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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是非真伪应分辨友敌恩仇总惘然
    段克邪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好,今晚我只是陪你去找字文姑娘,决不特别去找牟岛主便是。”
    楚平原道:“你不要先告诉史姑娘么?”段克邪沉吟半晌,说道:“我留字给她。倘若是见了她,她定加劝阻,那就去不成了。”
    两人商量定妥,便即动身。铁犁峰山形奇特,名副其实,便似一张横空伸出的铁犁,很易辨认。这晚月淡星稀,他们展开了绝顶轻功,一路上无人发觉。
    距离铁犁峰还有四五里,是一个山坳,楚段二人刚刚穿过一片树林,走近这座山坳,忽见前面有三条黑影,似是有两个人从山坳那边走来,却被这边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拦住。段克邪视力极佳,正觉这三个人影似是熟人,便听得一个粗里粗气的女人声音说道:“好呀,哥哥,你当真不放我们过去。”
    段克邪笑道:“原来是这位莽娘于来了。”楚平原道:“是谁?”段克邪道:“是盖天豪的妹子盖天仙。盖天豪是牟世杰最得力的手下,但他的妹子却是反了牟世杰的。她也是聂隐娘的好朋友。”
    楚平原道:“那么咱们是应该帮妹妹的了。可是……”段克邪道:“她哥哥料想不至伤她性命,这位莽娘子的武功也不弱于她的哥哥。他们兄妹争执,咱们外人,暂且不必理会。”
    楚、段二人走近几步,跳上一棵树上,居高临下,前面的情景是看得较为清楚了。只见盖天豪站在一边,对面是盖天仙和一个相貌奇丑的男子,楚平原道:“这男的又是谁?”段克邪道:“是盖天仙的丈夫,奚族的土王子卓木伦。此人力大无穷,有他在此,盖天豪就是要伤他的妹子,也办不到,咱们更可以放心了。”楚平原道:“他们两夫妻倒是天生一对。”段克邪道:“你别笑这位盖姑娘名唤天仙,相貌丑陋,她实是貌丑心慈。”
    只听到盖天豪说道:“不是做哥哥的不放你们过去,这是为了你们的好。”盖天仙冷笑道:“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是好是坏,我比你分得更清楚了。”盖天豪“哼”了一声,说道:“好,那么你说实话,你来此意欲何为。”盖天仙道:“我光明磊落,何须瞒你,我来参加绿林大会。”盖天豪道:“你是到铁摩勒这边,还是到牟盟主这边?”盖天仙道:“哥哥,你好糊涂,你还甘心听牟世杰使唤吗?我眼中早已没有这个牟盟主了!我当然是投到铁摩勒这边,何须多问!”
    盖天豪道:“你为何要反对盟主?”盖天仙道:“你先说你为何要帮牟世杰?”盖天豪道:“牟盟主雄才大略,识见非凡,这个说与你听你也不懂。我只与你说绿林道义吧,咱们是他下属,他待咱们又是倚若腹心,岂可叛他?”
    卓木伦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忽地大怒说道:“盖大哥,我是看在天仙份上,叫你一声大哥的。你若是只知胳膊向外弯,帮那姓牟的大混蛋,欺压你的妹子,哼,哼,我认得你,我这杆槍可认不得你!你要放我们过去,我还不肯放你过去呢!”
    盖天豪曾和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吃过他一点小亏,怒道:“你做你的王子,这不是很好么?我们绿林之事,你来多管作甚?哼,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么?”卓木伦道:“你妹妹是女强盗,我娶了你的妹妹,我就管得你绿林之事了。你再说一句什么牟盟主,我就一槍……”
    卓木伦抖起铁槍,就要拥去,盖天仙喝道:“且慢动手,我还有话要说。”卓木伦道:“是!”槍尖垂下,便即退过一边。别看他性似蛮牛,对妻子倒是百依百顺。
    盖天仙道:“哥哥,你说牟世杰将你当作心腹,所以你不愿叛他。我且再问你,他和聂隐娘聂女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比起你来,义是如何?”盖天豪道:“这个,这个……他们的事情我不大清楚。
    你也何必去理人家的私情。”盖天仙道:“哦,你也知道他们之间有一段私情吗?但你说这是私情,也不见得全对。你不清楚,我却是十分清楚的。不妨说给你听听。牟世杰起初对聂隐娘曲意逢迎,巴不得娶她为妻,为的什么?就为了她是聂锋的女儿,她父亲掌有兵权,可以利用。后来他碰上史朝英,马上就移情别恋,为的什么?就为了史朝英是史朝义的妹子,更可以利用。
    你说是私情,我看只是利害!”
    盖天豪呆了半晌,心道,“这丫头一向浑浑噩噩,怎的突然问变得伶牙利齿了?说的对不对,姑且不论,倒是有条有理。”
    他怎知道盖天仙是受了聂隐娘的熏陶,明白了许多道理。而且盖天仙久已想劝告她的哥哥,这番说话,她早就打好腹稿,是想过千百遍的了。
    盖天仙又道:“还有你不知道的呢。牟世杰若只是移情别恋,那也罢了。但后来聂隐娘到吐谷堡找他,他还要陷害她呢。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哪里像个盟主所为,简直就是卑鄙。”盖天仙一五一十将所知道牟世杰对聂隐娘的种种手段说了出来,听得她的哥哥目瞪口呆。
    盖天仙道:“哥哥,你今日和牟世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总比不上他往日和聂隐娘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吧?他可以那样对待聂隐娘,也就可以同样对待你。他今日要利用你,因为你还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十三家山寨的总寨主,倘若你扶助他,他当真做了皇帝,他用不着你了,只怕第一个就要拿你开刀!”
    盖天豪沉声说道:“你这丫头,别,别来挑拨是非!”话虽如此,声音已是微微颤抖。盖天仙冷笑道:“这是挑拨是非吗?他起初与史朝义合伙,说是要和他平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后来和他火并了。
    还有他哄骗我的公公。卓郎,你说来与他听听。”
    卓木伦怒气冲冲他说道:“他要我爹爹帮他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说是他做了皇帝,就让我爹爹做一字并肩正,不分彼此,同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哼,哼,害得我们族人好惨?要不是我爹爹及早觉悟,吐谷堡几乎玉石皆焚。”盖天豪听到此处,不觉心头颤栗,原来牟世杰也曾亲口对他许愿,说是事成之后,要封他作一字并肩王,同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的。
    盖天仙道:“大哥,牟世杰是个假仁假义的奸徒,你还看不清他的面目吗?”盖天豪心里动摇,但还是给牟世杰辩护道:“这是盟主的雄才大略,他要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给他出力,用点奸诈的手段,那也算不了什么。”卓木伦大怒道:“岂有此理?他骗我们奚族人给他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害死我们无数百姓,你还说是应该的?”盖天仙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中也有好有坏,我公公幸而没有上他的当,这且不说。
    史朝义与他不过是互相利用。试想,假若不是吐谷堡一战,聂锋击溃了史朝义的部属,史朝义也终于被擒授首的话,牟世杰并吞了史朝义,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骑来入寇中原,中原父老能不恨他入骨?哥哥,只怕连你也逃不了汉贼的骂名?”
    盖天豪长叹一声,说道:“妹妹,是准教你说这番说话的?你平时不似这么能说会道,我倒给你说得莫知听从了!”盖天仙道,“这也不是什么艰深的道理,我又何须人教?哥哥,你再想想,牟世杰对聂隐娘也用奸诈的手段,聂隐娘难道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么?”
    盖天豪冷汗涔涔,答不出活。盖天仙道:“哥哥,你还不放我们过去吗?”盖天豪退了数步,忽地又拦住了盖天仙道:“不行,我还是不能放你们过去!”
    卓木伦举起长槍,说道:“仙妹,你哥哥一定要帮那姓牟的小子,咱们还何必多费唇舌?他下放我们过去,难道咱们就过不去了?”盖天仙叫道:“哥哥,你怎的还是这样糊涂?”
    盖天豪叹口气道:“妹妹,我是为了你们的好。大道理我暂且不和你说,只是你们若和盟主作对,我即使放你们过去,牟、牟世杰也不会放过你们.他手下能人甚多,有七十二岛岛主,还有他的叔叔牟沧浪,武功之高,更是难以思议!只怕你们还未能投到铁摩勒那儿,两条小命,先就要断送了!”
    卓木伦怒道:“你把牟世杰说得那么厉害,我们不怕他,哼,他要取我的性命,我也要取他的性命呢!”盖天仙却大喜道:“哥哥,你不与我们作对了?好,那你就不用给我们担心了。”
    盖天豪闪过一边,说道:“你们要过去,也罢……”底下的那句“我就放你们过去”还未曾说出,忽听得有人喝道:“盖将军,你要放谁过去?”
    树林里突然审出四个黄衣人来,正是牟世杰从扶桑岛带来的侍者,为首的瞪了盖天仙一眼,哈哈笑道:“原来是盖将军的妹子。我家主母早已候你多时了!哈哈,卓木伦王子你也来了?我家主人也是正想和你见面呢。咄,你还要我们动手么?”
    卓木伦大怒,抡起长槍就是一招“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倒海”,刺将出去,只听得当当当四声,四柄青钢剑都砍在槍杆上,卓木伦双臂一振,长槍拨开四柄青钢剑,四个黄衣人都向后退了几步,晴惜吃惊,“好大的气力!”卓木伦大喝道:“挡我者死,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叫牟世杰这小子来纳命吧!”
    为首的黄衣人笑道:“你要见我们的主公那也不难,你当我们当真无能请你么?”剑光一闪,走偏锋疾上,卓木伦一抢戳空,那黄衣人已欺到身前,唰的一剑便刺他穴道。卓木伦的长槍利于马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近身肉博,却甚是不便。盖天仙拔出厚背朴刀,一刀将剑格开,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三个黄衣人的剑尖也都已指到了他的背后,盖天仙一招“夜战八方”,可只格开了三柄青钢剑,卓木他的背上还是中了一剑。
    幸而卓木伦身披重甲,这一剑未曾令他受伤,但背脊亦已隐隐作痛。卓木伦怒火冲天,摹地一声大吼,就似发了疯的野兽一般,手握长槍中部,一个风车疾转,把四个黄衣人又再迫开。
    盖天仙用朴刀在丈夫身前防护,她的短刀利于近身作战,敌人若是欺到身前,就由她抵挡,卓木伦把长槍抡圆,虎虎生风,方圆丈许之内,泼水不进。
    这四个侍者的武功是牟沧浪所传,虽然都只不过得了牟沧浪的两三分本领,亦已大是不弱。他们试了几招,已知卓木伦力大无穷,不可硬碰,转用轻灵迅捷的剑法,与卓木伦游斗,卓木伦杀他们不退,倘若冒险冲击,也未曾练过轻功,跳跃不灵,势将中剑。只好在妻子防护之下,兀立如山,与那四个侍者恶斗。可是这么一来,对方是以逸待劳,卓木伦虽是力大无穷,久战下去,也必将力尽神疲。
    盖天仙叫道:“哥哥,你究竟是帮牟世杰还是帮你妹夫?”那四个黄衣人也叫道:“盖将军,你是为公还是为私?为公就该把你妹妹绑了,盟主看你份上,料不至于将她处死;为私你就上吧,但只怕你们纵然冲得过去,也逃不过主公布下的地网天罗,白白多赔你一条性命!”盖天豪双目火红,青筋暴现,可是心里踌躇,一时间竟也拿不定主意。
    段、楚二人躲在树上,楚平原道:“如何,该出手了吧?”段克邪道:“且看看盖天豪帮哪一边?盖天豪若是帮他妹子,咱们就不用露出行藏。”
    盖天豪猛地一咬牙关,喝道:“放过他们夫妻,主公面前,有我担待。咄,你们不肯给我面子,那就休怪我盖某刀下无情了!”盖天豪正要上前助战,忽听得一声喝道:“住手!”
