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雪山飞狐》在线阅读,《雪山飞狐》读后感

小说《雪山飞狐》在线阅读——第三章
    这长颈汉子是山庄的管家,姓于,本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甚是精明干练。
    他见竹篮吊到山腰,便探头下望,要瞧来援的是那一位英雄。
    初时但见篮中黑黝黝的几堆东西,似乎并非人形,待吊到临近,见是几只箱笼,另有些花盆、香炉之属,把吊篮装得满满的没一点空隙。
    于管家不禁大奇:“难道是给主人送礼来了?”二次吊上来的是三个女人。
    两个四十来岁,都是仆妇打扮。
    另一个十五六岁年纪,圆圆的一双大眼,左颊上有个酒窝儿,看模样是个丫鬟。
    她不等竹篮停好,便即跨出,向于管家望了一眼,笑道:“这位定是于大哥了。
    你的头颈长,我听人说过的”。
    一口京片子,声音极是清脆。
    于管家生平最不喜别人说他头颈,但见她满脸笑容,倒也生不出气,只得笑著点了点头。
    那丫鬟道:“我叫琴儿。
    她是周奶妈,小姐吃她奶长大的。
    这位是韩婶子,小姐就爱吃她烧的菜。
    你快放吊篮去接小姐上来”。
    于管家待要询问是谁家的小姐,琴儿却咭咭咯咯的说个不停,一面在篮中搬出鸟笼、狸猫,鹦鹉架、兰花瓶等许许多多又古怪又琐碎的事物,手中忙著,嘴里也不闲著,说道:“这山峰真高,唉,山顶上没什么花儿草儿,我想小姐一定不喜欢。
    于大哥,你整天在这里住,不气闷吗?”于管家眉头一皱,心道:“主人正要全力应付强敌,却从那里钻出这门子罗唆个没完没了的人家来?”问道:“你家贵姓?是我们亲戚么?”琴儿说道:“你猜猜看,怎么我一见就知你是于大哥,你却连我家小姐姓什么也不知道呢?我若是不说我叫琴儿,担保你猜上一千年,也猜不到我叫什么。
    啊,别乱跑,小心小姐生气”。
    于管家一呆,却见她俯身抱起一只小猫,原来她最后几句话是跟猫儿说的。
    于管家帮她把吊篮中的物事取了出来。
    琴儿说道:“啊唷,你别弄乱了!这箱子里全是小姐的书,这样倒过来,书就乱啦。
    唉,唉,不行。
    这兰花闻不得男人气。
    小姐说兰花最是清雅,男人家走近去,它当晚就要谢了”。
    于管家忙将手中捧著的一小盆兰花放下,猛听得背后一人吟道:“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声音甚是怪异。
    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双掌横胸,摆了迎敌的架式,却见吟诗的是架上那头白鹦鹉。
    他又好气又好笑,命人放吊篮接小姐上来。
    那奶妈却说要先开箱子,取块皮裘在篮中垫好,免得小姐嫌篮底硬了,坐得不舒服。
    她慢吞吞的取钥匙,开箱子,又跟韩婶子商量该垫银狐的还是水貂的。
    于管家再也忍耐不住,又挂念厅上激斗情势,不知阮士中性命如何,当下向一名仆人嘱咐好好招呼小姐,自行奔进厅去。
    他出外迎宾,去了好一阵子,厅上相斗的情势却没多大变动。
    阮士中仍被右僮迫在屋角之中,只是情形更为狼狈,左脚鞋子已然跌落,头上本来盘著的辫子也给割去了半截,头发散了开来。
    曹云奇、殷吉、周云陽等已从庄上佣仆处借得兵刃,数次猛扑上前救援,始终被左僮拦住,反而与阮士中越离越远。
    刘元鹤等本想乘机劫夺铁盒,但在左僮的匕首上吃了几次亏,只得退在后面。
    各人心中却兀自不服气,眼见双僮手上招数实在并不怎么出奇,内力修为更是十分有限,只不过仗著两把锋利绝伦的匕首,一套攻守呼应的剑法,竟将一群江湖豪士制得缚手缚脚。
    于管家看了一会,心想:“主人出门之时,把庄上的事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给我,现下宾客在庄上如此受人欺辱,主人颜面何存?我拼死也要救了这姓阮的”。
    当下奔到自己房中,取了当年在江湖上所用的紫金刀,转回大厅,再看了看双僮的招式,叫道:“两位小兄弟再不住手,我们玉笔山庄可要无礼了”。
    右僮叫道:“主人差我们来下书,又没叫我们跟人打架。
    他只要赔了我的珠儿,我们马上就饶他了”。
    说著踏上一步,嗤的一剑,阮士中左肩又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于管家正要接话,只听背后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啊哟,别打架,别打架!我就最不爱人家动刀动槍的”。
    这几句话声音不响,可是娇柔无伦,听在耳里,人人觉得真是说不出的受用,不由自主的都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
    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厅上这些人都是浪迹江湖的武林豪客,斗然间与这样一个文秀少女相遇,宛似走近了另一个世界,不自禁的为她一副清雅高滑的气派所慑,各似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两个僮儿却对那少女毫不理会,乘著殷吉等人一怔之间,叮叮当当一阵响,又将他们手中兵刃逐一削断。
    那少女道:“两个小兄弟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啦,把人家身上伤成这个样子,可有多难看”。
    右僮道:“他不肯赔我的珠儿”。
    那少女道:“什么珠儿?”右僮剑尖指住阮士中胸膛,俯身拾起半边明珠,哭丧著脸道:“你瞧,是他弄坏的,我要他赔”。
    那少女走近身去,接过一看,道:“啊,这珠儿当真好,我也赔不起。
    这样吧,琴儿,”回头对身后小丫鬟道:“取我那对玉马儿来,给了这两个小兄弟”。
    琴儿心中不愿,说道:“小姐”。
    那少女笑道:“偏你就有这么小气。
    你瞧两个小兄弟多俊,佩了玉马,那才叫相得益彰呢”。
    两僮对望一眼,只见琴儿打开一只描金箱子,取出一对锦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少女。
    那少女解开一只锦囊,拿出一只小小玉马,马口里有丝绦为缰。
    那少女替右僮挂在腰带上,又把另一只锦囊中所装的玉马递给了左僮。
    左僮请安道谢,接在手里,只见那玉马晶光莹洁,刻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致异常,马作奔跃之状,形体虽小,却是貌相神俊,的非凡品。
    他一见之下,便十分喜欢,只是不明那少女来历,心下一时未决,不知是否该当受此重礼。
    右僮又在墙畔捡起另一半边珠儿,说道:“我这颗是夜明宝珠,和哥哥的是一对儿。
    就算有玉马,总是不齐全啦!”说著十分懊恼。
    那少女一见两人相貌打扮,已知这对双生兄弟相亲相爱,毁了明珠事小,不痛快的是在将两人饰物弄成异样,配不成对,当下拿起玉马,将两个半边明珠放在玉马双眼之上,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将半边珠儿嵌在玉马眼上。
    珠子既能夜明,玉马晚上两眼放光,岂不好看?”左僮大喜,从辫儿上摘下珠子,伸匕首剖成两半,说道:“兄弟,咱俩的珠儿和玉马都一模一样啦”。
    右僮回嗔作喜,向少女连连道谢,又向阮士中请了个安,道:“行啦,你老别生气”。
    阮士中满身血污,心中恼怒异常,却又不敢出声訾骂。
    右僮拉著左僮的手,便要走出。
    左僮向那少女道:“多谢姑娘厚赐。
    请问姑娘尊姓,主人问起,好有对答”。
    你家主人是谁?”左僮道:“家主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那少女一听,登时脸上变色,道:“原来你们是雪山飞狐的家僮”。
    两僮一齐躬身道:“正是!”那少女缓缓说道:“我姓苗。
    你家主人问起,就说这对玉马是金面佛苗爷的女儿给的!”此言一出,群豪无不动容。
    金面佛威名赫赫,万想不到他的女儿竟是这样一个娇柔见腆的少女。
    瞧她神气,若非侯门巨室的小姐,就是世代书香人家的闺女,哪里像是江湖大侠之女。
    双僮对望一眼,齐把玉马放在几上,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厅。
    那少女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琴儿欢天喜地的收起玉马,说道:“小姐,这两个孩儿不识好歹,小姐赏赐这样好的东西,他们都不要,要是我啊……”那少女笑道:“别多说啦,也不怕人家笑咱们寒掺”。
    宝树大师越众而前,朗声说道:”原来姑娘是苗大侠的千金,令尊可好?”那少女道:“多谢。
    家严托福安康。
    请问大师上下?”宝树微笑道:“老衲宝树。
    姑娘芳名是什么?”那少女名叫苗若兰,听了这话顿然脸上一红,心想:“我的名字,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跟人说得的?”当下不答问话,说道:“各位请宽坐,晚辈要进内堂拜见伯母”。
    说著向群豪敛衽行礼。
    众人震于她父亲的名头,那敢有丝毫怠慢,都恭恭敬敬的还礼,均想:“这位姑娘没半点仗势欺人的骄态,当真难得”。
    苗若兰待众人都坐下了,又告罪一遍,这才入内。
    只见大门外进来七八名家丁仆妇,抬著铺盖箱笼等物,看来都是跟来服侍苗小姐的。
    陶百岁、陶子安父子对望一眼,心中都想:“若是我父子在道上遇见这一批人,定然当作是官宦豪富的眷属,势必动手行劫,这乱子可就闯得大了”。
    阮士中伸袖抹抹身上血污,幸好右僮并非真欲伤他,每道伤口都只浅浅的划破皮肉,并无大碍。
    田青文走近相助,取出金创药给他止血。
    阮士中撕开左胸衣襟,让她裹伤,忽然间当啷一响,那只铁盒落在地下。
    群豪不约而同的一齐跃起,伸手都来抢夺。
    阮士中站得最近,左手划了个圈子,挡开众人,立即俯身拾盒,手指刚触到盒面,突觉一股大力在肩头一撞,身不由主的跌开数步,待得拿桩站定,抬起头来,只见铁盒已捧在宝树手中。
    群豪都怕他本领了得,只眼睁睁的望著他,没人敢开口说话。
    隔了片刻,曹云奇道:“大师,这只盒子是我天龙门的镇门之宝,请你还来”。
    宝树笑道:“你说这是贵派镇门之宝,那么盒中是何宝物,宝物是何来历,你既是天龙掌门,就该知道。
    只须说得明白,就拿去罢!”说著双手托了铁盒,向前伸出。
    曹云奇满脸通红,双手伸出了一半,不敢去接,又不好意思缩回,停在空中,慢慢垂下。
    原来他只见师父对铁盒十分珍视,守藏严密,却从未见他打开过盒盖,别说宝物来历,连是什么宝物也不知道。
    阮士中、殷吉虽是天龙门的前辈高手,也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
    周云陽忽道:“我们自然知道,那是一柄宝刀”。
    他在天龙门中论武功只是二流角色,素来不得师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为人又非干练,突然说出这句话来,阮士中等都是一惊,心想:“你知道什么?乘早别胡说八道”。
    那知宝树却道:“不错,是一柄宝刀。
    你可知这口刀原来是谁的?怎么落入天龙门之手?”阮士中等不料周云陽居然一语中的,无不大为诧异,一齐注目,等他再说。
    却见他青白色的脸上红了一红,随即又转青色,悻悻的道:“这是我天龙门祖传下来的,谁得了宝刀,谁就做掌门”。
    殷吉接口道:“不错。
    这是本门宝刀,南北两宗轮流掌管”。
    宝树摇头道:“不对,不对!我料你们也不会知道”。
    周云陽道:“难道你就知道了?”宝树道:“二十年前,我就知道。
    雪山飞狐与此间庄主的争端,也就由此而起。
    中间若不是有这些瓜葛,老衲又何必邀各位上山?”天龙群豪、陶氏父子、刘熊师兄弟等都吃了一惊,心想:“这老和尚果然不怀好意,原来也想劫夺这盒中宝刀。
    我们今日身陷绝地,那可是有死无生了”。
    众人想到此处,只听刷的一声,一人亮出了兵刃,接著刷刷,叮叮一阵响声过去,群豪已各执兵刃将宝树围住。
    阮士中等兵刃被双僮削断了的,也俯身把断刀断剑抢在手里。
    宝树在人从中缓缓转了个圈子,微笑道:“各位要跟老和尚动手么?”群豪怒目而视,无人接口。
    这时站得近了,人人看得清楚,宝树虽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花白,脸有皱纹,但双目炯炯,年纪其实也不甚大。
    刘元鹤退后一步,叫道:“大多儿齐上,先杀老和尚。
    咱们自己的事,下了山慢慢商量”。
    他只觉在山峰上多耽上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群豪都感在这山庄中坐立不安,刘元鹤的话正合心意。
    正要一涌而上,忽听门外砰的一声巨响,似是开了一炮。
    众人愕然相顾。
    隔了片刻,于管家忽忽从外奔进,脸有惊惶之色,叫道:“各位,大事不妙!”曹云奇叫道:“雪山飞狐到了么?”于管家道:“那倒不是。
    我们上下山峰的长索和绞盘,都给人家毁了”。
    众人吓了一跳,七张八嘴的问道:“那怎么会?”“没第二条索儿了么?”有没别的法儿下去?”于管家道:“峰上就只这条长索,小人一时不察,竟然给飞狐手下那两个僮儿毁了”。
    宝树变色道:“怎么毁的?”于管家道:“弟兄们缒了那两个小鬼头下峰,都进屋休息,忽听到爆炸之名人轶事声,抢出去看时,见绞盘和长索已炸得粉碎。
    定是这两个天杀的小鬼在绞盘中放了炸药,将药引通下山峰,点了火烧上来的”。
    众人一呆,纷纷抢出门去,果见绞盘炸成了碎片,长索东一段西一段散得满地。
    幸好绞盘旁的汉子都已走开,无人死伤。
    殷吉问宝树道:“大师,飞狐此举有何用意?”宝树道:“那有什么难猜?他要咱们尽数饿死在这峰上”。
    殷吉道:“咱们跟他无怨无仇”。
    宝树道:“他可与此间的主人仇深似海。
    再说,铁盒在你们手里,那就是跟他结上了梁子”。
    殷吉道:“飞狐也要这铁盒?”宝树道:“可不是吗?”众人一想到两个僮儿怪异的武功,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僮儿已是这般了得,正主儿更不用说了”。
    默默跟著宝树回进大厅。
    只见苗若兰已从内堂出来,说道:“大师,那雪山飞狐要把咱们都困死在这儿?”宝树沉著脸道:“正是。
    大多儿坐上了一条船,得想个法儿下峰”。
    苗若兰道:“那不用耽心,我爹爹日内就会上来,自能就咱们下去”。
    众人一想,金面佛苗人凤的女儿在此,他岂能袖手不顾?不由得顿感宽心。
    只有刘元鹤暗暗摇头,却也不便明言。
    宝树道:“苗大侠虽然武功盖世,但这雪峰几百丈高,一时之间怎能上来?”苗若兰道:“既有人能上来建了庄子,我爹爹怎会上不来?”宝树道:“夏天山峰冰融雪消,上来不难。
    这时候正当严寒,要待雪消,少说也得三个月。
    管家,这山上贮备了几个月粮食?”于管家道:“下山采购粮食的管家预计后日能回。
    此间所贮备粮食本来还可用得二十多天,现下添了各位宾客与苗小姐带来的仆妇使女,算来只有十日之粮了”。
    众人脸上变色,默然不语,心中都在咒骂雪山飞狐歹毒。
    曹云奇忽道:“咱们慢慢从山峰上溜下去……”只说了半句话,便知不妥,忙即住口。
    这山峰陡峭无比,只怕溜不到两三丈,立时便摔下去了。
    旁人一齐瞧著他,均想:“这人草包之极”。
    曹云奇见了各人眼色,不由得胀红了脸。
    苗若兰道:“若是大家终于不免饿死,也得知道个缘由。
    大师,到底雪山飞狐跟咱们有何仇冤?他有什么本事,叫此间主人这生忌惮?这铁盒又有什么干系?”这一问代众人说出了心头之话。
    群豪舍命争夺铁盒,有人还因此丧生,可是除了知道盒中藏有重宝之外,没一个说得出原委,当下一齐望著宝树,盼他解释。
    宝树道:“好,事已至此,急也无用。
    大家开诚布公说个明白,齐心合力,也许能想得出下山的法子。
    若是自相火并残杀,只有死得更快,正好中了飞狐的奸计”。
    群豪轰然称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坐下。
    此时山上寒气渐增,于管家命人在炉中加柴添火。
    各人静听宝树说话。
    宝树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先赞声:“好茶!”这才说道:“此事当真说来话长。
    咱们先看看盒中的宝刀可好?”众人齐声叫好。
    宝树将铁盒递给曹云奇,说道:“阁下是天龙北宗掌门,请打开给大家瞧瞧”。
    曹云奇想起陶子安曾从盒中射出短箭,伤人性命,只怕盒中更藏有什么暗器,双手将盒子接过,却不敢去揭盒盖。
    宝树笑嘻嘻的瞧著他,一语不发。
    众人见盒上生满了铁锈,斑斓驳杂,腐蚀凹凹凸凸,显是百年以上的古物,却也不见有何异处。
    曹云奇心想:“我若不敢动手开盒,岂不较陶子安这贼小觑了”。
    一咬牙,伸右手去揭盒盖。
    那知一揭之下,盒盖纹丝不动,凝目察看,盒上并无锁孔纽绊,不知何以竟揭它不开,当下双手加劲,那铁盒宛似用一块整铁铸成,全无动静。
    田青文见他胀的满脸通红,知道盒中必有机括,如此蛮开硬揭非但无用,只怕反而受伤,低声道:“周师哥,你来开吧”。
    周云陽神色迟疑,道:“我……我不知……”田青文从曹云奇手中接过铁盒,放在周云陽手中,柔声道:“我知道你会的”。
    周云陽向她瞪了一眼,将铁盒放在桌上,伸手摸著盒盖,不向上揭,却在四角挨次掀了三掀,然后伸拇指在盒底正中向上一按,拍的一声,盒盖弹了开来。
    阮士中与曹云奇同时向他横了一眼,心中嘀咕:“你怎么会开启此盒?”立即转头望盒,只见盒中果有一柄短刀,套在鞘中。
    曹云奇“哦”的一声。
    这口宝刀,他当年曾见师父使过,曾削断过不少英雄豪杰的兵刃。
    宝树伸手拿起短刀,只著刀鞘上刻著的一行字道:“众位请看”。
    只见那刀鞘生满铜绿铁锈,除了镶有一块红宝石外,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把旧刀,鞘身刻著两行字道:杀一人如杀我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人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母这十四个字极为平易浅白,却自有一股豪意侠气,跃然而出。
    宝树道:“各位可知这十四个字的来历么?”众人都道:“不知”。
    宝树道:“这是闯王李自成所遗下的军令。
    这一柄刀,就是李闯王当年指挥百万大军、转战千里的军名人轶事刀”。
    众人一听,一齐离席而起,望著宝树手中托著的这口短刀,心中将信将疑。
    此时距李闯王已有一百馀年,可是在草莽群豪心中,闯王的声威仍是显赫无比。
    宝树道:“各位不信,请看此面”。
    说著将刀鞘翻了过来。
    只见这一边刻著“奉天倡义”四字。
    宝树道:“李闯王当年的称号,便叫做奉天倡义大元帅”。
    群豪这才信服。
    宝树又道:“当年九十八寨响马、二十四家寨主结义起事,群推李自成为大元帅。
    他后来称为闯王,转战十馀年,终于攻破北京,建大顺国号。
    崇祯皇帝迫得吊死煤山。
    若非汉奸吴三桂卖国,引清兵入关,这天下就是姓李的了。
    自古草莽英雄,从未有如闯王这般威风的”。
    他叹了一口气道:“唉,只可惜他刚成大事,转眼成空。
    崇祯十七年三月闯王破北京,四月出京迎战清兵,月底兵败西奔。
    这花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从此送进了满清鞑子的手里”。
    刘元鹤向他瞪了一眼,心道:“这和尚好大胆,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宝树缓缓还刀入盒,说道:“闯王与吴三桂大战时中箭重伤,从北京退到山西、陕西,清兵和吴三桂一路追来,又退到河南、湖广,将士自相残杀,部属四散。
    后来退到武昌府通山县九宫山,敌兵重重围困,几次冲杀不出,终于英雄到了末路”。
    苗若兰望著盒中军名人轶事刀,想像闯王当年的英烈雄风,不禁神往,待想到他兵败身死,又自黯然。
    宝树道:“闯王身边有四名卫士,个个武艺高强,一直赤胆忠心的保他。
    这四名卫士一个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个姓苗,一个姓范,一个姓田,军中称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
    殷吉、田青文等一听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四字,已知这四名卫士必与今日之事有重大关连。
    田青文斜眼望了苗若兰一眼,只见她拿著一根拨火棒轻轻拨著炉中炭火,兀自出神,她白玉般的脸颊被火光一映,微现红晕。
    宝树抬头望著屋顶,说道:“这四大卫士跟著闯王出生入死,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险,也不知救过闯王多少次性命。
    闯王自将他们待作心腹。
    这四人之中,又以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武功最强,人最能干,闯王军中称他为『飞天狐狸』!”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哦”的一声。
