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d1776
发表于 2017-3-19 10:38:35
第十七回江湖空抱幽兰怨
武玄霜一看,果然是她堂兄武承嗣的字迹,信上写道:“惊闻吾妹远赴漠北,欲召回李唐遗孽,作旋乾转坤之谋;吾妹冰雪聪明,奈何欲自召灭门之祸?此为愚兄所大惑不解者也!皇帝春秋已高,惑于狄仁杰之邪说,圣聪容有闭塞,圣虑容未周祥,吾妹未加劝谏,反从而助之,万一归宗李唐,果成事实,则不但今日之繁华富贵,化作云烟,吾武氏其尚有瞧类?吾妹其再思三思!盼吾妹见此信后,速返长安,从长计议。兄承嗣。”
原来自武则天称帝之后,改唐为周,关于帝位继承的问题,一直就在朝廷上争论得很激烈。本来按照“一家天下”的观念,既然是姓武的做了皇帝,就该姓武的子孙继位。可是一班有力的大臣,却主张武则天传子不传侄。武承嗣一心想做皇帝,另外也勾结了一班大臣拥护他。在武则天称位的第二年,武承嗣便运动了一班人,以凤阁舍人张岑福为首,几百人签名上表,请武则天明令以武承嗣继承帝位,当时的宰相岑长情极力反对,事率未成。武则天为了缓和两派的争执,一方面以自己的第四个儿子李旦改姓武氏,封为“嗣皇”,一方面立其侄儿武承嗣为魏王,武三思为梁王,其他诸侄皆为郡王,姓武的势力大大压倒了姓李的。武则天本来要封武玄霜做郡主的,武玄霜不愿受封,但却因此更得武则天的信任。
武则天的第四子李旦虽受封“嗣王”,顾名思义,似乎武则天已准备把皇位传给他,但李旦极为平庸,武则天始终没有明令立他为太子。武承嗣仍然极力图谋继承帝位。狄仁杰担心会造成内乱,劝武则天召回她的第三子卢陵王李显,立为太子。他上表道:“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后配食大庙,承继无穷!文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村姑于庙者也。”他明明白白的反对立武承嗣,指出了即以亲疏而论,儿子也要比侄儿亲得多。这几句话很打动了武则天的心,再看一看当时的情势,立武氏为帝,内乱势将不免,再一想李显的才能虽然也并不高,可是武承嗣也不行,而李显却有一班有能力的大臣拥护他,权衡之下,武则天终于决定接纳狄仁杰的主张,将卢陵王召回,准备将来立他为天子。武承嗣听到这个消息,把狄仁杰恨得牙痒痒的,但狄仁杰是武则天最信任的人,武承嗣不敢动他。
武玄霜看了这封信后,心头大震,想道:“将来李氏为帝,武氏确有灭门之祸!只能看谁做皇帝对天下较好一些了,一家一姓的利害,又算得了什么?我姑姑也不是曾经屡次这样说吗?”想到此处,豁然开朗,把武承嗣的信撕碎,纳入口中,一口便吞下去了。
那两个武土愕然相顾,猜不透她心意如何。武玄霜冷冷说道:“我不回去,你们是否便要取我的性命?”封牧野急忙陪笑说道:“不敢,不敢!那两句话不过是想劝姑娘回去而已。千岁爷但求姑娘能够回去,他说,最好不必露面,便能劝阻姑娘前行。是小人们斗胆,用了江湖上的虚声恫吓的手段。姑娘你也是惯走江湖的了,这种江湖上的套语,难道还会放在心上吗?姑娘若然见怪,小人在这厢给你赔罪。”武玄霜听他言之成理,猜测武承嗣的本意,大约也是希望非到必要之时,不必将这封信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出来,便道:“既是我哥哥的意思,何须你替他赔罪?”眼珠一转,扫了他们一眼,祝见章道:“我们穿上这突厥武士的服饰,姑娘想必见疑,这是为了便于行走的原故。”武玄霜冷笑道:“那是为了便于追踪的缘故吧?哼,哼,你们敢冒突厥武士,这胆子可真不小!若然碰上了真的突厥武士,或者碰上了天山剑客,你们可就要自找苦吃。你们回去时,换上了老百姓的服装吧。”封牧野道:“多谢姑娘处处替我们着想,姑娘金玉良言,自当遵照。那么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回去?”武玄霜道:“什么咱们?你们回去告诉王名人轶事网爷,就说他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一切听从圣上,请他不要自作主张。”封牧野与祝见章面面相觑,见武玄霜执意不回,他们只好自己回去。
武玄霜目送他们的背影下山,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想道:“我姑姑改唐为周,做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个女皇帝,她岂是只为一家一姓着想?承嗣他们这样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闹,不但武家要蒙上恶名,黎民也要受他灾祸。但求上天保佑,让我姑姑多活几年,有我姑姑在世,他也许还不敢乱作非为。”
武玄霜尚未知道,她堂兄武承嗣为了想继承帝位,已经和突厥可汗暗通消息,突厥可汗得知李逸隐居天山,便是武承嗣派人给他报讯的。武承嗣想突厥可汗杀掉李逸,突厥可汗却另有打算。至于那封祝二人,便是给武承嗣送信的人,他们早已见过突厥可汗,他们那一身武士服饰,便是突厥可汗赐给他们的。他们隐藏面目本来想把武玄霜擒着,献给突厥可汗,领功有赏,不料反而险丧武玄霜剑下,这才迫得他们献出武承嗣的信件,将事情都推到武承嗣的头上。
武玄霜将那两个武士打发之后,继续追踪长孙壁的足印,越上越高,到了一樱山峰,忽见一间屋子,座落在林木丛中,武玄霜心弦颤抖,心乱如麻,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了勇气,上前敲门,好久,听不到人声回答,武玄霜大为奇怪,想道:“除了他们,还有谁住在这里?或者是他们不愿见我么?”鼓起勇气,叫了一声长孙壁。又叫了一声李逸,仍然听不见回答,武玄霜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一下子便把门推开。
冷风扑面吹来,室中沓无人影,不但没有李逸,连长孙壁也不见了。武玄霜心头酸痛,想道:“你竟然没有一点故人情份,我万里远来,你也避而不见么?”随即想到;“莫非是长孙壁不许他见我?长孙壁呀,你的心胸也未免太狭窄了!你把我武玄霜看作何等人?我岂是与你争汉子的人!”
一抬头,忽见墙上留有几行字迹。那是两首绝诗,第一首写得是:“十年梦醒相思泪,万里西风瀚海沙。同命鸳鸯悲命薄,天涯何处是我家!”第二首写的是:“愿将热血洒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尘,旦把溃嵩托旧人。应念李郎家国恨,留他同赏雪山春。”
墨迹犹新,这是长孙壁刚刚留下的笔迹。武玄霜痴立壁前,不觉呆了。细味诗中之意,第一首是长孙壁的自悲身世,她把与李逸的十载姻缘,当作一场幻梦,如今幻梦醒来,唯有相思之泪。因此她宁愿弃家出走,在西风万里,黄沙漠漠之中飘泊。诗句并不很工,但却凄恻动人。武玄霜心道:“这固然是长孙壁的自白,但何尝不也是为我写照?我横穿瀚海,独上天山,不也是只赢得十年梦醒。再想第二首诗,那诗意就更辛酸曲折了。似乎是长孙壁特别留给她看的,诗中说她“愿将热血洒朗坐”,大约是表示她为救爱子,不惜一死。第二句“且把遗言托旧人”,那就分明是对武玄霜说的了,武玄霜与李逸相识在前,她把武玄霜称作李逸的“旧人”,实有双关之义,诗意是说:“好吧,我现在走了,我拼着血洒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尘,这个家我是不会回来了。我将他让给你,你是他的;旧时相识,你应该知道他有家国之恨,请你不要迫他回长安去,那样做是会令他心碎的,你爱他,你就留下来伴他同赏雪山的春天吧。虽然雪山之春那是远远比不上中原的陽春美景,但你应该体念到他的心情呵!”
这首诗不但透出一股“酸”味,也透露出长孙壁对李逸的一片深情,可以想像,她在写这首诗时,心中情绪一定复杂得很。武玄霜读了这两首诗,也不觉心伤泪下,顿时间思潮起伏,一片茫茫。想不到长孙壁对她是这样误解,对武则天的改唐为周,所含的敌意又是如此之深!而最令她感动的则是长孙壁对李逸那种执着之极的爱情。武玄霜呆了好一会子,蓦地心中想道:“我何苦妨碍他们夫妇之情?罢了,罢了,即算是国家大事,也权且抛在后头,就让他们两人在这天山终老吧。我这一生再也不要见他了。”
武玄霜怅怅悯悯,心乱如麻,想要离开,双脚竟然不听使唤,眼光一瞥,忽见室中还留有李逸的那具古琴。武玄霜突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痴痴的坐下去,一滴泪珠,洒在琴弦之上。
武玄霜睹物思人,想起以前的琴歌互答,更为怅悯,情不自禁的手抚琴弦,弹起了曾为李逸奏过的那阂楚辞:“君不行兮夷犹。赛谁留兮中洲?美要盼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心中想道:“以前我借这琴髓歌声,问他有什么心事犹豫不前?而今却问我自己了。”
一曲奏罢,余髓袅袅,武玄霜正待推琴而起,忽听得远处有一种极微细的声音传来,好像是踏在雪地上所发出的“咳,咳”声响,武玄霜心头一震:“难道是他们又回来了?”倚窗遥望出去,只见山拗处转出一人。武玄霜吃了一惊,原来是毒观音,在她的后面还有一个青衣男子,刚好被岩石挡着,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武玄霜在这里见到毒观音,虽然有点出乎意外,却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令她吃惊的是后面那个青衣男子,若然是毒观音的师父天恶道人的话,这可不易对付。好在转眼之间,那青衣男子就转出山拗,武玄霜看清楚了不是天恶道人,松了口气,想道:“我且静以待动,看他们来做什么?”于是又生回窗前弹琴。
过了片刻,那两人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前。只听得毒观音格格笑道:“李公子,你好闲情逸致呵,老朋友来探望你啦。武玄霜不理睬她,仍然继续弹琴,她正弹至楚辞中的“日与月其不待兮,恐美人之迟暮”琴声凄苦,将毒观音的笑声压下去了。
毒观音待得琴声断续之际,又再扬声笑道:“老朋友这般慢客岂非太过不近人情?我还末见过你的新夫人呢,为何不请我进去?”青衣男人说道:“叫他不要再弹了,听得人极不舒服。”毒观音道:“是呀,你弹琴迎客,也该弹些好听的调儿。喂,你开不开门?你不开门,我可要自己闯进来了”。
两扇木门被毒观音“呀”的一声推开,毒观音对那男子道:“你不进来拜见主人么?”那男子道:“你将他们揪出来就行了,我不屑与小辈动手。”
毒观音踏进门来,望了一眼,笑道:“原来是李夫人在弹琴。”武玄霜披着斗蓬,低头弹琴,毒观音与她隔别多年,一时间认不出来,把她当成了长孙壁。毒观音又笑道:“以前的长孙姑娘,现在的李夫人,你还认得我,在绷山你们杀了我的师兄,这件事情你总该还记得吧?你别害怕,我不是向你讨命的,我只是来请你到一个好地方去。你乖乖的随我走吧!”武玄霜仍在弹琴,毒观音陰恻恻笑道:“李夫人不肯动身?那么我只好亲自来请你的大驾了!”缓缓的走到了武玄霜跟前,手就向武玄霜一拉。
她一边伸手,一边笑道:“好妹子,我这手上可是有毒的呵,你愿意要我搀扶你么?”她手掌有如羊脂白玉,说话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柔动听,确是名实相符,不愧“毒观音”的雅号。毒观音笑声未绝,忽然发觉了对方是武玄霜!这一惊非同小可,咽喉好似突然给人卡着一样,笑不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两方同出手,但听得“啪啦”一声,武玄霜长袖一拂,毒观音连打三个筋斗,翻出屋外,身形末起,立即便射出一抽“透穴神针”,武玄霜拔剑一挥,银虹一绕,化成了一道光圈,将那一蓬银针,都绞成了粉屑。
武玄霜低头一看,只见雪白的衣袖上已印上了一个黑色的掌印,毒观音的手掌有如羊脂白玉,而手掌按处,居然沾衣如墨,可以想见她手心毒气的厉害。武玄霜也不禁骇然,想道:“这女魔头的功力又高许多了,幸亏我没有轻敌!”当下一跃而出,按剑斥道:“毒观音你到此何为?还不与我实说!”