    盖天豪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叫道:“妹妹,快,快……,个“跑”字还未说出口,那人已经来到。楚、段二人在树上居高临下,也只是觉得眼睛一花,那人就出现在面前,也不知他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楚平原也是大大吃惊,悄声间道:“这人是谁?”段克邪在他耳边说道:“是牟沧浪!他不会蛮不讲理的,咱们不可露出声息。”
    牟沧浪喝道:“都给我住手!”那四个侍者,见是岛主亲自来到,岂敢抗命?连忙四下退开。卓木伦却正杀得性起,收不住势,长槍向前猛冲,正朝着牟沧浪的面前挑来。牟沧浪伸手拿着槍头,卓木伦出尽九牛二虎之力,竟是不能将槍抽回。
    盖天仙跑到牟沧浪背后,喝道:“撒手!”举起朴刀,对准牟沧浪的后脑,牟沧浪头也不回,理也不理。盖天仙喝道:“你不撤手,我就一刀把你劈了!”
    盖天仙不肯愉袭,接连两次警告,牟沧浪却似听而不闻,只是对看卓木伦笑道:“你服我吗?”盖天仙救夫心切,举刀便劈,盖天豪大叫道:“妹妹,不可造次!”声还未了,盖天仙那一刀已经劈下,牟沧浪反手一掌,伸出中食二指,恰恰钳着刀背,盖天仙登时也是不能动弹。
    牟沧浪道:“你们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双手松开,却把四个侍者招引跟前,喝道:“是谁叫你们来的,是世杰吗?”
    为首的侍者颤声说道:“是侄少奶。她吩咐我们分班巡逻,特别要注意这两个人的。一发现这两个人,就要给她拿下。”
    牟沧浪“哼”了一声,面色铁青,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妄为。你们都给我滚开,可不许去告诉侄少奶,连世杰也不许告诉!”那四个侍者齐声应道:“是!”垂头丧气的都跑开了。
    盖天仙大为惊诧,说道:“你是谁?”盖天豪道:“牟岛主请恕我这妹妹鲁莽。嗯,你们见了牟岛主还不行礼?”盖天仙道:“哦,你就是牟世杰的叔叔?你要把我们怎样?”盖夭豪喝道:“无礼!”
    牟沧浪微微一笑,说道,“怪不得他们无礼。”盖天仙道:“咦,你倒似个好人。”牟沧浪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还有话要问你们,你们随我来吧。”
    卓木伦道:“好,你本领比我高强十倍,我听你的话。”牟沧浪道:“盖寨主,你也一道走吧。有几件事情,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盖天豪这才知道是牟沧浪井无恶意,放下了心。
    牟沧浪边走边说道:“哪位江湖上的朋友是要投铁摩勒的尽可过去。前面下会有人阻拦你们了。”
    原来牟沧浪早已察觉树林中藏有人,但他却不知道是段克邪和楚平原,只知道铁摩勒这边的绿林好汉,赶来参加大会,见了自己,故而不敢露面,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了这几句说话,便带了卓木伦与盖天豪兄妹走了。
    段克邪笑道:“好险,几乎脱不了身。”当下两人施展绝顶轻功,径上铁犁峰。山峰上有一块平地,搭有七座帐蓬。段克邪悄声说道:“你搜东边的三座帐篷,我搜西边的四座。”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说道:“咦,似是有什么声息?”段克邪吃了一惊,心道:“这人的耳朵倒是挺尖,我只是悄悄的耳语,他居然听出声息。”随手在地上拾起两颗小石了,楚平原也如他所为。
    只见两个黄衣人在东张西望地走来,段、楚二人捷如飞鸟的倏地掠出,在那两个黄衣人未及叫嚷之前,石子已打中了他们的穴道,这两个黄衣人登时有如着了“定身法”,僵立如石像。
    段克邪飞石打中对方穴道,反而吃了一惊。原来这两个黄衣人也正是扶桑岛的侍者。牟世杰自扶桑岛带出来八个侍者;其中四人刚才被牟沧浪赶跑,另外两人则跟在牟世杰身边。段克邪心道:“这两个侍者在此发现,只怕史朝英也在这儿了。”铁摩勒曾吩咐过不许在会期之前与史朝英为难,段克邪心里也实是不愿和她见面。
    一阵山风吹过,风中送来兰麝幽香,段克邪说道:“这香气是从那边的一座帐篷吹过来的,料想一定是你的小霓子在那座帐幕中了。我在外面给你把风,你过去偷会佳人吧。”
    楚平原悄俏地走到那座帐篷后面,用宝刀弄穿一道裂缝,张眼一看,只见里面炉光明亮,烛台上还有烛香袅袅,两个女子正隔着烛台对面而谈,一个是宇文虹霓,另一个果然是史朝英。
    楚平原皱了眉头,就似在饭碗发现一条毛虫似的,有说不出的憎恶,“真是不巧,又碰上了这个妖女在这儿。”只听得史朝英说道:“宇文姑娘,明日就是你报仇的好日子了。怎的你却愁盾不展?”宇文虹霓道:“这是你们中原的绿林之会,我一个异国女子,只怕不便插足其间。”楚平原听了暗暗欢喜,心道:“原来我和她所说的,她也还听得进去。”
    史朝英道:“这是干载一时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你再想报仇,只怕就很难了。”宇文虹霓心中七上八落,默不作声。史朝英道:“你是听信了他的一番花言巧语,不想报仇了么?我知道楚平原这个人,他倒是很能说会道的。”楚平原心里暗骂,“见鬼,你这妖女总共不过和我见过两次面,就能知道我的为人了?”
    宇文虹霓只道史朝英已察觉她心中秘密,不由得满面通红,连忙分辩道,“我怎会不想报仇,我在我爹爹灵前洒过血酒!只是,只是,这个……”史朝英笑道:“你还是觉得不便插手,是么?我给你想个计策,明日一早,你单独约他在后山相会,说明是向他报仇。他心高气做,又想和你见面,一定会赴约的。这样,你报你的仇,就与我们绿林之事无关了。”宇文虹霓迟迟疑疑说道,“我和他单浊见面?这个。这个,哎,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史朝英“扑哧”一笑,说道:“好妹子,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儿,这是骗他的呀。你约他在后山相会,那里地形险峻,我叫人在那里埋伏,用毒箭将他射伤。你再割下他的首级!”楚平原听到这里,不寒而栗,心道,“好狠毒的妖女!”他极力抑制,忍住了气暂不发作,听宇文虹霓如何回答。
    宇文虹霓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过了半晌,忽地问道:“牟夫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史朝英道:“一来我与你一见投缘:二来,呀,不瞒你说,我与这姓楚的小子也有一段深仇大恨。他实在是个大坏蛋。”楚平原气得半死,心道,“且听你还有什么谎话,慢慢再和你算帐。”
    宇文虹霓不觉愕然,问道:“牟夫人,你也和他有仇?他怎的是个大坏蛋呢,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史朝英道:“今晚我到这里来,就是想把楚平原的为人告诉你的。他最会哄骗年轻的姑娘,我有一个师姐,就是给他骗上了手,诱好成孕之后,又把她遗弃了的。可怜我师姐投河死了,害了两条性命!”
    史朝英聪明绝顶,她已有点察觉宇文虹霓对楚平原似有情意,这一番话正是对症下药,攻其心病。宇文虹霓听了,果然忍不住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柳眉倒竖,说道:“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坏人,我本下愿用诡计伤他,但他既是这样,牟夫人,我也愿意听从你的计策了。”
    史朝英眉开眼笑,说道:“对啦。对付这样的大坏蛋,你一定要狠得起心肠才是。”宇文虹霓道:“姐姐,我不能白受你的恩惠,你帮我报仇,我却不知如何报答?”
    史朝英道:“好妹子,咱们是一见投缘,而且除奸锄恶,也正是我辈份内所当为,客气的话,那是不必多说的了。”宇文虹霓道:“你给我这样大的帮忙,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无论如何?我也要略表寸心。”史朝英这才吞吞吐吐说道:“好妹子,我将来要你帮忙的还多着呢,你可不必现在就和我客气。”字文虹霓道:“不知牟夫人有什么要我效劳之处?可以早点说给我听吗?”
    史朝英道:“贵国铁骑,天下无敌。唐朝天子全靠借了你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兵,这才保住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听说你母舅身居左前锋之职,现在就驻在长安,是吗宇文虹霓怔了一怔,说道:“牟夫人,你错了。”史朝英不觉愕然,说道:“怎么错了?”
    宇文虹霓道:“你们大唐是借回族之兵,敝国乃是回族的属国,虽也随同出兵,那是迫于回族之命。而且我听得人说,贵国平定内乱,大部分是郭子仪的功劳,牟夫人,你完全归功回族,那也是错了。”
    史朝英大是尴尬,干笑几声,掩饰窘态,说道:“反正你们和回绝都是一家,你母舅做的不也是回族的官吗?”宇文虹霓自从听了楚平原的话之后,心中亦已隐隐感到母舅做回屹的将军乃是可耻之事,而且她小时候也曾多少听过一些回族官兵欺压她的本国百姓之事,对回屹也是素无好感的。不过以前还未激起仇恨之心,只是对回屹个别作恶的军官不满,在听了楚平原的话后,开了心窍,这才知道要憎恨回族的统治。
    宇文虹霓胸无城府,不觉满面通红,大声辩道:“回纪占我国上,欺我百姓。谁和他们是一家?我母舅不明是非.我正要劝他呢!”
    史朝英想不到宇文虹霓会说这样的活,一时间膛目结舌,不知所对。但她毕竟是个聪明之极的人,一计不成,即生二计,哈哈笑道:“好妹子,你果然是爱国的女英雄。我刚才的说话是试探你的。”
    宇文虹霓愕然道:“你试探我做什么?”史朝英一本正经他说道:“你若想要复国,咱们倒可以同心协力,共图大事,这就是我说的要你帮忙的地方了。”宇文虹霓莫名其妙,说道:“牟夫人,请你说得明白一些。”史朝英道:“你母舅率领的军队,都是你们师陀国的骑兵吧?”宇文虹霓道:“监军仍是回族人。”史朝英道:“那不碍事,举事之时,可以把他杀了。”宇文虹霓道:“哦,弥是要我们反叛回族。哦们国小兵微,只怕我舅舅不敢。
    我原来的意思,只是想劝舅舅不做回族的官的。”史朝英忽地笑了起来。
    宇文虹霓道:“牟夫人因何发笑?”史朝英道:“我笑你是巾帼英雄,却任凭回族的铁骑践踏你的国上!”宇文虹霓给他一激,果然热血沸腾,红了脸大声说道:“牟夫人教训得不错,好,我拼了这一条命,报了父仇之后,再反回族。”史朝英拍怕她的肩膊,柔声微笑道:“好妹子,我怎舍得你拼命呢?不必拼命,我也能教你报了家国之仇。”宇文虹霓连忙说道:“请牟夫人指教。”
    史朝英缓缓说道:“这就是我说的咱们要彼此帮忙的地方了。实不相瞒,李唐无道,我辈绿林豪杰,实是欲取而代之。你母舅现在驻军长安,要是你肯相助我们一臂之力,就请你劝说你的母舅,与我们携手。世杰待这里的事情了结,便即领兵去攻长安,到时与你母舅里应外合,取长安易于反掌。京城一下,大事可成。待世杰做了中国的皇帝,用中国的兵力,助你驱逐回族,重光故国,那也是易于反掌。不但如此,我们还要立你的母舅为王,玉名人轶事门关外的土地,尽归你师陀国所有。这可是彼此帮忙。彼此有利的事啊!好妹子,你心意如何,若是赞同,这就得靠你来穿针引线了。”史朝英口中甜言蜜语,心里可在打着狠毒的主意,“只要取了长安,立即将她舅甥二人缚送回红,再借回纪的大兵。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宇文虹霓见事无多,年轻识浅,见史朝英样样替她尽心策划,大义私情,两都兼顾,不由得感激非常,说道:“姐姐才不愧是中原的盟主夫人,当世的女中豪杰!我但求故国重光,于愿已足。称霸西陲,那是不敢奢望了。”史朝英眉开眼笑,说道:“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明日我帮忙你先损家仇,杀了那姓楚的小子!”