    宝树继续说他的故事:“闯王被围在九宫山上,危急万分,眼见派出去求援的使者一到山脚,就被敌军截住杀死,只得派姓苗、姓范、姓田三名卫士黑夜里冲出去求救。
    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留下保护闯王。
    不料等到苗范田三名卫士领得援军前来救驾,闯王却已被害身死了。
    “三名卫士大哭一场,那姓范的当场就要自刎殉主。
    但另外两名卫士说道,该当先报这血海深仇。
    三人在九宫山四下里打听闯王殉难的详情,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卫士似乎尚在人间。
    三人心想此人武艺盖世,足智多谋,若得有他主持,闯王大仇可报。
    当下分头探访他的下落。
    “武林中故老相传,只因这番找寻,生出一场轩然大波来。
    苗范田三人日后将当时情景,都详详细细说给了自己的儿子知道,并立下家规,每一代都须将这番话传给后嗣,好教苗范田三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忘此事”。
    宝数说到这里,眼望苗若兰,说道:“老和尚是外人,只知道个大略。
    苗姑娘若肯给我们说说,定然详细得多”。
    众人心中均想:“原来苗人凤父女便是这姓苗卫士的后代”。
    苗若兰眼望火盆,说道:“在我七岁那一年,有一晚见爹爹磨洗长剑,我说我怕刀剑,要爹爹收起了别玩。
    爹说这柄剑还得杀一个人,才能收起永远不用。
    我搂住他头颈,求他不要杀人,他就跟我说了一个故事
    “他说许多许多年以前,老百姓都穷得没饭吃、没衣穿,大家只好吃树皮草根。
    连树皮草根也吃完了,只好吃泥巴,很多人都饿死了。
    做妈妈的没饭吃,生不出奶,许多小孩子也都在妈妈怀里饿死了。
    可是官府还是要向老百姓徵粮,财主还要向穷人迫租催债。
    老百姓拿不出,又有许多人给官府杀了,给财主捉去关起来。
    爹爹教我唱了一个歌儿,说是那时候一位文武双全的公子作的。
    要不要我念出来啊?”众人齐声道:“请姑娘念”。
    宝树听她说“文武双全的公子”七字,知道必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李岩,只听她念道:“年来蝗旱苦频仍,嚼啮禾苗岁不登。
    米价升腾增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
    草根木叶权充腹,儿女呱呱相向哭。
    釜甑尘飞爨绝烟,数日难求一餐粥。
    官府徵粮纵虎差,豪家索债如狼豺。
    可怜残喘存呼吸,魂魄先归泉壤埋。
    骷髅遍地积如山,业重难过饥饿关。
    能不教人数行泪?泪洒还成点血般”。
    此时正当乾隆中叶,虽称太平盛世,可是每年水灾旱灾,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众人听他一字一句,念得字正腔圆,声音中充满了凄楚之情,想起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都不禁耸然动容。
    苗若兰道:“我爹爹说,到后来老百姓实在再也捱不下去了,终于有一位大英雄出来,领著他们打到北京。
    但可惜这位英雄做了皇帝之后,处事不当,也没有善待百姓,手下的众将军,反而去害百姓,抢百姓的东西,于是老百姓又不服那英雄了。
    他以为老百姓的心都向著那位做歌儿的公子,便将那公子杀了。
    这样一来,他手下的人都乱了起来。
    这位大英雄没多久就给奸人害死”。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过了一会,才道:“他手下的三名卫士去找寻另一个卫士,要他出个主意,给这位大英雄报仇。
    “这时候异族人来做了皇帝,到处捉拿那位大英雄的朋友。
    这三个卫士没法安身,只得乔装改扮。
    一个扮成卖药的江湖郎中,一个扮成叫化子,另一个力气最大,就扮成了脚夫。
    他们和那第四个卫士是结义兄弟,数十年来同甘共苦,真比亲兄弟还要好。
    他们时时刻刻想念他。
    可是找了七八年,竟没半点音讯,想来他定是在保护那位大英雄的时候战死了,三个人都是十分伤心”。
    众人听她说话的语气声调,就似是给小孩子讲故事一般,料是学著当年父亲的口吻,均想:素闻金面佛外号中虽有个“佛”字,为人却是嫉恶如仇,出手狠辣,可是对女儿却是这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慈爱。
    只听她道:“再过几年,他们决定不再寻访这位义兄了。
    三人一商量,都说害死大英雄的那个汉奸现在封了王,在云南享福,决意去刺死他,好替大英雄和义兄报仇。
    于是三个人动身到云南去”。
    刘元鹤、熊元献师兄弟对望了一眼,心知她所说的汉奸,就是爵封平西亲王的吴三桂。
    苗若兰又道:“三人到了昆明,在大汉奸的居所前后探访明白。
    三月初五那天晚上,三人带了兵刃暗器,越墙进去。
    那大汉奸防备得十分周密,三个人刚进去,就给卫士发觉了。
    那三人武艺高强,一动手,二十多个卫士或死或伤,阻挡不住,被他们冲进了卧室。
    眼见那大汉奸逃走不了,那知旁边突然闪出一人,挡在大汉奸面前。
    三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人就是他们寻访了多年的义兄。
    这人武功比他们高,保护著大汉奸,不许三人杀他。
    三个人又惊又怒,和他动起手来。
    不久外面又涌进数十名卫士,三人寡不敌众,只得逃走。
    脚夫公公却失手被擒。
    “大汉奸亲自审问。
    脚夫公公破口大骂,骂他将汉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送给了鞑子。
    大汉奸打折了他双腿,关在牢里。
    那个义兄大概想想不好意思,偷偷到牢中放了他出去。
    脚夫公公与郎中公公、化子公公会面后,三个人抱头痛哭,真想不到这个结义兄长居然会变节投敌。
    三人暗中再一打听,竟查出一件更叫人痛恨万分的事来,原来当日三人从九宫山冲出去求救,那义兄等了几天不见援兵,竟亲手将大英雄害死,向敌人投降。
    满清皇帝封了他一个大官,眼下已在那大汉奸手下做到提督”。
    众人听到这里,脸上一齐变色。
    他们都曾听说闯王是在九宫山为人所害,有的说是老百姓杀的,有的说是官军杀的,却不知凶手竟是他的心腹卫士。
    苗若兰叹了一口气,说道:“三个人访查确实,决意去跟他算帐。
    只是三人本就难以胜他,现下脚夫公公受了伤,更加不是敌手。
    正在踌躇,忽然那义兄派人送来一封信,约三人三月十五晚间在滇池饮酒。
    “三人知他必有诡计,但想他对三人的住处动静知道得清清楚楚,在此处他大权在握,要避也避不了。
    事已至此,就是龙潭虎穴,也只好去闯。
    到了那日,三人身上暗带兵刃,到滇池边赴约。
    只见他早在那里等候,孤身一人,并没带亲随卫兵,穿的也是一身粗布青衣,就和当年四人同在军中时所穿的一样。
    四人在小酒店里买了些熟肉、烧鸡、馒头,打了十几斤白酒,上船到滇池中赏月饮食。
    “四人一面喝酒,一面说些从前同在军中的豪事胜概。
    那三人见他绝口不提那位大英雄的名字,也就忍著不说。
    但见他一大碗一大碗的喝酒,眼见月至中天,他仰天叫道:『三位兄弟,咱们久别重逢,我今日好欢喜啊!』”这样一句豪气奔放的话,从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文雅的少女口中说出来,未免显得不伦不类,可是众人为故事中外弛内张的情势所慑,皆未在意。
    只听她又道:“那位扮成郎中的公公再也忍耐不住,冷笑道:『你作了大官,身享荣华富贵,自然欢喜。
    只不知元帅爷现下心中如何?』那位大英雄后来做了皇帝,不过四个卫士一直叫他作元帅爷。
    “那义兄叹了口气道:『唉,元帅定然寂寞得紧。
    待此间大事一了,我就指点三位兄弟去拜见元帅爷。
    』”“三人一听,个个怒气冲天,心道:『好哇,你还想杀我们三人,叫我们去陰曹地府和元帅爷相会。
    』脚夫公公伸手入怀,就要去摸刀子。
    郎中公公向他使个眼色,提起酒壶向义兄斟了杯酒。
    说道:『那日九宫山头别后,元帅爷到底怎样了?』那义兄双眉一扬,说道:『今日约三位兄弟来,就是要说这回事。
    』叫化公公忽然伸手向他背后一指,叫道:『咦,是谁来了?』”“那义兄转头去看,叫化公公与郎中公公双刀齐出,一刀砍断了他的右臂,一刀斩在他背心,深入数寸。
    那义兄大叫一声,回过头来,左臂连伸,已将两人刀子夺下,抛入了滇池,手掌一探,已抓住了郎中公公的胸口穴道,脸色苍白,喝道:『咱四人义结金兰,干么……干么施暗算伤我?』郎中公公被他这一抓,登时动弹不得。
    脚夫公公挺刀叫道:『你害死元帅爷,卖主求荣,还有脸提到意气两字?』”“那义兄飞起一脚,将他手中刀子踢去,大笑道:『好,好!有义气,有义气。
    』三人见他一臂被斩,身受重伤,竟然还是如此神勇,不禁都惊得呆了。
    那义兄笑声甫毕,忽然流下泪来,说道:『可惜,可惜我大事不成!』随即放松了郎中公公。
    叫化公公怕他再施毒手,猛出一拳,正中他的胸膛。
    这一拳使的是重手法,力道惊人,那义兄『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忽地提起左掌,击在船舷之上,只击得木屑纷飞,船舷缺了一块。
    他苦笑道:『我虽受重伤,要杀你们,仍是易如反掌。
    但你们是我好兄弟,我怎舍得啊!』”“那三人一齐退在船梢,并肩而立,防他暴起伤人。
    那义兄叹道:『今日之事,千万不可泄露。
    若是给我儿子知道,你们三个不是他的对手。
    我当自刎而死,以免你们负个戕害义兄的恶名。
    』说著抽出单刀,在颈中一割,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俯跌下去。
    脚夫公公心中不忍,抢上去扶住,叫道:『大哥!』那义兄道:『好兄弟,做哥哥的去了。
    元帅爷的军名人轶事刀大有干系,他……老人家是在石门峡……』这句话没说完,咽喉流*??涝诖?小埂*
    “三人望著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又是难过,又是痛快,只见他用来自刎的那柄刀上刻著十四个字,认得就是那位大英雄的军名人轶事刀了”。
    众人听到此处,眼光一齐转过去望著宝树手中的那柄短刀。
    刘元鹤忽然摇头道:“我不信”。
    陶百岁怒喝:“你知道什么?”刘元鹤道:“那李自成流血千里,杀人如麻,怎会下这十四字军令?”众人一怔,不知所对。
    于管家忽然接口道:“闯王杀人如麻,是谁见来?”刘元鹤道:“人人都这般说,难道是假?”于管家道:“你们居官之人,自然说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杀人。
    其实闯王杀的只是tan官污吏、土豪劣绅。
    这些本就算不得是人。
    『杀一人如杀我父』之令,是不许部属妄杀一个好人,这话一些儿也不错”。
    刘元鹤欲待再辩,但见他英气逼名人轶事人,顿然住口不说。
    熊元献意欲打开僵局,道:“苗姑娘,后来怎样?请你说下去”。
    苗若兰道:“脚夫公公说道:『他说元帅爷在石门峡,那是什么意思?』郎中公公道:『难道他说元帅爷葬在石门峡?』叫化公公摇头道:『这人奸恶之极,临死还要骗人。
    』原来大英雄死后,汉奸将他的遗体送到北京去领赏。
    皇帝将大英雄的首级挂在城门上号令示众。
    三名卫士冒了奇险,将首级盗来,早已葬在一个险峻万分、人迹不到的所在。
    那义兄说他在石门峡,三人自然不信。
    “三人杀了义兄后,又去行刺那大汉奸,但大汉奸防范周密,数次行刺都不成功,而他们大义杀兄的事,却在江湖上传开来了。
    武林中的英雄好汉听到,都翘起大拇指,赞一声:『杀得好!』消息传到了那义兄的家乡,他儿子十分悲伤,就赶到昆明来替父亲报仇”。
    陶百岁接口道:“那做儿子的这就不是了。
    虽然说父仇不共戴天,但他父亲做了奸恶之事,人人得而诛之,这仇不报也罢”。
    苗若兰道:“我爹当时也这样说,可是那儿子的想法却大大不同。
    他到了昆明,不久就在一座破庙之中找到三人,动起手来。
    这儿子武功得到父亲真传,那三人果然不是对手,斗了不到半个时辰,三人被他一一打倒。
    “那儿子道:『三位叔叔,我爹爹忍耻负辱,甘愿负一个卖主求荣的恶名,你们怎懂得其中深意?瞧著你们和我爹爹结义一场,今日饶了你们性命。
    快快回家去料理后事,明年三月十五是我爹爹死忌,我当来登门拜访。
    』他说了这番话后,夺了那大英雄的军名人轶事刀,扬长而去。
    “这时已是隆冬,那三人当即北上,将三家家属聚在一起,详详细细的将当日舟中喋血之事说了。
    大家都道:『他害死大英雄,保护大汉奸,自己又做异族人手下的大官,还能有什么深意?他儿子强辞狡辩,说出话来没人能信。
    』江湖朋友得到讯息,纷纷赶来仗义相助。
    “到了三月十五那天晚上,那儿子果然孤身赶到”。
    众人眼望苗若兰,等她继续述说,却见小丫头琴儿走将过来,手里捧了一个套著锦缎套子的白铜小火炉,放在她的怀里。
    苗若兰低声道:“去点一盘香”。
    琴儿答应了,不一会捧来一个白玉香炉,放在她身旁几上。
    只见一缕青烟,从香炉顶上雕著的凤凰嘴中袅袅吐出,众人随即闻到淡淡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著甚是舒泰。
    苗若兰道:“我独自个在房,点这素馨。
    这里人多,怎么又点这个?”琴儿笑道:“我当真糊涂啦”。
    捧起香炉,去换了一盘香出来。
    苗若兰道:“这里风从北来,北边虽然没窗,但山顶风大,总有些风儿漏进来。
    你瞧这香炉放对了么?”琴儿一笑,将小几端到西北角放下,又给小姐泡了一碗茶,这才走开。
    众人都想:“金面佛苗人凤身为一代大侠,却把个女儿骄纵成这般模样”。
    只见她慢慢拿起盖碗,揭开盖子,瞧了瞧碗中的茶叶与玫瑰花,轻轻啜了一口,缓缓放下,众人只道她要说故事了,那知道她却说:“我有些儿头痛,要进去休息一会。
    诸位伯伯叔叔请宽坐”。
    说著站起身来,入内去了。
    众人相顾哑然。
    曹云奇第一个忍耐不住,正要发作,田青文向他使个眼色。
    曹云奇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苗若兰进去不久,随即出来,只见她换了一件淡绿皮袄,一条鹅黄色百摺裙,脸上洗去了初上山时的脂粉,更显得淡雅宜人,风致天然。
    原来她并非当真头痛,却是去换衣洗脸。
    琴儿跟随在后,拿了一个银狐垫子放在椅上。
    苗若兰慢慢坐下,这才启朱唇、发皓齿,缓缓说道:“这天晚上,郎中公公家里大开筵席,请了一百多位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豪杰,静候那义兄的儿子到来。
    等到初更时分,只听得托的一声响,筵席前已多了一人。
    厅上好手甚多,却没一个瞧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只见他约莫二十岁上下年纪,身穿粗布麻衣,头戴白帽,手里拿著一跟哭丧棒,背上斜插单刀。
    他不理旁人,迳向郎中、叫化、脚夫三位公公说道:『三位叔父,请借个僻静处所说话。
    』“三位公公尚未答话,峨嵋派的一位前辈英雄叫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要说便说,何须鬼鬼祟祟?你父卖主求荣,我瞧你也非善类,定是欲施奸计。
    三位大哥,莫上了这小贼的当。
    』只听得拍拍拍、拍拍拍六声响,那人脸上吃了六记耳光,哇的一声,口吐鲜血,数十枚牙齿都撒在地下”。
    “席上群豪一齐站起,惊愕之下,大厅中百馀人竟尔悄无声息,均想:此人身法怎地如此快法?那峨嵋派的名宿受此重创,吓得话也说不出口。
    那儿子纵上前去打人时群豪并未看清,退回原处时仍是一幌即回,这一瞬之间倏忽来去,竟似并未移动过身子。
    那三位公公与他父亲数十年同食共宿,知道这是他家传的『飞天神行』轻功绝技,只是他青出于蓝,似乎犹胜乃父。
    那儿子道:『三位叔叔,若是我要相害,在昆明古庙之中何必放手?现下我有几句要紧话说,旁人听了甚是不便。
    』”“三人一想不错。
    那郎中公公当下领他走进内堂的一间小房。
    大厅上百馀位英雄好汉停杯相顾,侧耳倾听内堂动静”。
    “约莫过了一顿饭功夫,四人相偕出来。
    郎中公公向群雄作了个四方揖,说道:『多谢各位光临,足见江湖义气。
    』群雄正要还礼,却见他横刀在颈中一划,登时自刎而死。
    群雄大惊,待要抢上去救援,却见叫化公公与脚夫公公抢过刀来,先后自刎。
    这个奇变来得突然之极,群雄中虽有不少高手,却没一个来得及阻拦”。
    “那义兄的儿子跪下来向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拜了几拜,拾起三人用以自刎的短刀,一跃上屋。
    群雄大叫:『莫走了奸贼!』纷纷上屋追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三位公公的子女抱著父亲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放声大哭。
    群雄探询三人家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竟没一个得知这四人在密室中说些什么,更不知那儿子施了什么奸计,逼名人轶事得三人当众自名人轶事杀。
    群雄见三位英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当地,个个气愤填膺,立誓要替三人报仇。
    “只是那儿子从此销声匿迹,不知躲到了何处。
    三位公公的子女由群雄抚养成|人。
    群雄怜他们的父亲仗义报主,却落得惨遭横祸,是以无不用心抚育教导。
    三家子女本已从父亲学过家传武功,有了根基,再得明师指点,到后来融会贯通,各自卓然成家”。
    她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喟然道:“他们武功越强,报仇之心愈切。
    练了武功到底对人是祸是福,我可实在想不明白”。
    宝树见她望著炉火只是出神,众人却急欲听下文,于是接口道:“苗姑娘这故事说得极是动听。
    她虽不提名道姓,各位自然也都知道,故事中的义兄,是闯王第一卫士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飞天狐狸,那脚夫公公姓苗,化子公公姓范,郎中公公姓田。
    三家后人学得绝技后各树一帜,苗家武功称为苗家剑,姓范的成为兴汉丐帮中的头脑,姓田的到后来建立了天龙门”。
    阮士中、殷吉等虽是天龙前辈,但本门的来历却到此刻方知,不由得暗自惭愧。
    宝树又道:“这苗范田三家后代,二十馀年后终于找到了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儿子。
    那时他正身患重病,当被三家逼名人轶事得自名人轶事杀。
    从此四家后人辗转报复,百馀年来,没一家的子孙能得善终。
    我自己就亲眼见过这四家后人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苗若兰抬起头来,望著宝树道:“大师,这故事我知道,你别说了”。
    宝树道:“这些朋友们却不知道,你说给大多儿听吧”。
    苗若兰摇头道:“那一年爹爹跟我说了这四位公公的故事之后,接著又说了一个故事
    他说为了这件事,他迫得还要杀一个人,须得磨利那柄剑。
    只是这故事太悲惨了,我一想起心里就难受,真愿我从来没听爹说过”。
    她沈默了半晌,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还在我出世之前的十年。
    不知那个可怜的孩子怎样了,我真盼望他好好的活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所说的“可怜孩子”是什么人,又怎与眼前之事有关?众人望望苗若兰,又望望宝树,静待两人之中有谁来解开这个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忽然之间,站在一旁侍候茶水的一个仆人说道:“小姐,你好心有好报。
    想来那个可怜的孩子定是好好的活著”。
    他话声甚是嘶哑。
    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他白发萧索,年纪已老,缺了一条右臂,用左手托著茶盘,一条粗大的刀疤从右眉起斜过鼻子,一直延到左边嘴角。
    众人心想:“此人受此重伤,居然还能挨了下来,实是不易”。
    苗若兰叹道:“我听了爹爹讲的故事之后,常常暗中祝告,求老天爷保佑这孩子长大成|人。
    只是我盼望他不要学武,要像我这样,一点武艺也不会才好”。
    众人一怔,都感奇怪:“瞧她这副文雅秀气的样儿,自是不会武艺,但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大侠的爱女,难道她父亲竟不传授一两手绝技给她?”苗若兰一见众人脸色,已知大家心意,说道:“我爹说道,百馀年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四家子孙怨怨相报,没一代能得善终。
