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万里飘客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狼婴儿
    重山叠岭,山势起伏……这里是晋南王屋山。
    蓝天白云下一抹身形,荡空激射,宛若巨禽翩空,一响苍雄长啸,身形悠悠飘落地上,这是个身穿长袍,年纪四十左右,器宇轩朗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形落地,旋首回头一望,看到不远处一座上尖下宽,高插云霄,就若螺壳似的峰岭时,缓缓点头。
    自语道:“不错,这一带正是王屋山‘碧螺峰’……”突然“呼”的一响破风声起,一头长额尖嘴,利齿如锥的野兽,朝中年人兜面扑来。
    豺狼虽然并非兽中称王,但是残忍凶毒,且有高度智能的动物。
    中年人看到一头野兽袭来,一声薄叱:“孽畜,找死!”推肘抡腕出手,一记劈空掌打出……野狼“呜呜呜”几声惨啤,四肢抽搐,口鼻鲜血直流,不多时倒地死去。
    中年人掌毙野狼。
    突然想了起来:“江湖传闻,碧螺峰‘狼影岩’野狼甚多,人迹稀绝,不错,就是这里了!”中年人正要拔身微起离开“狼影岩”,山风吹过,传来一阵“哇!哇!哇”
    幼儿啼哭声。
    听到这阵幼儿啼哭声,中年人心里错愕震惊,还在刚才给野狼袭击之上:“深山穷谷,野林荒境,哪里来幼儿啼哭之声?”他怀疑是自己错觉,凝神注意听去……不错,出自左边丛林,传来一阵宏亮的幼儿啼哭声。
    中年人震惊诧异之余,不由暗暗感到奇怪……进入树林,循声找去……
    幼儿啼哭之声,益见宏亮……出自前面大树脚边,一口六七尺方圆的地窟。
    中年人不知内委究竟,不敢贸然闻进地窟……身形闪晃,攀上一棵大树干,纵目朝下面地窟里看去。地窟有一丈来深,窟底宽敞,横卧一头母狼,正在喂哺几头幼狼……
    但其中一个,却是赤身露体,粉搓玉琢,肥肥胖胖的幼儿。
    中年人看得暗暗惊怯……“物以类聚”,狼群中如何会有一个嗽嗽待哺的幼儿?窟底这幼儿,看来出母腹,尚不到一个月。
    幼儿几声啼叫,母狼吐出猩红的长舌,在他身上舔了又舔,胸部微微一迎,其中一颗乳头已进入幼儿的嘴里。
    树枝干上的中年人,看来暗暗嘀咕不已:“母狼哺着这一个幼儿,视若己出,十分疼爱,难道这幼儿出自母狼之腹?”中年人再一想。
    认为不可能:“四肢匍地而行的母狼,不可能生下一个只有人形,肥白可爱的幼儿!”
    中年人心念游转又想到一件事上:“眼前这头母狼,对此幼儿视若己出,日后又将如何……那是世界上出现的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这个幼儿看来九死一生,身陷狼窟,吮吸母狼的奶水留下他这条小命,其中一定有曲折的经过,不如将此人海遗子的幼儿,救出狼窟。
    这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身怀绝技,此刻狼窟中一头母狼数头幼狼,显然无法阻止他所要采取的行动。
    但,这行动必须小心谨慎,如若触怒母狼,使其兽性大发,可能会危害到狼窟这个幼儿身上。
    中年人抡臂翻腕,一记沉雄无比的劈空掌打出……
    这掌并不劈向大树脚地窟狼穴,而是遏向丈外一棵合抱巨木劈去。
    一响“轰隆”震耳巨声,大树拦腰折断……这声巨响,惊骇了地窟中的那头母狼,母狼腾身扑出地窟,疾驰窜逸而去。
    洞穴里还有几头幼狼,可能跟那幼儿一样母狼生下没有多久,幼狼匍地爬行,一阵啼叫并没有逃出洞外。中年人伸手抱起幼儿,身形扶摇拔起,飞出狼窟。
    此中年人在北地武林中,有“游虹”之称的“石中轩”……石中轩晋地访友归来,身怀上乘轻功,为了抄快捷方式攀登王屋山而过,却遇到这样一桩不可思议的奇事。
    石中轩飞出狼窟,来到一处静僻所在,生恐幼儿受寒,解开衣衫,把功儿靠近自己贴身胸怀,再用腰带把幼儿小心翼翼扎在胸前……
    一声龙吟似的长啸,身形自王屋山碧螺峰,翩然而下,疾步来到山麓一处镇甸。
    石中轩不敢耽误时问,就在镇上卖了一头骏骑,晓行夜宿,奔向归程。
    沿途上来,石中轩替幼儿卖了几件衣衫,幼儿饥饿时喂哺薄粥……行程匆匆,这日赶回豫东宁陵南门外“石坑集”的“步云庄”。
    石中轩的妻子施湘屏,也是一位巾帼女杰,武林中有“玉凤”之称……夫妻俩婚后多年,迄今膝下犹虚,没有一子半男。
    施湘屏见丈夫晋地访友返回,竞带了个白白胖胖的宁馨儿回家,感到意外至极……
    忙不迭接下丈夫怀中的幼儿,却又不禁问道:“中轩,你从哪里找来这样;个可爱的娃儿?”她把幼儿抱在怀中,禁不住心头的喜悦,不等丈夫回答,又道:“敢情是‘天赐麟儿’,给你找来这样一个粉搓玉琢的孩子,石家的香烟后代?!”
    石中轩并没有妻子脸上那份喜悦的神情,把妻子邀进里间卧室,才道:“湘屏,并非‘天赐麟儿’,此事眼前还不能宣扬出去……”他把这幼儿离奇的来历,告诉了妻子。
    又道:“虎毒不食子……即使一对夫妻,贫病交迫,流落他乡,无法扶养自己的孩子,也尽可能把自己孩子,送于地方上的善心人,让自己孩子继续留在这世界上……”施湘屏看了看抱在怀中的幼儿,欲语还休,视线投向丈夫,点点头。
    石中轩纬喟然又道:“但决不会将自己骨肉幼儿,推入狼窟,作野狼口中之食……幸亏这孩子命根厚,九死一生,逃过此劫,母狼不但不予吞噬,竞视若己出,以自己奶水喂哺幼儿……”施湘屏怔了怔。
    接口道:“中轩,照你这么说来,这孩子尚有一段曲折离奇的身世?!”石中轩顿首道:“不错,我就有这样想法……我们夫妇俩人,把这人海遗子的孩子扶养大,传授他一身艺技,日后替这孩子了断“敢情是‘天赐麟儿’,给你找来这样一个粉搓玉琢的孩子,石家的香烟后代?!”石中轩并没有妻子脸上那份喜悦的神情,把妻子邀进里间卧室,才道:“湘屏,并非‘天赐麟儿’,此事眼前还不能宣扬出去……”他把这幼儿离奇的来历,告诉了妻子。
    又道:“虎毒不食子……即使一对夫妻,贫病交迫,流落他乡,无法扶养自己的孩子,也尽可能把自己孩子,送于地方上的善心人,让自己孩子继续留在这世界上……”施湘屏看了看抱在怀中的幼儿,欲语还休,视线投向丈夫,点点头。
    石中轩喟然又道:“但决不会将自己骨肉幼儿,推入狼窟,作野狼口中之食……幸亏这孩子命根厚,九死一生,逃过此劫,母狼不但不予吞噬,竟视若己出,以自己奶水喂哺幼儿……”施湘屏怔了怔。
    接口道:“中轩,照你这么说来,这孩子尚有一段曲折离奇的身世?!”石中轩颔首道:“不错,我就有这样想法……我们夫妇俩人,把这人海遗子的孩子按养大,传授他一身艺技,日后替这孩子了断他家门的公案。”施湘屏在幼儿嫩白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下。
    道:“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才始来到这世界上,就遭受到这样一场灾难……”石中轩又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幼儿父亲姓什么,何等样人物,我们不妨替这孩子取名‘郎音’……”手指蘸上茶水,把“郎音”两字写在桌上。
    施湘屏望着桌上两字。
    困惑问道:“中轩,你替孩子取名‘郎音’,含意何在?”石中轩道:“这幼儿是个男孩子,用了这个‘郎’字……至于‘郎音’两字也是‘狼婴’的谐音……是我从狼窟中救出的婴儿。”施湘屏又问道:“中轩,有人问起这孩子的来历,我们如何回答?”石中轩沉思了下。
    道:“找个借口……就是孩子的父亲是我们知友,夫妻俩出门远行,把孩子寄养在我们家……”微微一顿。
    又道:“我们不能将这孩子移姓作‘石’……以后,我们夫妇两人,是这孩子的义父母。”
    这是十八年前的一段经过,也就是说,郎音现在已是一个英姿轩朗,十八岁的年轻入。
    石中轩收养郎音的第二年,施湘屏蓝田种玉,有了喜讯,生下一子取名“凌羽”。
    石凌羽比他异姓哥哥郎音小一岁,现在也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
    “游虹”石中轩督导义子郎音,爱子凌羽研练武技,不遗余力……庭院里,异姓兄弟两人,印证喂招一套“天遁七禽掌”,掌法练完。
    岁月匆匆,“游虹”石中轩已是一位六十左有的老者,看到兄弟两人演完这套“天遁七禽掌”,缓缓点头。
    捋髯含笑道:“不错,你两人比前都有进步……只是羽儿的进度迫不上你哥哥郎音……”父子三人在庭院练武时,老家人石旺踉踉跄跄进来。
    哈腰─礼,道:“回石爷,‘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前来‘步云庄’造访!”“游虹”石中轩含笑道:“石旺,请鲁爷大厅看坐,老夫就即前来!”石旺弯弯腰应声“喳”,退出庭院。
    “富贵门”就是江湖上的“穷家帮”,“富贵门”门主,亦即是“穷家帮”帮主……
    “穷家帮”弟子遍散江湖各地……虽然穷得一干二净,却是穷得清清白白,穷家帮弟子,口唱“莲花落”,手握打狗棒,挨家挨户乞求布施,但却少有听到穷家帮中弟子,在江湖上有过剪径掳掠,强占霸道等行径。
    武林中人将“穷家帮”改称“富贵门”,并非含有一丝挪揄、侮辱的意味……
    早些时候,北地黄河破堤,洪水成灾,饿殍遍野,那些大户富贵门中大爷们,坐视不理,一毛不拔,江湖穷家帮中弟子把乞求布赐来的钱,各个捐献,累积起来,由帮主“铁钵”鲁松卖了食粮,前来北地服济,拯救灾民。
    这一义举,震惊天下武林,纷纷掏囊赈济洪水遭难中的百姓。
    北地这场水灾过去,武林中人对穷家帮有了另外一种看法……将“穷家帮”改称“富贵门”。
    “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年纪七十余岁,精神矍铄,身穿一袭千孔百补的长袍,乃是“游虹”石中轩府邸的座上常客。
    石中轩来到大厅,宾主寒喧后,就即问道:“鲁门主,可曾探得蛛丝马迹的端倪?”“铁钵”鲁松喟然道:“石庄主,这件事我老要饭已发出‘羽令箭’,吩咐门中弟子探听中,但想来却也感到奇怪……穷家帮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地方上稍有风吹草动之事,都瞒不过要饭的,偏偏这件事……”眼前郎音,已知道自己来历……是义父石中轩,昔年从晋南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岩”狼窟,救起的一个幼儿……
    他站立义父身后,静静听着……
    鲁松朝石中轩身后的郎音望了眼。
    又道:“郎音小哥儿之事,虽然发生在碧螺峰人迹稀绝的‘狼影岩’,但这件事也会在山麓附近的市场集镇甸流传开来……到目前为止,就摸不到一丝头绪……”一顿。
    又道:“石庄主,可能时间相隔太久,迄今算来,已整整十八年了。”“游虹”石中轩道:“当初石某将音儿之事隐瞒下来,由于音儿年岁尚小,生怕仇家‘斩草除根’,知道这人海遗子尚在世上,会追踪找来……”“铁钵”鲁松道:“石庄主,如能找着此人一臂之助,所有难题不难迎刃而解……”石中轩接口问道:“鲁门主,你所指是哪一位武林同道?”“铁钵”鲁松,目注石中轩问道:“石庄主,你曾否听到过,江湖上有一个称作‘百星流光迎鼎会’这样一个门派?”
    石中轩沉思了下。
    道:“石某似有所闻,但不甚清楚……据说‘百星流光迎鼎会’中都是风尘奇士之流……”鲁松一点头。
    道:“不错,‘风尘奇士’之流……‘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不讲究衣着服饰,不着重声势排场,但,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是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话题一转。
    问道:“石庄主,您是否知道,江湖上以‘雨伞’作兵器,有‘不二劫’称号的玄劫?”
    “游虹”石中轩缓缓一点头,道:“不错,此人石某早有所闻……只是行踪无定,四方飘泊,也可喻作‘神龙见首不见尾’此话……”话到此,发现对方似乎尚有弦外之音,接口问道:“鲁门主,敢情此‘不二劫’玄劫,与‘百星流光迎鼎会’有所渊源?”这位“富贵门”门主,微微一笑道:“这件事虽然不能称是江湖一件秘密,但江湖上所知道的,除了我老要饭外,其它人也不会很多……”一顿,又道:“‘不二劫’玄劫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堪称侠义门中人物,但他另外一个身份,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的会主。”“游虹”石中轩微微一声轻“哦”,道:“不二劫’玄劫原来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的会主?!”鲁松又道:“江湖上每一所在,都有‘迎鼎会’中人物,但不像穷家帮中要饭的,口唱‘莲花落’,手握订狗棒,向人家乞求布赐……”石中轩不禁问道:“鲁门主,‘迎鼎会’中人物又如何?”“铁钵”鲁松道:“据我老要饭所知,‘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身怀绝技,藏锋不露,绝不轻易抖露自己底细、身份……他们虽然并不会聚一起,但有各种连络的方式,能很快跟对方连络上,交换彼此资料,保持很好的联系。”石中轩道:“‘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虽然他们自己保持很好的联系,但外人要寻访‘不二劫’玄劫的下落,看来就不容易了。”这位“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道:“石庄主,待我老要饭吩咐穷家帮中弟子,寻访这个‘不二劫’玄劫的行踪,“一有消息,我老要饭马上前来告诉您。”“游虹”石中轩连连道谢。
    道:“石某偏劳鲁门主之处,十分不安。”“铁钵”鲁松含笑站起身来,道;“彼此都是知己,石庄主,您不必客气!”话落,告辞离去……“游虹”石中轩殷殷送出大门。
    随着年岁的长大,郎音不但英姿飘然,而且知道的事情也较前更多……他向石中轩道:“义父,音儿幼时受哺母狼,后来蒙您老人家救出狼窟……现在依音儿想来,音儿生身父母不会离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岩’很远……音儿遭歹徒劫持,他们两位老人家居处,可能就在山麓一带……”石中轩点点头,道:“不错,音儿说来也有道理……当初义父将你救出狼窟,你是个粉搓玉琢,肥肥胖胖的幼儿,似乎并无遭受翻山越岭,长途跋涉的折磨……如果真有歹徒下此毒手,一个出自娘胎不久的幼儿,不可能来自远处……”凌羽接口道,“爹,羽儿和音哥由您老人家领着,我们往王屋山碧螺峰附近一带,探听一番动静如何?”石中轩沉思了下,道:“是的,我父子三人王屋山碧螺峰一行,虽然时间已有十八年之久,但也说不定会找出─些蛛丝马迹的线索来。”父子三人,取道往晋南王屋山……
    三匹骏骑,蹄声答答,三人并不疾驰而行……石中轩目光投向郎音,道:“音儿,当年义父将你救离‘狼影岩’狼窟,你是个赤身露体的幼儿,身上并无一丝遗留之物……但后来老夫在你左脚脚底处,发现有块豆粒大的蛛砂红痕……说不定日后骨肉团聚,此蛛砂红痕是个有力的凭证。”郎音黯然道:“义父说的甚是……当初音儿身离狼窟,但不知音儿生身父母,目前景况如何。”
    石中轩已听出这孩子话中含意。
    慰劝道:“音儿,且别把事情想得太远,一切冥冥中都已有所注定……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郎音点点头,道:“是的,义父。”父子三人晓行夜宿,这日来到一处“环河驿”镇甸,已是响午时分,三人下马来到镇街一家“会元居”酒店用午膳……
    三人正在边谈边吃喝时,突然店门边一暗,站下一个鹑衣百结,补钉累累,短衫袄裤的中年人……
    这人右手打狗棒,臂弯亮着一只破钵,左手掌指着一串拇指宽,三四寸长,薄薄的竹片……翻腕摆摇之间,这串竹片儿发出“嚓!嚓!嚓!”的声音。
    随着竹片儿的发出音韵,这人顿挫抑扬的嘴里在唱着道:“上得门来求布施,破钵要些冷菜饭,大爷奶奶心肠好,周济小的要饭郎……”手中那串竹片儿,又响起“嚓嚓嚓!”的声音来。
    郎音、凌羽兄弟两人,平时深居豫东宁陵“石坑集”的“步云庄”,很少出来外面,更不会清楚江湖上那些形形式式的情景……
    凌羽楞楞道:“爹,酒店门边那个人,好象是要饭的,他嘴里在唱些什么?”“游虹”石中轩含笑道:“这是穷家帮中弟子,唱的是‘莲花落’……”自从北地那次洪水成灾,穷家帮中弟子捐献银两,跟济饿殍灾民那件事后,那些生意买卖人,如非自己真正不方便,不然对这些要饭的都会加以布施……
    “会元居”酒店的其中一名店伙,不待掌柜的吩咐,从里端捧出大碗热腾腾的米饭,放进那要饭的破钵里。
    那个中年要饭的,哈腰一声声“谢谢!”……瞇目投注店堂,看到“游虹”石中轩桌座三人时,突然目注一瞥,才始离去。
    父子三人吃喝过后,付帐出“会元居”酒店,骑上马背,蹄声答答中,缓步向前面而去。
    大街拐弯的横巷一端,闪出一抹人影,急步迫向石中轩马鞍边,道:“您这位大爷,可是来自豫东‘步云庄’的石庄主石中轩?!”“游虹”石中轩微微一怔,勒住缰绳,侧脸看去……正是刚才在“会元居”酒店门边,唱“莲花落”的穷家帮弟子那中年人。
    郎音、凌羽兄弟二人,也勒马停了下来。
    石中轩含笑─点头,道:“不错,区区正是来自豫东‘步云庄’的‘游虹’石中轩……不知尊驾有何赐教?”
    要饭的朝人众熙攘的大街两端望了眼,道:“石大爷,小的田青想要跟您说几句话……这里谈话不便,您三位出这里两街,镇郊一座山神庙相候,如何?”“游虹”石中轩与“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原系武林知友,此刻见这要饭的田青,道出自己来历、姓名,相信有紧要之事,是以微微一点头,道:“田青,石某三人在前面镇郊‘山神庙’,恭候大驾就是。”话落,会同郎音、凌羽两人,策马往前面镇郊而去……
    出镇郊两三里,官道边一座残墙斑剥的古庙,下马看去,庙门上端一方横匾,上面依稀模糊中看出“山神庙”三字。
    三人将牲口拴上“山神庙”前大树,推门进来大殿,庙里除了隐隐闻到一股湿霉怪味外,空无一人。
    不多时,要饭的田青,已赶来“山神庙”……上前施过一礼,道:“‘富贵门’豫北分舵‘花豹’、田青,见过石爷。”“游虹”石中轩这才知道,这个田青要饭的,原来还是穷家帮豫北一位分舵主……
    抱拳回过礼后,问道:“田分舵主,邀老夫等三人来此‘山神庙’,不知有何赐教?”
    “花豹”田青道:“前些时候,小的接到门主鲁爷,颁发江湖各地‘富贵门’弟子的‘羽令箭’传书……
    门主治示指出石爷脸相特征,协助石爷寻访有关十八年前,‘狼婴儿’之事蛛丝马迹的线索……”旁边郎音听得,脸色骤然一怔。
    石中轩见对方话到这里,接上问道:“田分舵主,可已发现值得注意之处?”“花豹”田青道:“回石爷,是否值得注意,小的还不敢下此19f语,不过所有情形的演变,有点接近十八年前,有关‘狼婴儿’之事……”石中轩目注义子郎音一瞥,接口道:“田分舵主,烦你说来听听看!”这位“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道:“离此北行不远,是邻近晋南的豫北济源县,再向西去就是晋南王屋山碧螺峰山麓……
    山麓有一处叫‘玉亭集’的镇甸……”就系十八年来一团“谜”即将揭开似的,石中轩急急问道:“田分舵主,‘玉亭集’镇甸又如何?”
    “花豹”田青道:“‘玉亭集’镇南郊‘铁翎堡’,堡主‘银鞭’晏冲在北地武林中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游虹”石中轩听“银鞭”这一个名号,若有所思缓缓一点头……不错,北地江湖上曾听到过有这样一个人。
    “花豹”田青又道:“‘铁钢堡’堡主‘银鞭’晏冲,为了有关他北地武林中的声誉,是以不愿把这件事宣扬开来……‘富贵门’中弟子经门主‘羽令箭’传书、渝示探听此事来龙去脉,才找出其中若干端倪来……
    石中轩接口问道:“田分舵主,怎见得那位‘铁翎堡’堡主‘银鞭’曼冲,与十八年前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岩’狼窟救起的幼儿有关?”这位‘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道:“经‘富贵门’中弟子探听,十八年前一个夜晚,‘铁钥堡’给人劫走一个出生不满一个月的幼儿……”“游虹”石中轩骇然一声惊“哦”,道:“真有此事?”接口问道:“田分舵主,夜晚给人劫走的幼儿,跟‘铁翎堡’堡主‘银鞭’是何种关系?”田青道:“回石爷,‘铁翎堡’夜晚给人劫走的幼儿,是堡主‘银鞭’曼冲与北地一位巾幅女杰‘玉蝶’江韵,婚后第一个孩子……”微微一顿,又道:“这件事有关‘银鞭’晏冲颜面,和江湖的声望,所以除了暗中探听调查外,始终没有宣扬出来……”“游虹”石中轩问道:“后来有没有找出其中内委真相?!”“花豹”田青脸色凝重,道:“据‘富贵门’中弟子探听所得消息,十八年前曼冲幼儿失踪的内委真相,迄今还是个‘谜’……最近,‘铁翎堡’又发生了一校变故……”石中轩目注问道:“田分舵主,发生什么变故?”田青道:“晏冲妻子‘玉蝶’江韵,身中三枚‘蛇形金锥’暗器,遭人所害……”静静听着的郎音,听到田青说出此话,不期然中浑身为之一颤。
    一个幼儿……这件事最好也让那位‘铁翎堡’晏堡主知道!”石中轩缓缓点头,道,“田分舵主说得有理。”第二章冷虹旁云金锥“游虹”石中轩带了郎音、凌羽两个孩子,来晋南王屋山碧螺蜂之麓“玉亭集”镇上……
    上次经“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所说,“铁钥堡”位于“玉亭集”镇的南郊,三人在镇上用过午膳后,往南郊方向而来。
    蹄声答答,足有十来里脚程光景,郎音遥指前面官道左边,道:“义父,那边宛若城堡似的高墙凌空耸立,可能就是我们要来访的‘铁翎堡’……”
    石中轩抬脸看去,道:“音儿说得不错,附近少有看到这等巍峨的建筑,准是‘铁钥堡’……”三骑来到紫钢门环,紧紧闭上的黑漆大门前,三人下了马鞍……石中轩路上石阶,轻叩门环。
    一响“吱”的声,旁边一扇侧门张开,出来一个青衣服饰的中年人,朝三人打量一眼,问道:“您三位来此有何贵干?”石中轩含笑道:“烦请通报贵上‘银鞭’晏冲晏道友,豫东宁陵‘步云庄’‘游虹’石中轩,陪同义子郎音、儿子凌羽,前来造访‘铁翎堡’。”这名堡丁听到北地武林中人物来访“铁翎堡”,哈腰道:“三位且请稍待,待小的进里票报晏爷。”话落,转身疾走进侧门。
    不多时,黑漆大门张开,刚才那名堡丁,躬身一礼,道:“敝上晏爷有请!”三人进入大门,越过一座庭院,前面堂厅石阶处,已站着一个脸容憔悴,个子顾长,年岁虽在四十出头,看来显得几分苍老,穿著一袭锦袍的中年人……
    锦袍中年人看到石中轩率领两子走近前,拱手施礼道:“嘉宾莅临,晏某未曾远迎,乞希见谅。”石中轩哈哈一笑,道:“县堡主,石某带领二子来得孟浪,犹希恕罪。”“银鞭”晏冲率客请入大厅……
    石中轩吩咐两个孩子,以晚辈之礼,上前见过晏冲。
    郎音见到这位“铁翎堡”堡主,却有‘似曾相识”的感受……晏冲看到此一年轻人时,却是多看了一眼。
    宾主坐下后,曼冲欠身一礼,道:“石庄主带领二位公于,仆仆风尘,从豫东宁陵来此,不知有何赐教?”石中轩慨然道:“石某带领二子,原来并非专程来访晋南碧螺峰之麓‘铁翎堡’,乃是取道往王屋山碧螺蜂‘狼影岩’,想揭开十八年来一个‘谜’……”“银鞭”晏冲有所感受似的一声轻“哦”!石中轩接着又道:“后来给人提到‘铁钥堡’晏道友,十八年前曾发生一件事,与石某当时见遇,似有巧合之处,石某才冒昧来访‘铁翎堡’!”此刻“游虹”石中轩所说的话,很不容易使人会意过来,但听进县冲耳里,却是脸色神情接连效变……试探问道:“石庄主所指十八年前一个‘谜’,能否示下当时来龙去脉的经过情形?”石中轩就将十八年前,从“狼影岩”狼窟、救下郎音这孩子的经过,详细说了一番……
    一指郎音又道:“石某救下达孩子,但不知其身世来历,却又不敢将他归入‘石’姓,就谐音‘狼婴’两字,替他取了他‘郎音’的名字……”晏冲脸肉微微起了一阵抽掐。
    石中轩目注晏冲问道:“石某途中听人传闻,十八年前‘铁翎堡’给人劫走一个幼儿,此子乃是晏道友生身骨肉……不知是否有此一事?”晏冲朝横边座上的郎音望了望,欲语还休,最后十分沉重的点点头,道:“不错,十……十八年前一个夜晚,有人闯入‘铁翎堡’掳走曼某的孩子……迄今生死不知……”“游虹”石中轩道:“晏堡主,昔年遭人劫走的幼儿身上,是否有特征之处?”曼冲回忆了下,道:“这孩子呱呱坠地,那时还不到一个月,晏某替他取名‘敏儿’……如果敏儿身上有何特征之处’,那是在这孩子左脚脚底,有块豆粒大葫芦形的珠砂红痕,其它曼某就记不起来了。”旁边坐着的郎音,脸色一变,两眼浮起一层泪光。
    轻轻吁了口气,石中轩向朗音道:“音儿,你取下你左脚鞋袜,不妨上前给曼伯父过目一看,是否有相似之处?!”
