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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2 19:41:50
第二十七章变生仓猝
摄魂魔君显然对天地双仙心存怯念,沉声道:“两位是世外高人,也替那贱人把守门户?”
天玄子脸一沉,举步接近冷笑道:“姓匡的,你给我说话小心了。”
“你想怎样?”摄魂魔君色厉内茬地问。
“想怎样?哼!想要你爬出潜山山区。”天玄子恶声恶气地说,逐步逼近。
摄魂魔君迟疑地向后退,愤然道:“两位久已不过问江湖是非,为何要插手干预在下与紫金凤的事?太不公平了。”
“哼!凤凰谷人间乐土,不许你这种人性迷失的人涉足。识趣些,你还不快滚?”
“你……”
“不然贫道要慈悲你了。”
地玄子接口道:“像他这种人,活着是一大灾祸,死了天下虽不至于太平些,至少不会比现在乱。道兄,废了他也是一大功德,也替咱们积些外功,两全其美,岂不甚好?”
摄魂魔君脸色大变,失措地说:“好,我走,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匡姑娘却不知利害,叫道:“爹,咱们不能半途而废,他们只有两个人……”
“虽然贫道只有两个人,但已经嫌多了,一个人你父女也万无幸理。”天玄子冷笑着说。
摄魂魔君恼羞成怒,愤火中烧,忽声道:“你在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你敢与咱们父女放手一决么?一比二,你……”
“一比三也无妨,贫道接下了。”天玄子傲然地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杜弘的藏匿处。
杜弘原已挺身而起,随又徐徐蹲下。他正感势孤力单,摄魂魔君也是来凤凰谷寻仇的人,多两个人并不是坏事,道虽不同,亦可姑且相谋,他要释嫌帮助摄魂魔君,情势迫使他需要朋友协力。
摄魂魔君没有长剑,拔出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说:“一言为定,叫地玄子退远些。”
匡姑娘拔剑出鞘,气涌如山地叫:“爹,双剑合壁。”
“用乾坤剑阵。”摄魂魔君沉叱,疾冲而上。
匡姑娘随后扑上,剑上传出阵阵龙吟,表明她已用内力御剑,而且修为不弱,内功火候不差。
一声怒啸,摄魂魔君斜冲而出,抢攻下盘,人挫腰贴地掠进,匕首幻化一道淡淡光弧,抢攻天玄子的左足。
匡姑娘在同一瞬间冲上,及时飞跃,像怒隼穿林,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向下疾降攻取上盘。她这种随后飞跃下击的身法,正好配合乃父抢攻下盘的招式,不管天玄子躲避或接招,皆在她乘机下搏的控制下,决难应付她父女配合得天衣无缝似的上下同时齐攻。
可是,他们估错了天玄子的实力。天玄子一声狂笑,身形微俯,左手疾沉,毫厘不差地双指拂向摄魂魔君持匕首的脉门要害。
同一瞬间,天玄子的拂尘上挥。
高手相搏,贴身便胜负立判,双方皆全力相拼,生死须臾。
“哎……”摄魂魔君惊叫,匕首脱手,人向侧滚倒,逃出丈外一跃而起,右手抬不起来了,脸色苍白。左手不住颤抖。
他的脉门受击,但左手也给了天玄子一记金丝摄魂掌,击中天玄子的左膝。
同一刹那,“刷”一声响,匡姑娘的剑飞抛三丈外,翻腾着落入草丛中不见了。而匡姑娘被震飞丈外,斜坠在草中砰然震响。
同一瞬间,天玄子急退八尺,屈左腿跪倒,脸色灰败地说:“贫道忘了你的摄魂掌,好厉害。”
摄魂魔君身形一晃,终于站立不牢,挫倒在地。
地玄子奔近天玄子,急问:“道兄,如何?”
天玄子吃力地站起,苦笑道:“小意思,吞一颗九转丹,掌毒便可迫住,得躺上三五天,不妨事。快把他们赶走。”
地玄子放了心,高叫道:“你们是要自己爬下山去呢,抑或是要劳驾贫道拖死狗似的拖你们走?”
摄魂魔君吃力地站起,气沮地叫:“女儿,你可无恙?”
匡姑娘傲气全消,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站起说:“爹,女儿支持得住。”
地玄子怪笑道:“给你们十声数送行,数尽而未逃出视线外,贫道要捆起你们拖下山去!”
摄魂魔君父女走路都感困难,十声数怎能远出视线外?怒叫道:“地玄子,不可欺人太甚。”
“哈哈!你上门欺人,怪不了贫道。二!”
“你……”
“三!四!五……”
杜弘长身而起,长笑道:“道长,且慢叫数,天玄子说以一比三,在下还未出手吧,哈哈!把在下放翻,再叫数赶人并未为晚。”
地玄子嘿嘿笑,说:“刚才你就该出来的。”
“这时晚了么?”
“一比三……”
“阁下反悔还来得及。这样呢,你我一比一,公平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易,如何?”
地玄子狂笑道:“哈哈哈……你?你一个乳毛未干的小伙子,要与贫道一比一公平决斗?”
“对,你如果不敢,可以走,没有人拦你。”
地玄子摇摇头,笑道:“你是贫道所碰上的第一个狂妄之徒。好吧,如果贫道不成全你,天下英雄岂不耻笑贫道小气?上吧,你用剑,贫道用拂尘。”
“我劝你还是用剑趁手些。”杜弘也含笑道,缓缓拔剑出鞘。大敌当前,他不敢大意,剑出鞘神色立变,庄严肃穆六名人轶事网合如一,亮剑说:“道长请赐教。”
他玄子一怔说:“看你不出,居然名家身手,赫然一代剑术大家的气概,但不知是不是外强中干唬人的功架?”
他神色雍容地谈笑,说:“搭上手便知虚实,当然瞒不了你的法眼,请!”
地玄子拂尘一抖,拂尾根根直立不倒,沉静地说:“贫道候教。”
杜弘从容献剑,表示尊敬这位早年侠名四播的世外高人,然后一声“放肆”,虚攻三招。
地玄子并不因他的礼招而大意,身形闪动,如同行云流水,极有风度而小心地接下三招。
杜弘在第三招势尽的刹那间,一声低叱,招变“乱洒星罗”,撒出了千重剑浪。
天色已暗,双方皆有速战速决的企望,下手不留情,全力施展,皆志在必得。
剑涌千层浪,拂化万重山,好一场罕见的恶斗,剑气拂风远及丈外,草叶激射如被罡风所摧,风雷声隐隐,罡气撕裂声尖厉刺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十招、二十招……
蓦地,旁观的天玄子大叫:“小心中宫!”
名家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用得着小心中宫?初学乍练的人,也知道如何守护中宫。
“嗤!”罡风锐啸。
“啪!”劲气突发爆鸣。
人影飘摇,各向侧飘退。
杜弘着地后再退两步,稳住了身形,举剑的手坚定如铸,神色凛然地哼了一声。
地玄子满头大汗,拂尘只剩下寸长的尘尾,胸腹之间,道抱出现一个洞孔,不见血迹,似未受伤。双目惶恐地盯视着杜弘,吸入一口长气,悚然问:“你用的是何种剑术?”
他一字一吐地说:“你自己去揣摸。现在,在下也给你们十声数送行,一!”
“留下名号。”地玄子沉声叫。
“银汉孤星杜弘。二!”
“贫道记住了。”
“三!”
摄魂魔君急叫道:“杜老弟,灭口,擒虎容易纵虎难……”
“四!”杜弘不理会地叫数。
地玄子丢掉断拂尘,搀扶着天玄子,扬长而去。数数至第八声,两人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摄魂魔君叹口气,苦笑道:“老弟,你不该放他们走的。”
杜弘冷笑道:“天地双仙如果也该死,你摄魂魔君更……”
“老弟,别损人了。石牌码头多有得罪,休怪休怪,老夫这里向你赔礼。”
“不必了。”
匡姑娘的态度完全变了,变得喜形于色,上前笑问:“杜兄,你为何要救我们?”
“咱们是有志一同。”他冷冷地说。
“哦!原来你也是来向紫金凤寻仇的?”
“不错,你们呢?”
摄魂魔君接口道:“事情是这样的。三月前,紫金凤在舍下劫走了老夫黄金千两,留下紫金凤凰令……”
“在下也劫走了你数百两金银。”
“呵呵!其错在我,怪老弟不得。”摄魂魔君讪讪地说。
“前辈的造孽钱真不少,想必是百万富豪了。”
“老弟笑话了,其实……”
“怪事,紫金凤劫了尊府千两黄金,你父女还敢来索讨?”
“我父女不在家,因此被那贱人轻易劫走了。”
匡姑娘走进,眉花眼笑地说:“杜兄,不要再问了,目下咱们是志同道合……”
“且慢,话先说明白,在下与你们道不同志亦不同,必须……”
“杜兄,嘻嘻!先别生气好不好?你意在进凤凰谷,家父与我也有此念头,这就够了,一切还得仰仗你的鼎力。石牌的事,就此放开好不好?我这里向你赔不是,干不念万不念,念我年轻少见识,就原谅我,好不好?”匡姑娘偎近他,向他撒娇,香喷喷热烘烘的喷火娇躯,直往他身侧靠来。
他警觉地向侧挪动,笑道:“匡姑娘,你袖底藏了一把小刀,贴身出其不意击袭,百发百中。但在下奉劝姑娘一声,还是藏拙些定可多活几年。咱们皆志在凤凰谷,各行其是,如非必要,不必相互声援。现在,可以动身了。”
匡姑娘只好止步,笑问:“你疑心我要对你不利?”
“有此可能。”
“嘻嘻!你想到哪儿去了?”