    楚平原在帐外偷名人轶事听,听到这里,不由得气炸了心肺。他不但是恨史朝英要暗算自己,更恨的是她教唆宇文虹霓,要用借外人之力,来给中国造成祸害。他怒气冲天,禁不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史朝英喝道:“谁?”话犹未了,楚平原已揭开帐幕,大踏步走了进来,骂道:“好无名人轶事耻的妖女!虹霓,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花言巧语!”宇文虹霓怒道:“你怎可以乱骂人!”楚平原气往上冲,骂道:“我不只要骂,还要把她抓起来呢!”要知楚平原的行藏已被发现,倘若不把史朝英抓作人质,势必又要遭受围攻。所以下单是为了恨史朝英而已。但史朝英也早有了准备。
    楚平原一抓落空,她双刀已出了鞘,隔看烛台,就斫楚平原的手腕。
    楚平原把烛台一掀,“咔嚓”一声,史朝英双刀都砍在桌上,刀锋嵌入木头,楚平原便即伸手夺刀。
    宇文虹霓忽地一剑刺来,喝道:“撒手!”剑尖直指到了他的脉门。楚平原迫得缩手纵开,叫道:“小霓子,这妖女说的全是谎话!”史朝英也叫道:“好妹子,你别要上他的当!他最会花言巧语哄骗女人!”
    宇文虹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她有几分相信史朝英,但心里却也念着楚平原对她的好处。史朝英道:“好妹子,你忘记了你在你父亲灵前洒过血酒吗?”宇文虹霓心头一震,想道:“不错,不管牟夫人的话是真是假,我总是要为父报仇。”
    字文虹霓喝道:“楚平原,你还不拔刀?”楚平原道:“我的刀不用来杀你!”倏的一个转身,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仍然来夺史朝英的双刀。史朝英的功夫与他相差颇远,但楚平原要想三招两式将她制伏,却也不能。
    宇文虹霓剑光一闪,“啮”的一声,剑尖穿过了楚平原的衣裳,喝道:“你不杀我,我便要杀你了。牟夫人,你闪开,让我和他拼命。”原来宇文虹霓正因为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宁愿丧在楚平原刀下,以求心安。
    楚平原叹道:“小霓子,你好糊涂!”宇文虹霓道:“你不还手?好,你不还手,我杀了你。我再自刎报你!”她把头转过。
    边,不敢与楚平原的眼光接触,但手中的长剑,仍然是着着向楚平原进攻。
    史朝英道:“好妹子,我是一诺千金,答应过帮你报仇,决不能让你孤身应敌!”她口中说话,手底也是丝毫不缓,双刀盘旋飞舞,刀刀斫向楚平原的要害。史朝英的刀法是从辛芷姑的剑法上化出来的,奇诡绝伦,功夫虽然较弱,也不能不小心应付。
    楚平原在刀剑夹攻之下,若不拔剑抵挡,势必丧命,楚平原道:“咱们谁死了也是死得不值。也罢,我且把这妖女除了,那时我再让你杀吧!”剑光一闪,出鞘便攻,十招之中有七八招攻向史朝英,杀得史朝英了忙脚乱,大叫道:“来人哪!”
    但楚平原对宇文虹霓手下留情,宇文虹霓却是剑剑指向他的要害。这是因为她一来感激史朝英的“义气”,不愿见史朝英被楚平原所杀;二来她也确是打定了主意,示了楚平原便即自刎的。
    楚平原心道:“段克邪应该听见这里的厮杀之名人轶事声了,怎的他还不来?有他来制伏这个妖女,事情就较易办了。”心念未已,忽听得段克邪的一声长啸,啸声微颤,似乎是碰到了什么意外,以啸声示警的。正是:恩怨无端难自解,刀光剑影又相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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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平原正要发啸相应,段克邪的啸声突然中断。楚平原大吃一惊,心道,“段克邪轻功卓绝,难道竟会给敌人突然擒了,逃也逃不开么?”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史朝英双刀一招“龙飞凤舞”,倏的斫来,宇文虹霓“唰”的一剑,也指到了他腰胁的“愈气穴”。
    宇文虹霓本领比史朝英高得多,攻的只是他的要害穴道,楚平原尽管对宇文虹霓毫无故意,可不愿死在她的剑下,当下使了一招“上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征”,这是一招两式的刀法,先斫“下手刀”,再斫“上手刀”,楚平原是打算格开宇文虹霓的长剑之后,再举刀削断史朝英的兵刃。可是由于他心神不宁,动作稍缓,宇文虹霓的长剑是格开了,史朝英的双刀却也劈面斫到,来不及举刀招架了。楚平原霍的一个“凤点头”,史朝英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双颊削过,险险削下他的耳朵。
    楚平原大怒,把心一横,想道,“小霓子若然狠得下心肠杀我,就让她杀吧。说什么我也得把这妖女毙了!克邪武功远胜于我,倘若他已被敌人所擒!我出去也是无济于事。”
    史朝英给他闪过,暗叫“可惜”,正要趁他脚步未稳,再砍一刀。楚平原蓦地一声大喝,风车般的疾转过来,连人带刀,向史朝英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宇文虹霓的剑尖也指到了楚平原的背心大穴。
    眼看楚平原与史朝英便要同归于尽,忽地一股劲风扑到,史朝英就似给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开几步,恰恰避开了楚平原这一刀。也就在这同一时间,宇文虹霓的虎口一麻,长剑“当当”坠地。
    楚平原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来了劲敌,不及回头,反手便是一刀。那人笑道:“刀法忒也不弱!”双指一弹,“铮”的一声,楚平原虎口酸麻,叫道:“你是牟沧浪!”那人道::“不错。
    你胆敢点我侍者的穴道,又闯到这里来欺负我的侄媳,也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就在说话之间,已接连在楚平原的刀背上弹了三下,楚平原虎口发热,再也把握不住,宝刀脱手,给牟沧浪将他一把抓住。
    楚平原道:“你知道你惺媳干的好事,你怎的不问青红皂白。”牟沧浪道:“我的家事不用你管。你也怎知我是问也不问?”
    史朝英上前道:“叔叔……”牟沧浪面色一沉道:“你也不必多说!”史朝英讪讪退下,就在此时,只见那两个黄衣侍者,揪着段克邪走进帐来,说道:“这小子如伺处置,请岛主发落!”
    段克邪叫道:“牟叔叔,你如今总该明白谁是谁非了吧?”牟沧浪神情懊丧,挥手说道:“你暂且不必多言。侍者,将这两人押下去。”那两个黄衣人躬身说道:“遵命。”一个揪着段克邪,一个揪着楚平原,走出帐蓬。段楚二人都是给牟沧浪点了软麻穴的,不能动弹,但却还可以说话。楚平原道:“宇文姑娘,这妖女适才的说话都是骗你的。她实在是想借回族之兵、为了你母舅是回约的将军。才巴结你的。你倘是不信,我还有证人……”史朝英喝道:“快快把他押下去,别让他胡说八道。”
    宇文虹霓道:“谁是证人?”揭开帐篷,便追出去。史朝英道:“唉,好妹子,你怎么相信他的鬼话。”正要也追上去。牟沧浪衣抽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推了回来。史朝英道:“叔叔,你……”牟沧浪道:“你留下,我正要和你单独说话。”
    史朝英心知不妙,说道:“叔叔,你有什么吩咐;难道你、你也相信了他们的……”牟沧浪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知道了。不错,我是相信他们的话。你,你自寻了断了吧!念在你与我侄儿夫妻一场,我可以让你留个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你是暴毙的,彼此保个面子。”
    史朝英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叫道:“叔叔,你要我自尽?不,不,我不肯死,宁可你杀了我!”
    牟沧浪一咬牙根,说道:“也好,你不敢自己动手,我就成全了你吧!”随手取过几上的拂尘,缓缓举起,一柄拂尘,在他千中,就似千斤重物一般。牟沧浪的内功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这柄佛尘,若是打在史朝英身上,登时便可令她闭气而亡。
    史朝英将肚皮一挺,忽他说道:“你打吧!我这肚皮里有吐杰的孩子,这是你牟家的骨肉!”
    牟沧浪怔了一怔,慌忙收回拂尘。史朝英说道:“叔叔,你好糊涂!”牟沧浪道:“我不知道你有身孕。也罢,那我就……”
    史朝英不待他说出如何处置,便即打断他的话道:“我不是说你这个糊涂。你是对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这两句“评语”倒是很出牟沧浪意料之外,牟沧浪道:“我怎么对大事糊涂了?”史朝英道:“是非之际,实亦难言。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你既有意叫世杰逐隆中原,那么他能替你打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便是好的,你又何必管他如何行事?当今的大唐天子,又何尝不是借了回族之兵才保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
    牟沧浪“哼”了一声,说道:“唐朝天子做的事情,我就要跟他学样吗?盗亦有道,何况是取天下。借了外兵蹂名人轶事躏中原,哼,哼,即使做了皇帝,那也是受百姓唾骂,英雄耻笑!我志已决。
    你不必和我再多说了。念在你有身孕,贷你一死。你和世杰都随我回扶桑岛去吧。”
    史朝英道:“叔叔,你回去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人人都知道你此次来助世杰,是要保他绿林盟主之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你可以不打,但你这么临阵退缩,撒手不管,别人只怕都要说你是怕了铁摩勒、空空儿了!”
    牟沧浪道:“这个,嗯,别人要怎样说,那也就由他去吧/语气之间,已不似刚才坚决。史朝英缓缓说道:“咱们即使要回扶桑岛,也应过了今天才走。皇帝可以下做,盟主当然更可以不当,但你这扶桑岛的绝世武功,岂可以不在天下英雄之前显一显?”
    牟沧浪多少还有点好胜之心,听了史朝英的话,也觉得似乎言之成理,不禁心里踌躇,“不错,我万里迢迢,来到中原,若然一事无成,悄然而去,那岂不是负了此行?我若打败了天下英雄,那时再与世杰一同回去,那不是更显得我的胸襟磊落,气度非凡!”
    正在踌躇未决,忽听得声如裂帛,帐篷顶突然裂开一道缝,跳下两个人来。一个是空空儿,一个是辛芷姑。空空儿喝道:“幸沧浪,你自恃天下无故,我空空儿偏要和你再斗一斗!”辛芷姑见了史朝英,更是怒从心起,说道:“好,我本待在英雄会上再废去你的武功,你却又在害人,我须饶你不得!”