就在这时,只见那青衣男子长袖一卷,离身三尺,再把毒观音卷了起来,伸掌在她背上一堆,轻轻把她送过一边,毒观音的面色本来惨白如死,转眼间便红润起来了,喘气笑道:“武玄霜呀,今日可由不得你逞强了。你到此何为?还不与我实说!”她敢这样说话,分明是恃有靠山。武玄霜也吃了一惊,原来她刚才使出铁袖神功,料想那毒观音禁受不起,岂知被那青衣男子在举手拂袖之间,便把毒观音身上所受的内家真力卸开,这份功夫,比起武玄霜来还要胜出一筹。
那青衣男子看了武玄霜一眼,哈哈笑道:“你便是八年之前,曾在峨嵋金顶捣毁英雄大会的那个女子么?功夫果然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你不如拜我为师了吧。”武玄霜大怒,一剑刺去,那青衣男子“咦”了一声,说道:“是谁教你的剑法?”武玄霜出剑如风,这瞬息间剑尖砂已指到了他的鼻梁,那青衣男子腰向后弯,陡然间伸出左足向前一扫,脚尖踢到武玄霜持剑的虎口,腰向后弯,居然还能够向前拉踢出。功力之深。招数之巧,武玄霜见所未见,几乎给他踢中,幸而武玄霜轻功了得。变招机灵,一个“盘龙绕步”,有如飞燕掠波,青霜剑扬空一闪,剑尖上吐出磐莹莹的寒光。又刺向他背后的风府穴。
那青衣男子哈哈一笑,道:“你剑法虽好,却是难奈我何。”未及转身,反手便点,他背后似长着眼睛似的,手腕微拾,刚刚透过剑锋,便点到了武玄霜右臂的“曲池穴”,手指弹处,劲风飒然,认穴奇准,凌厉非凡,武玄霜这得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避开了他这一招,跟着还了一剑,刺他腰间的“陽关穴”。两人此来彼往,转瞬之间便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换了十余招。每一招都是极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的上乘功夫,把毒观音看得眼花缭乱。
毒观音叫道:“好呀,神君,你欺负我,我不跟你了。我回去向师父说去。”那青衣男子笑道:“我怎样欺负你了?”毒观音道:“你不肯替我出气,还说要收她做徒弟呢,好吧,你要她去,我不跟你。”
原来这青衣男子名叫灭度神君,做事但凭自己好恶,他也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于医术,这十多年来在域外寻采几种中土罕见的药草,所以那次峨嵋金顶的英雄大会他没有来。在武林隐逸之中,他与“金针国手”夏侯坚是两个精通医术的奇人,名气也不相上下。不过夏侯坚的医术是用于救人,而他则有时救人,有时却为了试验药性,用毒名人轶事网药害人。因此他自称“灭度神君”。毒观音的师父天恶道人因为那次试验毒掌,被夏侯坚妙计破解,回去再闭门苦练,准备用十年的功夫,练成天下无敌的毒掌,灭度神君从西域采药回来,到昆伦星宿海去拜访他。正值天恶道人闭门练功,未有见他。灭度神君乃是来找天恶道人研究一种毒名人轶事网药性能的,见不到他,甚为失望。却幸见到了毒观音,灭度神君想学天恶道人的使毒本领,毒观音也想得一个武功强的人作为倚靠,何况她的师兄恶行者已死,她又正在寂莫之中,于是两人便勾搭上了,这次是因为毒观音探听得李逸与长孙壁结婚之后,同隐天山,毒观音一来是要找长孙壁报那杀师兄之仇,二来是要缚架李逸,她不怕长孙壁,便却有点害怕李逸的剑术,于是便邀请灭度神君与她一同上山。却不料李逸夫妇不在,意外的碰见了武玄霜,灭度神君的武功分明在武玄霜之上,却迟迟不肯施展杀手,是以毒观音出言激他。要知灭度神君乃是天恶道人的好友,亦即是毒观音的长辈,他与毒观音暗中勾搭,给天恶道人知道,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为情。
这时也听得毒观音如此说法,面上一红,故作若无其事的哈哈笑道:“小娘子,你醋味真大,我怎能不要你呢?我不过是爱惜她的武功罢了。”其实他见武玄霜容貌武功,均胜毒观音十倍百倍。不但收她做弟子,还确有将武玄霜来替代毒观音的意思。
武玄霜听他们一问一答,柳眉倒坚,勃然大怒,骂道:“无名人轶事网耻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人,吃我一剑!”武玄霜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口气疾攻了十五六招,灭度神君空手对敌,还真有点难于应付。就在他与毒观音说话之时,稍稍分心,笑声未停,“唰”的一声,衣襟竟被武玄霜一剑穿过。
灭度神君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心道:“莫非这女子是他的徒弟,怪不得她不肯理我,我可得给点厉害,让她瞧瞧!”待得武玄霜攻势稍缓,他突然一声长笑,在背上取下了一柄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光闪闪的兵器,道:“你赶快拜我为师,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武玄霜一声不响,招数一变,嗖的便是一招“流星赶月”刺将过去,这一剑戳胸斩肋,厉害非常,却被灭度神君的兵器一翻一抓,武玄霜突觉手腕一紧,青霜剑竟给他的怪兵器抓着,夺不回来,幸而武玄霜应变机变,一觉不妙,立即顺势向前一送,借力消势,这才把剑掣回。
灭度神君的兵器乃是一柄长可三尺的短锄,名为“劈云锄”,是他平日用作采药的,却不知是什么金属所制,发出刺目的光芒。武玄霜的青霜剑虽然比不上李逸的大内宝剑,也是能够削金斩铁的利器!但一碰上灭度神君的短锄,便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鸣之名人轶事网声,对方的药锄毫无所损。武玄霜的宝剑,剑锋反而卷了。不但如此,灭度神君药锄上的五支尖爪,还可以勾拿兵刃,又可以当作点穴撅阻,刺对方的穴道,这样一来,在兵器上灭度神君也占了上风。
转瞬间双方又斗了二三十招,灭度神君挥锄乱劈,招数古怪之极,时而撕抓,时而刺穴,时而劈矾,竟然好似几种不同性能的兵器同时向武玄霜进袭一般,武玄霜仗着绝顶轻功,上乘剑法,也是无法反攻。灭度神君的攻势愈来愈紧,越攻越急,武玄霜给他逼得透不过气来,有如一叶轻舟,在波涛汹涌、巨流急湍之中,震得飘摇不定。毒观音格格笑道:“神君,她那柄宝剑,你给了我吧。”她看准了武玄霜必败无疑,竟把她那柄宝剑,当成了囊中之物。
武玄霜银牙一咬,自知这样困斗下去,时间一长,必无幸理,只好拼死反击,剑招再变,把平生所学最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的剑招施展出来,飒飒连声,浑身上下,便似闪起千百道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芒冷电,与灭度神君劈云锄发出的光华,互相纠缠,互相冲刺,灭度神君的攻势稍稍受阻,但却纵声笑道:“好剑法,只是你这样一来,真力消耗太甚,败得更快,而且可能要大病一场,不如趁早服输,拜我为师的好!”毒观音笑道:“我可不要这个师妹!我只想要她的宝剑。”
武玄霜知道敌人的说话并非虚声恫吓,但她如何肯认败伏输?仍然挥剑对攻,拼死恶斗。激战中忽听得嗤嗤声响,毒观音又向她发射“透穴神针”,若在乎时,武玄霜自然不俱,此际,她既要防御灭度神君,又要躲避毒针,登时剑法大乱。
就在这极度紧张的时候,树林中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好似自空而降,震得山鸡谷应,枯枝摇落。灭度神君与武玄霜都很吃惊,想当世高人,是谁有这样的功力?心念未已,只见树林中突然窜出两只怪兽,皮毛一片金黄,原来是两只金发狒狒。
狒狒是猿猴的一种,面形比猿猴更像人类,本来是在热带丛林中生长的,这时却突然在雪山之上出现,灭度神君和武玄霜都大为奇怪。
这两只狒狒披着满头金发,十分好看,灭度神君虽在激战之中,也不禁分了心神,看它一眼。忽听得那两只狒狒怒吼一声,双双跃起,伸出利刃似的长爪,倏的就向他们头顶抓下。武玄霜大吃一惊,急忙舞剑防身,就在这刹那之间,但听得狒狒狂降,神君骏叫,武玄霜定睛一瞧,只见灭度神君的肩膊已给狒狒撕去了一片皮肉,而其中的一只狒狒,也给灭度神君的药锄勾裂了前腿。
原来灭度神君自侍武功高强,并不把两只狒狒放在心上,他瞧着武玄霜手忙脚乱,趁势进招,仅仅挥动长袖,防御那两只狒狒扑来。灭度神君运起真力,长袖拂起了一阵劲风,力道之强,足可飞砂走石,即算一般江湖上的好手,也挡不住他这么一拂。灭度神君想那两日狒狒能有多大能为?这一拂之下,定可将它们击晕。为了要把这两只狒狒生擒,他还害怕伤了它们的性命呢,所以只用了四五分内力。
岂知道两只狒狒乃是天生异种,又经过高人调名人轶事网教,灭度神君的长袖一拂,竟然挡它们不住,待到灭度神君觉出不妙,狒狒的利爪已抓到了他的肩头,幸而灭度神君功力深湛,一觉不妙,立刻运用“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将两只狒狒弹开,同时反手一锄,勾裂了一只狒狒的腿,可是他也终于被狒狒抓伤了。
灭度神君骇然失色,他是练过金钟罩的护身功夫的,寻常刀剑也伤不得,而这狒狒居然一抓就能将他的肩头抓裂。足见是只天生异兽,力大无穷。
灭度神君大怒,喝道:“我且先收拾你这两只畜生!”飞身疾起,向一只狒狒抓下,这狒狒识得厉害,竟然好像高手过招一般,懂得超避,而且懂得乘隙反击,灭度神君一抓抓空,但觉脑后风生,那只狒狒的长爪竟然抓了到来,灭度神君这次不敢轻敌,早有防备,玄功默运,加上三分内力,又是挥袖一弹,这一下那只狒狒禁受不起,跌出了一丈开外,但居然一跃又起,说时迟、那时快,两只狒狒又一齐扑了上来。
武玄霜突然得到两只狒狒助阵,又惊又喜,想道:“它们刚才助我脱险,我岂可看它们受伤?”挥剑上前,她初时还怕狒狒不辨敌友,连她一齐攻在。后来一见狒狒如解人意,一左一右,帮她夹攻灭度神君,而且配合得非常之妙,这才放下了心。那两只狒狒趋闪灵活,纵有绝顶轻功的人也比它们不上,不须多时,灭度神君又被狒狒抓了一下。
灭度神君大怒,药锄一举,“哨”的一声,荡开了武玄霜的长剑,左掌挥了半个圆弧,一个“圈掌”推出,只听得“嚓啪”两声,两只狒狒的脑盖都被他打了一掌,那两只狒狒迅途飘风,居然给他以闪电般的手法击中,武玄霜也不禁骇然。
灭度神君的掌力非同小可,寻常的武学之士,若然给他这样的击中一掌,怕不当场肝脑涂地?幸而那两只狒狒乃是天生异兽,周身刀槍不入,天灵盖部分,又有浓密的金发保护,这才得以不死,但却也给掌力霞得跌出两三丈外,闷叫一声,晕在地下。
武玄霜只道那两只狒狒已给他打死,暗叫不好。毒观音道:“这两只怪兽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我吧,神君,你要死的还是要活的?”灭度神君道:“能救活最好,但你可得小心!”毒观音上前一拨,那两只狒狒动也不动,毒观音奇道:“咦,天灵盖尚未破裂,怎的就死了?”正要拨狒狒头上的金发,岂知那两只狒狒乃是徉死,这时养好了气力,被毒观音一拨,突然跳了起来,只听得“嚓”一声,狒狒的利爪,深深刻入了她的手臂,竟然抓裂了她的一块骨头,灭度神君见状大惊,急忙一个劈空掌发出,那两只狒狒凌空而起,一只狒狒向灭度神君扑来。另一只狒仍然继续追扑毒观音。
毒观音被利爪抓裂筋骨,痛彻心肺,百忙中发出一蓬毒针,那只狒狒竟似经过高人调名人轶事网教似的,识得毒针厉害,长臂一伸,抓下了一条枯枝,居然使出刀剑的招数。枯枝旋风一舞,身子也跃到树上,有几口毒针给它拨落,还有的则给它避过,但听得它“哈哈”怪叫,攀着树枝一荡,好像打秋千一般,荡到了毒观音的头顶上空,突然又扑下来。
另一只攻击灭度神君的狒狒,吃过了一次亏,学得乖了,并不近身,只是和他游斗,灭度神君出手虽快,可是那狒狒总是和他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狒狒走动灵活,而且双臂又长,便于攻击,灭度神君打不中它,还得防备它突然进袭,只是两只狒狒也还罢了,旁边又还有一个剑法非常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的武玄霜,灭度神君本已无心蛮战,这时听得毒观音大叫救命之名人轶事网声,更是着忙,激战中但见他长袖一挥,药锄盘空一舞,倏的飞身便起,武玄霜叫道:“哪里走?”喇的一剑刺出,岂知灭度神君早已料到她有这一招追击,伏下了极厉害的后着,他身在半空,居然硬生生的将身形扭转,呼的一掌拍了回来。招数古怪绝伦,武玄霜大吃一惊,急急变招刺出,但听得“嚎”的一声,灭度神君的足踝中了一剑,武玄霜的胸也给他的手指拂了一下,登时觉得一阵酥麻,几乎窒息。
武玄霜挽起一朵剑花,护着身躯,不敢追赶,但见灭度神君身形疾起,如箭离弦,霎眼间就追上了毒观音,那只狒狒正从树上跳下,长臂利爪堪堪就要抓到毒观音的脑门,灭度神君呼的一掌打去,那狒狒识得厉害,又跳上树去了。灭度神君赶走了狒狒,拖着毒观音便逃,他脚跟虽然中了武玄霜一剑,仍然行走如飞,片刻间就在风雪之中没了踪迹。
武玄霜吁了口气,心道:“这好厉害的掌力,若然没有这两只狒狒,只怕我今日难免受辱。”正想过去逗那两只狒狒,忽听得树林中啸声又起,那两只狒狒好像听到主人呼唤似的,都跑进树林去了。武玄霜甚为奇怪,想道:“看来这两只狒狒是有人养的,它们的主人必是世外高人。”抑制不住好奇之心,便也走入林中,追那狒狒。
武玄霜跟着那狒狒的足迹,跑了一程;忽觉胸口隐隐闷痛,武玄情调停了一下呼吸,待要不追,忽又听得狒狒的叫声,武玄霜转过一处山拗,前面豁然开朗,只见一块高逾数十丈的冰岩,就像一座屏风般矗立面前,那两只狒狒贴着冰壁,竟似“挂”在冰岩之上一般。武玄霜喜道:“狒狒大哥,多谢你啦!”忽听得有人应道:“姑娘,你累啦?”