    曼冲听到此话,心头起了一阵激荡……这孩子与己妻江韵,脸容十分相像,难道……
    郎音脱去左脚鞋袜,光着脚底,来到曼冲面前,把左脚脚底翻了起来……
    不错,在左脚脚底凹进之处,有豆粒大连在一起,看去像葫芦似的珠砂红痕。
    曼冲原来这张憔悴、苍白的脸庞。更起了一阵抽搐、颤动,目注郎音努力想说出些话。但泪水已流了下来。
    石中轩大声道:“音儿,还不快快在你生身之父跟前跪下……”郎音一声:“爹……”欲语还泪,跪倒芫晏冲跟前。
    敢情,父子连心,郎音刚才见到曼冲时,在不可思议的一种心情之下,已有了“似曾相识”的感受。
    曼冲泪水簌簌流下,伸出震颤的掌指,轻轻抚到郎音的脸上……流泪道:“敏儿,敏儿,我的敏儿,爹想你想得好苦……孩子,你终于回来爹的身边了……”
    泪眼一注石中轩,指着道:“敏儿,你替爹向你义父跪地三拜,拜谢体义父,十八年来养育之恩!”现在的郎音已是敏儿了……
    敏儿来到义父面前,跪地磕了三个头。
    石中轩并不阻止……嘴角哈着一缕笑意,两眼泪水已流了下来。
    曼冲见敏儿跪拜站起,他走来石中轩跟前,张开两只手臂把石中轩紧紧拥住……嘴里在道:“石兄,石大哥……您是敏儿的义父,也是我曼冲的大哥……”石中轩了解晏冲当前的心情,把他挽到座椅坐下,轻轻叹了口气,道:“曼兄弟,听说敏儿的娘……”晏冲大颗沼珠又流了下来、咽声道、“石大哥,您……
    您都知道了?!谁告诉您的?”石中轩喟然道:“是义薄云天的‘富贵门’中人……”把“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和“富贵门”
    豫北分舵主“花豹”田青的情形,都说了出来……接着道:“老夫狼窟救出敏儿,知道这孩子一定有曲折的身世……‘富贵门’弟子遍散江湖各地,门主‘铁钵’鲁松是你大哥武林莫逆知友……经过一番探听,终于找出有关您曼兄弟的情形……”话题一转,问道:“晏兄弟,我那个弟妹‘玉蝶’江韵遇害之事,可曾寻得蛛丝马迹的线索?”曼冲唱然道:“石大哥,您兄弟晏冲,虽然忝列北地江湖,但回忆中,想不起有这等生死夙仇的仇家……”叹了口气,又道:“晏冲怀疑江韵丧命暗器,和十八年前敏儿身陷狼窟,是同一人下的毒手?!”
    “游虹”石中轩道:“据‘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所说,弟妹丧命在一种‘蛇形金锥’暗器之下?!”
    晏冲点点头,道:“不错,夺走韵妹性命的,正是一种江湖少有见到的‘蛇形金锥’……”石中轩接口道:“曼兄弟,天下没有不被揭开的‘谜’,只是早晚而已……此人用江湖少有的‘蛇形金银’杀害弟妹,这是留下的一条线索,也是他的罪证……”堂厅上正在谈着时,通里一扇侧门,出来一对活泼可爱的男女童儿……男孩子看来有十一二岁,尾随那女孩子有九岁光景。
    曼冲挥手叫近前,一指敏儿,道:“琪儿、莹儿,快来见见你们的敏哥哥……”这两个孩子是敏儿身隐狼窟后,晏冲夫妇俩继后生下的。
    敏儿看到这一对活泼可爱的弟妹,虽然眼前处予凄苦、沉重的气氛中,但他握上弟妹小手,也不禁笑了起来。晏冲看到这三个宁馨儿,想到他们丧命暗器的母亲身上时,不禁黯然道:“石大哥,这里‘铁翎堡’之主,是您兄弟曼冲,此人闯入‘铁翎堡’不找上曼冲,却把韵妹杀害了……据您看来,此人动机何在?”石中轩见易冲问出此话,至少目前来说,无法找得一个比较接近的答案……眉宇转动,似有所思中!
    突然想到过去“富贵门”门主“钦钵”鲁松,曾有谈到的那回事上。石中轩道:“晏兄弟,武林中有一‘百星流光迎鼎会’门派,您是否知道?”“银鞭”晏冲沉思了下,道:“晏冲曾有所闻……听说都是身怀绝技的风尘侠士之流所组成,行踪飘忽,却是嫉恶如仇……”石中轩把当初“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所说的情形,告诉了晏冲……
    接着道:“当初老夫为了搜访敏儿底细来历,曾求助于‘富贵门’,后来门主鲁松说,若有‘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不二劫’玄劫之助,所有难题迎刃而解……但玄劫行踪无定,四方飘泊。”“银鞭”县冲沉重的道:“石大哥,韵妹丧命仇家暗器,晏冲与她有夫妻的关系,尚且不知其中内委真相,此事求助于人,实也难以启口……”微微一顿,又道:“‘铁钥堡’高墙耸立,不啻有天堑之险,行凶之人来去自如,可知其身怀之技!”
    “游虹”石中轩脸色凝重,道:“县兄弟,您我一见如故,彼此叨为兄弟……大哥有句话不知能问,不能问?!”
    晏冲微微一愕,才道:“晏冲胸襟磊落,自思并无欺人之事,亦无不可告人之处,石大哥,您有任何怀疑地方,只管问兄弟便了。”石中轩道:“曼兄弟,您和弟妹江韵如何相识,又如何结成一双天长地久,长相厮守的夫妇?”
    “银鞭”曼冲未作一丝迟疑,坦然道:“韵妹有‘玉蝶’之称,昔年乃是一位身怀艺技的巾帼女杰……我和她不期而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彼此旨趣相投,结成天长地久的夫妇……”石中轩接口问道:“晏兄弟,弟妹江韵家居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晏冲道:“韵妹早年失估,以师门为家……”敢情,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前因后果,种下前因,收至后果……撇开十八年前,敏儿九死一生,身隐狼窟不说,有此身杯绝技之流闯入“铁领堡”,并未找上堡主“银鞭”晏冲,而在堡主夫人“玉蝶”江韵身上下此毒手,显然症结仇家是江韵而非晏冲。
    此刻,石中轩见曼冲回出这话,接口问道:“晏兄弟,弟妹‘玉蝶’江韵,师承哪一位武林前辈?”晏冲回答道:“韵妹的师父是,晋西龙门山子午谷,‘银谷山樵’佟辰老前辈。”石中轩不厌其详问道:“晏兄弟,您和弟妹江韵配成这对良缘,佟辰老前辈是否知道?”曼冲点点头,道;“佟老前辈知道此事……晋西龙门山离此脚程不远,晏冲和韵妹婚礼前,她陪同我上龙门山子午谷,观见佟前辈,同时禀告他老人家,我和韵妹成婚之事……”石中轩接口道:“佟辰老前辈赞同你们二人之婚事?!”在此沉重、苦涩的时候,“银鞭”曼冲脸上透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是的,石大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佟者前辈对曼冲和韵妹这桩婚事,他者人家十分赞成……”石中轩眉宇轩动,心念游转……
    此刻听晏冲说来,“玉蝶”江韵似乎十分单纯,不至会缠上杀身之祸……但,身怀绝技,出手“蛇形金锥”暗器,将江韵置于死地的又是何样人?堂厅谈话之际,匆匆已晚膳时分……
    “银鞭”晏冲爱妻遇害,固然是桩痛心的事,但爱子敏儿却是九死一生,劫后余生,十八年前蒙“游虹”石中轩所救,此番翩然归来,父子团聚,却是一桩喜事。
    晏冲吩咐家人厅上摆下宴席,接待石中轩,和凌羽父子两人。
    众人围桌而坐,凌羽突然向曼敏问出一句话,道:“敏哥,你已不是音哥了……你现在遇到你爹后,是不是还跟我们一起回豫东‘步云庄’?”凌羽童心未泯,问出这话,听进晏敏耳里,一时怔住,回不出话来,目光投向父亲晏冲……
    县冲缓缓点头,不见外的唤了声“羽儿”,道:“这里‘铁钥堡’是你敏哥的家,也是你的家……豫东‘步云庄’是你的家,也是你敏哥的家,你们兄弟二人喜欢住哪里,就住哪里!”凌羽眨动两颗圆滚滚的眸子,无法会意过来。
    石中轩微微一笑,向爱子道:“羽儿,晏叔这话,你听了不懂?!……你敏哥会回去豫东‘步云庄’的,你如果喜欢‘铁翎堡’,也就可暂时逗留下来……”晏冲听到石中轩下面两句话时,也给想了起来,道:“石大哥,这话我原来是跟孩子们说的,现在也就向您说了……豫东‘步云庄’如果没有太重要的事,您和羽儿就在兄弟‘铁翎堡’逗留一段时间,如何?”石中轩从曼冲脸色神情中,听对方说出这些话,使他找不出任何婉拒的借口……
    缓缓一点头,道:“好的,晏兄弟……希望老夫逗留在‘铁翎堡’的这段时间,能揭开弟妹江韵这桩遇害的‘谜’……”曼敏很懂事的道:“义父,您在这里‘铁翎堡’,如果‘富贵门’的那位鲁前辈找去‘步云庄’,就遇不到您了?!”石中轩听来也有这道理,沉思了下,道:“‘富贵门’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此地‘玉亭集’镇上相信不会没有……明日义父找去‘玉亭集’跟‘富贵门’中弟子招呼一下,指出义父行踪所在,请他转知他们门主行了。”晏冲接口道:“石大哥,您不必亲自前往‘玉亭集’,待晏某吩咐一名堡丁去‘玉亭集’镇街上,找着‘富贵门’中弟子,请他转告他们门主。”石中轩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晏冲怀着浓浓的感触,又道:“‘富贵门’就是过去穷家帮,虽然门中弟子三餐不继,乞求于人,但义薄云天,令人感动……曼某平时和‘富贵门’并无交情,但‘富贵门’中弟子却是暗中照顾,引领石大哥来这里‘铁翎堡’,使我要冲得以父子团聚。”曼敏乳燕回巢,回来晋南王屋山碧螺峰之麓的“铁翎堡”,石中轩和凌羽父子两人,也在“铁翎堡”暂时逗留下来。
    蹄声答答,马鞍上坐着一个瘦长身材,英俊挺拔,三十左右的青年人……
    青年人身穿一袭密扣黑色劲装,外面披上一件坎肩,一只长圆形油布里卷,斜斜的搭在肩背上……他,就是武林第一条好汉,江湖头一员猛将,水里来得,火里去得,“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不二劫”玄劫。
    玄劫行踪无定,亦如萍飘于水,是以武林中又给他一个“飘客”称号。
    玄劫虽然行踪无定,但“富贵门”中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他们已接获门主“铁钵”鲁松“羽令箭”传书,在寻访“不二劫”玄劫下落。
    这一来,玄劫再是一个四方飘泊“飘客”,也给“富贵门”中弟子所寻访到。
    这次玄劫并未远去,也在豫中一带……“富贵门”中弟子就把门主“铁钵”鲁松寻访之事。告诉了他。“铁钵”鲁松年寿七十有余,“不二劫”玄劫才三十左右,但两人却是堪称莫逆的忘年之交……是以鲁松对玄劫的情形,要比别人知道清楚─些。
    玄劫问到那名“富贵门”弟子,他们门主鲁松为了何事,颁发“羽令箭”寻访……
    这个“富贵门”中弟子,就将有关豫东“步云庄”庄主“游虹”石中轩,十八年前狠窟救出狠婴儿,为了搜找这孩子底细来历,求助一臂之力之事,告诉了这位“飘客”
    玄劫。
    玄劫慨然应诺,取道来豫东宁陵“步云庄”……玄劫找来“步云庄”正巧“铁钵”
    鲁松再次来访“步云庄”。
    两人并未约定时间,地点,却在豫东“步云庄”不期而遇。
    经石中轩的妻子“玉凤”施湘屏说后,才知道石中轩带了义子郎音、爱子凌羽,已取道往晋南王屋山碧螺峰去了……
    “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道:“玄老弟,您我会在豫东‘步云庄’遇到,倒也凑巧,但偏偏主人已离‘步云庄’去了王屋山,那就太不凑巧了。”沉思了下,玄劫道:“鲁门主,玄某顺着通往晋南王屋山官道,衔尾赶去,可能会遇到石庄主父子三人……”
    “铁钵”鲁松点点头,道:“玄老弟,既然您如此说来,这样也好!”“不二劫”玄劫辞别“步云庄”庄主夫人“玉凤”施湘屏,和“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单身一骑,往晋南王屋山方向而去。
    这日也将晌午时候,“不二劫”玄劫跨着骏骑来到离晋豫交界济原城不远的“环河驿”镇上……
    进入镇上大街,看街边横着一块“东升酒店”的招牌,下马将缰绳拴上木桩,走进这家酒店。
    玄劫吩咐店伙将吃喝端来后,举杯独酌,时间就在他身边悄悄过去……
    突然,传来一缕“嚓嚓嚓!嚓嚓嚓!”的声音,玄劫循声看去,店门边站着一个身穿百结鹑衣,一套打满布钉短衫袄裤的中年人。
    中年人晃摇手中竹片儿,发出“嚓嚓嚓!”的声音……
    那是“富贵门”中弟子,一个要饭的。
    玄劫看到这个要饭的,候然想到一件事,含笑挥手把他叫进店堂……
    要饭的走近跟前。玄劫一笑,道:“‘富贵门’中人……”这个中年要饭的见玄劫说出这五个字,微微怔了下,就接口道:“乞求把手伸……”玄劫又接口一句:“借问杏花村……”这名要饭的一横手中打狗棒,恭敬有礼应声道,“五岳一座尊……”
    要饭的回出此五字后,又躬腰一礼,道:“小的‘富贵门’豫北分舵主‘花豹’田青,听候差遗……请示下名讳,小的可以有个称呼!”“不二劫”玄劫一指横边空座,道:“田分舵主,不必拘泥多礼,且请坐下……”“花豹”田青横移坐下,玄劫吩咐店伙添上一付杯筷,举壶在田青杯里斟了酒后,含笑道:“区区‘不二劫’玄劫,与贵门主‘铁钵’鲁松,堪称莫逆……”田青见对方道出名号,感到十分意外:“您……您就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不二劫’玄大侠?!”玄动举酒相邀……
    接着问道:“田分舵主,玄某有件事动问,不知您可知道?!”“花豹”田青道:“知无不言,言无不详……请玄大侠示下!”“不二劫”玄劫道:“这里‘环河驿’镇是取道晋南,上王屋必经之道……
    前些时候,您可否见到一位豫东‘步云庄’石中轩庄主,带领两个孩子经过此地‘环河驿’?”“花豹’’田青听到这些话,不由愕然楞了……这位“不二劫”玄大侠,真个找人问对了……
    连连点头,田青道:“不错,小的知道……前两天,也是中午时辰,小的在西街那家‘会元居’酒店,见了石庄主,他还带了两位公子……”微微一点头,玄劫道:“石庄主带了两个孩子,已取道往晋南王屋山碧螺峰‘狼影岩’……?!”田青接口道:“不,他三人不是去王屋山……他们去了碧螺峰之麓,一处‘玉亭集’镇的南郊‘铁翎堡’……”一双如刀浓眉微微一皱,眉心处,明显地刻划出一道深深的“山”字形皱纹,玄劫轻轻“哦”了声,道:“石庄主去‘铁钥堡’则甚?”“花豹”田青把有关“铁翎堡”的情形,告诉了这位“不二劫”玄劫……接着道:“十八年前一个夜晚,有夜行人高手闯进‘铁翎堡’,劫走一个幼儿,此事跟十八年前,石庄主从狼窟救出一个幼儿,似乎有连带关系……”玄劫缓缓一点头,道:“石庄主为了要明了其中真相,才去碧螺峰之麓‘铁翎堡’?!”“花豹”田青道:“是的,玄大侠……”玄劫眉心“山”字形的皱纹又是微微一皱,问道:“田分舵主,您刚才所说‘铁翎堡’曼冲的妻子,又是怎么回事?”“花豹”田青将晏冲妻子“玉蝶”江韵,丧命“蛇形金锥”的情形,又详细说了下,接着哨然又道:“曼堡主十八年前幼儿失踪,十八年后妻子遭人所害……这两件扑朔迷离的事,不知是否出于同一个人下的毒手?!”“不二劫”两条浓眉微微轩动,轻轻念出“蛇形金锥”四字。
    这位“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又道:“玄大侠,您要寻访石庄主的下落,此去碧螺峰之麓‘铁晏堡’,准不会错!”微微一点头,玄劫道:“田分舵主,多谢您了!”“花豹”田青,站起身,弯弯腰,告辞离去。
    晋南王屋山碧螺峰之麓“铁钥堡”,来了一位身材修长,面容清矍,三十左右的不速之客……正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不二劫”玄劫。
    宾主厅上坐下后,石中轩殊感意外的道:“石某正在寻访玄兄下落,不意玄兄会来晋南‘铁钥堡’,使人感到十分意外……”
    “不二劫”玄劫一笑,道:“石庄主,顺理成章,一点也不意外……”将“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在豫东“步云庄”遇到后的情形,玄劫告诉了石中轩、县冲两人。
    曼冲不禁问道:“玄兄又如何知道,石庄主已来晏某的‘铁翎堡’?”“不二劫”玄劫,将“环河驿”镇上,遇到“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的那段经过也说了出来……
    看到侍立曼冲旁边,那个英姿飘然,却又带着男孩子几分脑腆神情的曼敏望了眼,玄劫目光投向“游虹”石中轩,问道:“据‘环河驿’田青所说,石庄主十八年前狼窟救出的幼儿,与驿堡主当年被人劫走的幼儿,似乎有牵连之处,其间真相如何?”晏冲吩咐敏儿,以晚辈之礼上前见过“不二劫”玄劫……接着一指敏儿,道:“有劳玄兄动问,就是敏儿这孩子……石庄主将敏儿救出狼窟,扶养了一十八年!”
