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亡命双龙》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老臣被杀害,太子幸走脱
作者:黄鹰


  秦鲁直段昌这时候正在一条石桥的前面停下来。
  江水如银,那条白石桥在月光下,就像是一条玉带也似,横跨两岸。
  段昌看看,道:“过了这条石桥,再穿过桥那边的树林,就到平安侯府了。”
  秦鲁直忽然道:“要过这条石桥也不容易。”
  一下阴森的笑声即时传来。
  段昌连随拔剑,秦鲁直只是接剑前望。
  一个老人也就在这时候由对岸桥下缓缓走上来。
  一身锦衣如银,花白的须发亦银光闪亮,夜风中飞扬,气势夺人。
  段昌眼中看来,这个老人却是朦朦胧胧的,仿佛走在雾气中。
  再看,那雾气不只是在老人的周围,竟仿佛是由老人的体内散发出来。
  杀气,段昌忽然有这种感觉。
  栖息在桥底的一支乌鸦仿佛亦被这杀气惊动,“呱呱”地振翼惊飞出来,迅速消失在空中。
  秦鲁直这才问:“千手如来?”
  “难道还有第二个。”千手如来在桥中停下。
  秦鲁直道:“有这种身手地位,仍然肯为别人卖命的实在不多。”
  千手如来笑笑,道:“废话。”
  秦鲁直道:“的确废话。”
  干手如来接道:“平安侯爷这时候已在睡梦中,你还是去见阎王爷好了。”
  秦鲁直道:“教主既然如此赏面,那便一齐前去好了。”
  他拔剑.一口真气运行,还未出手,旁边段昌突然冲前去挥剑疾劈。
  这实在突然,他要阻止,如何还来得及。
  千手如来视若无睹,一直等到段昌的剑劈下来才动手,他出手如闪电,拳指掌齐施,一双手,刹那仿佛变成了千百。
  段昌手中长剑突然寸寸断飞,身上多了十多个血洞,惨叫着凌空飞起来,飞堕进江中,激起了老大一条水柱。
  千手如来倏然拍手,那之上竟然一滴血也没有,出手之快可想而知。
  秦鲁直目光不由暴缩,叹息道:“千手如来,果然名不虚传。”
  千手如来笑笑,道:“你自刎好了,我给你一条全尸。”
  秦鲁直没有自刎,只是接剑冲前去,向千手如来攻击。
  他的出手并不快,却用得很险,显然就是拚了命,也要令千手如来不好过。
  千手如来当然不舍跟他拚命,也不着急,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一面小心观察秦鲁直的招式变化。
  他身手敏捷,远胜一般人,所以才有“千手如来”的外号。
  但他的眼睛若是不够锐利,身手再快也只是花巧,绝难找到对方致命的空隙,予以致命的一击。
  以他的目光的锐利,当然绝不难看透秦鲁直的招式变化,三十七招之后,已能够抢进空隙,在秦鲁直身上连穿了八个血洞。
  这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只能穿上三个,那知道竟然多了五个。
  那刹那,他却是一些喜悦的感觉也没有,他的判断虽然并不是全无错误,却也不致于错误到这个地步。
  他几乎立即肯定这是秦鲁直放弃抵抗,而另有所
  秦鲁直也果然拚着身上多开几个血洞,乘机在千手如来身旁冲过,往对岸奔去。
  千手如来身形也不慢,一翻追上,十指齐落,一阵急弹。
  秦鲁直后背应指开了二十多个血洞,但他仍然继续往前奔,箭也似飞射,迅速便将干手如来抛下。
  千手如来显然要追,但身形才动,一张脸便陡然亦红起来,呼吸也变得急速。.
  那一下翻身弹指,他用的内力实在不少,一弹之下,内力便接续不上,而且触发了旧患。
  这是个秘密,他练内功的时候,因为贪功急进,真气误导,走进了贫道,虽然不致于走火入魔,却因此有了一个哮喘的恶疾,内力一个运用不当,便会发所。
  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方才一急之下,却又忘记了这件事,内力一下子用了九成以上,哮喘立时发作,只怕秦鲁直发现,连忙收步,真气旋即倒提。
  秦鲁直当然没有发现,继续往前窜,鲜血从他身上的血洞激射出来,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却完全不感到疼痛,那是因为他一心只想摆脱千手如来,逃到平安侯府,告诉平安侯爷以及太子现在的处境,请他们无论如何设法将太子接回大理去。
  他人如其名,而且忠心一片,早已置生死于道夕卜。
  千手如来看着他远去,喘着气道:“这样跑,看你未到平安侯府,血便已流尽。”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几颗药丸,拍进口内。
  然后他赤红的面色开始淡下来,渐渐回复正常,也停止了喘息。
  秦鲁直这时候,已冲进那边树林中的小道。
  二三十个五行教徒已从林中冲出,截住了他的去路。
  他咆哮,挥剑疾击,虽然已负伤,仗着一股拚命的勇气,仍能够硬硬冲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五行教徒的武功也实在有限,但最重要的,还是缺乏那股拚命的勇气,看见秦鲁直那个样子的疯狂杀奔前来,心胆先就弱了,如何阻挡得住。
  出了这片树林,秦鲁直远远已能够看见平安侯府的灯光,他脚步更急。
  平安侯府门前这时候的确灯火通明,聚集着整齐的几列侍卫,面向处,一顶轿子在大群侍卫簇拥下向这边移来。
  轿子在乎安侯府前停下,帘掀处,走出了大理王国的太监总管万方。
  他比秦鲁直最后一次看见的时候并没有老上多少,身材也保持。
  据说做太监的人,总是比较耐老.而这些年来,因为心事未了,寝食难安,当然也胖不起来。
  也所以秦鲁直便一眼认出来。
  万方却给他吓了一跳。
  他非独面无人色,而且一身血污,从侍卫当中,一冲而过,看见轿子里走出来的万方,才突然怔住。
  那些侍卫冷不提防给秦鲁直冲开,一怔之下,正要上前将秦鲁直抓住。
  秦鲁直已跪倒,口呼:“万公公——”只一声,便倒下,
  万方一怔,正要缩回轿子里,听得呼叫又呆住。
  秦鲁直随即又爬起身子来。
  “你是——”万方总算看清楚:“秦鲁直——”
  秦鲁直挣扎着爬上前,吐着血道:“恕在下不能再替公公效命。”
  万方柔声道:“你已经尽了心,尽了力了。”
  “太……太子……”秦鲁直显得非常辛苦,话也接不上。
  他一口气奔到这里来,看见万方,心一宽,人立时崩溃。
  万方安慰道:“太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秦鲁直立时奄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双眼却仍然睁大。
  万方看着,叹了一口气,俯身探手抹下了秦鲁直的眼盖。
  到现在,他竟然仍能够这样的镇定,果然是人才,但又有谁知道,他如此镇定的主要原因。
  秦鲁直倒下同时,秦吉狄飞鹏亦已押着飞凤来到一座破庙前。
  胭脂也就等在破庙内,听得人声,忙从火堆旁站起来,看见秦吉狄飞鹏进来了,才松过口气。
  秦吉看看那堆火,摇头道:“幸好这座破庙在山林之内,否则,这堆火不将敌人引来才怪。”
  胭脂嗔道:“不生这堆火,一个人这时候呆在这种地方都给吓死了。”
  “有道理。”秦吉似乎知道说不过胭脂。
  胭脂接问:“你们没事吧?”
  秦吉道:“早就叫你放心的了,喏,拿放在那边的绳子来。”
  胭脂这才在意飞凤,但仍然过去先将绳子拿来。
  秦吉随即将飞风捆在一条柱子上。
  飞风又羞又怒,顿足道:“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胭脂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回问秦吉:“她到底是那一个?”
  “不就是高天禄的宝贝女儿了。”
  胭脂一听,立即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匕首向飞凤刺去。
  秦吉急忙拉住,一面问道“你这样冲动干什么?”
  胭脂大叫道:“放手,我要杀掉他替七宝报仇!”
  秦吉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胭脂道:“她爹爹是罪魁祸首,是坏蛋,你以为她会是个好人?”
  秦吉想想,终于将手放开说:“杀吧!”
  胭脂再扑前,举起匕首往飞凤心窝插去。
  狄飞鹏手急眼快,急忙挡开。
  秦吉立即笑出来:“少爷算准了你一定会拦阻的了。”
  狄飞鹏只有摇头。
  胭脂随嚷道:“阿吉,叫他走开。”
  秦吉道:“他不是已经听到你在喊叫了。”
  狄飞鹏目注胭脂,说道:“她是无辜的。”
  胭脂道:“七宝何常不是无辜的?”
  狄飞鹏道:“我们若是也这样做,伤害无辜的生命,跟那些坏人又有什么分别?”
  胭脂怔在那里。
  秦吉随即走过来,伸出一拳,当中赫然握着两根小树枝,道:“不要争,也不要说什么道理,我们只来赌赌她的运气,长的赢,短的输,赢的那一个作主。”
  狄飞鹏看看,随手拔出了一根。
  秦吉接将手摊开,却是狄飞鹏的长。
  “看到了,不是我不站在你这边,只是这个女娃子运气好。”秦吉双手一摊。
  胭脂气恼的将匕首往地上一掷,道:“你有那一次不是输的。”
  秦吉却反手往狄飞鹏胸膛一拍,道:“什么时候你跟我进赌场见试一下。”
  狄飞鹏愕然道:“见试什么?秦吉道:“你运气这样好,—场朋友,让我沾点光,赢过十来八把也不成?”
  狄飞鹏苦笑。
  那边飞凤已嚷起来:“你们两个到底要将本姑娘怎样?”
  秦吉回头道:“这里不是你的家,对少爷说话不要这样大声,否则少爷火起来,一把泥将你的口塞着。”
  飞凤不由闭上嘴巴,但随又开口,语声已低下来:“你们跟我爹爹到底有什么过不去?”
  秦吉反问:“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秦吉反手一指自己鼻子:“那你知道少爷是那一个?”
  飞凤脱口道:“秦吉!阿吉——”
  “我是问,我的身份。”秦吉没好声气的。
  飞凤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又是什么身份!”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胭脂不由插口道:“他是大理太子,大理皇帝的儿子。”
  飞凤一怔,随即失笑道:“皇帝若是有儿子,也就不会收我哥哥做干儿子。”
  胭脂冷笑道:“他若非大理太子,你爹爹又怎会恐怕他继承皇位,要千方百计找五行教的人来杀他?”
  飞凤又一怔,想了想,怀疑的道:“但皇帝是真的没有儿子,大理国子民那一个不知道。”
  胭脂道:“你没有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老故事了。”飞凤又失笑:“难道大理之内,也有这种事发生?”
  胭脂道:“大理僻处一角,比中原大国也不知落后多少年,发生这种事,有什么可笑的。”
  飞凤怔怔的看着秦吉,道:“主角就是他?”
  秦吉说道:“让你看清楚太子是怎样子。”
  “说得像真的一样。”
  秦吉说道:“你可以回去问清楚你爹爹。”
  “那还不放开我,让我回去?”
  秦吉大笑:“好狡猾的女娃子,我们现在拿你做人质,就是敲竹杠也有一段日子敲。”
  狄飞鹏诧异地问道:“什么叫做敲竹杠?”
  秦吉摇头道:“想到你这个人这样没文化那既是勒索。”
  狄飞鹏不禁啼笑皆非。
  秦吉接问:“喏,你想想,要问高天禄,给我们多少赎金比较合理?”