    任他武艺如何高强,一生不是忙著去杀人报仇,就是防人前来报仇。
    一年之中,难得有几个月安乐饭吃,就算活到了七八十岁高龄,还是给仇家一刀杀死。
    练了武功非但不能防身,反足以致祸。
    所以我爹立下一条家训,自他以后,苗门的子孙不许学武。
    他也决不收一个弟子。
    我爹说道:纵然他将来给仇人杀了,苗家子弟不会武艺,自然无法为他报仇。
    那么这百馀年来愈机愈重的血债,愈来愈是纠缠不清的冤孽,或许就可一笔勾销了”。
    宝树合十道:“善哉,善哉!苗大侠能如此大彻大悟,甘愿让盖世无双的苗家剑剑法自他而绝,虽是武林的大损失,却也是一件大大善事”。
    苗若兰见那脸有刀疤的仆人目中发出异光,心中微感奇怪,向宝树道:“我进去歇歇,大师跟各位伯伯叔叔,失陪了”。
    说著敛衽行礼,进了内堂。
    宝树道:“苗姑娘心地仁善,不忍再听此事。
    她既有意避开,老衲就跟各位说说”。
    这一日自清晨起到此刻,只不过几个时辰,日未过午,但各人已经历了许多怪异之事,心中存了不少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都是急欲明白真相。
    只听宝树说道:“自从闯王的四大卫士相互仇杀以后,四家子孙百馀年来斫杀不休。
    只是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卖主求荣,为武林同道所共弃,所以每次大争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子孙势孤,十九落在下风。
    可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家传武功当真厉害无比,每隔三四十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定有一两个杰出的子弟出来为上代报仇,不论是胜是败,总是掀起了满天腥风血雨”。
    “苗范田三家虽然人众力强、得道多助,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常在暗中忽施袭击,令人防不胜防。
    雍正初年,苗范田三家为了争夺掌管闯王的军名人轶事刀,起了争执。
    偏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又出了一对武功极高的兄弟,一口气伤了三家十多人。
    三家急了,由田家出面,邀请江湖好手,才齐心合力杀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氏兄弟。
    这一年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的英雄豪杰聚会洛陽,结盟立誓,从此闯王军名人轶事刀由天龙门田氏执掌,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后人再来寻衅生事,由天龙门田氏拿这口军名人轶事刀号召江湖好汉,共同对付。
    天下英雄只要见到军名人轶事刀,不论身有天大的要事,都得搁下了应召赴义。
    “这件事过得久了,后人也渐渐淡忘了。
    只是天龙门掌门对这口宝刀始终十分重视。
    听说天龙门后来分为南北两宗,两宗每隔十年,轮流掌管。
    阮师兄、殷师兄,我说得可对么?”阮士中和殷吉齐声道:“大师说的不错”。
    宝树笑了笑道:“事隔多年,天龙门门下虽然都知这刀是本门的镇门之宝,但此刀到底来历如何,却已极少有人考究。
    时日久了,原也难怪。
    只是和尚有一事不明,却要请教曹兄”。
    曹云奇大声道:“什么事?”宝树道:“老衲曾听人说过,天龙门新旧掌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替之时,老掌门必将此刀来历说与新掌门知晓。
    怎地曹兄荣为掌门,竟然不知?难道田归农老掌门望了这一条门规么?”曹云奇胀红了脸,待要说话,田青文接口道:“寒门不幸,先父突然去世,来不及跟曹师哥详言”。
    宝树道:“这就是了。
    唉,此刀我已第二次瞧见。
    首次见到之时,屈指算来已是二十七年之前的事了”。
    田青文心道:“苗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她说那场惨事发生在她出生之前十年,正是二十七年之前。那么这和尚见到此刀,看来会与苗姑娘所说的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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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雪山飞狐》在线阅读——第四章
    只听宝树说道:“那时老衲尚未出家,在直隶沧州乡下的一个小镇上行医为生。
    沧州民风好武,少年子弟大都学过三拳两脚。
    老衲做的是跌打医生,也学过一点武艺。
    那小镇地处偏僻,只五六百居民。
    老衲靠一点儿医道勉强糊口,自然养不起家,说不上娶妻生子。
    “那一年腊月,老衲喝了三碗冷面汤睡了,正在做梦发了大财,他妈的要娶个美貌老婆,忽听得澎澎澎一阵响,有人用力打门”。
    “屋子外北风刮得正紧,我炕里早熄了火,被子又薄,实在不想起来,好梦给人惊醒了,更是没好气。
    但敲门声越来越响,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大夫,大夫!』那人是关西口音,不是本地人,再不开门,瞧来就要破门而入。
    我不知出了什么事,忙披衣起来,刚拔开门闩,砰的一响,大门就给人用力推开,若不是我闪得快,额角准较给大门撞起一个老大瘤子。
    只见火光一幌,一条汉子手执火把,撞了进来,叫道:『大夫,请你快去。
    』”“我道:『什么事?老兄是谁?』那人道:『有人生了急病!』他不答我第二句话,左手一挥,当的一响,在桌上丢了一锭大银。
    这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重,我在乡下给人医病,总是几十文几百文的医金,那里见过一出手就是二十两一只大元宝的?心中又惊又喜,忙收了银子,穿衣著鞋。
    那汉子不住口的催促。
    我一面穿衣,一面瞧他相貌,但见他神情粗豪,一副会家子的模样,只是脸带忧色。
    “他不等我扣好衣钮,一手替我挽了药箱,一手拉了我手就走。
    我道:『待我掩上了门。
    』他道:『给偷了什么,都赔你的。
    』拉著我急步而行,走进了平安客店。
    那是镇上只此一家的客店,专供来往北京的驴夫脚夫住宿,地方虽不算小,可是又黑又脏。
    我想此人恁地豪富,怎能在这般地方歇足?念头尚未转完,他已拉著我走进店堂。
    大堂上烛火点得明亮晃地,坐著四五个汉子。
    拉著我手的那人叫道:『大夫来啦!』各人脸现喜色,拥著我走进东厢房。
    “我一进门,不得吓了一跳,只见炕上并排躺著四个人,都是满身血污。
    我叫那汉子拿烛火移近细看,见那四人都受了重伤,有的脸上受到刀砍,有的手臂被斩去一截。
    我问道:『怎么伤成这样子?给强人害的么?』那汉子厉声道:『你快给治伤,另有重谢。
    可不许多管闲事,乱说乱问。
    』我心道:『好家伙,这么凶!』但见他们个个狠霸霸的,身上又各带兵刃,不敢再问,替四人上了金创药,止血包扎定当。
    “那汉子道:『这边还有。
    』领我走到西厢,炕上也有三个受伤的躺著,身上也都是兵刃的新伤。
    我给上药止了血,又给他们服些宁神减疼的汤药。
    七个人先后都睡著了。
    “那几个汉子见我用药有效,对我就客气些了,不再像初时那般凶狠。
    他们叫店伴在东厢房用门板给我搭一张床,以防伤势如有变化,随时可以医治。
    “睡到鸡鸣时分,门外马蹄声响,奔到店前,那一批汉子一齐出去迎接。
    我装睡偷看,只见进来了两人,一个叫化子打扮,双目炯炯有神,另一个面目清秀,年纪不大。
    这两人走到炕边查看伤者。
    受伤的人忙忍痛坐起,对两人极是恭敬。
    我听他们叫那化子为范帮主,叫那青年为田相公”。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向田青文道:“我初见令尊的时候,姑娘还没出世呢。
    令尊为人是很精明的,那天早晨他那副果敢干练的模样,今日犹在目前”。
    田青文眼圈儿一红,垂下了头。
    宝树道:“没受伤的几个汉子之中,有一人低声说道:『范帮主,田相公,张家兄弟从关外一路跟随这点子夫妻南来,查得确确实实,铁盒儿确是在点子身上。
    』”众人听到“铁盒儿”三字,相互望了一眼,都想:“说到正题啦”。
    宝树道:“范帮主点了点头。
    那汉子又道:『咱们都候在唐官屯接应,派人给您两位和金面佛苗大侠送信。
    不料给那点子瞧破了。
    他一人拦在道上,说道:“我跟你们素不相识,一路跟著我作甚?你们是苗范田三家派来的是不是?”张大哥道:“你知道就好啦”。
    那点子脸一沉,夹手将张大哥的刀夺了去,折为两段,抛在地下,说道:“我不想多伤人命,快滚吧!”我们见点子手下厉害,一拥而上。
    张大哥却飞脚去踢他娘子的大肚子。
    那点子大怒,说道:“我本欲相饶,你们竟如此无礼!”抢了一把刀,一口气伤了我们七人。
    』”“田相公道:『他还说了些什么话?』那汉子道:『那点子本来还要伤人,他娘子在车中叫道:“算啦,给你没出世的孩子积积德吧!那点子笑了笑,双手一拗,将那柄刀折断了。
    』田相公向范帮主望了一眼,问道:『你瞧清楚了?当真是用手折断的?』那汉子道:『是,小人当时正在他身旁,瞧得清清楚楚。
    』田相公嗯了一声,抬起了头出神。
    范帮主道:『贤弟不用担心,苗大侠定能对付得了他。
    』”“那汉子道:『他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去,定要打从此处过。
    两位守在这里,管教他逃不了。
    』范田二人脸色郑重,一面低声商量,慢慢走了出去”。
    “我等他们出去后,这才假装醒来,起身给七个伤者换药。
    我心里想:『那点子不知是谁,他可是手下容情。
    这七人伤势虽重,却个个没伤到要害。
    』”“这天傍晚,大家正在厅上吃饭,一个汉子奔了进来,叫道:『来啦!』众人脸上变色,抛下筷子饭碗,抽出兵刃,抢了出去。
    我悄悄跟在后面,心中害怕,可也想瞧个热闹。
    “只见大道上尘土飞杨,一辆大车远远驶来。
    范田二位率众迎了上去。
    我跟在最后。
    那大车驶到众人面前,就停住了。
    范帮主叫道:『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出来吧。
    』只听得车廉内一人说道:『叫化儿来讨赏是不是?好,每个人施舍一文!』眼见黄光连闪,众人啊哟、啊哟的几声叫,先后摔倒。
    范田两位武功高,没摔倒,但手腕上还是各中了一枚金钱镖,一杖一剑,撒手落在地下。
    田相公叫道:『范大哥,扯呼!』”“范帮主身手好生了得,弯腰拾起铁杖,如风般抢到倒在地下的几名汉子身旁,要给他们解开穴道。
    我学跌打之时,师父教过人身的三十六道大穴,所以范帮主伸手解穴,我也懂得一点儿。
    那知他推拿按捏,忙个不了,倒在地下的人竟是丝毫不动。
    车中那人笑道:『很好,一文钱不够,每人再赏一文。
    』又是十几枚铜钱一枚跟著一枚撒出来,每人穴道上中了一下,登时四肢活动,纷纷站起身来”。
    “田相公横剑护身,叫道:『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今日我们甘拜下风,你有种就别逃。
    』车中那人并不回答,但听得嗤的一声,一枚铜钱从车中激射而出,正打在他剑尖之上,铮的一响,那剑直飞出去,插在土中。
    田相公举起持剑的右手,虎口上流出血来。
    “他见敌人如此厉害,脸色大变,手一挥,与范帮主率领众人奔回客店,背起七个伤者,上马向南驰去。
    田相公临去之时,又给了我二十两银子。
    我见他这等慷慨,确是位豪侠君子,心想:『车中定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否则像田相公这样的好人,怎会和他结仇?』正要回家,只见那辆大车驶到了客店门口停下。
    我好奇心起,要瞧瞧那歹徒怎生模样,当下躲在柜台后面,望著车门”。
    “只见门廉掀开,车中出来一条大汉,这人生得当真凶恶,一张黑漆脸皮,满腮浓髯,头发却又不结辫子,蓬蓬松松的堆在头上。
    我一见他的模样,就吓了一跳,心想:『你奶奶的,从那里钻出来的恶鬼?』只想快些离开客店回家,但说也奇怪,两只眼睛望住了他,竟然不能避开。
    我心中暗骂:『大白日见了鬼,莫非这人有妖法?』”“只听那人说道:『劳驾,掌柜的,这儿那里有医生?』掌柜的向我一指,说道:『这个就是医生。
    』我双手乱摇,忙道:『不,不……』那人笑道:『别怕,我不会将你煮熟来吃了。
    』我道:『我……我……』那人沉著脸道:『若是要吃你,也只生吃。
    』我更加怕了,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说笑,心想:『你讲笑话,也得拣拣人,老子是给你消遣的么?』但想是这么想,嘴里却那敢说出来?”“那人说道:『掌柜的,给我两间乾净的上房。
    我娘子要生产,快去找个稳婆来。
    』他眉头一皱,说道:『路上惊动了胎气,只怕是难产。
    医生,请你别走开。
    』掌柜的听说要在他店里生产,弄脏屋子,自然老大不愿意,但见了他这副凶霸霸的模样,半句也不敢多说,可是镇上做稳婆的刘婆婆前几天死啦,掌柜的只得跟他说实话。
    那人模样更可怕了,摸出一锭大银,抛在桌上,道:『掌柜的,劳你驾到别处去找一个,越快越好。
    』我心想:『怎么这批人一出手都是二十两银子?』”“那恶鬼模样的人等掌柜安排好了房间,从车中扶下一个女人来。
    这女人全身裹在皮裘之中,只露出了一张脸蛋。
    这一男一女哪,打个比方,那就是貂蝉嫁给了张飞。
    我一见那女子如此美法,不禁又吓了一跳,心下琢磨:『这定是一位官家的千金小姐,不知怎样被逼名人轶事嫁给了这个恶鬼?是了,定是他抢来做压寨夫人的。
    』不知怎的,我起了个怪念头:『这位夫人和田相公才是一对儿,说不定是这恶鬼抢了田相公的,他两人才结下仇怨。
    』“没过中午,那位夫人就额头冒汗,哼哼唧唧的叫痛。
    那恶鬼焦急得很,要亲自去找稳婆,那夫人却又拉著他手,不许他走开。
    到未牌时分,小孩儿要出来,实在等不得了。
    那恶鬼要我接生,我自然不肯。
    你们想,我一个堂堂男子汉,给妇道人家接生怎么成?那是一千一万个晦气,这种事一做,这一生一世就注定倒足了霉”。
    “那恶鬼道:『你接嘛,这里有二百两银子。
    不接嘛,那也由你。
    』他伸手一拍,将方桌的角儿拍下了一块。
    我想:『性命要紧。
    再说,这二百两银子,做十年跌打医生也赚不到,倒霉一次又有何妨?』当下给那夫人接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这小子哭得好响,脸上全是毛,眼睛睁得大大的,生下来就是一副凶相,倒真像他爹,日后长大了十九也是个歹人”。
    “那恶鬼很是开心,当真就捧给我十只二十两的大元宝。
    那夫人又给了我一锭黄金,总值得八九十两银子。
    那恶鬼又捧出一盘银子,客店中从掌柜到灶下烧火的,每人都送了十两。
    这一下大多儿可就乐开啦。
    那恶鬼拉著大多儿喝酒,连打杂的、扫地的小斯,都教上了桌。
    大家管他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
    他说道:『我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生平只要遇到做坏事的,立时一刀杀了,所以名字叫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
    你们别大爷长大爷短的,我也是穷汉出身。
    打从恶霸那里抢了些钱财,算什么大爷?叫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得啦!』”“我早知他不是好人,他果然自己说了出来。
    大多不敢叫他『大哥』,他却逼名人轶事著非叫不可。
    后来大多儿酒喝多了,大了胆子,就跟他大哥长、大哥短起来。
    这一晚他不放我回家,要我陪他喝酒。
    喝到二更时分,别人都醉倒了,只有我酒量好,还陪著他一碗一碗的灌。
    他越喝兴致越高,进房去抱了儿子出来,用指头蘸了酒给他吮。
    这小子生下不到一天,吮著烈酒非但不哭,反而舔得津津有味,真是天生的酒鬼”。
    “就在那时,南边忽然传来马蹄声响,一共有二三十匹马,很快的奔近来,到了店门口就止住了。
    跟著就听得拍门声响。
    掌柜的早醉得糊涂啦,跌跌撞撞的去开门。
    门一打开,进来了二三十条汉子,个个身上带著兵刃。
    这些人在门口排成一列,默不作声。
    只有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在一张桌旁坐下,从背上解下一个黄布包袱,放在桌上。
    烛光下看得分明,包袱上用黑名人轶事丝线绣著七个字:『打遍天下无敌手』”。
    众人听到这里,都抬起头来,望了望厅中对联上“大言天下无敌手”和“苗人凤”等字。
    宝树道:“苗大侠这七字外号,直到现下,我还是觉得有点儿过于目中无人。
    那天晚上见到,自然十分惊讶。
    只见他身材极高极瘦,宛似一条竹篙,面名人轶事皮蜡黄,满脸病容,一双破蒲扇般的大手,摆著放在桌上。
    我说他这对手像破蒲扇,因为手掌瘦得只剩下一根根骨头。
    我当时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到后来才知是金面佛苗人凤苗大侠。
    “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自顾自逗弄孩子,竟似没瞧见这许多人进来。
    苗大侠也是一句话不说,自有他的从人斟上酒来。
    那几十个汉子瞪著眼睛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
    他却只管蘸酒给孩子吮。
    他蘸一滴酒,仰脖子喝一碗,爷儿俩竟是劝上了酒”。
    “我心中怦怦乱跳,只想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又怎敢移动一步?那时候啊,只要谁稍稍动一动,几十把刀剑立时就砍将下来,就算不是对准了往我身上招呼,只须挨著一点边儿,那也非重伤不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和苗大侠闷声不响的,各自喝了十多碗酒,谁也不向谁瞧一眼。
    忽然房中夫人醒了,叫了声:『大哥!』那孩子听到母亲声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手一颤,呛啷一声,酒碗落在地下,跌得粉碎。
    他脸色立变,抱著孩子站起身来。
    苗大侠『嘿、嘿、嘿』的冷笑三声,转身出门。
    众人一齐跟出,片刻之间,马蹄声渐渐远去。
    我只道一场恶斗一定是难免的了,那知道孩子这么一哭,苗大侠居然立刻就走。
    我和掌柜、多计们面面相觑,摸不著半点头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抱著孩子走进房去,那房间的板壁极薄,只听夫人问道:『大哥,是谁来了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几个毛贼,你好好睡罢!别担心。
    』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用骗我,是金面佛来啦。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不是的,你别瞎疑心。
    』夫人道:『那你干么说话声音发抖?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不语,隔了片刻说道:『你猜到就算啦。
    我不会怕他的。
    』夫人道:『大哥,你千万别为了我,为了孩子担心。
    你心里一怕,就打他不过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叹了口长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今晚抱著孩子,见到金面佛进来,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眼角向孩子一幌,我就全身出了一阵冷汗。
    妹子,你说得不错,我就是怕金面佛。
    』夫人道:『你不是自己怕他,是怕他害我,怕他害咱们的孩子。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听说金面佛行侠仗义,江湖上都叫他苗大侠,总不会害女人孩子吧?』他说这几句话时声音更加发颤,显是心里半分儿也拿不准。
    我听了这几句话,忽然可怜他起来,心想:『这人脸上一副凶相,原来心里却害怕得紧。
    』”“只听夫人轻声道:『大哥,你抱了孩子,回家去吧。