    这两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一个扑向牟沧浪,一个扑向史朝英。史朝英叫道:“叔叔,救……”辛芷姑的拂尘已是当头罩下。
    牟沧浪一掌拍出,荡开了空空儿的剑尖,他手上的拂尘还未放下,当下也用拂尘挥出,他拿的不过是一柄普通的拂尘,辛芷姑的拂尘则是百练的乌金玄丝,但两柄拂尘一缠上,辛芷姑却几乎把握不住,拂尘险些就要给对方夺去。空空儿飞身跃起,短剑当中一划,这才把两人分开。牟沧浪的马尾拂尘己给根根绞断,不能复用,立即槍过了史朝英的一柄短刀,怒道:“空空儿,你胆敢又来生事!”空空儿道:“你把我的师弟怎么样了?快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给我!你若伤了他一根毫发,我空空儿今日决不与你干休!”
    本来空空儿倘若平心静气与牟沧浪说话,这事情不难解决,但他性急如火,一到便大发雷霆,牟沧浪可也给他惹起了怒气牟沧浪动了怒气,冷笑说道:“不错,你师弟是被我所擒,你待怎样?”空空儿道:“你放不放人?”牟沧浪道:“你若不来吵闹,我倒可以放他。如今吗,嘿,嘿,可得看你的本领了。昨日咱们雌雄未决,你还有什么本领未曾使出来吗?”
    空空儿大怒,更不打活,身形一晃,挥剑复上,一招便刺牟沧浪九处穴道。牟沧浪淡淡说道:“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招数!”
    挥油一拂,空空儿身法如电,倏的已是移形换位,片刻之间,从东南西北四方,连接四招,遍袭他全身三十六道大穴。辛芷姑则尘剑兼施,招数奇诡绝伦,寻暇抵隙。牟沧浪给他们联手急攻,一时间竟是有点应付不暇,空空儿冷笑道:“我就是这套袁公剑法,新奇的招数是没有的。你不放在眼内,那我就等着看你的本领。”这套剑法,他前日也曾使过,不过,今日使来,却义比前日更快捷了。原来空空儿经过前日的一次较量,已知功力不及对方,因此再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便尽力发摔自己之长,以制敌人之短。他轻功天下第一,这是牟沧浪所不及的,空空儿改用闪电般的游斗剑招,随时可以化虚为实,虽是同一套剑法,对牟沧浪的威胁,却比前日大大增强了。
    牟沧浪怒道:“空空儿你如此狂妄,可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运剑成风,呼呼数剑,将空空儿迫出一丈开外,剑中夹掌,劈空掌也使出了十成力道,登时帐篷如受狂风,摇动起来,空空儿也还罢了,辛芷姑在他的掌力笼罩之下,却已有点感到呼吸困难。原来牟沧浪前口只是使到八成功夫,如今也尽全力,自是大不相同。这么一来,双方各尽所长,结果仍是和前日一样,牟沧浪以一敌二,不免稍处下风。但空空儿与辛芷姑要想取胜,那也极不容易。
    结果与前日一样,但却凶险得多。哪一方稍有不慎,都有血染尘埃之险。史朝英躲到帐违一角,吓得发抖,忽地想道:“空空儿若然胜了,我师父定要下手害我;但若叔叔胜了,他也要迫我跟他回转扶桑,从此难有出头之日。总之,谁胜谁败,对我都没好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的便揭开了帐篷溜走。
    帐中激战方酣,牟沧浪与辛芷姑都无暇拦阻。
    史朝英出了帐篷,叫道:“宇文妹子,宇文姑娘!”游目四顾,不见宇文虹霓的影子。原来宇文虹霓已在追赶那两个侍者去了。
    宇文虹霓出了帐篷追赶,那两个黄衣人已走了一段路程。但因他们是奉命押解楚、段二人的,而楚、段二人都被牟沧浪点了穴道,不能自己走路,那两个黄衣人只好将他们用粗绳缚起来,像拖着一件东西似的,将他们拖着走路,走得当然不会很快,宇文虹霓追过一个山坳,已是可以看见他们了。
    字文虹霓见此情形,大为生气,扬声喝道:“你们不能将他们背起来走路吗?牟岛主只是要你们押解他们,并不是要你们将他们当作犯人看待。”
    那两个黄衣人笑道:“宇文姑娘,你的心肠倒是软得很啊!
    不会弄伤他们的,你放心吧。听说这个姓楚的是你的杀父仇人。
    哈哈;你倒为他求起情来了。”这两个黄衣人是扶桑岛的恃者,生平只听牟沧浪叔侄的命令,对宇文虹霓的话竟是不加迎睬。
    这时已是犬色蒙亮的时候,宇文虹霓动了怒气,正要加快脚步,上前干涉,忽见前面来了一个女子,正好拦住那两个黄衣人的去路。那女子“咦”了一声,忽地放出佩刀,叫道:“这不是段小侠吗?岂有此理,你这两个强盗竟敢欺侮段小侠?”一刀便劈过去,要斩断拖着段克邪的那根绳子。
    拖着段克邪走路的那个黄衣人喝道:“瞧你是个黄毛丫头,我不将你难为。快快走开!”将长绳一抖,那女了一刀劈空,却被绳索绊了一跤。那女子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骂道:“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我是你们盟主夫人的师姐!”原来这女子正是史朝英的师姐龙成香,她在长安卖艺之时,曾得过段克邪之助,故此一见段克邪被人捆缚,便要上前解救,以报答他的恩情。龙成香是来找寻师父师妹的,她只道这两个黄衣人是她师妹的手下。
    那两个黄衣人笑道:“你是盟主夫人的师姐又怎么样。我家的侄少奶和她的师父都反了脸了,她也未必就认你这个师姐。”
    段克邪叫道:“龙姑娘,你别找你的师妹了,赶快去向铁摩勒报讯吧。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是被牟岛主所擒的,决无性命之忧。”段克邪这几句话不啻证实了那黄衣人所说,提醒她的师妹早已坏得不可收拾,叛了师门。
    龙成香怔了一怔,叫道:“这是怎么回事?”那黄衣人道:“叫你走开,你还要纠缠。”长绳一挥,“啪”的一下,打中了龙成香膝盖的环跳穴,龙成香双膝一软,倒下地来。那两个黄衣人不想给宇文虹霓赶上,再受纠缠,便把楚、段二人背起来飞跑。
    那两个黄衣人功力颇高,背了个人,也比宇文虹霓跑得还快。龙成香被点了穴道,倒在路旁,宇文虹霓追到该处,那两个黄衣人已在山腰,回头笑道:“宇文姑媲,我们已听了你的话,好好服侍你的朋友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宇文虹霓追赶不上,心里生气,却也无可奈问,便把龙成香扶了起来,替她解开穴道,问道:“你是牟夫人的师姐吗?”龙成香道:“不错。多谢姐姐援手。你认得我的师妹吗?”宇文虹霓点了点头,忙着问道:“你还有没有师姐?”龙成香道:“没有了。我师父门下,就是我和史师妹。”宇文虹霓道:“这么说,牟夫人也就是只有你这个师姐了。”龙成香心道,“这女子怎的如此罗嗦,翻来覆去,就是问一句话?”当下笑道:“一点不错,你认得我的师妹,她没有和你说过吗?”
    宇文虹霓道:“说过了。我正在奇怪呢!”龙成香道:“奇怪什么?”宇文虹霓道:“你为什么救段克邪,却不救楚平原?”龙成香道:“哪个楚平原?我不认得!”
    宇文虹霓诧道,“你不认得?你师妹说,你上了那姓楚的当,怀了身孕,投河自尽。我以为你是投河被人救起,来找楚平原的晦气的。谁知你却不认得他。”
    龙成香莫名其妙,禁不住无名火起,说道:“这是什么话?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种污言秽语,也是女孩儿家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捏造的吗?”
    字文虹霓忙道,“这不是我捏造的,是你师妹说的。嗯,你看你师妹已经来了,你问她去吧。”
    史朝英正在跑来,见龙成香与宇文虹霓站在一起,吃了一惊。龙成香气冲冲的上去便道:“师妹,你和这位姐姐说了我一些什么事情?”史朝英讷讷说道:“我不知你们说的什么事情?”
    龙成香怒道:“你说我和什么姓楚的男子勾三搭四,有这事吗?”
    史朝英道:“这个,这个……哎呀,这里头有点误会了。我还有要紧之事,师姐,你和我一同去见你的妹夫吧,这些闲话,慢慢再说。”
    宇文虹霓道:“牟失人,你这话说了还不到一个时辰,我决不至于听错,哪有什么误会?牟夫人,你为什么要捏造楚平原和你师姐的谣言?”
    史朝英满面通红,正自下不了台,忽见一骑快马驰来,正是史朝英的贴身侍女,这侍女下马遭道:“姑爷请小姐快快回去,大会已经就要开始了。还有岛主也还未见,小姐可知他在何处么?”史朝英忙即飞身上马,也不答那丫头的问话,便即疾驰而去。
    宇文虹霓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想道,“我只道牟夫人是女中豪杰,谁知她也会骗我。楚平原早劝过我不要相信她的说话,唉,只怪我却不相信楚大哥。”心念未已,忽听得“呜呜”的号角声,字文虹霓扬声叫道:“我在这儿!”原来她的手下已是倾巢而出,正在觅她的踪迹。
    不多一会,师陀国的武士数十人都已赶来,领队的说道:“郡主,你的那座帐篷已倒塌了,有几个怪人正在那里厮杀、可厉害得很呢,我们不知道郡主已走了出来,生怕你被帐篷压伤,想过去察看,哪知在三丈之外,已被他们的掌风震得立足不稳,有两个人还跌伤了。”
    宇文虹霓尚未知道此事,诧道:“什么怪人?”为首的武士说道:“相貌最特别的是个大头娃娃,说他是娃娃吗,额角又已有了皱纹的了。”龙成香道:“这是空空儿,他是天下第一神偷,年纪已有四十开外了。”那些武士道:“哦,原来是妙手空空,果然名不虚传。”原来“妙手空空”的声名早已传到西域诸国,只不过这些武士还未知道他的相貌。
    宇文虹霓道:“还有什么怪人?”为首的武土道:“有一个女人一手拿剑,一手拿着拂尘,似是一个道姑,装束也很奇特。”
    龙成香吃了一惊,心道,“这不是我的师父吗?”
    宇文虹霓见过辛芷姑,知道是史朝英的师父,说道:“你的师父和你的师妹已是反目成仇,她是要来废你师妹的武功的。”
    那为首的武士接着说道:“还有一个桐貌清攫的长须男子,相貌不特别,武功却最厉害。空空儿和那道姑联手打他。”字文虹霓道:“这是牟岛主。”原来史朝英将宇文虹霓这班人安徘在铁犁峰扎营,与牟世杰的总部隔开二十余里,为的就是不想过早给牟沧浪知道。所以宇文虹霓也是刚才才认识牟沧浪的,她的手下都未见过。
    领队的武士道:“咱们该怎么办,请郡主示下。”宇文虹霓叹口气道:“咱们本不应该来的。这是他们中原的武林纷争,与咱们无关。咱们回国去吧!”她的侍女已把她的坐骑牵来,字文虹霓跨上坐骑,一声令下,众武士都随她走了。龙成香则独自跑去看望师父。
    空空儿与辛芷姑合斗牟沧浪,越斗越烈,帐篷倒塌,空空几与牟沧浪合力撕裂帐篷,跑了出来,三个人兀自苦斗不休。这时他们已斗到五百招开外了。
    空空儿与牟港浪,一个是轻功天下第一,一个是内功世上无双,但斗到五百招开外,空空儿亦已是跳跃不灵,牟沧浪也禁不住吁吁气喘!