  “我现在只是想着秦老前辈,在平安侯府那边会不会遇上千手如来。”
  千手如来,已然给召回高天禄的私邸,这当然是高天禄的主意,听说秦鲁直伏诛,高天禄面上才又有些笑容。
  “那也总算有些收获!”高天禄却随又叹息:“可是我们这边,非独死了木猿土龙,连我的女儿飞凤也给抓了去。”
  千手如来只是淡然道:“这个时候他们是绝不敢伤害你女儿的,相信会拿她来做人质,讨价还价。”
  高天禄立即道:“我绝不会答应他们任何事情。”
  千手如来点头道:“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让步。”
  “凤儿落在他们手上,始终是麻烦,可惜不知道他们逃到了那儿。”
  “很快便会知道的了。”千手如来胸有成竹的。
  “哦?”高天禄有些怀疑千手如来道:“秦鲁直再没有消息,他们一定会到平安侯府附近打听一下。”
  高天禄沉吟道:“我们方面人不多,而且在平安侯府附近也不能做得太过份。”
  “不必太多人,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
  “真的?”高天禄仍然有些怀疑的。
  千手如来冷笑道:“除非他们不经过平安侯府前面那片树林。”
  树林中到底安排了什么陷井,以至千手如来这样有把握?-夜又深,今夜的夜色比昨夜更好。
  秦吉狄飞鹏花了很多时间,才经过那条玉带般的白石桥。
  没有人拦阻他们。
  而他们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埋伏,可是,他们仍然不准备经由那条夹在树林中的小路走过去。
  来到了树林前面,他们还是一些发现也没有。
  狄飞鹏虽然没有江湖经验,却仍然有些不妥的感觉。
  他不觉嘟喃道:“好像静了一些。”
  秦吉挨着树干往树林内瞄一眼,顺口道:“这是好现象。”身子一转,便往内走进去。
  也就在此际,狄飞鹏突然发现入林半丈树干与树干之间,离开地面约莫半尺的地方,相连着一条细小的黑绳子,他急呼一声:“小心——”
  这一声,已经来不及,秦吉一脚已经撞在一条黑绳子上。
  一阵铃声立时响起来,静夜中分外惊心动魄。
  秦吉吓一跳,脚步一乱,又碰上几条绳子,铃声响过不绝,叱喝声接响起。
  一排乱箭旋即射出来。
  狄飞鹏秦吉刀剑齐展,一面急急退出去。
  他们退得很快,上了桥,树林那边路上才有几个五行教徒出入,呼喝着追来,他们走得更快。
  千手如来若是在,却绝不难将他们截下,他们到底缺乏经验,一来一回都侵犯了夜行人的大忌。
  这在千手如来说来也是一个意外,他一切的部署原都是针对老江湖。
  可是这并不要紧,那些绳铃只是用来扰乱敌人的心神,另外还有更妙的一着。
  秦吉狄飞鹏都没有发觉,那十多条猎犬事实在树林深处,这时候才出动。
  金刚仍然道:“别急别急,我们是追踪,不是抓人。”
  这附近也就由他负责,水天娇等在水里,也只是要阻止来人由水路离开,也当然有她必须这样做的原因。
  干手如来火霹雳则留在高天禄私邸,一方面为了保护高天禄,另一方面是千手如来认为有金刚水天娇在打点,已经足够了,而他们之间当然保持联络。
  金刚带着一群五行教徒,赶着那十多条猎犬来到那条白石桥的时候,水天娇已等在桥上。
  她一见便嘟喃道:“怎么这么久才到来?”
  金刚笑应道:“急什么,这些猎犬始终会追上他们的。”
  水天娇道:“那些香粉真的管用?”
  金刚道:“除非他们没有走在草地上,否则脚上一定会沾上,这些猎犬也一定能够嗅出来。”
  水天娇道:“他们是曾经在草地上走过,现在要看那些猎犬鼻子是否灵了。”
  金刚笑道:“只看他们的反应便知道了。”
  水天娇接问:“师父那边也已有消息去了。”
  金刚点点头道:“他们没有走进水里吧。”
  “没有,那两个不知怎的,一些江湖经验也好像没有。”水天娇冷笑:“早知如此,在这里解决,省得麻烦。”
  “别忘记高天禄那个宝贝女儿在他们手上。”
  水天娇又一声冷笑:“就是那个女娃子的命才重要。”
  金刚只是笑,一双眼睛直往水天娇窈窕的身躯上溜动,到水天娇催促才再下令往前走。
  秦吉狄飞鹏并不知道那些猎犬正引着金刚水天娇以及一群五行教徒追踪到来,也根本不知道那些猎犬的存在。
  他们一面飞奔向前也一面往后看,相距那么远,当然看不到什么,也就因为看不到什么,走了一程,终于放下心,以为已经将五行教徒抛下。
  他们到底是缺乏江湖经验,就是秦鲁直,江湖经验也一样不足。
  千手如来却是真正的老江湖,金刚也是。
  要设计追踪这样的两个小伙子,当然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何况他们将之当做老江湖来对付,当然更不是这两个小伙子所能够应付得来,也就这样,不知不觉将敌人引向藏身的破庙。
  破庙中,胭脂已倦极睡着,不知道危机正在迫近,也不知道飞凤正在偷割缚着的绳子,用的正是她掷在地上的那柄匕首。
  她就像秦吉,很多时都是那样,失魂落魄的,也就是粗心大意,匕首掷掉了非独没有拾回,甚至忘记了这件事,除非有再用到那柄匕首的必要。
  飞凤将那柄匕首跺在脚下,然后以脚挑起了一块砖,将匕首藏在它之下,现在看见胭脂睡着了才拿出来。
  她反手执着那匕首去割缚着的绳子,用得很辛苦,但她仍然咬着牙用下去,显示她倔强的一面。
  秦吉狄飞鹏回到破庙的时候,飞凤仍然给缚在柱
  /也们都没有发现那已不是飞凤,而是胭脂给换上了飞凤的衫,给飞凤缚在那儿。
  飞凤还给胭脂挽了一个宫鬓,再用布塞上胭脂的嘴巴。
  胭脂看着秦吉狄飞鹏进来,看见他们并没有在意,更加着急却苦于说不出话。
  秦吉看看有人仍然给缚在柱上,便没有再理会。
  狄飞鹏却只管往外看。
  “还看什么,进来。”秦吉向狄飞鹏招手。
  狄飞鹏想想,道:“你是否觉得我们走得太易?”
  “以我们的身手,那有不易的。”秦吉接嘟喃着,埋怨道:“你就是无事生事,今夜少爷早就说不去的了,走得快,走得脱,还不是我们在走运,可惜这附近没有赌场!”
  狄飞鹏又想想,道:“不成,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地方。”
  秦吉道:“赶快?歇歇也不成?”
  狄飞鹏道:“你想想,我们若是那么容易逃走,他们又何必花了那许多心思布置呢……”
  秦吉道:“忽然你又会聪明起来。”
  “别说了,先离开这里。”狄飞鹏目光一转:“胭脂姑娘呢?”
  胭脂在挣扎,焦急的望着秦吉二人。
  他们二人的目光却转向那边的一堆砖石上。
  身穿胭脂衣衫的飞风也就在那儿站起来,背着身,从后面看来与胭脂并没有分别。
  狄飞鹏接道:“在那边。”
  秦吉摇头道:“女孩子就是这样。”
  随即与狄飞鹏走过去,一面又问道:“真的是要立即走,那么严重?”
  狄飞鹏正要回答。
  那边一面墙壁突然“轰”地倒塌,金刚直冲而入,挡在胭脂面前,接一声大喝:“成了!”
  水天娇千手如来立即从不同的两个方向跃入,分据在有利的位置。
  身穿胭脂衣衫的飞凤一惊回头。
  秦吉狄飞鹏正双双跃落在她的身旁看在眼内,齐皆怦然心头大震。
  金刚同时亦一呆。
  他正在拿出塞着胭脂嘴巴的布,一见这个身穿飞凤衣衫的女人并不是飞凤,怎能不吃惊,只道眼花,不由一手捏着胭脂的下巴,再细看。
  大群侍卫也就在这时候涌进来。
  千手如来本待亲自动手,一见很自然的把手一挥,大喝一声:“上!”
  金刚那边急忙摇手:“还不成!”
  秦吉的刀也不慢,立即架在飞凤的颈上,大喝道:“高天禄的宝贝女儿在这里,别胡来!”
  千手如来这时候亦看清楚,傻了脸。
  水天娇那边道:“又会这样的!”
  千手如来摇摇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广
  秦吉道:“怎么回事也好,你们不要高天禄女儿的命,便尽管动手。”
  金刚应声暴喝道:“你也别神气,这个女娃子在我们手上,你若是敢对我们小姐怎样,我便一把将她的头颅捏碎。”
  秦吉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胭脂在那边,怔住在那里,他绝不怀疑金刚有这个本领。
  千手如来左看看,右看看,道:“小子,我们交换好了。”
  秦吉看看胭脂,道:“好,我阿吉一生人最讲义气。”
  狄飞鹏突然插口道:“不能在这里交换。”
  秦吉应声,目光一转,道:“幸好有你提醒我,否则交换完了,他们一齐涌上来,我们便束手待毙了。”
  千手如来冷笑道:“那你要在什么地方交换,只管说出来。”’-
  “说一定说的,可是出了这儿才说。”秦吉转对狄飞鹏轻声道:“我们一面走一面找地方,有适合的地方,才跟他们交换。”随即将飞凤推前。
  千手如来方面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敢动手拦阻,以免不慎伤及飞凤。
  往东走出了半哩,他们才找到交换的地方。
  那实在很适合,一道木桥横跨两岸,下面水流急激,两岸又都是树林,在桥上将人换妥,立即便可以逃进树林内。
  木桥相当长,双方各据一端。
  秦吉那方当然是势力薄弱,除了他,就只有狄飞鹏。
  千手如来那边,却有金刚水天娇,还有五行教徒的弟子。
  高天禄座下的若干侍卫,就是不计人数,单就一个千手如来,便已够秦吉狄飞鹏头痛的了。
  也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这样的地方来交换。
  双方准备妥当。
  金刚随即大呼叫道:“两个臭小子听好了,我数一二三,双方人质便上桥,走向己方,不许用计取巧作弊。”
  秦吉遥应道:“你以为我们是你们那种人?”
  金刚接呼道:“那我要叫的了。”
  秦吉道:“你嗓门大,当然由你叫。”
  金刚随即将胭脂推上桥头。
  那边秦吉亦将飞凤推上去,一面道:“想不到,你也有这个本领,非独将胭脂捆起来,而且连她的衣衫也换掉。”
  飞凤笑应道:“我拿刀向着她的脸,要将她的脸割花,怎到她不答应?”-
  秦吉一皱鼻子,道:“女人就是这样,一张脸比命还要紧。”
  接拉了一把飞凤的衣衫:“这可是粗布麻衣。”
  飞凤道:“我就是喜欢。”
  秦吉摇头道:“也不知你怎样想的,绫罗绸缎会比粗衣麻布好看!”
  飞凤接问:“你看我穿上这种衣衫是不是好看一些?”
  秦吉摇头:“我看不懂。”
  飞凤又问:“那我是不是还比胭脂好看?”
  秦吉懒洋洋的看一眼,道:“还是看不出,你问得倒怪,这跟现在换人有什么关系?”
  飞凤问:“你真的要将我送回去?”
  “不送也得送。”秦吉这句话出口。
  飞风又问:“那你何时再到我家?”
  “告诉你,好让你通知你爹爹,先布下陷井,等我们前来?”
  “以小人之心……”飞凤皱了皱鼻子,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去。
  秦吉已截着道:“什么小人,是太子!”
  飞凤看看那边的胭脂,说道:“你这个太子不是真的准备要那个小村女做皇后吧。”
  秦吉正要回答。
  金刚的声音已传来:“一——”这个字出自他口,竟也霹雳般撼人心弦。
  秦吉回头看看,狄飞鹏正以脚将一块大石挑到身前,道:“你看稳对方就成,只要胭脂走到这上下,我便会拿这块石将桥撞碎。”
  “二一一”金刚第二声来了。
  秦吉随即将飞凤推出一步,到金刚“三”字出口,飞凤胭脂便一齐举步走向对方。
  二人走得并不快,相互盯着,眼中充满了敌意,相距三尺,不约而同,突然停下。
  胭脂第一个开口:“方才阿吉跟你说什么?”