“呵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诡橘,防着些不至于短命。当然你父女对石牌的事不无芥蒂,目前需要在下相助,不至于下毒手置在下于死地,但挟持在下替你们卖命并非不可能。好了,咱们走吧,两位先请。”杜弘一面说,一面让在一旁。
摄魂魔君抬回匕首,阴阴一笑道:“老夫遇上了精明的对手了,希望咱们今后合作顺遂心情愉快。”
“但愿如此。”杜弘也阴笑着答。
摄魂魔君向女儿打名人轶事网手式,领先便走。
要降下谷底,必须经过下面的两座稍矮的山峰,林深草茂,有些陡坡布满风化了的碎石,一不小心,便会失足坠名人轶事网落山脚。
摄魂魔君领先下降,不久便到了第一座稍矮的山脚下。这时,天宇中云层厚,星月无光,视界因草木相隔,不仅视线不及三丈,而且分辨方向十分困难,只能凭昼间的记忆摸索。
走在后面的杜弘突然低叫道:“摄魂魔君,你走错方向了,该向右移。”
摄魂魔君止步冷笑道:“见鬼,老夫会摸错方向?你瞧,前面低处那一线灯影,就是谷底的颐性园。”
确有一星火光,似乎极为遥远,从树梢定神细看方可看到,明灭不定像是星光。
“哦!谷里还有一座颐性园?”杜弘颇感意外地问。
摄魂魔君继续往下走,恨恨地说:“那贱女人如果不偷不抢,哪来的金银开销?哼!老夫不是善男信女,谁也休想抢走老夫辛苦赚来的金银,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杜弘心中好笑,说:“在下的金银,也不是容易赚来的。在石牌你无端生事,在下的船被你吓跑了,在下的行囊与盘缠全化为乌有,因此你得赔。你如果不服气,冲在下来好了。”
匡姑娘扭头问:“你的艺业,比咱们高明多多,在石牌为何示怯?”
“在下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愿与你们这些神愁鬼厌的魔道人物打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道,理由够充分了吧?”
“也有道理。”
“你们最好就此死心,在下也不是善男信女。”
摄魂魔君扭头凶狠地说:“凤凰谷事了,咱们再好好算算。”
“在下随时候教。”
“当然,老夫欠你一份情。”
“小意思,不必挂怀。你摄魂魔君也不是感恩图报的人,是么?”
摄魂魔君突然向下一伏,沉喝道:“现身,阁下。”
林空寂寂,夜风萧萧,不见有何动静。
匡姑娘跟到,低声说:“爹,杜弘不见了。”
只见她父女俩,杜弘已无声无息地失了踪。
“不要管他。”摄魂魔君镇定地说。
“有何发现?”
“为父清晰地听到一声离低笑。”
“在何处?”
“就在前面,好像就在那株大树下。”
“女儿绕过去赶他出来。”
“不可造次,等一等,敌暗我明……”
一声咆哮,枝叶摇摇,接着有物落地,向侧窜走了。
摄魂魔君一怔,说:“怎么会是一头豹子?”
匡姑娘站起说:“也许是夜猫子啼叫,爹误以为是人笑呢。”
“这……也许是的,为父真的老了。”
两人刚举步,身后突然传来杜弘的语音:“不是大豹,也不是夜枭,而是有人挡道。”
不知何时,杜弘已回到两人身后了。摄魂魔君心中暗惊,对杜弘的艺业更增三分惊意,问道:“老弟,你怎知有人挡道?”
“咱们再进几步,他便会出面了。”杜弘大声说。
前面白影乍现,阴森森不带人气的语音传道:“朋友,你确是高明,但你们必须回头。”
是个高大的模糊白影。摄魂魔君打一冷战,脱口恐惧地叫:“见我生财!”
白影一闪即逝,好快。
杜弘沉着地问:“匡前辈,你认为这人是白无常见我生财?”
“是他,没错。”摄魂魔君悚然地说。
江湖上最近二十年来,共出现了三个以白无常绰号横行的人,因此江湖朋友只好替他们三个白无常加个绰号。其中最可怕最残暴的人,是见我生财张奎。这位白无常所练的僵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功,据说是武林至高无上的绝学,受得了千斤巨锤打击,普通的刀剑砍在身上如砍精钢,毛发难伤。
“你胆怯了?”杜弘问。
“这……”
“不想夺回金银了?”
“可……可是……”
“你要回头?”
“你呢?”
“在下决不畏难退缩。”
“可是……”
“据在下所知,见我生财恶毒残忍,从不预先向人示警,也从不饶人。”
“这倒是真的,难道不是他?”
“即使是他,你们不是同道么?”
“老夫高攀不上,他的辈份比匡某高。”摄魂魔君讪讪地说。
杜弘哼了一声,进一步激道:“你如果害怕,乖乖地回头吧,反正你的金银算不了什么,忍口气不就算了?”
“你不退?”
“在下独自前往。”
“你不怕见我生财?”
“怕在下就不来了。”
摄魂魔君胆气一壮,说:“老夫也不回头,走。”
前面鬼啸声刺耳,声浪渐传渐远。
“在下当先。”杜弘说,领先便走。
摄魂魔君心中怯念未除,略一迟疑,杜弘已远出丈外去了,他一咬牙,扭头叫:“女儿,我们走……”
蓦地,他的话僵住了。身后不足一丈,站着一个光头和尚,庞大的身躯有如一座山,目光灼的地注视着他。
匡姑娘一怔,警觉地回顾,脱口骇然叫:“哎呀!”
“哈哈哈哈……”和尚狂笑。
“砰!”罡风爆炸声震耳。
摄魂魔君飞滚而出,毫无反抗之力。
匡姑娘伸手拔剑,突觉服前一黑,便被大袖罩住了脑袋,落入一只巨手之中。
“救我……”她尖叫。
前面走的杜弘已闻警反扑,大喝道:“接暗器……”可是,大和尚已侧射两丈外,如飞而走。
“救我……”匡姑娘仍在叫,吸引杜弘的注意。
杜弘循声急迫,急如星火。
由于反扑时晚了一步,双方已相距在三丈外,只能听声追踪,不易望影狂赶。
大和尚的逃窜术极为高明,而且熟悉地形,左盘右折,不久,不但未能追近,返而拉远至六七丈外,几乎失掉了声息,夜间追踪委实不易。
不知追了多久,杜弘终于将人追丢了,正焦急间,左方突传来匡姑娘的尖叫声,声源远在数十步外:“救命……”
他不假思索地狂追,被逗得无名火起。
不久,前面又传出匡姑娘的叫声,似乎近了些。
但他却倏然止步,讨道:“摄瑰魔君父女不是庸手,是江湖魔字号人物中了不起的名宿,无声无息便被人擒走了,对方显然是比天地双仙更高明的人,但为何却让匡姑娘穷叫救命?”
接着,他悚然而惊,自语道:“他们在引诱我,这是陷阱!”
谷下颐性园的灯火早就不见了,离开下降的山峰也不知有多远啦!他已迷失在山中,不知身在何处。
四面全是参天古林,兽吼声此起彼落。
“救命……”前面又传来了匡姑娘的叫声。
他总不能任由匡姑娘落入凶魔手中,虽则摄魂魔君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总算是一同入谷的同伴,岂能置之不理?
他一咬牙,追,明知是陷阱,也顾不了许多了。
不久,他彷徨了,声息已无。
焦灼中,突听到左方传来一阵隐隐木鱼声。
他心中大喜,正好找人来问问这一带的形势。无暇多想,他向木鱼声传来处急赶。
他并未看清擒摄魂魔君父女的人,更不知是个高大的和尚将人擒走的。
不久,他看到了灯光,看到了山崖,原来是山崖下的一座小小古刹。
木鱼声更清晰了,而且听到了难辨字音字义的梵唱。寺门口的门灯迎风款摆,可看到山门的匾额,五个漆金大字是:“敕建林谷寺。”
看规模格局,岂配称敕建?显然是和尚们玩的花招骗人,山高皇帝远,官府哪有闲工夫到穷山恶水偏僻地方建寺庙?
站在寺门,他一阵迟疑,最后戒备着上前叩门。
只叩了一下,寺门自启,上面飘落一张白笺。
他手急眼快,一手抓住白笺,处变不惊地举右掌作势击出护身,冷哼了一声。
木鱼声与诵经声倏止,并无异状。
白笺上写了四个字:“你来了么?”
他丢掉白笺,冷笑道:“是见我生财的口吻,何必装神弄鬼?”
没有人理会他,声息全无。往里瞧,大殿门大开,神案上法器齐全,香烟练绕,显然僧人们晚课刚罢。
神案前的拜垫上,跪伏着匡姑娘,像是断了气,寂然不动声息毫无。
神龛内供的是三宝如来佛,怪的是莲座下塑了一头栩栩如生的金钱豹,不伦不类,匪夷所思。
两侧的廊龛,供的是文殊普贤,两头青狮白象塑工相去天壤,仅具狮象的抽象形态而已。
他凝神四顾,然后步入山门。
“轰隆隆……”山门两侧的四大金刚倒下了。
他已先一刹那进入门内,逃过一劫。
“哼!”他冷哼,举步向殿门走,步伐稳定,从容不迫。
跨入殿门,殿内鬼影俱无。
“匡姑娘。”他叫。
匡姑娘寂然不动,他不假思索地伸手相扶。
蓦地,他嗅到了腥味。
同一瞬间,烛火摇摇。
同一瞬间,他大喝一声,扭身就是一掌。
“砰!”有重物坠地。
咆哮声震耳,金钱大豹在地上挣扎。
佛座前的大豹不是塑造的,而是如假包换的大豹。
“砰砰砰……”殿门闭上了,外面的山门也闭上了,他被困住啦!
他先察看四周,大豹已断了气。他那一掌正中豹腰,大豹腰折腹碎,怎能不死?
他扶起匡姑娘,原来被人点了昏穴。
“咦!这里是……”被拍醒的匡姑娘惊叫。
他背手而立说:“我救了你,但全陷在殿中了,外面有多少强敌,咱们将在强敌环伺下杀出一条血路自保。令尊呢?”
“我……我不知道。”匡姑娘惶然答。
“闪在一旁。”他沉声道。
“你……”
“闪在一旁,在下招呼朋友。”
匡姑娘恐惧地退至殿角,不知所措。
他向神龛点点头,说:“朋友,你可以出来了,外面的人进来之前,你将是第一个送命的人。”
神龛后一声长笑,站出一个豹头坏眼的青衣中年人,泰然下龛笑道:“天风客说你的暗器霸道绝伦,想必不是吹牛。”
“即使不用暗器,在下也可在极短暂的瞬间,置你于死地。”
“真的?”
“希望你相信。在下轻易不肯开杀戒,但今晚在下已无法忍受了。”
“你是银汉孤星杜弘?”
“你是山神易谅?”