武玄霜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有个白衣男子立在冰壁之下,而那两只狒狒则踏在他的肩上。只因他衣裳如雪,而那两只狒排毛色金黄,衬托之下,所以刚才武玄霜一眼看去,但见狒狒,末曾注意到还有个人。武玄霜见那两只狒狒蹲在他的肩头,想他当然是狒狒的主人无疑,正要向他道谢,只见那白衣汉子已先迎着她走来,两道眼光,古怪极了,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武玄霜心中一凛,想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是个坏人,这回可要糟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那白衣男子叫道:“你背过脸去,快把上衣服脱下来!”武玄霜大吃一惊,惊疑之中,不暇推究他的用意,但见他旋风般的向自己冲来,武玄霜立即挽了一个剑诀,喇的一招“横指天南”,横剑削出,想把他的来势缓住,再问清楚。那男子忽然“咦”的一声,随手折了一枝树枝,树枝一挑,似戳似刺,竟然穿进剑光圈子,直刺到武玄霜胸口的“乳突穴”,使的竟是一招极厉害的剑法,武玄霜这一惊非同小可,想道:“果然是个坏人。”这时已不容她分神说话,百忙中一个盘龙绕步,避招进招,从“横指天南”一变而为“摩星摘斗”,这两招一气呵成,正是她师傅的最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剑法,那男子又“咦”一声,树枝抖动,顺着剑势,向上一挑,倏的就跳出了剑圈,竟似熟悉她的剑法一般!
感谢网友海天植字
yanzi556
发表于 2017-3-19 10:42:12
第十八回屈子迷途尚未还
武玄霜奇怪极了,要知她师傅授她的这套剑法,不但变化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微,而且招数繁复,虚中有实,招里套招,式中套式,她自出师门之后,仗着这套剑法,不知会过多少高人,从未有人能够破解。即使是天恶道人、灭度神君这等厉害的大魔头,也不过凭着功力比她深厚,将她打败而已。如今这个白衣男子,仅仅用一根树枝,竟然能够轻描淡写的将她那样繁复的剑招-一化开,分明极为熟悉她本门的剑法,这是从来无有的事情,使得武玄霜大惑不解。
那白衣汉子使的虽然仅是一根树枝,但出手快捷,招数凌厉,而且内力充沛,挥动起来,呼呼带风,劲道十足,若给他戳中,实不亚于刀剑。武玄霜哪敢怠慢,当下将师门的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剑法疾展开来,一剑紧似一剑,端的是轻如柳絮,翩若惊鸿,攻似狂涛拍岸,守如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海凝光。但那白衣汉子只是随着她的剑势,或则轻轻一挑,或则微微一晃,便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化开了她的攻势,避开了她的杀手。武玄霜越战越觉惊奇,正欲喝问,陡然间但见那白衣男子树枝一颤,武玄霜一剑击空,背上的“灵抠”“中府”“大椎”“维道”“归藏”“陽厥”“少陰”七处穴道,在瞬息之间,都已给点中,武玄霜手腕一麻,长剑跌在地下。
那白衣汉子道:“武姑娘,请恕无礼,你赶快运口真气,辅助体内那股热气,逆冲三关。”武玄霜忽觉体内有股热气冲击她被点的七处穴道,试依那白衣汉子所说,运口真气,辅助体内那股热气。逆冲三关,片刻之际但觉气血畅通,舒适无比。那白衣汉子看她面色渐转红润,这才笑道:“你中了灭度神君一掌,非得如此,不能化解他那陰毒的掌力?”武玄霜这才明白,白衣男子用重手法点她七处穴道,乃是助她打通经脉,化毒疗伤。这样看来,刚才他叫自己背脸解衣,大约便是想替自己疗伤的,只怪自己一时误会,没有问明,便即动手。可是武玄霜心头还有疑问,那白衣男子的武功分明比她高强得多,却何以既不明言,却又直到数十招之后,才下手点她的穴道,莫非也是有意试招?
武玄霜想至此处,便拾起宝剑,先向他谢了一声。跟着问道:“敢问恩公高性大名,尊师是哪一位?”那白衣汉子哈哈笑道:“你跟我来,便会知道!”说罢转身便走,那两只金发狒狒咧开口怪叫,也好像欢迎武玄霜的样子,伸直两双手臂,向她打了个拱,便从树上跳下,走在前头带路。武玄霜疑惑极了,心中想道:“他既然替我疗伤,想来当不会存有坏意。”于是跟在那白衣汉子的背后,两人两兽,直入深山。
雪峰插云,冰川如镜,天山景色,壮丽无伦。武玄霜展开“登萍渡水”、“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紧紧的跟在那白衣男子的后面,便见他在冰岩峭壁之上从容举步,好像毫不费力的样子,武玄霜竟自不能超越他,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走了半天,但觉气候渐转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暖,上到一座山头,只见花草繁茂,面前豁然开朗,原来山顶上还有一个小湖,湖光云影,鸟语花香,在冰封雾锁的雪山上突然见到此等景色,当真似是来到仙境一般,那白衣男子道:“这便是著名的天池了。据说此地本来是个火山口,火山熄灭之后,火山口化为湖泊,所以地气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暖。绕过天池,有个石窟,那白衣男子推开封洞的石头,向武玄霜招手道:“请进来罢。”
武玄霜略一迟疑,想道:“既来之,则安之。他武功远胜于我,若要害我,也无须引我到这里来。”顾虑一消,迈步便进,石窟里凿有小洞透光,武玄霜举目一望,忽见洞中有张石案,石案上有个尼姑,盘膝而坐。周围围着透明的玉石屏风,似是一尊神像,但神色栩栩如主,却又绝不像是泥塑木雕的偶像!
武玄霜好像发梦一般,呆了一呆,突然双膝跪下,叫道:“师父,师父,原来你在这儿呀!徒儿玄霜来了!”石案上的尼姑动也不动,武玄霜奇怪极了,道:“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呀!”那白衣男子低声说道:“你师父已死三年了!我等到今天,才等着你来!”
武玄霜叫道:“什么?”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杂,急忙跳起来,将石案的屏风稍稍移开,伸手往里面一探,但觉触手如冰,她师父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早已僵硬,有如化石。武玄霜这一惊非同小可,颓然倒地,好半晌才哭得出声来。
那白衣男子待她哭了一会,说道:“师父无疾而终,只等你来,了却她一桩心愿,我们便可送她入山了。师妹,你不必太过悲伤了。”
武玄霜倏地跳起,凝视着那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道:“玄霜,你不认得我了。你十岁那年,我见过你,到如今算来已有十六年了。也难怪你认不得我了。若不是刚才我试出了你的剑法,我也不敢与你相认呢!”武玄霜拭了眼泪,再望他一眼。说道:“呵,原来你是裴大哥。”那男子道:“不错,我就是裴叔度。师父临死的时候,是我待候在她老人家身边。”原来这裴叔度是武玄霜师父的亲侄儿,他的武功乃是姑姑所授,所以也称她为师父,武玄霜在师父门下的那几年,他早已出师,在外闯荡江湖,因此两师兄妹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面。
武玄霜满腹疑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问道:“师父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裴叔度道:“师父留下了一本诗文集,嘱你带回去献给天后,她说天后是最知道她心事的人。这本诗文集你可先看,看了之后,就可以知道她老人家为什么到这儿来了。”
武玄霜打开这本诗文集一看,只见扉页上所题的第一首诗便是:“欲倩青禽寄语难,心随明月到天山。三十年物换星移后,屈子迷途尚未还。”武玄霜心头一震,她对师父的生平略知一二。知道她有过一场情孽,如今看了这一首诗,这才知道,原来她几十年来,一直怀念着的那个人,就是李逸的师父尉迟炯。
这本诗文集的许多首诗都是“纪事诗”,武玄霜匆匆一览,对师父的身世与她暮年的心境都已明白,她拜着这本诗文集,眼泪不自禁的又一颗颗的滴下来。
原来她的师父俗家名字叫做裴琼香,她的父亲裴文庆在唐太宗的时候曾官居“仆射”之职,是个颇有名气的大臣。当时社会上有个风气,富贵人家的子女常常送到寺院里去做“记名弟子”,甚至“带发修行”几年,据说这样可以借“佛办”保佑孩子“长命富贵”,裴琼香出生之时,她母亲给她算命,江湖术士说她“命官”不好,多灾多难,所以到她八岁那年,她母亲便将她送到京都一间专收容贵族妇女的寺院——感业寺去,做一个记名弟子,“带发修行”。
感业寺有个老尼姑名叫妙玉,她的丈夫本来是唐太宗的御前待卫,武艺高强,剑术尤其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不幸在贞观十八年征高丽之役阵亡,没有子女遗下,他的妻子便在感业寺削发为尼,法号妙玉。妙玉在寺中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研剑法,身怀绝世武功,但阁寺人等,却无一人知道。待到裴琼香入寺之时,妙玉已经年老,两人甚是投缘,妙玉也想留下传人,便在暗中传授裴琼香的剑法。
不久,妙玉逝世。那时唐太宗李世民亦已逝世。武则天被驱逐出官,也到了感业寺来做尼姑。武则天怀有雄心壮志,处处物色人才。裴掠香一见了她。就知道她不是平凡的女子,两人遂倾心结纳,成为知己。有一次武则天的仇敌入寺行刺,便是裴琼香暗中将刺客赶跑的。
后来武则天被高宗皇帝(李世民之子李治)拔入后宫,从“昭仪”(次于贵妃的一种封号)一直做到皇后,裴琼香带发修行已满,也随武则天入官做了女官。不久武则天开始搅权,贬削王公贵族。许多大臣,都预感到唐朝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山必将转移到武则天手中,于是结成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暗中反对武则天,其时尉迟炯身为神武营的龙骑都尉,他也是反对武则天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反对武则天不打紧,却弄到了裴琼香的处境极是为难。原来他二人本是中毒之亲,而且自幼有了婚姻之约。
尉迟炯知道裴琼香甚得武则天的信任,便找个机会,与未婚妻私下会面,求裴琼香暗中帮助他们。裴琼香听得朝中的一班大臣结成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密谋起事,要将武则天一举推翻,吃惊非小。她离开了尉迟切之后,回到官中,想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向武则天告发。武则天何等精明,不动声色的暗中布置,布好了天罗地网,突然抢先动手,将最重要的两个人物——国舅长孙无忌和西台侍郎上官仪杀了。接着连杀了三十六家公卿贵族。尉迟炯武艺高强,又见机得早,幸而逃出京城。这样一来,反对武则天的人物,在这一役中几乎被一网打尽。
裴琼香并没有后侮,因为她知道武则天若然做了皇帝,不但天下文子可以扬眉吐气,对老百姓也会有好处。可是她虽然没有后悔,却不能不因此伤心,她保护了武则天,却永远失去了她所爱的未婚夫了。
裴琼香不肯接受武则天的封赏,这件事情过后,她也离开了武则天,武则天知道她的心事,请她将尉迟炯劝回来,可是尉迟炯已恨极了她,根本就不愿意再见她了。裴琼香伤心之余,便也削发为尼,回到故乡隐居,一面潜心武学,一面传授她侄儿裴叔度的剑法。在这期间,武则天到各处去视察民情,也曾去见过裴琼香几次,武则天当然希望裴琼香回到她的身边,裴琼香却再也不愿回去,但她和武则天的情谊仍是非常深厚,她顾念到武则天没有最亲信的武功高强的人帮她,便答应给武则天调名人轶事网教出一个文武全才的女弟子,这便是她后来收武玄霜为徒的由来。
待到武玄霜授成之后,裴琼香重入江湖,访寻尉迟炯的消息,终于给她打听到尉迟炯在天山隐居,于是便离开中原,远走漠北,这时候武则天早已称帝,而裴琼香也已经是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了。她怕自己一身的武学失传,答应了侄儿裴叔度的请求,携他同行。这便是她和裴叔度来到天山的经过。
武玄霜看完了她师父的那本诗文集,眼泪不自禁的又一颗颗的滴卞来。她们两师徒的际遇是何其相似呵!她师父去找寻尉迟炯,而她则在找寻李逸。如今尉迟炯的骨头早已化灰,她的师父也死了。李逸虽然尚在人间,但只怕李逸也像他师父一样,不愿意再见她了。何况在李逸与她之间,还有一个长孙壁。这比她师父的情形,更要复杂,更要难解,纵然李逸愿意见她,她自己也不想卷入这个旋涡去了。长孙壁对她是如此猜忌,她又岂忍妨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幸福?又岂忍令长孙壁刻骨伤心?她捧着师父的诗集,好久,好久,才拭干眼泪,问裴叔度道:“那么你们到了天山之后,可曾见过尉迟炯么?”