  飞凤狡黠地笑应:“他说我就是穿这种衣服也要比你好看,还说将来做了皇帝,就考虑选我做皇后。”
  “他真的这样说——”胭脂尖声叫起来,醋酝子已经打破了,酸气冲天。
  秦吉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招手道:“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快快走过来才是。”
  飞风回头一笑。
  胭脂顿足道:“我过去问清楚阿吉。”
  两人才交错走过,桥下突然冒起了一条水柱。
  水天娇一条水柱飞鱼也似曳着水柱飞上了桥上,一把抓住胭脂,往千手如来那边推回去。
  干手如来同时一支大雕也似凌空扑落,探手抓住飞凤,迅速送出,再抓住胭脂,掷出去。
  金刚那边早已做好准备,先后将二人接下,再送进侍卫群中,那些侍卫随即将二人周围包围起来。
  秦吉狄飞鹏也不慢,只慢了半分,双双抢上桥。
  千手如来水天娇已经出手,四个人已立即战在一起。
  千手如来迎着狄飞鹏,出手闪电一样,先封住了狄飞鹏前后的去路,双手循环百变,突然正面袭向狄飞鹏,攻势排山倒海,狄飞鹏不得不退。
  他一退再退,已退到了桥边,千手如来霹雳暴喝,再一迫,狄飞鹏不由被迫出桥外,往水里堕去。
  也就在他一脚踏空那刹那,千手如来身子亦一探,在他的身上连戮了三指,一指一个血洞,三股鲜血箭一样激射而出,幸好他眼快,及时闪开了要害。
  千手如来没有追击,手挥处,水天娇身手一折,从秦吉双刀上翻过,向水面插下。
  秦吉一看便知道她要追击狄飞鹏,待要阻止,金刚双拳已击到,那边千手如来双手一翻,亦向他迫他的反应也很快,身形一偏,拳下闪过,绕到了金刚背后,双刀同时斩在金刚后背上,虽然斩不进去,最低限度已没有后顾之忧。
  干手如来当然明白他的心意,身形随即拔起来,从金刚头上翻过,落在秦吉的后面,金刚亦已转身,双拳再出击,轰轰发发的作响。
  秦吉却早已小心着,千手如来才从金刚头上翻过,他的身子便一矮,双刀在金刚身上,就势又转到金刚的身后。
  干手如来方要出手,看见秦吉又绕了回去,一声冷笑,没有再拔起来。
  他到底是一教之主,与门徒合击一个后辈已经有失身份,众目睽睽之下,给秦吉猴子般戏耍,面上到底挂不住。
  金刚也明白,迅速转身,出拳再攻向秦吉。
  这一次,秦吉却不等拳到身子便横飞出去,一支大鸟般往水面飞插而下。
  狄飞鹏堕进水里,立即冒起来,向那边冒出水面一块石头泅去。
  水天娇也就在这时候头下脚上插下,两枚银梭曳着链子射向狄飞鹏要害。
  狄飞鹏耳听风声,在水中滚身,总算避开了那两枚银梭,随即再一滚,继续倒泅向那边石头。
  。水天娇一击落空,身子便插进水里,消失不见。
  狄飞鹏又怎会看不出这个女人水性极好,在水中能够来去自如,打醒十分精神,准备应付突来的袭击。
  水波荡漾,狄飞鹏根本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到他感觉一阵剧痛,水天娇的银梭已然从水里刺进他的腰间,他的剑几乎同时削去,可是在他的剑削到之前,水天娇已然泅了开去。
  狄飞鹏剑没有停下,连环刺向不同的方向,刺开了一股股水花,并没有刺着什么,他的目的只要不让水天娇再接近,也只是乱刺,并非已知道水天娇真正的位置。
  水天娇这时候已到了狄飞鹏的身后,在水里悄然接近。
  从她的姿势看来,这一击必然是致命的一击。
  狄飞鹏看不到,也一些感觉也没有。
  秦吉却看到了,他从桥上跃下来,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救狄飞鹏。
  水天娇在水里听不到破空声响,秦吉从她的后面扑来,再加上水波荡漾,也是影子都看不见,而她也没有在意秦吉。
  以千手如来及金刚的本领,竟然都不能够将秦吉截下来,实在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却忘记了木桥是一个很特别的环境,秦吉并不难跃离木桥,当然,她自负在水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千手如来一看,立即叫出来:“天娇小心!”
  -,以他的内功,这一叫当然能够传得很远,但水天娇就是听不到,语声未落,秦吉已插进水里。
  水天娇总算发觉,却已太迟,双刀都扎进她体内。’
  她张口惨叫,水便涌进去,秦吉在水中拔刀再刺,她已然飞也似跃离水面,不过丈高,却又跌下来。
  两刀只有一刀扎进要害,但既然是要害,一刀便已足够,周围的水面迅速给染红。
  水天娇再挣扎了几下,终于气绝,也竟就浮尸在水面上。
  千手如来金刚在桥上看得咬牙切齿。
  金刚挥拳道:“臭小子,有种的上来!”
  秦吉水里冒出,应声抬头,大笑道:.“原来你们都是旱鸭子。”
  接招手:“喏,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有种的下来!”
  千手如来一张脸沉下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吉看见他们呆在桥上,知道猜得不错,笑得更大声。
  狄飞鹏听着却不由苦笑道:“这个时候,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连我也有些佩服了。”
  秦吉也这才省起胭脂,笑声一顿,忙问道:“我们如何是好?”
  狄飞鹏没有回答,露出痛苦的神态,身子一栽。
  秦吉急忙扶住:“你怎样了?”
  狄飞鹏摇头道;“不要紧,只是这种情形,我们今天是不能将胭脂抢回来了。”
  秦吉不能不同意,道:“那我们先离开这里。”随又回身向千手如来挥挥手,接扶着狄飞鹏随波逐流,往下游游去。
  千手如来只恨得牙痒痒的,同时挥手道:“你们到下游去,将他们截下来。”
  “一群侍卫应声牵猎犬奔出。”
  飞凤看似要将他们叫住,但结果没有,扭着纤腰走到胭脂面前,娇笑道:“现在你得听我的了。”
  胭脂冷笑道:“就是你将我杀掉,阿吉也会替我报仇的。”
  飞凤摇头道:“我不会做这种惹他反感的事的,就是别人要伤害你,我也要保护你,到底你是阿吉的妹妹。”
  “胡说,我是他的……”胭脂话说到一半,便给飞凤截下:“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是很应该替他照顾你。”
  胭脂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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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计内有乾坤,太子有真假
作者:黄鹰


  秦吉狄飞鹏走上岸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狄飞鹏已封住了伤口的穴道,不让鲜血再狂流,看清楚那些指伤,秦吉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好一个老头儿,十根手指,简单就像剑一样。”
  狄飞鹏道:“而且用得很快,难怪有千手如来之称。”
  “幸好他不熟水性,否则追下来,你我只怕很难保得住性命。”秦吉再看狄飞鹏,却发觉狄飞鹏突然双眼发直,怔怔的望着前面。
  他往前面看去,却并无奇怪之处,道:“你给吓呆了?”
  狄飞鹏摇头:“我在想……”
  “你这个人,要想的倒不少。”秦吉截问道:“又在想什么了?”
  狄飞鹏道:“千手如来金刚水天娇来抓我们,五行追命剩下来的,火霹雳当然就留在高天禄身旁,保护高天禄……”
  “你要去行刺高天禄?”
  “虽然只得火霹雳一个,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高天禄一定会有所安排,我们就是进去也未必能够找到他,倒是平安侯府那边,现在的防卫必然很弱。”
  狄飞鹏目注秦吉:“你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冲进去,见到平安侯爷,一切事情,相信便迎刃而解。”
  秦吉摇头道:“又会这样简单的。”
  狄飞鹏道:“秦老前辈说不定已到了那儿,即使出了事,未能走进去,你进去之后,便是不能够借助平安侯爷的力量对付高天禄,最低限度,高天禄也不敢再找你麻烦。”
  秦吉道:“高天禄又那会这么容易罢手,平安候爷也未必由我摆布。”
  狄飞鹏苦笑:“你忘了你是太子!”
  秦吉一怔,反手一拍后脑:“我就是这样糊涂,连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忘掉了。”
  狄飞鹏接道:“不用考虑了,放下我,立即动身赶去平安侯爷那儿。”
  “放下你?”秦吉怔了怔。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普通伤,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狄飞鹏接将胸膛挺高,冷不防秦吉把手一松,立即摔倒地上,挣扎了几下,仍然不能够站起身子。
  秦吉这才将狄飞鹏抬起来,摇头道:“看你,充什么英雄好汉,千手如来的人追上来,你就是任由宰割。”
  狄飞鹏苦笑。
  秦吉接道:“少爷也不是那种没有义气的人。”扶着狄飞鹏接向前走去。
  很快他们又到了那片树林前面。
  秦吉将狄飞鹏背起来,一面拔出双刀,一面道:“抱紧了!”-狄飞鹏左手搂着秦吉,右手仗剑,也就在秦吉一声大喝下,二人双刀一剑疾冲了进去。
  树林中原是静悄悄的,看来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二人才冲进去,高天禄所属的侍卫与五行教众便四方八面涌出来
  他们的人数的确有限,随同金刚水天娇追出来的一批却没有回来,这时候仍然沿岸追寻秦吉二人的下落。
  秦吉双刀用的很快,跑得也快,再加上狄飞鹏的一支剑从上突然斩下去,当真是挡者披靡,很快便被他们杀开了一条血路。
  秦吉脚步不停,一口气直冲到平安侯府,冲上门前石阶,守卫在外面的侍卫左右上前挡。’
  当首的一个很自然的一声:“什么人斗胆强闯平安侯府!”
  “太子阿吉!”秦吉的语声也不弱:“快快让开!”
  侍卫统领一怔,脱口一声:“太子?”
  秦吉的语声更响亮,气势也更大;“本太子大驾到来,你们不列队欢迎,还在阻头阻势,可是要卷铺盖!”
  秦吉接问道:“姓万的那个太监,到了没有?”
  统领诚惶诚恐的道:“万公公已到了。”
  回头急吩咐:“快请万公公!”
  “让开让开!”秦吉背着狄飞鹏,随即大踏步走进去。
  侍卫统领不敢怠慢,急将二人领进侯府大堂。
  侯府大堂当然富丽堂皇。
  秦舌有识以来,几曾见过这般地方,将狄飞鹏放下,便四周打量起来,接一脚踏上一凳,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垫子揩汗。
  跟进来的侍卫,一个个诧异的看着他,不敢作声。
  万方与平安侯爷也就在这时候出来了。
  侯爷与万方年纪差不多,看样子颇英明,他目光落在秦吉面上,亦不由一怔,然后转向狄飞鹏。
  万方的反应也是。
  秦吉随即手一指统领,说:“你,快拿金创药来,要最好的,我这个好朋友若有什么不妥,惟你是问。”
  统领不由看了看平安侯爷,看见平安侯爷点头,忙急步离开。
  但又给秦吉叫住:“还有,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快快拿来祭少爷的五脏庙。”
  统领又看平安侯爷,看见侯爷亦点头,才飞步奔出去。
  秦吉顺手将垫子一丢,正好落在万方手上。
  万方傻了脸,侯爷就在那时候举步走前去。
  秦吉一见,手一指:“你,去替少爷倒茶来。”
  侯爷傻了脸,其他人齐皆惶然。
  狄飞鹏失血颇多,,这时已陷在半昏迷中,但仍有一半清醒,看见这种情形,忙道:“阿吉——”
  秦吉挥手道:“你放心休息好了,一切有少爷打点。”
  他再看侯爷仍呆在那里,摇头道
  “怎么你反应这样慢,快去!”
  侯爷这才问:“你到底是那一个?”
  秦吉手指一群侍卫:“他们没有跟你说,少爷就是当今大理皇帝的儿子,也即是大理太子?”
  侯爷反问道:“那你又知道我是那一个?”
  秦吉道;“你自我坦白好了。”
  侯爷道:“我就是这儿的主人,当今大理皇帝的第七个弟弟。”
  秦吉一怔:“那是我的七叔父了。”
  “不错。”侯爷手一指:“将脚放下来。”不怒而威。
  秦吉耸耸肩膀,还是将脚放下来了,嘟喃道:“这是下马威了,少爷做了皇帝,慢慢才跟你算这个账。”
  侯爷绕着秦吉踱了一圈,问万方道:“就是他?”
  万方移步到秦吉面前,打量了一遍,心头正疑惑。
  秦吉已道:“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个太监,你就是万方?”
  万方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正要说什么。
  秦吉已又道:“我那个爹爹可是到了?”
  万方一怔,脱口道:“秦鲁直?”
  “难道还有第二个?”秦吉追问:“他是怎样了?”
  万方脱口道:“在途中遇袭,来到的时候已经没救。”
  “那秦家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了?”秦吉不由叹息。
  他虽然像无赖一样,也很讲义气,重感情。
  万方双眉皱起来,接问道:“你就是……”
  秦吉截道:“你喜欢怎样叫都可以,就是叫阿吉……”
  万方看看侯爷,一面面虚应道:“奴才不敢。”
  侯爷接道:“天子为万民之首,不分尊卑,不重礼仪怎成?”
  他摇摇头又道:“秦鲁直没理由连这些都不懂,他是怎样教你的?”
  秦吉道:“他教过很多的了,我就是不吸收,转头便忘掉。”
  侯爷道:“那由现在开始,你便要好好的学习。”
  秦吉道:“这又有什么趣味……”
  侯爷截呼道:“来人,带殿下进内沐浴更衣。”
  秦吉忙嚷道:“先安置好我的朋友也不迟。”
  万方不由问道:“这位又是……”
  秦吉道:“叫狄飞鹏,是杜西川的徒弟。”
  万方一怔:“杜西川?”
  “好像那里听过是不是?”秦吉笑接道:“他跟我那个爹爹,以前一齐在大理工作……”
  万方目光一亮,颔首:“奴才记得。”
  秦吉接从怀中拿出那两片铜钱,说道:“差一点忘了给你信物,喏,你拿去看看。”
  万方接过铜钱并在一起,看见完整,便笑了,笑得有些奇怪。
  秦吉没有在意,接指着狄飞鹏道:“这个朋友跟我出生入死,你们千万不要待薄他,要我不好过。”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万方又笑了笑,看看侯爷。
  侯爷没有笑出来,眼瞳中却已笑意毕露。
  万方果然没有待薄狄飞鹏,而且亲自替狄飞鹏包扎伤口。
  在他身旁的都是他的心腹,开始的时候,非常诧异,他们追随万方,除了在皇帝面前,万方一向甚少动手,也甚少对人这样恭敬!