    “不二劫”玄劫由敏儿这孩子,话题转移到晏冲的妻子“玉蝶”江韵身上,又道:“据‘富贵门’豫北分舵主田青说,晏夫人‘玉蝶’江韵,遇害在一种‘蛇形金锥’暗器之下……”晏冲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不错,敏儿的娘,丧命在这种江湖少见的暗器之下……”玄劫接口问道:“晏堡主,此‘蛇形金锥’可曾留下?”“银鞭”曼冲道:“拙荆为此歹毒暗器所害,冤沉千古……晏某留存这三枚“蛇形金锥”,日后要找出此行止诡秘,出手歹毒的凶手……”缓缓一点头,玄劫道:“曼堡主,您能否取出让玄某一观?”曼冲从座椅站起,道:“请玄兄稍待,曼某去里间取出三枚‘蛇形金锥’……”进向里间,不多时曼冲掌心托着一包油纸里上的东西出来,揭开油纸,一指,道:“就是此物……”玄劫、石中轩朝晏冲掌心看去……三枚有三寸多长,顶端尖锐,扭曲有如蛇腰,状若一枚浑粗的金钉。
    “不二劫”玄劫从曼冲掌心取起其中一枚,细细看去……半响,缓缓一点头,道:“不错,从这暗器的外形看来,可以用上‘蛇形金锥”四字……”这话进入晏冲、石中轩两人耳里,听来都很清楚,但却无法会意过来。
    目光投向两人,玄劫又道:“如果切符实际一些,那该是‘冷虹穿云金锥’此六字!”两人听得都不由诧然震住……
    从“不二劫”玄劫弦外之音看来,似乎对此暗器“似曾相识”,才能叫出这“蛇形金锥”的原来名称。
    “银鞭”晏冲急急问道:“玄兄,您是否知道今日江湖上,谁使用这种‘冷虹穿云金锥’?”第三章奈何情天玄劫沉思了下。道:“玄某虽然识得此项‘冷虹穿云金锥’暗器,但作用之人,尚需一番探听……”突然移转到一个话题上。
    问道:“晏堡主,玄某今夜‘铁翎堡’住宿一宿,是否方便?”旁边石中轩听来出奇,此话问得近乎有点唐突……但,再一想,武林中人直话直说,不拘小节,是以这位“不二劫”玄劫才会问出此话。
    晏冲跟石中轩有同样的想法,微微楞了下,才道:“玄兄乃是‘铁钥堡’座上嘉宾,晏某岂敢怠慢?!”玄劫一笑,没有接着说下去。
    时间已届晚膳时分,晏冲吩咐家人摆上宴席,宾主围桌而坐……
    玄劫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上,带了解释似的口气,又道:“晚上玄某人须要跟人连络,所以才留宿‘铁翎堡’一霄。”晏冲点点头应了声心里却在暗里摘咕:“这里‘铁翎堡’处于‘玉亭集’镇的南郊,孤零零一幢建筑,不出去外面,如何跟人连络?与人连络,跟留宿这里“铁钥堡”,又有什么关系?”琪儿、莹儿跟新来“铁翎堡”的大哥晏敏,已渐混得很熟,边吃边谈,谈他们自己的话,凌羽有时也含笑插上几句。
    众人晚膳过后,玄劫似乎要进行一件事,出来外面宽敞的庭院……曼冲等众人,从玄劫脸色神情上看来,不像是膳后散步,衔尾也跟了出来。
    庭院的上空,月明星稀,天色晴朗……玄劫转过脸。
    含笑道:“县堡主,今晚天色很好,倒是适逢其时!”晏冲听不出对方话中含意,只有含糊的应了声:“是的,玄兄!”玄劫从囊袋取出一只高有四五寸,粗若酒杯,一只圆柱形铁匣,安置在庭院中央……又从圆柱形铁匣顶端,拉出一根米粒粗,两三寸长的绳索来。
    转过身。
    玄劫问众人道:“您数字最好退到边上!”众人退到石阶处,各个心里暗暗称奇……这位“飘客”
    玄劫,是在玩什么名堂?玄劫用火苗,燃起那根两三寸长的绳索,自己立即闪退边上。
    绳索燃着火,闪射出绿油油火花……这条绳索已燃到铁匣顶端。
    蓦地一响“嘶……”的破风锐响声起。从铁匣顶端射出一蓬灿烂夺目的火花……这蓬火花,凌空疾飞而上。
    就在眨眨眼之际,这股照丽耀目的火花,已离地腾升数十丈高……
    夜空顿时散射出流光彩霞,氤氲火花……久久才始渐渐消失于星月之下。
    这一幕,看进包括阅历、见闻渊博的“游虹”石中轩等众人在内,也猜不透这位“飘客”玄劫,是在玩的什么把戏。
    站在石阶处的琪儿、莹儿小兄妹二人,却给他们想了起来,俏俏在道:“新年还没有到,这位叔叔来我们‘铁翎堡’放‘烟火’啦!”玄劫朝众人笑了笑,回进大厅。
    曼冲不由问道:“玄兄,刚才您发射的是……”玄劫含笑接上道:“‘星光彩焰神火’……这股流光彩霞腾升,百里方圆都可见到……”“游虹”石中轩突然想到过去“富贵门”门主鲁松曾说过的那些话上……嘴里轻轻念出“百星流光迎鼎会”数字。玄劫又想了起来:“曼堡主,您这里可有红纸……”晏冲又给怔了下:“红纸?!”玄劫点点头:“不错,尺来宽,两三尺长的一张红纸!”晏冲从里问找出一张偌大的红纸,铺到桌上,接口问道:“玄兄,可需要笔墨砚台?!”玄劫一笑。
    道:“正是……曼堡主,可麻烦您了!”晏冲捧上砚台笔墨,碾上墨汁!玄劫提笔一挥,龙飞风舞,笔劲雄浑,红纸上写出“家有喜事”四字。
    曼冲看到红纸上这四字,两颗眼珠直瞪出来……不期然望了望旁边尚未成年的敏儿、琪儿、莹儿三个孩子。
    玄劫在红纸上写下“家有喜事”四字……又在红纸的左下角,画下一把雨伞。
    这把雨伞看来令人叫奇……雨伞张开,只有伞骨、伞柱,上面并无伞布。
    玄劫一指桌上红纸。
    向晏冲道:“晏堡主,烦您将这张红纸,贴在‘铁钥堡’的大门上。。
    “银鞭”晏冲虽然百思不解,但对方是武林中成名人物,经“富贵门”门主鲁松寻访、相邀,才来这里“铁匆堡”,相信不会做些没由来的事来。
    “晏福,你把这张红纸,贴上‘铁翎堡’大门上!”老门房曼福,老眼昏花看到红纸上“家有喜事”四字,不由怔了怔。
    才道:“是,是,晏爷!”玄劫向这老门房道:“如果有人来‘铁翎堡’寻访‘不二劫’玄劫,烦你前来通报。”晏福哈腰一礼。
    道:“是,玄爷吩咐,小的知道!”晏冲见玄劫向老门房说出此话,已有几分会意过来。
    晏福捧了这张偌大的红纸,踉踉跄跄出大厅而去。过去“富贵门”门主“铁钵”鲁松,曾向石中轩说过的话:“‘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身怀绝技,藏锋不露,绝不轻易抖露自己底细身份,他们虽然并不会聚一起,但有各种连络的方式,能很快跟对方连络上,交换彼此资料,保持很好联系。”石中轩心念闪转。
    含笑问道:“玄兄,刚才您发射‘星光彩焰神火’,是向‘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人物连络?!”
    玄劫并不替自己隐瞒,点点头。
    道:“不错,使用‘星光彩焰神火’,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连络方式之一……
    此‘神火”腾升高空,晚间百里方圆都能见到……”晏冲指了指大厅门。
    道:“刚才老门房曼福,拿去那张写有‘家有喜事’的红纸,是连络暗语?!”玄劫一笑。
    道:“对方看到夜空‘神火’腾长,虽然知道方向、位置,但无法摆准地点……看到这张‘家有喜事’红纸,已知道准确地点……”晏冲又道:“玄兄,红纸左下角,画上一把仅是伞骨、没有伞布的‘雨伞’,那又是什么?”“飘客”玄劫道:“那是玄某随身兵器‘按神伞’……对方看到这把雨伞,已知道发出’神火’连络的是谁!”第二天午后,众人正在大厅谈着时,老门房晏福匆匆走了进来,向曼曼施过一礼后,又向玄劫弯弯腰。
    道:“玄爷,外面有恢客人自称‘谷宇’,问玄爷是不是在这儿‘铁翎堡’……小的请他稍等,就即进来禀报您玄爷!”玄劫含笑点点头。
    道:“原来是‘飞棱’谷宇谷者弟找来‘铁翎堡’,他来这里倒是再好不过……”
    石中轩不禁问道:“玄兄,这位‘飞棱’谷宇,又是何等样人物?”玄劫道:“这位谷老弟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暗器行家……一手‘金翅飞棱’暗器,已达神乎其技之境,是以有‘飞棱’谷字之称……”转身向老门房晏福又道:“晏福,你请他进来!”晏福哈腰一声“喳”,转身疾步出大厅而去。
    不多时,进来一位风度翩翩,身穿一袭长袍,看来有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向玄劫躬身一礼,道:“谷宇见过会主……”玄劫含笑问道:“谷老弟,您在何处看到玄某发射的‘神火’,这等快赶来‘铁翎堡’?!”“飞棱”谷宇道:“谷宇从晋豫交境的‘济化镇’来此……昨晚,夜空飞起‘星光彩焰神火’,谷某不知道‘迎鼎会’中哪位兄弟所放,来到‘铁钥堡’看到大门红纸上绘出‘搜神伞’,才知会主在此……”玄劫将“飞棱”谷宇,替众人引见─番……指着晏冲,将“铁翎堡”
    所发生的变故,告诉了他。
    又道:“谷老弟,您对江湖各地暗器。有过人鉴别之处……晏夫人‘玉蝶’江韵遇害在─种‘冲虹穿云金锥’之下,不知此项暗器出于何人之手?”谷宇躬身一礼。
    道:“是的,会主……”转向晏冲又道:“晏堡主,加害尊夫人‘玉蝶’江韵的‘冷虹穿云金锥’,能不能让谷某看看?”晏冲连连点头。
    道:“是的,谷少侠,待曼某取出给您过目一看……”从里间取出三枚“冷虹穿云金锥”,交了给“飞棱”谷宇……”谷宇接过细细看去。
    半响,才向玄劫道:“会主,您能识得‘冷虹穿云金锥’,眼力委实不错……
    此类暗器江湖几成‘绝闻’,天下武林使用此‘冷虹穿云金锥’暗器,数来也不过只是两人而已……”玄劫尚未开口,晏冲已接上问道:“谷少侠,武林中使用‘冷虹穿云金锥’暗器的是那二人?”谷宇道:“谷某师承‘驼罗’乙休子,师父曾指出天下武林各形各式,诡秘离奇的暗器……
    谷某经他老人家说后,才知道这项‘冷虹穿云金锥’暗器的来历……”“游虹”石中轩听得,不禁暗暗为之一怔……
    “驼罗”乙休子,堪称当代武林一位暗器宗师,原来“飞棱”谷宇是他老人家传人,照此说来,刚才玄劫指谷宇是暗器行家,显然此话并不过份。
    谷宇接着再道:“此‘冷虹穿云金锥’暗器,据昔年家师所说,乃是晋西龙门山子午谷‘银谷山核’佟辰前辈,游侠江湖时所使用的……”晏冲听到“飞棱”谷宇说出这些话,几乎怀疑自己听错……宛若五雷击顶,身子一阵震颤而怔住,心念却是暗暗翻腾、激荡:“韵妹昔年师门为家,佟老前辈将她扶养长大,他老人家不啻是韵妹的严父慈母,难道他老人家……”石中轩已知“玉蝶”江韵师门来历,侧脸朝晏冲望了眼,就即向谷宇问道:“谷少侠,您方才说,天下武林只有两人使用‘冷虹穿云金锥’,除了这位佟前辈外,另外又是何人使用此一暗器?”“飞棱”谷宇道:“当年据家师所说,佟前辈门下有弟子数人。但将此秘门绝技,只传了其中一个弟子……”玄劫听到这“秘门绝技”四字。接口问道:“谷老弟,‘冷虹穿云金锥’,有何突出、诡秘之处?”谷宇指着已置入桌上的三枚“冷虹穿云金锥”,道:“此‘金锥’锥身曲折,犹如蛇形,其出手定势并非属一般暗器,而是凌空迂回而飞,使人难以闪躲防患……”“铁翎堡”堡主曼冲,对“银谷山樵”佟辰门下弟子,除了爱妻江韵外,也有几分清楚。
    接口问道:“谷少侠,您是否知道,佟前辈门下使用‘冷虹穿云金锥’的,是哪一个弟子?”
    谷宇沉思了下。
    道:“此人叫‘卜申’,江湖上有‘金锥剑煞’之称……”晏冲点点头。
    道:“不错,佟前辈门下有一弟子叫‘卜申’,但不知他江湖上有‘金锥剑煞’的称号……”谷宇又道:“当年卜申行径令人不齿,奸淫掳掠,样样俱来,后来给佟前辈所知道,清理门户,准备将其除去,但r、申业已察觉,悄悄远走高飞。”玄功缓缓一点头。
    道:“晏堡主,现在经这位谷老弟如此说来,我们已找着这个‘谜’了……”朝众人回头一匝。
    又道:“昔年县夫人‘玉蝶’江韵,是佟前辈从小扶养长大的爱徒,即使不守门规,犯了重大的戒条,佟前辈可以将其逐出门墙,但不可能在自己爱徒身上,使出‘冷虹穿云金锥’,下这一毒手……”石中轩缓缓一点头。道:“玄兄此话不错!”玄劫又道:“到目前为止,虽然其中内委真相尚不清楚,但天下武林使用此‘冷虹穿云金锥’暗器的,只有佟前辈和‘金锥剑煞’卜申师徒两人……撇开佟前辈,剩下的就是江湖有‘金锥剑煞’之称的卜申!”晏冲茫然。
    道:“卜申与拙妻有师兄妹之谊,因何要下此一毒手?”石中轩道:“县兄弟,我等找着‘金锥剑煞’卜申,不难揭开其中内委真相。”“银鞭”曼冲道:“佟前辈已将卜申逐出门墙,他的江湖行径已与师门无干,何处去找卜申此人?”
    两条刀般浓眉微微一轩。
    玄劫向谷宇道:“谷老弟,我们又闲不下来了……我玄劫坐镇这里碧螺峰之麓‘铁翎堡’,你加快脚程回豫北清化镇……近程用‘响铃箭’传函,远程用灵鸽脚上系信,分驿投送,转知‘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请他们探听追查‘金锥剑煞’卜申的行踪下落;一有消息马上送来这里‘铁翎堡’,告诉我玄劫。”谷宇躬身一礼,道:“遵奉会主谕示,谷宇就此告退。”接着向曼冲、石中轩两人辞别,匆匆离“铁翎堡”而去。
    这一幕,看进“游虹”石中轩,“银鞭”晏冲眼里,心中暗暗感动不已……不为名,不为利,就是为了这个“义”字所在,穿棱奔波于江湖。
    这张“家有喜事”的红纸,还贴在“铁钥堡”的大门上……
    这日,老门房晏福踉踉跄跄进来大厅,向晏冲哈腰一礼后,走来这位“飘客”玄劫跟前,弯弯腰。
    道:“玄爷,外面有位客人,他说来‘铁翎堡’找‘会主’,不知找的是不是您?!”
    玄劫微微一证。
    倏即含笑问道:“晏福,是何等样一个人,你说来听听?!”老门房县福做了做手势。
    道:“身躯又高又大,一身油腻淋漓的短衫袄裤,那张圆滚滚的脸上长满胡须,年纪有四十多岁……看来倒像一个宰猪的屠夫……”“飘客”玄动听到这些话后,含笑一点头,道:“晏福,你眼光还真不错,这人是个‘屠夫’……他来这里找的‘会主’,正是我玄劫,你说有请!”晏福弯腰一礼,急急出大厅而去。
    这些话听进石中轩、晏冲两人耳朵里,却不由暗暗诧异不已……
    屠夫……“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居然还有“屠夫”这样的人物。
    大厅门槛处一暗,进来一个铁塔似的壮汉,看到玄劫,纳头便拜,道:“‘赤雷’桑槐,见过会主……”玄劫急急把他扶起,道:“桑槐,不必行此大礼……你从何地来此?”“赤雷”桑槐道:“就是俺老家晋中山山麓‘马尾集’来这里……”玄劫将厅上晏冲、石中轩两人引见过后,问道:“桑槐,你是接到灵鸽,还是‘响铃箭’,才来这里‘铁钥堡’的?”桑槐道:“俺接到您会主分驿投送来的‘响铃箭’后,赶紧放下手里那把宰猪的刀,找来这里‘铁钥堡’……”玄劫微微一笑,问:“桑槐,你找来‘铁翎堡’,有没有替我玄劫带些什么消息?”“赤雷”桑槐不但个子高大,嗓门也大得出奇……拉过房边一张椅子,坐下道:“回会主,俺桑槐就是来告诉您这件事的……”厅上晏冲、石中轩两人听此话,立即注意起来。
    桑槐拉开嗓门,接着在道:“娘的皮,他奶奶的熊……这兔崽子的‘破窑于’,就是扎在云中山上……”玄劫微微一怔,道:“桑槐,你是指那个‘金锥剑煞’卜申?!”“赤雷”桑槐道:“不是他还有谁……娘的皮,这王八龟孙,在晋中云中山一带,拦路打劫,糟蹋娘儿们,连官家衙门也奈何他不得……”虎目一瞪,又道:“晋中一带已给捣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俺正要连络‘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把这个孙子宰了,就接到您会主的‘响铃箭’……”旁边晏冲接口问道:“桑英雄,晋中云中山占幅辽阔,‘金锥剑煞’卜申扎寨的地点是在何处?”“赤雷”桑槐道:“这龟孙的‘破窑子’就在俺老家‘马层集’的上面……
    那里是云中山百旗岭‘赤鹫谷’……”微微一顿,又道:“‘金锥剑煞’卜申带人扎寨的‘破窑子’,他们称作‘寨川出庄’!”玄劫微微一点头,道:“桑槐,仆仆风尘,可辛苦你了!”“赤雷”桑槐道:“会主,你不发‘响铃箭’、灵鸽等玩意儿,俺桑槐为了老家地方上安宁,也正要找您呢……”老门房晏福匆匆走来大厅,向玄劫哈腰一礼,道:“回玄爷,上次来‘铁翎堡’的那位谷爷,又找来这里啦……”玄劫含笑,道:“晏福,快请他进来!”“飞棱”谷宇进来大厅,看到“赤雷”桑槐在座,含笑招呼道:“桑大哥,你是接到兄弟我的‘响铃箭’,才找来会主这里的?!”桑槐连连点头。
    道:“一点不错,谷兄弟!”现在“金锥剑煞”卜申行踪有着,“不二劫”玄劫、“银鞭”曼冲、“游虹”石中轩、“飞棱”谷宇、和“赤雷”桑槐等五人,商讨应付之策。
    晏冲问道:“桑英雄,您对云中山百旗岭‘赤鹫谷’一带的情形是否熟悉?”桑槐哈哈一笑,道:“曼堡主,这还用问,俺老家‘马尾集’镇,就在百旗岭‘赤鹫谷’的山脚麓……
    俺是老土地啦!”“飘客”玄劫目光从桑槐移向“铁知堡”堡主晏冲,道:“晏堡主,从谷老弟和桑槐两人,前后所说的情形判来,曼夫人‘玉蝶’江韵遇害,显然此‘金锥剑煞’卜申,脱不了这一干系……”微微一顿,又道:“‘玉蝶’江韵与‘金锥剑煞’卜申,虽然有师兄妹之谊,可能由于江韵不齿他师兄卜申的行径,才会惹此一浩劫。”石中轩接口道:“十八年前敏儿身陷狼窟,可能也是出于‘金锥剑煞’卜申的毒手?!”玄劫道:“石庄主,我等找去云中山百旗岭赤鹫谷‘寨川山庄’这个谜不难揭开。”五匹骏骑,载着五个来自社会不同阶层的武林人物,取道往晋中云中山而来……行程匆匆,这日抵达云中山百旗岭之麓的“马尾集”镇上。
    “赤雷”桑槐老家虽然在“马尾集”镇上,但过门而不入,与众人一起打尖落宿在一家“大字客栈”……翌晨,离“马尾集”攀登百旗岭而上。
    五人坐骑,寄放在昨晚住宿的‘大安客栈’,各个身形荡空激射,宛若巨禽朗空,直向百旗岭的“赤鹫谷”方向而上,接着拐入一条山道。
    “赤雷”桑槐自称“老土地”,显然对这里一带的情形十分熟悉,老马识途,走在前面。
    “飘客”玄劫纵目回头一瞥……山道两侧,巨木耸立,浓荫高张。
    玄劫经过风风雨雨大小场面……此刻看到上“赤鹫谷”必经之路,却见林木丛生,心里已有了警惕……
    向走在前面两步的桑槐,道:“桑槐,小心有人林中埋伏……”桑槐点点头,道:“会主,俺知道。”“不二劫”玄劫把搭在肩背上的“油布里卷”,解下后执握在手。
    “游虹”石中轩、“银鞭”晏冲、和“飞棱”谷宇等三人,听玄劫说出此话,各个小心翼翼,不敢稍有一点疏忽。
    林间一声喝叱:“打!”铁疾藜、白虎钉、丧门钉、神箭、没羽箭、飞蝗石、响铃镖、瓦面镖、金钱镖……
    “喇喇!喇喇!”破风锐响声中,出自两边树林,朝山道上五人,漫天花雨似的袭来。
    武家与人照面交手,谁出剑快,谁已站下不败之地……
    此间所指“剑”,是包括拳掌,和各式兵器,也包括了“飘客”玄劫油布里卷里“搜神伞”。
    玄劫刚才向桑槐说出此话,自己业已有了应变的准备出自树林的各式暗器,固然疾若闪空冷电,但玄劫出手,更快!油布里卷猛一抖,油布飞脱,现出一柄伞架……此伞架即是天下武林少有见到的“搜神伞”兵器。
    “搜神伞”由一根粗逾儿臂,精钢铸造的钢杆作为“主柱”。
    “主柱”四周十二支伞骨,尖端如矛,十二支伞骨犹如十二把铁管,锋利的双面剑刃……主柱下面握柄处,镶有牛骨的“推钮”……
    “推钮’上推,伞骨立张,主柱宛若旭日光轮……“推钮”下推,则伞骨合拢,宛若兵器中的一支枪矛。“按神伞”十二支伞骨张开,就在此眨动一下眼皮还快的剎那,已舞成光圈……把包括玄劫自己在内的五人,尽笼入这光光圈圈之下。
    “铮铮!当当!”这些自树林飞射而至的各式暗器,触上“搜神伞”伞骨,纷纷弹飞而起,坠落山道的泥石地上。
    这一幕的演变,快得几乎令人怀疑这是梦魔中的幻觉……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变故。
    玄劫捡起油布里卷,罩上“按神伞”,和众人还是继续往前面推进而上。
    来到“寒川山庄”大寨门前,一个年纪快将五十的长袍中年人,率领众大汉排成一列,遥目向这边看来。众人走进跟前,长袍中年人目注玄劫,嘿嘿笑着道:“阁下用雨伞作兵器,该是‘百星流光迎鼎会’的‘飘客’玄劫?!”玄劫一笑,道:“好说,好说……玄某若是没有猜错,尊架就是用‘冷虹穿云金锥’暗器,杀害同门师妹‘玉蝶’江韵的‘金锥剑煞’卜申?!”“金锥剑煞”卜申,脸色修然接连数变,阴阴道:“既是同门师兄妹之事,何容外人插嘴、插手?”─玄劫冷然一笑,道:“卜申,刚才玄某所说‘同门师兄妹’,那是在你脸上贴金……你叛离师道,遭师门所逐,江韵与你已无师兄妹之谊……江韵乃是有夫之妇,你卜申图谋不轨,用‘冷虹穿云金锥’将江韵置于死地……难道你要逃脱天下武林的公道?”“金锥剑煞”卜申嘿嘿连声狂笑,道:“好一个‘图谋不轨’……青梅竹马,山盟海誓,光天化日之下付出诺言……卜某不得已远离师门,就在两年之间,江韵却是移情别恋,改作人妇,卜某如此处置,认为并不过份……”“铁翎堡”堡主晏冲听到这些话,脸上起了一阵痛苦的抽搐。
    玄劫微微一窒,又道:“卜申,婴儿何辜……一个尚未满月的幼儿,你将其置身狼窟,己心何忍?”卜申嘿嘿笑道:“问得有理,不愧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花前月夕,江韵在卜某耳边轻语,婚后替卜某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儿,诺言犹在耳边,江韵却替人家生个娃儿……孩子无辜,罪在其母……”微微一顿,又道:“后来江湖传闻,狼窟幼儿被武林中人所救……十八年来心有所未甘,卜某再次闯入‘铁翎堡’,用‘冷虹穿云金锥’将‘玉蝶’江韵作个超渡……”众人静静听着,但各个怀有不同的意念、想法……
    “飞棱”谷宇乃是当今武林,一代暗器宗师“驼罗”乙休子的传人……他心念游转,却有另外一个想法。
    “冷虹穿云金锥”乃是脾睨江湖,震慑天下武林的一门暗器。
    “金锥剑煞”有侍无恐,侃侃而谈,“飞棱”谷宇却暗中注意卜申两手的动态……
    自己三枚“金翅飞棱”已紧扣右手掌指。
    卜申嘿嘿一笑,又道:“‘飘客’玄劫,难得你有这份心意……但你‘替人作嫁衣’,卜某不领你这份情……”
    这个“情”字出口,右腕起处,“唰唰!”两声划风锐响,焰焰金芒两道,向玄劫迎面袭到。
    两人谈话时,相隔距离不到二丈……卜申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之袭……
    “搜神伞”再有参平造化之能,但时间与空间已难扣上。
    玄劫心头一凛,一震……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自己这边三条金虹,淬然暴现而起……”“飞棱”谷宇,摆住准头,掌心三枚“金翅飞棱”,推肘翻腕,弹指而出。
    “铮!铮!”两响,星火飞溅……“金翅飞棱”挡下两枚“冷虹穿云金锥”……
    一响不像出自人嘴的惨叫,“金锥剑煞”卜申眉心血花进现……“飞棱”谷宇第三枚“金翅飞棱”,亮头袭中卜申两眉中间的“眉心”,三寸长的“金翅飞棱”,没进眉心两寸!
    先是红的鲜血,接着是白的脑浆,从卜申中着“飞棱”的眉心缝隙中挤流而出。
    满脸是血,卜申身子晃了晃,嘴里喃喃在道:“韵妹,我送你上了路,我自己也来了……”一响结结实实“□”的着地声,“金锥剑煞”卜申血溅七尺,横尸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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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悬壶济世
    墙沿那张桌座上,一对衣着朴素六十左右的夫妇,横边这个看来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年轻人身上一袭长袍,左臂的齐肩处,虚荡荡的垂了下来!年轻人看来还算秀气,只是那张脸孔惨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大病初愈,也像是遭受了一件无法弥补的伤痛。
    旁边老者目光投向年轻人,虽然是安慰,却无法掩饰住自己的伤感……柔和地道:“保儿,爹倾家荡产,典田买房……你是柳家香烟后代,爹要设法将你这条断去的左臂,治转过来……”旁边老妇道:“三荣,我们路途迢迢找去豫东鹿邑附近的‘长林铺’是不是真有这回事的?!”