裴叔度道:“大约是见着了。”,武玄霜道:“怎么说是大约见着?连你也不确实知道么?”裴叔度道:“我们来到天山之后,在天池旁边找到了这个石窟,就住了下来。那时我并不知道姑姑是来找她的未婚夫的,也不知道尉迟炯就住在下面。有一无晚上,大雪过后,月色清明,我姑姑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叫我在家中守门户,不可外出走动。我很奇怪,在这样高的天山雪峰之上,姑姑哪里来的朋友?那一晚我听见姑姑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在冰峰上长啸,不久就有另一个啸声从下面隐隐传过来,我遵守姑姑的吩咐,不敢出去看。过了一会,啸声也就停止了。
“这一晚。姑姑整晚没有回来,第二天一亮回来就病倒了!”武玄霜诧道:“我师傅内功深厚,当世无敌,她怎的会病倒了?”裴叔度道:“姑姑回来之后,精神非常颓丧,看来她根本就没有运用内功治病。她病倒之后,就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不断呻吟,说:‘好冷,好冷!’我给她生火取暖,安慰她道:‘姑姑,待你病好之后,咱们就回南方去吧。’姑姑瞪着眼睛望我,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忽然尖声叫道:‘尉迟哥哥,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这才知道,她昨晚所会见的人敢情就是她的未婚夫尉迟炯。姑姑的婚变,我是听长辈说过的,我除了恨尉迟炯无情之外,一点也没有法子安慰她。第二天我出外去拾枯枝,在雪地上还看见凌乱的足印,一个是姑姑的,另一个较为长大些,看得出是男子的足印。凌乱的足印踏遍了山头几里方圆之地,推想他们两人的心情,也一定是像足印那么凌乱。”武玄霜心里叹了口气,想道:“尉迟炯虽然不肯与她回去,但肯与她长夜倾谈,他对她的怨想来也该消解了?李逸却未必肯推心置腹,和我作这样的彻夜之谈呢。”
裴叔度歇了一歇,继续说道:“姑姑的病一天沉重一天,有一天我在她的病塌之旁守候,翻阅她所著的剑谱,看到一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起姑姑若有不测,以后不知向谁请教,眼泪不自禁的就滴着下来。就在这时,姑姑忽然睁开眼睛看我,叹口气道:‘我的剑谱还没有写完,没办法我只好多活几年了。’自从那天过后,姑姑的病便一天天好起来。”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的光景,姑姑叫我随她去采了许多野花,编成两个花环,她拿着花环,我跟在她后面,就在冰峰下面的转角之处,发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的是‘天山剑客尉迟炯之墓,门人李逸偕妻长孙壁敬立。’姑姑将花环放在墓前,默默无言的拜了三拜。这时我才知道尉迟炯已经病死了。姑姑行礼之后,突然哭了出来,哽咽说道:“玄霜,玄霜,你也好可怜呵!”
武玄霜心弦颤抖,想起了一件事,当她学成剑术,拜别师门之时,师父曾对她言道:“李唐皇室之中,有一个人名叫李逸,武功人品,都还不错。只是他一定反对你的姑姑,你若碰到了他,能劝他与你同一路走固然最好。若然不能,你也要手下留情。”如今想来,师父可能是因为她和尉迟炯已无复合之望,所以希望下一代成为好友。大约我和李逸以后的事情,师父,她,她也知道了。要不然她不会在尉迟炯的墓前说出那两句话来。裴叔度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姑姑时常怀念于你,她大约是感怀身世,所以又想起你来。”其实斐叔度如今尚未明白,他的姑姑在自己极度伤心之际,却为什么反而说出可怜玄霜的话语。他哪里知道,武玄霜与李逸之间,也有一番情孽纠缠!
武玄霜稍定心神,问道:“师父她后来怎样?”裴叔度道:“从那一天上坟之后,姑姑就在稳居之中闭门不出,苦心修练她的剑术。过了将近五年的时光,她的剑谱已经写成,有一天晚上,她将我叫来,吩咐我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若她去世之后,要我暗中保护李逸夫妻,但却不许我与他们往来。第二件是:要我在这里等你,她说你迟早会寻到这里来的,等你来时,要我将她的诗文集和剑谱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你。她还叮嘱我,说是若然发现你到天山,最好立即引你到这里来,不要让你经过下面的那座骆驼峰。我知道尉迟炯的故庸便在骆驼峰上,看来她是不想你和那对夫妻见面。我对她的吩咐,感到奇怪极了,为什么要我立即将你引来这里,不想你与他们见面?”武玄霜避开他的眼光,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师父的用意。”声音硬咽,满怀凄溶。其实她当然知道师父的苦心,不过她不方便对裴叔度说出来罢了。
裴叔度也觉得她的神情奇异,继续说道:“我当时已感到有点不祥之兆,想不到第二天我的姑姑果然无疾而终。我遵照她的嘱咐,将她的遗体涂上药料,等候你来,再行送她如土。天山这样广大,我怕你来时我没有发现,便天天叫这两只狒狒出去探望。这两只狒狒是我姑姑在南疆西双版纳丛林之中收服的,极通灵性,我姑姑将你小时候的衣物那些东西,她一直保存下来——给它闻过,若是你来,它们可以闻到你的气息,便会来报告我了。”武玄霜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刚才那两只狒狒,何以会帮她打退灭度神君。心中想道:“师父,师兄,你们虽然用心良苦,我却仍然是见过了长孙壁,也到过骆驼峰尉迟炯的故居了。”裴叔度歇了一歇,忽然问道:“师妹,你以前认识李逸夫妇的吗?”
武玄霜双颊微现红晕,低声说道:“都认识的。”裴叔度道:“我曾偷看过他们练剑,长孙壁的剑术,好像是峨嵋一派。”武玄霜道:“不错,她正是长孙均量的女儿。”裴叔度道:“如此说来,他们两夫妇都是剑术名家的衣钵传人,确是珠联壁合了。”
武玄霜抑下心底的辛酸,听他说道:“长孙壁的造诣未深,不过,若在武林之中,世算得一把好手了。她的丈夫比她高得多,我偷看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高明,看来他已把师父与岳父这两大家的剑术融会贯通,造诣之深,差不多可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了。”武玄霜甚为欢喜,道:“那不错呀。”裴叔度微笑道:“可惜我姑姑不许我与他们往来,要不然相互切磋,倒是彼此有益的事。以他现在的造诣而论,再过几年,只怕我也得甘拜下风。还何须我暗中保护他们呢?何况他们在天山隐居,难道还会有什么仇人到这里来寻他们吗?”
武玄霜这才知道师兄刚才问她认不认识李逸夫妇的用意,敢情乃是想探听他们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仇人,想了一想,说道:“师父那样吩咐,想来必有用意,大约你未知道,李逸乃是唐室的皇孙身份。”裴叔度道:“哦,是吗?不过依我想来,他若是不反对天后,天后也断不会派人来刺杀他,你是天后的侄女,天后的为人,你当然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武玄霜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就是奉天后之命来找他的。天后想传位给她的儿子卢陵王李显,想请他回去辅助呢。师父既然不想我见他们夫妇,这事情就请你转达好么?”裴叔度道:“要不是见你今天到来,我几乎就要下山去寻找他们了。我奉了师父之命,要暗中保护他们,所以很留心他们的行踪,昨天却发现他们夫妇都先后下山去了,这是几年来从所未有之事,我想去打听一下。”
武玄霜道:“你不必打听了。他们大约是去找突厥可汗去了。”裴叔度奇道:“这却为何?”武玄霜将在天山脚下所碰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却略去她与长孙壁私下会面的这件事情不说,裴叔度道:“原来是他们的儿子被突厥可汗掳去了。既然还有一个月的期限,待我们埋葬了师父之后,就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师妹,你坐一坐,师父还有一样东西给你,待我进里面去拿。”
武玄霜独自凝思,既感辛酸,又觉欢喜。想道:“有师兄去暗助于他,我可以放下心了,但我就真的从此便再不见他了么?”眼光又落到她师父在扉页上所题的那一首诗上。心里吟道:“欲情青禽寄语难,心随明月到天山,三十年物换星移后,屈子迷途尚未还!嗯,这一首诗也好像是为我写的呀!我在长安之时,多少个月圆之夜,也曾心随明月,梦到天山。如今万里迢迢来到此地,难道就这样的又回去了么?”
武玄霜读她师父的这首诗,自自然然的想起了上官婉儿,这几年来,她们二人亲如姐妹,无话不谈,只除了一件事情,她没有把心中对李逸的爱意告诉婉儿,因为她察觉婉儿对李逸的思念之情,实不在她之下。她记起了婉儿所写的那一首诗:“江湖空抱幽兰怨,岂是离騷屈子心,楚泽长安难并论,天涯何苦作行吟?”这一首诗的意思和她师父的竟是完全一样!当年她曾把这方诗绢插在古琴之中,叫丫环追去,送给李逸,想来李逸是定然看过的了。想不到的是李逸也与他师父一样:迷途屈子,竟不知还!
