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seraph 发表于 2017-3-24 00:00:50

第六卷鹰刀传说第三章迷途难返
    刁项坐在床缘,一手按着仍陷于昏迷的风行烈的额上,另一手伸出三指,搭在他手腕的寸、关、尺三胍上。
    和刁夫人、南婆站在一旁的谷倩莲一颗芳心上上狂跳,刁项并非南婆,风行烈的真实情况可以瞒过南婆,却不一定可以瞒过身为三大邪窟之一的一派之主的刁项。
    刁项眼光忽地从风行烈移到谷倩莲脸上,精芒一闪。
    谷倩莲暗叫糟糕,一颗心差点由口腔跳了出来,若刁项手一吐劲,保证风行烈尽管像猫般有九条性命,也难以活命。
    刁项冷冷道:“小姑娘,你对老夫没有信心吗?可是怕老夫医坏了你哥哥?”
    谷倩心中一松,知道自己那颗心剧烈的跳动,瞒不过刁项的耳朵,幸好他想歪了到别的事上,同时方可看出此人心胸极窄,好胜心重,柔声应道:“不:小青只是怕若老爷子也说我大哥无药可救,那便恐怕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救得我大哥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几句话显是中听之极,刁项神情缓和,立了起来,背负着双手,仰首望往舱顶,皱眉苦思起来。
    刁夫人焦急问道:“究竟怎样了?”
    刁项没有回答,向谷倩莲道:“令兄是怎样起病的?”
    谷倩莲松了一口气,看来风行烈伤势之怪,连刁项也看不透,信口胡诌道:“大哥有一天到山上打猎,不知给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回家后连续三天寒热交缠,之后便时妤时坏,害到我和娘担心到不得了,娘还瘦了很多。”说谎乃她谷姑娘的拿手好戏,真是眼也不眨一下,口若悬河。
    刁夫人同情地道:“真是可怜:“刁项拍腿道:“这就对了,我地想到这是中毒的现象,否则经脉怎会如此奇怪,定是热毒侵经。”
    谷倩莲心中暗骂见你的大头鬼,但脸上当然要露出崇慕的神色,赞叹道:“老爷子的医道真高明啊:“刁项睐了谷倩莲那对会说话的明眸一眼,涌起豪情,意气干云地道:
    “热毒侵经便好办多了,只要我以深厚内力,输入他体内,包保能将热毒迫出体外,还你一个壮健如牛的大哥。”
    谷倩莲大是后悔,所谓下药必须对症,若让刁项将风行烈死马当活马医,也不知会惹来什么可怕后果,正要砌词阻止,刁项已抓起风行别的手,便要运功。
    幸好刁夫人及时道:“相公:你刚才医治情儿时已耗费了大量真元,不若休息一晚,明早才动手吧,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呢:“刁项拿着风行烈的手,犹豫半晌,心想其实自己确是半点把握也没有,页要是弄死了这小子,怎样向这大合夫人眼缘的小姑娘交代?
    自己的脸子更放到那里去?乘机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让我先去打坐一会。”干咳两声后,出房去了。
    刁夫人拉着谷倩莲在林旁的椅子坐下,南婆则坐在对面的椅子处,若着两人。这刁夫人可能武功平常之极,故而这南婆负起了保护她的责任。
    谷倩莲本来拟好的其中一个应变计划,就是把这刁夫人制着,以作威胁敌人的人质,但有这南婆在,这计划便难以实行了。
    要知魅影剑派乃双修府的死敌,所以双修府的人,对魅影剑派的高手知之甚详,其中有十个人物,特别受到她们的注意,其中一人,就是这南婆,至于刁夫人,则向来不列入他们留心的名单内。
    刁夫人微微一笑道:“小青姑娘今年贵庚?许了人家没有?”
    谷倩莲垂下了头,含羞答答地道:“小青今年十七,还……还没有:“刁夫人喜道:
    “那就好了,像你这样既俏丽又冰雪聪明的姑娘,我还没有见过,更难得是那份孝心。”
    谷倩莲心道:“若你知道是我将你的儿子弄成那样,看你怎么说?”想虽是这么想,但她对这慈爱的刁夫人,由衷地大主好感。
    刁夫人滔滔不绝续道:“可惜情儿给坏人弄伤了,否则见到你必然喜欢也来不及,噢:你尚末见过情儿吧,他不但人生得俊,又文武全才,生得这么一个儿子,我真的也大感满足了。”
    谷倩莲心中应道:“你不找我麻烦,我也真的大感满足了。”
    船速忽地明显减缓下来,船身微震。
    南婆道:“船到码头了。”
    “呀:“叫声由风行烈处传来。三人六只眼睛齐往风行烈望去。风行烈扭动了一下,叫道”谷…”
    韩府大厅内。
    不舍大师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喝着香气四溢的碧螺春,似乎全末发觉立在他面前的马峻声的存在。
    除这一坐一站的两人外,其它人都避到厅外去,门也掩了起来。
    马峻声忍不住唤道:“师叔:“不舍放下空杯,眼中精芒暴射,望向马峻声,淡淡道:“峻声你到那里去了?”