    等我养好身子,到关外寻你。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唉,那怎么成?要死,咱俩也死在一块。
    』夫人叹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不阻你南来跟金面佛挑战倒好。
    那时你心无牵挂,准能胜他。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今日相逢,也未必就败在他手里。
    他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黄包袱,只怕得换换主儿。
    』他虽然带笑而说,但声音总是发颤,即是隔了一盗板壁,仍然听得出来”。
    “夫人忽道:『大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什么?』夫人道:『咱们把一切跟金面佛明说了,瞧他怎么说。
    他号称大侠,难道不讲道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我在外面一边喝酒,一边心中琢磨,十几条可行的路子都细细想过了。
    你刚生下孩子,怎能出外?我自己去,一说就僵。
    倘若有个人能使,你的主意倒也行得。
    』夫人想了一会,道:『那个医生倒挺能干的,口齿伶俐,不如烦他一行。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此人贪财,未必可靠。
    』夫人道:『咱们重重酬谢他就是。
    』哈哈,老和尚年轻之时,却是好酒贪财,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我一听『重重酬谢』四字,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水里火里,也要为他走一遭。
    』”“他们夫妻俩低声商量了几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就出来叫我进房,说道:『明日一早,有人送信来。
    相烦你跟随他前去,送我的回信给金面佛苗大侠,就是刚才来喝酒的那位黄脸大爷。
    』我想此事何难,当下满口答应”。
    “次日大清早,果然一个汉子骑马送了一封信来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
    我听夫人念信,原来是苗大侠约他比武的,要他自择日子地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写了一封回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我向客店掌柜借了匹马,跟了那汉子前去。
    向南走了三十多里,那汉子领我进了一座大屋。
    苗大侠、范帮主、田相公都在里面,此外还有四五十人,男的女的、和尚道士都有”。
    “田相公看了那信,说道:『不必另约日子了,我们明日准到。
    』我道:『相公还有什么吩咐?』田相公道:『你去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说,叫他先买定三口棺材,两口大的,一口小的,免得大爷们到头来破费。
    』我回到客店,把这几句话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夫妇说了,心想他们必定破口大骂,那知他们只对望了一眼,一言不发。
    两个人轮流抱著孩子,只管亲他疼他,好似自知死期以近,多一刻也是好的”。
    “这一晚我尽做噩梦,一会儿梦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将苗大侠杀了,一会儿梦见苗大侠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杀了,一会而又梦见这两人把我杀了。
    睡到半夜,忽然给几下怪声吵醒,一听原来是隔壁房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在哭泣”。
    “我好生奇怪;心想:『瞧他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大丈夫死就死了,事到临头,还哭些什么?怎地如此脓包?』却听他呜咽著道:『孩子,你生下三天,便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将来有谁疼你?你饿了冷了,谁来管你?你受人欺侮,谁来帮你?』”“起初我还骂他脓包,听到后来,却不禁心里酸了,暗想:这么凶恶粗豪的一条猛汉子,对小孩儿竟然如此爱怜。
    他哭了一阵,他夫人忽道:『大哥,你不用伤心。
    若是你当真命丧金面佛之手,我决定不死,好好将孩子带大就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喜,道:『妹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
    若是我不幸死了,你怎能活著?现下你肯毅然挑起这副重担,我就没什么担忧的了。
    哈哈,人生自古谁无死?跟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痛痛快快的大打一场,那也是百年难逢的奇遇啊!』”“我听了这番话,觉得他真是个奇人,只听他大笑了一会,忽又叹气道:『妹子,刀剑一割,颈中一痛,甚么都完事啦。
    死是很容易的,你活著可就难了。
    我死了之后,无知无觉,你却要日日夜夜的伤心难过。
    唉,我心中真是舍不得你。
    』夫人道:『我瞧著孩子,就如瞧著你一般。
    等他长大了,我叫他学你的样,什么tan官污吏、土豪恶霸,见了就是一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我生平的所作所为,你觉得都没有错?要孩子全学我的样?』夫人道:『都没有错!要孩子全学你的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好,不论我是死是活,这一生过得无愧天地。
    这只铁盒儿,等孩子过了十六岁生日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
    』”“我在门缝中悄悄张望,只见夫人抱看孩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从衣囊中取出一只铁盒来,那就是这一只盒子了。
    不过那时闯王的军名人轶事刀却在天龙门田家手里,并非放在盒中”。
    “那么盒中放的是什么呢?你们定然要问。
    当时我心中也是老大个疑窦。
    可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不打开盒子,我自然也没法看到”。
    “他交代了这些话后,心中无牵无挂,倒头便睡,片刻间鼾声大作。
    这打鼾声就如雷鸣一般。
    我知道没甚么听的了,想合眼睡觉,但隔壁那鼾声实在响得厉害,吵得我怎能睡得著?我心里想,这位少年夫人千娇百媚,如花如玉,却嫁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这么个又粗鲁又丑陋的汉子,这本已奇了,居然还死心塌地的敬他爱他,那更是教人说什么也想不通”。
    “第二日天没亮,夫人出房来吩咐店伴,宰一口猪一口羊,又要杀鸡杀鸭,她亲自下厨去做菜。
    我劝道:『你生孩子没过三朝,劳碌不得,否则日后腰酸背痛,麻烦可多著了。
    』她笑了笑道:『眼前的麻烦已够多了,还管日后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见她累得辛苦,也劝她歇歇。
    夫人也只是朝他笑笑,自顾自做菜。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好,再吃一次你的妙手烹调,死而无憾。
    』我这才明白,原来她知夫妻死别在即,无论如何,要再做一次菜给丈夫吃。
    “到天色大亮,夫人已做好了二三十个菜,放满了一桌。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叫店伴打来几十斤酒,放怀大喝。
    夫人抱著孩子坐在他身旁,给他斟酒布菜,脸上竟自带著笑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一口气喝了七八碗白乾,用手抓了几块羊肉入口,只听得门外马蹄声响,渐渐驰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与夫人对望一眼,笑了一笑,脸上神色都显得实是难舍难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你进房去吧。
    等孩子大了,你记得跟他说:“爸爸叫他心肠狠些硬些”。
    就是这么一句话。
    』夫人点了点头,道:『让我瞧瞧金面佛是什么模样。
    』”“过不多时,马蹄声在门外停住,金面佛、范帮主、田相公又带了那几十个人进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头也不抬,说道:『吃罢!』金面佛道:『好!』坐在他的对面,端起碗就要喝酒。
    田相公忙伸手拦住,说道:『苗大侠,须防酒肉之中有什古怪。
    』金面佛道:『素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是铁铮铮的汉子,行事光明磊落,岂能暗算害我?』举起碗一仰脖子,一口喝乾,挟块鸡肉吃了,他吃菜的模样可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斯文得多了”。
    “夫人向金面佛凝望了几眼,叹了口气,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大哥,并世豪杰之中,除了这位苗大侠,当真再无第二人是你敌手。
    他对你推心置腹,这副气概,天下就只你们两人。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哈哈笑道:『妹子,你是女中丈夫,你也算得上一个。
    』夫人向金面佛道:『苗大侠,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果真名不虚传。
    我丈夫若是死在你手里,不算枉了。
    你若是给我丈夫杀了,也不害你一世英名。
    来,我敬你一碗。
    』说著斟了两碗酒,自己先喝了一碗”。
    “金面佛似乎不爱说话,只双眉一扬,又说道:『好!』接过酒碗。
    范帮主一直在旁沉著脸,这时抢上一步,叫道:『苗大侠,须防最毒妇人心。
    』金面佛眉头一皱,不去理他,自行将酒喝了。
    夫人抱著孩子,站起身来,说道:『苗大侠,你有什么放不下之事,先跟我说。
    否则若你一个失手,给我丈夫杀了,你这些朋友,嘿嘿,未必能给你办什么事。
    』”“金面佛微一沈吟,说道:『四年之前,我有事去了岭南,家中却来了一人,自称是山东武定县的商剑鸣。
    』夫人道:『嗯,此人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的弟子,八卦门中好手,八卦掌与八卦刀都很了得。
    』金面佛道:『不错。
    他听说我有个外号叫做“打遍天下无敌手”,心中不服,找上门来比武。
    偏巧我不在家,他和我兄弟三言两语,动起手来,竟下杀手,将我两个兄弟、一个妹子,全用重手震死。
    比武有输有赢,我弟妹学艺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死在他的手里,那也罢了,那知他还将我那不会武艺的弟妇也一掌打死。
    』夫人道:『此人好横。
    你就该去找他啊。
    』金面佛道:『我两个兄弟武功不弱,商剑鸣既有此手段,自是劲敌。
    想我苗家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累世深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之事未了,不该冒险轻生,是以四年来一直没上山东武定去。
    』夫人道:『这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们就是。
    』金面佛点点头,站起身来,抽出佩剑,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来吧。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只顾吃肉,却不理他。
    夫人道:『苗大侠,我丈夫武功虽强,也未必一定能胜你。
    』金面佛道:『啊,我忘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之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抹抹嘴,站起身来,说道:『你若杀了我,这孩子日后必定找你报仇。
    你好好照顾他吧。
    』我心里想:『常言道:斩草除根。
    金面佛若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杀了,哪肯放过他妻儿?他居然还怕金面佛忘记,特地提上一提。
    』那知金面佛说道:『你放心,你若不幸失手,这孩子我当自己儿子一般看待。
    』”“范帮主与田相公皱著眉头站在一旁,模样儿显得好不耐烦。
    我心中也暗暗纳罕:『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夫妇与金面佛的神情,互相敬重嘱托,倒似是极好的朋友,那里会性命相拚?』”“就在此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从腰间拔出刀来,寒光一闪,叫道:『好朋友,你先请!』金面佛长剑一挺,说声:『领教!』虚走两招。
    田相公叫道:『苗大侠,不用客气,进招吧!』金面佛突然收剑,回头说道:『*魑煌ㄍ城氤雒湃ィ惶锵喙?至烁雒蝗ぃ???成?现兀?桓椅ケ常?头栋镏鞯榷纪顺龃筇??驹诿趴诠壅健埂*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叫道:『好,我进招了。
    』欺进一步,挥刀当头猛劈下去”。
    “金面佛身子斜走,剑锋圈转,剑尖颤动,刺向对方右胁。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我这把刀是宝刀,小心了。
    』一面说,一面挥刀往剑身砍去。
    金面佛道:『承教!』手腕振处,剑刃早已避开。
    我在沧州看人动刀子比武,也不知看了多少,但两人那么快的身手,却从来没见过。
    两人只拆了七八招,我手心中已全是冷汗”。
    “又拆数招,两人兵刃倏地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呛啷一声,金面佛的长剑被削为两截。
    他丝毫不惧,抛下断剑,要以空手与敌人相搏。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却跃出圈子,叫道:『你换柄剑吧!』金面佛道:『不碍事!』田相公却已将自己的长剑递了过去。
    金面佛微一沈吟,说道:『我空手打不过你的单刀,还是用剑的好。
    』接过长剑,两人又动起手来。
    我心想:『沧州的少年子弟比武,明明栽了,还是不肯服气,定要说几句话来圆脸。
    这位金面佛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手上并未输招,嘴上却已泄气,也算得古怪。
    』后来我才明白,这两人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拆了这几招,心中都已佩服对方,自然不敢相轻”。
    “这时两人互转圈子,离得远远的,突然间扑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一招两式,立即跃开。
    这般斗了十多个回合,金面佛斗然一剑刺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头颈。
    这一剑去势劲急之极,眼见难以闪避。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往地下一滚,甩起刀来,当的一响,又将长剑削断了。
    他随即跃起,叫道:『对不起!不是我自恃兵器锋利,实是你这一招太过厉害,非此不能破解。
    』”“金面佛点点头道:『不碍事!』田相公又递了一柄剑上来。
    他接在手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喂,你们借一柄刀来。
    我这刀太利,两人都显不出真功夫。
    』田相公大喜,当即在从人手中取过一柄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掂了一掂。
    金面佛道:『太轻了吧?』横过长剑,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剑尖,拍的一声,将剑尖折了一截下来。
    这指力当真厉害之极。
    我心中暗暗吃惊。
    只听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苗人凤,你不肯占人半点便宜,果然称得上一个“侠”字。
    』”“金面佛道:『岂敢,有一事须得跟你明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说吧。
    』金面佛道:『我早知你武功卓绝,苗人凤未必是你对手。
    可是我在江湖上到处宣扬“打遍天下无敌手”七字,非是苗人凤不知天高地厚,狂妄无名人轶事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左手一摆,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我早知你的真意。
    你想找我动手,可是无法找到,于是宣扬这七字外号,好激我进关。
    』他苦笑了一下,道:『现在我进关了。
    你若是打败了我,这七字外号名副其实,尽可用得。
    进招吧!』”众人听到这里,才知苗人凤这七字外号的真意。
    只听宝树说道:“两人说了这番话,刀剑闪动,又已斗在一起。
    这一次兵刃上扯平,两人各显平生绝技,起出两百馀招中,竟是没分半点上下。
    后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似乎渐渐落败,一路刀法全取守势,范、田诸人脸上均现喜色。
    只见他守得紧密异常,金面佛四面八方连环进攻,却奈何不得他半点。
    突然之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刀法一变,出手全是硬劈硬斫。
    金面佛满厅游走,长剑或刺或击,也是灵动之极”。
    “这单刀功夫,我也曾跟师父下过七八年苦功,知道单刀分『天地君亲师』五位:刀背为天,刀口为地,柄中为君,护手为亲,柄后为师。
    这五位之中,自以天地两位为主,看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刀法,天地两位固然使得出神入化,而君亲师三位,竟也能用以攻敌防身。
    有时金面佛的长剑奇招突生,从出人意料之外的部位刺去,若用刀背刀口,万难挡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竟会突然掉转刀锋,以刀柄打击剑刃,迫使敌人变招。
    至于『展、抹、钩、剁、砍、劈』六字诀,更是变换莫测”。
    “剑上的功夫,那时我可不大懂啦。
    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刀法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而金面佛始终跟他打了个旗鼓相当,自然也是厉害之极。
    刀剑槍是武学的三大主兵,常言道:『刀如猛虎,剑如飞凤,槍如游龙。
    』这两人使刀的果如猛虎下山,使剑的也确似凤凰飞舞,一刚一柔,各有各的本事,谁也胜不了谁。
    起初我还看得出招数架式,到得后来,只瞧得头晕目眩,生怕当场摔倒,只好转过了头不看”。
    “那时耳中只听得刀剑劈风的呼呼之名人轶事声,偶而双刃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出铮的一声。
    我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夫人脸上一望,只见她神色平和,竟丝毫不为丈夫的安危担心”。
    “我回头再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时,只见他愈打愈是镇定,脸露笑容,似乎胜算在握。
    金面佛一张黄黄的面名人轶事皮上却不泄露半点心事,既不紧张,亦不气馁。
    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著著进逼名人轶事,金面佛却不住倒退。