“正是区区。”
“你那头大豹几乎得手。”
“但仍然功亏一篑。”
杜弘踱至殿中央,漠然地说:“阁下,你可以出手了。”
山神易谅呵呵地笑道:“在下希望你听易某的忠告,立即退出山区……”
“不行,在下必须与紫金凤当面解决。”他断然地说,语气坚决不容对方误解。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一切后果在下均已计及。”
“逞匹夫之勇,有何好处?”山神有耐心地相劝,晓以利害。
“好处是正义得以伸张。”
“你倒有视死如归的气概。”
“夸奖夸奖。也许有人认为是匹夫之勇,不足为法,但在下却不作此想。”
“你真是执迷不悟。”
“也可说是择善固执。”
山神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同样的,在下也择善固执,不许任何人打扰凤凰谷的安静。择善不易,这是得付出代价的。好吧,在下给你一夜功夫权衡利害,明晨你可以决定行止。今晚,在下且让你先与几位朋友见见面。”
说完,击掌三下。
头顶大梁附近一声长笑,飘下一个短小精悍的花甲老人,大袖一佛,叫道:“小辈,先试试老夫的大摔碑手。”
筋脉暴起的手掌吐出袖外,不由分说一掌拍到。
杜弘在未了解对方实力之前,不敢硬接,身形略闪,扭虎躯一掌回敬,反击腰助,捷逾电光石火。
花甲老人未料到他如此迅疾,急用“回风拂柳”转身化招。
“噗!”一双肉掌接实。
杜弘的左掌,同时按在对方的右肩押上,喝声“去你的”真力发如山洪,捷逾电闪。
花甲老人嗯了一声,踉跄前冲。
殿门悄然而开,喝声似沉雷:“卸下你的狗腿!”
是个四十左右的虬髯大汉,掌如钢刀,劈向杜弘的左脚,从后面悄然欺近,奇快绝伦。
杜弘反应超人,迈腿旋身避过一掌,扭身就是一掌回敬,“噗”一声劈在大汉的右肋,力道千钧。
“哎……”虬髯大汉惊叫,跌坐在地。
这瞬间,匡姑娘惊叫:“小心身后……”
人影乍合,两个从后殿闪出的中年人,以雷霆万钧之威同时扑到,掌爪并施真力及体。
“砰噗!”六条铁臂相接,罡风四荡。
“砰!”一个中年人倒撞在神案上,跌了个晕头转向。
另一人扭身飞退,“哎”一声惊呼。
杜弘向殿门急退三步,脸色一阵白。
身后白影急跳而至,阴冷的喝声刺耳:“躺下!小子。”
杜弘身形不稳,无法应付,吸口气运功护体,扭身全力一掌后拍。
“噗!”他的左肩挨了一记重掌,如被万斤巨锤撞击,力道直撼内腑。
“啪!”他反拍的一掌,也击中了白影的小腹。
白影向后飞返,“砰”一声大震,背部撞在门柱上,屋柱摇摇。
是白无常,头上的高帽上有四个血红大字:“见我生财。”
杜弘也感到不支,屈左膝挫跪在地,只感到眼冒金星,气血翻腾。
人影急速射到,又是两个中年人。
他一咬牙。一声剑啸,长剑出鞘,挺身而起。
“够了!”山神沉喝。
扑近的两个中年人应声飞退丈外,气氛紧急。
四面八方皆有人把守,他陷入重围。
山神易谅淡淡一笑,朗声道:“阁下已看到咱们的实力,这一夜工夫,希望你好好利用。明早,你如果仍执迷不悟,咱们只好埋葬了你。朋友们,退。”
他拭掉额上的汗珠,手一闪长剑归鞘,沉声道:“阁下,咱们走着瞧。”
山神脸色一沉,说:“明早,希望咱们能在山外见。”
“你等着吧。”
“再见。”
“明早见。”
山神举手一挥,众人徐徐退去。
匡姑娘走近,犹有余悸地说:“杜兄,他……他们实力雄厚,高手如云……”
“你要我退出?”
“杜兄,好汉不吃眼前亏……”
“办不到,在下要以兵刃暗器与他们生死一决,谁也休想阻止在下入谷。除非在下肝脑涂地,不然在下决不半途而废,决不在暴力下退缩。”
匡姑娘突然偎近他,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杜兄,你……”
“不要多说。”他急促地说,似有所觉。
匡姑娘并未留意他的神色,粉额一片酡红,倚偎在他的臂膀上,凤目半闭幽幽地说:
“杜兄,这一生中,除了我爹,我看不起任何人,尤其是……是男人。”
“你说什么?”他走神问。
“杜兄,你……你是我……你是什么也不怕,什么也……”
“你错了,我怎能不怕?”
“可是……”
“怕,解决不了困难,因此虽然怕,但仍得办事。在下不是亡命之徒,但为道义在下不能退缩。”
“人谁不贪生?你……”
“是的,人谁不贪生?但事到临头不自名人轶事网由,由不了自己。同时,人活着,必须活得有骨气,苟且偷安贪生怕死,活着不如死了。好呀!你用何种香薰衣?很香。”
匡姑娘会错了意,娇羞不胜地说:“你……你坏,这是什么时候?你……你竟关心我的衣香……”
“是茜草么?”他追问,虎目冷电四射。
“是……是的……”
“殿中另有紫丁香味。”
“你是说……”
“有另一个女人仍在殿内潜伏。”他低声说,突然推开匡姑娘,急射供文殊菩萨的神龛,恍如电光一闪。
他快,对方更快。“啪啪”两声轻响,两盏神灯倏然熄灭。
人影如电,急射门外,像是破空飞去,一闪不见。
他悚然折回,换了匡姑娘低叫:“快走!此地不可停留。”
匡姑娘吃惊地问:“是谁?”
“是个女人,没看清。她是在下所见到最神速的轻功高手,将是一大劲敌。走,离开此地,必须摆脱他们的监视,再去救令尊。”
“家父并未落入他们手中,被那大和尚打下山去了。”匡姑娘焦虑地说。
“跟我来。”
两人在丛林间乱窜,到了三更时分,已是精疲力尽,仍然无法找到先前遇袭的地方。
最后,林谷寺也无法找到了。
星月无光,夜黑似墨,没有任何可资指示方向的事物。杜弘只好死心,说:“不必浪费精力了,咱们找地方歇息,明早再说。”
“可是,家父……”
“如在下所料不差,令尊必定有惊无险。”
“你怎知道?”
“那些拦截咱们的人,似乎没有将咱们置于死地的意图,不然在林谷寺,他们尽可群起而攻,咱们死定了,但他们却大方地退走。令尊落了单,独木不成林,他会知难而退,那些人会放他走的。明早,你也离开吧,他们不会留难你的。”
“杜兄,你呢?”
“我必须到凤凰谷。”
“杜兄,我们一同退出去吧,日后再来并未为晚。”
“不,救人如救火,在下有朋友落在紫金凤手中,下次没有机会了。”
“咦!你要救人?紫金凤从不掳人的。”
“在下的朋友却在她手中。这里背风,山崖可挡住露水,咱们在此歇息。”
他们在一座崖根下的草丛中,钻入枯草内歇息。
杜弘由于多次力拼,感到有点困倦,片刻间便梦入华胥。
匡姑娘躺在他的左首不远处,伸手可及。
久久,他猛地惊醒。
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暖的胴体半伏在他强壮的胸膛上,茜草的幽香以及属于女人特有的芳香直往鼻中钻。
“匡姑娘,你……”杜弘讶然低叫。
“杜兄,叫我婉君。”匡姑娘用鼻音腻声低唤。
杜弘需要歇息,明早须硬闯凤凰谷,凶险的恐怖在等候着他,生与死的机会是三与七之比。以林谷寺对方所呈现的实力看来,三成生的机会,已是最高的估计了。
而匡婉君却在他需要睡眠时缠住了他,投怀送抱事出突然。
他感到失措,神智一清,说:“婉君姑娘,你该好好歇息。”
匡婉君蜷伏在他身侧,并肩而卧幽幽地说:“杜弘兄,你相信他们的话么?”
“什么话?”他茫然地问。
“如果我们不入凤凰谷,他们放我们平安离开。”
“山神与见我生财一群人,都是成名的元老名宿,大概不会食言,当然也不完全可信。”
“我想,家父可能已遭毒手了。”
“这……很难说。”
“因此,我决定与你同进退。”
“婉君姑娘,恕在下冒昧。我问你,即使你能索回千两金银,对你又有何好处?如果断送了性命,或者成为残废,岂不更是不值得么?”
“这……我愿为你冒一切凶险闯谷……”
“谢谢你,在下……”
“杜弘兄,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知道,你的绰号叫银汉孤星。浪迹江湖独来独往,但你仍然需要关怀。杜弘兄,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么?”
“我们已是利害相关的朋友,不是么?”
“哦!请不要说利害相关,而是息息相关。我想我们明天能活下去的机会并不多,他们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不要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思乱想了,姑娘。”
“可是,我在耽心,而且害怕……”
“姑娘……”
匡婉君激情地伏在他的肩上饮泣,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好……好可怜,我们都还年轻,这……这样死去,真不值得。杜弘兄,你……你曾想到死么?我……我希望你活下去,我……”
杜弘也曾想到死,但他的想法是悲壮的,因此并未感到死的可怕。
一个勇敢的人,与强敌拼命时,生死已置之度外,不会产生多少无谓的感触。但如果明知绝望预知死期,在等待死亡期间,情绪难免波动,会有情感脆弱的现象产生。
死亡的阴影,因匡婉君的泣诉而掩盖了他。
这位一代魔头的女儿,在他面前表现得出奇地软弱,他受到了感染,心中一阵感伤,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匡婉君的娇躯,无限怜惜与伤感地说:“婉君姑娘,不要哭,明天,我先送你出山,你不会死的。睡吧,安心地睡吧,一切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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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chen
发表于 2017-3-22 19:42:45
第二十八章星凤鏖战
他忘情地亲了婉君的额角,不久,婉君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两人相拥而眠,时光在飞逝。
一阵飞禽的惊噪声,使杜弘一惊而醒。
糟!他陷入重围。十六名中年人,十六支长剑,像是一座待机下压的剑山,虚悬在他的身躯上空。十六只怪眼,阴森森地盯视着他,像是一群贪婪的饿狼,注视着他这条小羔羊。
“不许动,阁下。”一名中年人说,剑尖悬在他的咽喉上方。
他心中骇然,但仍然徐徐放松怀中仍在沉睡的匡婉君,沉着地问:“你们是谁?有何指教?”