  可是到他们看见狄飞鹏的后背,便恍然大悟,只是仍然一脸的诧异之色。
  狄飞鹏的后背赫然有一颗龙形的胎痣,这与传说中太子的特征完全一样,但那个秦吉——这也就是万方的心腹诧异的事。
  万方只是一脸笑,小心翼翼的替狄飞鹏将伤口包扎好,白条裹到龙形的胎痣更加小心,也细看了一会,才将胎痣裹上。
  狄飞鹏神态自然,若无其事,就好像万方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万方裹着,忽然阴声细气地问:“狄公子这一次出门,准备到那儿去?”
  狄飞鹏漫不经意应道:“师父说有很要紧的事,但一直都没有跟我说明白。
  万方赞叹的道:“杜师父为人真是小心。”
  狄飞鹏听说也觉得有些奇怪,却在此际,秦吉赤着脚闯了进来。
  他上身赤裸,只是腰下裹着一块布,他手中也拿着一块,一面抹着水珠,一面走前,看看万方,笑道:“怎么要你老人家亲自动手?”
  万方只是笑,倒退了三步,目光落在秦吉背上。
  秦吉后背光滑一片,并无什么胎痣,他接问狄飞鹏:“是不是好些了?”
  狄飞鹏笑笑点头。
  万方即时喃喃道:“怎会这么巧?”
  秦吉听说,回头一望:“你说什么?”
  万方如梦初觉,忙道:“没什么,奴才意思是说杜师父与秦师父是好朋友,他们的徒弟,这么巧也是。”
  秦吉挥手道:“别再说那个姓杜的了,那个老小子,最没有义气,说好了要助少爷一臂之力,夤夜又改变主意,偷偷的溜掉。”
  万方“哦”一声。
  狄飞鹏只有苦笑。
  秦吉接对狄飞鹏道:“你还是不够壮,看少爷杀出杀入的,到现在仍然龙精虎猛。”
  狄飞鹏正要说什么,两个侍女已从外面走了进来,向万方一福,再向秦吉一拜道:“殿下请去更衣。”
  秦吉方说得一声:“这么麻烦的。”已被两个侍女推了出去。
  他一向自由已惯,当然觉得很是拘束。
  狄飞鹏完全明白他的心情,由心笑出来。
  侍侯秦吉穿衣服的侍女,一共有八个,衣服穿完件又一件,但她们停下手,秦吉不由嚷起来:“穿这么多衣服,闷都闷死了。”
  接一整领子:“这也是,压着脖子,一点也不舒服。”
  侍女笑笑,接替他配上诸般装饰的东西。
  秦吉又大皱眉头:“怎么还有这许多烂铜废铁。”
  接将一个金坠拿起来,咬了一口,再看看,眉飞色舞:“原来是真的,少爷还以为是朱义盛。”
  侍女接将一顶金冠加在他头上,再拥着他走到一面铜镜前。
  秦吉往镜中左看看右看看,眨眼抽鼻,再走几步,笨手笨脚的,看得一旁的侍女不由掩嘴窃笑。
  “做太子,原来并不是一件怎样舒服的事情。”秦吉却不由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侯爷看见秦吉那样子,点头微笑:“这才像样哦。”
  那些侍女将秦吉拥进大堂才退开。
  秦吉直叹气,应声道:“很不舒服哟。”
  侯爷微笑道:“很快就会习惯了。”
  道:“我差点忘了我有个朋友……”
  “是不是叫马胭脂?”侯爷反问:“给高天禄抓去了?”
  秦吉奇怪道:“你怎会知道的?”
  一顿接道:“这也好,你立即给我一队兵马,随我去将人抢回来。”
  “这不是办法。”候爷摇头,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你先看看这封信。”
  秦吉接在手中左转右转,一会才问:“说什么的?”
  侯爷失望道:“你看不懂?”
  “懂一些,不全懂。”秦吉若无其事“我练武还好,认字就是很辛苦。”
  侯爷摇头道:“这封信是高天禄着人送来的,说抓到刺客马胭脂一名,将在三日后正午在百丈坪处决。”
  秦吉立即道:“到时我一定去救,杀他妈的一个落花流水,螃蟹夹鸡蛋,连滚带爬。”
  侯爷道:“你看不出这个陷井?”
  “看来就像了。”秦吉接问:“你是这儿的地头虫,有什么好办法,不妨指点一下世侄!”
  侯爷啼笑皆非,道:“刑场是在高天禄的势力范围内,以我看,你无谓冒这个险。”
  力秦吉立即嚷起来:“我可是太子!”
  侯爷截道:“那你便该知道自己的性命宝贵。”
  “太子也不能够作主话事?”
  侯爷微笑:“等你做了皇帝……”.秦吉立即手一指鼻尖:“少爷若是做了皇帝,嘿嘿嘿——”
  “怎样?”侯爷笑问。
  “到时你便知道!”秦吉霍地转身,走了出去。
  侯爷淡然一笑,屏风后即时一声轻咳,转出了万侯爷目光一转,摆手,那些侍女侍卫连忙退出。
  “那个傻小子,”侯爷这才笑顾万方:“以为自己真的是太子。”
  万方道:“俗语有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侯爷道:“第一眼看见他,我便有些怀疑了。”
  万方笑笑道:“高天禄却是完全相信。’
  “都是你老谋深算。”
  “有很多事却都在奴才意料之外,想来也可真够惊险的。”
  万方一顿,道:“其实侯爷方才应该答应他!”
  侯爷目光一闪,道:“你担心他找狄飞鹏相助?”
  万方点头。
  侯爷笑接道:“我根本就有意答应,但不是现在,答应得太容易,难保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不是这么聪明的人。”
  “还是小心一些好。”侯爷笑笑:“到这个地步有什么失错可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枉费一番苦心。”
  “侯爷高见!”万方长揖。
  侯爷又笑道:
  .“其实你早就应该找我合作,若是一早将人送到我这儿来,现在又怎会有这样多的麻烦。”
  “现在也还不算太迟。”
  侯爷颔首道:“若非你如此小心,当日也保不住太子的性命,是了,不是说,真太子的身上还该有一个玉佩?”
  .“玉佩可是没发现,但有那颗龙形胎痣,已足够证明的了。”万方笑了笑:“当然,有玉佩就更好。”
  玉佩这时候在飞凤手上,她手指穿着玉佩的绳子,一面摇幌着,一面往堂内窥望,完全不知道玉佩的珍贵,是证明太子身份的一样东西。
  高天禄在堂内,捋着须,若有所思,到飞凤走近来,才抬头看看:“还不去睡觉?”
  飞凤一边坐下,将玉佩往桌上随便一放,道:“有件事,要找爹爹商量一下。”
  高天禄道:“要我放走马胭脂?”
  飞凤道:“爹爹知道了……”
  高天禄淡然一笑,道:“由回来到现在,你不知道先后已嚷了多少次,要将人放回去!”
  “那爹爹是答应了?”
  高天禄摇头:“别的事,爹爹都可以答应,就是这件事——不成!”
  “爹——”飞凤撒娇。
  高天禄截道:“你最好也不要再给爹这么多麻烦,当时若不是你跟胭脂换过衣衫,事情早就已解决,等不到现在。”
  “这种伤天害理的……”
  “小孩子懂得什么?”高天禄截喝。“你难道不知道,杀害太子是怎样的一条大罪?”
  “现在他还不是太子。”高天禄沉下脸:“我不杀他,你哥哥怎能继承帝位?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高家不能失势,一失势,很多人都会落井下石……”
  “都是爹你做的坏事多……”
  高天禄怒道:“你不站在爹这边儿,还说这种话?”
  “俗语有说,帮理不帮亲——”
  “胡说!”高天禄挥手:“出去!”
  飞凤仍然道:“放掉那个马胭脂,秦吉一定会感激……”
  “不能放!”高天禄沉声道:“我就是要拿他引秦吉到百丈坪送死,他一定会去的。”
  飞风还要说什么,高天禄已连连挥手道:“出去出去!”
  飞凤也有气,站起身子,头也不会往外走。
  高天禄看着摇头,随手拿起她留在桌上那块玉佩,一看一怔,再看面色一变,反覆细看,脱口呼道:“凤儿——”
  飞风应声回头,喜极而呼:“爹爹改变主意了?”随即奔回!
  高天禄一扬玉佩,道:“这个玉佩,你是从那儿得来的?”
  飞风道:“我跟胭脂换衣服的时候,从她身上跌出一个香囊,这玉佩是放在香囊内。”
  高天禄喃喃道:“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随便交给别人,莫非有什么问题?”
  “你说什么?’’飞风听不明白。
  高天禄突然站起身子。
  飞凤急问道:“爹,你要到那儿去?”
  “监牢——”高天禄急步往外走。
  那监牢,其实是一座堆放杂物的房间,但禁卫森严,再加上金刚,胭脂就是挣脱了绳子,也插翅难飞。
  她被缚在一条柱子上,神情有些憔悴,但看见高天禄金刚走进来,立即又变得倔强。、
  高天禄走到胭脂身前,伸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另一支手拿着玉佩在她眼前幌动:“这个王佩,你是在那儿得来的?”
  胭脂看看,勉强摇头道:“忘了。”
  “不是忘了,是不想告诉我吧。”高天禄冷笑,突喝一声:“金刚——”
  金刚笑应道:“国舅爷有何吩咐?”
  高天禄道:“我再问,若是她仍然不肯说,你脱光她的衣服!”
  金刚立时眉飞色舞,脸邪笑,那双手一开合,骨节“格格”地作响。
  高天禄接将手放下。
  胭脂却惶然抬起头来,只看高天禄那个表情,她便知道这个人什么事也做得出来,脱口道:“阿吉不会放过你的!”
  高天禄道:“那是另一件事,他现在绝对救不了你则是绝无疑问,金刚——”
  “属下已准备好了。”金刚十支手指就像是弹琵琶似的。
  飞凤也就在这时候悄然走进来,躲进了一堆杂物后面。
  高天禄金刚都没有发觉,胭脂的视线给金刚挡着,也没有,眼瞳已露出惊恐之色。
  高天禄再问:“你是在那儿得来这个玉佩?”
  一顿,才补充一句:“说不说?”
  “我说——”胭脂简直叫出来:“我是从狄飞鹏那儿偷来的。”
  “狄飞鹏?”高天禄诧异问:“就是跟秦吉走在一起,那个杜西川的徒弟?”
  胭脂颔首。
  高天禄呆了一会,突然放声笑了起来,道:“好,好一个万方,果然老谋深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金刚旁边听得奇怪,忙问:“什么虚之实之?”
  高天禄道:“真真假假,说你也不会太明白。”大笑不绝。
  胭脂瞪着他,委曲的道:“你这样欺负我,将来阿吉做了皇帝……”
  “阿吉会做皇帝?”高天禄大笑着道:“不怕告诉你,这块玉佩就是太子出世那天,皇帝亲自挂在他颈上的贺礼,收藏这块玉佩的人,才是真正的太子。”
  胭脂怔住。
  高天禄接道:“也所以万方除了派人去秦鲁直那儿,还派人到杜西川那儿。”
  随即摇摇头:“我也觉得很奇怪的了,秦吉那样子,正所谓穿上龙袍也不像个皇帝,怎会是太子?”
  金刚显然已明白,插口道:“那我们不是要改变计划,去找那个狄飞鹏?”
  高天禄又摇摇头道:“不必,秦吉这个小子也很麻烦,他死了省得以后来找我们报复,只要到时留火霹雳一个在百丈坪便成,他除非不去,否则就引发火药,将他跟这个女娃子一齐炸掉了,乐得干净。”
  金刚脱口道:“这么娇俏的女孩子,炸掉了太可惜啊。”
  高天禄自顾说道:“万方那条老狐狸,以为我们去算计秦吉,一定与那个真太子绕路赶赴大理皇城,那我们便在路上等他们经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得意处,他笑得就像个疯子,接往外走去。
  金刚跟在后面,不忘回头望,眼珠子不住在打转,显然已有打算。
  门关上,胭脂立即挣扎起来,她并不在意秦吉是不是太子,却在乎秦吉的性命。
  飞凤在杂物后看得清楚,正要走出来,门突然打开,她急忙缩回去。
  进来的只是金刚一个人,看他那么高大神气,这时候,却像支大猴子似的邪笑着手舞足蹈的走近来。
  胭脂看在眼内,立时变了面色。
  她当然看出金刚是不怀好意,再想到高天禄方才的话,金刚听后的反应,不禁由心里寒出来。
  金刚一把摸上胭脂的脸,立即大笑说道:“这么漂亮的女娃子,不好好享受一番,就那样送去地狱,就是对得起别人,怎对得起自己呢。”
  胭脂一张脸羞红。金刚看着忍不住一捏,胭脂立时痛得一声尖叫。
  要知道金刚一身横练,刀枪不入,皮肤简直就像铁石一样。
  给胭脂那一叫,金刚才发觉捏得太重,看看一双古铜色的手,“格格”大笑着道:“真的是不解风流之至,小娘子,你放心。我一定先将金刚气功散去,才跟你好好温存一番。”
  “你别看我这样子,其实也是一个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一面说金刚一面吸气呼气,肌肉不住的跳动,由慢而快,再由快而慢,那种古铜色逐渐褪去。
  肌肤终于变成普通人一样。
  胭脂看着奇怪,但到金刚扑到身上.不由又尖叫起来。
  金刚大笑道“我只是要香一香,你害怕什么!”