    马峻声知这师叔一向对自己没有多大好感,心下暗怒,道:“我闷着无聊,出去逛逛吧:师叔:“不舍微微一笑道:“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马峻声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见他丝毫没有要自己坐下来的意思,大不是滋味,勉强应了一声。他乃马家堡独子,自少便受尽父母溺爱,拜于无想僧座下后,不但在少林地位尊崇,在江湖上亦是处处受到逢迎吹捧,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而。不舍这种态度,自然是令他大是不满,冷冷道:“若师叔没有什么话,我想先回后院梳洗,再来向师叔请安。”
    不舍垂下目光,没有说话。
    马峻声暗忖,你要在我脸前摆架子,我可不吃这一套,大不了有师傅出面,难道我怕了你不成,转身往后厅门走去。快到门边时,后脑风声响起。
    马峻声大吃一惊,猛一闪身,一件东西擦头而过,“拍”一声嵌进门里,像门闩般横卡着两扇门,却没有将门撞开,用动之妙,使人目瞪口呆,原来是一条金光闪闪的令符。
    要知若要令符嵌入大门坚实的厚木内,用劲必须至刚至猛,但要不撞开没有上门的门,则力道又需至阴至柔,现在令符既陷进了木门内,又不撞开木门,显是两种相反、立于两个极端的力量,同时存在于这一掷之内,完全违反了自然的力量,真教人想想也感到那想不通的难过。
    不舍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道:“你认得这少林的”门法令”吗?”
    马峻声惊魂甫定,又再大吃一惊,比之刚才的惊惶有过之而无不及,转过身来,对着安坐椅上,正喝着第二杯茶的不舍时,俊脸上已没有了半点血色。
    不舍喝道:“还不跪下:“马峻声傲气全消,”卜”一声双膝触地,像个等候判决的囚犯。
    不舍放下茶杯,长身而起,来到跪着的马峻声前,冷然道:“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字虚言,立杀无赦,你应知道我不舍的话,从没有不算数的。”
    马峻声心中一震,势想不到不舍竟拿到了少林派内可操门人生死之权的“门法令”,难道连师傅也护我不着,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惶,道:“师叔问吧:“不舍道:“不过先让我提醒你,自韩府凶案发生后,我便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深入调查整件事,所以我虽是今天才到,知道的事却绝不会比任何人少。”
    一股冰寒涌上心头,马峻声表面平静地道:“师叔问吧:“不舍转身,背着他负手仰天一叹道:“你或者会以师叔一向不大喜欢你,其实我对你的期望,绝不会比你师傅对你少,只不过我看不惯你的骄横,却希望这是因年少气盛,到江湖历练后便可将这缺点改正,看着你,就像看着当年初涉江湖的自己。”
    马峻声一呆道:“师叔:“不舍摇头苦笑道:“何况我还曾和你父亲在鬼王虚若无帐下并肩作战,为驱赶蒙古人出力,唉:现在蒙人再来了,但我们却为了小辈的仇杀弄得四分五裂,散沙一盘。”
    马峻声愕然道:“怎么我从未曾听爹提起过认识师叔?”
    不舍道:“当年我投军之时,隐去了门派来历,尔父当然不知当年的战友,就是今天的不舍。”想起了往事,无限唏嘘地一叹、再数日马峻声这刻对不舍印象大为改观,已减少了原先完全对抗的心态,想了想道:“师叔,请恕过峻声不敬之罪。”
    不舍道:“你起来吧:“马峻声坚决摇头,道:“师叔既掣出了”门法令”,峻声便跪着接受问话。”
    不舍然然半晌,忽尔平静若止水般淡淡道:“你究竟是为了护着什么干下了这么多蠢事?”
    无论不舍问什么,马峻声心内早预备了拟好的答案,独有这一问令他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一时不知作如何反应。
    不舍道:“其它人或者相信你可以杀死谢青联,但却绝不是我不舍。”
    马峻声至此已招架不住不舍像剑般锋利的话,叫:“师叔:“不舍道:“长白以”
    云行雨飘”身法在八派中轻功称第一,凡是轻功高明的人,耳朵都特别灵敏,这是因为轻功关键处在平衡,而平衡则关乎耳内的耳鼓流穴。所以独行盗范良极以轻功称雄天下,耳朵的灵敏度亦是无人能及,以你气走刚猛沈稳路子的身手,要掩到谢青联近前而不被他发觉,可说是痴人说梦,我不舍第一个不相信。”
    马峻声哑口无言,直至这刻,他才发现这一向沉然寡言、锋芒不露的师叔,才智和识见均到了人的地步,自己比起他来,真不知要算老几?
    不舍续道:“我曾检验过谢青联药制了的身,那致命的一刀透心而入,割断心脉,位置准确狠辣,以谢青联的身法,竟连半分闪避也来不及,即使在他毫无防备下,你也不能做到,何况是个不懂武功的韩府小仆?”
    马峻声默然不语,也不知心中在转着什么念头。
    不舍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峻声你告诉我,为何会忽然到韩何去?”
    马峻声待要回答。
    不舍已截住他道:“当然是因为你和谢青联在济南遇到了韩清风吧:“按着喟然。”
    你知我为何代答此间,因为我怕你会以谎言来回答我。”
    马峻声愕然张口,呼吸急速,因为他的确想以拟好了的假话来答不舍。在不舍恩威并施下,他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应对能力。
    马峻声垂下头,不住喘气,显然心内正在天人交战。
    不舍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你和谢青联本是惺惺相识的好友,表面看来是因遇到了秦梦瑶,才嫌隙日生,但我想其中实是另有因由,峻声你可以告诉我吗?”
    马峻赝颓然往后坐在脚跟上,台起头仰望卓立身前的白衣僧,颤声道:“师叔…:
    师叔……我……”
    不舍知道这乃最关键的时刻,柔声道:“你有什么难题,尽管说出来吧。”
    马峻声一咬牙,垂下头,冷硬地道:“韩清风和我们说的只是普通见面的闲话,后来遇到梦瑶小姐,如她对韩府名闻天下的武库很感兴趣,这才和她联袂来此。”
    不舍长叹道:“只是这句话,我便知道你必是晓得韩清风现在的去向,所以不怕他会出来顶证你,峻声啊:你身为少林新一代最有希望的人,怎还能一错再错呀:“马峻声似下了决心,紧抿嘴唇,一句不答,也不反驳,但亦不敢起头迎接不舍锐利如剑的目光。不舍声音转冷道:“那告诉我,为何韩家五小姐要为你说谎?”