匡婉君终于惊醒,大叫一声脸色泛灰。
“不要怕,婉君姑娘。”他轻拍着婉君的肩背说。
中年人冷冷一笑,说:“你们这对野鸳鸯,好梦该醒了。哼!好梦由来最易醒的。”
他勃然大怒,挺身欲起。
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中年人狞笑道:“阁下,安静些。”
接着,俯身左掌疾挥,“劈啪”两声,给了他两记阴阳耳光,又道:“你如果活得不耐烦,我这就给你一剑穿喉。情场得意,要付出代价的,在下真想早些送你去见阎王,你要是再敢发横撒野,大爷必定杀你。”
说完,举手一挥。
上来了两个人,取去他两人的剑和匕首以及百宝囊,有人叫:“把双手乖乖地伸出来,快!”
牛筋索捆住了他的双手,再加上一条铁链,他成了待决之囚。脚上又加上只能迈出半步的链子与牛筋索,走路也感困难。
匡姑娘不加反抗,因此受到优待,只反绑了双手,末加铁链。
“你们是凤凰谷的人?”他愤然问。
“啪啪!”又是两耳光,为首的中年人凶狠地叫吼:“闭上你的臭嘴!不问你就不许你吐出半个字。不然,太爷先敲掉你两颗狗牙,不信你试试?”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情势未明朗之前,他见机地闭上嘴,不作无谓的反抗。
“押走!”中年人挥手叫。
东方天际已现鱼肚白,但林下仍然黑暗。一阵急走,到了一处山林坡下。
中年人举手一挥,有六名大汉四面一分,远出五十步外担任警哨。
两人被捆在树干上,插翅难飞。包括为首的中年人在内,全向东面眺望,似有所待。
“看见后面那座鞍形山峰吗?”
“哦!怎么我们昨晚离开凤凰谷那么远?”匡婉君大表意外地说。
“昨晚咱们被人愚弄了,诱离凤凰谷二十里以上。等会儿得设法引开他们,我要设法松绑。”
“你打算……”
中年人突然回头,叱道:“闭嘴!想死么?”
“啪啪!”杜弘又挨了两耳光。
杜弘心中暗暗叫苦,向匡婉君低声问:“你认识这些人么?”
匡婉君不住发抖,摇头道:“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很少在江湖走动。”
“他们不像是凤凰谷的人。”
“这里好像不是凤凰谷呢。”
杜弘深深吸入一口气,咬牙道:“在下如果能脱身,阁下将永远后悔。”
中年人狠狠地连抽他四耳光,厉声道:“后悔的将是你,你永远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远处出现了八个人影,其中一人赫然是万载玄冰万谋。看八人的排行,万载玄冰的地位并不太高,位列第五。领先的人是个穿了短打扮,挟了一根龙首杖的老太婆,有一双锐利阴森的怪眼,高颧骨,大嘴巴,不像是女人,倒像是个屠夫,腰带上带着的短刀,鞘把皆镶了光闪闪的宝石。
中年人上前相迎,含笑行礼道:“上禀主母,果然将人捉来了。”
老女人笑问:“没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
“没有。幸而昨晚便落在咱们的眼线监视下,属下整整花了一个时辰,逐寸接近,方未将他们惊醒。”
“好,辛苦你了。”
“属下理当尽责,幸不辱命。”
八人走近,万载玄冰讶然道:“果然是这小子,怪的是摄魂魔君的女儿,怎么真的被他勾名人轶事网引上手了?”
老女人名人轶事网大为不耐,挥手道:“万谋,走开,私人过节,这不许提及。”
“是。”万载玄冰恭顺地说,退至一旁冷眼旁观。
老女人转向杜弘,点头:“人才仪表,名不虚传。你是银汉孤星杜弘?”
杜弘冷冷地反问:“你认识在下么?”
龙首杖一闪,“噗”一声劈在他的左颈根上,真力直撼全身,力道甚猛。
“你得乖乖据实回答,老身不许可任何人在我面前撒野抗命。”老女人声色俱厉地说。
“在下认了。”他咬牙说。
“噗噗!”老女人凶狠地用杖头在他腰肋上撞了两记重的,撞得他五内翻腾,痛得直冒冷汗。
“这次教训,你该学乖了。”老女人阴笑说。
他横了心,冷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你并不愿将在下立即置于死地,是么?”
老女人的枝举起了,但一阵迟疑,放下杖朗笑道:“不错,你很精明。”
“好说好说。你有何所求?”
“你是向凤凰谷问罪而来的?”
“不错。”
“老身也是前来毁灭凤凰谷的人。”
“在下不敢置信。”
“信不信由你,老身要求你合作。”
“合作?”
“是的,合作,随老身杀入谷内,鸡犬不留。”
“你与凤凰谷有何深仇大很?”
“这不用你管,只问你肯是不肯。这几天中,老身带来的人死了不少,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因此要借重你打头阵。”
“如果在下拒绝……”
“你不会拒绝的,老身有此自信。当然,老身不是小气的人,给你两条路走,一是生一是死。”
“说得很中听,两条路,果然不小气。”
“生,是你当天发誓与老身合作。死,老身派人把你活埋在此地。”
“你信鬼神?信任江湖人的誓?”
“对于你,老身敢于相信。”
“你像是早已知道在下的底细呢。”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你,老身也不会前来凤凰谷。”老女人狞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
“不许多问。”老女人沉叱。
“至少,你该告诉在下你们的底细……”
“说不许向就不许问,你想要皮肉受苦?”
“好,我答应你。”
“很好。”
“准备香案。”他大声说。
老女人一怔,说:“哪来的香案?跪地歃血发誓便可。”
“有香案方可表示慎重,折枝为香,扫叶为箔,方便得很。”他煞有介事地说。
“好,依你。”老女人说,举手一挥。
过来两名中年人,八剑八方戒备。两个人替他解绑,但脚链未除。
他略为活动手脚,卷起左衣袖,泰然在香烛前跪下,慢腾腾地上香。其实,他在暗暗行功。
他伸出右手,叫道:“刀!”
老女人认为在八剑围指下,再有自己的盘龙杖在旁,谅他也插翅难飞,将短刀丢下说:
“点血便可,不可伤得太深,你还得与紫金凤生死相决。”
他将刀锋在左臂上磨了两下,望天说道:“过往神灵明鉴,弟子杜弘,誓不在暴力下低头任人宰割,呔!”
刀光一闪,人化狂风,猛扑老女人。
老女人反应奇快,盘龙杖急挡,人向侧飞,远出丈外大喝道:“给他一剑。”
杜弘由于双腿被铁链与牛筋索所限制,举动欠灵活,一扑落空,知道要糟,无法追击了。
八剑急聚,生死须突。
他向前仆倒,奋身急滚,大喝一声,左手打出了三枚孤星镖,临危拼命,下手绝情,同时挥刀进击。
仆倒时已避开前面的一剑,滚动间短刀一挥,架住了侧方的一剑,急滚而入,短刀乘势反抽。
侧方的第二把剑,刺中他的右大腿外侧,急滑而过,剑锋划开一条不算深的血缝。
“啊……”惨号刺耳。
“砰噗噗……”有人接二连三倒下了。
他脱出重围,一跃而起,跃得太急,几乎被铁链绊倒,但他终于站稳了。
倒了四个人,叫号声与呻吟声惊心动魄。
另八名大汉,急速向内填补空隙,另七人占住外围。
十九比一。不,二十比一,还有一个老女人。
血,湿透了裤管。
他像一头受伤的怒豹,大吼道:“已经有四个人垫棺材背了,最少还有四个人也要跟着见阎王,上吧,在下还有四枚孤星镖。”
老女人未料到他仍然如此骠悍,骇然叫:“暂勿进击,退!”
一名大汉说:“主母,咱们用暗器杀他。”
“要活的!”老女人叫,奔向捆在树上的匡婉君,杖头顶住了匡姑娘的咽喉,大喝道:
“杜小辈,丢刀投降,不然老身先杀了你的女人。”
他暗暗叫苦,厉叫道:“匡姑娘与在下无关,她也是要到凤凰谷的人,她的死活与在下毫无……”
“哼!杀了她再杀你,能说与你无关?”
“你们不一定能杀我,在下仍可一拼。”
“好,老身先敲破这丫头的脑袋。”
老女人举杖便砸,匡婉君惊骇地叫:“杜弘兄,救……救我……”
“住手!”他沉喝。
老女人的杖头。搭在脸无人色的匡婉君脑袋上,冷笑道:“你们如不想做同命鸳鸯,乖乖丢刀投降。”
杜弘的心中天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战,最后丢下刀切齿道:“罢了,依你。”
老女人举手一挥,十二把剑向前合围,剑尖徐聚。
“丢下手中的孤星镖。”一名大汉叫。
他只好遵命,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先刺断他的左臂!”老女人厉叫。
一名大汉的剑尖,指向他的左肘弯。
“这次真完了。”他惨然地想。
蓦地,南面突传来直震耳膜的叫声:“住手!”
接着,响起一阵如珠走玉盘的散碎琴声。
到尖停在他的肘弯上,力道似已消失。
除了远在三丈外的老女人外,其他十二名大汉全都呆在原地,如醉如痴,像是一群梦游的人。
“咦!”老女人变色叫。
南面林缘,穿素绢衫的少女席地盘膝庄容端坐,膝上放置着瑶琴,委地长发整齐地被在两侧,钻石明眸注视着斗场,纤纤十指却灵巧地弹奏出一串动人心魄的美妙音符。
两侍女站在她身后。刚才发声喝止的人,正是那位捧着琴匣的侍女。
相距在三十步外,琴声却令十九名高手中魔。
杜弘并未中魔,先前感到心神涣散,有点迷迷糊糊,总算定力不差,立即警觉地收敛心神,悄然向外退。
老女人也不受琴音控制,但脸色苍白,以手掩耳,运功抗拒琴音的袭击,徐徐向外退,大叫道:“你为何要管这档事?住手!”