    老者柳三荣点点头。
    道:“看来错不了……我们‘三官堂’东端的小旺儿,原因是坏了左腿的瘸子,经那位舒彬舒大夫诊治后,回来‘三官堂’不再是个瘸子了……”顿了顿。
    又道:“那位舒彬老医师,真有‘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之能,听说官家衙门大老爷,还送他一块‘妙手回春’的中堂横匠……就是诊金贵得有些离谱!”柳三荣的老伴柳大娘,道:“三荣,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让保儿断去的左臂再长出来,我们要谢天谢地了……”
    柳三荣对这件事已经过一番探听。
    摇摇头,道:“大娘,不是断去的左臂再长出来,是取下另外人身上左臂,接到保儿身上……这位舒大夫要找到另外哪个愿意交出左臂的人,给他一笔酬劳,所以诊金贵的原因也就在这里……”柳三荣夫妇两人,带了儿子在“白杨桥。”镇─上这家“双和楼”饭馆用膳,他们边吃边谈着,如果说“隔墙有耳”,也就是这时候了……
    贴近他们一张桌座上,有个身材瘦长,面容消矍,肩背上斜搭一只油布里卷的中年人,横边是个身穿长;袍,看来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敢情他们两人,原非窃听人家隐私,但柳三荣一家三口的桌座,就在他们相隔咫尺间,这些活自然地传j进两人耳里……
    何况这话听来叫人称奇……
    断肢残废人的,取得其它人的肢体,居然能来治救弥补这人身上的残废?!邻桌这两人,就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飘客”玄劫,另外那个是他的伙伴“飞棱”谷字。
    玄劫笑了笑。
    道:“谷老弟,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有人能治救残废的人?!”“飞棱”谷字,两条剑眉微微一剔,道:“会主,不用说,这又是庸医敛财,巧玄名堂?!”玄劫抑低了声音,道:“看来不像……邻座那位老丈,说来历历如绘,有声有色,似乎真有这回事的!”
    “飞棱”谷宇道:“‘杀身养身’,太残忍了……”玄劫一笑。
    道:“刚才邻桌老丈说,那个舒大夫找到一个愿意交出手臂的人,给他一笔酬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谈不上什么‘残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老弟,这年头银子就是‘大爷’!”邻桌柳家三口,只是用膳并未上酒,用过午膳后,匆匆离“双和楼”饭馆而去。
    他们走后,“飘客”玄劫和“飞棱”谷宇二人,谈到自己的话题上……
    谷宇道:“会主,‘石斧’林蚊连这些事也找上我们‘百星流光迎鼎会’……这该是官家衙门处理的事。”玄劫一笑。
    道:“天下事,天下人管……老弟,武林中真正好手,不会去六扇门吃‘太平粮’的……”谷宇不以为然。
    道:“江湖各地时有人口失踪之事传闻……难道官家那些衙役之班,门隶捕快,尽是些酒囊饭袋吃闲饭的?!”玄劫微微一点头。
    道:“不错,话是这么说……但从‘石斧’林蚊那份书信中看来,凭这样一位坐镇一方的武林人物,引起他所注意,显然已不会是桩单纯的事……”一双如刀浓眉皱起,眉心处那个“山”字形的皱纹刻划出来……玄劫又道:“林蛟那封书函中,有这样几句话:
    ‘附近四周,人口接连失踪,官家束手无策。当地乡民已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境!’‘从这些话中看来,已不像是一般人口失踪之事。”谷宇接口道:“会主,‘石斧’林蚊所指附近四周,那是指他‘洛水集’附近一带?!”玄劫点点头。
    道:“从信中含意看来,可能就是这情形。”谷宇道:“会主,那又是江湖上的‘人口贩子’,在玩这些名堂玄劫接口道:“老弟,我们从信上几句话,无法加以臆测,要到了‘洛水集’‘蒲云庄’,见过那位‘石斧’林蛇后,才知道其中内委底细。”“蒲云庄”位于豫东“洛水集”西郊,建筑巍峨,气象万千,庄主“石斧”林蚊今年六十出头,乃是北地武林中一位响当当人物。
    这日,两位嘉宾来访……这二人就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飘客”玄劫,和他的伙伴“飞棱”谷宇。
    宾主寒暄过后,谈到入口失踪的那件事上……“石斧”林饺浓眉连连轩动,道:“老夫踪游各地数十年。有关人口失踪之事,时有所闻,最后不外是官家抓住江湖上几个‘人口贩子’,就结案有个交待……但这次发生豫北一带的,官家束手无策,连蛛丝马迹的端倪也无从找着……”“飞棱”谷字接口问道:“林庄主,失踪的都是些富家幼龄童儿?!”“石斧”林蛟已听出谷宇问出这话的含意,摇摇头,道:“谷少侠,这不像是黑道中人物,找上富绅大户,人质,使出‘绑架勒索’的一手……”
    微微一顿。
    又道:“失踪的并非幼龄童儿,都是身躯壮健的男女,也不是有钱的大户人家……据者夫所知,‘洛水集’镇上有个卖水果的小贩子、还有一个替人缝制衣衫的女流,前后失踪,两人相同之处,都二十出头,三十不到,身躯壮健的男子“飘客”玄劫听到这些话,眉心那个“山”字皱纹,刻划得更深更深。
    谷宇目光移向玄劫这边,道:“会主,会不会是歹徒将这些壮年男女,掳去别处作‘奴工’?!”“飘客”玄劫摇摇头,道:“老弟,此事已震撼江湖各地。歹徒再是明目张胆,不可能掳人作为‘奴工’、做此只手遮天之事……”沉思了下。
    又道:“这件接连人口失踪之事,极可能出于一个有组织的团体,在一种异诡波漏手法之下,把人掳去…”不错、失踪的都是体态壮健的男女,也可能掳去作一项极秘密的工事……”
    这位“蒲云庄”庄主林蚊,目注玄劫道:“玄会主带领‘百星流光迎鼎会’中高手,行侠仗义,除暴镇恶,老夫替地方上请命,请您两位仗义助一臂之力。”“飘客”玄劫并不推辞,缓缓一点头。
    道:“林庄主,您我多年武林同道,现在地方上发生这等事故,别说出于您林庄主授意,即使玄某自己知道此事,也不会坐视不理……”微微一顿。
    又道:“但任何一件事,有前因才发生后果……我等必须先找出此人口失踪的原因,才始能将其解决。”“石斧”林蚊道:“玄会主说得有理……”宾主把这件事谈这里,玄劫突然想起在“白杨桥”镇的一家“双和楼”饭馆,听邻桌那个柳三荣老丈所说的那件事上……
    把话题移转,玄劫道:“林庄主,这里‘洛水集’也在豫东一带,您可知道豫东鹿邑附近‘长林铺’镇上,有位‘舒彬’舒大夫?!”“石斧”林蚊见对方问到这件事,连连点头道:“玄会主,您问到这位华陀再世,扁鹊重生的舒大夫,莫说老夫林蚊,上至官家大老爷,下到挨家挨户求乞的要饭的,豫东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舒大夫真乃慈航普渡,万家生佛……”旁边“飞棱”谷宇听到这些话,朝林蛟这边看来。
    林蚊又道:“听说河南抚台包松明包大人,还送了这位舒大夫一块‘妙手回春’的中堂横匾……”
    “飘客”玄劫就将来“蒲云庄”途中,经过“白杨桥”在镇上一家“双和楼”饭馆,邻桌那个柳三荣老丈所说的话,告诉了“石斧”林蚊……
    满脸猜疑之下,玄劫不禁问道:“林庄主,邻桌那个柳三荣的儿子断去一条手臂,那个舒大夫能将他治愈过来?”
    “石斧”林蚊道:“玄会主,‘神乎其技’四字,加诸在这位舒大夫身上并非言过其实……不只是断臂缺腿,就是身上少了五官之一,或是有某种缺损,这位舒大夫着手成春,替病者照式照样补救过来……”微微一顿。
    又道:“向舒大夫求治的病家,不只是豫北,东起河北、山东、西有山西、陕西,南下湘鄂两地,不少都是专程找去豫东‘长林铺’‘长德医舍’……”“飞棱”谷宇接口问道:“林庄主,您所指的‘长德医舍’,是舒彬舒大夫治病之处?”林蚊点点头。
    道:“不错……‘长德医舍’巍峨高大,占地宽敞,四周风火围墙耸立有数丈高……”
    谷宇又问道:“林庄主,您去过舒大夫的‘长德医舍’?!”“石斧”林蛟道:“舍亲左手断去三指,去年就是老夫陪同他去‘长德医舍’求诊的……不错,果然着手成春,舒大夫替舍亲配上断去的三指……”’这件事玄劫在“白杨桥”镇街“双和楼”饭馆已听那个柳三荣说过,现在听到“石斧”林蚊说这些话后,又问了出来:“林庄主,舍亲左手三指业已断去,又从何处找来三只手指?”“石斧”林蛟道:“舒彬‘长德医舍’的诊金,远比一般大夫昂贵,所以昂贵的原因,由于病家所需之物,来得不易……就以舍亲断去左手三指来说,这位舒大夫须要付出一笔代价,从别人身上找来这三只手指。”“飘客”玄劫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飘客”玄劫受“石斧”林蛟所邀,来探查人口失踪之事,和他伙伴“飞棱”谷宇,就在“蒲云庄”暂时逗留下来。
    这日,地方上总捕头“金刀”鲍雄,来“蒲云庄”访“石斧”林蛟……
    林蚊替玄劫、谷宇两人,向“金刀”鲍雄引见了一番……鲍雄发现对方其中那个中年人,看来并不起眼,居然是脾睨江湖,叱咤武林的“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飘客”
    玄劫,暗暗感到十分意外。
    “金刀”鲍雄今年四十出头,乃是衙门中的一位“总捕快”,地方上的身份不能算低……
    但,若以身怀之学,艺技上的造诣,要跟这位“迎鼎会”会主玄劫相比,那就相差一段很远距离。
    鲍雄来“蒲云庄”造访,就是为了豫东一带,人口失踪之事。
    现在鲍雄发现庄主“石斧”林蚊,邀这位“飘客”玄劫,和他伙伴“飞棱”谷宇,作一臂之力,这不啻飞将军从空而降……大喜过望。
    宾主大厅坐下后。“飘客”玄劫向这位总捕头“金刀”鲍雄,问到有关人口失踪之事……玄劫问道:“鲍捕头,豫东一带,迄今有多少人失踪?”鲍雄拨指算了算,道:“到目前为止,县城镇甸合计起,失踪的壮健男女共有三十八人之数……”“飞棱”
    谷宇接口问道:“这些失踪的男女,都是些何等样人?”总捕头“金刀”鲍雄道:“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有,但唯一相同之处,都是身躯强壮,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多岁之间的。”“飞棱”谷宇听到此话,又想到自己所猜测,这些失踪的人,可能给歹徒掳去做“奴工”这回事上。
    总捕头鲍雄又道:“这些时候来,近围一带每一处县城、镇甸,几乎都有一二人失踪,只有鹿邑城东郊的‘长林铺’镇上,倒是平安无事……”“飘客”玄劫听来感到意外,不由微微一怔,道:“总捕头,你所指的‘平安无事’是‘长林铺’镇上并未发生有人失踪之事?!”
    鲍雄点点头,道:“不错……”玄劫问道:“‘长林铺’是个人丁稀少,荒僻的小乡镇?!”“金刀”鲍雄道:“‘长林铺’镇甸的繁荣热闹,人众熙攘不下于一处县城……对了,有位妙手回春的名医舒彬舒大夫,他开设的‘长德医舍’就在‘长林铺’镇上西街……”“飘客”玄劫一声轻“哦”,听来暗暗感到奇怪……
    倏然一转念后,找出这样一个各案来……“长林铺”镇上并未发生人口失踪之事,难道跟这位悬壶济世的舒彬舒大夫有关?!
    这“关系”又是属于哪一方面的?
    “金刀”鲍雄恭敬有礼的道:“玄大侠,您如有差遣,吩咐之处,且请示下,鲍某遵嘱办理!”这位“迎鼎会”
    会主,又有“不二劫”之称的玄劫,浓眉微微轩动,道:“总捕头,有件事烦您暗中进行,同时不能让衙门中任何人知道……”鲍雄脸色一怔,接口问道:“玄大侠指的是何事?”“飘客”玄劫道:“据外间传闻,这位舒大夫替患者治愈残缺绝症,病患者所需诸物,如手足肢体等,是他付出酬劳,取自另外人之身……您最好能找到一二名,曾向这拉舒大夫交出自己肢体之人!”“金刀”鲍雄诧然一怔,道:“玄大侠此话,敢情豫东一带人口失踪,与这位妙手成春的舒大夫有关?!”玄劫一笑道:“此刻言之过早,不能下此断语,只是不妨作一番试探……”一顿,又道:“如能找到一二名,曾向舒大无提供自己肢体、器官之人,则这位舒彬大夫正是悬壶济世,一位着手成春的医师,与豫东一带人口失踪之事,绝无丝毫干系!”“金刀”
    鲍雄乃是衙门中的一位总捕头,有他的阅历、见闻……
    现在经玄劫说出此话,已听得对方弦外之音……舒彬大夫替病患者治愈残缺之症,其所需之物,又是从何处来的?若是付出一笔代价,从另外一个壮健的人身上取下,这类似一种买卖行为……不然……
    “金刀”鲍雄,心头为之暗暗一窒……自己居然从未想到这回事上。
    “石斧”林蛟道:“‘长林铺’镇上街市,其繁荣热闹之处,不下于县城,但并未发生过人口失踪之事,倒是令人感到意外?!”“飞棱”谷字出于好奇的问道:“会主,如果舒彬大夫,真是主使暴徒暗中掳劫人口,其目的何在?”这位武林中有“不二劫”,又有“飘客”之称的“迎鼎会”会主玄劫,微微一点头,道:“不错,老弟,这话你问对了……就是我过去说的,任何一件事,有其前因才有后果,我待找出人口失踪的因素,才能揭开此一扑朔迷离的疑团……”微微一顿,又道:“如果鲍雄总捕头找到一二名,曾向舒大夫提供自己肢体取得酬劳的人,则这位舒彬舒大夫,正是一位有奉华陀之能,悬壶济世的医师……”总捕头“金刀”鲍雄接口道:“玄大侠说得不错……不然,舒彬所需之物,从何而来,又如何替患者治疗残缺之症?”“石斧”林蚊问道:“玄会主,如果舒彬是掳劫人口暴行的主使人,如何会吩咐属下,不准在‘长林铺’镇上下手?”玄劫一笑,道:“林庄主,这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舒彬若果真是掳劫人口的主使人,他怕会引起地方上的人怀疑,就在自己设诊‘长德医舍’的‘长林铺’镇上,不下这一手。”“金刀”鲍雄道:“玄大侠示下吩咐,鲍某这就前去探查此事,若是找不到提供患者所需之物的人……”
    玄劫点点头,道:“不错,总捕头,如果找不到向患者提供所需之物的人,其中就大有文章了……这位着手成春,悬壶济世的舒彬舒大夫,可能与人口失踪有关……”微微一顿,又道:“不过目前此话,言之尚早……这位舒彬舒大夫,若真是一位万家生佛,有割股之心的医师,那有关人口失踪之事,我等必需另找门径,探听其中的来龙去脉。”“金刀”
    鲍雄从座椅站起,拱手一礼,道:“玄大侠,鲍某往‘长林铺’一行,暂且告辞。”话落,匆匆离去。
    “飘客”玄劫和“飞棱”谷宇两人,虽然逗留在“洛水集”的“蒲云庄”,但两人并不闲下来,经常出去外面走动。
    这天,两人从外面回来“蒲云庄”,大厅坐着总捕头鲍雄,庄主林蚊陪坐一边。
    “金刀”鲍雄见两人进来大厅,站起身招呼一礼。
    “飘客”玄劫问道:“总捕头,探查之事,可有进展?”“金刀”鲍雄道:“玄大侠,鲍某就是这了此事.来‘蒲云庄’找您一谈的。。。”各个坐下大厅……
    鲍雄又道:“鲍某运用各种借口、方式,在不露内委底细真相之下,直拉间接,探查向‘长德医舍’提供患者所需之物,换取酬劳的人……”玄劫接口问道:“结果如何?”“金刀”鲍雄摇摇头,道:“一无所获……但此事看来,确有蹊跷,若非您玄大侠上次所提,鲍某尚未想到这上面……”玄劫浓眉微微一轩,道:“总捕头,您刚才说‘蹊跷’二字,是指何事而说的?”“金刀”鲍雄道:“衙门捕快孙乙,上次七峰山捕匪,给盗匪削去左耳,就在‘长德医舍’病房治疗……
    鲍某用此探看属下借口,深入病房探看,有一个助手的中年入,拿了一只血水犹热的左耳,就有一者者用药物部上孙乙左边断耳处……”玄劫接口问道:“鲍总捕头,您所看到的那老者。就是‘长德医舍’主人舒彬?!”鲍雄点点头,道:“此人就是有‘妙手回春’之称的‘舒彬’舒大夫……
    身穿绵袍华服,个子瘦长,年纪看来有七十开外……”“飞棱”谷字问道:“总捕头,听您说来那只耳朵才始从人体割下……您是否看此中年人,从何处取来的?”“金刀”鲍雄道:“舒彬离开病房,那中年人替孙乙里扎时,鲍某问过此话……中年人相信鲍某此话,出于诧异、惊奇而问,他指了指病房地上,含笑不语,作此表示。”玄劫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这只鲜血犹热的人身上耳朵,取自病房地上?”“金刀”鲍雄道:“鲍某也无法会意过来……那助手中年人替孙乙包扎过后,匆匆走出病房去。”
    “飘客”玄劫道:“总捕头,您未曾见到那个割下耳朵的人?!”“金刀”鲍雄摇摇头,道:“未曾见到,鲍某刚才所指蹊跷之处,就在那上面话题一转,鲍雄又道:“长德医舍’在‘长林铺’西街,建筑巍峨,占地辽阔,几乎占去了整条的西街……
    鲍某曾兜向‘长德医舍’巨宅后面,作一番察看……”玄劫接口问道:“是否有所发现?”“金刀”鲍雄道:“巨宅尾端人迹稀绝,有一条丈来宽的溪沟,迂回而过……‘长德医舍’后面一条杯口粗的水管,自巨宅通向溪沟……”浓眉微微一壁,又道:“从水管流入溪沟,是一股有恶臭怪味的废水……”庄主林蛇道:“总捕头,那可能是‘长德医舍’厕所的水管,通向尾端溪沟?!”鲍雄已理会这话的含意,摇摇头,道:“从水管流入溪沟的废水,并非粪便的臭味,那是像腐臭生蛆的尸体,所散发出的恶臭怪味……”“飘客”玄劫听鲍雄说出这些话,当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时,心头暗暗一沉。
    “金刀”鲍雄目光投向玄劫,又道:“玄大侠,惭愧,鲍某此行,一无所获!”玄劫摇摇头,道:“鲍总捕头,你不是一无所获,该是满载而归……”众人听得不由愕然。
    “飘客”玄劫又道:“此人口失踪之事,看来并非仅是目前所发生的事,那是由于对方手法诡秘,同时分散各地,趋向远处,是以过去所犯下的案子,没有被人察觉到,此番对方集中豫北一带,才震惊了官衙,和地方上入……”“金刀”鲍雄接口问道:“玄大侠,您所指的‘对方’,又是谁?”玄劫沉思了下,道:“总捕头,您不虚此行,虽然尚未掌握具体凭证,但这桩扑朔迷离,茫无头绪的人口失踪公案,已找到了蛛丝马迹的端倪……”“金刀”鲍雄脸色微微一怔,试探问道:“您是指‘长德医舍’舒彬舒大夫?5”“飘客”玄劫道:“舒彬学得一门残暴无伦的邪门医技,杀身养身,牟获暴利……那些给掳劫去的壮健男子,成了他治愈患者的‘药材’……”这位总捕头“金刀”鲍雄,听玄劫说出此话,情思之余,不禁慨然道:“原来这个万家生佛,着手成春的舒彬舒大夫,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视线投向玄劫,又道;“玄大侠,─待鲍某禀报大老爷,将舒彬逮捕归案……”玄劫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一无证,二无据,如此一来,不但打草惊蛇,那才是真正一无所获……”一笑,又道:“据说河南省抚台大人包松明,还送了舒彬一方‘妙手回春’的横匾……你们大老爷为了要保持自己纱帽前程,您把此事报了上去,不但不会采信,恐怕还会用了‘谗言诬告’的罪名,将您撤职查办呢!”这位衙门总捕头鲍雄听到这些话,不由诧然震住,楞愣朝玄劫看来。
    玄劫收起脸上笑容,又道:“舒彬能做出这等滔天罪状的残忍暴行,其本身就不会是个单纯人物……掳劫人口,亦如探囊取物,显然有不少江湖中高手能人,为其卖命效劳……这又岂是您官家一个总捕头所能对付的?”“金刀”鲍雄知道玄劫,并没有丝毫嘲弄的意味,欠身一礼道:“玄大侠说得十分有理。”玄劫冑蹙眉沉思了下,又道:“鲍总捕头,这件事不但不能上报你们大老爷,就是你属下捕快门隶前,您亦得守口如瓶,不能有一点泄漏出来……”鲍雄脸色一怔,欲语还休。
    玄劫又道:“必需要搜集到有关舒彬属实罪状,那时别说抚台大人,就是京城里的皇帝老子送他横愿,也不管用了。”“金刀”鲍雄,舔舔嘴唇,搓搓手,道:“玄大侠,您说得入情入理,一点不假……但,就是您刚才说的,江湖上有不少高手能人,替舒彬在卖命效劳,这……这伯就不简单了。”这位“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又有“不二劫”之称的“飘客”玄劫,一笑道:“本来就不简单嘛……不然,这位‘蒲云庄’庄主林蚊,劳命伤财,把我玄劫和我伙伴请来这里,干啥?”“金刀”鲍雄已听出玄劫话中含意,连连点头,道:“是……是的,玄大侠!”一双如刀浓眉,微微一蹙,眉心处,刻划出一个深深“山”字形的皱纹……“飘客”玄劫目注鲍雄,道:“总捕头,您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替我玄劫做一件事?”“金刀”躬身一礼,道:“玄大侠,您只管吩咐就是!”玄劫道:“‘长林铺’镇西街那家‘长德医舍’,您最好多加注意……”鲍雄接口道:“注意去舒大夫那里求治的病患者?”玄劫摇头,道:“不是去注意那些看病的……‘长德医舍’如有起眼似江湖人物进去,您来告诉我。”
    “金刀”鲍雄道:“玄大侠有此嘱咐,鲍某知道。”第二章石龟遁天录“长林铺”这条直直的大街,分“东街”“西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大街两边鳞次桔比,各行各业的买卖店铺应有尽有。
    “飘客”玄劫和“飞棱”谷宇两人,正在“长林铺”的东端大街上……谷宇遥手一指,道:“会主,‘海山楼’酒店就在那边。”玄劫抬头朝天色望了眼,道:“老弟,现在还不到午膳时分呢!”“飞棱”谷宇童心末泯的道:“开店做买卖的,上门就是客,此刻虽然末到午膳时间,但我们进那家‘海山楼’酒店,店伙总不会把我二人撵了出来吧……再说我们给定的地点是‘长林铺’镇上东街‘海山楼’酒店,若是‘神手’欧七先到一步,没有发现我们两人,他还认为把地点弄错了呢?!”“飘客”玄劫转过脸一笑。
    道:“老弟,你这不是嫌话说得长了些?!”“飞棱”谷宇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走进“海山楼”酒店,楼上还有“楼厅”雅座,两人却找了个楼下店堂,接近窗栏的一张桌旁,吩咐店伙端上吃喝酒菜。
    偌大的“海山楼”楼下店堂,就只有他们这张桌座上两位客人。
    店伙酒菜端上,两人边吃喝边聊谈起来。
    “飘客”玄劫一口酒送进嘴里。
    道:“这位欧老弟投入‘迎鼎会’后,他原来‘神偷’的称号,我替他换了‘神手’……
    不知他老毛病有没有改了过来?”“飞棱”谷宇道:“会主,这个您不用操心,欧兄弟是个肯向上的年轻人,您会主这等器重他,他还会糟蹋了自己?!”话题一转。
    又道:“那天我们发出带书函的‘响铃箭’,不知道欧七会不会收到?”玄劫听到下面那两句话,略一思忖。
    道:“那位欧老弟如果本身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应该可以收到的。”他们吃喝谈着时,这家“海山楼”店堂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几名店伙殷殷张罗接待,忙个不迭。
    两人桌座贴向店堂的窗棂,从窗户往外看去,街上景物一览无遗。
    他们谈着时,视线有时就投向窗外。
    谷宇不期然中,目光又投向窗外,突然一声轻“哦”,道:“会主,那边走来一个很像欧兄弟!”玄劫顺着谷宇所指方向,朝窗外看去。
    镇街那端,走来一个看来年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个子瘦瘦长长,穿的是一袭文巾儒衫。
    以“文巾儒衫”打份而言,该是一位足踩方步,文质彬彬的书生。
    但这袭文巾儒衫。穿在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该是找错了“主”,怎么看去也不像是个书生……步子蹒跚瑶踊,两眼四下张望!