    范帮主和田相公两人神色愈来愈是紧张。
    我心想:『难道金面佛竟要输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手里?』”“忽听得拍、拍、拍一阵响,田相公拉开弹弓,一连连珠弹突然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上中下三路射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哈哈大笑,将单刀往地下一摔。
    金面佛脸一沉,长剑挥动,将弹子都拨了开去,纵到田相公身旁,夹手抢过弹弓,拍的一声,折成了两截,远远抛在门外,低沈著嗓子道:『出去!』我好生奇怪:『人家怕你打输,才好意相助,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田相公紫胀了脸皮,怒目向金面佛瞪了一眼,走出门去”。
    “金面佛拾起单刀,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抛去,说道:『咱们再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伸手接住,顺势一刀挥出,当的一响,刀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斗了一阵,眼见日已过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叫道:『肚子饿啦,你吃不吃饭?』金面佛道:『好,吃一点。
    』两人坐在桌边,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十多个馒头、两只鸡、一只羊腿。
    金面佛却只吃了两条鸡腿。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你吃得太少,难道内人的烹调手段欠佳么?』金面佛道:『很好。
    』挟了一大块羊肉吃了”。
    “吃过饭,两人抹抹嘴再打,不久都施开轻身功夫,满厅飞奔来去。
    别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身子粗壮,进退闪避,竟是灵动异常;金面佛手长腿长,自也不能慢了。
    这一番扑击,我看得越加眼花撩乱,忽听得啊的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左足一滑,跪了下去。
    这原是金面佛进招的良机,他只要一剑劈下,敌手万难闪避,那知金面佛反向后跃,叫道:『你踏著弹子,小心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膝未点地,早已站起,道:『不错!』左手拾起弹子,中指一弹,嗤的一声,那弹子从门中直飞出去”。
    “金面佛叫道:『看剑!』挺剑又上。
    两人翻翻滚滚,直斗到夜色朦胧,也不知变换了多少招式,兀自难分胜败。
    金面佛跃出圈子,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你武艺高强,在下佩服得紧。
    咱们挑灯夜战呢,还是明日再决雌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你让我多活一天吧!』金面佛道:『不敢!』长剑一伸,一招『丹凤朝陽』,转身便走。
    这『丹凤朝陽』式虽为剑招,但他退后三步再使将出来,已变为行礼致敬。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竖起刀来,斜斜向上一指,这一招『参拜北斗』,也是向对方致意。
    两人初斗时性命相搏,但打了一日,心中相互钦佩,分手之时,居然都用上了武林中最恭敬的礼节”。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待敌人去后,饱餐了一顿,骑上马疾驰而去。
    我心想,他必是要到南边大屋窥探敌人动静,说不定要暗施偷袭,只要将金面佛伤了,馀人没一个是他对手。
    我满心要想去跟田相公通风报信,叫他防备,只是害怕撞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却又不敢出外”。
    “这一晚隔房虽然没人打鼾,我可仍是睡不安稳,一直留神倾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回转的马蹄声。
    但守到半夜,还是没有声息。
    我想,去南边大屋,快马奔驰,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来回,难道他给金面佛发觉了,寡不敌众,因而丧命?”“他越是迟归,我越是放心,但听隔壁房里夫人轻轻唱著歌儿哄孩子,却一点不为丈夫担心,又觉得奇怪”。
    “到后来晨鸡报晓,五更天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骑著马回来了。
    我急忙起来,只见他的座骑已换了一匹,去时骑青马,回来时骑的却是黄马。
    那黄马奔到店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一跃落鞍,那马幌了几下,扑地倒了,口吐白沫而死。
    我过去一看,只见那马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是累死的。
    瞧这情形,这一晚他竟长途跋涉,不知去了何处。
    我心想:今日他还要跟金面佛拼斗,昨晚不好好安睡,养好气力以备大战,却去累了一晚,真是个怪人”。
    “这时夫人也已起来,又做了一桌菜。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竟不再睡,将孩子一抛一抛的玩弄。
    待得天色大明,金面佛又与田相公等来了。
    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人对喝了三碗酒,没说什么话,踢开凳子,抽出刀剑就动手。
    打到天黑,两人收兵行礼。
    金面佛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你今日气力差了,明日只怕要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那也未必。
    昨晚我没睡觉,今晚安睡一宵,气力就长了。
    』金面佛奇道:『昨晚没睡觉?那不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苗兄,我送你一件物事。
    』从房里提出一个包裹,掷了过去。
    金面佛接过,解开一看,原来是个割下的首级,首级之旁还有七枚金镖。
    范帮主向那首级望了一眼,惊叫道:『是八卦刀商剑鸣!』金面佛拿起一枚金镖,在手里掂了一掂,份量很沉,见镖身上刻著四字:『八卦门商』,说道:『昨晚你赶到山东武定县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累死了五匹马,总算没误了你的约会。
    』”“我又惊又怕,怔怔的望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
    从直隶沧州到山东武定,相去近三百里,他一夜之间来回,还割了一个武林大豪的首级,这人行事当真是神出鬼没”。
    “金面佛道:『你用什么刀法杀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此人的八卦刀功夫,确是了得,我接住了他七枚连珠镖,跟著用“冲天掌苏秦背剑”这一招,破了他八卦刀法第二十九招“反身劈山”。
    』金面佛一怔,奇道:『冲天掌苏秦背剑?这是我苗家剑法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正视,那是我昨天从你这儿偷学来的功夫。
    我不用刀,是用剑杀他的。
    』”“金面佛道:『好!你替苗家报仇,用了是苗家剑法,足见盛情。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你苗家剑独步天下,以此剑法杀他何难,在下只是代劳而已。
    』”“我这时方才明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是处处尊重金面佛。
    商剑鸣害了苗家四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若是用刀将他杀了,岂非显得苗家剑不如八卦刀?更加不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只是他一日之间,能学得苗家剑的绝招,用以杀了另一个武学名家,这番功夫实不由得令人不为之心寒。
    他直到这日斗完,才拿出首级来,毫无居功卖好之意,更是大方磊落,而其自恃不败,也已明显得很了”。
    “我想到此节,范田两人早已想到。
    两人脸色苍白,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金面佛望望夫人手里抱著的孩子,解下背上的黄包袱,打了开来。
    我心想这里面不知装著些什么古怪物事,身长了脖子一瞧,却见包袱里只是几件寻常衣衫。
    金面佛将那块黄布一抖,瞧著布上绣著的七个字,低声道:『嘿,打遍天下无敌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吹大气!』伸手抱过孩子,将黄布包在他的身上,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若是你有甚三长两短,别担心这孩子有人敢欺侮他。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喜,连连称谢”。
    “金面佛去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又饱餐了一顿,这才睡觉,这一睡下来,鼾声更是惊天动地”。
    “待到二更时分,忽听屋顶上脚步声响,有人叫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快滚出来领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并没惊醒,仍是鼾声大作。
    不久喝骂声越来越响,人也越来越多。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如聋了一般,只是沈睡。
    我想此人武艺虽高,却是太不机灵,屋外来了许多敌人,竟然毫不惊觉。
    但说也奇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固然没有听见,夫人明明醒著,却只低声哼歌儿哄孩子,对窗外屋顶的叫嚷,也是置之不理”。
    “屋外那些人尽是吵嚷,却又不敢闯进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则只管打呼。
    屋内屋外一唱一和,响成一片。
    吵了半个时辰,夫人忽然柔声说道:『孩子,外边有许多野狗,想吠叫一夜,吵得爹爹睡不成觉,教他明儿跟苗伯伯比武输了。
    你说这群野狗坏不坏?』孩子生下来还只几天,自然不会说话,只是咿咿啊啊几声。
    夫人道:『真是乖孩子,你也说野狗坏。
    让妈妈去赶走了,好不好?』那孩子又是啊啊几声。
    夫人道:『嗯,你也说好,真不枉了爹妈疼你。
    』她左手抱了孩子,右手从床头拿起一根绸带,推开窗子,飕的一下,跃了出去”。
    “我大吃一惊,瞧不出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子,轻功竟如此了得。
    我忙走到窗边,在窗格纸上刺了一个孔。
    向外张望,只见屋面上高高矮矮,站了二三十条大汉,手中都拿了兵刃,正在大声吆喝。
    夫人右手一挥,一条白绸带如长蛇也似的伸了出去,卷住一条大汉手上的单刀,一夺一放,那大汉叫声啊哟,单刀脱手,身子却从屋面上摔了下去,蓬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跌在地下”。
    “其馀的汉子哗然叫嚷,纷纷扑上。
    月光之下,只见夫人手中的白绸带就如是一条白龙,盘旋飞舞,纵横上下,但听得呛啷、呛啷、啊哟、啊哟、砰蓬、砰蓬之名人轶事声连响,不到一顿饭功夫,几十条汉子的兵刃全让夫人用绸带夺下,人都摔下了屋顶。
    这些人那敢再斗,爬起身来便逃,有些连马也不敢骑,把牲口撇下也不要了。
    只把我瞧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夫人将那些兵刃从屋顶踢在地下,也不捡拾,抱了孩子进屋喂奶。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始终鼾声如雷,似乎浑不知有这一回事”。
    “次日早晨,夫人做了菜,命店伴拾起兵刃,用绳子系住,一件件都挂在屋檐下,北风一吹,刀啦、剑啦、锤啦、鞭啦,相互撞击,叮叮当当的十分好听”。
    “吃过早饭,金面佛又来啦。
    他听得声音,抬头一瞧,见了这些兵刃,已知原委,向跟随他来的众人狠狠瞪了一眼。
    那些人低了头不敢瞧他。
    金面佛骂道:『不要脸!算什么男子汉?都给我滚开!』那些人不敢作声,都退了几步。
    我想,夫人昨晚若要杀了这些人,当真易如反掌,就算将他们一一点倒,躺在地下,也是毫不为难,只不过这一来,未免削了金面佛的脸面”。
    “金面佛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这批没出息的家伙吵得你难以安睡。
    咱们今日停战,你好好睡一觉,明日再比。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是内人打发的,兄弟睡著不知。
    来吧!』单刀一振,立个门户”。
    “金面佛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道:『多承夫人手下容情,饶了这些家伙的性命。
    』夫人微微一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和苗人凤两人客气几句,随即刀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这一日打到天黑,仍是不分胜负。
    金面佛收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今日兄弟不回去啦,想跟你痛饮一番,然后抵足而眠,谈论武艺。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笑,叫道:『妙极,妙极。
    兄弟参研苗兄剑法,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今晚正好领教。
    』金面佛向范帮主、田相公道:『你们走吧,今晚我住在这里。
    』”“范帮主不由得大惊失色,说道:『苗大侠,小心他的奸计……』金面佛冷然道:『我爱怎么便怎么,你管得著?』田相公道:『你别忘了杀父之仇,做个不孝子孙。
    』金面佛脸一沉。
    范田二人不敢再说,带著众人走了”。
    “这一晚两人一面喝酒,一面谈论武功。
    金面佛将苗家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要,一招一式讲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听。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也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倾囊以授。
    两人越谈越投机,真说得上是相见恨晚。
    两人喝几碗酒,站起来试演几招,又坐下喝酒。
    他二人谈论的都是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的武功,我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却一句也不懂”。
    “说到半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叫掌柜的开了一间上房,他和金面佛当真同榻而眠。
    我暗自寻思:『两个活人进房,明日房中定然有个死人,却不知谁先下手?金面佛似乎不是奸险小人,这一回他可要糟了。
    』”“后来转念又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粗豪卤莽,远不如金面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
    两人武功虽然不相上下,但说到斗智弄巧,定是金面佛胜了一筹。
    那么明日活著出来的,想必是金面佛而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了”。
    “我好奇心起,悄悄走到他们房外窗边偷名人轶事听。
    那时两人谈论的已不是武功,而是江湖上的奇闻秘事,和两人往日的所作所为。
    有时金面佛说在什么地方杀了一个凶徒,有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说在什么时候救了一个苦人,说到痛快处,一齐拍掌大笑。
    只把我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我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穷凶极恶,做这些事并不奇怪,但金面佛的外号中有个『佛』字,竟然也是这般的杀人不眨眼”。
    “说到后来,金面佛忽然叹道:『可惜啊可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可惜什么?』金面佛道:『倘使你不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或是我不姓苗,咱俩定然结成生死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我苗人凤一向自负得紧,这一回见了你,那可真是口服心服了。
    唉,天下虽大,除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苗人凤再无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人。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我若死在你手里,你可和我内人时常谈谈。
    她是女中豪杰,远胜你那些胆小鬼朋友。
    』金面佛怒道:『哼,这些家伙那里配得上做我朋友?』”“他们说来说去,总是不涉及上代结仇之事。
    偶尔有人把话带得近了,另一个立即将话题岔开。
    这一晚两人竟没睡觉,累得我也在窗外站了半夜。
    院子里寒风刺骨,把我两只脚冻得没了知觉。
    到天色大明,金面佛忽然走到窗边,冷笑道:『哼,听够了么?』但听得格的一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苗兄,此人还好,饶了他吧!』我只觉得头上被什么东西一撞,登时昏了过去”。
    “待得醒转,我已睡在自己炕上,过了老半天,这才想起,定然金面佛发觉我在外偷名人轶事听,开窗打了我一拳。
    若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代我求情,我这条小命是早已不在了。
    我爬下炕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沈沈的,拿镜子一照,半边脸全成了紫色,肿起一寸来高。
    我吓了一大跳,当啷一声,镜子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这一日他二人在堂上比武,我不敢再出去瞧,本来我一直盼望金面佛得胜,但脸上肿起处阵阵发疼,这时却只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给我报仇,在苗人凤身上砍他妈的一两刀。
    到得天黑,隔著板壁听得金面佛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我原想今晚再跟你联床夜话,只是生怕嫂夫人怪责。
    明晚若是仍旧不分胜败,咱们再谈一夜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哈哈大笑,叫道:『好,好。
    』”“金面佛辞去后,夫人斟了一碗酒,递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说道:『恭喜大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接过碗来,一口喝乾了,笑道:『恭喜什么?』夫人道:『明天你可打败金面佛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愕然道:『我跟他拆了数千招,始终瞧不出半点破绽,明天怎能胜他?』夫人微笑道:『我却看出了一点毛病。