    马峻声依然不起头,沉声道:“她告诉师叔她在说谎吗?”
    不舍微微一笑道:“正因为她咬牙切齿说她不是在说谎,才使人知道她正在说谎,说真话何须那么费力?”
    马峻声闭口不答。
    不舍缓缓在他身前来回踱步,好一会才道:“负责审问韩柏的牢头金成起和几个牢卒,事后都辞去职务,举家迁移,不知所终,告诉我,是谁令他们这样做?你将怎样向长白的人解释?”
    马峻声道:“何旗扬告诉我他们不知韩柏一案牵连如此之广,加上韩柏忽然暴死狱中,连骸也失了踪影,怕惹祸上身,所以纷纷逃去,至于长白的人相信与否声又有什么办法?我没有杀死谢青联,就是没有杀死谢青联。师叔你刚才地指了出来不舍一声长叹,摇头苦笑道:“只要我一掌拍下,这在八派牵起滔天巨浪的凶案,便立时了结,我真希望我能下得了手。”
    马峻声回复了冷静,沉声道:“师叔要杀要剐,峻声绝不反抗,若我的死能令八派回复团结,峻声死不足惜。”
    不舍背转了身,望往高高在上的屋梁,平静地道:“好:你回房去吧:“马峻声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起头来。不舍孤高超逸的背影,便若一个无底的深潭,使他看不透,也摸不到底。

原上草 发表于 2017-3-24 00:00:54

第六卷鹰刀传说第四章我为君狂
    小楼内春色无边。
    花解语婉转呻吟,一次又一次攀上快乐的极岑。
    韩柏翻云覆雨,和花解语共赴巫山,因花解语的术而致千百倍加强于他的身心感觉,使他整个人便像个燃着了的洪炉,强大的热能一波又一波掠过,潮水般在两人的身体来回激汤着。
    花解语叫道:“柏郎!你真好!你是最好的!”
    韩拍的身体虽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但心神却出奇地清明,而更奇怪的是,每一次在他似乎要进入难以遏制的高潮境界时,立刻便有一股舒缓的力道在他体内奔腾舒展,既使元关不致崩,更提增了永远发挥不完的精力,而每当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次后,他的心灵便升高了一个层次,思虑更清晰宁远。
    隐隐间,他感到体内的魔种在和他进行着最后一步的结合。
    若说以前魔种和他的融浑,是一种精气的结合,这次便是最高一个层次“神”的结合。在这之前,他虽不若赤尊信初把魔种注入他体内般,清楚感觉到魔种的存在,清楚地分出彼我,但在某些时刻,仍能感到魔种潜伏在他心灵的某一深处,引导着他。但在这行云布雨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神不住在延伸,终于迎上了魔种那虚无飘渺的“元神”,也是赤尊信魔种内最诡异莫测的精华部分,完成了与魔种最后一个阶段的结合。
    和他纠缠得难舍难分的花解语此刻当然不会知道韩柏的心灵内竟进行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出身于西域魔派,专讲男女交欢之道,精擅盗取元阳,以壮补自身精气。
    要晓得她在姥女派内,已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否则也不能位至魔师宫护法之职。
    一般下焉的采补之道,盗的只是对方的阳气或阴气,但到花解语这级数的采补高手,要盗的却是对方阳气里的一点“真阴”。
    原来男虽属阳,女虽属阴,但阳中自有阴,阴中亦自藏着阳。就像太极里的阳中阴、阴中阳,这说来玄之又玄,却是自然的物性。一个人,无论男女,若是阳气或阴气被盗,体健者只是精气虚脱,若非太过,一段时间后便能大部分恢复过来,唯有这点真阴或真阳被盗,无论多么强壮的人,也会立即虚脱而亡,盗得对方真阴真阳者,功力自是大有裨益,远胜一般阴阳精气。
    平常这点男人阳气中的真阴,女人阴气中的真阳,都包藏得严密之极,全无出之机,只有在走火入魔,又或男女交欢,精气开放时,才有出的机会,整个采补之术,欢喜之道,便建立在这理论上。
    而要引对方出真阴真阳,以为己有,靠的正是自己的真阳真阴。
    只有页阳才能吸取对方的页阴,只有页阴才可以吸收对方的真阳。
    像花解语的姥女之术,自幼便通过种种法,把自己阴气中那点真阳,练得通灵活泼,故能在男女交欢之时,发挥功能,不但可令对方欲死欲仙,还可盗取对方最珍贵的元阴。
    独阳不生、枯阴不长。
    所以纯阳无阴、纯阴缺阳,立死当场。一般的马上风或虚脱等症,均与此有关。
    花解语早先趁韩柏昏迷时,以产自天竺,再经法制炼过的珍贵罕有“合欢叶”,和热水刺激韩拍的触感,本就是不安好心,使韩柏更难抵受她的引诱,以盗取他的真元。
    她在壮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深合姥女术里的天魔妙舞姿法,能使对方心神受制,如狂如疯,致心神失守下,漏出真元。
    在多次翻腾后,花解语的姥女术已发挥至极限,而使她震骇莫名的是,每一次真阳和真阴的接触,都令韩柏那点真元壮大起来,还隐隐给她一种反吸的力道,这在她真是未之前见、也未之前闻的怪事,而更便她骇异的,是只要她稍放缓采吸,对方的反吸亦顿消弛于无形。
    她已凛然知道这是因魔种和韩柏的元阴作最后结合的后果。
    泪水由花解语眼角渗出。
    因为到了这刻,她再也没有丝毫怀疑韩相对她的真诚和热爱,因为她从未接触过一个男人,是像韩柏般如此毫无保留地将心灵和肉体都开放奉献出来,这种微妙的形而上之的触感,只有像她这种精擅男女之道的高手,才可以感觉得到。
    若她要在这时盗取韩柏的真元,会弄出来怎样后果呢?此刻她真是不敢估计。
    修习女术的人,若非天生自私,也必须将自己变成自私自利的人,因为整个女术的目的都在损人利己,花解语之所以成为人人惊惧的女魔头,便是这个道理。
    韩拍的动作更强烈了,气息也愈来愈雄浑。
    比前强烈百倍的快乐感觉澎摒着、攀升着。
    花解语雪白的躯体座瘫起来,她灵智亦陷入迷离狂乱中,尚幸仍保留半点澄明。
    韩柏仍在狂爱着,花解语却忽地一咬牙,四肢八爪鱼般缠上韩柏雄伟的躯体,狂呼道:“柏郎!我爱你。”
    ※※※
    风行烈才叫起来,谷倩运“啊!”一声扑往林缘,藉着身体的遮掩,先用手按紧风行烈的口,叫道:“大哥!你觉得怎样了,小青担心死了!”