  他嘴唇接往胭脂面颊樱唇香去。
  胭脂左闪右避,冷不防金刚一双手已抓住衣襟,金刚轻易分开了她的衣衫,她尖叫,流泪,那刹那一阵绝望。
  也就在那刹那,金刚面部的肌肉突然崩紧,惨叫一声,一个身子疾转过去。
  胭脂给他叫得差一点没有跳起来,也才看见插在金刚背上的短刀。
  那柄刀,插进金刚的后心,直没至柄。
  金刚转过身子,便看见站在他的后面,一面惊讶之色的飞凤戟指道:“你——”
  飞凤也是给他那一叫惊呆,给他这一指,不由自主的跳开。
  金刚双手拔刀,伸手不及,额上涔涔汗落,随即运功,混身肌肤填起,骤变成古铜色。
  插在他后背那柄刀,立时给他的肌肉迫得“铮”
  的齐柄而断,这一断,刀尖的一截立时再深入,穿透心房。
  他不由又惨叫,身子直往前撞去,撞倒了那堆杂物,他就在杂物中痛苦打滚,惨叫连声,由高而低而断,终于倒毙在杂物堆中。
  飞凤胭脂只看得心惊动魄,到金刚不动倒下,才回过神来。
  飞凤即急步走到胭脂面前。
  胭脂奇怪望着飞凤:“你这是……”
  “不要多说了,快离开这里。”飞凤急急的解开绳结。
  胭脂仍问道:“为什么你要救我?你喜欢阿吉,要争取他的好感?”
  她的面上又露出了嫉妒之色:“我才不要你来救!”
  飞凤冷哼道:“我是喜欢做好人,那成不成?”
  胭脂道:“这是你自愿救我,可不是我的意思。”
  飞凤摇头道:“这个时候你还管这些?你不走,非独你活不了,秦吉也一样,此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死。”
  胭脂不能不同意。
  飞凤接道:“我们也是老办法,一会将衣服换掉,你要离开这里也方便。”
  一面说她一面解绳子,总算将绳完全解下,也就在此际,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凤儿,你在于什么?”
  飞凤惶然回头,只见高天禄冷然立在门前.后面是大群侍卫,不由露出了绝望之色。
  胭脂亦不禁苦笑.道:“那个金刚惨叫连声,我们早就该知道,一定会惊动其他人的了。”
  飞凤随即低声道:“你拿刀抵着我的要害,要胁让他们让路。”
  “成不成?”胭脂暗中将刀接过,一面问。
  飞凤应道:“上次阿吉他们就是这样离开的。”
  胭脂随即将刀抵着飞凤咽喉,娇呼道:“你们都让开,否则,我一刀将她杀掉。”
  高天禄看看她们,淡然道:“你忍心下手,那杀掉她好了,也让她知道做这种好人是什么下场。”
  一顿接喝道:“来几个下去,将那个女娃子缚回柱上,然后小心门户,没有我的信物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进出,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拿脑袋见我!”
  胭脂飞凤怔在那里,她们绝不怀疑高天禄的话,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
  飞凤一口气奔回内堂,踢翻了两张几子,掷碎了个花瓶,才气愤愤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高天禄高攀龙相继走进来。
  高攀龙侍候高天禄坐下,才道:“妹子,你这样……”
  飞风只瞪一眼,便将高攀龙的话截断,嚷道:“金刚那种人,乘人之危死有余辜。”
  高天禄没有理会她,转向攀龙道:“龙儿,由现在开始,你看着飞凤,要是她不听,到处跑,你便叫人将她捆起来。”
  攀龙看看飞凤,道:“爹爹放心。”
  高天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万方、平安侯,这一次,我要将所有跟我作对的人斩尽杀绝!一个也不留!”
  只看他那表情,连飞凤也不敢怀疑他的话,脱口嚷道:“那秦吉又怎样?”
  高天禄冷笑:“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一个不留,秦吉又怎会例外!”双手接紧握,发出“格格”的声响。
  一天又一天过去,终于到了高天禄要处决胭脂的那一天。
  秦吉早上起来,立即换上原来的衣服,到底还是这种衣服穿着舒服,他伸拳踢脚一番,随即将桌上双刀拿起来,左右一旋,插在腰后,接一拍双手,喃喃道:“我一个人去,一样可以,那些太监什么的,没一个讲义气,都是废物。”
  “连我也骂上了?”一个声音立时传来。
  秦吉回头望去,只见狄飞鹏拿着剑站在那里,他一怔,大笑道:“你的伤都好了?”
  狄飞鹏应道:“你不妨一试。”
  他伸出一手,秦吉同时伸手握在一起,两条手臂都是那么强劲,狄飞鹏接一提,秦吉顺势凌空一个筋斗翻身落下,道:“还不错。”
  狄飞鹏笑接道“我这一份当然少不了。”
  秦吉点头,大笑道:“我总算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
  两个声音响起来:“还有我们呢!”
  狄飞鹏秦吉齐皆一呆。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平安侯爷与万方。
  侯爷接道:“我这个做叔父的,又怎会看着侄儿去送死?”
  万方亦道.:“奴才只得一个头,殿下有事,又焉敢不尽力?”
  秦吉看着他们,大笑不绝。
  狄飞鹏笑接道:“原来你不止错骂我一个。”
  “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像一个太子!”秦吉笑得合不拢嘴。
  狄飞鹏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这个样子,看来的确不很像。”
  秦吉稍整理衣衫道:“幸好我将这套衣服藏起来,否则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侯爷摇头道:“你还要这套衣服?”
  秦吉反问:“叔父,你有没有穿过旧鞋子?”
  侯爷皱眉道:“什么意思?”
  “旧鞋子穿来总是比较舒服,衣服也是,叫我穿着太子的衣服去打架,大可以先给我准备棺材了。”
  他笑着,接拉了狄飞鹏一把:“我们去——”
  侯爷忙摇手阻止:“高天禄这个人不简单,一定已作好准备,等候你们踏进陷并去,我们最好也计划一下,小心来应付,而且还要趁着这个机会.捣破他们企图谋夺帝位阴谋。”
  万方接道:“如果我们一齐去,高天禄未必会动手,万一他改变主意,我们便麻烦了。”
  侯爷又说道:“所以,我们要分两路去……”
  侯爷接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放在桌上摊开。
  指点着道:“高天禄就是在这个地方处置马胭脂,这附近有一条古道。一直不为人知,我们大可以两路并进,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万方接道:“一路是殿下一个人,一路是我们,高天禄看见殿下.以为他偷袭,一定会动手,我们也这才现身.将他们一网打尽。”
  侯爷笑笑道:“到时候证据确凿,高天禄看到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狄飞鹏点头道:“他就是胆子再大,阴谋既被揭破,也不敢与侯爷你动手的。”
  侯爷道:“详细的计划,我们已经拟好,只要你们不反对……”
  “当然不反对。”秦吉急不及待的:“那还不动身?”第一个便走了出去。
  狄飞鹏不由跟着。万方侯爷有意无意相顾一眼,会心微笑,一齐举步。
  高天禄这时候亦已动身,飞凤虽然知道,却是无计可施,高攀龙一向很服从,这次也不例外。
  他看得这个妹子很稳.一面喝着酒,当然是浅斟低酌,这样喝就是喝到黄昏也未必会醉倒,而事情在中午却一定会有一个解决。
  飞凤一面的焦急之色,坐立不安,在堂内走来走去。
  高攀龙看着,忍不住道:“你还是坐着好了,这样转来转去,你就是不头晕,我也会眼花。”
  飞凤听说,立时坐下,眼珠子一转,移步到攀龙身边坐下。
  攀龙点头道:“喏,这才是。”举杯轻呷一口。
  飞凤也就在这时候拿起酒壶敲在他头上,这一下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头一侧,当场昏过去。
  飞凤立即往外奔,堂外虽然有守卫,但没有攀龙命令,如何敢去阻止。
  飞凤直奔到马厩,取出坐骑,随又往外冲,鞭如,出到街道,只吓得街道上的行人仓皇而闪避,纷纷将路让开。
  他们都认识飞凤,只道这位国舅爷的千金,又在使性子,惟恐惹祸上身,就是捱上鞭子,也不敢作声,赶紧躲避。
  飞凤也没有理会那许多,呼喝着,催骑直往前奔,时间也实在没有多少的了。
  与之同时,秦吉亦策骑奔在街道上,只是他一个人,看样子很轻松,他其实也想赶快,但为了配合狄飞鹏的行动,必须在准确的时间到达百丈坪。
  他当然怎么也想不到万方与平安侯爷是另有打算,在正常的情形下,绝不会前往百丈坪与他会合。
  而狄飞鹏被蒙在鼓中,什么也不知道。
  狄飞鹏这时候亦在马上,万方平安侯爷则在轿子里,在大群侍卫簇拥下,悄然从府邸后远远的绕开去。
  依照他们原定的讨划,在适当的时间便会折向百丈坪,会合秦吉,粉碎高天禄的阴谋。
  这个所谓的原定计划,也当然只是跟狄飞鹏秦吉说的,计划的后面另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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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奸父有忠儿,报讯被炸死
作者:黄鹰


  高天禄、千手如来与一群侍卫,还有五行教若干弟子,这时候正走在一个树林中。
  高天禄也知道,这一次必定有一场大厮杀,可是,不亲自去看看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绝无疑问是最后的一战,若是他的判断错误,又或者失败,就不会再有机会的了,万方平安侯固然不会放过他,狄飞鹏也一样。
  他虽然不放心,对千手如来仍然满怀信心,以千手如来的本领,要对付狄飞鹏应该是易如反掌。
  平安侯与万方的人,他们也应该解决得来,若是出了漏子,便是他的判断错误,万方平安侯不走这条路。
  那除非万方平安侯已知道秘密已被揭破,否则,一定会乘他在百丈坪对付秦吉的时候动身,走的也一定是这条路。
  消息一路上传来,有五行教训练的信鸽相助,当然会迅速得多。
  ——秦吉已经上路,一个人前往百丈坪。
  ——平安侯万方的人亦上路,向这边绕来,狄飞鹏在其中。
  跟着传来的都是这两方面的消息,都没有改变路线。
  到第四次消息传来,高天禄已经完全放下心,也完全肯定秦吉与狄飞鹏所走的是两条路。只看狄飞鹏.方面在过了岔路之后,会不会突然回头走的了。
  到了鬼号滩,最后的一次消息亦送到来。
  ——平安侯万方正向鬼号滩走来,狄飞鹏仍然在其中。
  接到这个消息,高天禄才真的完全放下心,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千手如来这才问:“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高天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就是送太子回大理皇城?”
  千手如来沉吟道:“可是那个秦吉还有个胭脂……”
  “胭脂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村女,那个秦吉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否则也不会被万方拿来顶替太子,交给秦鲁直。”高天禄大笑接道:“连秦鲁直一家老少,万方也不在乎,又怎会在乎秦吉。”
  千手如来道:“看来这个秦吉一直就是个替死鬼,到现在也才真正发挥替死鬼的作用。”
  “太可怕了!”高天禄突然叹了一口气,
  “万方的耐性?”千手如来接问。
  “不错。”高天禄摇头:“据说太监的耐性,一向是最好的,之前,我一直还怀疑,到现在却不能不相信。”
  千手如来点头道:“我就没有这个耐性了,二十年,不简单。”
  高天禄道;
  “最可怕的是,二十年前,他将太子换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拟好了一切计划,将太子换出来,只是第一步,又有谁想到他一换再换,交到秦鲁直手上的还是一个假太子?”