    一不小心,脚尖给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下,一个跟路跌出数步,差点跌个饿狗吃粪。
    窗棂里的玄劫,看得不禁笑骂道:“臭小子,还是那副窝囊劲……”店堂里的谷宇,向窗外大声道:“欧兄弟……欧兄弟……”欧七声音是听到了,可是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身子在大街上一阵旋转,又朝街上行人,一个个直直的看去。
    玄劫看得又恼火,又发笑。
    向着窗外大声道:“欧七,这里就是‘海山楼’啦!”欧七听到这响声音,抬头看到大街边上,悬着一块“海山楼”酒店招牌,─个箭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上人丛,奔进店堂来。
    谷宇站起身招呼道:“欧兄弟,会主和我,比你先来一步。”欧七走来两人桌座边,向玄劫长揖一礼,道:“欧七见过会主……”转身向谷宇,道:“谷哥,刚才是你在叫我?!”谷宇没有马上回答,移过一张椅子,吩咐店伙添一付杯筷,替他斟一杯酒后,才道:“欧兄弟,您接到会主给您的‘响铃箭书’了!”欧七一笑。
    道:“不然我就不会找来这里了……”目光投向玄劫问道:“会主,有什么指示吗?”玄劫答非所问,含笑问道:“欧老弟,我替将‘神偷’的称号替你改作‘神手’,你那个愉鸡摸狗的毛病,可曾改了过来?”“神手”欧七道:“会主,您不必为了我欧七此事操心……会主赐下‘神手’称号,我欧七别的不济事,可不能辜负了‘神手’这两个字,就在掌指上下功夫……”玄劫含笑问道:“你在练些什么功夫?”欧七用手做了个手势,道:“‘指风’……”“飘客”玄劫微微一怔。
    道:“武家没有‘指风’这门功夫,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名堂?!”欧七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我欧七自己想出来的名称……动贯手指,‘指风’指处,碎金裂铁……”
    一笑又道:“过去我欧七偷鸡摸狗时,要找根铁丝、铁杆等玩意儿开锁,现在如果用上‘指风’的话,别再那样费事,‘指风’落处,锁眼立碎……”“飘客”玄劫听到这些话,若有所思中微微一点头,但却又问道:“欧七,你已不再偷鸡摸狗,妙手空空,练成这门功夫则甚?”“神手”欧七道:“会主,武家之道,包罗万象……我欧七不再妙手空空打人家主意,我练成的‘指风’这门功夫,同样可以用在别的场所。”“飘客”玄劫微微一点头。
    道:“不错,欧老弟,你说来也有道理……此番我玄劫邀你来‘长林铺’,你这门‘指风’功夫,正好派上用场……”他把有关“长林铺”镇上“长德医舍”舒彬舒大夫的情形说了下,又道:“欧老弟,我玄劫邀你来这里,以我等‘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力量,除去这个人形兽心,残忍歹毒的舒彬舒大夫。”“神手”欧七一点头。
    道:“行,会主,您如何吩咐,我欧七如何下手做……”玄劫用手指沾了杯中酒,在桌上画出简单的图形,指着道:“这是‘长德医舍’的图形……这座建筑房宇衔接,占地极大,‘长林铺’西街左边几乎全包括在内……”一指谷字。
    又道:“我和谷老弟经过数天来暗中探查,已找出其中蛛丝马迹的端倪……”指着桌上画出的地形:“这里一带是‘长德医舍’后端,铁门重锁,行迹诡秘,令人可疑……虽然区区铁门阻止不了我玄劫行动,但有你欧老弟之助,更是事半功倍……”“神手”欧七注视着用洒水画出的地形半晌,若有所思中,道:“会主,兵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干妙手空空的一行来说,亦得先要来个‘投石问路’,探得其中虚实后再十手……”目光移向玄劫:“除了铁重锁外,里面情形如何……是否有‘重兵’埋伏?”玄劫缓缓一点头。
    道:“欧老弟,这话你问对了……另外有官衙总捕头‘金刀’鲍雄,也参与这项行动,吃喝过后我陪你去‘长德医舍’巨宅尾端,察看一番,再一起前往离此不远的‘洛水集’‘蒲云庄’,到时见到‘金刀”鲍雄,我等再作一番研判。”三人吃喝过后,离“海山楼”酒店,来“长林铺”西街左侧的“长德医舍”。
    由西街横巷,拐进“长德医舍”巨宅尾端……这里一带人迹稀绝,跟前面大街上一比,几乎是又换了一个世界。
    走在前面半步的“飞棱”谷宇,突然出声,道:“会主,欧兄弟,慢着!”身形闪晃,闪进小径边一棵大树……衔尾两人,也跟着闪身藏进大石后面。
    三人纵目往前面看去……
    前面三丈处。是条回延而过的溪沟,正有几个身躯粗壮的彪形大汉,把一只只有人形大的布包,往溪沟里扔去。
    这几个大汉把布包扔下溪沟后,其中一个挥挥手,鱼贯进入一扇铁门……一响“当”
    的金铁相撞声,铁门又给闭上。
    三人来到扔下布包之处,下面是一条水流急湍,水色浑浊的溪沟,布包扔下溪沟,逐波流去……其中一只布包,可能扔下那人腕力不够,还叉在岸边突出的尖石上。
    “飘客”玄劫急展一式“苍鹰攫兔”身法……移身踏下岸边,右腕攀着岸边老树树根,左臂舒展,把叉在石尖那只有人形大的布包提了起来,掷向地上。
    一响结结实实“□”的坠地声,布包散开,一股腐臭怪味,顿时蔓延开来。
    三人掩上鼻子朝散开的布包里看去……这是一具已失去人形的尸体。
    尸体缺臂残腿,头部五官已被摘去,形状狰狞可怖……
    显然遇害已有多日,才有恶臭怪味散发出来。
    “飘客”玄劫慨然道:“这人死得好惨……这又是给舒彬舒大夫,当作‘药材’使用的!”“飞棱”谷宇道:“会主,我等不宜打草惊蛇,把这具尸体照式扔下溪流中才是!”玄劫点点头。
    道:“不错,谷老弟说来有理!”腕臂一送一推,把布包这里面尸体,扔入溪流中。
    “神手”欧七,掀掀鼻子,皱皱眉,道:“会主,哪里来这股恶臭怪味?”“飞棱”谷宇指着那由巨宅尾端,通向溪流的水管,道:“这是水管中废水,所散发出的臭味!”“飘客”玄劫接口道:“两位老弟。水管废水,和刚才那具尸体散发出的臭味相同……这可能是舒彬配制成一种药物,洒在残缺死亡者的身上,化作一股废水,从水管流向溪流……”一顿,又道:“刚才那几个大汉,扔下溪流的尸体,那可能是不及用药物化解,就扔下溪流了事!”
    “飞棱”谷宇,一指刚才关上的铁门,道:“会主,据谷宇判来,铁门里就是‘长德医舍’杀害无辜的人间地狱。”“飘客”
    玄劫道:“谷老弟说得不错,打开这扇铁门,就可以揭开这团血淋淋的‘谜’……”“神手”
    欧七接口道:“会主,我等是否此刻动手?”“飘客”玄劫道:“不慌,欧老弟……就是你在‘海山楼’酒店说的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等先回‘蒲云庄’,听听那个总捕头鲍雄的情形如何!”众人回来“洛水集”的“蒲云庄”,那位总捕头“金刀”鲍雄,已恭候在大厅,看到“飘客”玄劫等回来,站起身招呼……
    玄劫将“神手”欧七引见过后,就即问道:“总捕头,您可曾探得有关‘长德医舍’的动静?”“金刀”鲍雄道:“玄大侠,鲍某就是等您回‘蒲云庄’,我们可以详细谈……”宾主坐下,庄主“石斧”林蛟道:“玄会主,刚才鲍总捕头说来,‘长德医舍’果然有高手能人卧伏其间……”“金刀”鲍雄接口道:“鲍某生怕引起‘长德医舍’中人的怀疑,还是用了探望部下捕快孙乙的名义,进去里面的……”玄劫眉宇微微掀,接上问道:“鲍总捕头,可别打草惊蛇……您是找上谁,问出这些话题的?”“金刀”鲍雄道:“就是上回见到的助手中年人……这人叫‘申玉’,上次闷声不啃气.这次说了不少话……”一笑,又道:“他替那个孙乙换药,鲍某称赞他手法高明,申玉听来受用,话题就这样展开的……
    他一边替孙乙换药,鲍某一边就跟他聊起来……”玄劫目注一瞥,道:“那个中年人知道您是衙门中的总捕头?”鲍雄一点头,道:“他知道,由于申玉知道鲍某的身份,鲍某才能问出这些话来……”微微一顿,又道:“鲍某跟那申玉说,‘长德医舍’出入人众复杂,而且经常有巨额银两进出,是否须要官家衙门,派人前来暗中保护?2”玄劫见这位鲍总捕头,用了这样一个借口,含笑接口问道:“那个中年人如何回答?”鲍雄笑道:“那申玉听到这话,认为出于鲍某一番好意,说是不需要官家衙门派人来暗中保护,‘长德医舍’舒大夫‘已请了四位有本领的江湖高手,带领一批人,作为‘长德医舍’的护院……”“飘客”玄劫听来暗暗为之一怔……不错.,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朝“迎鼎会”中两个老弟望了望,玄劫含笑问道:“鲍总捕头,您有没有问了那个申玉,舒彬请来哪四个江湖高手?”“金刀”鲍雄道:“这是重要关键,鲍某怎能不问……据申玉说,舒彬请来的四个江湖高手,是‘赤眉’蔡铭,‘游影’马飞,‘黑蝎子’胡大胜,和另外一个‘地龙’陶振……”一笑,又道:“说的无意,听来有心……玄大侠,申玉所说的其中那个‘黑蝎子”胡大胜,和‘地龙’陶振二人,乃是官家下文各府各县,项目缉扑的江洋大盗!”“蒲云庄”庄主“石斧”林蚊,道:“鲍总捕头,此番如果将舒彬舒大夫‘杀身养身’的暴行人赃俱获,再将胡大胜、陶振两人缉捕归案,您该是功外立功了……”拉长脸苦笑了下,鲍雄道:“此番若是能将杀人魔王舒彬除去,全仗您林庄主,和玄大侠等数字一臂之助……
    惭愧,鲍某忝列衙门总捕头,那是糟蹋了王家的官粮……”话到这里,向“飘客”玄劫等问道:“玄大侠,您三位对‘长德医舍’的情形,是否有所收获?”玄劫就把在“长德医舍”巨宅后面,所发现到的情形,告诉了“金刀”鲍雄……
    又道:“经玄某等三人研判,‘长德医舍’杀害无辜的屠场,可能就在那扇紧闭的铁门之内……”微微一顿,又道:“刚才鲍总捕头所指的那四个江湖中人,只是霸道玩命之流,算不上武林高手,我等三人不难把他们除去……”“金刀”鲍雄连连点头,道:“不错,玄大侠,有您三位鼎力之助,那些么魔小丑,那是自嫌命长。”两条如刀浓眉微微一蹙,“飘客”玄劫目注“金刀”鲍雄,道:“鲍总捕头,您带领亲信的属下捕快,您我双方配合无间,向‘长德医舍’采取一次行动……必需人赃俱获,才使舒彬舒大夫罪证属实,俯首认罪。”“金刀”鲍雄道:“玄大侠,您这话不错,舒彬仗着扶台大人包松明的庇护,想来个只手遮天……我等将其罪状执握在手,才使他无法再作狡辩!”众人将这次向“长德医舍”,如何采取行动,和时间上的配合,作了一番周密的商讨……
    “飘客”玄劫道:“鲍总捕头,您带领亲信捕快,再调动一营兵丁作为后援,由‘长德医舍’正门而入,我等三人由巨宅尾端进袭……”把双方行动时间,又作了一番交待。
    带着一份歉意的神情,“飘客”玄劫向这位“蒲云庄”庄主“石斧”林蛟,解释的道:“林庄主,您不必踩入这道浑水,所以就不必参与这次行动……”“石斧”林蛟微微一怔,─接口问道:“玄会主,此话怎讲?”玄劫道:“这次由大批人丁失踪,而转成劣医‘杀身养身’残害无辜的惨剧,显然有黑道中人暗中支撑……‘蒲云庄’在‘洛水集’扎立根基多年,而‘洛水集’和‘长林铺’近在咫尺之间,林庄主不必与黑道中人,架梁子结下解不开的怨仇……”“金刀”鲍雄接口道:“林庄主,玄大侠这话十分有理,地方上如有风吹草动之事,自有官府衙门前去处理……鲍某自知力量不够,蒙您林庄主引见,认识了玄大侠等三位,慨诺以一臂之力相助……”缓缓一点头,鲍雄又道:“林庄主虽然并未参与这次行动,但地方上安宁来说,您乃是一位‘幕后功臣’。”
    “石斧”林蛟见两人前后说出这番话,知道出于一番好意,也就答应下来。
    夜色深沉,星月光亮下三个身影,往“长林铺”方向疾驰而来……这三人就是江湖上有“不二劫”之称的“飘客”玄劫,和那“飞棱”谷宇,以及“神手”欧七两个伙伴。
    身形荡空激射,宛若巨禽翩空,但三人的嘴巴并没有闲下来……
    “神手”欧七道:“我欧七浪荡江湖这么些年,奇奇怪怪事见过不少,像‘长德医舍’这档事,还是第一次听……从活生生人身上砍下手足四肢,居然能装配到另外一个残废的人身上,真怪……”“飞棱”谷宇道:“会主,据我谷宇看来,可能还有其它的邪门玄虚?!”“飘客”玄劫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到底我等找到那个舒彬舒大夫,从他身上自然知道内委真相……”三人来到“长林铺”镇上,镇街买卖铺子早已收店打烊,四下一片静悄悄的……身形几个起落,已来到了“长德医舍”巨宅的后端。
    “飘客”玄劫指着那扇重锁铁门,向“神手”欧七道:“欧老弟,你出手‘指风’落向锁眼,会不会有金铁相撞之声出来?”“神手”欧七一笑,道:“会主,声响难免会有一点,只是不注意的话就不会听到!”三人来到紧闭的铁门前,“神手”欧七右掌戟指疾吐,指向铁门锁眼……几响“嘶嘶嘶”的裂帛似的声中,这扇沉甸甸的铁门,已应手推了开来。
    三人从铁门而入,里面是拾步而下的石阶,沿壁疏疏朗朗,相隔一段距离,挂着一盏油灯……
    夜风吹送,迎面扑来一阵腥臭怪味……这股味道,在宰猪羊的屠宰场可以闻到。
    来到石阶底层,在油灯光亮下,短暂间视线上的错觉,三人怀疑真正来到一处屠宰场……
    走入仔细看去,不错,“屠宰场”,但宰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猪羊牛马。
    这些“人”,有的用铁钩挂起,有的横在砧板上,有的早已咽气死去,有的尚在奄奄一息中。
    眼前这三人,闯过刀剑交横生死场面,一身是胆,但此时此地,看到这幕人间地狱的景像,禁不住身上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玄劫一指那扇通往里端的门,悄声道:“我们走去那边看看,又是何等样情形?!”三人推门而入,迎面传来一霉湿、汗臭、怪怪的味道……里南有一只只丈来见方的铁笼,囚禁铁笼里不是狗猫牲口,而是一个个人。
    笼子里的人看到三人,哗然哭叫起来:“大爷,饶了咱吧……”“爷爷,你我都是同样的人,干嘛这样糟蹋人家?!”这阵哭叫声中,─响“亮喀”声起,进深那扇重锁的铁门张了开来,出来四个剽悍精壮的中年人,其中一个嘿嘿笑道:“你等是嫌自己命长了,找来这里库房?!”手握一口锯齿绞钢刀,这人亮头亮脸朝向走前半步的玄劫一记砍下。
    玄劫闪身一挪,解下油布里卷猛一抖,亮出‘‘搜神伞”兵器……
    “搜神伞”十二支锋利如刃的伞骨张开,飞舞出一轮溯然黑翼……
    四人中两人手执兵刃,横里扑来,黑翼恍如利剑锋刃……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这两人首当其冲,砸掉兵刃,两颗脑袋各个削去一半……
    “搜神伞”的走势,仿佛在同一剎那间,伞骨中间那根主柱,已像矛尖似的剁进刚才说话那人胸窝。
    玄劫的动作太快了,快得已使人无法捕捉到视线中的“焦点”……第四个中年人,不知死活的冲了上来。
    玄劫“嘿”声一笑……
    “搜神伞”骤收骤张……一阵旋转中,仿佛刃轮似的伸展而出。
    第四个扑上的那人,躯体就像摹被炸药炸了一样……
    肢离骨碎,血肉横飞。
    四人后面还有不少吃呼的大汉,但何曾见到这等惨厉,骇人的场面,各个亡命拔腿离去。
    “飘客”玄劫“搜神伞”一收,套上油布里卷……除了地上四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外,就像并没有发生过刚才那回事。
    玄劫走到其中一只笼子前,向笼子里人道:“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等出险的……”转身向旁边“神手”欧七,道:“欧老弟,又得要用上你‘指风’功夫啦!”“神手”欧七运用“指风”功力,把所有笼子里的锁眼一一毁去。
    “飘客”玄劫一点人数,囚禁笼子里一共有男子二十一人……就即向这些人道:“你等给舒彬舒大夫掳来此地,给他视作‘药材’使用,现在九死一生逃出这条命,到时去衙门公堂,你等愿不愿向官家大老爷,指出舒彬罪状?”这些劫后余生的男女,哗然应诺。
    三人带了这二十一名遭掳的无辜,来到“长德医舍”这间偌大的大厅……
    这位舒彬舒大夫,比手划脚,正在向这个衙门总捕头大肆咆哮……指着高挂大厅中央那块横匣,道:“混帐东西,有眼无珠,竟敢找上我舒彬舒大夫身上来……这块‘妙手回春’横匾,乃是河南扶台包松明大老爷送来的,难道你等没有看到……”舒彬有恃无恐,向“金刀”
    鲍雄等说这些话时,身子朝向厅堂大门……并未发现通里间那扇门中,出来玄劫等,和那些遇难的无辜。
    “金刀”鲍雄看到玄劫带了一伙衣不蔽体的男女出来,知道对方已顺利完成……
    嘿嘿一笑,鲍雄掏出铁链子,朝舒彬头上一亮,道:“‘妙手回春’的舒大夫,有理没有理你上了衙门公堂不妨再说个清楚……你看看后面这些人是谁?”舒彬舒大夫,转身看到那些掳来男女时,知道东窗事发,脸色骤变……
    衙门大老爷柳功名坐下公堂,审理舒彬舒大夫这桩公案……”舒彬暴行的“人证”,是给“飘客”玄劫等三人,从地窟笼子里救出的那二十一名男女。
    至于“物证”,那是“长德医舍”地窟,那处惨不忍赌的“人间屠宰场”。
    舒彬再是有财有势,铁挣挣的罪状横在眼前,只有俯首认罪。
    大老爷柳功名,不由好奇问道:“舒彬,你这一门‘医理’是谁传授你的?”舒彬垂着头,回答道:“并无人传授,四十余年前,小的踪游太行山,一处地穴中发现一部‘石龟遁天录’秘籍,秘籍中记下这门医技……”柳功名接口问道:“这部‘石龟遁天录’秘籍,尚在你‘长德医舍’?”舒彬道:“小的精研这部秘籍五年,但‘石龟遁天录’接触阳光、空气过久,已‘天化’成一堆尘埃……
    柳功名听来诧然怔了下……又问道:“舒彬,你这门‘医技’真有这等灵验?”舒彬嘿嘿一笑,道:“‘骗死人不偿命’……肢体、器官换上,无法保持久长,经过三年、五年,照样脱体离去。”阳关道上一匹骏骑,驰骋而行,玄劫还是继续他游踪飘泊“飘客”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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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怀璧其罪
    湘西罗子山龙口岭一带,并非是探幽揽胜踏青游览的去处,却有不少人去往那里……
    去龙口岭的,俱是身怀艺技的武林中人。
    龙口岭峰颠,有一座“寒冥岩穴”,穴中藏有一件异宝,乃是运用西方太乙真金铸制而成的一把“匝天游虹龙渊剑”,如果有入得此仙家神兵,真个断金切玉,无坚不摧。
    但数十年来,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家,攀登罗子山龙口岭的不计其数,却都是空走一遭。败兴而归,说不定还把命留下。
    江湖传闻中,龙口岭“寒冥岩穴”中有一头怪物,其名叫“七步响尾岩龙”,谁也不知道此怪物如何会蛰伏在这口洞定中。
    “七步响尾岩龙”,由头到局长有七尺,尾巴有环结一串,能发出异样声响,引诱山中鸟兽前来,将其吞噬而食……口中喷吐毒气,更足利害非凡,人兽稍有沾上,立即晕迷倒地,毒发身死。
    “寒冥岩穴”中藏有一柄仙家神兵的“匝天游虹龙渊剑”,但岩穴中却潜伏着这头异兽“七步响尾岩龙”,无异天然护卫,宝剑无法到手。
    “岩龙”不但口喷毒气利害,而且纵跳如飞,一跃十丈八丈,四只钢爪更有奇毒……
    据江湖所传,要制此异兽“七步响尾岩龙”,除了身怀上乘绝技之外,此兽混身鳞甲,不畏任何兵器所袭,是以如能找出它要害“罩门”之处,才能一举将其扑杀。
    一抹身形,星飞九掷,荡空激射,攀登罗子山龙口岭而上……
    此人身穿一件玄黑色包扣劲装,年纪二十出头三十不到,以“云中鹤”康豪的名号,踪游江湖各地。
    “云中鹤”康豪初离师门,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如果有人提到“寒梅山翁”辛石,那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一代剑术宗师……康豪就是这位老人家的弟子。
    江湖传闻,湘西罗子山龙口岭“寒冥岩穴”,藏有一柄仙家神兵“匝天游虹龙渊剑”
    之事,康豪听来出奇,前来一探。
    康豪施展轻功,循着迂回曲折的山径,攀登而上,来到峰顶,空山荡荡,并无异龙……
    瞇目缓缓游转看去,在峰顶迤俪而下的一端,有口一二丈方圆的大洞,他这一发现身形翩然而下。
    来到洞穴边注目看去,深不见底,洞内飘出阵阵恶臭,闻之令人作呕……再向四围附近看去,所有草木,显得一片枯黄,毫无生气。
    康豪缓缓点头。
    自语道:“不错,照此看来,这口大洞就是江湖传闻中,藏有仙家神兵的‘寒冥岩穴’……”
    康豪爬上一道山坡,四围古木丛生,正是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处……目注下端“寒冥岩穴”,静观动静。
    不多时,从洞中传出一阵“呱呱呱”的怪响,这阵声响听来,令人毛骨惊然。
    康豪知道时机已到,立即将弓弩暗藏袖底,右手长剑也亮了出来。
    不大多久,洞口影形晃摆,一团黑影冒升而起。
    山坡林木中的康豪注意看去,正是怪兽岩龙,光天化日之下,看来分外真切……
    这头岩龙的外形,就像一只硕大无比的壁虎,由头至腹,有七八尺长,身后却有交加拖着两条碗口粗,丈许长的尾巴。
    岩龙长了一颗三角形的怪头,塌鼻阔口,目大如碗,两眼闪射出莹莹碧光,口中长舌吞吐,通体皮肉呈暗绿色,身上满是污泥。
    这头岩龙出来洞穴,爬行两步,似乎已闻到“生人”气味,碧眼一睁,候的肚皮─鼓。
    康豪暗叫一声:“不好!”抖臂振脚,一简“莲花箭弩”,射出五点寒星,直取岩龙双目。
    岩龙外形看来又粗又蠢,但却是机警无比,康豪暗器才一出手,岩龙“呱”的一声怪叫,长尾一剪,拔起两丈多高,五点寒星,俱被躲了开去……
    岩龙身形凌空,向康豪藏身的山坡林木处,直扑而至。
    康豪大吃一惊,微起七八尺高,闪过来势,手中长剑照准岩龙头间,砍个正着……
    剑锋落下,如中头顶,岩龙分毫无伤,显然鳞甲坚韧非凡。
    康豪一剑未曾奏效,候即双足一踏,一个“燕子飞云纵”之势,身如巧燕,自岩龙头顶三四尺处,飞掠而过……
    这头岩龙似乎业已通灵,知道来人身怀绝技,不敢贸然扑攻。
    岩龙就用四只脚爪,和交加长尾,把山石打得“吧吧吧”直响……
    肚皮一鼓一缩,口中喷出毒气,奇臭熏天,令人头脑闷胀,无法接近。
    “云中鹤”康豪,见这头岩龙果然利害,急切之际,也奈何它不得。
    康豪一声长啸,身形往上一纵,一个“平步青云”之势,拔起三丈来高……凌空一个空心斤斗,头下脚上,使个“苍鹰攫免”身法,直向岩龙头上落去……
    快将踢到岩龙剎那,身形一翻,双腿一拳,展出“云里连环腿”绝技,一脚踢向岩龙鼻尖。
    敢情武家称“金钟罩”,“铁布衫”横练功夫,不畏刀剑,但有“罩门”所在,如对方袭上此人“罩门”,即使不死,亦得重伤。
    此刻,这头“七步响尾岩龙”,周身鳞甲坚韧无比,但也有它“罩门”所在……岩龙除了肚皮处是它要害所在,鼻尖一块软肉,也是它无法抵御外来袭击之处。
    康豪这一脚踢出,落个正着,岩龙狂吼一声,身子抽搐几下,已横尸在地。
    “云中鹤”康豪将岩龙除去,口中服下一颗“避秽”灵药,由洞穴而入……
    这口“寒冥岩穴”洞口仅一二丈方圆,进入穴中却十分宽敞。
    康豪目光游转看去,洞壁一块凸出的山岩上,隐隐有光亮泛射而出……走进看去一柄古剑。
    古剑出鞘,晶芒闪耀,时幻五彩,流波如虹……此即是引起天下武林所瞩目的“匝天游虹龙渊剑”。康豪将“龙渊剑”佩在腰带……洞中幽暗乌黑,而且奇臭难闻,此刻“龙渊剑”业已在手,康豪离洞穴而出。
    康豪出来洞穴,见就在岩龙横尸的边上,站着一个身躯魁伟,年有六十左右的头陀……
    头陀脸色赤朱,额上束着一道金圈,宽有两三寸……
    他这副容貌,长得狮鼻海口,一对虎眼,两眼精芒熠熠,望去令人生畏。
    头陀身穿一袭灰黑色袈裟,腰间扣着一只悬胆型囊包,足登多年麻鞋,手中执着一柄长有七八尺的“虎头杖”。
    头陀见康豪从岩穴中出来。
    嘿嘿一笑,道:“朋友,你比洒家‘六合罗汉’松明,早来这里‘寒冥岩穴’一步了……”康豪见自己探找“龙渊剑”的行藏已泄,也知道眼前这松明老和尚不怀好意……从容自若。
    向对方抱拳一礼,道:“在下‘云中鹤’康豪,山行半途,大和尚拦住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赐教?”“六合罗汉”松明嘿嘿笑道:“好一个‘山行半途’……康朋友,真人面前不必说假话,你且把‘龙渊剑’留下,洒家和你交个朋友……”康豪朗声一笑。
    道:“大和尚看来也是江湖道上有数的人物,竟这等蛮不讲理……‘龙渊剑’乃是仙家神兵,有缘者得之,无缘者失之,区区康豪出生入死,诛毙岩龙,取得此剑,并非从大和尚宝剎盗得,为何要留下此剑?”松明嘿嘿笑道:“‘龙渊剑’乃是稀世奇珍,岂能沦入你乳臭未干的小子之手……你能斩下岩龙,难道洒家不能?你只是早来一步而已!”康豪从对方神态、言词判来,知道一场厮杀难免……
    这老和尚心狠手辣,即使自己交出“龙渊剑”,自己这条命也难留下……
    一声冷笑。
    康豪道:“大和尚乃是空门中人物,居然还如此贪心……在下恕难从命,只有舍命一陪,较个雌雄了!”托地跳后三步……“龙渊剑”还是佩戴腰间,原来那把剑执握在手。
    松明咧唇一笑。
    道:“施主要与洒家比武艺?好极!”话落,左脚一闪,右脚往前一上步,虎头杖就势一举,“童子拜佛”,直向康豪当胸戳来。
    原来“六合罗汉”松明这根虎头杖,和普通兵器不同,虽然有了“虎头杖”之称,但与空门武家所使用的“方便铲”却有大同小异之处。
    虎头杖顶端,有一口钟式杖头,看去似乎并不锋利,却用精钢加工打成,要比一般所谓的“方便铲”大得多。杖杆一丈不足,九尺有余,乃是用深山老藤所制成,再加上几道光漆,乌黑油亮,软硬兼全。
    后把杖杆,顶着一个纯钢月牙,看去宛若两支虎齿,十分锋利。
    如果不现杖头,只看月牙形这边,就像方外老方丈用的“拐杖”。
    “六合罗汉”松明使用这件兵器,原是参入拐杖、矛枪两种招术而成的,这些年来眸睨江湖,威震武林。
    “云中鹤”康豪已知道对方虎头杖利害,但此时此地,不能不舍命一拼……
    往后微退半步,单手持剑,使个“丹凤朝阳”招数,剑锋一托杖身,一撩一崩,居然荡开杖头……
    一式“顺水推舟”,剑势如电,剑气如虹,反向松明老和尚咽喉刺来。
    老和尚大喝一声:“来得好!”不躲不架,杖身往下一沉,两肩一含劲,杖端月牙盘空一绕,一招“西崩铜山”,再招“达摩朝海”,接连两杖,风声呼呼,直往康豪下三路卷进。
    康豪见对方兵器沉重,不敢硬接硬架,脚尖一点地面,使个“黄鸽冲霄”,拔起一丈来高,自松明左肩飞掠而过……
    双方经过五十余回合,松明老和尚愈战愈勇,康豪这边剑法渐渐散乱!