杜弘伸手摘下一名大汉的锁匙,向匡姑娘退。
琴声未止,轻柔的旋律充塞在天宇下。
老女人渐退渐快,似已难以禁受琴音的袭击。
十九名大汉,仍然在发呆。
杜弘到了树下,先解了自己双脚的铁链与牛筋索,再替匡婉君解绑。
匡婉君像个白痴,双目无神向前瞪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毫无反应。
他抱起匡婉君,大叫道:“谢谢你,抚琴的姑娘,容图后报。”
声落,他扭头飞奔。
侍女低声道:“小姐,琴音制不住他,他已经走了。”
小姐轻盈地站起,琴音倏寂。她将琴递给诗女说:“追上他,看他怎办。这人好愚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竟然肯以自己的生命作孤注一掷。”
侍女笑道:“小姐,也许人家真是一双爱侣呢。”
“油嘴!昨晚他两人一直未脱出我们的监视下,他们之间的对话你又不是没听清。”小姐笑嗔着说。
老女人已经不见了,就在琴声倏止的瞬间,向林木深处一窜,兔子般逃掉了。
直至三女的身影消失,十九名大汉方如大梦初醒般恢复神智。
杜弘远出两里外,匡婉君早已清醒,但却闭上了凤目装睡,不知她有何居心?
她脸上的如痴如醉神色,与粉颈的羞红,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杜弘终于缓下脚步,低头一看,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突然将她放下,笑骂道:
“小妖怪!你倒会享福,乖乖地自己走吧。”
她双颊红似一树石榴花,浅浅施礼笑道:“谢谢你,杜大哥。”
“你少叫我大哥,银汉孤星无亲无故。”他正色说,摆出拒人于千里外的神态。
她幽幽一叹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尔后劝令尊少造些孽,便足以报答了。”他悻悻地说。
“杜大哥……”
“你去找令尊,出山去吧,潜山步步凶险,再不退出有死无生。金银身外物,给你一座金山,但要了你的命,拥有金山又有何用?再见了。”
“杜大哥,我跟你走……”
他已经远出五六文外,充耳不闻如飞而去。
匡婉君追了里余,只好死心,失望地叹息道:“这是个铁石心肠的男子汉,可惜我……”
身后,突传来悦耳的嗓音:“他如果真是铁石心肠的人,你恐怕早就魂归地府了,可惜什么?”
她大骇,脱口叫:“是你……”
是操琴制敌的一主两婢,向她说话的是少女,三人站在她身后不足两丈,她竟然事先毫无警觉,把她吓了一跳,心中惊疑万分。
“你该听他的劝告。”少女柔声说。
“小妹妹,你……你是人是仙?”她失神地问。
“你以为我是狐仙?”少女笑问。
“你……我怎敢?”
“我姓尹。”
“尹姑娘,谢谢你救了杜大哥和我……”
“不要谢我,我是阻止外人侵犯凤凰谷的人。”
“那……那你为何救我们?”她惊疑地问。
“因为那位银汉孤星,不像是歹徒。”
她噗哧一笑,怯念全消。
“你笑什么?”尹姑娘问。
“笑你。”
“笑我?我有何可笑?”
“尹姑娘,非女人不足以说了解女人。杜大哥人中之龙,你也和我一般……”
“住口!你……”尹姑娘怒叫道,秀丽的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润面庞涌起了朝霞。
“尹姑娘……”
“你再胡说,我要撕了你的嘴。”尹姑娘绷着脸说。
她吃惊地退了两步,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恕我。”
“算了。”
“尹姑娘,你打算怎样处理杜大哥的事?”
尹姑娘哼了一声说:“不一定,届时再说,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金凤姐在外行侠,惩戒那些为非作歹的恶贼,上门向她寻仇的人,决不是什么好东西。”
匡婉君又是一声轻笑,接着吃惊地掩住了樱口。
“你又笑什么?”尹姑娘不悦地问。
“我……”
“说!”
“我笑……”
“我又有何可笑?”
“尹姑娘,你在江湖闯荡多久了?”
“我隐修天柱司元洞府,尚未出山行道。”
“难怪。”
“有何可怪?”
“小妹妹,你可以到江湖上打听打听,任何人也可以告诉你,银汉孤星是浪迹江湖的一代神秘豪侠,决不是为非作歹之徒。”
“那就怪了,他为何来找金凤姐拼老命?你知道其中缘故么?”
“不知道,他只说前来救人。”
“奇怪!好吧,你可以走了。”
“我……”
“你给我赶快出山,不然决不饶你。”
匡婉君叹息一声说:“好,我找到家父之后立即离开,今后决不与紫金凤算过节。尚请姑娘见到杜大哥之后,能高抬贵手,手下留情,留一分情义,多谢了,再见。”
尹姑娘未予置答,目送她去远,方向侍女说:“我们进谷,走。”
杜弘在一处山脊上的草丛中裹伤,并相度形势。
巳牌初,他终于从后谷爬下一座高崖,神不知鬼不觉降下谷底。
远远地,右面山势一折,突出一座坡度不太大的山崖,隐约可看到一座屋影。
附近有修竹,不错,削竹为瓦,确是一座小竹屋,而且搭了花棚花架,遍栽着高大的丁香树和一些奇花异草。
丁香产自两粤,在这带不易栽活。
时届夏季,树上无花,结了子已经采收。丁香也叫鸡舌香,开紫色或白色小花。这一带的丁香树,可能全开的是紫色花。
屋前的小花园中间,有一座水池,池中堆了一座假山。池中有美丽金鱼悠然自得,有几对艳丽的鸳鸯在水面戏水。假山顶端,是一个以紫色石漆金羽的凤凰。
好幽静。好美的洞天福地。
他找到了紫金凤的巢穴,皇天不负苦心人。
怪,怎么不见有人?
刚到达园门,斜刺里冲出一只梅花鹿,突然从花丛中冲出,吓了他一大跳,几乎出手袭击哩。
小花园广约三四亩,依山势而建,花径向上走,通向竹屋的门前花架。
“这妖女真会享福。她那些紫袍神君的贼伙,为何踪迹不见?”他心中不住嘀咕。
既然来了,他就不怕埋伏、阴谋,哼了一声,大踏步进入园门。
左面的花丛中,站起一身黛绿的海韵,冷笑道:“欢迎光临。”
他淡淡一笑,抱拳为礼道:“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一剑换一剑,公平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易,这次在下来得鲁莽,姑娘可以全力施展了。相顿通报,杜某请见主人紫金凤,有劳了。”
“远处竹屋前,站着一位紫色长裙、年约十七八,清丽绝俗的少女,神色庄严颔首道:
“海韵,请客人花架待茶。”
他大踏步向上走,冷笑道:“不必了,咱们快人快事,把事情了结,以免牵挂,姑娘一定是紫金凤了,在下杜弘。”
“我知道,昨晚你辛苦了。”少女泰然地说,淡淡一笑又道:“我就是紫金凤。”
他嗅到了熟悉的幽香,说:“在林谷寺姑娘为何不出手,在下百思莫解。不过姑娘的绝顶轻功,在下万分佩服。”
紫金凤淡淡一笑,颊旁起了两个酒涡,问:“你怎知是我?”
“姑娘用紫丁香薰衣。”
“藉夜色施展,并不比阁下高明。”
“在下有自知之明。”
“阁下精明机警,艺臻化境,气概不凡。”
“夸奖夸奖。姑娘秀丽出尘,天下灵气集于一身。”
紫金凤脸涌红霞,笑道:“谢谢。哦!你带了多少人来?”
“在下不是来了么?那艘船沉了?”
“沉了一艘。”
“人呢,都喂了鱼鳖?”
“不知道,大概死了不少。你那两位卧底的伙伴,重伤落水生死未卜。”
“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是的,多言无益。本来,本姑娘准备下次出山再去找你们,没料到你们却找上门来了。”
双方皆抱有早些解决的心念,因此不想多说,也懒得揣摸对方的话中含义。杜弘摇摇头,举目四顾道:“姑娘的居处,不啻瑶池仙境,想不到一灵已泯,外欲薰心,可知山明水秀可改变人的气质,此话纯属子虚。姑娘,亮剑吧。”
紫金凤鼓掌三下,海韵趋前献上长剑说:“小姐,请让小婢打发这狂徒。”
紫金凤挥手道:“不,你不是他的敌手,退在一旁,不许插手。”
“可是,小姐千金之躯……”
“海韵,不要和我争辩,退下去。”
海韵只好依言退下,狠狠地瞪了杜弘一眼,恨恨地说:“你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死伤惨重,你已经孤立无援了。恶贼,这里就是你理骨之地。”
他徐徐撤剑,冷笑道:“在下单人独剑,已经闯过了贵谷层层埋伏,如果怕死,就不会来了。生有时死有地,在何处埋骨,在下毫不在乎,姑娘不必为在下操心。”
紫金凤拔剑立下门户说:“客人请赐教,但请全力施展,你的机会不多,为你的生死尽力吧。你可以用暗器相佐,不必顾忌,请。”
两剑遥指,眼神紧吸住对方,捕捉对方神色的变化,徐徐移进。
海韵神色紧张,在一旁屏息观战。
阶上,弱不禁风的侍女小荷不住合掌念怫。
气氛紧张,似可嗅到死亡的气息。
一个是风华绝代的俏佳人,一个是英俊雄伟的一代江湖豪客,双方的神色皆庄严肃穆,危机在逐渐上涨。
双方指出的剑,皆轻灵而又稳重,剑上没有剑气发出,因此未闻内力御剑的特有震鸣。
行家一看便知,两人的修为已臻化境了。不论拳脚兵刃,真正修至上乘境界的人,决不会横眉竖眼,举手投足轻灵飘逸,出招似无力道,而一旦接触,其力发于瞬间,行致命一击。出剑时真力并未凝聚,接触时力道山涌,不然决难持久。那些搭上手使全身力道加于剑身,疯狂地冲刺,全身肌肉绷得死紧的人,真力损耗极快,再衰三竭,最后必定遭殃。
开始,是试探性的进攻,双方皆小心翼翼试探,不敢丝毫大意。
“铮铮!铮”双剑轻触,发出悦耳的铿锵震鸣。
三照面,换了六次方位,各攻三招。
“铮!”响声不同了,力道渐增。
十招、二十招……
杜弘移至正北,终于找到了空隙,剑虹一闪,豪勇地滑进,破网而入,“流星移位”疾探对方的右助,从正面移攻侧方!除了快别无他途。
紫金风也快,沉剑移位,猛地一拂。
“铮!”双剑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火星飞溅。
各向侧飘掠,接着重新接触。紫金凤疾冲而至,剑出“飞虹戏日”攻上盘,还以颜色。
杜弘不接招,身形疾转,快逾旋风避过攻来的狠招!反点紫金凤的右膝,逼对方移位。
紫金凤一招走空,右膝有险,立即沉剑封架,收腿后移。
杜弘抓住机会,气吞河岳地跟进,如影附形紧锲不舍,剑发“飞星逐月”追击,一口气攻了三剑。
紫金凤换了两次方位,险之又险地退出丈外,一声娇叱,在他剑势将尽时一剑封出。
“铮!”震偏了他最后一剑。