  “秦鲁直看来到死也仍然不知道,他一直苦心栽培保护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也只有秦鲁直这种傻瓜才会不惜抛弃功名,甘心在农村苦候二十年。”高天禄叹了一口气,道:“老实说,这个人虽然愚蠢,但对他的忠心我仍然很佩服。”
  千手如来道:“也的确值得佩服,可是这件事,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了。”
  高天禄笑笑:“我们当然也不会说出来的,奇怪,之前我一直没有在意这个人,也许就是因为我们是两种人。”
  秦鲁直对大理一直忠心耿耿,好像他那种人当然不会向高天禄低头,奉承接近。
  高天禄当然也一样,所以当年对秦鲁直的离职也没有太在意,反而正好趁机会将自己一个手下,举荐去接掌秦鲁直的职位。
  干手如来道:“万方是找对人了。”
  “老实说,我也很佩服这个太监的眼光,非独找到了秦鲁直这样的一个老实人,还找到了一个杜西川,替他照顾真正的太子。”
  “杜西川应该是秦鲁直那种人,当然本质上有一定的分别,否则万方绝不会那么的忍心隐瞒着秦鲁直。”
  高天禄又笑了:“人之不同,各如其面,从杜西川的环境看来,万方想必已给了他不少好处,这个太监一向都表现得很贪财,却不见他在外面有什么产业,想必都送到杜西川那儿去了,这个人,其实才是万方真正的心腹。”
  “当然还有其他的好处的,说不定,国师一职亦是准备给他的了。”
  高天禄又打了一个“哈哈”:“现在当然没有人再跟教主竞争的了。”
  千手如来道:“还要国舅爷成全。”
  他连折了水天娇、金刚、土龙、木猿四个心爱弟子,实在有些心痛,但想到将来的功名利禄,便处之泰然。
  在中原,他没有立足的余地,在这边确实在没有太大的作为,大理虽然是一个小国,但也算强盛,能够贵为大理王国的国师,也算不枉此生。况且,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大理的武士,再往中原打出一个轰轰烈烈的名堂来。
  这个五行教主的野心其实也不小,高天禄当然看得出来,笑接道:“我这个国舅爷的地位,也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国师扶住才能够稳住,再更进一步。”
  千手如来连声“那里那里”,才接道:“现在想来,国舅爷一向的处境,其实也很危险,只要一找到机会,万方便可能将太子送到皇帝面前……”
  高天禄摇头笑道:“这想来也的确令人捏一把冷汗,这个老滑头一直是依附我才能扶摇直上,到现在这个地位,之前他人微言轻,当然是不敢怎样的,但近这三两年以来,只要有机会,的确可以那样做。”
  “这一次,他做得其实并不好。”
  “也许你还不知道,太监耐性虽然好,却是最怕事,没有万分把握,是不敢采取行动的,不知道有时太谨慎,反而误事。”
  “他其实可以做得更好的。”
  “那若非他太固执,就是他太自信,再不就是他老了,脑筋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活,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高天禄沉吟着,又道:“但严格说来,他已经做得很不错的了,所以弄到目前这个地步,大概是运气问题,我们的运气若是不好,现在想必还在百丈坪,等待那个假太子秦吉。”
  “运气?”千手如来忽然一笑。
  他不能不承认高天禄的运气实在不错,这种好运气若是继续下去,国师的职位他是坐定了。
  “幸好我们的运气真还不错,眼看便要上当了,一个玉佩又让我们看破这个秘密。”
  千手如来奉谀道:“万方应该早就瞧出国舅爷洪福齐天,不该跟国舅爷作对。”
  高天禄摇头道:“他一直跟着我,钱从不会缺少,还有诸般好处,以他一个小太监,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应该非常心满意足才是。”
  “据说,做太监的人都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这是事实,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做太监的总喜欢往上爬,希望有一天,上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高天禄笑了:“这次的事若是成功,万方的功劳实在不少,我这个他本来惟命是从的国舅爷,将再无立足的余地,他当然是吐气扬眉的子。”
  千手如来说道:“这个太监实在不简单。”
  高天禄道:“也许这才是老谋深算,二十年后的事情,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安排定了。”
  干手如来想想,道:“看来他一直就在等机会。”
  “他是算准了不会这么容易将太子带回去,万一消息走漏,我一定会派人拦途将太子杀掉,所以先弄了一个假太子给秦鲁直抚养,到时便派人到秦鲁直那儿通知将假太子带回大理。”
  “那个秦鲁直的武功裉不错。”
  “而且是大理禁宫的侍卫统领,忠心耿耿,无论怎样看他也是一个理想的托管太子的对象。”
  “难怪国舅爷也为他瞒过去。”
  “最绝的是,他连秦鲁直也瞒起来,害得秦鲁直将那个秦吉当做真正的太子,一家老少拚了命也要保护他,这在我们看来,秦吉这个太子是绝对不会假的了。”
  .“这个太监心计如此恶毒,相信也不会是一个好人。”
  “可是他一直以来,都装得很像,否则也不会得到秦鲁直的信任。”
  “最可怕的,看来还是这种人。”
  高天禄叹了一口气,道:“还不错,开始的时候有些慌乱,但即使怎样镇定,还是免不要上当,幸好运气好,否则去了截击秦鲁直,一心以为解决了,回到皇城,发觉真正的太子已经给送到去,也不知是怎样的结果。”
  千手如来道:“他的目的,当然也就是引开国舅爷,好将真正的太子平安送进皇城。”
  高天禄摇头道:“人人都说我心狠手辣,但比起这个太监却是大大的不如。”
  干手如来笑笑,道:“除了太监,相信任何人也没有这个耐性,一等候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可不是一个短日子,人生又有几多个二十年?等得到结果倒还罢了。”高天禄摇头;
  “我也替这个太监难过。”然后他放声大笑起来。
  他接笑着说道:“一切都依仗国师你了。”
  千手如来听着,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舒服,笑应“国舅爷尽管放心。”
  高天禄现在当然还不能够完全放心。
  正午,百太坪风很急,野草波涛般一层又一层随风涌到远处。
  这并非完全平坦,到处怪石嶙峋,也是一个埋伏袭击的好地方。
  高天禄要在这地方处决胭脂,之前也是经过一番仔细的研究选择,现在当然是白费一番心思,再也用不着的了。
  胭脂现在就给缚在坪当中一条柱子上,嘴巴仍然给缚着,憔悴的垂着头,急风吹起她的秀发,使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凄凉。
  急风也吹来了马蹄声。
  胭脂似是未觉,突然发觉,抬起头来,便看见秦吉一骑向这边夺来,她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惧之色。
  秦吉亦看到了胭脂,远处便高呼:“胭脂——”
  胭脂不能够回答,将头乱摆,她是希望秦吉能够明白她摇头的意思,不要再接近。
  秦吉却只当她是在挣扎,接呼道:“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胭脂眼睁得更大,惊惧之色更强烈,头摇得更急。
  秦吉有时却没有她想像的那么聪明,继续接近。
  胭脂目眦进烈,心里也仿佛要滴血,她给缚在这里,当然将这里的设置看在眼内,知道这里的凶险,知道秦吉闯进来会有什么后果。
  正当此际,一骑快马从另一方面越过山坡,也向这边奔来。
  是飞凤,到底赶到了,她老远便挥手振吭大呼:
  秦吉在那边看一眼,不由将坐骑勒慢,一面的诧异之色,嘟喃道;
  “这个小三八,跑来这里干什么?”
  飞凤接呼道:“你别走进去,那儿埋了火药,是一个陷井!”
  “骗那一个?火药?”秦吉就是这种人,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坐骑虽然是放缓了,还是继续往前进。·
  飞凤看见,心一急,坐骑又快了一些,不觉已闯进了坪内草地,马蹄过处,撞上了一条绳子。
  绳子牵着的火石,立时互击,撞出了火花,燃着了火药,霹雳一声,跟着又一声,接连两处的火药爆炸开来,那匹马受惊人立,一对后蹄随即被火药炸断,疾倒了下去。
  飞凤亦被掀下了坐骑,落在草地上,撞上了另一条绳子,火光一闪,又是一声,霹雳,她纤细的娇躯凌空飞起来,悲呼声中再摔回草地上。
  胭脂那边看呆了眼睛。
  秦吉当然亦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勒转马头,向飞凤那边奔去,才奔到,便滚鞍下马跃落飞凤身旁。
  飞凤已有如一个血人也似,挣扎着才爬起半身,又倒了下去。
  秦吉急忙一把扶住,大呼道:“飞凤!”
  “阿吉——”飞凤睁开眼,摇头,笑了笑:“我是不会骗你的。”
  “可是为什么?你是高天禄的女儿。”秦吉另一只手抓着那一头乱发。
  “我可是不喜欢这种作为。”
  “高天禄平日是怎样教你的,你难道做一个坏人也不成。”
  飞凤道:“之前我也不知道爹爹是这种人,我是真不知道,否则一定会好好的劝服他。”
  秦吉叹息道:“你不知道好多了。”
  飞凤道:“你也别怪我爹爹,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我哥哥的将来。”
  秦吉道:“当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我就是不明白,他现在什么享受都已经有了,还不心满意足,还要闹出这许多事来。”
  飞凤凄然道:“不管怎样,我都已还你一条命,你就看在我面上,不要难为我爹爹。”
  秦吉深注着她,道:“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怎样做,现在我是欠你一条命,你要我怎样偿还,我都会答应。”
  飞凤苦笑道:“这变了是我挟恩求报了。”
  秦吉挥手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你是个好女孩,是真的不想你爹爹作孽,真心真意的到来救我,就是这一点,我已经够感动的了,你放心,我阿吉答应得你,绝不会反悔,谁要跟我作对,不同意我的决定,我便以大理皇帝的身份将之人革职查办,若是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这个大理皇帝做来干什么。”
  飞凤安慰的笑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未落完,头一侧,死在秦吉怀中。
  “奉吉摇了摇她,再拍拍她的面颊,也没有反应,看着她唇边残留的笑容,不由叹息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好人没好报,好人不长命,做什么好人?”
  语声甫落,四骑快马已左右从两边的林子里冲出来,鞍上的都是手持长矛的侍卫。
  秦吉听到蹄声,左右看了一眼,缓缓将飞风放下,拔出了那两柄刀,车轮般掌中一转,跃上了坐骑。
  那四个侍卫在草地外会合,一直线排开,呼喝声中一齐向秦吉冲来,手中长矛向着秦吉,看样子,分明是要合四人之力,将秦吉迫进埋上火药的草地内。
  秦吉看着他们,没有动,一直到他们冲进来;长矛刺出,才突然在鞍上拔起身子,凌空在那四个侍卫头上翻过,四个侍卫不防他有此一着,长矛要截,已来不及,不约而同,一齐回转身子!