她又想起这次出京之时,婉儿曾托她将几句话带给李逸,如今她已不愿再见李逸,可是婉儿这几句话却是不能托师兄转达的,这又怎么好呢?她可以忍受刻骨伤心,却不忍负了婉儿之托。
武玄霜但感有如乱丝塞胸,正自委决不下,裴叔度已经走了出来,说道:“刚才那本诗文集是师父托你转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天后的,这本剑谱则是留给你的。你的聪明胜我十倍,将来发扬本门的剑术,继承师父的衣体,可得倚仗你了。”武玄霜接过剑谱,向师父的遗体叩了三个响头,感到顺思深重,眼泪又禁不住滴了下来。
斐叔度道:“你送师父入土之后,就准备回去了吗?”武玄霜低声说道:“嗯,是的。李逸的事情拜托你了。”裴叔度道:“你回去也好,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武玄霜问道:“什么事情?”裴叔度道:“你认识金针国手夏侯坚么?”武玄霜心头一动,说道:“八年之前,曾见过他一次,他也曾问起我们的师父呢?”斐叔度道:“你怎么回答他?”武玄霜道:“我出师门之时,师父曾吩咐我不许向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号,所以我就用花朵排出不可说、不可说六个大字。”裴叔度道:“夏侯坚见你这样回答,他又怎么说?”武玄霜道:“他也用花朵排出如之何?如之何?六个大字。”
裴叔度叹了口气,说道:“我姑姑在婚变之后,与夏侯坚相识,夏侯坚当时不知道她有这段伤心之事,对她非常倾幕。我姑姑心中只有一个尉迟炯,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求婚。可是他们二人也结成了肝胆相照的朋友。姑姑在天山几年,曾采摘几朵天山雪莲,还有几样她以前在各处各山所来集的灵药,她临死之前,将天山雪莲和这几个灵药都放在一个玉匣之中,叫我将来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夏侯坚。你反正要重回中土,那么就省得我多跑一趟。”
武玄霜更觉心头沉重,正想说话,忽见那两只狒狒在洞口企立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忽然发出吱吱的怪叫。
裴叔度笑道:“想是有什么生人了。好吧,你们要去,就去看看吧,可不许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乱伤人。”那两只狒狒奉了主人之命,箭一般的窜出石洞去了。
裴叔度道:“这两只狒狒嗅觉听觉都非常灵敏,若有生人的气味,它在六七里外,就可以闻得出来。”武玄霜不胜诧异,心中想道:“这里冰峰插云,非是武功高强之士,不易上来,这来的又是谁呢?是那青衣男子去而复返,还是李逸来了呢?”裴叔度道:“这两只狒狒经过我姑姑的多年调名人轶事网教,纵许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胜得过它们,师妹可以放心。”歇了一歇,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幸而有那个金针国手夏侯坚,要不然你就看不到师父的肉身了。”武玄霜道:“怎么?”裴叔度道:“保持肉身不坏的药材,是夏侯坚在二十年前送给我姑姑的。那时姑姑还没有削发为尼,夏侯坚送给她一瓶香料,说是可以保持颜容不老,我姑姑生前没有用它,想不到死后却用得着了。”
武玄霜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我也曾听师父说过。师父当时笑到,我是出家之人,这种药料我用不着,你们年轻的姑娘倒是合用。我,我没有要她的。”原来当时武玄霜说的话是:“咱们又不是寻常的女子,何须以色悦人。”她师父很赞赏她的见解高超,因之提过之后也就算了。这两句话,武玄霜不方便向师兄说出来。
武玄霜想道:“如今想来,师父那时已是心如稿木,所以没有用他的药。不过,夏侯坚的这片深情,也着实令人感动。”她对师父与夏侯坚的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谊,以前也略知一二,所以在八年之前,才有送李逸到夏候坚门下求医的事。如今看了师父的诗集,其中有几首便是提到夏侯坚的,又听了师兄的这一番说话,才知道夏候坚的一片深情,还超出她想像之外。想至此处,再想起李逸,心中有感,不觉茫然。
过了一会,那两只狒狒还未见回来,裴叔度渐渐现出忧虑之色,问武玄霜道:“你刚才碰见的那两个敌人是谁?”武玄霜将那手使药锄的青衣勇于形貌描画一番;裴叔度微有诧意,说道:“原来是灭度神君,还有一个呢?”武玄霜道:“另一个是我认识的,她是天恶道人的女弟子,在江湖上有个匪号叫做毒观音。”裴叔度失声叫道:“怎么她也来了?”武玄霜道:“毒观音的武功尚在你我之下,怎的你却好像更看重她?”
斐叔度神色有点不安,未曾回答,忽听得那两只狒狒的哀鸣之名人轶事网声,转瞬间就跑到洞口。裴叔度眼光一瞥,不禁惊叫失声,原来那两只狒狒竟然受了重伤,斑血一点点滴下。
这两只狒狒乃是天生异种,铜皮铁骨,周身刀槍不入,刚才灭度神君也不能令它们受伤,可知来人的武功实是非同小可,最少也在灭度神君之上。
裴叔度将这两只狒狒唤来,察视了它们身上的伤状,说道:“幸而兽类的经脉穴道和人类不同,要不然那剧毒循着穴道攻心,这两只狒狒只怕早已毙在那人掌下。”武玄霜吃了一惊,心道:“莫非来的是天恶道人?”只见裴叔度掏出一个银瓶,瓶中盛着碧绿色的丸药,裴叔度嚼碎了两粒丸药,给那两只狒狒敷上,说道:“我害怕的不是毒观音,而是毒观音的师父。”武玄霜道:“天恶道人的武功,确是在你我之上,不过咱们两人联手斗他,也不见得就输给他了。”裴叔度道:“你斗过天恶道人?”武玄霜道:“八年之前,我在绷山之上,与大内三大高手合力斗他,打成平手。”裴叔度道:“你有所不知,天恶道人这几年来苦练毒掌,听说他准备用十年的功夫,如今开关复出,想必是提前练成了。而且我怕来的还不只天恶道人,你听过域外三凶的名字吗?”武玄霜道:“没有听过。”裴叔度道:“天恶道人、灭度神君和另外一个名叫百忧上人的和尚,合称域外三凶,除了百忧上人之外,天恶道人和灭度神君都曾败在我的姑姑剑下,据姑姑说,三凶之中以百忧上人的武功最为怪异,也最为厉害,我姑姑遁迹天山,除了要绥近尉迟炯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防备域外三凶来找她寻仇。如今毒观音随着灭度神君出现,只怕域外三凶会联袂而来!”
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得一声怪啸远远传来,初听之时,好像还隔着一座山头,转瞬之间,回声震荡,便似到了门外,武玄霜与裴叔度不约而同,跃出石窟,裴叔度忽道:“不好,不好,来的果然不止一人,师妹,你回去保护师父的法体,若是我抵敌不住,你就护待师父的法身,从后洞逃出去吧!”
武玄霜尚未发现敌踪,稍一踌躇,只见雪地上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黑影,俨若星星飞驶,转瞬间就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天恶道人,但却也只是天恶道人,武玄霜心道:“莫非是师兄听错了,天恶道人可并没有帮手呵!”
天恶道人来到了斐叔度跟前,拂尘一指,说道:“你是优云老尼的徒弟么,快去禀告你的师父,说是他的老朋友找她来了。”说罢忽又笑道:“其实不须你去禀报,她也应该知道是我来了。”接连又怪啸三声,一声高似一声,震得武玄霜也觉得有点心旌摇摇,好像就要神飞魄散的样子,心想:“这妖道的功力果然又高了许多了。”看裴叔度时,只见他泰然自若,反而好像比刚才轻松了。
裴叔度道:“你这恶道鬼嚎作甚?杀鸡焉用牛刀,看剑!”倏的就是一招“冰川倒泻”,剑光疾展,向天恶道人疾卷而来。
武玄霜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想道:“是了,师兄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不让他知道师父已经逝世,好叫他有所顾忌。”
裴叔度这一招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非常,但见剑光闪闪,冷气森森,端的有如繁星殒落,雪花纷飞,天恶道人拂尘一卷,但听得一片摔锋之名人轶事网声,好像几十只手指同时拨动琴弦一般,非常好听,随即飞起了一篷尘尾,乱草般飞舞空中。两人心中都是大吃一惊。原来天恶道人暗运真功,佛尘有如千丝万缕,罩将下来,每一根尘尾都硬似银针,故此与剑锋相触,发出金属般的声响。他本意要用“拂尘刺穴”的独门武功,一举将斐叔度制名人轶事网服,岂知裴叔度的这一招剑法,神妙无方,攻守兼备,剑光一展,立即将全身护得风雨不透,天恶道人那万缕千丝的拂尘竟然无隙可入,反而被他削断了十几根尘尾。
天恶道人的尘尾乃是乌金炼成的玄丝,裴叔度使的不过是一柄普通的青铜剑,居然能将它削断,不亚于削金截铁、吹毛立断的宝剑,这份内家功力,实是不在天恶道人之下。
武玄霜见师兄的剑术如此神奇,心神稍定。转眼间,天恶道人与裴叔度已拆了二三十招,裴叔度一着得先,紧握先手,一剑紧似一剑,暴风雨疾攻而上,天恶道人仗着一柄佛尘,只有招架之功,连连后退。武玄霜大喜,正拟上前助攻,忽听得天恶道人一声怪啸,佛尘一展,化开了裴叔度的剑招,倏的就是一掌按下。
这一掌按下,立即卷起一股腥风,中人欲呕,裴叔度身躯一侧,回剑要削他的手掌,天恶道人的掌势飘忽之极,裴叔度一剑削空,他的第二掌又拆了过来,掌心黑如浓墨,裴叔度不由得再退了一步,就这样的缓了一缓,立即被天恶道人反客为主,改守为攻。
裴叔度的剑法虽然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但他要运气防御天恶道人毒掌所卷起的那股腥风,一心二用,不免相形见拙,天恶道人以拂尘缠着他的利剑,掌势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裴叔度给他逼得连连后退,但虽然如此,他的步法剑法仍然丝毫不乱。
天恶道人忽然哈哈笑道:“原来优云老尼果然死了,你这个小辈不是我的敌手,再斗下去,是自送死。你将她的剑谱与天山雪莲献给我,或者我可以饶你一命。”裴叔度大吃一惊,不知他何以看出破绽。天恶道人趁着他惊惶之际,催紧掌力,又是一轮急攻,裴叔度险险给他打中,剑法稍稍凌乱。
武玄霜吃了一惊,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子,用“刘海洒金钱”的手法向天恶道人洒去。武玄霜已练到了“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上乘内功,这一把石子洒出,实不亚于武林高手所用的金钱镖、铁莲子之类的金属暗器,可是天恶道人只是将拂尘一扫,便将她打来的一把碎石,尽数佛开。不过,这样稍稍梢一缓,裴叔度便即恢复了常态,一柄青铜剑纵横挥霍,又把门户封得非常严密了。
武玄霜眼光一瞥,只见她的师兄也正向她望来,示意叫她回去。就在这时,武玄霜也听出了远处敌人的声息,天恶道人果然还有帮手同来,武玄霜想道:“裴师兄大约还可支持一会,凭着他这手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的剑法,纵然落败,大约还可以逃脱,师父的法身若然给人毁坏,这罪过可是不小。”权衡轻重,只好舍了师兄,回转石窟,看看情形,再作论处。
天恶道人挥掌狂攻,过了片刻,又将裴叔度的剑法打乱,哈哈笑道:“灭度神君,我说优云老尼已死,你不相信,现在可以相信了吧。还不快来捡便宜去!”话声未停,山拗转出一个人来,果然是灭度神君。
原来天恶道人乃是为了访查他的女弟子下落,毒掌功夫一练成功,便即追踪而来。他在天山的骆驼峰下,碰到了灭度神君与毒观音。灭度神君大是尴尬,天恶道人本欲要向灭度神君大兴问罪的,见毒观音受狒狒抓伤,而灭度神君又败得如此狼狈,便将问罪之事缓提,先问他的经过。灭度神君说是碰到了武玄霜,怀疑她便是优云老尼的徒弟,并将那两只狒狒助阵的情形对天恶道人说了。
天恶道人以前曾见过优云老尼这两只狒狒,闻言又惊又喜,原来他曾听得传闻,说是优云老尼已死,不过未经证实,终是半信半疑。如今听说这两只狒狒在山上出现,心中想道:“这两只狒狒乃是跟随优云老尼的两只神兽,既然在此出现,优云老尼也必然住在此间,是死是生,此迹当可揭破了。”他和灭度神君都曾败在优云老尼的剑下,对她甚为忌惮,天恶道人生怕优云老尼未死,自己独力难支,便邀灭度神君同去探个究竟。好在毒观音受伤不重,便留下她在天山脚疗伤。不久,那两只狒狒又来,被天恶道人用毒掌将它们伤了。
灭度神君终是因为惧怕过甚,到了天池,竟不敢前进,藉口说是要暗中相助较妙,先躲起来,待看得分明再说,天恶道人虽然不满,也只好由他。待至天恶道人与裴叔度激战了半个时辰,裴叔度已经危在瞬息,却尚未见优云老尼露面,灭度神君心想:“天恶道人将她的两只狒狒打伤,如今她的弟子又已不敌,眼看就要伤在天恶道人的掌下,若是优云老尼还在,断无不出来之理。”这时他才确信优云老尼已死,于是大了胆子,出来助阵。
裴叔度见是灭度神君,心中暗暗叫苦,想道:“两只狒狒已受了重伤,师妹一人,如何敌得住这个魔君?但盼她能及早见机,快些从后洞逃走。”高手比斗,最忌分散心神,裴叔度挂虑师妹的安危,他自己的形势便更加危险了。天恶道人毒掌所激荡起的那股腥风越来越烈,裴叔度渐觉头晕目眩,剑法更显得凌乱无章。
灭度神君这时确信优云老尼已死,跑到洞前,哈哈笑道:“武玄霜,你躲也躲不了,快出来向我磕头吧!”他也是像裴叔度那样的想法:两只狒狒已受了重伤,只剩武玄霜一人,还不是手到拿来?