    孩子,你爹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向孩子说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忙问:『什么毛病?怎么我没瞧出来?』夫人道:『他这毛病是在背后,你跟他正面对战,自然见不到。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沈吟不语。
    夫人道:『你跟他连战四天,我细细瞧他的剑路,果然门户严密,没分毫破绽。
    我看得又惊又怕,心想长此下去,你总有个疏神失手的时候,而他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但到今日下午,我才瞧出了他的毛病。
    他的剑法之中,你说那几招最厉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厉害招数很多,好比洗剑怀中抱月、迎门腿反劈华山、提撩剑白鹤舒翅、冲天掌苏秦背剑……』夫人道:『毛病就是出在提撩剑白鹤舒翅这一招上。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道:『这一招以攻为守,刚中有柔,狠辣得紧啊。
    』夫人道:『大哥,你用穿手藏刀、进步连环刀、缠身摘心刀这些招式时,他有时会用提撩剑白鹤舒翅反击。
    但他在出这一招之前,背心必定微微一耸,似乎有点儿怕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奇道:『当真如此?』夫人道:『今日他前后使了两次,每次背心必耸。
    明日比武之时,我见到他背心一耸,立即咳嗽,那时你制敌机先,不待他这一招使出,抢先用八方藏刀式强攻,他非撤剑认输不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喜,连叫:『妙计!』我听了两人说话,本该去通知金面佛,叫他提防,但一摸到脸上疼处,心想他击我这一拳,使了如此重手,输了也是活该”。
    “次日比武是第五天了,我脸上的肿稍稍退了些,又站在旁边观战。
    这天上午夫人没有咳嗽,想是金面佛没使这招。
    中午吃饭之时,夫人给丈夫斟酒,连使几个眼色,我在旁瞧得清楚,知是叫他诱逼名人轶事金面佛使出此招,以便乘机取胜。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摇摇头,似乎心中不忍。
    夫人指指孩子,将孩子在凳上重重一摔,孩子大哭起来。
    我明白她的用意,那是说你如比武失手,孩子没了父亲,那可终身受苦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听到孩子啼哭,缓缓点了点头”。
    “午后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拆了数十招。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猛砍几刀,只听得夫人咳嗽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眉头微皱,不进反退,金面佛果然使了一招提撩剑白鹤舒翅。
    这一招我本来不识,但昨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与夫人研商定计之时,曾见夫人连使几次。
    我心想:『夫人的眼光好厉害。
    』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依她之计行事,此时已经胜了,但他竟临时缩手,不是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忍伤害金面佛,那便是觉得有人在旁相助,胜之不武。
    我忽然想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曾嘱咐夫人,将来孩子长大,要告诉他一句话,较他心肠狠些硬些,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面貌虽然凶恶,心肠却软,事到临头,居然下不了手”。
    “夫人在孩子手臂上用力一捏,孩子大哭起来。
    刀剑叮当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声中,杂著孩子的哭声,忽听得嘿的一响,夫人又是一声轻咳。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踏上一步,八方藏刀式,刀光闪闪,登时把金面佛的剑路尽数封住”。
    “眼见得金面佛无法抵挡,他那招提撩剑白鹤舒翅只使得出半招。
    按那剑法,他右手一剑斜刺,左手上扬,就与白鹤将双翅扑开来一般,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抢了先著,金面佛双手刚要展开,被他左右连环两刀,金面佛这对臂膀,岂非自行送到刀上去给他砍了下来?”“岂知金面佛的武功,当真是出神入化,就在这危急之间,他双臂一曲,剑尖斗然刺向自己胸口。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吃一惊,只道他比武输了,还剑自名人轶事杀,忙叫道:『苗兄,不可!』”“殊不知金面佛的剑尖在第一日比武之时就已用手指拗断了的,剑尖本身是钝头,他再胸口一运气,那剑刺在身上,竟然反弹出来。
    这一招一来变化奇幻,二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一心劝他不可自名人轶事杀,丝毫没防他竟是出奇制胜,但见长剑一弹,剑柄蹦将出来,正好点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胸口的『神藏穴』上”。
    “这『神藏穴』是人身大穴,一被剑尖点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登时软倒。
    金面佛伸手扶住,叫道:『得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笑道:『苗兄剑法,鬼神莫测,佩服佩服。
    』金面佛道:『若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好意关心,此招何能得手?』两人坐在桌边一口气乾了三碗烧酒。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哈哈一笑,提起刀来往自己颈中一抹,咽喉中喷出鲜血,伏桌而死”。
    “我惊得呆了,看夫人时,她脸上竟无悲痛之色,只道:『苗大侠,请你稍待,我再喂一次奶,让孩子吃得饱饱的。
    』走进房去,过了一顿饭时分,重又出来,在孩子脸上深深一吻,笑道:『他吃饱了睡著啦。
    』将孩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金面佛,道:『我本答应咱家大哥,要亲手把孩子养大,但这五天之中,亲见苗大侠肝胆照人,义重如山,你既答允照顾孩子,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说著向金面佛福了几福,拿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刀来,也是在颈上一割。
    夫妻俩并排坐在一条长凳上,夫人拉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的手,身子慢慢软倒,伏在丈夫身上,就此不动了。我不忍再看,回过头来,见苗大侠臂中抱著孩子睡得正沉,小脸儿上似乎还露著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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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雪山飞狐》在线阅读——第五章
    宝树说完这故事,大厅中静寂无声。
    群豪虽然都是心肠刚硬之人,但听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夫妇慷慨就死了事迹,不由得均感恻然。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宝树大师,怎么我听到的故事,却跟你说的有点sp不同呢?”众人一齐转过头来,见说话的是苗若兰。
    大家凝神倾听宝树述说,都没留心她何时又回到了厅上。
    宝树道:“年代久远,只怕有些地方是老衲记错了。
    却不知令尊是怎么说?”苗若兰道:“这件事爹爹曾原原本本对我说过。
    起先的事,也跟大师说的一样,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伯伯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母逝世的情景,却与大师所说大不相同”。
    宝树脸色微变,“嗯”了一声,却不追问。
    田青文道:“苗姑娘,令尊怎么说?”苗若兰从身边一只锦缎盒子中取出一根淡灰色线香,燃著了插入香炉。
    众人随即闻到一缕幽幽清香。
    苗若兰脸上神色庄严肃穆,说道:“我从小见爹爹每到冬天,总是显得郁郁不乐,不论我怎么逗他欢喜,都难得引他发笑。
    每年快过年的时候,爹爹总要在一间小室里供两个神位,一个写:『义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公一刀大侠之灵位』,另一个写:『义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之灵位』,灵位旁边还放了一柄单刀,这把刀生满了铁锈,也没甚么特异。
    爹爹叫厨子做了满桌菜,倒十几碗酒,从十二月廿二起,一连五天,他每晚在灵位边喝这十几碗酒,喝到后来,常常痛哭一场”。
    “起初我问爹爹,灵位上那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是谁,爹爹总是摇头。
    有一年爹爹说我年纪大了,能懂事啦,于是把他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比武的故事说给我听。
    比武的经过,宝树大师说得很详细了”。
    “爹爹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一连比了四天,两人越打是越投契,谁也不愿伤了对方。
    到第五天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母瞧出爹爹背后的破绽,一声咳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立使八方藏刀式,将我爹爹制住。
    宝树大师说我爹爹忽使怪招,胜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
    但爹爹说的却不是这样。
    当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抢了先著,爹爹只好束手待毙,无法还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突然向后跃开,说道:『苗兄,我有一事不解。
    』爹爹说道:『是我输了。
    你要问甚么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道:『你这剑法反覆数千招,绝无半点破绽,为什么在使提撩剑白鹤舒翅这一招之前,背上却要微微一耸,以致被内人看破?』爹爹叹道:『先父教我剑法之时,督率极严。
    当我十一岁那年,先父正教到这一招,背上忽有蚤子咬我,奇养难当。
    我不敢伸手搔养,只好耸动背脊,想把蚤子赶开,但越耸越养,难过之极。
    先父看到我的怪样,说我学剑不用心,狠狠打了我一顿。
    这件事我深印脑海,自此以后,每当使到这一招,我背上虽然不养,却也习惯成自然,总是耸上一耸。
    尊夫人当真好眼力。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笑道:『我有内人相助,不能算赢了!接住了。
    』说著将手中单刀抛给爹爹”。
    “爹爹接了单刀,不明他的用意。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从爹爹手里取过长剑,说道:『经过这四天的切磋,你我的武功相互都已了然于胸。
    这样吧,我使苗家剑法,你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咱俩再决胜负。
    不论谁胜谁败,都不损了威名。
    』”“我爹爹一听此言,已知他的心意。
    我苗家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累世深仇,是百馀年前祖宗积下来的。
    我爹爹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以前从没会过面,本身并无仇怨。
    江湖上固然人言籍籍,我祖父和田归农叔叔的父亲突然同时不知所踪,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也不得还乡,都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下的毒手,我爹爹却是将信将疑,素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行侠仗义,所作所为很令人佩服,似乎不致于暗算害人,只是几番要和他相见,始终不能如愿。
    田叔叔、范帮主曾邀爹爹同去辽东寻仇,我爹爹跟范帮主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很深的,可是一向不大瞧得起田叔叔的为人。
    啊哟,田姐姐,对不起,您别见怪,这是我爹爹说的,他说他宁可自行其是,不愿跟田叔叔联手。
    这次听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来到中原,这才受范田两家之邀,到沧州拦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比武,但首先却要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查问真相”。
    “后来一问之下,我祖父与田公公果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害的。
    我爹爹虽爱惜他英雄,但父仇不能不报。
    只是我爹爹实在不愿让这四家的怨仇再一代一代的传给子孙,极盼在自己手中了结这百馀年的世仇,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说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刀剑比武,其意。
    因为若是我爹爹胜了,那是他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打败苗家剑,倘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得胜,则是他用苗家剑打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
    胜负只关个人,不牵涉两家武功的威名”。
    “当下两人换了刀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起手来。
    这一场拼斗,与四日来的苦战又自不同。
    因为两人虽然都是高手,但使的兵刃招数都不顺便,何况自己所使的一招一式,对方无不烂熟于胸,要凭这四天之中从对方学来的武功克敌致胜,那真是谈何容易?我爹爹说,这一天的激战,是他生平最凶险的一次。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貌似粗鲁,其实聪明之极,将苗家剑法施展开来,竟似下过数年苦功一般,单以他用苗家剑破去山东大豪商剑鸣的八卦刀,就可想见其馀。
    我爹爹悟性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高,幸好他十八般武艺件件皆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虽是初见,但少年时曾练过单刀,总算在这点上占了便宜,所以还可跟他打成平手”。
    “斗到午后,两人各走沈稳凝重的路子,出手越来越慢。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忽道:『苗兄,你这招闭门铁扇刀,还是使得太快了些,劲力不长。
    』我爹爹道:『多承指教,我只道已经够慢了。
    』两人全神拼斗,但对方招数若有不到之处,却相互开诚指点,毫不藏私。
    翻翻滚滚,又战数百回合,两人招数见臻圆熟”。
    “我爹爹见他的苗家剑法越使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暗暗惊心,寻思:『他学剑的本事比我学刀的本事好,时间一长,我少年时所练的刀法根基就要不管用,须得立时变招,否则必败无疑。
    』当下使一招『沙鸥掠波』,本来是先砍下手刀,再砍上手刀,但我爹爹故意变招,先砍上手刀,再砍下手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一怔,刚说得声:『不对!』我爹爹叫道:『看刀!』单刀陡然翻起,第二刀下手刀竟又变为上手刀。
    这是他自创的刀法,虽是脱胎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但新奇变幻,令人无测。
    倘使跟他对战的是另一个高手,多半能避过这招,偏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熟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万料不到我爹爹临时变招,新创一式,一个措手不及,我爹爹的刀锋已在他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旁观众人,一齐惊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蓦地飞出一腿,我爹爹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摔出,跌在地下,再也爬不起来,原来已被踢中了腰间的『京门穴』”。
    “范帮主、田相公和其他的汉子一齐抢上。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抛去手中长剑,双手忽伸忽缩,抓住众人一一掷了出去,随即扶起我爹爹,解开他的穴道,笑道:『苗兄,你自创新招,果然厉害。
    只是我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每一招都含有后著,你连砍两招上手刀,腰间不免露出空隙。
    』”“我爹爹默然不语,腰间阵阵抽痛,话也说不出口。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又道:『若非你手下容情,我这条左膀已让你卸了下来。
    今日咱们只算打成平手,你回去好好安睡,明日再比如何?』我爹爹忍痛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我出刀时固然略有容让,但即令砍下你的左臂,你这一腿仍能致我死命。
    瞧你这般为人,决不能暗害我爹爹。
    你倒亲口说一句,到底我爹爹是怎样死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道:『我不是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么?你不相信,定要动武。
    我只好舍命陪君子。
    』”“我爹爹大是诧异,问道:『你跟我说了?几时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转过头来,只著旁边一人道:『你……你……』只说得两个『你』字,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我爹爹大惊,忙伸手扶起,只见他脸色大变,叫道:『好、好、你……』头一垂,竟自死了”。
    “我爹爹惊异万分,心想他身子壮健,手臂上轻轻划破一道口子,如何能够致命?抱著他身子,连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
    』但见他脸颊渐渐转成紫色,竟是中了剧毒之象,忙撕开他的衣袖,但见一条手臂已肿得粗了一倍,伤口中流出的都是黑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母又惊又悲,抛下手中孩子,那起那柄单刀细看。