剑无畏地突入,如同电光一闪。
人影乍分,杜弘侧退八尺,猛吸一口气,右胸襟出现一个小孔,幸未伤及皮肉。
他心中一震,悚然而惊,汗水透裳,差不多了。
紫金凤也一怔,拭掉眼角的汗水,说:“你是第一个在本姑娘的夺命绝招下逃生的人。”
他小心地逼进,镇静地说:“如果是点到即止,姑娘胜了。”
“你承认失败了?”紫金风问。
“可惜咱们是生死相决,而非点到即止印证剑术。”
“下一次……”
“下一次还不知鹿死谁手。”他豪壮地说,招发“电射星飞”,剑疾探而入。
“铮铮铮!”紫金凤封开了三剑,立还颜色,回敬了五剑之多。
四十招、五十招……棋逢敌手,险象环生,情势渐来渐险恶,似乎每一招皆可能生死立判,死亡的气息似乎更浓了。
久斗之后,紫金凤竟未露真力衰退的现象。
七十招……
一声娇叱,紫金凤再出绝招,但见电芒排空而至,似乎幻化出数十支长剑,从三面汇聚,中间有一道最耀目的光华,攻向他的心坎要害。
他见多识广,不封不架向后飞退。中间那道最耀目的光华是诱饵,诱他去封架,封架必定上当。
糟!脱出剑网,却入了地势的罗,身后是小池,池旁苔藓腻滑,脚踏下突然失闪,身形一晃。
剑虹如附骨之姐,破空射到。
生死须臾,封架无力,除了等冷剑穿心,别无生路。
“好!”海韵脱口叫。
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临危不乱,生死关头依然灵台清明,顺势滑倒,故意挥剑上封。
“铮!”双剑接触,紫金凤的剑依然健进。
但他却在千钧一发中在剑尖前倒下,脚一勾,奋身翻腾。
剑锋掠过他的右肩,衣破皮开。
“哎……”紫金凤被勾倒了。
他一手扣住紫金凤持剑的右手脉门,一手抱住对方的小蛮腰,狂野地急滚。
“噗通……”水响声震耳。
池中的鸳鸯展翅惊飞,金鱼四散。
“哎呀……”海韵惊叫,急奔而至。
池水深仅及胸,池阔约两丈左右,他奋身一跃,上了池心假山上的紫金凤凰顶端。
紫金凤凰高约六尺,背上正好站人。
两人浑身是水,成了落汤鸡。
“不许挣扎。”他沉喝。
紫金凤花容失色,双足被抱离凤凰背,用不上劲,但仍不松手丢剑。左手被抱,迫用不上劲,慌乱地说:“你……你这是算什么?你……”
他长吁一口气说:“你占了地利,在下并未真的落败。不过,你确是在下所遇见的高手中,最可怕的高手中的高手。”
“我们再公平地分个高下。”
他摇摇头说:“算了,刚才你本来可以杀我。”
“你……”
“你锋尖略偏,伤了在下的肩。”
“这……”
“希望你不要再出江湖,不然在下定然在江湖上等你,在下的暗器,定可置你于死地,姑娘,凤凰谷是世外桃源,舍此而与匪类同流,贪残肆毒满手血腥,如不是天生残忍,便是愚不可及。姑娘兰心蕙质,何不闭门思过?在下告辞,再见。”
说完,放手飞跃。
正欲急速掠走,蓦地叱声震耳:“你走了?还有本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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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
发表于 2017-3-22 19:42:52
第二十九章魔琴尹琴
前面的花棚中,石凳上端坐着操琴的少女。石桌上放置着瑶琴,两名佩剑的侍女,站在少女身后,冷然向他注视。
他吃了一惊,讶然问:“姑娘,你也是紫金凤的人?”
“她是我表姐。”少女冷冷地答。
“可惜!”他叹息着说。
“可惜什么?”
“贤姐妹风华绝代,生具慧根,居然与匪类为伍,岂不可惜可叹?”
“住口!”
“姑娘……”
“本姑娘要用琴音擒你。”
“在下恕不奉陪。”
他要走,却晚了一步,琴音乍起,哀伤的旋律君临天宇。
他感到一阵昏眩,有点迷迷糊糊,然后是一阵心酸,悲从中来……
他坐下了,全力收敛心神。
可是,他办不到。他可以抗拒迷名人轶事网魂乱神之音,可以抗拒含有杀伐变微的高亢音符,可以抗拒靡靡之音,但却抗拒不了哀伤凄切的旋律;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伤心人,以行侠仗义,游戏风尘来麻醉自己,以冒险犯难,浪迹江湖掩饰自己内心的创痛。
终于,他进入幻境。
依稀,他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一位丽人。
依稀,他看到了荡气回肠的萧音。
“珮;君……”他凄然呼唤。
“珮;君……”他流下了两行情泪。
紫金凤走近少女身后,讶然问:“表妹,他怎样了?”
“他已为琴音所克制,陷入七情幻境中了。”
“哦!他在呼唤甚么?”
“这人有伤心情史,他在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人的名字?”
“好像是叫珮;君。”
“恐怕是叫婉君吧?”
“不易听清。”
“定是摄魂魔君的女儿匡婉君。”
“看他的神色,不像是那魔头的女儿。如果是的,这人未免太多情了,他两人相处仅一夜时光。”
“一见钟情的事,平常得很。”紫金凤笑着说。
杜弘的情色又变,变得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柔恬静,似乎他怀中抱着一个人,一手虚揽,一手轻柔地虚拍,口角出现凄迷的笑意,曼声低吟:“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名人轶事网箫。”
琴声凄婉,但他听到的却是箫音。
少女尹姑娘脸色一变说:“他真的在爱恋着一个女人。”
“他与匡婉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强盗与贼女臭味相投。”紫金凤不屑地说。
尹姑娘黛眉深领说:“表姐,有件事十分令人起疑。”
“表妹,什么事?”
“紫袍神君的贼婆娘,今早曾捉住他们,逼他入谷打头阵,岂不可怪?”
“大概是这人有自知之明,不愿送死,因此存有反叛的念头,以致劳动贼婆出面逼他就范。”
“哦!恐怕其中另有阴谋。听,他在说什么?”
杜弘的神色仍然未变,柔声道:“珮;君,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啊?记得在中州客栈投宿时,在壁间看到不知哪一位有心的旅客,以瘦金体题下一首秦少游的词,词名鹊桥仙。那一夜,我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思乱想睁着眼睛到天亮。珮;君,那首鹊桥仙你一定也记得。”
他的声音变了,变得凄迷抖切:“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夜,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最后两句,他已是声泪俱下。稍顿,他又低徊地说:“银汉孤星虽有银河相隔,但一年一度七夕鹊桥会,他们有共同的希望,万古长存。唉!我们呢?天人永见,梦断幽冥。从此我有了绰号,我自称银汉孤星。前些日子,我度日如年,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永不再来,你的音容笑貌经常在梦中出现在眼前。可是,近一年来,你却很少在我的梦中出现,为什么?
是怕影响我的情绪么?是怕我分心免被仇家所乘么?我!珮;君,你终于又来到我的梦中了,我……”
尹姑娘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得意呢,做的是美好的白梦,“哼!我要叫你永沦恶梦之中。”
琴音变微,杀伐之名人轶事网声四起。
她弄巧反拙了,只有哀伤的旋律方能令杜弘受到催眠,这是杜弘唯一的弱点,唯一难以克制的心魔。
梦醒了,杀伐之名人轶事网声令他脉偾张。
浪迹江湖,出入生死,仗剑行道以排遣哀思,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一蹦而起,大声喝,左手疾场,孤星镖破空而飞,快得令人目眩。
尹姑娘果然高明,人向下滑挫。
厉啸声刺耳,“啪”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孤星镖从鬓角掠过,射断了一络美发。
他猛扑而至,势如猛虎出押。
海韵大惊,搬起一座石凳,奋神力急投而出,向他猛砸,力道千钧。
他神智仍未完全清明,本能地伸手接住了石凳,凶猛地反击,向花棚投去,势如山崩。
尹姑娘已及时抓起琴,飞射出亭。
紫金凤与两侍女,也向另一方向跃出。
“轰隆隆……”整座花棚倒塌,宛如地裂天崩,声势骇人听闻。
尹姑娘一手捧琴,站在三丈外的花丛中,冷笑道:“少了一根弦,本姑娘仍可取你的性命。”
声落,五指疾下,一连串令人心乱的散碎音符随指而起,每一声似要击碎人的天灵盖,令人心中恐慌,六神无主。
杜弘拍拍印堂,摇摇脑袋,似想将昏眩感抖落。接着虎目怒张,凶狠地盯着尹姑娘。
终于,他吐出一声深长的叹息说:“原来是你。姑娘,不要操弄那张瑶琴了。”
尹姑娘骇然,不信地又抚出一阵令人心魄下沉的冷音,仍要用琴音行雷霆一击。
他一跃三丈,暴退出五丈外,高叫道:“姑娘,在下欠你一分情,因此回避。”
“站住!”尹姑娘停指沉叱。
他不再退走,客气地说:“请问姑娘有何见教?”
“你要溜走?”
他摇头道:“在下并不怕你,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欠你一份情,决不与你动手。”
“刚才你用暗器射……”
“在下抱歉,那时在下并未完全清醒,被姑娘的琴音所迫,反抗出乎本能,希望姑娘谅解。”
“哼!你……”
“救命之恩,容图后报,在下告辞,姑娘珍重。”他抱拳一礼,徐徐后退。
尹姑娘的玉指,迟疑不决缓缓难下。
紫金凤掠近,低叫道:“表妹,算了。”
“表姐,这人将是你的心腹大患,如让他走脱,日后你……”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苦笑道:“在下不会重临贵谷,但姑娘如果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在下便不会放过你了。”
紫金凤柳眉一挑,沉声道:“你说我在江湖为非作歹,岂有此理!”
“客船上六七十条人命,难道他们全都该死?”
“什么?客船上六七十条人命?”