  秦吉已然在一个侍卫身后落下,从后面抱住了那个侍卫,看来亲热,那两柄刀已扎进了那个侍卫的肋下,这样的一刀已足以致命,何况是两刀。
  也就在那个侍卫惨叫声中,他抱着那个侍卫离开马鞍,往一侧翻出,一个侍卫正从那边挥矛刺来,刺得又快又狠。
  这一矛看似要刺在秦吉身上,但秦吉的那刹那身子一转,长矛便刺进手抱那个侍卫的尸体。
  他的身子同时凌空一个风车大转,从那个侍卫头上滚过。
  那个侍卫正要将长矛拔出来,脑袋已然给劈开,秦吉在一旁落下。
  另一个侍卫长矛接刺到,秦吉眼快手急,双刀一拍,将矛挡开,接贴着矛杆削上。
  那个侍卫要撤矛已经来不及,待要松手,秦吉的一柄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肋下,他惨叫堕马,秦吉再加一刀,将他的脑袋劈开。
  剩下那个侍卫看见这种情形,知道秦吉武功高强,四个人倒下了三个,他这一个当然更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勒转马头,便要逃走。
  秦吉只是将旁边的一支长矛抓起来,掷出,掷得既劲且准。
  长矛飞进了那个侍卫的后心,他惨叫,带着长矛飞骑仍奔出了数丈,才从鞍上倒下,空马继续奔前去,眨眼间,奔进了林子不见。
  秦吉这才抓起了一个侍卫的尸体,大喝一声,抛进草地内。
  尸体落下,触发了一处火药,爆炸开来,那个侍卫大概跟着高天禄,也做了不少孽,所以虽然死了,尸体仍然要遭此一劫。
  秦吉跟着抛出了第二具第三具尸体,每一具落下的位置都不同,引发了另两处火药。
  草地中冒起了几处火苗,从距离看来,草地上这附近埋藏的火药都已经给引发。
  、秦吉细看了一会,才手执双刀走进去,步步为营,也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路走来。再没有火药。
  出了草地,秦吉才松过一口气,正当此际,一蓬烈火突然落在他面前,迅速冒起了一道火墙。
  第三道第三道火墙跟着落下,在第四道火墙冒起来之前,秦吉却已滚出去。
  火霹雳同时在那边一堆怪石后冒起,手一扬,一股烈火射向秦吉胸膛,跟着三颗黑色的圆球从另一只手飞出,亦向秦吉掷到。
  秦吉偏身闪开那股烈火,却迎上一颗黑球,他刀快,立即迎去,但迎到一半,突然又缩回,勉强一个铁板桥,滚过一旁,那颗黑球几乎贴着刀锋飞过,落在地上,霹雳一声,爆开了一团火焰。
  差不多同时,另外两颗黑球,亦撞在地上爆炸开来。
  这其实是火霹雳的火药暗器霹雳子,秦吉若不是及时将刀缩回,霹雳子在刀上爆炸,就是不将刀震脱,那一阵闪光对眼睛亦不无影响。
  火霹雳一定会乘机再偷袭,而火焰将刀裹着,秦吉就是闪过偷袭,最后还是非将刀丢掉不可。
  火霹雳一见落空,十多颗霹雳子又掷出,半空中相撞,化成一团奇大的火球,当头罩下来。
  秦吉身形一倒,着地再一个翻滚,闪开去。
  火霹雳身形接展,一股股火焰接从手中射出,交织成一张火网,当头再网下。
  这张火网覆盖的范围颇大,秦吉仰首一眼瞥见,倒滚而回。
  火霹雳手再扬,一道火墙截住了秦吉的去路。
  秦吉意料之中,贴着火墙滚向另一个方向。
  火霹雳又已掷下了另两道火墙。
  他的用意很明显,是要将秦吉迫进埋了火药的草地去,也因此,他没有在草地那边的方向也筑上一道火墙。
  头上火网落下,三面都是火墙,秦吉当然非走进草地不可。
  火霹雳也已准备好随即以掌力将火墙迫前,在秦吉被火墙迫进草地同时,他将火药燃着,那里一共埋了三处火药,一齐爆炸,秦吉那边不粉身碎骨,就是重伤,要解决他,当然比现在容易得多了。
  在他的意念中,秦吉被火墙一阻,当然会向草地相反的方向滚出去,没有理由滚向已知道埋藏了火药的草地那边。
  事实是在他意料之外,秦吉竟是滚向草地。
  他才滚到草地边缘,便弹起身子来,一只猴子也似,迅速翻过火墙的未端,翻出了火墙外。
  末端的一截火焰并不高,在秦吉来说,要翻过去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三面火墙随即与那张才落下的火网一齐往前涌去,火霹雳的动作不能说慢了。
  草地的两处火药立即给引发,霹雳连声。
  秦吉看在眼内,不由打一个寒噤,若是他的反应稍慢,或者判断错误,都不难给迫进草地去,后果当然不堪设想。·
  烟硝很快被风吹散,秦吉双刀旋转,动作多多。
  火霹雳反而变成了一条木柱也似,眼睛却仍然灵活,仿佛有火焰在内燃。
  秦吉看着他,笑了笑:“看不出你这个人,火气这么大。”。
  火霹雳闷哼道:“我也看不出你这个小子,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秦吉道:“还有头脑,一样很灵活。”
  火霹雳冷笑:“这我可是看不出。”
  “所以你花了那么多火药暗器,还是不能够将我迫进草地去。”秦吉仰天大笑道:“看你方才那样子,以为十拿九稳的,少爷险些儿笑破肚皮。”
  火霹雳淡然道:“那你笑好了。”
  秦吉道:“你放心,我就是这样笑,也不会笑破肚子的。”
  火霹雳道:“能够笑的时候不防笑,你笑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的了。”
  秦吉道:“少爷有备而来,可不是你们想像中那么笨。”
  “你的确不笨。”火霹雳冷笑:“好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也的确不多。”
  他说的当然是反话。
  秦吉听不出来,接问道:“这里除了那四个毛头小子,就只得你这条火麒麟了?”
  火霹雳道:“对付你,一个已足够。”
  秦吉打了一个“哈哈”道:“这你死定了,少爷一个已可以杀你一个落花流水,何况……”
  他突然发觉说漏了嘴,连忙将话吞回去。
  火霹雳道“哦”的一声:“你还有很多援兵,只等你一声暗号,便杀奔出来?”
  秦吉眯着眼睛四顾:“正如你一样,哈哈——”
  火霹雳又“哦”了一声,反问:“我怎样了?”
  秦吉道“这里除了火药之外,当然还有高天禄的伏兵,只是看见我一个人到来,他们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才按兵不动。”
  “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告诉你知道,便一文钱也不值了。”秦吉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哈。
  火霹雳笑笑道:“你是另有准备,才单刀赴会,若是我这边的人一齐杀出来,你那边的人当然亦会立即杀到,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了。”
  秦吉道:“你这些火药暗器难不了我,难道你的人要等我将你干倒了才现身不成?”
  火霹雳道:“等你干倒了我才说。”
  秦吉打着哈哈道:“这还不简单,你的火药暗器虽然历害,总会用完的。”
  火霹雳笑笑道:“到用完了,你也完了。”
  秦吉道:“难道你要跟我拚一个同归于尽?”
  火霹雳摇摇头:“我这条命何等宝贵,怎会跟你拚?我不是这种笨蛋。”
  秦吉“哈哈”大笑:“这宝贵两字,也亏你说得出去,少爷身为大理太子,即将成为大理皇帝,这条命才叫宝贵,你这个五行教的虾兵蟹将,少爷可看不出有何宝贵之处。”
  火霹雳微笑:“你当然看不出,否则,你也根本不会跑来这地方送死。”
  秦吉完全听不出火霹雳说话中另有意思,不由大笑着接道:“送死的是那一个,可怜你也看不出来。”
  火霹雳叹息道:“这说来实在可怜得很,对阁下的无知,本人甚为同情。”
  秦吉心不在焉的左看看右看看,火霹雳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耳里,忽然道:“现在少爷明白了。”
  火霹雳一笑,道:“你就是明白了,要离开这里,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你不要那女娃子的命。”
  秦吉自顾道,“这个火药阵,原就不是只用来对付我一个人的,我们若是自以为人强马壮,连群结队的冲杀过来,势必伤亡惨重,那时候伏兵四出,我们便只有挨打的份儿,现在却只见我一个人到来,你们当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一齐来,又想反被我们的人包围,而且这附近既然安排了火药,不难误触,那只好由你一个人应付了。”
  火霹雳笑道:“你总算看出是由我一个人来应付。”
  秦吉道:“也是说,只要我不将草地的火药全部引发,就只须对付你一个人,而这么辛苦才安排好的火药阵,你当然不会自己去全部引发掉的。”
  火霹雳道:“当然,这么辛苦安排,怎能够一些收获也没有?”
  秦吉笑问:“不知道你的耐性好,还是我的?”
  火霹雳道:“没有分别。”
  秦吉笑接道:“凭你的本领,绝不是我的对手,倒要看我将你弄翻了,高天禄又会如何?”
  火霹雳遣:“你若是有这个本领,一定会知道的。”
  秦吉双刀一扬:“动手!”
  火霹雳笑笑:“你应动手,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接将手一招。
  秦吉摇头道:“看你这个样子,一派有恃无恐的,你以为就凭那些火药,便可以将少爷弄翻?”
  火霹雳道:“你不防站在那里不动,挨我一颗霹雳子,看看翻不翻?”
  秦吉大笑,道:“少爷又不是呆子,怎会呆着不动,你有多少霹雳子,却不妨施展出来。”
  火霹雳忽然说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秦吉怔了怔,道:“你又在说什么?”
  “你自称少爷这件事。”火霹雳又笑了起来:“可惜你连做少爷也未必有资格。”
  “还不是咒本太子短命?”秦吉连随改口:“本太子洪福齐天,又岂是你咒得来的。”
  火霹雳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人蠢就是没办法,秦鲁直是个蠢蛋,教出来的也都是蠢蛋。”
  秦吉冷笑道:“我们这等侠义中人的作为,又岂是你们那等卑鄙小人想像得到的。”
  他是想到了胭脂,以为火霹雳指他到来救胭脂这件事。
  火霹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奉令在这里侍候秦吉,能够杀掉因然好,不能够便将秦吉留在这里,以免秦吉去那边破坏他们伏击狄飞鹏方平安侯的大计。
  这当然,火霹雳不会将秘密完全透露出来,他看着有趣,仍然不禁有意无意间透露几句。
  秦吉却是到现在仍然一无所觉,仍然以太子自居,火霹雳那能不笑。
  秦吉只以为火霹雳是笑他这种侠义所为,接说道:“你要笑,尽管笑,否则,没有机会的了,本太子大可以等你笑完了才动手。
  火霹雳继续笑,笑得就像个傻瓜。
  秦吉只等了好一会,看见火霹雳仍然在笑,不由怔怔的望着,最后到底忍不住,道:“你脑袋没问题吧?”
  火霹雳笑道:“可是你要我笑的。”
  秦吉道:“你笑得却像个疯子,我不以为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好笑。”
  ·火霹雳道:“你不是我,又怎知道我的感受?”
  秦吉突然摇头:“不对一一”
  接顾四周一眼:“这地方有问题,到现在仍然不见高天禄和其他的人,现在看来看去,也不像有什么埋伏。”
  火霹雳摇头道:“好像你这种笨蛋又能瞧出什么?”
  “高天禄一定是安排了什么诡计阴谋,只等我上当。”
  火霹雳脱口道:“你已经上当了。”
  “什么当?”秦吉立即追问:“高天禄到底安排了什么阴谋陷井?”
  火霹雳仰首向天,只是笑。
  秦吉看着,心头一阵不舒服,冷笑道:“你没听到我问你什么?快快跟我说清楚。”
  火霹雳笑道:“我虽然如骨在喉,不吐不快,但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秦吉挥刀道:“由不得你。”
  他脚步同时向前移动,一面道:“刀架在脖子上,看你说不说。”
  火霹雳大笑:“刀架在脖子上再说。双臂猛一振,一只大蝙蝠也似倒掠上一方岩石上。
  秦吉双刀左右一分,疾追了过去,一颗霹雳子同时在火霹雳手中飞出,向他飞来。
  他身形才起,那颗霹雳子便在他脚下炸开,第二第三颗霹雳子紧接飞至。
  他闪得很险,但到底还是闪开,直追火霹雳。
  相距不过那三丈,火霹雳双手交挥,又是霹雳子,又是火焰连连袭向秦吉,一面向那边缚着的胭脂移去。
  秦吉当然看出他的意图,是要拿胭脂来要胁。
  胭脂若是落在他手中,绝无疑问会非常麻烦,秦吉虽然并不怕麻烦,但也很明白,少一件事总好过多一件事。
  何况看情形高天禄的确像另有阴谋,他必须速战速决,就是不能迫火霹雳说出来,也要尽快将火霹雳干掉,看如何弄清楚。
  他心急之下,身形简直箭一样,石块上一蹴即起,三个起落,抢在火霹雳之前,双刀急落,削去缚着胭脂的绳子,接将胭脂扑倒在一块岩石后面。
  十数颗霹雳子,几乎同时落在那条木柱下,震得那条木柱,一断为二,凌空飞起来。
  秦吉随即在岩石后,拔起身子,凌空一脚,踢在断飞的木柱上,那截断柱立时转向火霹雳撞去。
  火霹雳来不及施放火药暗器,身形倒翻,断柱撞在岩石上,片片碎裂,秦吉一个身子,紧接落下贴地滚到。
  火霹雳才落在另一块岩石上,秦吉便已从地上一跳而起,挥刀斩至。
  刀很快,火霹雳的身形也不慢,从岩石上倒翻下去,秦吉一脚落在那块岩石上,正要追击,一蓬火焰突然从岩石下冒起来,迎面喷至。
  好一个秦吉,及时偏身避开,滚倒在石旁地上。
  火霹雳在石旁闪出,双手开处,一股火焰贴地烧去。
  秦吉身形翻滚,聚起,倒跃上旁边石上,霹雳子紧接追着射来,秦吉紧接再倒跃,连声霹雳中,换了三块石,再翻落石后。
  火霹雳没有追,高立在一块石上,放目四顾,却看不到胭脂。
  他仍然是一心想将胭脂抓起来,要胁秦吉,就是不能够藉此机会扑杀秦吉,也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而拖延时间的目的,更就绝无疑问,一定可以达到了。
  他本来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尤其是一身火药暗器,挡者披靡,可是先后有金刚、木猿、土龙、水天娇死在秦吉等人的手上,五行追命只剩下他一个,虽然有死于大意,但仍然不由他不对秦吉等人的实力重新估计。
  秦吉方才的表现,也实在很不错,若是没有这一身火药暗器,火霹雳不以为能够将秦吉击倒。
  也是说,火药暗器用尽了,便只有挨揍的份儿,要开溜,没有火药暗器掩护,也一样甚成问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荣华富贵眼看就要到手,他当然不想死在这里。
  胭脂本来在这块岩石后面的,现在却不知道跑到那里去。
  火霹雳看见秦吉只顾闪避他的火药暗器,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本来满怀高兴,现在扑了一个空,当然很失望。
  秦吉也这才省起,大吃一惊,急急从石后窜出来,准备抢救,看见火霹雳那样子,才松过一口气。
  然后他看见胭脂,从远远的一方岩石下探头出来。
  火霹雳没有看见。
  秦吉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哈哈大笑道:“用火药的,你以为个个都是你这样笨吗?”