    风行烈张开眼来,眼神出奇地凝聚。
    谷倩莲拚命眨眼,又装了几个后面有人的表情,急道:“我们兄妹这次遇到贵人了,刁老爷精通医术,必可治好你那打猎时惹回来的怪病。”
    风行烈眼里露出茫然之色。
    身后微响传来,谷倩运忙缩回了手。
    刁夫人和那南婆来到谷倩运旁边,刁夫人道:“你醒来就好了,你不知你妹子多么担心哩!”
    风行烈挣扎着要坐起来,谷倩运忙将他扶得挨坐在林头处,心中祈祷着:你风行烈得有灵神庇佑,千万莫要说错了话。
    南婆道:“小兄弟,你觉得怎样了?”
    风行烈眼光掠过两人,在看刁夫人时特别停留得久了点,呼出一口气道:“好多了!
    在得到这怪病前,我就算在冷水里泡上一个半个时辰也没有问题的,想不到今天竟如此不济。”
    谷倩运心内欢呼,真想楼着这既英俊又聪明的郎君,赏上十个香吻,何况他说谎时的老实模样,连她也忍不住要相信哩。
    闲聊了几句后,刁夫人道:“你们想必饿了,下人预备好晚饭时,我便着他们捧过来,现在你们兄妹谈谈吧!”和南婆出舱去了。
    谷倩运心神一松,正要说话。风行烈条地伸手,按着她小巧的樱。
    谷倩莲感觉着风行烈手触红的羞人滋味,眼中射出不解的神色,心想难道他想以牙还牙,报复自己刚才掩着他口的那一箭之仇。
    风行烈打个眼色,通:“小青,我们真是幸运,竟然路遇贵人。”才放开了手。
    谷倩莲何等乖巧,立时应道:“是的,刁夫人既好到不得了,那婆婆表面看来冷冷的,其实我知她也很痛惜我们哩。”
    两人胡诫几句后,风行烈松了一口气,道:“走了!”谷倩莲毫不客气,坐在林上,纤手按着风行别的肩膊,将俏脸凑上去,细看风行烈的脸色后道:“你好了吗?怎么耳朵比我的还灵敏?”
    风行烈避开她灼热的目光,自顾自道:“真奇怪,两次掉下长江也给人救起来,不知第三次会有什么遭遇?”
    谷倩运道:“你看着人家啊!”
    风行烈无奈地将目光移回谷倩莲贴得近无可近的俏脸上,感受着如兰吐气,微笑道:
    “谷小姐有什么吩咐?”
    谷倩莲不依道:“你还未回答人家的问题哩!”
    风行烈再微微一笑道:“答案是我现在好得多了,先师的真气确是精纯无比,加上我的体质和意志,暂时将庞斑的凶欲压下,不过在未完全康复前,是绝不宜和人动手,否则恐怕会重蹈覆辙。懊!你还未告诉我,这是什么人的船。”
    谷倩运听得风行烈忽然好了起来,喜出望外,雀跃道:“那就太好了,但这是魅影剑派的船,连刁项也在船上,还有那小鬼刁辟情,幸好他仍躺着不能动,见不到我,否则便糟糕了。”
    风行烈心道:“又怎会这么冤家路窄的!”谷倩莲已道:“我们吃饱饭后,趁船靠着岸,觑个机会溜之夭夭,真是好玩得很呢!不过,这恐怕要伤那刁夫人的心了,想不到魅影剑派内会有这么好心肠的人。”
    风行烈正容道:“你绝不要小看这刁夫人,若我没有猜错,她的武功可能比刁项更可怕,像她那般能将精气锋芒完全内敛的高手,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你不要看她像是胸无城府,刚才就是她留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呢。”
    谷倩运骇然道:“什么?”
    风行烈道:“江湖上像这类名不见经传,但实力惊人的高手绝不会多,但却并非没有,假若她是蓄意隐瞒起实力,那她就更可怕了。”
    谷倩运脸色转白,喃喃道:“难怪刁项那么怕她,连我们密查魅影剑派的人也看走了眼,若非给你点破,将来对着他们时,可能要一败涂呢!”
    风行烈忽更压低语声道:“有人来了!”
    “咯!咯!咯!”
    谷倩运站了起来,叫道:“请进来!”
    一个丫环捧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谷倩莲一看下心中大奇,为何只得一双筷着和一只碗,这话当然问不出口,指示着丫环把饭菜放在桌面。
    那丫环躬身道:“夫人请小青姑娘和她共晋晚膳。”
    谷倩莲回头向风行烈扮了个鬼脸,心中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跟着那丫环去了。
    ※※※
    “峻声!”