    双方心里都暗暗有了悔意,可是谁都不肯罢手。牟沧浪一掌拍出,说道:“空空儿,你认不认错?”空空儿道:“牟沧浪,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牟沧浪在拍出一掌的时间,他已还刺了三剑,他虽然气力不加,但剑招仍是十分迅捷。
    牟沧浪怒道,“你先认错。”空空儿道:“你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双方心高气做,都是不肯忍让,只好依然苦斗。
    辛芷姑道:“牟沧浪,你不认输,只怕要梅之莫及!”唰的一剑,欺身疾刺。牟沧浪掌力已是大不如前,阻她不住。辛芷姑剑法奇诡绝伦,牟沧浪飘身一闪,哪知她中途剑锋一转,似左实右“唰”的剑光过处,竟把牟沧浪的长须,尽都削去,报了前日削发之辱。
    牟沧浪大怒道:“好呀,你这泼妇,我教你认得厉害!”
    “砰”的一掌打出,辛芷姑那一剑是欺到他的身前进招的,她只道牟沧浪已是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未,哪知虽然如此,牟沧浪的本领还是远胜于她,给牟沧浪一掌击个正着,辛芷姑“哇”的一声厉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空空儿叫道:“你、你伤了芷姑,我与你拼了。”一怒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击上前去,闪电般的便是连刺了六六三十六剑,牟沧浪不能全数闪升,身上受了六处剑伤。
    可是双方近身肉搏,空空儿的功力究竟还是稍逊一筹,只听得“当”的一声,双剑相击,空空儿的短剑脱手飞出,但他这短剑削铁如泥,牟沧浪用力磕飞他的短剑,自己的长剑,也已断为两截。
    空空儿被他的内功一震,也是“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伤猖比牟沧浪更重。辛芷姑挥舞拂尘,脚步歪歪斜斜的又攻了下来,说道:“好呀,咱们三人今日同归于尽!”
    龙成香赶了到来,见这三个人都已变成了血人,吓得她魂飞魄散,叫道:“师父师父……”
    辛芷姑道:“成香,你来得正好,我死之后,你可以将我的剑谱取去。我要你为我清理门户,杀掉你的师妹。”
    龙成香放声大哭,辛芷姑怒道:“我还未死,你哭什么?”她说话分神,又给牟沧浪打了一掌,但牟沧浪被她拂尘一击,肋骨也断了一根!
    牟沧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想不到我绝世武功,竟然命丧于此。”空空儿也不禁暗生梅意,心道,“我与牟沧浪本属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也只不过是偏听侄儿之言而已,并非就是坏人,今日我与他同归于尽,实在是大不值得了。”可是两人心中虽有梅意。口头上仍是谁也不肯先行道歉。
    眼看双方就要同归于尽,忽听得有人哈哈笑道:“你们都是小孩子吗?什么事情,值得这样拼个你死我活的?真是好没来由!”声到人到,是两个须眉皆白的老头,说话的这个是疯丐卫越,另一个则是铁摩勒的师父磨镜老人。
    磨镜老人道:“牟岛主请给老朽几分薄面。谁是谁非,慢慢再谈。”将牟沧浪一把拉开。那一边疯丐卫越,则一手一个,将空空儿与辛芷姑一齐拉开,大声斥骂道:“你们两人是就要成亲的了,怎能糊里糊涂的自送性命,难道你们要到地府去成亲么?”
    也幸亏牟沧浪空空儿都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竭,磨镜老人与卫越才能够轻易的将他们分开。
    辛芷姑被卫越一骂,面上一红,心里倒是甜丝丝的,想道,“是啊,我好不容易盼到空空儿心回意转,与我成亲,今日若然死了,岂不是死有遗憾?”
    空空儿本来就有悔意,但仍是要争曰气,说道:“牟沧浪,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牟沧浪道:“空空儿,你认不认错?”两人伤得都很不轻,说了这两句气话,同时又都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磨镜老人道:“治伤要紧,请你们两人暂息口角之争吧。”一面说一面便给牟沧浪推血过宫,又要过了卫越的葫芦,给牟沧浪灌了一口参洒。
    牟沧浪道:“磨镜前辈,你是铁摩勒的师父,你不知道我此次重覆中土,就是为了助我侄儿,与令徒作对吗?”磨镜老人道:“小徒对岛主一向尊敬,他可从不敢将你当作对头。据小徒说,令侄有些事情只怕做得有点差错,他怕你不肯相信他的说话,叫我来和你说说。……”
    牟沧浪大为感动,要知他现在已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竭,磨镜老人只要轻轻一掌,就可以取他性命,他若一死,铁摩勒在绿林大会之中,也就可以稳操胜券,但磨镜老人非但不乘危下手,反而给他治伤。
    牟沧浪咽了眼泪,涩声说道:“磨镜前辈,你不必说,事情的真相我都已明白了。是我那便儿不好。段克邪刚才是为我所擒,我也没有将他难为,我本来是准备将事情都弄得一清二楚之后,就将他释放的。”
    空空儿道:“好,你既然答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那我也就向你认错。我空空儿太过鲁莽,不该一进来就和你动手,”牟沧浪道:“我也有不是之处,我不该得罪了嫂于。”卫越哈哈笑道:“前事都不必提啦。现在我请你们喝酒,待这件事情过了,咱们再喝空空几的喜酒。”他这一葫芦的参酒,给牟沧浪等三人同喝,喝得点滴不留。牟沧浪再把他秘制的小还丹,分赠与空空儿、辛芷姑二人。
    扶桑岛的小还丹医内伤最具灵效,卫越那一葫芦用千年老参所浸的酒,更是功能补气培元。但他们三人实在伤得太重,一时之间,仍是不能走动。
    辛芷姑道:“咦,我那逆徒呢?”龙成香道:“禀师父,我刚才看见师妹,她骑马追赶段小侠去了。段小侠和另外一个性楚的正被两个黄衣人背着跑。”龙成香知道史朝英与段克邪之间曾有过一段瓜葛,是以史朝英虽然是给她大夫派人请她回去的,龙成香仍是怕她去追段克邪。
    辛芷姑吃了一惊,道:“牟岛主,你这侄儿媳妇,你是否还要庇护她?”牟沧浪对史朝英也实在感到头痛,说道:“你的徒儿,由你管教,但她身上有三个月的身孕,我求你稍稍留情。”
    辛芷姑道:“好,成香,你赶快找一匹马,拿我的无情剑去追你师妹,只许擒她,不许伤她。这一路上都有喽兵,找不到马就抢一匹。务必要把你的师妹拿回来。”辛芷姑当然知道她两个徒弟的功夫,若然当真动手较量。史朝英比龙成香还要稍高一线,但若龙成香手中拿了她的无情剑,那就可以胜得史朝英了。
    龙成香道:“那两个黄衣人,本领很……”牟沧浪解下一声佩玉,说道:“你拿这块玉召他们回来。他们是我侍者,见了这块玉,一切都要听你吩咐。”辛芷姑听得此言,心上的一块石头也就立即放了下来。这么一来,不但段、楚二人可以回到此地;龙成香有那两个黄衣人相助,再多几个史朝英也都可以拿下了。
    铁摩勒等到天色大亮之后,仍然不见段、楚二人回来,连去探听消息的空空儿、辛芷姑也不见回来,不禁大为焦虑,但大会原定在天亮之后即开,此时两方面的人都已纷纷来到场地,只等牟世杰与铁摩勒来主持了。铁摩勒心想有他师父和卫越已赶去会牟沧浪,即使有甚意外,大约也可无妨。便把焦虑暂且抛开,与众人一同赴会。
    铁摩勒固然是担着心事,牟世杰也并不轻松,他心中的焦虑只怕比铁摩勒还要沉重得多。要知他是把叔父当作靠山的,但牟沧浪却不知到哪里去了。这还不止,连他的妻子史朝英也是影沓踪沉,他所派出的到铁犁峰去催促他妻子回来的侍女,也是去如黄鹤,时间已到,仍是不见回来。
    牟世杰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可奈何,只好带了扶桑岛的一班人“上阵”,幸而七十二岛岛主来的已过半数,除了前晚给牟沧浪逐走的三妖之外,还有四十二个岛主跟着出场,愿意听牟世杰的指挥。盖天豪、杨大个于等好几家寨主也还跟随着他。牟世杰暗暗比较一下双方的实力,觉得自己这一方也还不算太弱,这才稍稍宽心。但盼叔父与妻子及时赶到,那便可以“逢凶化吉”了。
    会场是伏牛山上的一片大草坪,黑压压的坐满了人。牟世杰先到,虽有彩声迎接,却并不怎么热烈。过了片刻,铁摩勒到场,各路绿林豪杰的人数比牟世杰的手下,当然是不知多了几倍,登时彩声雷动,把牟世杰吓得个胆战心惊。
    伏牛山的老寨主雄巨元是地主身份,扶着拐杖出来,向四方作了个罗圈揖,朗声说道:“多谢各位赏面,驾临敝寨。这次绿林之会,是铁寨主与老朽联名发出的请帖,老朽之所以在帖上具名,是因为铁寨主借我这个地方,老朽唯铁寨主马首是瞻。
    如今我的开场自已经表过,便请铁寨主的正戏登台吧。”
    鼓掌欢呼声中,铁摩勒刚自起立向四方作揖,牟世杰已抢先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我忝属绿林盟主,请各位恕我僭越,我可要先说几句了。”言下之意,实是指铁摩勒“僭越”,他的几个手下,也帮腔道:“是呀,既是名为绿林之会,却不请盟主主持,实是太没规矩。”
    群雄按捺不住,许多人便要发作,铁摩勒连忙说道,“不错,我正是要请牟盟主在持此会。我不过是们仪召开的人而已,决非意图僭越,请盟主不可误会。”
    群雄听了铁摩勒的活,鼓噪之名人轶事声渐息,但仍是有几个人咕咕哝哝地说道:“你就要倒台的了,还要摆什么架子?好,好,他喜欢说,就让他说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正是:可知众怒终难犯,盟主威风使不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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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挥剑自惊亲众叛举棋翻误霸图空
    牟世杰面色铁青,指着铁摩勒道:“铁摩勒你知罪么?”铁摩勒道:“不知。铁某有何不是之处,请盟主指教。倘若众家兄弟公认铁某有罪,铁某甘心领罚。”
    牟世杰站在场心,说道:“世杰多蒙众家弟兄抬举,要我做你们的头儿。世杰也愿意为各位效劳,打出一个天下,大家都有好处。说老实话,咱们都是迫着走上黑道的,难道还能当一辈于强盗,做个永不能见天日的‘黑人’?”
    牟世杰是想先来一套花言巧语,晓以利害,说动群雄。这篇“文章”还正开头,老英雄金刀董钊已在说道:“多谢盟主为我们打算。但这和铁寨主有何关系,还是请盟主言归正传,别扯得太远啦。我们可还有大事要商讨呢。”
    董钊在绿林中的辈份很老,威望也高。牟世杰不敢得罪他,说道:“世杰表白这点心意,就是想请各位判断是非.去年我在幽州举事,传下了绿林箭,请绿林同道,协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谁知铁摩勒不接令箭,还阻挠别人助我。我功败垂成,弟兄们也全无好处。嘿,就是不讲这些,你不听号令,我也该办你的罪,”
    铁摩勒道:“你在幽州举事,是和什么人合伙的?和你勾结的是安史遗孽,你还要借外兵,弟兄们即使要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也不能跟你如此!”