“船上有在下的朋友司马龙与少东主,他们生死不明,重伤落水万无生理。在下被泊湖岳山的一笔勾消所救,虽则他与在下有过节,但在下仍然感恩,感恩图报理所当然。他被你以紫金凤凰令召来待罪,想必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胡说什么?”紫金风怒声问。
“何必假惺惺?真名人轶事网人面前不说假话,姑娘,我劝你远离紫袍神君,以免……”
“且慢往下说。”
“姑娘……”
“你不是紫袍神君的爪牙?”
“你不是紫相神君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
尹姑娘噗嗤一笑,接口道:“妙极了,你们都认为对方是紫袍神君的爪牙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可笑极了。”
杜弘指着紫金凤问:“你不是么?”
紫金风猛摇头,说:“你问得真可笑。”
“客船上留有紫袍神君的信记。”
“你以为是我留的?”
“那……你们为何阻止我拔信记?为何叫花花太岁用迷香计算我,那位海韵姑娘又给了我一匕首……”
海韵接口道:“见鬼!贼人要劫船,我以为你是首领,所以想擒贼擒王,所以要杀你。”
“你……你把我说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涂了……”他困惑地说。
紫金凤问道:“你说司马龙与文少东主是你的朋友?”
“是的。”
“就是你那位同伴?”
“是呀!”
“你们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如何?”
“在下与司马龙早年有一面之缘,与文少东主是初见,彼此在船上碰头,因此在一起叙旧,恰好发现桅上紫袍神君留下的信记……”
“且慢往下说。”
“姑娘之意。”
“首先,我告诉你,我与两位侍女从湖广返家,随身带有三千两不义之财,得自那些钓名沽誉之徒与贪名人轶事网官污吏之手;其中有千两是摄魂魔君的造孽钱。”
“这……”
“其二,我上船时便已发现紫袍神君的信记了。”
“你不是那老恶贼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
“当然不是。其三,我以为你是恶贼的爪牙。”
“老天!”
“其四,司马龙与文少东主,都是恶贼的爪牙。花花太岁是头领之一,真正的主事人是司马龙。”
“真的?天!”他惊讶地叫。
“你落水之后,司马龙指挥两艘贼船靠近,登船抢劫杀人。”
“听人说客船沉了……”
“杜爷,你只会听人说?沉的是两贼船之一,当然是我把他们弄沉的。”
“这……”
“你为何不先到船行去打听?便冒失地登门兴师问罪,你……唉!真是岂有此理。”
“我……我在岳山养伤……”
“你不问情由……”
“姑娘,我……我听岳山的人说,一笔勾消被你用紫金凤凰令召来问罪,一时心焦情急,便赶来了。”
“不错,我将一笔勾消召来,以为他与紫袍神君有勾结。如果他不来,勾结便有了凭据。”
“他来了?”
“不错,来了。”
“你把他……”
“他说出已隐修一年的事,对紫袍神君一无所知,因此我放他走了。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他。”
“在下错了,抱歉。只是,在下入谷之前,曾受到不少正邪高手围攻,因此更认定……”
紫金凤叹道:“你击败了不少名宿,是多年来唯一能不屈不拢到达敝谷的人。本姑娘的伙伴,只有一些长辈住在谷内。谷外的那些武林隐逸与正邪道名宿,从不到谷中走动。杜爷,你有暇小留一天半天么?”
“这……”
“我想带你到谷中各处走走。”
“哦!方便么?”
“你还疑心我是紫袍神君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
尹姑娘笑道:“那位擒匡姑娘胁迫你就范的老太婆,是紫袍神君的婆娘母阎王马婆婆。”
“哦!这……”
“紫袍神君也来了,可惜他走的是后谷,没给我碰上,但他不会死心的。咱们共杀了他二十八名高手,他正等候好友前来助拳,誓报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上阻止劫船之仇。”
杜弘一字一吐地说:“在下希望参观贵谷,游山玩水是在下的爱好,贵谷美景如画,且有两位兰心惠质的姑娘加以整理,为此洞天福地生色不少。”
“你相信我?”紫金凤问。
他豪笑道:“在下已认错了,姑娘海涵。”说完,抱拳一礼。
“客气客气,欢迎侠驾小留。”紫金凤也笑答。
“在下失礼,还未请教两位姑娘尊姓呢。”
紫金凤客气地笑道:“贱妾姓紫,小名金凤。那是舍表妹尹琴,奉母隐修天柱峰。杜爷久走江湖,曾否听说过神筝魔琴?”
“咦!尹姑娘定是一代琴圣魔琴尹公啸天的千金了,失敬失敬,难怪琴音能降龙伏虎,高明高明,青出于蓝,尹公衣钵真传,果然不同凡响。令尊目下安否?”
尹琴叹息一声说:“家父去年动了游兴,远至浙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天台访友,流连忘返,不知目下在何处流连呢。”
紫金凤笑道:“请屋里坐。杜爷,你是寒舍第一位登门问罪而能获客礼相待的佳宾。”
“在下深感荣幸,感激不尽。”他客气地说。
两女肃客入室,内堂出来一名侍女,欠身道:“老夫人出堂。”
紫金凤与尹琴入内相迎,扶出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向杜弘笑道:“这是家母。”
杜弘上前行礼道:“伯母万安。晚辈杜弘,打扰仙居,恕罪想罪。”
老夫人客气地颔首为礼,笑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杜公子请坐。山居野人疏狂已惯,小女年轻识浅,得罪简慢之处,公子海涵。”
宾主就坐,侍女海韵奉上香茗。老夫人不住打量佳宾,和颜悦色地说:“小女不肖,不时在江湖上闯祸,外界不谅,登门寻仇在所难免。但不知杜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杜弘将经过一一说了,最后说:“这得怪小侄浮躁轻率,致有此误会,深感不安,尚请伯母见谅是盼。”
老夫人长叹一声,说:“公子侠胆慈心,古道热肠,老身万分佩服。客船被劫的事,确是紫袍神君的名人轶事网党名人轶事网羽所为,小女恰在船上,适逢其会而已。至于令友一笔勾消,已洗脱嫌疑离谷三日,目下恐已返回岳山,公子大可放心。小女在江湖筹措钱粮,手段虽不光明,但公子当明白,一个年轻女流,家无恒产生财无道,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老身只希望江湖道义之土予以宽肩支持,别无他求。”
杜弘大惑不解,说:“伯母的话意,小侄茫然不解。尊府隐居此洞天福地,与世无争,此需钱粮有限,度支不至发生困难。如果贤母女财力不及,就不必奢言隐居。小侄直言,伯母休怪,尊府不像是可以过粗茶淡饭度日的隐者。”
老夫人展颜一笑说:“公子快人快语,坦诚率真,不脱豪杰本色。老身不才,但养家之道仍能张罗,此需的钱粮,另有他用。”
“伯母是说,用来济贫?”
“贫如何能济?天下间真正需要济助的不仅是贫。俗语说,救急不救贫。小女所做的事,虽与贫有关,但性质迎异。”
“小侄愚鲁,尚清明示以开茅塞。”
老夫人笑道:“公子且在寒舍稍作勾留,也许仍需公子鼎力相助呢。”又转向紫金凤说:“你姐妹且陪杜公子到谷内各处走走,别忘了回来午膳。”
杜弘追问道:“伯母尚未明示……”
紫金凤笑道:“杜爷,你到各处走走便明白了。”
尹琴含笑而起,接口道:“走遍全谷,不需一个时辰,你就等不及了?看来,你比我还性急呢。”
他呵呵笑说:“一位琴艺通玄的人,决不至于性急,是么?”
他向老夫人告退,随姐妹俩出堂而去。
站在门外向前谷望,紫金风向下一指,说:“瞧,前面三里地的山脚下,那一片稻田旁的一排房舍,便是颐性园。”
房舍建在树林内,居高临下观看,如不留心便不易发现。
“颐性园像是些住宅,不像是宴游之地呢。”他困惑地说。
紫金凤领先向下走,笑道:“到了颐性园,你便知道了。”
三人谈笑风生地沿谷底小径前行,说些江湖异闻逸事颇不寂寞,敌意全消,彼此坦诚相对,颇为投缘。
距园尚有里余,路旁出现一座五彩缤粉的小花园,里面栽满了奇花异草,嫣紫姹红美不胜收。
在一丛丈余高的火红重瓤山茶树下,站起一个白发垂肩的老人,一手握花剪,含笑叫:
“哦!大小姐与表小姐都来了!早。”
一面说,一面以那双不带表情的山羊眼,打量着一旁的杜弘。
杜弘不自觉地打一冷战,心说:“这人的眼神好古怪,怎么是个缺手少足的人?”
老人的左袖是空的,右足是一条木条。
姐妹俩上前含笑问好,紫金凤像个野丫头,欣然道:“鲁伯伯,你答应送给我的素心兰,怎么还没开花?我不依。”
鲁伯伯笑道:“好小姐,你以为我不急?只是还不到开的时候哪!我保证这几天内把花催出来……”
“我要先看看。”她跳着脚说。
“不,你一看,花就不开了。”
“你骗人嘛……”
鲁伯伯呵呵笑道:“真的,不骗你,你一看不要紧,花神便被你羞跑了。”
“什么?”她不解地问。
“因为花神不敢与你比美。呵呵!”鲁老伯怪笑,一双山羊眼仍死盯着杜弘。
“哦!鲁伯伯,你也会取笑人,我不依……哦!鲁伯伯,这位是我的朋友,姓杜名弘。”
尹琴也为杜弘引见,笑道:“杜爷,这位是花神鲁老前辈。”
杜弘大惊,脱口叫:“花神鲁老前辈,晚辈失礼。”说完,上前行礼。
“你知道我?”花神冷冷地问。
“晚辈出道甚晚,只听说过五年前东海八魔火焚万花山庄……”
“传说老夫死了。”
“这……”
花神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紫金风摇摇头,苦笑道:“杜爷,你不该说出他老人家伤心的事,走吧。”
杜弘一面走,一面问:“鲁老前辈怎会在此地?他……”
“他已是孤零零的人,两年前我在黄山遇见他,他几乎冻死在狮子林,饥寒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迫……
唉!不用说了。”紫金凤喟然道。
尹琴接口道:“到了颐性园,你将会遇上不少古怪的人,请千万说话小心。”
“你的意思……”
“颐性园收容了不少孤苦伶仃,残疾可怜的老人,有些是早年的江湖豪侠,有些是邪道魔头,也有些平凡的人,年老无依晚境可悲。我表姐发下善心,将凤凰谷建成一处养老奉安所,收容那些孤苦无依且老迈残废的人口。谷分为三处。后谷是颐性园;中谷是静心堂,为方外人士的住处;前谷是止止轩,是一些无法行走的人安顿处,分为男女两地,有专人照顾。全谷共有八十六名老前辈。”
杜弘心中一紧,正容向紫金凤问:“紫姑娘,你是为了他们?”