    马峻声神不守舍地往长廊旁的花园望去,云清神情严峻,以一种极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马峻声呆了一呆,踏出廊外,迎向云清叫道:“姑姑!”
    云清道:“你是否奇怪我在这里?”
    马峻声愕然道:“姑姑何出此言?”
    云清微微一叹,声音转柔,通:“你刚才到那里去了?”
    马峻声恭谨地以应付不舍的话答道:“我闷着无聊,走出去随便逛逛。”
    云清微怒道:“你知否自己一举一动都事关重大,怎可只凭欢喜便这样那样,若出了岔子,又或耽误了正事,后果由谁来承担?”
    马峻声脸上现出不忿神色,抗声道:“为何你们每个人,都十足把我当是凶手来对待,我说过多少次,谢青联的死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我凑巧发现那小仆韩柏拿着染血匕首在谢青联的身旁,才本着同道精神,拿下他来,而何旗扬身为七省总捕头,这事自然不能不管,现在连那韩柏也在死前认了罪,你教我还要怎么做?”
    云清脸容一沈,像初次认识马峻声般,瞪视着他。
    马峻声昂然而立,一副无愧于天地鬼神,顶天立地的模样。
    云清唱然道:“峻声,你知否自少至大,我最宠爱的是那两个?”
    马峻声垂头道:“姑姑最宠爱的是我们兄妹!”
    云清道:“那为何你要将我和范良极的事漏给方夜羽那方的人知道,使他们能利用这点来对付范良极?”说到“我和范良极”时,她的脸不由现出两小片红色。
    马峻声一呆,才道:“峻声完全不认识方夜羽那方的人,就算认识的话,也绝不会这么做,姑姑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云清知道休想要马峻声说出真相来,忽地一阵意冷心灰,颓然道:“不舍大师来了,希望他能找出韩府凶案的真相,我已管不着那么多了。”转身离去。
    马峻声默然站了一会,才往后院走去。天色暗沈下去,黑夜终于来临。
    明天会是怎么样的一天?
    ※※※
    在越过无数极乐的岭室,韩柏大感心满意足,心旷神怡,畅然松弛身子,压在花解语丰满动人的肉体上。
    两人相拥喘息着。
    韩柏头埋在花解语的酥胸上,恣意享受着男女肉体全无保留的接触感觉,悠悠问道:
    “为何你刚才不杀死我?”
    花解语楼紧他道:“痢廊,我能够杀死你吗?此刻希望你听着我的话,离开这里后,立即有那么远走那么远,假设拦江之战浪翻云败北,便隐姓埋名,找个地方快快乐乐过了这一生算了。”
    韩柏骇然道:“难道庞斑要杀我?”
    花解语道:“不是庞斑要杀你,而是方夜羽为了对付你,请了里赤媚出来,你的武功虽然不错,目前仍非他的敌手。”
    韩柏不服气地道:“这里赤媚难道比莫意间还要厉害吗?”
    花解语道:“不要意气用事,里赤媚的武功十年前已能和”鬼王“虚若无并驾齐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过这些年的潜修,只是低于庞斑一线而已,加上他的冷狠无情,我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怕的人!算我求你,立即离开这里吧!”
    韩柏默然半晌,暗忖若里赤媚比“鬼王”虚若无更厉害,自己确非其对手,叹道:
    “那你怎么办,若方夜羽知道你蓄意放走我,他肯和你罢休吗?”
    花解语伸手往韩柏玉枕处,运聚功力,将制着韩柏一身功力,却制不住赤尊信在他体内魔种的金针吸了出来。
    韩柏立时全身一颤,真气重新充盈体内,忽然间感官都回复灵敏,楼外所有微细的声响,尽收耳内。
    花解语轻推韩柏,示意他坐起身来,自己也随着和韩柏对坐林上。
    韩柏拉起花解语的手,道:“你还未答我的问题呀!”
    花解语水汪汪的媚眼然然看了他一会,垂首轻轻道:“到了这刻,我才明白昔年白莲理会成为传鹰爱情俘虏的心境。”
    韩柏伸手托起她的下领,爱怜地看着这第一个和他有合体之缘的女人,大感兴趣地道:“你的心境怎样了?”
    花解语娇羞一笑道:“男人永远是贪得无厌的,人家的身体投降了还不够,还要人家的心也投降,但这亦不够,还要人家全说出来,柏郎!我爱你!我爱你!我从未试过目前这般平静快乐!这般没有机心,不想去算计别人,也不怕人来算计我。花解语找寻了一生的东西,终于在刚才找到,上天再也没有欠我什么了!”
    韩柏心中一阵感动,将花解语楼入怀里,道:“和我一齐走吧!”
    花解语推开了他,坚决地道:“不!我们的缘份至此为止,若要再在一起,只能祈诸来世。在半晌前我的几回天人交战中,我已感到你体内的魔种,在我女大法的诱发下,已与你真元合二为一,再也难分彼此,但若要挑战庞斑,仍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路要走,唉!”
    韩柏道:“为什么你叹起气来?”
    花解语别过脸去,幽幽道:“庞斑的武功已达到天人之界的玄妙层次,若非心中仍有少许情障,根本全没有会被击败的可能,唉!”
    韩柏听她一叹再叹,显是心中矛盾重重,难以平静,想不到这纵横江湖的女魔头,动起真感情来时,竟是如此脆弱。
    花解语道:“连浪翻云也不知道,他已错失了一次战胜庞斑的机会。”
    韩柏一呆道:“什么?”