    原来康豪所使用的乃是轻兵刃单剑,松明老和尚这把虎头杖,连把带柄,重有四十五斤,又重又猛……
    康豪在交击情况之下,不敢跟对方虎头杖硬对硬架……生怕自己单剑给崩飞脱手。
    以双方使用的兵器来说,松明这把虎头杖,长八尺有余,康豪手中长剑,仅三尺八寸。
    武家使用的兵器,有“一寸长,一分强”之说……宝剑虽然锋利,尺寸上却比不过虎头杖的长。
    由于这一个原因,使康豪跟对方出手过招,有搏手搏脚之处。
    双方照面交手到七八十余回合,康豪不但剑法散乱,已渐渐后劲不继。
    松明这边翻翻滚滚,杖风到处,砂石飞扬,威力十分惊人。
    康豪已替自己有了推断……如果照此缠战下去,凶多吉少,倏然给想了起来:“兵器交手无法占到便宜,但自己独门暗器‘燕尾金漂’,研练有素,百发百中,不妨施展出来,以求败中取胜。”康豪心念闪转,替自己决定下来……突然把手中长剑招数一变,“唰!唰!”一连两剑,旋风似的便向松明老和尚卷来。
    “六合罗汉”松明,认为对方舍命相拼,急忙向边上略一闪挪……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手中这把“虎头杖”的走势,略略松弛了下。
    康豪趁势拔身一蹿,一展“乌龙出洞”身法,托地腾出一丈七八……身形才始沾地。
    再这─式“乳燕出巢”,拔起一丈多高!康豪跃身两纵,已蹿出三丈开外。
    松明老和尚一声冷叱:“不将‘龙渊剑’留下,你想脱身离去?”康豪就趁此空隙之间,一连取出三支“燕尾金镖”……
    倏地自左标有,一个旋身,左臂振腕一扬,喝声:“打!”“唰!唰!”破风锐响声中。两支金镖联珠飞出,直取老和尚双目……
    接着左臂抡腕一翻,─式“叶底偷桃”,“唰!”又是掠过一道冷芒……第三支金镖挟着一股劲风,直取松明咽喉。
    这手暗器打法,称作“迎门三不过”,一镖接着─镖,连珠打到,使敌人有措手不及之处。
    至少在康豪想来,老和尚手中那柄虎头杖虽然利害,但难能逃脱自己三支“燕尾金漂”。
    谁知此“六合罗汉”松明,却有─身不能等闲视之的惊人本领。
    一见对方打出暗器,哈哈一笑……
    左手倒拔虎头杖,微微一侧,舒开潇扇似的右掌,三指微长,直迎上去,翻腕一妙,先把第一支金镖,让过镖锋,箝住镖尾……那就像小孩子捉蜻蜓似的,已把此镖接住。
    一镖入握,第二支镖已到!
    老和尚不慌不忙,回过镖头,随手一甩,正巧和第二支镖,顶个正着……“当当”
    两声,两支镖凌空相撞,坠落地上。
    就在这眨眼剎那之间,第三支金镖已衔尾飞到。
    松明和尚身形,稳如铁塔,纹丝不动……左手扬处,“当”的一声,杖端月牙往上一拋,已把第三支镖,弹落地上。
    这情形看进康豪眼中,不禁为之骇住……牙关一咬,右手一抬,“唰唰唰”五枚“莲花钢弹”,破空飞出,作莲花形,直向老和尚打去。
    这五枚莲花弹,一撤而来,三上两下,精光熠熠,星驰电掣,几乎是同一时间,向老和尚松明面门、胸腹等要害,齐齐袭到。
    这手暗器打法,很难使人闪躲,但这个“六合罗汉”松明和尚,似乎还没有把对方出手的五枚“莲花钢弹”,放进眼里……
    不慌不忙,霍地身形一展,使出一套“铁板桥”的功夫来……
    双脚牢牢钉在地上,身形向后一仰,一颗秃头几乎贴到地上,恰恰把五枚莲花弹避过,相隔距离,只在分寸之间而已。
    康豪见第二种暗器又告失败,心头暗暗惊住,正要把身上所剩余的两套“莲花弹”
    一齐取出,准备跟这老和尚舍命一拼……
    “六合罗汉”松明。
    哈哈一笑道:“姓康的小子,你这些破铜烂铁,在洒家罗汉爷眼中还不够看的……你把取自‘寒冥岩穴’的‘龙渊剑’留下,洒家饶你一命……”康豪冷然“哼”了声。
    道:“你这个老和尚,拦路截劫,天下佛门弟子,为你蒙羞老和尚又是嘿嘿数笑。
    道:“小于,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现在就看看洒家罗汉爷出手了……”袈裟巨袖挥处,“唰唰”两声破风锐响,两支袖箭一支衔接一支打来。
    “云中鹤”康豪显然也是一位暗器行家,对暗器“听风辨位”之术,十分熟悉……
    一听劲风袭起,立即斜斜一塌身……”第一支袖箭,“呼”的擦耳根飞过,同一个剎那间,右臂腕把一翻,用中食拇之指,又把第二支袖箭的箭尾箝住。
    康豪俯首朝接下的暗器看去,心中不由暗暗一惊……
    此暗器箭身长约五寸,箭头成三角形,冷射出蓝红之色,显然用毒药淬过,一旦中着人身,后果就不堪设想。
    康豪目注手中暗器,暗自震惊的短暂间,老和尚嘿声一笑,衔尾三支“凌芒袖箭”,已连珠飞到。
    康豪用剑一格,“叮当”声中把前面两箭打落,第三支箭“嘶”的声起,已穿上左肩……当即为之一麻。
    康豪中着淬毒袖箭,自知已不能迎敌,如飞往山麓方向跑去。
    “六合罗汉”松明老和尚,嘿嘿大笑声中,衔尾急急追来。
    康豪自知身中毒箭,性命难保……但人到临死之前无不挣扎,决无束手待毙之理。
    可是,康豪这一奔跑,箭尖之毒,顺着体肉血流激荡,更快速的蔓延全身……
    箭毒渐渐攻入心脉,这口毒气,再也无法提起,就在十余丈路之处,眼冒金星,眼前一黑,脚上骤然一软,康豪一跤仆倒地上。
    老和尚松明嘿嘿大笑,衔尾追来。
    边走边道:“小子,明年今日是你‘忌辰’,你身上这把‘龙渊剑’已是洒家罗汉爷的了……”
    挥起手中虎头杖,朝仆倒在地的康豪头上砸下。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唰”的一声破风锐声响起,飞来一抹身形……
    快如惊虹闪电,轻若飞絮微尘……
    一个“潜龙升天”之势,拔起三丈多高,凌空,双肩一抖,两腿一拳,再展一式“凌虚飞渡”身法,焕然平穿而下……
    人未扑到,一股无影掌劲,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破空打来!
    “六合罗汉”松明,一杖正要落向仆倒在地的康豪,吃着这股威猛浑雄的掌劲,一时拿桩不住,□□□往后跌退七步。
    松明和尚不但是“老江湖”,还是个“行家”……挨上这股掌劲,原来那股高傲凌人的气焰,骤然消失了十之七八……
    由于此种空掌劲力,内功气功,内家修为,非臻炉火纯青之境,无法施展!老和尚定神看去,此人身材瘦长,面容清瘤,是个身穿一袭长袍的中年人……
    这个目中无人“六合罗汉”松明,再也估不到这看来并不起眼的中年人,居然精于“奇门天罡气功”、“大力劈空掌”绝技……
    又愧又怒。老和尚喝声道,“朋友,你是谁……洒家‘六合罗汉’松明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因何要踩下这趟浑水?”中年人神姿昂然。
    哈哈一笑,道:“区区‘玄劫’……蒙武林同道不嫌,送了‘不二劫’、‘飘客’两个称号……”松明老和尚怔了怔。道:“你……你是江湖传闻‘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玄劫一点头,道:“不错,正是区区……”微微一顿。
    又道:“你要问玄某,为何干预你的事……我且问你,你老和尚身为空门中人,为何由于一把‘龙渊剑’,大开杀戒,要将此年轻人置于死地……这是你佛门弟子所作所为么?”
    “六合罗汉”松明一时回不出话,嘿嘿笑了几声,落退三五步处,才道:“凭你‘飘客’玄劫,要插手管洒家罗汉爷之事……找死!”这个“死”字出口,袍袖扬处,五点寒星直向玄劫面门七孔封去。
    “飘客”玄劫见暗器飞来,身形纹丝不动,长袍衣袖迎风一拂,把五支梅花箭打落地上。
    “六合罗汉”松明对“百星流光迎鼎会”早有所闻,此刻目睹会主“飘客”玄劫,轻描淡写之下施展这一手,知道对方身怀绝技,并非沽名钓誉之流……
    嘿嘿一笑。
    老和尚松明道:“‘飘客’玄劫,难得尊驾插手‘龙渊剑’此事……河川归源,相见有日,此事自有交待……”话到此,转身如飞而去。
    玄劫急步走来康豪倒地之处……“云中鹤”康豪脸如纸色,已奄奄一息。
    “飘客”玄劫从贴身衣袋,取出秘制的“化毒散”灌救回光返照中,康豪悠悠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旁边这长袍中年人,已知道自己是此人所救。
    吐出一缕嘶哑,低弱的声音,康豪道:“小弟‘云中鹤’康豪,多蒙兄台相救,感激不尽……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玄劫说出自己名号、来历。
    接着问道:“康兄,如何会跟那松明老和尚交上手的?”原来“飘客”玄劫是路过此地,并非为了“龙渊剑”攀登龙口岭……后来从松明老和尚话中听来,才知攫夺康豪“龙渊剑”,至于前半截情形还不甚清楚,是以才会问出此话。
    康豪就将只身单剑,上龙口岭“寒冥岩穴”,诛岩龙,取得“龙渊剑”后,遭松明老和尚中途截劫的情形,断断续续中说了一下……接着道:“多蒙玄兄相救,不然小弟已丧命松明老和尚虎头杖之下……”“飘客”玄劫道:“康兄家居何处,待玄某负你往附近城镇找医治救如何?”康豪吐出一缕轻弱的声音。
    道:“小弟康豪以师门为家……家师‘寒梅山翁’辛石,他老人家住鄂南九宫山月眉峰‘卧岳洞府’……小弟甫离师门来到江湖……”喘息了一阵。又道:“小弟中着松明老和尚淬毒暗器,毒气已攻入心脉,药石无效,不必再找寻医师……”
    “飘客”玄劫浪迹江湖多年,各方面见闻渊博……轻轻按上康豪脉腕,脉博低弱,五脏已损……
    轻轻吁吐了口气。
    玄劫道:“康兄可有任何嘱咐,待玄劫替你了断未了的心愿?”康豪低声道:“‘匹夫无罪,杯壁其罪’……小弟由于此‘龙渊剑’惹上杀身之祸……烦玄兄去鄂南九宫山月眉峰‘卧岳洞府’一行,将此事告诉家师……”“飘客”玄劫点点头。
    道:“康兄,玄劫替你做到此事……”一阵激烈的喘息后。
    康豪又道:“玄兄在松明老和尚杖下,救了小弟性命……小弟大限已至,留……留下‘龙……
    龙渊剑’无用,玄……玄兄在小弟身上解下此剑,可……可作玄……玄兄随……随身兵……
    兵刃……”话到此,头脸一垂,已溘然长逝。
    玄劫见康豪咽气去世,他并非想贪得此“龙渊剑”,但若此剑和康豪一起埋入一环黄土也是可惜,就将此剑从康豪腰带解了下来。
    “飘客”玄劫就用这把“龙渊剑”,在山径边野僻处山地上,掘出一口长方形的地坑,将“云中鹤”康豪遗体掩埋入里,上面再掩上石板泥土。
    一双萍水相逢的武林中人,这个替另外那个人入土掩埋……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偶然,那么令人不可思议。一座简陋的坟墓落成,玄劫找来一块长长方方的石板,上面用剑刻出“云中鹤康豪之墓”数字,取作墓碑,树立墓地之前。
    “飘客”玄劫在墓碑前,躬身施了三礼,才带着那口“龙渊剑”离去。
    玄劫移步离开湘西罗子山龙口岭,山径这边那块山坡地,但心念还是游转在那回事上……
    据“云中鹤”康豪称,他师承鄂南九宫山月眉峰“卧岳洞府”“寒梅山翁”辛石。
    从江湖传闻,“寒梅山翁”辛石,年寿已届百龄,堪称当今武林,一代剑术宗师。
    辛石昔年一门“三幻无影剑”剑法,脾睨江湖,冠绝天下武林。
    “云中鹤”康豪乃是“寒梅山翁”辛石传人,如何会败在那个“六合罗汉”松明和尚之手?“飘客”玄劫心念游转,百思不解。
    武林中人,一诺千金……何况这是“云中鹤”康豪临死前的嘱托……“飘客”玄劫取道往鄂南九宫山月眉峰方向而来。
    晓行夜宿,行程匆匆,这日来到九宫山月眉峰之麓,玄劫攀登而上……
    来到峰腰一带,山径崎岖,迂回曲折,玄劫迷失了方向……原来可依太阳射照之处,辨识方向,但眼前云层浓密,不见阳光。
    玄劫心里正在暗暗焦急之际,前面林木深处,传来唏唏嘘嘘之声,却又不禁为之一震……
    难道有山狼野兽诸类,出入其间……抑或有剪径强徒,暗伏在此?“飘客”玄劫肩背搭着一只油布里卷的囊袋,里面是他独门兵器“搜神伞”!腰间佩戴一口长剑,那是“云中鹤”康豪临死前所赠“龙渊剑”。
    山狼野兽皆无所惧,若是剪径盗匪,不妨将其除去,替地方上除害。
    “飘客”玄劫心念闪转,昂头提步,踏着山径石阶而上。
    突然一响“□嚓”声,出自山径边树林,玄劫心中早有准备……即使不用“搜神伞”,不用“龙渊剑”,凭自己一双肉掌,已足可应付……
    停下脚步,凝神应变!这响“□嚓”声落,山径边浓密的树林里,探出一颗圆滚滚,光秃秃的大脑袋来……
    这人脑袋是圆的,鼻子像脑袋上顶着一只小皮球,也是圆的……
    探头出树林,骤然间看到山径边上玄劫,心里一惊之下,两只眼睛直瞪,也成了一双圆滚滚的。
    这人一惊,玄劫却是一怔……此人不像剪径盗匪,藏身树林则甚?这人从他圆滚滚、光秃秃的脑袋看来,无法估他准确年岁……玄劫抱拳一礼,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迷失途径,烦请指点一二……”跟着圆滚滚脑袋挤出树林,这人身上穿著一袭半长不短,过膝的对襟大褂,腰间围上一条布带,一双桠叉脚光光的没有穿鞋。
    这人直勾勾的望了玄劫一眼,没有接上回答……“哼!