    牟世杰道:“你这是一孔之见,你可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正想搬出他的一番道理,群雄已在鼓噪起来,纷纷说道“不错,咱们中原豪杰,要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也不能倚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是呀,皇帝轮流做,明年到你家。造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我们就是偏偏不捧你姓牟的做皇帝!”
    金鸡岭寨主辛天雄是火爆的性子,暮地把一杆大旗往场中一插,叫道:“牟世杰难孚众望,这个绿林盟主我说不应该再让他当了。赞成我这说话的,站到这边来!”
    牟世杰的一班手下本来还有十多家寨主,听了辛天雄这么一喊,竟然就有五六个走了过去。杨大个子拍了一下脑袋,说道:“牟盟主,这回似是铁寨主有理,对不住,我可也要过去啦!”他叫馈了“盟主”,一时未能改口,但却站到了那杆旗下,反对牟世杰当盟主了。群雄哈哈大笑。
    盖天豪也站了出来、牟世杰又惊又怒,说道:“盖天豪,你、你也叛我?”
    盖夭豪并不向那杆大旗走去,却到了牟世杰面前,沉声道:“盟主,你可肯听我一言?”
    牟世杰听他仍是口称“盟主”,执礼甚恭,放下了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说道:“天豪,你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非比别人,你虽是我下属,我却一向把你当作大哥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叛我,大哥,你有话尽管说吧。”盖天豪是十三家总寨主,牟世杰的手下占了八成也就是盖天豪的部属,所以牟世杰想要笼络他。
    盖天豪道:“盟主,我一向佩服你是个英雄。大英雄应该提得起,放得下,今日之事,我劝你、劝你还是放手了吧!”牟世杰道:“哦,原来你要说的就是这一句话,你是来给由铁摩勒作说客么?”
    盖天豪心情甚是沉痛,说道:“盟主,铁摩勒若是想作绿林盟主,他早就已经作了。何须要我劝你放手,我是为了你好,咱们走错了一步棋,如今已是难求天下英雄原谅,倒不如趁早收篷,闭门思过,还可算是不失英雄本色,来去光明。”
    原来盖天豪听了他妹妹的说话之后,昨晚想了一晚,本来他可以带了妹妹妹夫,连夜投奔铁摩勒的(监视他的那两个侍者已给牟沧浪调开了),可是他为了一点朋友之情,仍然想对牟世杰作最后一次劝告,也是他第一次向牟世杰的劝告。
    牟世杰感到了众叛亲离的危险,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他极力抑制自己,不让这份心情在神色上表现出来,淡淡说道:“这么说,你是认为人家理长,咱们理短了?唉,连你也这么说,想必我牟世杰当真是走错了这着惧了。好,我听你的忠言!去吧!”蓦地一掌就向盖天豪的天灵盖拍下!
    牟世杰的武功本来就比盖天豪高得多,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是要听从盖天豪的忠言,盖天豪当然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会突施杀手!
    眼看盖天豪就要毙在牟世杰掌下,千钧一发之际,忽地里有人“嗖”的一箭,向牟世杰射来。
    这枝箭是盖天仙所发,她和她丈夫卓木仑混在她哥哥的手下头目之中,有众人给她掩护,牟世杰又一直是全神贯注注视着铁摩勒,因此毫无发觉。
    盖天仙所在之处和牟世杰距离很近,她力大无穷,这支箭急劲之极,又是对准了牟世杰的咽喉射的,牟世杰举起的手掌正要拍下,那枝箭也已射了到来!
    距离大近,躲闪不及,牟世杰武功确也高强,掌锋一偏,把箭拍落,可是他解了利箭穿喉之灾,也就无暇取盖天豪的性命了。盖天豪倒纵出一丈开外,戟指骂道:“牟世杰,你、你好狠啊!”
    说时迟,那时快,卓木伦已跳了出来,“哼”了一声道:“你如今才知这小子不是人么?”挺起长槍,就向牟世杰冲去。
    牟世杰剑未出鞘,卓木伦的长槍已经当胸刺到,牟世杰使了一招“斗转星移”,把槍头一拨,这是一招化解敌人猛劲的高招,但卓木伦是天生神力,牟世杰这一拨,虽能把他的长槍拨开,但那股猛劲却未能全数消解,只听得“咕咚”一声,牟世杰跌了个四脚朝天,卓木伦的七成以上的力道,给他反震回来,也是觉得虎口酸麻,长槍险险脱手。
    盖天仙挥舞双刀奔出,牟世杰滚出数丈开外,早已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他性命幸得保全,但以盟主的身份,在地上打滚,也实是狼狈已极。牟世杰大怒道:“把他们拿下!”
    牟世杰身旁的六七个岛主上来拿人,卓木伦舞起长槍,喝道:“牟世杰,你出来与我决一死战。”他长槍使开,数丈之内,泼水不入。那几个岛主虽是武功高强,但近不了身,要想把他的长槍夺下却也不易。对他的神勇也不禁骇然。
    牟世杰若是使用兵器,可以打败卓木伦,但他是盟主的身份,吃了一次亏之后,可不愿再“自贬”身份,与卓木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群雄尽都激怒,纷纷喝道:“牟世杰你好不要脸!”牟世杰那边的人跑上来;辛天雄一马当先,也率领群雄杀了出去,眼看双方混战的局面就要展开,铁摩勒大叫道:“住手,住手!咱们要讲的是一个‘理’字!”
    牟世杰冷静下来,也知难犯众怒,当下把手一挥,说道:“放开他们!”群雄听铁摩勒的约束,也都住手。牟世杰犹自强辩道:“我对盖天豪恩义如山,他背叛我,我如今还是盟主,就不能惩罚他么?”
    盖天豪满腔愤怒,横刀说道:“牟世杰,如今我才知道你的为人。不错,我是应受惩罚,因为我受你之骗,令我许多绿林兄弟,任送性命!从今之后,我与你恩偕义绝,你也休想我捧你再当盟主了!”
    盖天豪站到了那杆大旗底下,他乎下的十三家寨主也跟着走了过去。牟世杰这边,除了听命于扶桑岛的四十二岛岛主之外,剩下来的已是寥寥无几!
    辛天雄哈哈笑道:“牟世杰,你睁眼瞧瞧,还有谁甘心受你支使?大伙儿都不要你当盟主了,你还有脸皮自称盟主吗?”
    牟世杰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可是他犹自不肯服输,冷笑说道:“这么说,你们是要另推新盟主了?”辛天雄道:“不错,我们大伙儿推戴铁摩勒作盟主,你有罪该受惩处,你快向铁盟主磕头请罪吧。”群雄轰然欢呼,一致表示欢迎铁摩勒作新盟主。
    牟世杰双眼火红,大声说道:“且慢,我本来不稀罕当这盟主,但要我如此下台,我可不能让你们称心如意!”辛犬雄怒道:“你还要怎么?”牟世杰道:“你忘了绿林相传的规矩了吗?当日我是与铁摩勒比试三场,夺来了这盟主的。今日要我让出盟主之位,可还得依照这个规矩。铁摩勒胜了,我无话可说,甘受新盟主处置!否则,你们叛上作乱,我也不能饶你!”
    这规矩从窦、王两家互争盟主之时定下,行之已久,当时窦、王两家讲究的是以力服人,绿林中人明知很不合理,也只得遵行,老例相沿,传到了牟世杰这届,仍未废止。
    详细的规定是,双方比试三场,得胜者可以连续与对方比试两场,任由他的意思继不继续,败的一方则必须换人。但争夺盟主的候选人则规定必须在三场中亲自比试一场,其他两场则可以派人出阵。
    牟世杰打的是个如意算盘,要知他虽然还有四十二岛主助他,这些岛主武功也很不弱。但与对方的人数相比,究竟差得太远,混战起来,决汁讨不到便宜。但若是比试三场,牟世杰自忖还可以有一线希望。第一场他准备挑选四十二岛岛主的第一高手出阵。第二场则由他与铁摩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只要第一场得胜,第二场他就用拖延战术,只守不攻,他估计败是一定要败给铁摩勒的,但只耍拖到百招开外,待到他叔父牟沧浪一来,这第二场就一定是可以得胜的了。
    杜百英道:“姓牟的这小子明知不能以德服人,就只好抬出这条规矩了。也罢,咱们就照他划出的道儿吧,让他输得服服帖帖。”铁摩勒想起自己当日让牟世杰作这盟主,只道可以从此消弥绿林纷争,不料今日仍是要与他对垒,心头无限感慨。
    牟世杰道:“桑岛主,你去立个头功。以你的绝世神功让他们开开眼界。”
    群雄一看,只见这人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相貌也不算怎样奇特,但一脸青气,却是透着古怪,原来这人乃是东海日照岛的岛主,名叫桑石公,所练的武功甚为怪异,本领之高,在扶桑岛属下的七十二岛岛主之中,首屈一指。
    铁摩勒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看此人满脸青气,不觉皱了眉头,心里想道,“看来此人甚是邪门.偏偏空空儿和段克邪都不在这里,我又要留待下一场和牟世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却教谁去应付他呢?”
    正自踌躇,已有一人走了出来,说道:“铁兄,小弟向你讨令,对付这个妖人。”这人是展元修。他和妻子王燕羽刚好是今早赶到的。
    展元修的父母生前乃是邪派中顶儿尖儿的高手,他自己后来又学了正派的内功,可说是正邪兼通,对各种邪派武功,更是见闻广博。铁摩勒大喜道:“展大哥,第一场由你出马,这是真好不过的了。”
    牟世杰一见履元修出场,认得他就是那晚在悬崖上横空飞索,救了楚平原的那个人,也不觉吃了一惊,悄悄嘱咐桑石公道,“此人功力极深,不要和他硬拼掌力。”
    桑石公丝毫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少岛主放心,这小子纵有几分本领,又何足惧哉?”大踏步走出场心,“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一对肉掌,你用什么兵器?”
    展元修道:“随你划的道儿,你不用兵器,展某自然也是一对肉掌奉陪。”桑石公道:“好,那就接招吧!”二话不说,脚踏洪门,一掌便是当胸劈下。
    展元修见他如此傲慢,勃然大怒,力透掌心,立即还招。
    双掌一接,展元修觉得对方的掌心冷冰冰的,简直不似是血肉之躯,饶是他艺高胆大,也不禁心头一凛,“敢情这是中土失传的修罗掌的功夫?”他小时候曾听父亲谈过这种邪派毒掌,能令人身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寒之毒,除非自己功力比对方高出许多,能够在十招之内打败对方,否则时间一长,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寒之毒侵入经脉穴道,那便是不治之症。他父亲也只是知道有这门功夫,却不懂如何破解。
    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一掌,桑石公退了两步,展元修则不过晃了一晃。可是桑石公虽然稍稍吃亏,却并未跌倒,足见功力也不是差得很远。展元修吃了一惊,自忖在十招之内,实是极难取胜。桑石公也是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少岛主叫我不可和他硬拼掌力。”
    桑石公身躯肥矮,却是甚为矫捷,当下使出一套游身八卦掌的功夫,不待掌力接实,一沾即退,一退复进。如此打法,他掌心所蕴的寒毒,虽然不能迅速侵入对方身体,但却是个有胜无败的安全战术,时间一长,展元修必将因中毒而功力削弱。
    展元修心里想道:“这第一场可不能折了铁大哥的威风。好,拼着得个不治之症,非把这妖人击倒不可!”主意打定,蓦地一声大吼,双臂箕张,掌力有如排山倒海的疾涌出去,方圆数丈之内,都在他掌力范围笼罩之下,桑石公无可闪避,只好硬接了他的一掌!
