取老人之武功哩!
    不错!只听那少女娇声道:“宇文威,姑奶奶今天非把你吸干不可,看你凭什么再混下去!”
    老人神色充满着痛苦,好似不甘受少女摆布,可是少女的手法阴毒,逼老人不住的挣扎着!
    老人的功力不住的消逝着!
    少女身上却散发出薄薄粉红气体,浑身肌肉转呈透明桃红色,在艳丽之中充满着无数的诡异恐怖!
    “哼!宇文威,这些日子来,你们天龙帮逼得我‘香车醉美人”无处藏匿,今日我自动找上门,你虽死无憾矣!”
    庞克及胡梭相视一眼,双目中充满着异外的神情!
    想不到行踪飘忽,神秘莫测的“香车醉美人”居然会是如此的年青、艳丽,更拥有如此诡谲的邪门偷元功夫!
    老人冷汗直流,张口欲呼,却呼不出声音来。
    “格格!宇文威别说此时你叫不出声音来,就是能出声也无用,你那左右手‘了尘’及‘武当三子’乃是姑奶奶之臣子,想不到吧!”
    老人神色一变,身子一颤!
    “宇文威你认命吧!你辛辛苦苦修炼的‘百婴姹女’神功之内元,已耗蚀近半,姑奶奶的‘姹女阴功’已近炼成了!哈哈哈!”
    老人双目射出愤怒之火焰,牙一咬,口中鲜血进溅,射向“香车醉美人!”
    “老匹夫!你!”
    “香车醉美人”挥开那股血雨,坐起身子一瞧!
    只见老人头无力的一偏,已然嚼舌自尽!
    “可恶!”
    “香车醉美人”愤愤地将老人尸首往木壁—掷,“波!”的一声,为恶多端,为了抢夺“小狂侠”而出山的天龙帮帮主宇文威就此含恨而殁!
    胡梭看得怒火中烧,震开窗格,跃入屋中,叱道:“哎哟!够狠毒!盗人内元,又伤人命,‘香车醉美人’你准备绶首吧!”
    “香车醉美人”陡见—名少年闪进房内,先是一凛,及见对方长得俊美超俗,淫心一动,立想收为己用。
    只见她,蛇腰款摆,迈向胡梭,同时媚声道:“小兄弟,你长得真俊!来!”
    面对着那迷人的面庞,魔鬼般的性感身材,胡梭只觉呼吸一窒,强吸一口真气,叱道:“妖妇准备送死吧!”
    胡梭提足全身功力,迳向对方面门猛劈!
    “香车艳美人”单掌如电,以十成功力,硬接了下来!
    “砰!”“砰!”
    爆音连震!
    红白光芒,似灵蛇扭闪,漫空进射!那强猛绝伦的真力震波,竟将整间木屋,整个震散!
    宇文威的尸首已成肉浆,血雨四溅!
    木板四散飞射!
    庞克早在二人出手之前,预知会有这种结果,因此早已飘到数丈外的一棵巨大古木后面。
    陡听一阵娇呼,只见八位绝色少女自另一侧林内深处驰了过来,显然是“香车醉美人”
    的手下侍女。
    环肥燕瘦,艳光照人。
    “这么美的少女都是心狠手辣,够可惜!”
    庞克早已由传闻中获知这些少女拥有十分霸道的暗器,一边监视,一边提足全身功力准备接应胡梭!
    霍地人影疾闪—胡梭竟被震退一丈,地面上留下三个寸深足印。
    香车醉美人”连退两步又半,仅留下一双两寸深的莲迹。
    胡梭首招失利,心中一凛,连忙凝神蓄聚真元,只见全身白气蒙蒙,若隐若现,满面正气凛凛逼人。
    “香车醉美人”那张娇颜红色越来越浓,已由淡红转变成胭脂颜色,连一双俏目,都射出两道桃色光柱!
    “轰!”一声巨响!
    一两股如山劲力,播出威及五丈的震波。
    树倒枝折,声势好不吓人!
    八名少女站不住身子,连连后退着。
    胡梭退了三丈。
    “香车醉美人”先退一大步,旋又如鬼魅附身,箭射跟上,双方之距离,仅只隔着一掌之地。
    “哎哟!这‘女人’不但武功比我更快,而且越打越强,真是有可思议!”胡梭内心惊奇,面上已现凝重之色。
    于是猛吸一口真气,“乌龙掌法”“鱿鱼腿法”连番齐出!
    “香车醉美人”十指齐挥,揉杂怪异手法,分毫不让!
    胡梭招法奇异无比,胜过对方,但是对方内力如潮,愈涌愈烈,竟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不已!
    胡梭牙一咬,右掌直立,左掌平摊,—式“乌龙摆尾”,以十二成真力,直抢“香车醉美人”中宫而上!
    “香车醉美人”双掌一合,一式“断海劈流”当胸崩出!
    轰隆隆!树倒枝折,风云变色!
    胡梭如风车倒翻,口中血箭狂喷,洒成圈圈血雨,忙将身形疾转,单足找地,踏在三丈外断树上!
    “香车醉美人”此时俏脸已成血红,怪异内力,已达巅峰状态,一瞟受伤的胡梭,满脸狞笑,双掌趁机劈出。
    劲力之强,更烈数倍!
    陡闻一声朗啸,自数丈外林中传来!
    “香车醉美人”方自一怔,立见一道雄浑的掌力迎向自己劈出的那股掌力,不但震散自己那股掌力,更直逼身前。
    她惊凛之下,迅速避开身子。
    却觉一缕尖锐的指劲好似鬼魅般袭向胸前大穴,“香车醉美人”慌忙凝聚功力再度一闪!
    可惜!来劲甚疾,饶她避过了大穴,胸前却仍被结结实实的点了一下,如中巨杵般,一股血箭进喷而出!
    她那身子疾飞出去
    “毒妇,别走!
    却听一阵娇叱:“慢着!”
    只见那八名少女纤掌齐挥,漫天黑影齐罩向半空中的庞克,只听他一声长啸,双掌疾劈!
    “佛恩浩瀚!”
    “返朴归真!”
    只听惨呼连连,当庞克那漫天掌影剑影息迹之后,只见地面上赫然多了八堆血肉模糊的尸首。
    唯独不见“香车醉美人”的影子。
    庞克自树梢飘下之后,迎向脚步蹒跚的胡梭,问道:“胡梭!‘恰女人’的粉拳不大好消受吧!”
    “‘哈’!捶得我几乎散功!”
    “想不到‘香车醉美人”的采补之术如此强劲,胡梭下回你可别被她缠上了,否则,你那‘坦克功’可要变成‘泥巴功’了!
    胡梭笑道:“下回一见面,非揍扁她不可!”
    “别在此地放马后炮啊!要不要服喝‘大还丹’疗伤?”
    “当然要啊!不过,老克,你还记得‘憨仔’是被‘香车醉美人’捉去的吧!我在此疗伤,你去转一圈找找看吧!”
    “你安心的疗伤吧!方才我早就暗察过了,二十丈方圆内静悄悄的,连只飞鸟走兽也没有!”
    “这‘女人’够老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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