    哼!”几声吆呼,从树林揪出两大捆的树枝极干……原来是位采柴的樵夫。
    这人把两大捆木柴移出树林,才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去哪里?”玄劫含笑道:“这位哥儿,您可知九宫山月眉峰在何处?”这位年岁无法捏准的樵夫,两条疏疏朗朗的眉毛一掀,指了指自己两脚站的地方,道:“这……这里就是月眉峰……”敢情“飘客”玄劫,业已知道自己攀登月眉峰,但不知“卧岳洞府”何处,是以接口又道:“这位哥儿,您可知月眉峰‘卧岳洞府’,走向哪一方向?”樵夫听到这话,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又直瞪出来……吞下大口的口水,才道:“你……你去‘卧岳洞府’找……找谁?”玄劫朝樵夫脸上这副模样的神情望了眼,道:“在下趋‘卧岳洞府’,拜见‘寒梅山翁’辛老前辈!”第二章搜访仇踪憔夫指了指玄劫,问道:“你认识‘寒梅山翁’辛石?”玄劫摇摇头,道:“在下并不认识辛前辈,但识得他老人家的弟子‘云中鹤’康豪。”樵夫听到‘康豪’两字,两颗圆滚滚的眼珠亮了起来朝玄劫身后望了眼,道:“你贵姓……康兄弟没有跟你一起回来?!”“飘客”玄劫见这樵夫口称“云中鹤”
    康豪“兄弟”,已可猜出此人与康豪之间的渊源关系,但情形尚未有真切清楚,就把口气转了过来,道:“这位兄台,在下‘玄劫’……有关‘云中鹤’康豪之事,待玄某见过辛前辈后,详细再谈。”樵夫听到玄劫此话,不再问下去,用扁担扛起两大捆木柴,道:“你要见辛前辈随同我一起去好了!”玄劫拱手一礼。
    道:“如此有烦兄台了。”樵夫扛起两大捆木柴,走在狭窄的山径道上,看来并未有出奇之处,但玄劫发现自己衔尾跟在后面,始终无法赶上……
    心中暗暗诧异之余,暗中注意看去,发现这个圆滚滚大脑袋的樵夫,走态竟是武林中少有见到的“斗牛七星步”身法。
    玄劫这─发现,马上提起一份内家功力,从后面紧随而上,并肩走在一起……侧过脸向樵夫问道:“敢问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樵夫见玄劫从后面赶了上来,问出此话,转脸一笑,道:“我叫‘古心’,师父替我取了个‘石虎’的外号玄劫想起刚才古心对康豪用了“康兄弟”之个称呼,接口问道,“古兄和‘云中鹤’康豪,您二位是同门师兄弟?2”
    “石虎”古心点点头。
    道:“不错,我和康豪是老师哥和小师弟……我来到世界吃了四十多年饭,他才从娘的肚子里出来呢!”玄劫听来暗暗一怔:
    照此说来,这个看去四十光景的“石虎”古心,年岁已在六十之上了。
    两人边走边谈,来到峰腰一块坳地山谷,古心遥手一指,道:“前面就是啦!”玄劫纵目看去,四围峭壁耸立,中央一块低地,哪有什么“洞府”
    所在。
    古心扛着两捆木柴,弯进峭壁一条狭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狭道里端,豁然开朗,又是块偌大的低谷平地,四围峭壁处,有一口口自然形成,十分宽敞的洞穴。
    其中一口洞穴前,站着一个身材顾长,穿著长袍,年纪有七十光景的老者……老者手持清髯,昂首观天,似乎进入一片幽遂的沉思中。
    “石虎”古心放下肩上扁担,上前向老者施过一礼,道:“师父,有位客人来此,是康兄弟的朋友……”“寒梅山翁”辛石缓缓转过脸来,视线投向“飘客”玄劫……
    玄劫上前一礼。
    道:“晚辈玄劫,见过辛前辈。”“寒梅山翁”辛石微微一笑。
    道:“玄贤侄,你是受小徒豪儿之托,找来这里月眉峰‘卧岳洞府’?”玄劫微微一哈腰。
    道:“是的,辛前辈!”辛石宾客请入一座轩朗宽敞,桌椅俱全的洞穴,宾主坐下后。
    问道:“玄贤侄,豪儿现在何处,不知嘱托何事,自己不回月眉峰,烦您奔波走了一遭?”“飘客”玄劫脸色凝重,欲语还休……但再一想,自己仆仆风尘,来此地鄂南九宫山月眉峰,就是受了“云中鹤”康豪临终前的嘱托,此事又岂能隐瞒下来……
    心念游转,玄劫欠身一礼。
    道:“辛前辈,您节哀顺变,这位康兄弟与您老人家已人天永隔……”“寒梅山翁”
    辛石,脸色骤变,侍立背后的“石虎”古心,一对眼珠直瞪出来。
    辛石低沉的问道:“玄贤侄,豪儿是病中去世,抑是遭人所害?”“飘客”玄劫道:“康兄弟遇害在一个自称‘六合罗汉’松明老和尚,淬毒暗器‘凌芒箭弩’之下……”
    接着就把“云中鹤”康豪,临终去世前所说的话,告诉了“寒梅山翁”辛石……
    解下佩在腰带的“龙渊剑”,双手奉上去,又道:“康兄弟由于这把‘龙渊剑’,丧命在松明老和尚暗器之下,康兄弟临终前以此剑相赠,玄劫不敢萌此贪念,请您老人家收下……”“寒梅山翁”辛石并未从玄劫手里接下“龙渊剑”……
    吐出一缕凄伤的声音,道:“玄贤侄,这是豪儿生前留下的话,老夫不想收下此剑,还是由你佩戴在身……”
    话题移转。
    问道:“豪儿留下遗躯,现在何处?”“飘客”玄劫道:“山径崎呕,湘西罗子山龙口岭,距此地月眉峰相隔遥远,玄劫已把康兄弟遗体,就地埋葬,掩埋地龙口岭峰腰,墓前立有石碑,不难辨识……”辛石缓缓点头,一指他手中“龙渊剑”,道:“玄贤侄,你将此剑佩戴在身……”喟然轻叹了口气。
    又道:“古人一诺干金……玄贤侄受豪儿临终前嘱托,来此地月眉峰,豪儿虽然遭人所害,但已非不明不白曲死他乡,可以有人替他出个主意,了断此一公案……”话题一转。
    问道:“玄贤侄,那个‘六合罗汉’松明和尚,是何等样人物?你可知道那座禅林庙宇的出家人?”“飘客”玄劫道:“当时康兄弟身中暗器,剧毒攻入心脉,仆倒地上,松明老和尚衔尾一杖,砸下康兄弟头部,玄劫以‘大力劈空掌’将其震退,松明转身离去……所有经过情形,是康兄弟奄奄一息中告诉玄劫……是以对此松明老和尚的底细来历,玄劫并不清楚。”“寒梅山翁”辛石,缓缓一点头……想到另外一件事上,目注玄劫道:“老夫近年来曾下山数次,从江湖传闻,江湖崛起一个解人于危,伸张正义的‘百星流光迎鼎会’门派,听说会主也是‘玄劫’两字……”“飘客”玄劫欠身一礼。
    道:“不敢,辛前辈所指‘百星流光迎鼎会’,正是晚辈和武林数字志同道合兄弟所组成……”“寒梅山翁”辛石有所感触的道:“老夫痴长一百零三岁,已逾髦毫之年,不问江湖是非一指侍立边上的“石虎”古心:“心儿虽然笃实忠厚,但非武家之材,不能替天行道,踪游江湖……”目光落向玄劫。
    又道:“玄贤侄身怀绝技,肩担‘道、义’两字,不愧侠义门中本色……小徒蒙儿遭人淬毒暗器所害,玄贤侄能否替老夫了断这桩公案?”“飘客”玄劫见这位老人家提出此一要求,听来感到有点意外,但再一想……点点头,玄劫接口道:“辛前辈,玄劫愿效这棉薄之劳!”“寒梅山翁”辛石道:“老夫知道玄贤侄并非贪图身外之物之流,但却别辜负老夫一番心意……”玄劫无法会意过来。
    接口问道:“辛前辈,您老人家此话怎讲?”“寒梅山翁”辛石道:“老夫传你昔年老夫行走江湖的一门‘三幻无影剑’剑法……”玄劫听到此话,突然移转到另外一件事上,问道:“辛前辈,康兄弟对这门‘三幻无影剑’剑法,已有几分火候?”辛石慨然道:“玄贤侄,这话你问对了……但豪儿并未学得这门‘三幻无影剑’剑法……”“飘客”玄劫,不由愕然怔了下。
    辛石目注玄劫。
    道:“老夫这门‘三幻无影剑’剑法,与其它武技完全不一样……以一般艺技来说,自幼扎下根基,继后渐渐进入佳境,但老夫这套剑法,出手快剑,实有似无,故有‘三幻无影剑’之称,是以练此剑术,为免折伤骨筋,不宜幼龄,需在三十左右着手研练,最为理想……”黯然轻叹了口气。
    又道:“豪儿今年才二十四岁,老夫本意待他踪游江湖数年,回月眉峰后,再着手研练‘三幻无影剑’剑法,想不到这孩子会遭此惨变。”“飘客”玄劫听到这些话,才始理会过来……
    当初“云中鹤’’康豪迎战“六合罗汉”松明,并未展出“三幻无影剑”剑法……
    所以并未施展的原因,那是他尚未学得这门剑术。
    至于“云中鹤”康豪,攀登罗子山龙口岭,从“寒冥岩穴”取得这把“龙渊剑”,可能也是为了日后学得“三幻无影剑”剑法后使用。
    但稀世珍物的仙家神兵,有缘者得之,无缘者失之……
    康豪虽然获得此“龙渊宝剑”,却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玄劫心念游转,长身站起,跪拜倒地,道:“蒙前辈栽培,晚辈玄劫感激不尽。”“寒梅山翁”辛石直唤他名字。:
    道:“玄劫,不必多礼,你起来老夫有话问你……”“飘客”玄劫应声站起。
    辛石朝玄劫望了眼。
    问道:“你平时使用何种兵器?”玄劫取下负在肩背囊袋,解开油布里卷,一指道:“回辛前辈,晚辈使用的就是此‘搜神伞’……”“寒梅山翁”辛石朝油布里卷里的“搜神伞”注视了眼,神色之间微微一怔……
    江湖上有以“雨伞”、“拂尘”诸类作兵器的武林人物,但玄劫此“搜神伞”,只有伞骨,没有伞布,已不能称之为“伞”。
    辛石从油布里卷里拿起“搜神伞”,细细看去……
    “搜神伞”由一根粗逾儿臂,精钢打造的钢杆作“主柱”,四周嵌连着十二支伞骨,也是用精钢所铸成,伞骨端尖如矛,犹如十柄锋利的双面剑刃。
    辛石顺着“主柱”,朝“搜神伞”的握柄处,注意看去握柄处镶着用牛骨制成的“推钮”……“推钮”往上推去,十二支伞骨齐齐张开,宛若光轮旭日。
    “推钮”往下一压,十二支伞骨合拢,又若一支威猛,浑雄的枪矛。
    辛石看到“搜神伞”“主柱”正中雕刻出桃形大篆书“不二劫”三字,微微一点头,问:“玄劫,‘不二劫’是你武林中的称号?!”玄劫道:“晚辈踪游江湖各地,武林同道以‘飘客’相称,也有以‘不二劫’相称。”“寒梅山翁”辛石将“搜神伞”交还给玄劫,含笑道:“老夫踪游江湖数十年,见闻不算不多,但像‘搜神伞’此种兵器,倒是少有见到……
    玄劫,你施展出来,让老夫一开眼界。”玄劫恭身一礼。道:“不敢……”接过“搜神伞”’一按主柱推钮,十二支伞骨骤然张开,抡腕翻舞之际,光轮、光束错综缭绕,宛若匝天长虹,又如游龙盘空……
    一响“昨喳”声中,推钮下压,十二支伞骨合拢,“搜神伞’’主柱,就成了一枝长矛,穿空翻舞,上下翻飞,“嘶嘶”破风之声,锐耳不绝。
    玄劫将“搜神伞”演展过后,躬腰施礼,道:“请辛前辈加以指点!”“寒梅山翁”辛石点点头。
    道:“不错,果然招数诡秘,威猛无比……以出奇制胜,可将劲敌裁下……”微微一顿。
    又道:“但,玄劫,你能学得─门上乘剑术,更是如虎添翼。
    震慑江湖群撩,冠绝天下武林。”玄劫躬身道:“望前辈多加栽培。”就在这一段短暂的时间中,“飘客”玄劫留下鄂南九宫山月眉峰“卧岳洞府”……“寒梅山翁”辛石不但将昔年眸睨江湖这门“三幻无影剑”相传,同时也传授了玄劫多种秘门绝技。
    “飘客”玄劫和“寒梅山翁”辛石之间,虽无师徒名义,但实际上玄劫已是这位老人家嫡传弟子。
    这日,玄劫问“寒梅山翁”辛石道:“辛前辈,玄劫蒙您老人家指点,‘三幻无影剑’剑法已入门径,加以时日研练,不难抵达炉火纯青之境……”微微一顿,又道:“康师弟这桩公案未了,玄劫耿耿于心……玄劫暂且辞别您老人家,天涯追踪,搜找松明秃驴行踪下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慰康师弟在天之灵……到时公案了断,玄劫回返月眉峰‘卧岳洞府’,向您老人家问安。”“寒梅山翁”辛石两条银眉微微轩动,向玄劫问道:“玄儿,你何处去找‘六合罗汉’松明的行踪下落?”“飘客”玄劫道:“江湖各地都有‘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玄劫不难找着松明秃驴的行踪。”
    “寒梅山翁”辛石听到此话,就不再加以挽留……老人家不禁喟然道:“玄儿,你我虽无师徒名义,老夫已将你视作自己传人……日后你踪游江湖,经过鄂南九宫山,别忘了月眉峰‘卧岳洞府’我这个老头儿。”玄劫跪倒地上,道:“玄儿不敢……─朝为师,终身为父,玄儿不敢忘了您老人家诲教之思。”玄劫向“石虎”古心道别,告辞“寒梅山翁”辛石离“卧岳洞府”而去。
    只身单骑,驰骋阳关大道……
    马鞍上的是“飘客”玄劫,又开始他游踪飘泊的生涯……但,此刻跟过去有点不一样,虽然“飘泊”,他却沿途探听,同时跟“百星流光迎鼎会”中兄弟连络,探找当初杀害“云中鹤”康兄弟的“六合罗汉”松明老和尚的行踪下落。
    “飘客”玄劫虽然在仅仅短暂时间中,学得“寒梅山翁”辛石的这门“三幻无影剑”
    剑法,但他资质票异,同时是个扎基浑厚的武家子,已将这门剑法的招数演变,牢牢记住……遇有适宜的时间、地点,取出那柄“龙渊剑”,随时加以研练。
    武家学得一门功夫,除了“学”之外,最重要是在这个“练’’字上……“飘客”
    玄劫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当然知道,如何更充实自己。
    这里是湘鄂交境的一处“柳川口”镇上,玄劫发出“迎鼎会”中兄弟“箭书”后,住下镇街东端的一少“大昌客店”。
    玄劫一住三天,未见动静,准备离去……
    店小二推门进来,哈腰一礼,道:“玄爷,外面有位大爷,来这里‘大昌客店’,要找一位‘玄劫’玄爷,不会错是您了……”玄劫就即问道:“小二哥,那人有没有说出他自己是谁?!”这名胖胖的店小二,搔了搔头后肥肉,道:“‘龟……龟山朗’时……对啦,时不秋……这个名儿怪怪的……”玄劫脸上展出一缕笑意,连声道:“小二哥,快请他进来!”不多时,玄劫这扇张开的客房门槛处一暗,站下一个人来,向玄劫招呼道:“会主,您好!”玄劫笑着道:“您这位‘当铺’‘大朝奉’,百忙中抽空找来这里,真可不容易了。”这个“龟山郎”时不秋,年纪三十左有,这副身子长得半斤骨头八两肉,瘦得出奇,穿在身上这件长袍,那不像穿在人身上,倒像挂在一根竹杆上……
    时不秋的行业,是当铺里的一位朝奉……有人上当店见到朝奉,说不定肚子会骂一声“龟孙王八”,但“龟山郎”时不秋,在“百星流光迎鼎会”兄弟中,不但不是“龟孙王八”而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鼻孔一掀,嘿嘿笑了声,”龟山郎”时不秋道:“会主,像您这样一位大当家,来到‘柳川口’这样一个小地方,怎么说也叫人感到奇怪……”“飘客”玄劫,两条如刀浓眉微微一蹙,道:“者时,你接到我‘箭书’了?!”时不秋一笑,道:“会主,我不是长了一双‘顺风耳朵,千里眼’……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飘客”玄劫接口问道:“附近一带庙寺中,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个法名叫‘松明’的老和尚?”“龟山郎”
    时不秋,眨动眼珠,有条有理的道:“会主,你不是不知道我是离这里三十里,‘枫林塘’镇的人……‘枫林塘’镇的西郊有座‘义提寺’,里面那个老和尚,就叫‘松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六合罗汉”松明,原来匿居在湘鄂交境,一处小镇镇郊的“善提寺”
    中。
    “龟山郎”时不秋又道:“我接到会主转递来的‘箭书’,上面提到松明老和尚这样一个人,就想到镇郊‘善提寺’中有个老和尚,法名就叫‘松明’,赶来这里禀报您……”微微顿,又道:“会主,俗家人有同名同姓的巧合,做和尚的出家人,也有同一法名的巧合……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所找的那个松明老和尚,是何等样一个人?”“飘客”玄劫,就将当时所见到的“六合罗汉”松明的外貌、形相说了下……又道:“这个松明和尚,身躯魁梧,年纪有六十左右……额上束着一个两寸宽的金圈……”
    “龟山郎”时不秋接口道:“会主,额上束一道金圈的,虽然也是和尚,应该称‘头陀’才是……”目注玄劫,又道:“会主,您已跟那个松明过去照过面,现在免得打草惊蛇,暂且不必露脸……我时不秋先去‘善提寺’一探,看看那老和尚是不是您所说的那副长相……如果找对人了,再走下一只棋子!”玄劫点点头,道:“老时,你这个主意不错!”“龟山郎”时不秋咧嘴一笑,道:“会主,那我回去啦,明天再来!”时不秋向玄劫告辞,回去“枫林塘”……客房里的玄劫,进入一片沉思中。
    第二天午后,时不秋又来“柳川口”镇上的“大昌客店”……玄劫见他进来客房,就即问道:“老时,情形探得如何?”时不秋拉过一张椅子在玄劫对面坐下;道:“会主,那是另有其人……‘枫林塘’镇郊‘善提寺’那个松明,个子又瘦又小,是个八十以上的老和尚,不是您昨天说的,那副高头大马的体形……”“飘客”玄劫接口道:“昨天你定后,我想来也觉得不大对头,‘六合罗汉’松明虽然是个出家人,却是六根未净,跋扈霸道,不是一个善类,怎么可能修真养禅,乖乖的蛰居在一座庙寺中打发时间……”时不秋歉然一笑,道:“会主,我时不秋真是呆鸟一只,没有完成您交待下来的事……”玄劫浓眉一皱,道:“老时,这件事怎么能怪到你身上,这是‘找人’,不是上街卖东西,可不能‘错将马凉作冯京’;随便找个人来充数……”时不秋眼皮一翻,突然想了起来,道:“会主,那也是个头陀……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六合罗汉’松明……”玄劫接口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何等样一个人?”时不秋道:“就在‘枫林塘’镇的大街上……嘿,哪里是个投入空门的出家人,简直是土匪强盗!”玄劫一笑,道:“老时,你倒说来听听,是怎么回事?”时不秋舌尖舔舔嘴唇,道:“那头陀手上握了一把尺来长的短剑,在镇街店家买卖的柜台上,一剑捅了下去……
    出口要十两银子,一分不能短少……”玄劫一掀鼻子,“哦”了声,道:“那不是要饭的,也不像出家人化缘……”“龟山郎”时不秋道:“就是嘛,会主,所以我说那个头陀不是出家人,那是强盗土匪……那些生意买卖的,和气生财,不想招惹些是非来,就给了那头陀十两银子……操他娘的,这头陀尝到甜头,挨家挨户强行勒索起来……”玄劫接口道:“老时,‘枫林塘’镇上,难道没有官家衙门中人?”时不秋“哼”了声,道:“入娘的,有屁用……吓唬善良的人,那是一等一的好手,看到这样一个又高又大铁塔似的大头陀,手上还有─
    把捅人的短剑,不但不敢上前阻止,那鬼影子也不知躲去什么地方了……”一顿,又道:“那大头陀不但手上握着一把短剑,肩背上还挂了一根像铲又像杖,少说有五六十斤重的兵器……”“飘客”玄劫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抿嘴一笑,接上道:“老时,你不是‘呆鸟’,是头‘凤凰’,点子给你找到了……”时不秋怔了怔,道!“会主,您说就是那个拿了短剑,向店家买卖强行化缘的大头陀?2”玄劫道:“不错,听你这么说来,已八九不离十……挂在头陀肩背上的,是他‘虎头杖’兵器……那头陀现在还在‘枫林塘’镇上?!”时不秋道:“那是昨天我离开这里回去‘枫林塘’,在镇上大街上看到的,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这就不清楚了!”玄劫拍拍时不秋肩膀,道:“老时,这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做你当铺的朝奉,你找来这一个端倪线索,现在就陪我一起去‘枫林塘’镇上行了!”“龟山郎”时不秋一笑,道:“会主,我们现在回‘枫林塘’,也正是晚饭时分,镇上南街‘长其楼’酒店等不错,我时不秋稍尽地主之谊,招待您一番。”两人来“枫林塘”镇南街“长其楼”酒店……
    时不秋请玄劫上楼厅雅座时,玄劫已想到一件事上,就坐在楼下堂厅,靠窗户的一张桌座。
    这里“枫林塘”镇甸十分热闹,不下于县城,两人坐上堂厅贴上窗户的一张桌座,时不秋吩咐店伙端上吃喝酒菜,玄劫目光朝窗外大街上看去。
    店伙一盘盘菜端上,又添上一大壶酒……
    玄劫向店伙道:“店家,再添上一小壶酒,一付杯筷!”这个店伙不由怔了下……
    两位客人,两付杯筷,壶中酒干了再上一壶……干嘛还添上一付杯筷,一小壶酒?
    旁边“龟山郎”时不秋,心里也暗暗感到诧异……会主是在玩什么玄虚?会主初来“枫林塘”镇上,难道还有朋友邀约在这里“长其楼”?那名店伙肚子里虽然一阵嘀咕,但客人这样吩咐,只有哈腰应了声,又端来一小壶酒,一付杯筷。
    门窗张开的窗槛上,玄劫放下这一小壶酒,酒壶旁边放下酒杯,杯子里斟下酒,又把一双竹筷,搁在酒杯上面。
    “龟山郎”时不秋看来出奇……会主是在祭土地,还是在祭祖宗?心里这样在想,嘴上不敢问出来。
    玄劫在窗槛上把酒壶、酒杯置放了后,向横边时不秋道:“老时,你昨天在这里‘枫林塘’镇街看到的头陀,不会错,准是‘六合罗汉’松明……现在我们就要找到这贼秃驴的行踪下落!”时不秋虽然接到会主,转远送来的“箭书”,上面只指出找“六合罗汉”权明此人的行踪下落,但并未说出其中内委。
    时不秋心念游转,忍不住问道:“会主,那个‘六合罗汉’松明,跟我们‘百星流光迎鼎会’结下梁子?”彼此都是“迎鼎会”中人,玄劫并不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就将“六合罗汉”松明,为了攫夺“龙渊剑”用渗毒暗器杀害“云中鹤”康豪的内委经过,告诉了这位会中兄弟“龟山郎”
    时不秋。
    玄劫接着道:“现在我玄劫要找到这个贼秃驴松明,要他交出一个公道来!”“龟山郎”时不秋,候然想到那回事上,道:“会主,其实您在龙口岭峰腰,用‘大力劈空掌’挡退‘六合罗汉’松明时,就能要他交出一个公道。”“飘客”玄劫道,“老时,这话你说得没错……但那是康兄弟伤倒在地,我还不知他伤势如何。”时不秋把话又移转到刚才那回事上,问道:“会主,这里‘枫林塘’繁荣热闹,不下于县城,人海茫茫,哪里去找‘六合罗汉’松明……”玄劫正要接下回答时,敞开的窗户外,站下一个圆形脸庞,矮肥身材,年纪有三十多岁,穿着一套满是补钉短衫袄裤,穷家帮中弟子要饭的。
    玄劫朝向窗外那要饭的,点点头微微一笑……那要饭的似乎已理会对方暗示,移步走向酒店大门,向站立门边的酒店店伙,指了指玄劫那张桌座。
    穷家帮中戒律严明,来酒肆饭店乞求布施,只能站立门边,不能闯进里面……
    这个身材矮肥中年要饭的,看到这家“长其楼”酒店敞开的窗槛上,放下一壶酒,一付杯筷……这是掌门人“铁钵”鲁松的武林知已同道,需要穷家帮中弟子,有相助之处的暗示。
    这个中年要饭的,向店门边店伙,指着玄劫桌座所说的就是……里面这位客人,有事使唤。
    店伙当然不会拦阻,这名要饭的就来玄劫和时不秋二人的桌座前!玄劫见这个矮矮胖胖中年要饭的走近跟前,微微一笑,道:“‘富贵门中人’……”要饭躬身一礼,道:“‘乞求把手伸’……”玄劫接口又道:“‘借门杏花村’……”这个中年要饭的,又是哈腰一礼,道:“‘五狱一座尊’……”要饭的这话过后,走前一步肃穆的道:“‘富贵门’鄂南分舵主‘卧刀’姜小乙,听候朋友公遣……请朋友示下名讳,小的可以有个称呼。”玄劫说出自己名号后,移来一张座椅请“卧刀”姜小乙坐下,把窗槛处那付杯筷,就放到姜小乙的桌边,这才移到话题上,道:“姜分舵主,玄某和这位‘龟山郎’时不秋有件事,想烦贵帮弟子探听一下。”第三章剑诛巨恶这位“富贵门”也就是穷家帮的鄂南分舵主“卧刀”姜小乙,欠身一礼,问道.