    花解语道:“那是在他种魔大法初成之时,心中填满对斩冰云的爱恋,所以才会让风行烈成功逃去。后来你掳走斩冰云,加上浪翻云夭下无双的覆雨剑的引诱下,他忽地抛开了一切,就像佛家所说的立地成佛,由那刻开始,他已晋升至另一层次,没有人能明白的层次。”
    韩柏道:“但厉若海不是使他负了伤吗?”
    花解语听到厉若海的名字,眼中闪过彩芒,露出缅怀的神色,徐徐道:“厉若海的武功,已是人类体能潜力所能达到的极限,若连他他杀不了庞斑,根本便没有人能杀死庞斑。而与厉君海的决斗,亦使庞斑的修为更踏前了一步,更可怕了。”
    韩柏沉吟不语,花解语身为魔师宫护法,武功又高明之极,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极有份量。
    花解语续道:“庞斑的最可怕处,是当他决定于明年中秋月满时与浪翻云决战于拦江孤岛,他为此不但抛开了斩冰云,连种魔大法也置诸脑后,不再计较是否已竟全功,还令黑白二仆不用再找风行烈,这种心怀,谁人能及?”
    韩柏道:“这就好了,我还在担心小烈这家伙。”不经意里,他随着范良极叫起小烈来。
    花解语摇头道:“庞斑不屑去理风行烈,但方夜羽却必须杀死风行烈,因为厉若海蓄意让风行烈目睹他和庞斑整个决斗的过程,实在是非常厉害的一着,不但对风行列有很大的益处,若让风行烈将其中微妙处,叙述出来给浪翻云知道,没有人可估计到那会对浪翻云做成多么大的帮助,所以方夜羽一定要阻止那种情况的发生。”
    韩柏目定口呆,想不到其中竟有这么转折和微妙的道理和原因,想了想后,搔头道:
    “听你口气,好象连你也想庞斑输,这是那一门子的道理?”
    花解语幽怨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说了这么多话,就是想你乖乖听话,有那么远逃那么远,至少待拦江之战后,才再作打算。”顿了顿,又道:“何况我和庞斑他们不同的是我并非蒙人,而是回族人,说起来,蒙古人和我们还有毁国的仇恨呢!我父母便是蒙人的奴隶,只不过我娘幸运了点,给选了出来侍候里赤媚的父亲,所以我才有机会被挑了出来传授上乘武学,娘在我幼时,常向我述说战争的残酷,只不过长大了后,这些都给淡忘了,刚才和你欢好时,不知如何,这些早被遗忘了的事,又回到了脑中,想起若蒙人再来,这里也不知有多少父母要失去他们的子女,有多少孩子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奇怪!为何以往我总想不到这些东西。”
    韩相搔头道:“我倒没有想得那么远,只觉得和方夜羽比来比去,非常刺激,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点也没有以前在韩家时闲得无聊那种闷出鸟来的感觉。”
    花解语“璞赤”一笑,投进他怀里,楼着他强壮的厚背,笑着道:“柏郎呵!你知否自己是多么讨人欢喜的一个人,由第一天见到你那傻兮兮的模样,我便忍不住要笑。”
    韩柏愕然道:“那么戏班里的丑角儿岂非最受女人欢迎。”
    花解语重重地在他背肌扭了一把,坐直娇躯,看看从外透入来的月色,香吻雨点般落在韩柏的额脸眼嘴上,然后俏脸挪后了少许道:“柏郎!听解语一次话吧!”
    韩柏坚持道:“你还未告诉我怎样处理自己呢。”
    花解语轻轻答道:“我日出商会随庞斑的车队北返魔师宫,到了魔师宫后,再向庞斑请辞,返回域外去,先不要说庞斑对我的爱宠,只是他过人的心胸气度,已绝不会阻拦我。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我。”
    韩柏忽地气道:“就算我听你的话,努力逃走,但你既然这么轻易找到我,里赤媚自然亦可以,逃又有什么用?”
    花解语嫣然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你的衣服沾了一种奇异的矿屑,只要你在十里的范围内,我便可用两枝能对那种矿物生出感应的物质制成的探,凭着独特的手法,找出你来,所以你若跑得远一点,连我也找你不到。”
    韩柏拍额道:“原来如此,害我还担心得要命。”
    花解语神色一点道:“柏郎!走吧,来世再见了。”

一切随缘 发表于 2017-3-24 00:00:55

第六卷鹰刀传说第五章月夜追杀
    戚长征和干罗两人默坐幕低垂的车厢里,由与他身型相若,但头戴竹笙,躲在遮阳纱里的本帮弟兄负责驱车。
    本来驾车的应是戚长征,但是干罗指出受方夜羽指令的本地帮会,定会以种种手法,查证出驾车的谁才是真正的戚长征方肯罢休。所以略变方法,将驾驶这十辆马车的人,全换上了假的戚长征,若敌人心有成见,只是查证驾车的人,便要坠入陷阱里,到他们所有人聚起来时,发觉每一个驾车者都是假扮的,已失去了再查探车厢内玄虚的良机了。
    姜确是老的辣,干罗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提点,已显得计中有计,戚长征对这新拜的义父打由心底佩服起来。
    当他们快要出城时,一头乱了性的驴子不知由那里冲出来,驾车的兄弟虽手忙脚乱地避了过去,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已知那驾车者绝不会是怒蛟帮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戚长征。
    戚长征回想起来,也要心中发笑。
    干罗闭目静养,争取每一分的时间,疗治伤势。
    天色全黑下来。
    马车不徐不疾在道上走着。
    戚长征拉开向着车头的小窗,低呼道:“小子!你可以下车了。”
    大汉一抽僵索,勒停了四匹健马,回头热切地道:“征爷!让小子随在你身旁,和敌人拚一拚好吗?”
    戚长征知道自己已是怒蛟帮年轻一辈里的英雄,受爱戴程度比之上官鹰和翟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微微一笑道:“我才不肯要你白白送命,来!听话一点,依我们早先拟定的路线立即滚蛋,否则遇上了敌人便糟糕了,快!”