    桑石公功力稍逊一筹,接一掌,追一步,接连退了五步,到了第六掌,“蓬”的一声,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展元修上身微晃,手指也微微发颤,桑石公却已站稳了脚步,不用后退了。
    原来这样剧烈的对掌,侵入展元修体内的寒毒扩散得极为迅速,到了第六掌,只觉血脉都似乎快要冻得凝结了。幸亏他功力极厚,还不致于给寒毒侵入经脉亢道。
    转瞬之间,只听得“蓬”“蓬”两声,双方又对了两掌,展元修退了两步,脸上也开始出现青气。
    铁摩勒看出不对,叫道:“展兄,胜负不必太过看紧,还有第二场,第三场呢!”
    活犹未了,只见展元修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蓦地又是一声大吼,跳将起来,双掌以“力劈华山”之势劈将下去,桑石公还了一招“天王托塔”,身躯一矮,双掌向上一推,他只道展元修元气大伤,到了此际,功力已不如他,哪知四掌碰个正着,对方的掌力竞是大得出奇,只听得“喀喇”一声,桑石公双臂齐忻,倒了下去!
    原来展元修自忖在十招之内,决计胜不了桑石公,但若一满十招,自己的功力已是封闭不住穴道,势将被寒毒侵入,变了个终身残废,他权衡利害,索性冒险用了邪派中一种怪异的功夫,最为耗损元气的“天魔解体大法”。
    “天魔解体大法”在自伤身体之后,功力可以骤然增加一倍,那口鲜血是展元修自行咬破舌尖喷出去的。他硬接了桑石公的九次毒掌,功力虽然是大不如前,但在增强一倍之后,却又要远胜于桑石公了,桑石公如何还能招架?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群雄一惊之后,正待欢呼,忽听得展元修闷哼一声,也倒下去了!
    铁摩勒大惊,连忙奔出将展元修抱回来;那边牟世杰的手下,也把桑石公抬了回去。他们两人都是伤得很重,昏迷不醒人事。不过桑石公是给展元修的掌力震伤了内脏的;展元修虽也受到寒毒,但主要却是由于他运用“天魔解体大法”,自伤元气的。两方的人都忙于救治。
    铁摩勒这边,空空儿,辛芷姑,磨镜老人,疯丐卫越等人都不在场,群雄之中,高手虽然不少,但却找不到第二个人具有像铁摩勒这样的上乘内功,而展元修的内伤,却必须有第一流内功的高手推血过宫,铁摩勒丝毫也设想到本身利害,立即便给展元修运功疗伤。
    幸亏展元修本身功力也很深厚,过了片刻,便醒转来,见铁摩勒正在给他推血过宫,吃了一惊,说道:“铁大哥,你就要下场了,怎可为我耗损功力?行啦,我已经可以自己运功了。”
    桑石公双臂断折,牟世杰理也不理,只叫手下给他敷药驳骨,便即出场。大声说道:“刚才这场谁胜谁败,还未判定呢。
    铁摩勒,咱们可先得议论议论。”
    辛天雄冷笑道:“这还有何可议之处?在场的人人都有一双眼睛,你们的桑岛主双臂断折,重伤倒地,谁不瞧见?这一场当然是你们输了!”
    牟世杰大声说道:“你们的展元修不是也重伤倒地了么?不错,我们的人是折臂在前,但你们的人口吐鲜血,却义在我们的桑岛主之前。若以受伤先后来判胜负,还应该是你们输了!”
    辛天雄大怒道:“放屁,这也有碍混赖的么?受伤也有个轻重之分,……”牟世杰喝道:“我好歹如今还是你们的盟主,你怎可出言不逊,无礼执甚!”辛天雄忍着气道:“牟世杰,你讲不讲理?”牟世杰道:“我正是要与你们讲理。论到受伤轻重,他们都是内伤,谁轻谁重,实是难以判定。依我之见,公平来说,即使不算你们输了,最多也只能算是打个平手。”
    铁摩勒不愿和他纠缠不清,当下走出场来,说道:“好吧,就依从你,这一场算是打个平手。”
    牟世杰哈哈笑道:“铁摩勒,到底是你懂得一点道理。好,那么这一场就该我与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了!”
    铁摩勒叹了口气,说道:“世杰,你当真是直到如今还未悔悟么?”牟世杰冷笑道:“你要说的话我早已听得厌了。我不想再听你的教训,别再罗嗦,亮剑吧!”原来牟世杰看出铁摩勒给展元修疗伤,己耗损了不少功力,他心存侥幸之想,故此要趁铁奘勒未恢复功力之前,赶快迫他动手。
    铁摩勒抱剑立在下首,无可奈何他说道:“好吧,你既然定要动手,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请!”在双方胜负未决之前,铁摩勒严格遵守绿林规矩,仍然待牟世杰以盟主之礼。故此立在下首,让他出招。
    牟世杰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要趁着铁摩勒气力未恢复之前,先发制人,铁摩勒一个“请”字刚出,他已迫不及待的一剑便刺出去。
    虽是迫不及待,亦是蓄势已久,一剑刺出,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芒电射,剑尖刺穴,剑锋切肋,剑柄撞腰,一招三用,把扶桑一脉的上乘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至,群雄中不乏剑术名家,但看了他这一招,都是不禁惊心骇目!有的想道,“若是我用这招,至多只能兼用剑尖刺穴,决不能似他这样招里藏招,再用剑柄撞腰。”有的想道,“这一招真是匪夷所思,扶桑岛的剑术果然名不虚传!”
    有许多参加过上一次绿林大会的更是暗晴吃惊,”这小子的剑术从前虽然也很不凡,但究竟还有脉络可寻,如今却似神出鬼没,叫你怎么也猜想不到它的变化!嗯,铁寨主可不知是否应付得原来牟世杰自从上次与铁摩勒支乎之后,心里也自明白是铁摩勒让他。他才得以侥胜的,故此对铁摩勒的剑法,日夕筹思破解之道,待到他叔父重履中原,他又向叔父请教,创出了许多专为对付铁摩勒的新招,在他说来,倒是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的。
    就在群雄惊心骇目,屏息而观之际,只听得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之名人轶事声,宛如虎啸龙吟,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铁摩勒竟然接连退了三步。在这一仗未开始的时候,人人都以为铁摩勒是必胜无疑的,如今却又不禁暗暗为他担心了。
    但群雄固然是暗暗吃惊,牟世杰心里也是暗暗颤栗。铁奘勒退是退了,但却隐隐藏着反击之力,牟世杰那么凌厉的攻势,竟似碰上一堵无形的墙壁,无法突破。
    牟世杰原定的战略本是以守代攻,拖到他叔父赶来的,后来看见了铁摩勒运功为展元修疗伤,牟世杰也是个武学的人行家,知道如此一来,铁摩勒必要大耗真气,这才临时改变战略,想来个速战速决。
    如今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三招之后,牟世杰试出铁摩勒的功力确是减了许多,但潜力还是极为深厚,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不堪啮,要想速战速决,只怕难以实现。这时牟世杰端的似是骑上了虎背,不知如何才好,但倘若时候一长,铁摩勒功力渐渐恢复,牟世杰更难侥幸。因此,牟世杰只好硬着头皮,仍然采用快速进攻的战术。
    牟世杰攻势展开,宛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间,滚滚而上。铁摩勒脚踏五行八卦方位,步步后退。每退一步,就消去了牟世杰的一分攻势。但由于双方用的都是世所罕见的上乘武学,而牟世杰正当盛年,气力也不至于一时衰竭。因此在场的群雄,除了铁奘勒的岳父韩湛一人而外,其他的人,都是看不出其中盈虚消长的巧妙,只是看见铁摩勒步步后退,都不禁为他担心。
    牟世杰越攻越狠,奇招妙着,层出不穷,铁摩勒则只是使出一套大开大阖的家传剑法,相形之下,更显得牟“巧”铁“拙”,但不论牟世杰使出如何奇诡莫测的剑招,却都给铁摩勒一一挡了回去。
    场中武功最高的人,除了韩湛之外,就要数到展元修,他苏醒之后,顾不得回去治伤,仍在场中观战。看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彩之处,不禁叹道:“我学了十七家剑法,如今才知道都是野狐禅,但牟世杰的剑法虽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无比,却也还不及铁摩勒的重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的境界,只要有一份聪明才力,还不难达到,重拙的境界却非加上苦功,还碍心地宽宏才行。只是重拙胜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巧的奥义,却非等闲人所能领略了。”他看了这一场斗剑,得益甚多,后来也成为一派宗师,那是后语。
    就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间,铁摩勒又已接连退了七八步,看来已被牟世杰的剑势罩住,情形似乎越来越是不妙。下燕羽在丈夫身旁,担心说道:“元修,只怕铁大哥气力不够,重拙的剑法,难以发挥。”展元修看得出铁摩勒的剑法可以克制得住牟世杰,但也还未看得出此消彼长的盈虚消息,王燕羽所说的也正是他担心之处:“铁摩勒若是输了这场,那就真是我连罪他了。”
    他没有回答妻子的说话,只是凝神观战。
    铁奘勒的妻子韩芷芬也在场观战,她听了展元修夫妇这一番议论,更是担心,正想问她父亲,忽见韩湛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韩芷芬心道,“摩勒正在不住后退,怎的爹爹却高兴起来了?”
    心念未已,只见牟世杰唰唰两剑,左一招“万里飞霜”,右一招“于山落叶”,两道剑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穿插,“嗤”的一声,剑光过处,铁摩勒的衣襟已被削去了一幅!