    那时我爹爹也知是刀口上喂了剧毒的药物。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母见我爹爹沈吟不语,说道:『苗大侠,这柄刀是向你朋友借的。
    咱家大哥固然不知刀上有毒,谅你也不知情,否则这等下流兵刃,你两人怎能用他?这是命该如此,怪不得谁。
    我本答应咱家大哥,要亲手把孩子养大,但这五天之中,亲见苗大侠肝胆照人,义重如山,你既答允照顾孩子,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说著横刀在颈中一割,立时死去”。
    “我亲听爹爹述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逝世的情形是这样。
    但宝树大师说的竟是大不相同。
    虽然事隔二十馀年,或有记不周全之处,但想来不该参差太多,却不知是什么缘故?”宝树摇头叹息,说道:“令尊当时身在局中,全神酣斗,只怕未及旁观者看得清楚,也是有的”。
    苗若兰“嗯”了一声,低头不语。
    忽然旁边一个嘶哑声音道:“两位说的经过不同,只因为有一个人是在故意说谎”。
    众人听得这声音突如其来,一齐转过头去,见说这话的原来是那脸有刀疤的仆人。
    宝树和苗若兰都是外客,虽听他说话无礼,却也不便发作。
    曹云奇最是鲁莽,抢先问道:“是谁说谎了?”那仆人道:“小人是低三下四之人,如何敢说?”苗若兰道:“若是我说得不对,你不妨明言”。
    她意态闲逸,似乎漫不在意。
    那仆人道:“适才大师与姑娘所说之事,小人当时也曾亲见,各位若是不嫌聒噪,小人也来说说”。
    宝树喝道:“你当时也曾亲见?你是谁?”那仆人道:“小人认得大师,大师却认不得小人”。
    宝树铁青了脸,厉声道:“你是谁?”那仆人不答,却向苗若兰道:“姑娘,只怕小人要说的话,难以讲得周全”。
    苗若兰道:“为什么?”那仆人道:“只消说得一半,小人的性命就不在了”。
    苗若兰向宝树道:“大师,此刻在这峰上,一切由你作主。
    你是武林前辈,德高望重,只要你老人家一句话,无人敢伤他性命”。
    宝树冷笑道:“苗姑娘,你是激我来著?”那仆人抢著道:“小人自己的死活,倒也没放在心上,就只怕我所知道的事没法说完”。
    苗若兰微一沈吟,只著那副木板对联的下联,道:“劳驾你除下来”。
    那仆人不明她用意,但依言将木联除下,放在她面前。
    苗若兰道:“你瞧清楚了,这上面写著我爹爹的名字。
    你将这木联抱在手里,尽管放胆而言。
    若是有人伤你一根毛发,那就是有意跟我爹爹过不去”。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心想以金面佛作护符,还有谁敢伤他?那仆人脸露喜色,微微一笑,只是这一笑牵动脸上伤疤,更是显得诡异,当下果真将木联牢牢抱住。
    宝树坐回椅中,凝目瞪视,回思二十七年前之事,始终想不起此人是谁。
    苗若兰道:“你坐下了好说话”。
    那仆人道:“小人站著说的好。
    请问姑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爷遗下的那个孩子,后来怎样了?”苗若兰轻轻叹息,道:“我爹爹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母都死了,心中十分难过,望著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呆了半天,跪下拜了八拜,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大嫂,你夫妇尽管放心,我必好好抚养令郎。
    』拜罢起身,回头去抱孩子,不料竟抱了个空。
    我爹爹大惊,急忙询问,可是大家都瞧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夫妇之死,谁也没留心孩子。
    我爹爹忙叫大家赶快追寻。
    他忍住腰间疼痛,亲自在客店前后查问,忽听得屋后有孩子啼哭,声音洪亮。
    我爹爹大喜,急奔过去,那知他腰间中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这一腿,伤势不轻,猛一用力,竟摔在地下爬不起来”。
    “待得旁人扶他起身,赶到屋后,只见地下一滩鲜血,还有孩子的一顶小帽,孩子却已不知去向”。
    “客店后面是一条河,水流很急。
    眼见血渍一直流到河边,显是孩子被人一刀杀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投入河内,登时被水冲走了。
    我爹爹又惊又怒,召集了一干人细细盘问,始终查不到凶手是谁”。
    “这件事他无日不耿耿于怀,立誓要找到那杀害孩子之人。
    那一年我见他磨剑,他说须得再杀一人,就是要杀那个凶手了。
    我对爹爹说,或许孩子给人救去,活了下来,也未可知。
    我爹爹虽说但愿如此,然而心中却绝难相信。
    唉,这可怜的孩子,我真盼他是好好的活著。
    有一次爹爹对我说:『孩儿,我爱你胜于自己的性命。
    但若老天许我用你去掉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的孩子,我宁可你死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的孩子却活著。
    』”那仆人眼圈一红,声音哽咽,道:“姑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地下有灵,一定感激你父女高义”。
    于管家本来以为他是苗若兰带来的男仆,但瞧他神情,听他言语,却越来越觉不似,正想出言相询,却听他说起故事来,见众人静坐倾听,也不便打断他的话头。
    只听他说道:“二十七年之前,我是沧州那小镇上客店中灶下烧火的小斯。
    那年冬天,我家中遭逢大祸。
    我爹爹三年前欠了当地赵财主五两银子,利上加利,一年翻一翻,过得三年,已算成四十两。
    赵财主把我爹爹抓去,逼名人轶事迫立下文书,要把我妈卖给他做小老婆”。
    “我爹自然说什么也不肯,当下给财主的狗腿子拷打得死去活来。
    我爹回得家来,跟妈商量,这四十两银子再过一年,就变成了八十两,这笔债咱们是一辈子还不起的了。
    我爹妈就想图个自尽,死了算啦,却又舍不得我。
    三个人只是抱著痛哭。
    我白天在客店里烧火,晚上回家守著爹妈,心中担惊受怕,生怕他俩寻了短见,丢下我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一晚店中来了好多受伤的客人,灶下事忙,店主不让我回家。
    第二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爷来了,他夫人生了位少爷,要烧水烧汤,店主更是不许我回家去。
    我牵记爹妈,毛手毛脚的撞烂了几只碗,又给店主打了几巴掌。
    我一个人躲在灶边偷偷的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走过厨房,听见我哭声,就进来问我甚么事。
    我见他生得凶恶,不敢说话。
    他越是问,我越是哭得厉害。
    后来他和和气气的好言好语,我才把家里的事跟他说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很生气,说道:『这姓赵的如此横行霸道,本该去一刀杀了,只是我有事在身,没功夫跟他算帐。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去拿给你爹,让他还债,馀下的钱好好过日子,可千万别再借财主的债了。
    』我只道他说笑话哄我,那知他当真拿了五只大元宝给我。
    我那里敢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道:『我今日生了儿子,我甚是疼他怜他,将心比心,你爹妈疼你也是这般。
    你快回家去。
    我跟店主说,是我叫你回家的,他不敢难为你。
    』”“我仍是呆呆望著他,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知如何是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拿了一块包袱,把五只大元宝包了,替我缚在背上,再在我屁名人轶事股上轻轻踢了一脚,笑道:『傻小子,还不给我快滚!』”“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的奔回家去,跟爹妈一说。
    三个人乐得疯了,真难以相信天下有这般好人,说是做梦罢,白花花的五只大元宝明明放在桌上。
    我妈和我扶著爹到客店去,要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磕头道谢。
    他连连摇手,说生平最不爱别人谢他,将我们三人推了出来”。
    “我和爹妈正要回去,忽听马蹄声响,几十个人赶来客店,原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仇家。
    我不放心,让爹妈先回家去,自己留著要瞧个究竟。
    我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救了我一家三口的性命,只要有用得著我的,水里就水里去,火里就火里去,决不能皱一皱眉头”。
    “金面佛苗大侠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坐著对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舍不得儿子这些情形,宝树大师说得一点不错。
    只是他却不知道,那跌打医生在隔房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夫妇说话,却教一个灶下烧火的小斯全瞧在眼里”。
    他说到这里,宝树猛地站起身来,指著他喝道:“你到底是谁?受谁指使在这里胡说八道?”那仆人不动声色,淡淡的道:“我叫平阿四。
    我识得跌打医生阎基。
    那跌打医生阎基,自然不识得我这烧火的小斯癞痢头阿四”。
    宝树听到他说起“阎基”二字,脸上立时变色,依稀记得当年那小客店之中,果似有个癞痢头小斯,只是他的面貌神情当日就未留意,此时更是半点也记不起了。
    他向平阿四怀中抱著的木联狠狠瞪了一眼,“呸”了一声。
    平阿四道:“我半夜里听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哭声,实在放心不下,走到他的房外,却见到隔房窗子上映出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伏著。
    我走过去到窗缝里一张,原来是那跌打医生阎基将耳朵凑在板壁上,在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夫妇说话。
    我正想去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却走到阎基房里来了,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这些话宝树大师始终没跟各位提起一字半句,不知是什么缘故”。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话很长,自然有些我听了不懂,但我明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是派那阎基第二天去跟金面佛苗大侠解释几件事。
    这些事情牵连重大,本来不该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去说。
    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刚生了孩子,不能走动。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又脾气暴躁,倘若亲自去向对头言讲,势必跟范帮主、田相公他们引起争执,一个说不明白,到头来还是动刀动槍,说与不说,都是一般,没奈何只得让阎基去传话。
    适才宝树大师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派他送信去给金面佛,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这话就不对了。
    想送一封信轻而易举,何必重谢?何必夫妇俩商量半日?宝树大师或许忘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当时的说话,我却一句也没忘记”。
    众人听了这番话,才知宝树出家之前的俗家姓名叫做阎基。
    瞧他两人神情,宝树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之死必有重大关连,而他先前的话中也必有甚多不尽不实之处。
    各人好奇心起,都盼平阿四揭破这个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又怕他当真说出什么重大秘密,宝树老羞成怒,突施毒手,这雪峰上可没一人是他对手,难以阻拦。
    纵然日后金面佛找到宝树算帐,但平阿四一死,这秘密只怕永远随他而逝了。
    各人都代平阿四担心,但他自己却是神色木然,毫无惧意,竟似有恃无恐,只听他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跟阎基说话之时,我就站在阎基的窗外。
    我倒不是有心想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说话,只是我知道这跌打医生一向奉承那欺侮我爹妈的赵财主,实在不是好人,只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上了他的当。
    那时我年轻识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话是不大明白,但一字一句,却都记在心里,等我后来年纪大了,慢慢也都懂了”。
    “那一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叫阎基去说三件事。
    第一件说的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四家上代结仇的缘由。
    第二件说的是金面佛之父羽田相公之父的死因。
    第三件则是关于闯王军名人轶事刀之事”。
    众人一齐转头,向桌上的军名人轶事刀望了一眼,欲知之心更是迫切。
    平阿四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四家上代为什么结仇,苗姑娘已经说了,只是中间另有一个重大秘密,却非外人所知,连苗大侠也至今不知。
    这秘密起因于李闯王大顺永昌二年,那年是乙酉年,也就是顺治二年,当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四家祖宗言明,若是清朝不亡,须到一百年后的乙丑年,方能泄露这个大秘密。
    乙丑年是乾隆十年,距今已有三十馀年,所以当二十七年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跟阎基说话之时,百年期限已过,这个大秘密已不须隐瞒了”。
    “这一个秘密,果然是牵连重大。
    原来当日闯王兵败九宫山,他可没有死!”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震,一齐站起身来,不约而同的问道:“什么?”只有宝树端坐无异,显是早已知晓,不为所动。
    平阿四道:“不错,闯王没有死。
    只不过当时清兵重重围困,实是难以脱身。
    苗范田三名卫士冲下山去求救,援兵迟迟不至,敌军却愈破愈近。
    眼见手下将士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抵挡不住,闯王心灰意懒,举起军名人轶事刀要待横刀自刎,却被那号称飞天狐狸的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卫士拦住”。
    “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卫士情急之下,生了一计,从阵亡将士之中捡了一个和闯王身材大小相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换上闯王的黄袍箭衣,将闯王的金印挂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颈中。
    他再举刀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面貌砍得稀烂,叫人难以辨认,亲自驮了,到清兵营中投降,说已将闯王杀死,特来请功领赏。
    这是一件何等大功,敌将呈报上去,自会升官封爵,莫说丝毫没疑心是假,即令有什么怀疑,也要极力蒙蔽掩饰,以便领功升官。
    假闯王一死,敌军即日解了九宫山之围。
    真闯王早已易容改装,扮成平民,轻轻易易的脱险下山。
    唉,闯王是脱却了危难,这位飞天狐狸可就大难临头了”。
    “那飞天狐狸行这计策,用心实在是苦到了极处。
    江湖上英雄好汉,为了『侠义』二字,替好朋友两胁插刀原非难事,可是他为了相救闯王,不但要委屈万分的投降敌人,还得干冒一个卖主求荣的恶名。
    想那飞天狐狸本来名震天下,武林人物一提到他的名头,无不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现下要他自污一世英名,那可比慷慨就义难上万倍”。
    “他投降吴三桂后,在这汉奸手下做官。
    他智勇双全、精明能干,极得吴三桂信任。
    他想闯王大顺国的天下,应生生断送在吴三桂手里,此仇不报,非丈夫也。
    他若要刺死吴三桂,原只一举手之劳,可是飞天狐狸智谋深沈,岂肯如此轻易了事?数年之间,他不露痕迹的连使巧计,安排下许多事端,一面使满清皇帝对吴三桂大起疑心,另一面使吴三桂心不自安,到头来不得不举兵谋反。
    他将吴三桂在云南招兵买马、跋扈自大的种种事迹,暗中禀报清廷,而清廷各种猜忌防范的手段,他又刺探了去告知吴三桂”。
    “如此不出数年,吴三桂势在必反。
    那时天下大乱,满清大伤元气,自是闯王复国的良机。
    即令吴三桂的反叛迅即敉平,闯王复国不成,但吴三桂也非灭族不可,这比刺死他一个人自是好得多了”。
    “当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姓范、姓田三个结义兄弟到昆明去行刺吴三桂之时,飞天狐狸的计谋正已渐渐有了成效,因此他在危急之中出来拦阻,免得那三人坏了大事”。
    “那年三月十五,他与三个义弟会饮滇池,正要将闯王未死、吴三桂将反的种种事迹直说出来,那知三个义弟忌惮他武功了得,不敢与他多谈,乘他一个措手不及便将他杀死。
    飞天狐狸临死之际,流泪说道:『可惜我大事不成。
    』就是指的此事。
    他又道:『元帅爷是在石门夹……』原来闯王室在石门县夹山普慈寺出家,法名叫做奉天玉和尚。
    闯王一直活到康熙甲辰年二月,到七十岁的高龄方才逝世。
    闯王起事之时,称为『奉天倡义大元帅』,他的法名实是『奉天王』,为了隐讳,才在『王』字中加了一点,成为『玉』字”。
    众人听苗若兰先前所述故事,只道飞天狐狸奸恶无比,那之中间另有如此重大的秘密,只是过于怪异,一时实在难以置信。
    平阿四见众人将信将疑,苗若兰脸上也有诧异之色,接著道:“苗姑娘,你先前说道,飞天狐狸的儿子三月十五那天找到三位结义叔叔家里,跟他们在密室中说了一阵子话,那三人就出来当众自刎。
    你道在那密室之中,四人说了些什么话?”苗若兰道:“莫非那儿子将飞天狐狸的苦心跟三位叔叔说了?”平阿四道:“是啊,这三人若不是自恨杀错了义兄,怎能当众自刎?可是那时闯王尚在人世,这机密万万泄露不得。
    只可惜这三人虽然心存忠义,性子却过于鲁莽,杀义兄已是错了,当众自名人轶事杀却又快了一步,事先又没嘱咐众子弟不得找那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儿子报仇,当时定是悲痛悔恨已极,再也想不到其馀,以致一错再错。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苗范田四家,从此世世代代,结下深愁大怨”。
    “那儿子与三位叔叔在密室中言明,这秘密必须等到一百年之后的乙丑年方能公之于世。
    那时闯王寿命再长,也必已经逝世。
    若是泄露早了,清廷定然大举搜捕,自会危及闯王性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世代知道这秘密,苗范田三家却不知晓。
    待传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大爷手里,百年之期已过,于是他命那跌打医生阎基去对金面佛说知此事”。
    “那第二件事,说的是金面佛之父与田相公之父的死因。