    大汉不情愿地跃下车去,转眼便消失在道旁的林木里。
    戚长征已移到干雍身旁,轻叫道:“义父!现在离城足有五里了。”
    干罗缓缓睁开眼睛,尽管在这么黑沉沉的环境里,戚长征仍见到精芒一闪,不由暗叹干罗内功之精纯,不知自己那一天才可达致这种境界。
    干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征儿!我走后,你将车驶到道旁,把四匹马驱入林内,斩下树干,绑在其中一匹之上,才让它们散去,记着马有合毫之性,所以你必须一匹一匹地让它们走。”接着微微一笑道:“蒙人长于漠北,最擅千里追摄之术,我倒想看看他们发现这没有马的空车后,又从其中一匹的蹄印发现负了两个人的重物,会有怎么想法?”
    戚长征点头道:“义父你要保重。”
    干罗哈哈一笑道:“我还有这么多事等着去办,怎会不珍惜自己,倒是你莫要逞匹夫之勇,打不过便要逃,知道吗?”
    戚长征恭敬地道:“孩儿知道了。”
    干罗伸出手,紧抓着戚长征的肩头,眼中射出真挚动人的感情,好一会才放开手,推门下车,一闪便不见了。
    戚长征立送车外,见干罗走了,不敢延误,连忙依计行事,这才趁黑上道去了。
    他跃上树上,由一棵树跳往另一棵树,脚不沾地,一口气走了半个时辰,绕了一个大圈,才再回头朝武昌的方向走去。
    他专找荒山野路走,暗忖:若这样也教方夜羽的人跟来,便真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一点也不替干罗担心,他这义父虽说伤势未愈,但狡若老狐,江湖经验老到得无可再老到,最多也只是漏出伤势的实况,在他戚长征来说,那有什么大不了。
    他为人光明磊落,对干罗这以虚为实、以实为虚的行事方式,并没有太大共鸣。
    这时他心中想到的却是,干罗应已远远遁去,自己是否应截上方夜羽的人,好好干上一场,也好教敌人知道厉害,但想起义父曾嘱他不要逞匹夫之勇,自己当时又没有反对,只好将这令他快乐之极的念头打消。
    正想到这里,心中警兆忽现,立即停了下来。
    四周寂然无声,只有秋虫仍在卿卿鸣叫。
    戚长征必叫道:“乖乖不得了,难道敌人真的这样也可以跟踪上来,那就肯定他们有独异的追摄手法,或者和逍遥门副门主孤竹的恶鹭有异曲同工之妙。”心中一动,往天上望去。
    一弯明月下,连鸟影也不见半只。
    一声闷哼,却由身后传来。
    戚长征头也不回,哈哈一笑,朝前大步踏出。
    风声骤起身后。
    戚长征一弯身,乃离背销而出,先往前劈,条地扭腰,刀锋随势旋转过来,往后方猛劈而去。
    只是这一刀,已可看出浪翻云对他的推许,并非随便说出来的,因为若他回身挡格,气势不但会减弱,且陷于被动之境,可是如此先劈后砍,气势不单没有减弱,而劲道亦运至最岭岑的状态,且反守为攻。
    身后的人“姨”了一声,离地飞起,手中连环扣由软变直,“铿”一声点在刀锋处,借力大鸟般飞往前方。
    戚长征全身一震,使了下铁板桥,往后笔直倒下去,到了离地尺许处,猛扭腰腿,转了过来,变成脸向地下,双脚一缩一撑,借十只脚趾尖的力道,炮弹般离地冲飞,后发先至,摄在那人身后。
    那人的秃头在月光下闪闪生光,最是好认,当然是蒙古八大高手仅馀的五高手之一的“秃鹰”由岂敌。他这次重回中原,信心十足,范良极难缠,那是意料中事,花解语的刁钻强横,却大出他的意料,岂知这样一个怒蛟帮的后起之秀,小小年纪武功竟早具大家风范,可更大出他想象之外,尤其使他惊异的,是那种勇气和不守任何成规以命博命的拚斗方式。
    由岂敌一生经历的大小战仗真是数也数不清那么多,故虽为此惊异,却没丝毫为此气,暴喝一声,竟就凌空一个飞旋,飞转回来,连环扣化成软鞭,往戚长征双手推刺过来的长刀猛抽下去,轻功之妙,确不负“秃鹰”之名。
    戚长征刚才已尝过他深厚无匹的内劲,知道自己最少要逊他一筹,硬碰无益,尤可虑者,此人轻功佳绝,干罗打不过便逃的良言,恐怕也难以实行。
    想是如此想,但他却没有半分气馁,一声长啸,双手一挽,刀锋颤震下,化出无数朵刀花,劲旋嗤嗤嘶响。
    “叮叮咚咚!”
    由岂敌的连环扣竟抽了个空,待要变招,刀锋已在连环扣上连劈了四下。
    连环扣虽末脱手坠地,但左弯右曲,一时间非硬非软,下一招怎样也使不出来。
    由岂敌骇然喝道:“好小子!”飞起一脚,向已升至和他同等高度的戚长征当胸踢去。
    戚长征亦是心中骇然,原本他准备以巧招诱对方劈空后,第一刀劈在扣上,第二刀便抹向对方脸门,那知连环扣竟仍能应对自如,及时弹起,连挡他四刀,守得水泼不进。
    刀势刚尽,对方的脚离胸口只有半尺,第五刀怎样也便不出了。
    戚长征闷哼一声,无奈下双手内弯,转以刀柄攻敌,迎在对方脚尖上。
    “蓬!”