  火霹雳目光落在秦吉面上,冷笑道:“我本该守在那个女娃子身旁的。”
  秦吉大笑道:“你却是想不到少爷这般的本领,连你认为十拿九稳的火药阵也闯过了。”
  火霹雳摇头道:“我只是想不到高天禄那个宝贝女儿,竟然亲疏不分,跑来送死,否则你现在那还有命在,早已粉身碎骨。”
  秦吉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当然再也笑不出来,闷哼道:“这就是正义,好像你们这种人,当然不会做,也当然想也想不刁到。”
  火霹雳看看周围,才又道:“你这个小子的运气,也实在不错。”
  “当然了,否则,少爷二十年前便已死去,那活得到现在。”
  秦吉接一声冷笑:“你的运气却是遭极了。”
  火霹雳道:“应该比你好。”又看看周围,一派心不在焉的样子。
  秦吉看在眼内,忍不住又大笑,道:“还找什么?乾脆过来跟少爷一较高下。”
  火霹雳道:“你懂什么?”
  秦吉心头一凛:“你不过来,我过去也是一样。”
  火霹雳道:“你过来送死,当然欢迎之至。”
  秦吉双刀转动,走了出来,一面道:“你的火药暗器,我看也用得七七八八,差不多的了。”
  火霹雳冷笑道:“剩下这些已足够将你炸一个粉身碎骨。”说着身形旁移。
  秦吉跟着向那边移动,同时向火霹雳迫近。
  火霹雳扬手,一颗霹雳子打出,秦吉身形突然一快,左刀咬口中,空出来的左手接下了那颗霹雳子。
  火霹雳再一颗飞来,又给秦吉接下。
  秦吉将那两颗霹雳子夹在指缝间,扬手道:“你不过那几下子,看,少爷随便接下来。”接将手一挥,看似便要将那两颗霹雳子向火霹雳掷去。
  火霹雳大吃一惊,急忙飞身闪避。
  他一身都是火药暗器,万一给那颗霹雳子击在身上,引发起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他闪避的速度,绝不在秦吉之下,那两颗霹雳子却在秦吉挥手同时消失,秦吉左手接将刀抓回,大笑道:“少爷可不懂用这种暗器,还是拿刀跟你拚一个你死我活。”
  火霹雳也不知秦吉将那两颗霹雳子掷到那里去,身形一稳,冷笑道:“说你笨,真的笨,那有这种笨的人?”
  秦吉试探道:“你说的,我总是不懂,到底我怎样笨,你难道不可以说清楚?”
  火霹雳避重就轻的应道:“我若是告诉你用霹雳子的方法,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秦吉大笑道:“你真的是一个聪明人。”双刀一展,再扑上,却不是直扑前去。
  火霹雳扬手射出了三股火焰都被闪过,身形急忙倒退。
  秦吉追得很急,也越追越近,一面大笑道:“我年轻力壮,你如何跑得过我?’’
  火霹雳只是冷笑,又发出了四种火药暗器,秦吉都闪过,一面又大呼道:“莫要给我迫进了草地去!”
  这句话入耳,火霹雳才惊觉差不多已经退到草地。
  秦吉也就在他一怔刹那扑前。
  他大喝,十数颗霹雳子射出,秦吉接在手中,那两颗霹雳子这时候又出现,急射而至,在那霹雳子脱出,火霹雳双手同时射到,正撞在其中两颗之上,四颗霹雳子立时爆炸开来,旁边的几颗亦同时被引发。
  这一着,实在大出火霹雳意料之外,霹雳声中,血流披面,一双眼睛在火光中爆裂,痛极狂呼,那个身子不由倒退开去。
  秦吉及时在其余的霹雳子下穿过,双刀斩向火霹雳的双脚。
  火霹雳那刹那,非独视线受影响,听觉也一样,但感到刀上的寒气,身子亦不由往上拔起来。
  秦吉意料之中,双刀往地上一按,身子倒翻,双脚起“虎尾”,疾踢在火霹雳的身上。
  火霹雳又一声怪叫,整个身子倒飞,扎手扎脚的飞向草丛。
  他也知道,跌进草丛中若是正好将埋藏着的火药引发有什么结果,可是这已经由不得他作主。
  那刹那他的一颗心简直要裂开来,他的身子跌进草丛内便立即发觉是撞在——条绳子上,然后他听到石撞击的声音。
  他狂叫,—个身子随即弹起来,也就在此际,火光暴闪,霹雳声响。
  秦吉当然没有追进去,而且贴地滚回,才跳起身子,便看见火霹雳在火光中飞上了半天,然后身上又闪起一团团火光,连声霹雳中,一个身子在半空翻,迅速变成了一个火人,衣服头发燃烧了起来,那一身衣服亦已经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他疯狂地叫着,那完全不像是人的声音,身子凌空掉下来,又引发了另一堆火药,火光中闪射再飞摔出去,非独已不像是一个人,不知道事情的人看在眼内,简直就不知道是一团什么东西。
  秦吉看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然后突然省起了胭脂,回头过去,只见胭脂已经在那边岩石后站起来,花容失色,呆呆的望着这边。
  秦吉看看火霹雳,肯定是死了,不会再有什么作为,才转身向胭脂奔去。
  胭脂也如梦初觉,向他奔来。
  二人相遇相拥。
  胭脂高呼:“阿吉!”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秦吉居然还笑得出,道,
  “我早就叫你不用担心,就是拚了命,我也会来救你的。”
  胭脂流着泪问:“你没有受伤?”
  秦吉摇头道:“那个老小子有多少本领,怎能够将少爷弄伤?”
  胭脂道:“你就是这样夸口,也不知方才人家看得一颗心也快要跳出来了。”
  秦吉道:“当然了,做妻子的看见丈夫跟人家拚命,那能不紧张。”
  胭脂微嗔道;“你还有心情说这种轻佻话。”
  秦吉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还说呢。”胭脂的小拳头捶向秦吉的胸膛,捶了几下,突然停下,失声道:“飞凤姐姐不知怎样了?”
  秦吉不由向那边望去,摇头道:“她完了……”
  下面的话还未接上,胭脂已挣脱他的怀抱,向那边奔去。
  飞凤仍然倒在那边草丛中,死人当然是不会移动的。
  胭脂抓起了她的一双手,摇了摇,才发觉她双手冰冷,再探探她的鼻息,便怔住在那里。
  秦吉走过来,叹息道:“她虽然是高天禄的女儿,却是一个好人。”
  胭脂颔首道:“她是的,在牢里她已经救过我一次,不是她,我……”她没有说下去,眼泪不禁又泉涌。
  秦吉道:“她却没有将你救出来。”
  “但因而杀了金刚……”
  “金刚?”
  秦吉一怔:“这个人,混身刀枪不入,简直就是铜皮铁骨,飞凤有几斤力气?怎能杀得他?”
  胭脂道:“当时他要对我无礼,散去了内功……”
  “什么?他敢对你无礼,他是不要命了。”秦吉嚷起来:“少爷第一个不放过他。”
  胭脂道:“他已经死了,你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秦吉接道:“该死!他散了内功就跟平常人一样,连飞凤都能够将他杀掉。”
  胭脂不由苦笑道:“这些武功上的事情,我怎懂得,但飞凤姐姐及时出现,在背后将他刺死却是真的。”
  秦吉道:“那怎么不顺便将你放出去,难道那个时候她还要吃醋?’’
  一顿又道:“你知道她一心要嫁给我的。”
  胭脂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那一个要嫁给你了?”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这样说。”秦吉话出口才知
  道说漏了嘴。
  胭脂却没有生气,反而道:“那么好的女孩子,她
  就是真的要嫁给你,我也不会反对的。”
  秦吉怔住:“这就奇怪了,她没有吃醋,你也不没有,怎么逃不出来?”
  胭脂道:“你也不知道那个金刚的惨叫声多么惊人,在牢中看守的怎会听不到,高天禄一来,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走得脱?”.
  秦吉看看飞凤,道:“她却是这样固执,还是找机会偷出走来,赶到这里。”
  胭脂点头道:“不是她,你已经是粉身碎骨。”
  她偷眼一看那边仍然在燃烧着的火霹雳,机伶伶的又打一下寒噤。
  秦吉道:“可惜她死了,否则我总会报答她的。”
  他想了想,又道:“胭脂,你若是不反对,我做了皇帝,将她当做皇后般厚葬。”
  胭脂怔了怔。
  秦吉接道:“除了你,大概没有人敢反对我这个大理太子的决定了。”
  “太子!”胭脂突然叫起来:“你还不快去救太子?”
  秦吉怔了怔,伸手一把摸上胭脂的额。
  胭脂将他的手推开,道:“你在干什么?”
  “看你有没有发烧,怎么胡言乱语的。”
  “你才是胡言乱语!”’
  “摸来你倒是很正常,那长——一—”秦吉一顿,手一指:“吓慌了?”
  胭脂顿足道:“你还在废话。”
  秦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堂堂太子就站在你眼前,你还嚷着去救太子,倒不知是那一个在废话。”
  胭脂气恼道:“你怎么这样笨?”
  “还骂我笨啊。”秦吉擦了擦鼻子:“待我做了太子才给你历害。”
  胭脂苦笑道:“你也不找块镜子看看自己,那样子怎会像是太子,只有你才会相信。”
  秦吉又一怔,笑道:“你若是不信,又怎么整天嚷着要做皇后?”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跟你说笑?”胭脂接嚷道:“别再废话呆在这儿了,快去救狄飞鹏,他才是真正的太子。”
  “他?”秦吉这—次真的怔住。
  “你们全都上了万方的当了,万方是利用你们转移高天禄的注意,杜西川抚养的狄飞鹏才是当年他换出来的太子,高天禄现在已从那块玉佩中知道,带了人去鬼号滩埋伏,他算准了万方一行,会取道那儿到大理皇城。”
  “万方那个老甲鱼,难怪到现在还不见人来,高天禄可也不笨。”秦吉忽又问:“你在说那块玉佩?”
  “不就是从狄飞鹏那儿偷来,戴在香囊内的那块。
  “那个香囊,他不是已经买回去?”秦吉接打了一个“哈哈”:“你是看见他出那么多银子买回去,以为是很值钱的东西,要拿去押掉?”
  胭脂颔首道:“可是没机会,否则卖去了,也不会这么麻烦。”
  “可不是,现在可好了,害得我连太子也做不亡命双龙成。”秦吉叹了一口气。
  “我看太子的身份,也不是凭着一块玉佩来判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否则,你进入大理皇城后,一个罪压下来,冒名顶替什么,只怕要砍脑袋。”胭脂作手势一落。
  秦吉脖子一缩,嘟喃着道:“我早就说太监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万方那个老甲鱼,还不是心肠太狠毒,简直像蛇蝎一样,秦家的一笔血帐,总要找他算一个清楚明白。”
  “这是以后的事情了,你现在还是赶快去鬼号滩,救狄飞鹏要紧。”
  秦吉大摇其头,道:“姓狄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看少爷到这儿来送死也不阻止。”
  胭脂睁眼道:“你原来不是有意来救我的?”
  秦吉慌忙摇手道:“天地良心,我是拚了命也要来的,只是那个姓狄的,实在不够朋友,不来便罢了,还诸般作态,害得少爷以为有十万大军在背后撑腰,直冲进来,要不是高天禄那个宝贝女儿,便得粉身碎骨,去跟阎王爷做跟班。”
  胭脂不由又流泪:“飞凤姐姐太好了。”
  秦吉说道:“我实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高天禄的女儿,高天禄怎么配做他的父亲?”
  胭脂道:“好人就是好人,生长在什么家庭也是一样。”
  “想不到你也懂得说这种话。,’秦吉接又一摇头:“姓狄的那个小子比起她差多了。”
  胭脂道:“我看狄飞鹏也不知道内情,你想想,他不也是与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
  秦吉接口道:“而且还为了保护我这个假太子而受了伤,甚至宁死也不肯拖累我……”
  “这不就是了,万方一定到现在也瞒着他,想办法将他安全送到大理皇城。”
  “我看他现在就不太安全了。”
  “那你还不快去救他。”胭脂推了秦吉一把:“我们可不能做这样没有义气的事。”
  “连你也讲起义气来了?”秦吉笑起来。
  胭脂再推了他一把:“你若是不去,我可不再理睬你。”
  “谁说我不去。”秦吉奔向那边的一匹马,一面道:“你可要小心。”
  胭脂道:“你要小心才是。”
  她一面将飞凤的尸体扶起来,向另一匹马走去。
  秦吉那边上了马,一面又呼道:“胭脂,我若是不幸完了,你看那个合眼缘赶快嫁掉算了。”接一声叱喝,飞骑疾奔了出去。
  胭脂要骂,但不知怎的,一阵哽咽,非独骂不出来,眼泪随又流下。
  高天禄那边人多势众,秦吉到底只是一个人,这一去未必起得了多大作用,实在凶多吉少。
  可是她并没有叫住秦吉,也随即扶了飞凤上马,奔向秦吉的去向。
  江湖儿女的豪情侠气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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