    在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位拼斗的十馀年前,这姓苗姓田的两位上辈同赴关外,从此影踪全无”。
    “这两人武艺高强,名震江湖,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害死他们的定是大有来头之人。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向在关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与苗田两家又是世仇,任谁想来,都必是他下的毒手。
    金面佛与田相公分别查访了十馀年,查不出半点端倪,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也始终见不到一面。
    金面佛无法可施,这才大肆宣扬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七字外号,好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进关。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知道他的用意,却不理会,一面也在到处寻访苗田两位前辈,心想只有访到这两人的下落,方能与金面佛相见,洗刷自己的冤枉”。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访查数年,终于得知二人确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这时已怀了孕,她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人,临到生育之时,忽然思乡之情很切。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体贴夫人,便陪了她南下。
    行到唐官屯,他先与范田二人动上了手,后来又遇到金面佛。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命阎基去跟他说,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送夫人回归故乡之后,可亲自带他去迎回父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他父亲如何死法,一看便知。
    只是苗田这两位上辈死得太也不够体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不便当面述说,只好领他们亲自去看”。
    “第三件事,则是关涉到闯王的那柄军名人轶事刀了。
    这柄军名人轶事刀之中藏著一个极大的宝藏,黄金白银不必说,奇珍异宝也就不计其数”。
    众人名人轶事大奇,心想这柄军名人轶事刀之中连一只小元宝也藏不下,说什么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恐惶?桨⑺牡溃骸改翘焱砩希??笠??只?盗苏饣厥碌脑涤伞*
    众位一听,那就毫不奇怪”。
    “闯王破了北京之后,明朝的皇亲国戚、大臣大将尽数投降。
    这些人无不家资豪富,闯王部下的将领逼名人轶事他们献出金银珠宝赎命。
    数日之间,财宝山积,那里数得清了。
    后来闯王退出北京,派了亲信将领,押著财宝去藏在一个极稳妥的所在,以便将来卷土重来之时作为军饷。
    他将藏宝的所在绘成一图,而看图寻宝的关键,却置在军名人轶事刀之中。
    九宫山兵败逃亡,闯王将宝藏之图与军名人轶事刀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飞天狐狸。
    后来飞天狐狸被杀,一图一刀落入三位义弟手中,但不久又被飞天狐狸的儿子夺去”。
    “百年来辗转争夺,终于军名人轶事刀由天龙门田氏掌管,藏宝之图却由苗家家传。
    只是苗田两家不知其中有这样一个大秘密,是以没去发掘宝藏。
    这秘密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世代相传,可是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没军名人轶事刀地图,自也无法找到宝藏”。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将这事告知金面佛,请他去掘出宝藏,救济天下穷人,甚而用这笔大财宝来大举起事,驱逐满人出关,还我汉家河山”。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所说这三件事,没一件不是关系极大。
    金面佛得知之后,何以仍来找他比武,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直到临死,仍是不解。
    只怕金面佛枉称大侠,是非曲直,却也辨不明白;又或因这三件事说来都是耸人听闻,太过不合情理,金面佛一件都不相信,亦未可知”。
    说到这里,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陶百岁一直在旁倾听,默不作声,此时忽然插口道:“金面佛何以仍要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比武,其中原因我却明白。
    此事暂且不说。
    我问你,你到这山峰上来干什么?”这正是众人心中欲问之事。
    只听平阿四凛然道:“我是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报仇来的”。
    陶百岁道:“报仇?找谁报仇?”平阿四冷笑一声,道:“找害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人”。
    苗若兰脸色苍白,低声道:“你要找我爹爹吗?”平阿四道:“害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不是金面佛,是从前叫做跌打医生阎基、现下出了家做和尚、叫做宝树的那人”。
    众人名人轶事大为奇怪,均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怎会是宝树害死的?”宝树长身站起,哈哈大笑,道:“好啊,你有本事就来杀我。
    快动手吧!”平阿四道:“我早已动了手,从今天算起,管教你活不过七日七夜”。
    众人一惊,均想不知他怎样暗中下了毒手?宝树不禁暗暗心惊,嘴上却硬,骂道:“凭你这点臭本事,也能算计于我?”平阿四厉声道:“不但是你,这山峰上男女老幼,个个活不过七日七晚!”众人都是一惊,或愕然离座,或瞪目欠身。
    各人自上雪峰之后,一直心神不安,平阿四此言虽似荒诞不经,但此时听来,无不为之耸然动容。
    宝树厉声道:“你在茶水点心中下了毒名人轶事药么?”平阿四冷然道:“若是叫你中毒,死得太快,岂能如此便宜?我要叫你慢慢饿死”。
    曹云奇、陶百岁、郑三娘等一齐叫道:“饿死?”平阿四不动声色,道:“不错!这峰上本有十日之粮,现下却一日也没有了,都给我倒下山峰去了”。
    众人惊叫声中,宝树突施擒拿手抓住了他左臂。
    平阿四右臂早断,毫不抗拒,只是微微冷笑。
    曹云奇与周云陽伸臂握拳,站在他的身前,只要他微有动武之意,立即发拳殴击。
    于管家急奔入内,过了片刻,回到大厅,脸色苍白,颤声道:“庄子里的粮食、牛肉羊肉、鸡鸭、蔬菜,果真……果真是一股脑儿,都……都给这斯倒下了山峰”。
    只听砰的一响,曹云奇一拳打在平阿四的胸口。
    这一拳劲力好大,平阿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脸上仍是微微冷笑,竟无半点惧色。
    宝树道:“粮仓和厨房里都没人么?”于管家道:“有三个干粗活的,都教这斯给绑了。
    唉,先前那两个小鬼在厅上闹事,大多儿都出来观看,谁知是那雪山飞狐的调虎离山之计。
    苗姑娘,我们只道这斯是您带来的吓人”。
    苗若兰摇头道:“不是。
    我却当他是庄上的管家”。
    宝树道:“吃的东西一点都没留下么?”于管家惨然摇头。
    曹云奇举起拳头,又要一拳打去。
    苗若兰道:“且慢,曹大爷,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曹云奇愕然不解,拳头举在半空,却不落下。
    苗若兰道:“他抱著我爹爹的名号,我说过谁也不许伤他”。
    曹云奇道:“咱们大多儿性命都要送在他手里,你……你怎么……”苗若兰摇头道:“死活是一回事,说过的话,可总得算数。
    这人把峰上的粮食都抛了下去,大家固然要饿死,他自己可也活不成。
    一个人拼著性命不要来做一件事,总有重大之极的原因。
    宝树大爷,曹大爷,生死有命,著急也是没用。
    且听他说说,到底咱们是否当真该死”。
    她这番话说得心平气和,但不知怎的,却有一股极大力量,竟说得宝树放开了平阿四的手臂,曹云奇也自气鼓鼓的归座。
    苗若兰道:“平爷,你要让大多儿一齐饿死,这中间的原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是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报仇,是不是?”平阿四道:“你称我平爷可不敢当。
    我这一生之中,只有称别人做爷的份儿,可没福气受人家这么称呼。
    苗姑娘,当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给我银子?救了我一家三口性命,我自是感激万分。
    可是有一件事我是同样的感激。
    你道是什么事?人人叫我癞痢头阿四,轻我贱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却叫我『小兄弟』,一定要我叫他大哥。
    我平阿四一生受人呼来喝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却跟我说,世人并无高低,在老天爷眼中看来,人人都是一般。
    我听了这番话,就似一个盲了几十年眼的瞎子,忽然间见到了光明。
    我遇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只不过一天,心中就将他当作了亲人,敬他爱他,便如是我亲生爹娘一般”。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和今面佛接连斗了几天,始终不分胜败,我自然很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担心。
    到最后一天相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受了毒刀之伤而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也自名人轶事杀殉夫,那情形正如苗姑娘所说。
    我亲眼目睹,当时情景,决不会忘了半点。
    阎大夫,那天你左手挽了药箱,背上包裹中装著十多锭大银,是也不是?那天你穿著青布面的老羊皮袍,头上戴一顶穿窟窿的烟黄毡帽,是也不是?”宝树铁青著脸,拿著念珠的右手微微颤动,双目瞪视,一言不发。
    平阿四又道:“早一日晚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和金面佛同榻长谈,阎大夫在窗外偷名人轶事听,后来给金面佛隔窗打了一拳,只打得眼青鼻肿,满脸鲜血。
    他说他挨打之后,就去睡了。
    可是,我瞧见他在睡觉之前,还做了一件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与金面佛同房而睡,两人光明磊落,把兵刃都放在大厅之中。
    阎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膏,悄悄去涂在两人的刀剑之上。
    那时候我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毫不懂事,一点也没知他是在暗使诡计,直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受伤中毒,我才想到阎大夫在两人兵刃上都涂了毒名人轶事药,他是盼望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人同归于尽。
    唉,阎大夫啊阎大夫,你当真是好毒的心肠啊!”“他要金面佛死,自然是为了报那一击之恨。
    可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干么在金面佛的剑上也要涂上毒名人轶事药?我当时不明白,后来年纪大了,才猜到了他的心意。
    哼,此人原来是为了图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那只铁盒”。
    “阎大夫说他不知那铁盒中装著何物,那是说谎。
    他是知道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将铁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夫人之时,把盒中各物一起倒在桌上,满桌耀眼生光,都是珍珠宝物。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说道:『妹子,你一身本事,但有所需,tan官土豪家中的金银,自是手到拿来。
    只是出手多了,难免有差失之日,我…我…』夫人道:『大哥放心。
    你若有不测,我一心一意抚养孩子,这些珠宝慢慢变卖,也尽够母子俩使一辈子的了。
    我不再跟人动刀动槍,也不再施展空空妙手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大笑叫好,拿起一本书来,说道:『这一本拳经刀谱,是我高祖亲手所书。
    』夫人接过了,笑道:『好啊,飞天狐狸一身的本事都写在这里。
    你瞒得好稳啊,连我也不让知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笑道:『我祖宗遗训是传子不传女,传侄不传妻,这才叫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刀法啊。
    』夫人笑道:『待孩子识了字,让他自看,我绝不偷学就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叹了口气,将各物都收入铁盒,再将盒子放在夫人枕头底下”。
    “后来我见夫人一死,急忙奔到她房中,那知阎大夫已先进了房。
    我心中怦怦乱跳,忙躲在门后,只见阎大夫左手抱著孩子,右手从枕头底下取出铁盒,依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先前开盒的法子,在盒子四角掀了三掀,又在盒底一按,盒盖便弹了开来。
    他取出珍珠宝物把玩,馋涎都掉了下来,将孩子往地下一放,又从盒里取出拳经刀谱来翻看。
    孩子没人抱了,放声大哭。
    阎大夫怕人听见,随手在炕上拉过棉被,将孩子没头没脑的罩住”。
    “我大吃一惊,心想时候一长,孩子不闷死才怪,念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待我的好处,非要抢救孩子出来不可。
    只是我年纪小,又不会武艺,决不是阎大夫的对手,只见门边倚著一根大门闩,当下悄悄提在手里,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后,在他后脑上猛力打了一棍”。
    “这一下我是出尽了平生之力,阎大夫没提防,哼也没哼一声,便俯身跌倒,珠宝摔得满地。
    我忙揭开棉被,抱起孩子,心想这里个个都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仇人,得将孩子抱回家去,给我妈抚养。
    我知道那本拳经刀谱干系重大,不能落在旁人手中,当下到阎大夫手中去拿。
    那知他晕去时牢牢握著,我心慌意乱,用力一夺,竟将拳经刀谱的前面两页撕了下来,留在他的手中。
    只听得门外人声喧哗,苗大侠在找孩子,我顾不到旁的,抱了孩子溜出后门,要逃回家去”。
    “从那时起直到今日,我没再见阎大夫的面,岂知他竟会做了和尚。
    是不是他自觉罪孽深重,因而出家忏悔呢?他偷得了拳经的前面两页,居然练成一身武艺,扬名江湖。
    他只道这世上再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想不到当日脑后打他一门闩那人,现在还好好活著。
    阎大夫,你转过身来,让大多儿瞧瞧你脑后的那块伤疤,这是当年一个灶下烧火小斯一门闩打的啊”。
    宝树缓缓站起身来。
    众人屏息以观,心想他势必出手,立时要了平阿四的性命。
    那知他只念了两声“阿弥陀佛”,伸手摸了摸后脑,又坐回椅上,说道:“二十七年来,我一直不知是谁在我后脑打了这一记冷棍,老是纳闷。
    这个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今日总算揭破了”。
    众人万料不到他竟会直承此事,都是大感诧异。
    苗若兰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呢?后来他怎样了?”平阿四道:“我抱著孩子溜出后门,只奔了几步,身后有人叫道:『喂,小癞痢,把孩子抱回来!』我不理会,奔得更快。
    那人咒骂几句,赶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就要抢夺孩子。
    我急了,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只咬得他满手背都是鲜血……”曹云奇突然冲口而出:“是我师父!”田青文横了他一眼。
    曹云奇好生后悔,但话已出口,难以收回,见众人都望著自己,心中甚是不安。
    平阿四道:“不错,是田归农田相公。
    他手背上一直留下牙齿咬的伤痕。
    我猜他也不会跟你们说是谁咬的,更不会说为了什么才给咬的”。
    田青文、阮士中、曹云奇、周云陽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想田归农手背上齿痕甚深,果然从来不曾说起过原因。
    平阿四又道:“我这一咬是拼了性命,田相公武功虽高,只怕也痛得难当。
    他拔起剑来,在我脸上砍了一剑,又一剑将我的手臂卸了下来。
    他盛怒之下,飞起一脚,将我踢入河中。
    我一臂虽断,另一臂却仍牢牢抱著那个孩子”。
    苗若兰低低的“啊”了一声。
    平阿四道:“我掉入河中时早已痛得人事不知,待得醒转,却是躺在一艘船上,原来给人救了上来。
    我大叫:『孩子,孩子!』船上一位大娘说道:『阿弥陀佛!总算醒过来啦。
    孩子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却见她抱著孩子在喂奶。
    后来才知道,我给救上船到醒转,已隔了六日六夜。
    那时我离家乡已远,又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仇人害这孩子,从此不敢回去。
    听苗姑娘说来,苗大侠只当这孩子已经死了”。
    苗若兰喜道:“是啊,原来这可怜的孩子还活著,是不是?爹爹知道了一定喜欢得紧。
    这孩子在那里,你带我们去瞧瞧好不好?”她随即想到,自己一直叫他“可怜的孩子”,其实他已是个二十七岁的男子,比自己还大著十岁,脸上不禁一红。
    平阿四道:“你瞧他不著了。
    这里的人,谁也不会活著下山”。
    苗若兰道:“我爹爹必会上峰来救,我一点也不担心”。
    平阿四道:“你爹爹打遍天下无敌手,打的是凡人。
    他武功再高,也耐何不了这万丈高峰”。
    苗若兰道:“是那孩子叫你来害死我们么?”平阿四摇头道:“不是,不是。
    这孩子英雄豪侠,跟他父亲一模一样,若是知道我来干这种陰毒勾当,定要拦阻”。
    曹云奇怒道:“好啊,原来你也知道这是陰毒勾当”。
    苗若兰问道:“那孩子怎样了?叫什么名字?武功好吗?在干什么事?他也是个好人吗?”她自小见父亲每年祭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夫妇,一直以未能抚养那孩子为毕生恨事,是以极为关心。
    平阿四道:“若不是我炸毁了长索,苗姑娘,你今日就能见到他啦”。
    曹云奇等六七人齐声怒道:“长索是你炸毁的?”平阿四道:“正是!”苗若兰却问:“怎么我今日能见到他?”平阿四道:“他与此间主人有约,今日午时要来拜山。
    眼见午时已到,这会儿想来已来到山峰之下了”。众人齐声叫道:“是雪山飞狐?”平阿四道:“不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爷的儿子,叫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斐,外号雪山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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