    “不知玄大侠所指何事?”玄劫就把时不秋所说的情形,告诉了“卧刀”姜小乙,接着问道:“姜分舵主,烦您向贵帮弟子探听一下,是否见到一个额束金圈,体态高大,年有六十多岁的头陀,出现在此地‘枫林塘’的街上?”“卧刀”姜小乙道:“回玄大侠,不必向敝帮弟子探听,小的昨天曾有目睹此一头陀……跋扈嚣张,强凶霸道,手执锐利短剑向街上店铺买卖的强行化缘……”玄劫接口问道:“此头陀目前是否还在这里‘枫林塘’镇上?”“卧刀”姜小乙道:“小的曾暗中注意此一头陀,昨晚暮色四拢时分,见他出‘枫林塘’往西郊而去……”
    时不秋听到“西郊”此话,就接上道:“姜分舵主,出‘枫林塘’镇西郊,再去前面是‘白树湾’镇上了?!”姜小乙点点头。
    道:、“不错;时英雄’,‘枫林塘’的西邻直去,是‘白树湾’镇上……照此看来,这强行恶化的头陀已去了‘白树湾’……”这个穷家帮中的鄂南分舵主“卧刀”姜小乙,年纪看来不大,有关江湖上的情形,却知之不少……目光移向玄劫,道:“玄大侠,您昔年踪游江湖各地,可曾闻听‘云海修罗’巫冲其人其事……”玄劫微微一点头。
    道:“不错,玄某曾有所闻……巫冲,上年出没湘赣等地,平素行止诡秘,是个独来独往的江洋大盗……”一顿;又道:“‘云海修罗’巫冲下手歹毒,既要人之财,又要人的性命,下手不留活口,积案如山,令人发指……不但侠义门中群起追踪扑杀,官家标出巨额悬赏;要将其缉捕归案,后来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卧刀”姜小乙接口道:“玄大侠,小的怀疑昨天出现‘枫林塘’镇街的头陀,就是‘云海修罗’巫冲所扮装……”玄劫听到这些话,不由暗暗一怔……
    尤其此话出于“富贵门”中,一个年仅三十出头的分舵主之嘴,更是令人感到意外。
    目注“卧刀”姜小乙。
    玄劫试探问道:“姜分舵主,何以见得?”“卧刀”姜小乙道:“掌门人‘铁钵’鲁松,小的曾听他老人家提到过此人此事……当初‘云海修罗’巫冲遭武林中人追杀,虽然侥幸逃过一命,但头额挨上一刀,留下一条十分明显的刀疤痕……”时不秋接口道:“昨天那个头陀,额上束着─道,足足有两三寸宽的金圈……”“卧刀”姜小乙一点头。
    道:“不错,时英雄……昨天小的曾接近那头陀边上,细细注意看去……小的挨家挨户,乞求布施的要饭,不会被那头陀的注意……”玄劫接上道:“姜分舵主,结果给您看到金圈后面,隐现出一条刀疤痕?!”“卧刀”姜小乙道:“不错,玄大侠……束在头陀上那道金圈,虽然宠有两三寸,但无法掩去整条额上斜砍而下的刀疤痕……”视线移向两人这边。
    问道:“敢问玄大侠,您二位来‘枫林塘’镇上寻找此一头陀,为了何事?”此一又有“富贵门”之称的穷家帮,平素与“百星流光迎鼎会”,彼此交往深厚,是以“飘客”
    玄劫并不隐瞒,把湘西罗子山龙口岭的经过,告诉了这位“富贵门”鄂南分舵主“卧刀”
    姜小乙……
    接着又道:“您所指‘云海修罗’巫冲,所扮装的头陀,极可能就是龙口岭杀害‘云中鹤’康豪的‘六合罗汉’松明……玄某找到他下落,要他交出一个公道。”“卧刀”姜小乙道:“玄大侠,小的有个建议,不知您二位认为如何?”玄劫缓缓一点头。
    道:“姜分舵主有何高见,玄某洗耳恭听……”这个矮矮胖胖,年纪三十多岁,看来并不起眼的“富贵门”中分舵主,似乎也曾经过不少大小场面……他有条不紊道:“以眼前情形来说,不妨‘以静制动’,您二位不必衔尾搜此头陀的下落……”一顿。
    又道:“昨天出现在这里‘枫林塘’镇街的头陀,相信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里鄂南一带……‘富贵门’中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待小的吩咐属下弟子,探听此头陀可靠的行踪出没之处,然后您二位不妨再作如何进一步的行动。”时不秋连连点头。
    道:“会主,姜分舵主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就不必仆仆风尘,暗中摸索了。”“飘客”玄劫殊感不安的道:“姜分舵主,这可要偏劳您们‘富贵门’中的几位兄弟了。”“卧刀”姜小乙不以为然。
    道:“玄大侠,别说这样客气的话,敝上‘铁钵’鲁松与玄大侠不啻有兄弟之谊,小的应该效棉薄之劳。”“龟山郎”时不秋,向玄劫一笑道:“会主,‘人不留客,天留客’……您暂时就在这里‘枫林塘’逗留下来吧!”
    “卧刀”姜小乙道:“玄大侠,‘枫林塘’镇的南街有家‘长春客栈’,倒是十分清静……”时不秋就住在“枫林塘”镇上,显然对这里情形也很清楚,旁边接上道:“姜分舵主说得不错……南街那家‘长春客栈’,不下于县城里一等一的大客栈。”
    姜小乙又道:“玄大侠,小的和‘富贵门’兄弟,探得那头陀行踪下落,就来‘长春客栈’向您连络!”“飘客”玄劫点点头。
    道:“这样也好……姜分舵主,只是辛苦您了!”这家“长其楼”酒店也在南街,三人吃喝过后出来外面,“卧刀”姜小乙告辞离去……“长春客栈”就在横过大街的斜对面,时不秋陪同玄劫来这家“长春客栈”。
    时不秋是“枫林塘”镇上一家当铺里的朝奉,但现在会主“飘客”玄劫来“枫林塘”,他就留下“长春客栈”作伴,并不回去自己那里。
    “飘客”玄劫住下“长春客栈”的第三天,“卧刀”姜小乙找来……
    “飘客”玄劫问道:“姜分舵主,可有探得眉目?”“卧刀”姜小乙坐下客房横过一张凳子,道:“回玄大侠,经小的和属下几名弟子探听,那个由‘云海修罗’巫冲扮装的头陀,现在江湖上使用的名号,正是‘六合罗汉’松明……”玄劫缓缓一点头。
    道:“撇开罗子山龙口岭‘云中鹤’康豪之事,此等江湖败类,也正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伐诛之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昔年‘云海修罗’巫冲,虽然易容改装,换过名号,但,难能逃脱公道!”“龟山郎”时不秋问道:“姜分舵主,那个‘六合罗汉’松明,现在行踪出没何处?”“卧刀”姜小乙道:“当时玄大侠和时英雄您二位找去‘白树湾’,可能也会扑了一个空……经我等‘富贵门’中弟子探得,‘六合罗汉’松明匿居在西离此地‘枫林塘’五十里的一处‘流河集’镇上……”“飘客”玄劫道:“这厮去了‘流河集’?!”“卧刀”姜小乙点点头。
    道:“是的,玄大侠,‘六合罗汉’松明此刻匿居在‘流河集’镇的西郊‘天龙庄’……”
    “龟山郎”时不秋,一声轻“哦”道:“‘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居然跟‘六合罗汉’松明这种人有往来?!”玄劫侧过脸问道:“老时,您认得‘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龟山郎”时不秋道:“回会主,我老时在‘枫林塘’一带的身份,就是‘富贵门’中这位姜老弟也不知道,谁都认为我是当铺里的一个朝奉先生……”“卧刀”姜小乙目注时不秋一眼,脸色微微一怔。
    时不秋又道:“那个‘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我知道他这个人,但他并不认识我老时……
    ‘南雁’柏青在湘鄂一带声誉不坏,称得上一条汉于,原来他跟‘六合罗汉’松明有往来!”“飘客”玄劫一笑。
    道:“老时,‘人心隔了一层皮’……在尚未有深切了解之前,谁也不知道谁是何等样一个角色!”“卧刀”姜小乙见两人话落,向“飘客”玄劫欠身一礼,道,“玄大侠,有一件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玄劫听来有点突然,倏即展脸一笑,道:“姜分舵主,您我不必见外,直话直说……玄某平素没有不可告人之事,您只管说就是……”姜小乙连连摇头。
    道:“玄大侠,您把话题扯远了……小的所指,是有关‘六合罗汉’松明之事……”
    微微一顿,又道:“经小的和属下探听,您在搜访‘六合罗汉’松明,原来这老头陀也在探找您的下落!”“飘客”玄劫哈哈一笑。道:“姜分舵主,照此说来,玄某找去‘天龙庄’,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当初在龙口岭峰腰,一记劈空拳挡退‘六合罗汉’松明,松明对玄某有留下此话……河川归源,相见有日!”时不秋接口问道:“会主,我们什么时候找去‘天龙庄’?”玄劫一笑,道:“老时,难道还要翻过‘皇历’,找个黄道吉日……我们留在这里‘枫林塘’,就是等刚才姜分舵主告诉我们的那几句话……”转向“卧刀”姜小乙,又道:“姜分舵主,劳您奔波,辛苦您了……关于‘天龙庄’之事,你们‘富贵门’中弟子,免得结下莫须有的过节,不要露脸最好。”“卧刀”姜小乙听出这位“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的弦外之音,弯弯腰,道:“是的,玄大侠!”“流河集”镇西郊“天龙庄”,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面容俊俏,身材顾长,年纪三十左有,另外那个也在同样的年岁,只是这付身躯,瘦得只有半斤骨头八两肉,就像一根竹杆。
    这两人就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飘客”玄劫,和他的伙伴“龟山郎”时不秋。
    “飘客”玄劫站下“天龙庄”庄院大门前,指名道姓,吩咐庄丁转告,请‘六合罗汉’松明出来一会。
    庄丁哪敢怠慢、拔腿奔进巨宅,不多时,从大门出来两人……
    其中一个,正是“六合罗汉”松明,另外那个体态修长,身穿长袍,是个七十左右的老者……这老者就是“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
    双方站下庄院前广场,“六合罗汉”松明“嘿嘿嘿”连笑数声,道:“飘客’玄劫,你‘耳报神’倒是灵通,居然知道洒家松明,逗留此间‘天龙庄’……”
    “飘客”玄劫哈哈笑道:“松明,你不是不知道,区区玄劫乃是‘百星流光迎鼎会’会主,‘迎鼎会’中兄弟,遍散江湖各地……你‘六合罗汉’松明就是钻进千层地穴,区区玄劫照样把你揪出来!”松明冷然一笑,道;“洒家不跟你嘴皮上耍功夫……当初龙口岭蜂腰上一掌之仇,洒家正要找你有个交待,你却嫌自己命长,找来‘天龙庄’……”玄劫见松明提到“天龙庄”之字,向旁边“南雁”柏青抱拳一礼,道:“这位谅是‘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柏道友了?!”“南雁”柏青回过一礼,微微一笑,道:“玄道友,老夫对武林同道,一向上门是客,一视同仁,您和松明大师父之间过节,您二位自行了断,老夫不偏向任何一方!”“飘客”玄劫听到这些话,不禁暗暗一怔……
    此柏庄主说出这些话,倒是耐人寻味。
    松明冷冷“哼”了声,道:“玄劫,你和洒家是拳掌,还是兵器上见个高下?”
    “飘客”玄劫道:“当初你为了攫夺‘龙渊剑’,才用渗毒暗器将‘云中鹤’康豪置于死地……区区玄劫就用这柄‘龙渊剑’,与你‘虎头杖’见个高下!”松明嘿嘿大笑道:“玄劫,你原来也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龙口岭之役,一掌挡退洒家,志在鹬蚌相争,取得这柄‘龙渊剑’?!”玄劫不愠不火,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松明,你此话是无中生有,信口胡言……”微微一顿,又道:“‘云中鹤’康豪临终前留下遗言,要玄某将你松明攫午‘龙渊剑’用暗器加害之事,转知他师父‘寒梅山翁’辛石辛前辈,并以此剑相赠……玄某远赴鄂南九宫山月眉峰观见辛前辈,告知他老人家此事,但并不贪图此仙家神兵向辛前辈呈上这‘龙渊剑’……
    车前辈尊重爱徒遗言,将‘龙渊剑’相赠……同时传授玄某昔年他老人家震憾江湖的一门‘三幻无影剑’剑法,与你‘虎头仗’见过真章。”松明听到这些话,脸色神情接连数变……倏然嘿嘿一笑,道,“说得冠冕堂皇,谁知个中真假?!”玄劫微微一笑,道:“松明,凭你昔年用‘云海修罗’巫冲名号,在江湖上令人发指的暴行劣迹,已是我‘百星流光迎鼎会’中代诛之列……”旁边“天龙庄”庄主柏青,听到玄劫这几句话,脸色骤变,目注“六合罗汉”松明看来。
    敢情这位对武林同道,一向上门是客,不分彼此的“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现在给玄劫抖出过去松明头陀的来历,底细,感到十分意外……
    显然“南雁”柏青还不知道,这个有“六台罗汉”之称的松明头陀,原来是半路出家,昔年是武林侠义门中群起扑杀的“云海修罗”巫冲。
    当着“南雁”柏青前,这几句话听进松明头陀耳朵,不啻是结结实实挨上两记大耳光。
    嘿嘿嘿几声冷笑,松明道:
    ”飘客’玄劫,嘴皮上功夫不值钱,不如洒家‘虎头仗’下定几招……就此决个胜负!”话落,解下肩背“虎头杖”一个翻转,杖头钢环震荡,激起一阵“哗啦啦”之声。
    “飘客”玄劫浓眉微微一拋,已把“龙渊剑”执握在手,朗声道:“不错,玄某正是此意!”“龙渊剑”亮剑出鞘……前进三步,后退两步……这一亮招,玄劫显出他剑术上的功夫来。
    “六合罗汉”松明,大喝一声,踏中宫,定洪门,杖头钢环哗啦一声,直向玄劫肩头砍下来……这一招叫“砍山峰”,暗藏“神龙三摆尾”的解数。
    “飘客”玄劫,不慌不忙……
    掌中剑向杖头一架,身形施风似的一闪一挪,连人带剑卷起七八尺剑芒,使个“回山环水”之势,反向松明横腰刺进。
    “飘客”玄劫自鄂南九宫山月眉峰,从“寒梅山翁”辛石那里学从这门“三幻无影剑”剑法后,一有时间,就孜孜不倦的苦练。
    玄劫原就有浑厚的武家底子,“三幻无影剑”学上手,事半功倍,经过一番苦心研练,剑法熟练,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玄劫这式“回山环水”乃是以攻应攻的招数,用得十分凶险,剑术不到炉火纯青之境,不敢轻易使出这手招式。
    “六合罗汉”松明,不由倏然一惊……
    急急身躯一横,杖尾似怒龙舒卷,往回一圈,电光似的抽了回来……“当”一响金铁交鸣声中,正巧碰上玄劫手中“龙渊剑”剑肩。
    吃他这一震荡,玄劫掌心一阵发热,剑光不得不闪开半尺。
    “飘客”玄劫架上对方这一杖,已知道这“六合罗汉”松明,双臂臂力惊人……尤其以负隅困兽之斗,不可等闲视之。
    玄动挪退半步,腕把翻处,一式“海鸥掠波”直向松明“中封穴”点来。
    “六合罗汉”松明,发现玄劫使用招式诡秘深奥,知道出于“三幻无影剑”剑法,不敢稍有怠慢,如若有疏神,便要送命对方剑下……
    立即奋起神威,施展出九九八十一路“五行轮回杖”杖法来。
    松明展出这套“五行轮回杖”杖法,威力惊人……虎头杖上下翻飞,杖头杖尾闪射出两条寒光,杖头钢环震起一阵“当当!当当!”之声……
    吞、吐、撤、放、迎、送、舒、卷……进若游龙捣海,退如饿虎扑山。
    “飘客”玄劫手执一把“龙渊剑”,把过去“寒梅山翁”辛石所授传的这门“三幻无影剑”剑法,悉数施展开来……”这套剑法除了“快”之外,还有几个字决,那是粘、击、闪、劈、提、抹、撩、刺……力敌松明手上这把虎头杖,绰绰有余……
    身形矫若游虹,扁如鹫凤,疾若飞鸿,轻如巧燕……
    沉如泰山,静若止水……
    随着“六合罗汉”松明手上这根虎头杖,见招破招,见式拆式。
    当时“寒梅山翁”辛石,还传授了玄劫一门“点穴”绝技。。”这柄“龙渊剑”一连开来,剑术招数中,还渗入了“点穴”法……
    认准对方三十六穴道……十二重穴,十二轻穴,十二麻穴……着着点来。
    今日“飘客”玄劫不用“搜神伞”,使用“龙渊剑”会战“六合罗汉”松明,那是要了断过去湘西罗子龙口岭这件公案……要替“云中鹤”康豪康师弟报仇。
    同时,这个以“云海修罗”巫冲易名更号的“六合罗汉”松明,不让他再行施出暴魇劣迹的机会,从此将他从江湖中除去。
    是以此番“飘客”玄劫,和“六合罗汉”松明照面交上手,上心要将对方置于死命……
    两人这一交手,真个与众不同。
    壁上观之“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也是湘鄂武林中的一位响当当人物,但目击到眼前这场厮杀打斗场面,不由为之色变。
    “龟山郎”时不秋,投入“百星流光迎鼎会”多年,知道会主所使用的,是一件古怪兵器“搜神伞”……但再也不会想到,会主以“龙渊剑”出手,其威力更在“搜神伞”
    之上。
    打斗的场子中,两人起、伏、进、退、逼、吸、跳、蹿……你来我往,你攻我守,盘旋转折,如影随形。
    “龙渊剑”和“虎头杖”两件兵器,就若磁石吸针,始终未见稍极挪开……可见二人武功,俱已臻炉火纯青上乘之境。
    眨眼之间,双方已斗了三十余回合……“六合罗汉”松明渐渐居落下风!
    原来松明头陀这柄虎头杖,尺寸太长,八尺有余,一丈不足。
    本来在一般来说,武家兵器“一寸长,一分强”,在长短上总要占到一些便宜。
    但,玄劫此刻所施展的“三幻无影剑”剑法,除了出剑“快”之外,更带有“粘、安、勒”三个字决……兵刃欺身出手,就不轻易抽回阵来。
    现在两人身上穿的……“飘客”玄劫是一件长袍,“六合罗汉”松明身上是件袈裟……
    两人招数一展开来,袍襟衣袖,给一股劲风所带住,而松明此刻所交手,不是当初“云中鹤”康豪,而是使用“三幻无影剑”剑法的“飘客”玄劫。
    “六合罗汉”松明,知道长此缠战下去,给对方“三幻无影剑”剑招贴住,始终必要败落。
    松明心念闪转……决定施展一个险招,来个出奇制胜松明现在所施展的“五行轮回杖”杖法,用了其中一式“西崩铜山”……撤杖头,坐杖尾,横扫玄劫的下盘部位。
    玄劫奋身向左一跳,接着招定“三幻无影剑”中“鸯虹进电”一式……剑光向对方杖环上一点,这是“四两压千斤”之式。
    “六合罗汉”松明,这一杖原是虚式……疾把左手一提,有掌往上一穿,左手接着杖尾,一式“举火烧天”,杖头平着,照准玄劫盖顶拍落。
    玄劫用“龙渊剑”向上一翻,“银河摘星”,候然往右一封。。”用个粘字字决,猛横身,倏探指,照准松明“曲池穴”点下。
    松明急把左脚往外一滑,这副魁伟的身子向左一横……虎头杖借着对方一封之力,杖身猛向地上一拍……身子就趁着这一拍之力,腾出一丈开外。
    玄劫疾速上步,一式“翔空滑啄”,剑光又向松明“华盖穴”点来。
    就在此一电光石火之际……
    松明突然左臂一振,杖杆翻起,离他半尺,直敲玄劫的足胫。
    现在松明头陀施展的这一式,在棍棒招式中叫“铺地锦”,在杖铲的招数里称作“藏龙现尾”,这是一记十分利害的出手……
    这招走势,宛如阴电一闪,若是换了其它人,出其不意,必然受伤。
    壁上观的“龟山郎”时不秋,两眼直瞪,“啊”的吐声出来。
    “飘客”玄劫,却是不慌不忙……
    脚下微一垫步,双掌往起一合,一式“童子拜佛”,旋风似的一闪一转,已经迫向“六合罗汉”松明的左肩后!
    “龙渊剑”犹若长蛇吐信,寒光闪处,照准松明的“伏兔穴”点来。
    若是一点着,左腿立断。
    “没有三分三,焉敢上梁山?”“六合罗汉”松明,虽然平素行止,令人发指,却是经过不少场面的“行家”……
    一杖撩空之后,疾忙矮身塌腰,腕肘一坐,虎头杖转了过来,“横扫干军”,反向玄劫右腿标来。
    玄劫左脚微提,身形如风,滴溜溜的一个转身,又闪到松明右肩后,“九幽踏步”,掌中“龙渊剑”向松明杖头点到……
    剑光正巧落在杖头月牙上,“当”的金铁交鸣声中,杖头倒震回去。
    玄劫趁势一提剑,“金蜂探蕊”,直向松明头陀顶门划来。
    松明虎头杖已经被震出,门户大开,想要抽招换式,已经来不及!
    于是……
    左掌一翻,力贯右臂,运足一口是气,全身坚硬如铁,左手五指,并立如刃,贴向对方剑肩,向外一推,想要把杖圈回。
    但,玄劫这门得自“寒梅山翁”辛石的“三幻无影剑”剑法,幻变莫测,走势深奥……
    一个矮身坐腕,剑光闪处,“倒转阴阳”,又向松明胸窝点到。
    松明头陀慌忙一卸肩,正要用“浮萍点水”身法,直跳过去……
    “飘客”玄劫这门“三幻无影剑”仍是“快剑”,一招接着一招!
    倏地剑身下沉,向外一推一抹,“云龙现爪”……如此一来,松明头陀再也躲闪不及,“嘶”的一响裂肤声起,袈裟僧衣划破,里面显出一道“血槽”,皮破血流,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幸而松明头陀事前已运用一口罡气护身,故此全身坚如铁石,损伤不大。
    不然,玄劫“龙渊剑”这一剑落下,单是这条左臂,就得和身体分家了。
    松明头陀吓出一向冷汁,连忙向旁边一跳,虚晃杖头,准备有所打算。
    玄劫一看之下,知道这个松明头陀,准备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飘客”玄劫,头挂腰带,两肋抽刀,“义”之所在生死不顾……撇开“去中鹤”
    康师弟不谈,像“六合罗汉”松明这等江湖败类,人中枭獍,岂能让他留下……冷然一笑,道:“松明秃驴,此番落在我‘飘客’玄劫之手,岂容你漏网脱走?”话落,剑气如虹,剑花一绕,一招“金蜂戏蕊”,把对方虚晃杖杆拋开,向松明胸坎直刺过来。
    松明连忙一提杖,使个“黑虎跃山”之势,横起虎头杖去格……
    玄劫易实为虚,把剑一缩,避过杖身……“回山环水”,“嘶”的一缕寒光,反向对方小腹之下,剑光直标而至。
    松明头陀慌了手脚,一个“平步青云”身法,往上一跳。
    玄劫这门“三幻无影剑”剑法,由于快逾冷电外,看来若连环剑招!倏地一声长啸,飞身一纵,拔高六尺,身子一旋,剑风一绕,一个“大风车”身法,“寒光三闪”一招三式击出点咽喉,扫胸膛,挂双肋,其锐如矢,其疾如电!
    松明要想躲闪,已是万难不及……
    一阵耀目剑芒迎面扑来,吐出一阵不像出自人嘴的惨嗥声……咽喉裂出一口杯口大的血窟窿!
    松明□□往后跌退,“龙渊剑”剑尖又带起一蓬血雨……胸破肋裂。
    回光返照中,松明两眼直直的望着玄劫,道:“玄……玄劫,你……你狠,你凶,洒……洒家可……
    可不怕你……”这个“你”字还在嘴里打滚,“砰”的声翻倒地上。
    “飘客”玄劫望着地上破肚开腔,不像人形的松明尸体,概然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松明,你与我康师弟并无凤怨新仇,仅是为了这柄‘龙渊剑’,你竞用淬毒暗器,将他置于死地……玄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在这柄‘龙渊剑’之下,把你‘六合罗汉’松明,打入幽冥地府。”“天龙庄”庄主“南雁”柏青,上前一步,道:“玄大侠,经您刚才说后,老夫才知道此‘六合罗汉’松明,是早年侠义门中所追踪扑杀的‘云海修罗’巫冲……”玄劫没有把这话题接下,带着一份歉意的神情,指着地上松明尸体,道:“柏庄主,地上这具尸体,还得偏劳您贵庄处理一下才是!”“南雁”柏青连连点头,道:“不须玄大侠嘱咐,老夫知道!”“龟山郎”走进前问道:“会主,您此去何处?”玄劫沉思了下,道:“回鄂南九宫山月眉峰一次,让辛前辈知道康师弟公案业已了断。”时不秋眨眨眼,接问道:“离九宫山后,您又去那里?”玄劫一笑,道:“老时,我玄劫萍踪闲鹤,随遇而安,才会有‘飘客’这一个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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