洞内静寂无声,灭度神君笑道:“你不出来,我只好将你掏出来了。”跨进石窟,忽然好似遇到了什么怪异的物事一般,笑声突然中断,张目结舌,登时呆了。
你道他看见什么?原来他看见石案上优云老尼的肉身遗体,他哪里知道这是夏侯坚的灵药之功,霎眼间一见优云老尼颜色如生,两只眼睛半开半阖,嘴唇微启,似是正要向他说话,登时吓得他魂飞魄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优云老尼未死,我上了天恶道人的当了。”他以前曾被优云神尼打得重伤,回山再练十年,才恢复得原来的功力,他本来是与天恶道人、百忧和尚这两大魔头并驾齐名的,经过了那一次重伤之后却落在这两大魔头之后了。当时优云老尼将他打得重伤大败之后,并曾对他说过,若是再碰到他,就要将他琵琶骨挑断,废掉他的武功。故此灭度神君对优云老尼实是恨到了极点,这时一见优云老尼的肉身遗体,心头大震,惊恐之余,哪里能够分辨优云老尼是生是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灭度神君失声惊叫,转身欲逃之际,武玄霜突然从师父法身之后跃出,一剑飞来,那两只狒狒也突然扑上,但听得“喀咧”一声,灭度神君的两块肩脾骨给狒狒的利爪抓袭,臂弯的“曲池穴”也给武玄霜一剑刺中,一条手臂登时麻木不灵,武玄霜道:“师父不必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啦。”接着学她师父的声音道:“徒儿,你替我将他的武功废了。”武玄霜自幼追随师父,声音口吻,学得非常之像,莫说灭度神君现在已经受了伤,即算未曾受伤,他也绝不敢转过头来与武玄霜再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跌的窜出石窟,没命飞逃。
武玄霜抹了一头冷汗,原来她是效法古人“死诸葛吓走生仲达”的故智,将灭度神君赶跑的。那两只狒狒在受伤之后,再护主伤敌,这时也倒在地上喘息不已!武玄霜定了定神,立即又生出一条妙计。
感谢网友海天植字
小远远
发表于 2017-3-19 10:42:18
第十九回河梁诀别痴成恨
此时裴叔度与天恶道人斗了将近百招,都已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疲力竭,更加上暮掌腥风的侵害,头晕目眩,更是难以支持,但想到在此重要关头,能拖延得一刻便是一刻,否则自己若然被天恶道人击倒,他们两大魔头合力追捕师妹,师妹只怕更难逃脱。裴叔度思念及此,便强运真气,拼死支撑,改守为攻,苦苦缠斗。
天恶道人胜券在操,却是从容不迫,裴叔度狂攻不逞,已是强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之末,天恶道人满怀欢喜,正拟乘隙而入,施展杀手,忽听得灭度神君骇叫之名人轶事网声,随即见到他在洞中如飞跑出,看情形竟似受了重伤,天恶道人名人轶事网大吃一惊,正待喝问,蓦然间听得优云老尼的声音冷冷笑道:“天恶贼道,你好大的胆子,敢趁我闭关的时候,到这里来欺负我的弟子么?”但见洞门开处,武玄霜推着一辆独轮车走出来,车中盘膝而坐的,可不正是优云老尼!
这一下饶是天恶道人胆大,也自吓得魂飞魄散,“这老尼原来是在坐关练功。”心念未已,裴叔度蓦地一声大喝,掌劈剑截,一招“星汉浮磋”,剑尖颤动,掌风荡开了他的拂尘,剑尖连刺了他三处穴道!
天恶道人本来比灭度神君心细得多,刚刚听出声音有点不对,惊魂未定,便受了剑伤,气得他七窍生烟,大怒骂道:“你这小子敢施暗算,你也休想活命!”倏然转过身来,反手一掌,势似奔雷,裴叔度那一剑已是尽了全身气力,幸而刺中,心情一松,真气渲泄,这一掌如何还闪避得开?但听得“蓬”的一声,他刚刚跃起,便给天恶道人一掌击中腰胯,震出了三丈开外。
天恶道人这时已看出了优云老尼已死,依他的心意,本要把武玄霜也毙于掌下,可是他被斐叔度刺中了他三处穴道,虽然暂时用闭穴之法,凝聚真气,打了裴叔度一掌,但这一掌打出之后,他的真气亦已消散,但耳鸣如雷,目眩金星,再也支持不住,只得再强提口气,疾奔下山,这时若然武玄霜敢追上去,天恶道人已是敌不过她,定要被她杀死,可是武玄霜见他中剑之后,仍然能够伤人,怎知他也受了重伤,何况她的师兄又已倒地垂危,她当然只好放过天恶道人了。
武玄霜停下了独轮车,跑到师兄身旁,只见裴叔度面如金纸,口鼻流出瘀血,却犹自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师妹,你想得好妙计,靠着师父的神威,终于把这大魔头赶跑了,真险,真险!”那辆独轮车乃是裴叔度搬运柴火用的,武玄霜将师父的遗体放在车上,当成是师父的座车推出来,天恶道人若然再镇定一些,立时便可看出破绽,武玄霜侥幸成功,越想越险,额上的冷汗,不禁涔涔而下。
裴叔度的脸上虽然露出笑容,说话的声音却是渐渐微弱,脸色越来越是骇人,武玄霜待要给他把脉,裴叔度连忙摇头,挣扎着低声说道:“你把我身上那支小银瓶掏出来,不可触及我的皮肤。”武玄霜低头一看,只见他露出来的皮肉变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那自是中了剧毒所致,看来他的手脚都已僵硬,不能转动了。天恶道人的“腐骨神掌”竟然如此厉害,武玄霜一看之下,不禁骇然,同时对师兄深厚的内功也不禁暗暗佩服。
武玄霜小心在意,双指一探,将那小银瓶挟了出来,瓶内盛着几粒碧绿色的丹九,斐叔度又低声说道:“你先吞下一颗。”说这一句话时,微细到几不可闻,武玄霜乃是绝顶聪明的人,又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当然领会他的心意,知道这瓶中是解毒之药。师兄怕她服侍他时,一不小心触着他的身体了也会中毒,故此叫她先吞下解药,武玄霜吞下了一颗丹丸,但觉一股清香,沁人脾腑,周围那股腥臭气味登时消散,精神也立刻爽利起来。这时裴叔度已是双目闭上,连嘴唇也张不开了。武玄霜挖开他的牙关,接连给他喂了三颗丹九。过了好一会儿,裴叔度“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血色由黑渐转红,双目倏张,苦笑道:“好厉害,要不是师父遗下的碧灵丹,我几乎不能活命!”
武玄霜将她师父的法身再搬回石窟。然后将空车推出来,把师兄放在车上,推他回去,斐叔度歉然说道:“师妹,累了你了。我有两只狒狒服侍,你有紧要事情,可以先下山去。”他一时之间未想起来,那两只狒狒也受了重伤,它们也正自要人调理,如何还能够服侍他?
武玄霜知道他所指的乃是要去暗助李逸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她岂能离开师兄,便道:“师兄,你不要挂虑我的事情,待你好了再说。”
可是天恶道人的毒掌实是太过厉害,武玄霜衣不解带地服侍了师兄三天,裴叔度才能喝点稀粥,身子也才能在床上转动。幸而有优云老尼用雪莲制炼的碧灵丹,能解百毒,要不然他的内脏早已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便要腐烂了。
倒是那两只狒狒先好起来,到了第三天,它们已经能够走动,裴叔度又催她下山,武玄霜虽然挂念李逸,却是执意不肯,到了第七天,裴叔度身上的恶毒尽消,这才能够下床,可是身体还虚弱得很,这一天武玄霜奉师兄之命,将师父的遗体埋葬了。至于建墓立碑的事情,则只好留待师兄日后去办。
裴叔度待她了结这桩事情回来之时,便又对她言道:“突厥可汗给李逸的一个月限期,又已过了七天了。我奉了师父遗命,要暗中保护他,如今力不从心,只有请你管我走一趟了。”武玄霜心情非常烦乱,过了半晌,说道:“我再服侍你两天,待你好定了,我才放心。”裴叔度道:“累了你这么多天,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两只狒狒现在已能行动如常,它们可以照料我了,你明天还是走吧!”