紫金凤心情沉重地说:“我只希望能为他们尽一分心力。”
“姑娘……”
“我希望能收容三百人,但我力量有限。”
尹琴也苦笑道:“杜爷,花神是颐性园的人,他除了莳花,别无所好。人不怕老,怕的是心老,让他有机会莳花,他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花神并不是什么好人。”杜弘接口。
紫金凤苦笑道:“当一个人真需要援助时,他已不是好人或坏人了。我对他们是一视同仁,他们只是些需要同情救助的人!”
尹琴接口道:“凤凰谷的事,决不许有人泄露出去,不然将有不少人入谷寻找往日的仇家,因此希望杜爷守秘。”
紫金凤又道:“知道内情的人也有,那就是在谷外阻止你入谷的那些江湖老一辈的人,他们不分邪正,皆在山谷附近隐居,一方面是藉此隐修向善,一方面仗义保护本谷。不瞒你说,到底有多少人在附近隐修,我还不知道呢,他们从不进来,我去拜望他们,他们又避不见面。有时在谷口的采办处,经常收到一些金银和食粮药物,不知是谁送来的。”
“昨晚林谷寺那些人,姑娘已见过了?”杜弘问。
“我认识几个。如果我现身,他们必定一走了之,因此我不能出面。”
杜弘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两位姑娘,我们转回去吧。”
紫金凤一惊,讶然问:“杜爷,你……”
“在下不看了。”
“你是说……”
“在下自感形秽,万分惭愧。两位姑娘仁义襟怀,在下万分汗颜。”
他往回走,正色道:“姑娘如此筹措财源,恐怕引起轩然大波,终有一天,反而连累了这些老前辈们。”
“可是,我……”
“回去后,咱们好好商量。像白无常那些宇内巨魔,居然也为姑娘的义行所感出面护法,可知姑娘的所作所为,是如何令人敬佩了。姑娘的筹财手段与草莽无异,但情有可原,可配称草莽芳华,但不足为法。”
“依你之见……”
“在下有不少朋友,三个月之内,我准备筹集一万两银子,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创建栈埠,正正当当做生意,以一万两银子为母金,赚钱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与贤姐妹度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
“这个……”
“这是在下唯一能尽之力,请勿相拒。”他正色说。
紫金风风目生光,颤声说:“杜爷……”
“请叫我天磊,在下名皎,字天磊。”
“杜大哥,你……你知道你给我的鼓励……”
“不要说了,回头咱们好好商量。”
尹琴欣然道:“谢谢天!表姐,你总算熬出头来了,今后不必抛头露面担惊受怕啦!你知道你每次出山,有多少人替你耽心?杜大哥到底是有远见的人……”
“尹姑娘,不要夸奖我了。其实,我杜弘闯荡江湖,总有一天也会像顾性园那些人一样,需要人救助怜悯,江湖人的下场……”
“咦!你不是说要正正当当做生意么?”紫金凤惊问,满脸惊惶。
他苦笑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会找个可靠的人主持一切,你们不必耽心。”
“那你……”
“我的绰号是银汉孤星,命中注定了要生在江湖死在江湖。”他有点怆然地说。
尹琴突然问:“杜大哥,是为了珮;君姑娘么?”
他的脸上涌上乌云,吸口气说:“尹姑娘,请不要提。”
“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尹琴曼声低吟。
他如受雷击,大叫道:“求你,不要念那首词。”声落,撒腿狂奔。
姐妹俩一怔,随后紧跟。
到了坡下,他突然止步,低叫:“你们伏下,我先走。”
“怎么啦?”紫金凤低声问。
“我看到兵刃的闪光,伏下,我先走。”他匆匆地说,向上急窜。
坡下密林,看不见上面紫金风的竹屋,他竟然看到了兵刃的闪光,岂不可怪?
姐妹俩疑信参半,两面一分。三人都未带兵刃,尹琴的魔琴也不在身边,糟了。
杜弘一口气冲入园门,方放缓脚步大叫:“里面有人么?”
一声长笑,跳出鬼怪似的母阎王马婆婆,叫道:“好小子,你反而晚到呢。”
他心中一紧,但神色未变,笑道:“紫袍神君想必已经到了,叫他出来。”
狂笑声震耳,紫影入目。高大如巨熊的紫袍神君出门下阶,说:“哈哈!用你不着了,阁下。”
他也哈哈狂笑说:“正相反,你们吃不住紫金凤。没有我银汉孤星,你们将埋骨此地。”
“真的?”
“信不信不久便可分晓。”
紫袍神君举手一挥,四面八方共出现了二十余名高手。紫抱神君大笑道:“可惜司马龙不能来,不然他就会发现你只是浪得虚名的人而已。上次你突然在客船上出现,他几乎吓破了胆,未能用蒙名人轶事网汗名人轶事网药弄翻你,他失败了,今天老夫正好收拾你。紫金凤的老母与侍女,全被老夫用迷香擒住,足以迫紫金凤就范,有你在反而碍事,你认命啦!”
他拍拍手,笑道:“你如果认为在下浪得虚名,给我一把剑,为你的武林威望公平决斗。紫金凤是在下要找的人,你我之间必须有所决定。喂,你敢不敢公平决斗?不敢的话,乖乖爬出谷去,以免丢人现眼,哈哈哈哈……”
紫袍神君大怒,怒吼道:“给他一把剑,老夫要刺这狂小子一千剑!”
剑划空抛到,杜弘一把接住,大笑道:“哈哈!老凶魔,快来纳命,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忌辰……”
一声怒啸,紫影急扑而下,剑如天雷下击,罡风乍起,风雷隐隐,狂怒的紫袍神君,想一剑便将他刺穿。
杜弘智珠在握,对方被激怒中计,他已占尽上风,大喝一声,招发“云封雾锁”接招。
“铮铮铮……”硬接三剑,功力悉敌。
“铮……”错剑声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双剑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搭住了。
孤星镖破空而飞,一闪即逝。带有紫穗棱镖,也射入杜弘的右肩。但他已扭转身形,镖斜插而入,嵌在骨缝中。
“哎……”紫袍神君惊叫,上体前俯。
阎婆急抢而上,盘龙杖急抡。
杜弘抢入,双手握剑,以剑勒住了紫袍神君的脖子,大喝道:“谁敢上?退下去!”
阎婆不敢不听,退下大叫道:“老身接下你,放了他。”
他嘿嘿笑道:“放了他不难,有条件。把你们擒住的人全部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出,由在下逼紫金凤就范。”
紫袍神君大叫道:“不要顾忌我,上,宰了这小畜生。”
“哈哈哈哈……”杜弘狂笑,笑完说:“姓马的,天上人间竟有你这种愚蠢的人,岂不可怪?有你垫棺材背,我怕什么?你要的是紫金凤,即使给了你,而你却丢了老命,于你有何好处?你要在九泉下享受么?”
“你……”
杜弘手上一紧,剑紧逼对方的咽喉,剑锋已挤破咽喉上下的肌肤,有血沁出,他凶狠地说:“你想割断喉咙,在下成全你这老狗。”
“住……手!”紫袍神君窒息地叫。
他放松三分,叱道:“叫他们把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出,不然你得死。”
“快……快给……给他……”紫袍神君急叫!终于屈服了。
母阎婆无奈,喝道:“把人押出来。”
屋内出来了八名大汉,押出老夫人、海韵、另三名侍女、两名老仆、两名仆妇。
九个人都被牛筋索捆着双手,神色疲惫。
“你们都往山下退,退到五十步外在下便放人。”杜弘大叫,又加上一句:“俘虏都给我捆在丁香树上。”
“听他的话。”紫袍神君惶然叫。
一切就绪,母阎婆最后退,厉声说:“小子,你如果捣鬼,老身要活剥了你。”
他哼了一声说:“来日方长,日后你再找在下算帐好了。目下你们人多,怕我吃了这老狗不成?快退!”
贼人潮水般向下退,阎婆咬牙切齿怒发无风飘摇。
杜弘向上退,脚下呈现乱态,但他撑住了。到了丁香树下,他改用左手勒住已软的紫袍神君,右手用颤抖不定的剑,吃力的割断海韵的捆索,喘息着说:“快替众人解绑。”
海韵急急替老夫人割捆索,急问:“小姐与表小姐呢?”
“她……她们大概快到了。”他吃力的说。
阎婆发觉上当,一声怒啸,向上急抢。
杜弘将紫袍神君一推,推倒在池旁,立下门户叫:“老贼婆,决一死战。”
阎婆急冲而上,盘龙杖来势似崩山。
他举剑相迎,剑无力而颤抖。
一声娇叱起自花丛,人影来势如电,到了阎婆的右后侧,玉掌急挥。是紫金凤,来得正是时候。
阎婆不敢不自救,大喝一声,大旋身杖发“神龙摆尾”,风雷骤发,力道万钧。
紫金凤头前脚后,从杖下穿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贴身,一肘击在阎婆的丹田要害上,一手扣住了阎婆的右膝弯。
“砰!”两人的身体相撞,一同跌倒。
贼众来势如潮,刀剑如林。
门口出现了捧琴的尹琴姑娘,五指疾下,神贵的高亢细碎琴音应指飞扬。她一脸肃杀,凤目中冷电四射。
冲得最快的三名大汉大叫一声,丢了兵刃双手捧头,一蹦而起,摔倒在地骨碌碌向下滚。
浪平潮止,众贼狂叫着向下退。
杜弘失手坠剑,叫道:“尹姑娘,放他们逃生,不要让在下失信内疚。”
琴声倏止,尹琴姑娘沉声叫:“快滚!寄下你们的狗命。”
贼人们带走了紫袍神君夫妇,急急撤走。
紫金凤扶住了杜弘,吃惊的叫:“你……你肩上中了镖……”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不要紧,未伤穴道。我走了,三个月后定有佳音。”
紫金凤语气坚定地说:“不,不管你肯不肯,你必须在我这里养伤。现在,你是我的病人,你得听我的。”说完,扶了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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