    两人反方向往后飞退,距离迅速拉开至三丈外。
    由岂敌脚一沾地,又再弹起,凌空扑来,确有雄膺扑兔之姿。
    戚长征落到地上,微一跟枪,口鼻溢出血丝,由岂敌已至。
    他夷然不惧,仰天一声长笑下,踏前一步,微弓腰背,双手举刀过头,往由岂敌直劈过去,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拚命姿态,没有半分保留馀地。
    一串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
    戚长征打着转往后飞跌开去,血光迸现。
    由岂敌凌空飞退,落地时连退三步,才站稳下来,左肩处衣衫碎裂,鲜血渗出。
    戚长征转了足有七、八圈,“蓬”一声坐倒地上,但立即一刀柱地,霍地起立,胸胁处衣衫尽裂,隐见一道深深的血痕。
    由岂敌眼中射出凌厉的凶芒,伸手封住肩膀的穴道,阻止血往外溢,冷笑道:“小子你的道行还未够!”
    戚长征看也不看伤口一眼,大笑道:“痛快痛快,从未试过打得这么痛快,阁下究竟是谁?”
    两人由动手至此,还是第一次交谈。
    由岂敌点头道:“本人就是‘秃鹰’由岂敌,不要在黄泉路上忘记了。”
    戚长征哑然失笑道:“原来是蒙人馀孽,你的功力虽比我强,过招比拚,或者你会胜上半筹,但若要杀我,却是另一回事,动手吧!”
    由岂敌阴阴道:“好!就让我看看你的韧力有多好。”
    话还未完,脚略运劲,已飞临戚长征前方的上空,手中连环扣化出大圈小圈,往戚长征当头罩下。
    戚长征深吸一口气,竟然闭起眼睛,一刀往上挑去。
    “当!”
    扣影散去。
    由岂敌心头狂震,想不到戚长征刀法精妙至此,完全不受虚招所诱,一刀破去他这必杀的一招。
    刀光转盛。
    由岂敌喝叫声中,戚长征挺身而起,一刀接一刀,有若长江大河,由下往上攻去。
    由岂敌不停弹高扑下,始终没法破入戚长征连绵不绝的刀势里,但他实战经验丰富之极,不住加重内劲,心中在暗笑,我一下比一下重,看你能挡得到何时?连环扣立时展开新一轮攻势。
    没料戚长征的内力也没有衰竭般,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狠,杀得由岂敌叫苦连天,暗暗后悔。
    他功力虽胜过戚长征,但连环扣的招式和戚长征的刀法却只是在伯仲之间,本来在一般的情况下,凭着多上数十年的战阵经验,他是足可稳胜无疑,但可惜现在却是势成骑虎。
    原来戚长征每一刀碰上他的连环扣,都用上了扯曳抽拉的内劲,由岂敌下手愈重,便等如和戚长征将自己由空中往下扯向地上,迫得他一下都要暗留后劲,此消彼长下变成与戚长征在内劲的拚斗上,平分秋色,换句话说,戚长征的每一刀,也将他吸着不放,使他欲罢不能。
    一时间一个脚踏实地,另一人却凌空旋舞,进入胶着的苦战状态。
    谁要退走,在气机感应下,必被对方乘势追击杀死,没有分毫转寰的馀地。
    数十招弹指即过,两人额上都渗出豆大般的汗珠,战况愈趋惨烈,气劲漫天。
    戚长征胜在年轻,由岂敌则胜在功力深厚。
    谁先力竭,谁便要当场败亡。
    由岂敌趁一下扣刀交击,奋力跃起,在空中叫道:“好小子!看你还能撑多久!”
    连环扣由硬变软,往戚长征长刀缠去。
    戚长征刀锋乱颤,不但避过连环扣,还削往对方持扣的手,一把刀有若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哑着声干笑道:“不太久,只比你久上一点。”
    仓忙下由岂敌一指弹在刀锋上,借势弹起,暗叹自己怎地大意,明明有足够杀死这小子的能力,仍会陷身在这种僵局里,无奈下怪叫道:“小子!这次当和论,下次再战吧!”
    戚长征其实亦是强弩之末,不过他心志坚毅过人,表面丝毫不露痕迹,闻言大喝道:
    “最少要三天内不准再动手,君子一言。”
    由岂敌应道:“三天就三天,快马一鞭!”说到最后一字,连环扣收到背后,才往下落去。
    戚长征亦闪电后退,刀回销内。
    由岂敌落到地上,瞪着戚长征好一会后,才缓缓将连环扣束回腰间。
    戚长征强制着双腿要颤震的势子,微微一笑道:“由老兄你若要反悔,戚长征定必奉陪到底,也不会怪你轻诺寡信。”
    由岂敌冷哼道:“杀你还怕没有机会?何况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干罗而不是你。”
    戚长征道:“我们已布下了疑兵之计,想不到你们仍能跟了上来。”
    由岂敌冷笑道:“若不是你们耍了那两下子,黄昏时我便可以截上你们了,不过你休想套出我们跟踪的方法,哼!三天内你最好滚远一点,不要教我再碰到你。”一踝脚,转身正欲离去,忽又回转过身来,问道:“奇怪!你像是一点也不为干罗担心!难道另外有人接应他?”
    戚长征微笑道:“你若告诉我你的跟踪术,我便告诉你为何我半点也不担心干罗。”
    由岂敌深深望他一眼,露出一个猝咛的笑容,有点得意地道:“小子!你实在也没时间为别人担心,我这便去追干罗,看看他能走多远。”一声长笑后,闪身去了。
    他走了不久。
    戚长征一个跟枪,坐倒地上,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脸上血色尽退,闭目运功,也不知过了多久。
    “璞!”
    一颗小石落到他身前的地上。
    戚长征毫不惊讶,台头往前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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