其实,武玄霜何尝不为李逸的事情焦急?但她一来见师兄尚在病中,不忍离去;二来她实在是矛盾得很,既渴望见李逸,又不想见李逸,因为有一个长孙壁在她与李逸之间,情形已经与八年之前大大不同了。她自从见过长孙壁之后,对这个问题已想十百次,能够避免再见李逸而把事情办妥,那是最好不过,所以她当初才要求师兄出马,并请师兄转达则天皇帝的意思,但现在师兄最少还得调养一个月,方能恢复武功。她没法避免,只能自己去找李逸了。
裴叔度又说道:“你今天把师父的剑谱仔细一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临走之前可以问我。”武玄霜见师兄对她如此关心,甚是感激。
这一晚武玄霜彻夜无眠,思潮汹涌,后来遵照师兄的吩咐,展开了师父的剑谱,那些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的剑术招数,吸引了她的注意,心神才平静下来。
这本剑谱的前半部武玄霜以前学过,后半部则是她师父在天山隐居这几年才写出来的,那是她师父后半生的心血所聚,武玄霜就未曾学过了。好在前后两部乃是一脉相承,以武玄霜的武学根底,并不感觉有什么特别难解的地方,只是有几招复杂的剑术,她一时之间还未思索得明,便做了记号,留待明天再问师兄。
石窟里本来有两间卧房,一间是她师兄住的,另一间则是她师父以前住的,但武玄霜这几天来为了看护她的师兄,一直睡在她师兄的房门外边,好在他们都是英雄儿女,对男女之嫌并不放在心上,这一晚武玄霜仔细读师父的剑谱,方自读得津津有味,偶一回头,那房门本来是没掩上的,只见师兄双眼炯炯,在床上半倚半卧,眼光正对着她,武玄霜道:“师兄,你怎么还没有睡?”裴叔度微笑道:“我精神很好,一时未曾想睡。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么?”武玄霜兴致勃勃,便将那几个剑术上的问题问他,裴叔度-一给她讲解,讲得非常详细。武玄霜谢过师兄,说道:“我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师兄,你请安睡吧。”过了大半个时辰。她偶一回头,只见师兄仍然睁开双眼,武玄霜诧道:“你怎么还不睡呀?”裴叔度道:“我在想一些事情,过一会便睡。时候不早,你明天还要赶路,也该睡啦。”武玄霜心念微动,觉得师兄今晚的神情有些奇特,便再劝他安睡,又过了一会,武玄霜再看他时,他一发觉,便阖眼假睡,这时天色已经微明,武玄霜也就不再说。这一晚武玄霜没有睡觉,她发觉师兄这一晚似乎也未曾睡过。
天明之后,武玄霜收拾行装,裴叔度也随着起床,他一夜没睡,精神却无萎靡不振的现象,反而比昨天兴奋得多。他把师父的诗文集和那只玉匣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了武玄霜,再郑重的叮嘱一遍,请她转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则天皇帝与夏侯坚,好了结师父生前的心愿,然后又取出两个小银瓶,对武玄霜道:“这个长颈的瓶子盛着的是碧灵丹,你知道我这次中了天恶道人的毒掌,就完全是靠了它起死回生的,你带在身边吧,有了它就不怕任何有毒暗器了。”接着又指着另一个瓶子道:“这个圆口的瓶子盛着的是易容丹,那却是以前夏侯坚送给师父的,师父没有用过,我在深山隐修,也不需要用到它,你都带去吧。”他向武玄霜讲了易容丹的用法之后,又道:“易容丹可以变貌易容,老少由心,妍端随意,但只有一样是变不了的,那就是面上的一对眼睛,年龄的大小和武功的深浅从眼神中都看得出来,不过一般普通的人那却是不会注意到的。”武玄霜听了,暗暗记在心头,想道:“那日长孙壁扮成一个平常的稚妇,连我也给她瞒过,想必也是用这种易容丹的了。我此去突厥京城,正好用得它着。”接过这两只银瓶,想起师父师兄,思怀深厚,不觉潸然泪下。
裴叔度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武玄霜,眼眶中也有泪水沁出,这时诸事都已交代完毕,叹了气,幽幽说道:“多谢你服侍我这几天,你从此回转中原,咱们今生大约是难以再见了。”武玄霜道:“我祝师兄成为一代武学大师,他年我若有缘再来塞外,一定上山操访师兄。”话是如此说,但武玄霜自己也知道,再来的机会极微,即许再来,有李逸夫妇在这山上,她也未必愿意旧地重临的了。她见师兄对她如此惜别,也自有点依依不舍之情,只是她却并末完全懂得师兄的心事。
武玄霜道:“师兄,你自己多多保重,小妹拜辞。”裴叔度默默无言的握着她的手,过了好一会,才低低说道:“好,你走吧!”语声低咽,说了之后,便即回过了身。武玄霜走了好远回过头来,只见师兄还倚在洞口,向她遥望。
武玄霜心中凄恻,再走到师父的埋骨之处,嗑了三个响头,向师父辞行,想起师父一生为情孽所累,不觉又大哭了一\场。
走到中午时分,经过骆驼峰下,树林中李逸的那间石屋央入眼帘,武玄霜心想急急走过,但双脚如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屋子外面,想到长孙壁为了自己而弃家远走,甚觉难过。眼光一瞥,发现那间石屋的两扇大门打开,武玄霜记得那日她离开之时,是曾经关上的,想道:“难道是长孙壁曾经回过家中?”情怀历乱,自己也抑制不住,不知不觉的便走进了屋内,一看之下,屋中的景象,令她甚是惶惑不安。
只见室中衣物凌乱,散了满地,那具古琴,却已不见,武玄霜呆了一呆想道:“若是长孙壁回来检取她的衣物,何必如此翻箱倒柜,事后又不加收拾?若是别人,他又来搜查什么呢?他取去了古琴,莫非也知道那是李逸心爱之物么?”想来想去,猜不透是什么人曾到过屋内。
壁上字迹犹存,武玄霜再读一遍长孙壁所留的那首诗:“十年梦醒相思泪,万里西风瀚海沙。同命鸳鸯悲命薄,天涯何处是吾家?”但觉这首诗固然是长孙壁的自伤身世,但也不啻是为她而道,伤感了好一会,心想:“但愿我此去能把李逸的儿子救回来,亲手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长孙壁,以后就回转中原,永不再来,叫她知道我的心意。”于是拭干泪痕,走出这间石室。
武玄霜日夜赶路,走了半个月的光景,穿过扎哈苏台沙漠,距离突厥的东都王廷不过是五六天的路程了(突厥在唐代的时候,疆土甚广,地跨欧亚,在东方的称为东突厥,设有王廷在今之乌鲁木齐)。预计可以在突厥王一个月的期限之内赶到,稍稍宽心。这一日经过了喀拉沙而河,这是一条长达数百里的河流;在突厥境内,河流极少,武玄霜刚穿过沙漠,便发现了这条河流,心情甚为舒快,当下盛满了两个水囊,沿着河岸赶路。河的两岸,树木成行,风景甚美。走了一会,忽听得后面驼铃声响,尘头大起,武玄霜只道是商人的骆驼队,回头看时,却是一队甲胄鲜明的突厥武士,拥有几匹骆驼,七八骑健马,围拥着一辆大车,从上游河岸驰来,那辆车十分华丽,拉车的是匹毛色纯白的骏马,武直霜心想:“莫非是哪位王公出巡?”武玄霜因为急着赶路,一路上不愿招惹事端,既然见了大队突厥武士,便即避开,躲在离河岸数十丈的一个沙丘后面。
不一会,这一队人已走到了武玄霜的面前,车上传出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韶声响,配合着“东不拉”的乐声,有个女郎弹着东不拉,唱得非常凄恻,武玄霜一听这个歌曲的调子好熟,听了一会,听出了她弹的竟是中国东汉时代女子蔡文姬所创的“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拥十八拍”,蔡文姬嫁给当时匈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的乌孙王,她所创的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拥十八拍流传回疆,自是不足为奇。可是这样华贵的马车,又不这么一群武士护送,车中的女子,身份想来非比寻常,她却弹出这样悲苦的曲子,那就有点奇怪了。武玄霜听得她用维语出“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离异国兮乌孙王。”心中也不禁感到酸楚。
马在岸边停下,车中的女子说道:“在这里歇一会吧。”有几个侍女下来,支起了帐幕,另外几个武士到河边盛水送入帐幕,武玄霜想道:“原来她是要在这里洗一个澡。”心念未已,车中的那个女子走了下来,明眸皓齿,雾髯风署,是一个十分美貌的维族姑娘。
这个美貌的维族姑娘走进了帐蓬,武士们三三五五散在河堤上歇息,有两名武士来回漫步,好几次走近了武玄霜藏身之地,武玄霜手心捏着几颗小石子,打算一给他们发现,便将他们打倒。
忽听得马蹄之名人轶事网声,有如暴风骤雨,武玄霜从沙丘后面望出去,但见一个少年武士,骑着一匹枣红大马,飞驰而来,高声叫道:“卡洛丝,卡洛丝!”护送车辆的突厥武士纷纷喝道:“什么人,胆敢叫我们可贺敦的名字!”,十几枝羽箭射出,那少年武士身手不凡,但见他把手一招,便将两枝箭接着,随手掷出,随便随掷,把十几枝利箭都抛到河中。
武玄霜一怔,原来“可贺敦”乃是突厥话中的“王妃”之意,武玄霜心中想道:“原来她竟是突厥可汗的王妃,既然是王妃的身份,却为何单独出巡。离开了他们的王廷千里之地。这个少年武士又怎的这么大胆,敢来追王妃的审驾?”但觉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说时迟,那时快,那少年武士纵马如风!倏忽之间就到了帐幕前面数丈之地,仍然在高声叫道:“卡洛丝,卡洛丝!”有两个突厥武士扑上去,喝道:“你疯了吗?”四掌齐出,按着马头,那匹雄马长嘶一声,倒退人立,这两个突厥武士能够力阻奔马,气力确是惊人。
那少年武士在马背上飞身跃起,喝道:“让开,我要见卡洛丝!”好像一只兀鹰,从空中扑下,这两个突厥武士哪肯让他?双双出手,一个抓他的右腿,一个扭他的左臂,想趁他身形未稳,便将他跌翻,这少年武功甚是了得,但见他脚未沾地,便是一个弹腿踢出,接着双掌一个“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叉十字手”斩下,好像门闩一般,一斩一扭,但听得“咔嚓”一声,那个想扭他手腕的武士,自己的手臂却先给他扭得脱了臼,另一个武士则早给他踢翻了。突厥武士最佩服有本领的人,有几个禁不住喝起采来,好漂亮的摔跤功夫!
蓦听一声喝道:“你这小子想找死吗?”一个守护在帐幕前面的虬髯武士,身手矫捷之极声发人到,双掌一圈,那少年武士给他封着,四条胳臂一阵翻腾,便听得“蓬”的一声,那少年武士跄跄跟跟的倒退几步。这虬髯武士一上,他的伙伴们便即退下,看来他乃是这群武士的领袖。
那少年武士兀自不肯逃走,拔出佩刀,又再扑上,虬髯武士也拔刀相迎,双方都使得没风似的快刀,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网声不绝于耳,不多一会,那少年武士的佩刀给斩了两个缺口,仍然是高呼酣斗,奋战不已!
就在这时,帐慕忽然揭开,那美貌的王妃走了出去,叫道:“都给我住手!”
那少年武士大叫一声:“卡洛丝!”声音颤抖,充满了喜悦而又激动的心情。那美貌的王妃忽地冷冷一说道:“站住!不许向前再跨进一步!”
那少年武士惊愕无比,叫道:“卡洛丝,你不认得我么?”那美貌的王妃说道:“沙尔海,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是我父王叫你来的么?”那少年武士叫道:“咦,我拼了性命来见你一面,你难道还不知道么?”那美貌的王妃道:“哼,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若不念在你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早就叫他们打断你的腿啦。”那少年武士颤声说道:“卡洛丝,你,你——你变了另一个人啦,好呀,你如今到王廷去享受荣华富贵,我给你送行,你也不乐意么?嘿,嘿,嘿,嘿!哈,哈、哈!”他愤激之极,冷笑不已,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妃,他怎也料想不到,他的“卡洛丝”突然变了,变得好像陌生人一样,他完全不认识了。
那美貌的王妃身躯微微抖了一下,立即又镇定如常,淡淡说道:“好啦,你如今已经见过我了,你回去吧!”她那冷酷的神情令得沙尔海好像十二月天跌落冰河一样,冷意直透心头,再也笑不出来。倏然间,他双眉一扬,睁大眼睛说道:“卡洛丝,你真的愿意去做大汗的可贺敦?”那王妃轻蔑一笑,说道:“以我的美貌,以我的身份,难道不配做可贺敦么?除了大汗,还有谁配得上我?”那少年大叫一声,呆了半晌。忽道:“不对,不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美貌的王妃把手一挥,喝道:“把他这匹马射死!”一个突厥武士应声发箭。那少年武土呆若木鸡,那匹马本来是他最心爱的宝马,也是他的“卡洛丝”以前非常喜欢的一匹马,然而现在竟从卡洛丝的口中发出命令,死在武士的箭下了!
那美貌的王妃冷笑道:“看你还能不能再追赶我?你再不走,第二支箭就要向你射了!”少年武士伤心之极,面色惨白如纸,叫道:“我不怕万箭穿心,可是你的话比利箭厉害万倍,我的心算是死啦。卡洛丝,你自己保重,沙尔海不能再侍侯你了!”掩面转身,如飞疾跑,但跑了十多丈远,却又回过头来,只见王妃还站在哪里,动也不动,沙尔海又叫了一声“卡洛丝!”王妃忽地一声冷笑,转身入帐篷,随即在帐中传出话道:“拔队起程!”大队的武士收拾起帐篷,前呼后拥,将王妃拥上马车,抛下了那少年武士,果然走了!
武玄霜躲在沙丘后面,目睹了这一幕情景,甚是替那少年武士不平,心中想道:“听他们的说话,这个卡洛丝原来还未与可汗成亲,大约这些突厥武士正是护送她到突厥的王廷成亲去的。这个沙尔海当然是她的情人,他敢舍了性命前来求见一面,也算得痴情极了!”
武玄霜走了出来,抬头一望,隐隐还可以望见那少年武士的影子,在河岸树荫之下,踽踽独行。武玄霜展开“八步赶蝉”的轻身本领,悄悄无声的来到他的背后,但听得他兀自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武玄霜接声说道:“是呀,我也不信!”沙尔海愕然回顾,见武玄霜是个美貌的汉族姑娘,怔了一怔,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谁?”武玄霜道:“你和卡洛丝会面的情形,我全都看到了。你刚才和那虬髯武士比刀,他有一刀上手刀,中途忽然改为下手刀,那一刀本来可以斫中你的,但他的刀锋忽然歪了半寸,给你挡开,你知道其中的原故吗?”沙尔海听她说得历历如绘,惊诧不已,叫道:“原来是你在暗中帮我的忙吗?”武玄霜道:“不错,是我用一粒砂子将他的刀尖弹了一下,幸亏他没发觉。”沙尔海道:“我也没发觉呀,你,你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领!”
武玄霜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天山剑客!”“天山剑客”的名字传遍天山南北,武玄霜料想他曾听过,沙尔海吃了一惊,道:“原来你就是天山剑客,怪不得有这样大的本领!”但随即便露出惶惑的神情,凝视着武玄霜,说道:“天山剑客听说是个男的,原来那是假的吗?”武玄霜道:“那是我的哥哥,我们兄妹二人,同住天山,生来爱管闲事,轮流下山,别人不知,将我们都叫做天山剑客。”武玄霜假冒“天山剑客”的名头,乃是想取得他的信任,沙尔海见她有这样高的本领,且又曾暗中帮助自己,果然深信不疑。
武玄霜道:“你说你不相信,是不相信卡洛丝会这样对待你吗?”沙尔海道:“我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去做可汗的妃子!”武玄霜道:“是呀,我也不相信她这样美貌如花,心肠却会那样的狠!可是,她做出的那些事情,却都是我亲眼见的,真是令人难以相信!”这番话说是“不信”,实是“相信”,沙尔海激动说道:“不,你不会懂得的,我走开之后,回头望她一眼,我从她的眼光之中,感觉到是以前的卡洛丝!这感觉难以解释,你,你懂得吗?”武玄霜微咽说道:“你们之间的心意,只有她心爱的人才会感觉出来。你可以将你们的事情告诉给我听吗?也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沙尔海抹干了泪痕,说道:“卡洛丝的父亲是突厥可汗一个属国的藩王,我的父亲是他最亲信的一个武士,我和卡洛丝自幼一同玩耍,一同长大,比兄妹还要亲密。”说到这里,他有点羞涩,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她好几次说过,除了我不会再嫁别人!”
武玄霜道:“那你为什么不向她求婚?”沙尔海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士,与她身份悬殊,怎好向可汗启齿?卡洛丝知道我的心意,她说反正咱们年纪还轻,她愿意等我,等我建功立业,有了一官半职之后,那时再托人,向她父王求婚,一定会答应。这几年来,有过不少王公贵族,甚至外邦壬子向她求婚,她都没有答应,果然是一心一意的在等我。谁知道这次大汗聘她去做王妃,她竟然二话不说,就让她父亲将她送走了。”
武玄霜道:“这事你不知道吗?你有和她说过话么?”沙尔海道:“前两个月,我国中考选武士,我取得了第一名勇士的称号,可汗对我赏赐有加,升我做他的护驾武士,我正想趁此机会托我父亲向可汗求婚,谁知不久,可汗派我代表他到边境去巡查,待到归来之时,卡洛丝已经被大汗聘去做可贺敦了。”武玄霜道:“这样看来,可汗想必也知道你事情,所以有意将你遣走的。”沙尔海道:“不但可汗知道,我的父亲也早已看出我和卡洛丝的恋情,我回来之后,他就劝我不要再痴心妄想,同时,可汗也升了我三级,叫我做王廷武队长。我知道他是想安慰我,可是卡洛丝已经走了我即算做到可汗,又有什么意思。”武玄霜问道:“这么拚命,那你是直到今天,才见着卡洛丝的了!”沙尔海叹了口气,说道:“我回来之后,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想卡洛丝绝对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她以前也曾对我说过,若是我们能够如愿以偿,她宁愿放下公主不做。与我在草原飘泊亦所心甘。我想了又想,幸好她只走了三天,我便骑了千里马来追她,只要她不变心,我舍了性命也要将她救出来,大汗虽然有百万雄兵,威临万国,可是草原如此广大,哪里找不到藏身之地?呀,想是如此想,可惜卡洛丝竟然亲口说出她愿意去做可贺敦,还叫人射毙了我的马!”
武玄霜道:“你现在绝望了么?”沙尔海道:“她虽然如此对待我,可是我还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真意,她要是真变了心,我回头望她之时,她就不会用那样眼光看我的。”武玄霜道:“那你现在打算怎样?”沙尔海伤心之极,扭绞手指说道:“我的千里马已给她射死了,要追也追不上啦,我这一生再也不会听到她的真话了!”
武玄霜心念一动,笑道:“你信不信我?”沙尔海道:“怎么?”武玄霜道:“你若信我,你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一件信物给我,我去见卡洛丝,探询她的真意。你到大汗王城,隐姓埋名,等待我的好音。”沙尔海二话不说,便掏出了一只香包,说道:“这是卡洛丝绣给我的,你拿去吧。我父亲有位朋友住在王城,我会到他家中借住,打听卡洛丝的消息。”随即将地址告诉了武玄霜。
武玄霜藏好香包,与他告别。当下展开绝顶轻功,直赶到三更时分,才发现那一群武士的帐幕。
武玄霜一看,十几座帐篷,只有位置当中的一座,外面有两个武士守卫,武玄霜想道:“在这荒野之上,人迹少到,他们却还要小心守卫,这必定是卡洛丝的帐篷了。”随手捏了两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雪块,向空中一掷,发出呼喇的声音,那两个武士好生奇怪,心道:“这么晚了,还有兀鹰飞翔么?”抬头观看,那两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雪块,给武玄霜掷得很高,未曾跌下,半空就溶化了,那两个武士看了好一会,甚么都瞧不见,更为纳罕,武玄霜早就趁这个机会,潜入帐篷。
帐幕内边,还有绣帘隔开,外间有几个侍女,或坐或卧,武玄霜掌心早已扣了几粒砂子,她以极轻灵迅捷的手法。揭开了帐篷一角,一瞧清楚,便将砂子轻轻弹出,将那几个侍女的晕睡穴都封了,若非经人解救,非得一个半时,不能自醒。
绣帘内隐隐有烛光透出,武玄霜在缝隙一瞧,果然是卡洛丝在里面,夜已三更,她还未睡,只见她坐在锦垫之上,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沙尔海,沙尔海,你怎知道我的苦心啊!但愿你恨我怪我,就当做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我卡洛丝这个人,趁早死了这条心,也免得闯下大祸。”
武玄霜听到此处,心中大喜:“果然她对沙尔海并非忘情。”于是“噗嗤”一笑,揭篷而入。卡洛丝蓦然看见一个陌生的汉族姑娘,走到她的面前,大吃一惊,张开了口,正想叫喊,武玄霜将那只香囊在她面前一晃,低低“嘘”了一声,说道:“卡洛丝,你别害怕,我是沙尔海叫我来看你的。”
卡洛丝定了定神,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与他的事情,我从来未听沙尔海说起过你!”武玄霜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天山剑客,今日沙尔海与你会面的情形,我全都瞧见了。”接着又将和沙尔海谈话的经过告诉她。卡洛丝也曾听得沙尔海说过“天山剑客”的事迹,又见她有自己送给沙尔海的那只香囊,疑虑之心尽去,便请武玄霜坐下,幽幽叹了一口气问道:“沙尔海他还没有死心么?我只当他将我恨入骨髓了。”
武玄霜道:“沙尔海一点也没有恨你,他深深知道你心里还是欢喜他的。所以他要我来探问你的真意,倒是我不明白,他对你如此痴情,你却为何那样对待他?”
卡洛丝眼角有晶莹的泪光,说道:“我比他还要痛苦万分,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就让我一个人受苦吧。”武玄霜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卡洛丝,也许我能帮助你。即算帮不了忙,你说了出来,也总比闷在心头的好。我是个汉人,和你们的人全都没有关系,你说给我听,我决不会向任何人泄漏半句。”
卡洛丝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可曾留意外面的侍女?不知她们睡了没有?”武玄霜笑道:“不到我去唤她们,她们决不会醒来。”卡洛丝道:“这是为何?”武玄霜道:“因为她们都给我点了晕睡的穴道。”将武学中点穴的作用效果简略的对卡洛丝说了。卡洛丝又是惊奇,又是佩服,说道:“姐姐,你是会仙法的么?你的本领真是大得不可思义!”接着又道:“其实这几个侍女都是我的心腹,给她们听了也没关系。”
于是卡洛丝喝了一日浓茶,润润喉咙,缓缓说道:“我父亲的王国在大漠北边,阿尔泰山之下,王国小得可怜,疆土只有三百里之地,人口不过十万之众,好在国中水土肥美,有天然的牧场,还有金矿,我们年年向大汗纳贡,日子倒也过得颇为安逸。
三个月前,大汗的使者到来,向我的父亲要求一件贡物,那是他最最舍不得的心爱之物了。
武玄霜插口问道:“是阿尔泰山的金矿吗?”卡洛丝愕然道:“不是。若是要阿尔泰山的金矿那还易办。大汗要的是我。我当时听了这个消息,几乎想投入我们国中那个布尔根大湖,死了干净。我是宁愿死了也不愿离开沙尔海的!可是我死了也不行,因为我还有一个父亲,还有一个王国。”武玄霜心情沉重,说道:“整整一个王国压在你的肩上,怪不得你要前往可汗的王廷。”
卡洛丝继续说道:“突厥大汗威临万邦,灭国无数,他自称是万王之王,只是他统率的雄兵,就超过我们的人口十倍。我们不过是他一个小小的属国,他若动怒,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令我们全国玉石俱焚。阿尔泰山的金矿固然要落在他手中,我父亲、沙尔海,以及我所有亲爱的人,都难逃这场浩劫。没奈何我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将沙尔海遣开,接了大汗的聘礼,在他派来的武士护送之下,前往大汗的王廷,准备做他的王妃。可是我也准备了一种验不出来的毒名人轶事网药,在大汗逼我成婚之日,便将是我服毒自尽之时。这样,我死在他的官中,他只好自叹晦气,不能怪我的父亲了。”武玄霜叫道:“卡洛丝,你不能这样做。”
卡洛丝惨笑说道:“我已经想千万遍,这样做实是最好不过,既可保全我的父亲,我的王国,又可以保全了沙尔海和我自己。沙尔海这傻子,他却全没想到这些,他只想得到我,他只想凭他的武艺,将我抢走!所以我不得不像日间那样的对待他!我叫武士射死他的马,就是不愿他再赶来纠缠。他虽然是我国中的第一好汉,但却怎比得上大汗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他若蛮干,只怕他未能将我抢走,早已死在武士的刀下了。姐姐,现在你明白了么?”
武玄霜道:“我明白了,你故意装作无情无义,那是要令大汗的武士不起疑心。”卡洛丝道:“不但如此,我还要沙尔海不起疑心,相信我是真的无情无义。”武玄霜道:“你是怕他殉情而死。”卡洛丝道:“是啊。若然他痛恨我无情无义,他就不会寻死寻活。”武玄霜道:“可惜他不相信。”卡洛丝又是惊喜又是悲伤,欢喜的是沙尔海对她的爱情竟是生死不渝,怎样都相信她,悲伤的是他一片痴情怕他祸事。
武玄霜轻轻抚摸卡洛丝的秀发,低声说道:“你愿意和沙尔海结为夫妇么?”卡洛丝道:“这句话你无须问,可惜我纵然愿意,也只有期待来生了。”武玄霜微微笑道:“不,我有办法使你们今生如愿。”
卡洛丝睁大了眼睛,颤声说道:“真的?”武玄霜忽然脱下了身上的衣裳,拔下了饰物,道:“卡洛丝,你我换过服饰试试。”卡洛丝道:“做什么?”武玄霜道:“你先别问,依我的话做了再说。”两人换过服饰,武玄霜掏出了两颗易容丹替她着意化妆,卡洛丝取出一面铜镜,两人并肩照镜,只见卡洛丝变了一个汉女,武玄霜则变了王妃,脸型肤色都与以前大大不同。
武玄霜笑道:“我像你么?”卡洛丝端详了好一会,点点头道:“是有点像,但若是与我相熟的人,一定还会看得出来。”说罢又连连摇头说道:“敢请你是想冒充我去做王妃?这不成呀,不成!”武玄霜道:“怎么不成?”卡洛丝道:“这几个突厥武士与我相处多天,他们会看得出来的,而且我不会武功,又怎能逃得出去?”
武玄霜笑道:“若是未见过你的面的,他只凭你的图像,霎眼之间,却未必看得出吧?”卡洛丝道:“你的意思是想要骗过大汗吗?你扮作我的摸样,入宫那天,你披着面纱,暂时间是骗得过去的。可是此去王廷,最少还得三四天的工夫呀,在路上又怎么瞒得过这群武士?”“武士们对你的侍女,想必不会像你那样注意吧!”卡洛丝道:“这个当然,若你扮作我的侍女倒还能混得过去。可是你扮作侍女有什么用?仍然不能挽回我的命运呀,何况在路上突然多出一人,武土们也不会不发觉的。”
武玄霜道:“你听我说。我要路上扮作你的侍女,入宫之时就扮作你。你的马车很宽大,总能够多藏两三个人。”卡洛丝给她一言提醒,说道:“对啦,你可以藏在我马车的坐垫下面,哎,还不必委屈你受苦,我每天叫一个侍女藏起来,你可以扮作她的模样,在车上陪着我,歇息之时,你不下车走动,武士们绝对看不出来。”眼睛露出光辉,但立即又忧形于色。
感谢网友海天植字
页:
1
2
3
4
5
[6]
7
8
9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