    韩芷芬大惊道:“爹爹……”她底卜的话未曾说出,韩湛已在笑道:“牟世杰的攻势至此已尽,你看摩勒已在转弱为强了。”
    话犹未了,韩芷芬抬头望去,只见铁奘勒剑光霍霍,果然是有了转机,虽然还未能迫使牟世杰后退,但已是站稳了脚步,有守有攻了。原来经过了数十招之后,铁奘勒已是恢复了八成功力,稍稍胜过了牟世杰了。
    铁摩勒沉声喝道:“牟世杰,你认输了吧。”要知高手比斗,实是难以让招。第一次铁摩勒与牟世杰争夺盟主之时,牟世杰与他相差尚远,剑法也没有如今狠辣,铁摩勒勉强让他一招,还险险给他失乎伤了。如今铁摩勒的本领虽然仍是胜过他不止一等,但功力未曾完全恢复,铁摩勒若然乎下留情,牟世杰焉能将他放过?铁奘勒向讨没有把握可以恰到好处的将他打败而不至令他受伤,所以叫他认输,这实是念着旧日情份,不愿伤他的一番好意。
    牟世杰在众叛亲离的境遇之下,已是丧失了理智,哪里就肯拱手认输?铁摩勒的一番好意,反而给他当成了奚落。当下哼了一声,不予答复,趁着铁摩勒说话的当儿,唰唰唰又是连环三剑。
    牟世杰咬紧牙根,心里想道,“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叔叔也应该来了。我即使输了这场,第三场也可以由叔叔扳回,仍然可以保住盟主之位。”正是由于还存着一线希望,牟世杰已拼着豁了出去,和铁摩勒厮拼,使的竟是最狠辣的一套伤残剑法。
    这连环三剑凌厉非常,剑剑都是指向铁摩勒的要害穴道。铁摩勒见他如此冥顽不灵,难以理喻,不禁叹了口气,说道:“祸福无门,由人自召。好,你既是执意违背绿林公意,还要贪恋盟主之位,我也只好把你打败再说了。”
    牟世杰一口气攻出了七七四十九招,铁摩勒兀立如山,沉着应付,一一化解。待他攻势告一段落,正要变招之际,铁摩勒蓦地一声长啸,把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这是铁奘勒自创的一套剑法,当日在大校场中,就是用这套剑法杀了“七步追魂”羊牧劳的。
    牟世杰沉声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心里则在不断叫道,“叔叔,快来,快来!”他展开了游斗的战术,将准备好的对付铁摩勒的一套剑法使将出来,当真是瞬息百变,奇诡绝伦!他意欲以游身缠斗的战术来挨多一些时候,而且这段剑法既是专为应付铁摩勒而准备的,他也就难免还存有一点侥幸的念头,说不定还可以将铁摩勒伤了。
    哪知铁摩勒这套自创的剑法,刚猛无伦,任是牟世杰的剑招奇诡百出,依然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铁奘勒的长剑抡圆,泼水不进,哪早有隙可乘。
    正在激战之中,忽听见牟世杰手下轰然大呼:“岛主来了!”铁摩勒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也早已远远看见了牟沧浪的身形出现,而巨和他一同来的还有空空儿、辛芷姑跟他的师父磨镜老人。
    铁摩勒怔了一怔,又惊又喜,要知他最担心的就是牟沧浪不明是非,万一持强行事,那就要造成武林浩劫;另外他也放心不下空空儿与辛芷姑,这两人都是火爆一般的性子,只怕他们要与牟沧浪拼个你死我活。如今见着牟沧浪与空空儿等人竟是一同回来,当然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心道,“看这情形,难道他们早已化敌为友了?”铁摩勒猜中了一半,他们确已是化敌为友,但他们亦是早拼过了你死我活了。
    高手比拼,那容稍有分心?铁摩勒只道牟沧浪等人一来,就可以进行调解,因而对牟世杰的防备也就没有先前那么凝神注意。牟世杰趁着他一怔之际,突然使出杀手,唰了一剑,便向着铁摩勒胸口刺来。
    这一剑是最凶狠的拼着两败但伤的剑法,铁摩勒侧身一闪,唰的一下,肩头已着了一剑。牟世杰的攻势还有伏招,未曾使尽,剑锋。一转,又抹向他的咽喉。铁摩勒在性命俄顷之际,无暇思索,迫得也使出救命的绝招,长剑抡圆,“呼”的便劈下去!
    牟沧浪失声大叫道:“铁大侠,剑下留情!”话犹未了,只听得“咔嚓”一声,火花四溅,牟世杰那柄青钢剑已是断为两截。铁摩勒削断了牟世杰的兵刃,余势未衰,他那口剑仍是直劈下去,牟世杰只觉头皮一片沁凉,暗叫“我命休矣!”忽地只觉剑风掠面面过,却不见动静,睁眼看时,只见铁摩勒已在数步之外,早已插剑归鞘了。铁摩勒倒不是因为听见牟沧浪的叫喊这才收手的,他本来就无意伤害车世杰的性命,因而才能够及时撤招。要不然若是听到呼喊这才收手,早已迟了。
    双方用的都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但铁摩勒在受伤之后还能够将牟世杰的剑削断,功力之高,有目共睹,胜过牟趾杰何止一筹。这一场不用宣判,当然是铁摩勒赢了。
    牟世杰败得如此之惨,当然是面目无光,但心里却也是又惊又喜,“毕竟把叔叔盼到了,这最后一场,他们那边无人能敌。”
    心念未已,牟沧浪已是到了他的面前。中世杰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只听得牟沧浪已是沉声说道:“孽障,到了这个田地,你还不认输么?”
    牟沧浪在重伤之后,精神还未完全恢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牟世杰听来,却宛如晴天霹雳,他当作唯一靠山的叔叔,竟然要他认输!牟世杰张大了嘴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问道:“叔叔,你说什么?”
    牟沧浪面挟寒霜,“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要你向天下英雄谢罪,你限我回转扶桑,从今之后,不许再履中原!”
    牟世杰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说道:“叔叔,你武功盖世,这么容易就认输了?”
    牟沧浪道:“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知道了,你不用再蒙骗我,也不用再激恼我啦。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并不是只凭武功就可以服人的。若论武功,咱们的师祖虬髯客胜过咱们不知几十百倍,但他见李世民便即推抨敛手,这才是大英雄、真豪杰的胸怀!我小觑了当世英豪,命你逐鹿中原,这是我的过错。如今看来,即使李唐可以取而代之,也还轮不到你。就说此刻在场的铁摩勒、铁大侠吧,论武功,论气度,你自间可以有哪样比得上他吗?你听我的劝告,快快向天下英雄谢罪了吧!”他说话多了,禁不住连连咳呛。牟世杰这才知道,他叔叔原来已是元气大伤。
    牟世杰登时如坠入冰窟之中,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心道,“连叔叔也要迫我谢罪,哎,天下之大,只怕只有朝英才是与我同心的了,”
    他正在想起妻于,忽听得马铃声响,正是史朝英的心腹恃女赶了回来。牟世杰连忙间道:“我叫你去接小姐的,小姐呢?”
    那侍女下了坐骑,走到牟世杰跟前,讷讷说道:“小姐她抢了我的坐骑,我以为她早已回来了。我连忙抢了别人的坐骑……”
    牟世杰大为着急,说道:“快去打听了,快去打听……”刚说到这里,史朝英的另一个心腹侍女,亦已回来,接着说道:“不用打听,小姐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
    牟世杰道:“怎么样?快说,快说!”那侍女道:“在这里不方便说,请姑爷进帐说话。”
    牟世杰怒道:“我要你说,听到了没有?”要知他此刻已是神智混乱、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中,心中只是想道,“我处境已是如斯,什么坏消息我也不在乎了。”因此急于知道妻子的结果,非迫那侍女说话不行。
    那侍女神态尴尬,无可奈何,只好说道:“我在半路碰见小姐,她和段克邪两人合乘一骑,跑了!”牟世杰大叫道:“什么,她和段克邪跑了?”他本来是准备接受任何坏消息的,却不料是这么样的一个坏消息,是出乎他想象之外的坏消息!当真是比听到史朝英死了,还更难受!一个打击之后接着又一个更重的打击,他的精神,意志登时全都崩溃!
    这消息突如其来,人人都是意想不到。给这消息大大震惊了的,除了牟世杰之外,还有一个史若梅。不过牟世杰是由震惊而至绝望,史若梅则是从惊奇之中感到恐惧。
    史若梅失声叫了出来,也似突然给人重重击了一下似的,摇摇欲坠。聂隐娘、方辟符在她身边,连忙将她扶住。史若梅颤声道:“克邪,他,他怎么会,……”聂隐娘道:“你不可疑心克邪,这一定是,是……”史若梅道:“我知道,一定是那妖女作弄他的。唉,不知给他吃了些什么迷名人轶事魂之药?”要知段克邪武功远远在史朝英之上,史若梅怎知他是给牟沧浪点了穴道在前,这才给史朝英所擒的。
    会场为这消息引起了一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动,倒把牟世杰的事情暂时撇开了,牟沧浪难过之极,说道:“世杰,你娶的好妻子!好吧,有妻如此,不要也罢!你先办了正事,再去清理家门吧。”
    牟世杰一片茫然,这一瞬间,他脑子里空洞洞的似乎连思想也没有了。场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动,他叔父的说话,他都己是视而下见,听而不闻。
    过了半响,辛天雄大喝道:“牟世杰,你老婆的丑事你自己去理,这与我们无关。如今就等你一句话,这盟主你还有脸再做吗?你出不出来赔罪?”
    牟世杰缓缓走出场心,心中苦笑:“说什么一条红线上拴着的两只蚂蚱,到头来看我是冰山已倒,她就投到别人的怀抱去了。”
    众人都以为他是出来赔罪,人人的眼光都注视着他,牟世杰的眼光却缓缓的从众人卤上凉过,终于停在一处,在那地方,聂隐娘与方辟符正是肩井肩的站在一起,他们正在细细私语,并没有正眼看他。
    牟世杰心中一阵凄酸,“要不是我当日走错一步,我与隐娘岂不是神仙眷属,武林侠侣?嗯,是我利用了朝英呢,还是朝英利用了我呢?此刻,隐娘的心中,除了姓方的小子之外,还有没有我呢?”他把眼望去,聂、方两个人靠得更近了,两个头并在一起,他根本无法“捕捉”聂隐娘的目光,当然更无法“捕捉”她的心思了。
    牟世杰忽地叫道:“这着棋我是走错了。一子错,满盘落索,夫复何言!”抽出剑来,猛地就朝着自己胸口一插!
    这一下变出意外,连牟沧浪都想不到侄儿会自名人轶事杀的,过去救时,已是来不及了!
    牟沧浪大吃一惊,飞奔过去,用封穴止血之法,点了牟世杰脑唇的“神庭穴”,只见插入他心脏的那柄长剑,只剩一截短短的剑柄露在外面,纵有华陀冉世、扁鹊重生,那也是难以挽回他的性命了。
    牟世杰如此下场,虽说是罪有应得,但夫系叔侄之情,牟沧浪毕竟还是十分难过,想道:“这孩子自小聪明,自幼又失了父母,我只道他材堪大用,不免姑息了些,唉,他今日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我教导不周之故。”
    牟沧浪咽住了眼泪,在牟世杰耳边说道:“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么?”牟世杰的利剑插正心房,本来要立即身亡的,却因得他叔父封穴止血,还留着一口气,当下嘶声说道,“待她孩子养了出来,要孩子,不要母亲。……叔叔,你……哎呀,我、我好痛苦,你给我……”牟沧浪道:“好,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好好去吧,”一指点了他的“死穴”,将剑拔了出来,牟世杰登时气绝。
    牟沧浪抹了眼泪,将一个侍者招来,吩咐他道:“你把少岛主抬去火化,将骨灰带回扶桑。”
    铁摩勒念起往日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也不禁有点怆然,心道,“你若能听我几分劝告,何至便有今日?”但在这样的场面之下,他却不知如何去安慰牟沧浪。
    就在此时,两个黄衣人匆匆跑进场来,正是奉了牟沧浪之命,押解楚、段二人的那两个侍者。他们见着同伴正在将牟世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抬出去,不觉愕然。
    牟沧浪沉声道:“你们为何下听我的命令?段克邪呢?”那两个侍者道:“侄少奶说是你叫她提人的。我,我们不知道她是假传命令。”
    牟沧浪无心再问楚平原的下落,便对那两个侍者说道:“我给你们三年期限,你们务必要找着侄少奶,倘若她养下孩子,你们把孩子抱回来,至于侄少奶,你们就不必管她了,让她师父惩处她。”那两个恃者莫名其妙,相顾骇然,不敢多问,只好唯唯遵命。
    牟沧浪一声悲啸,面向着那四十二家岛主,蓦地喝道:“你们部随我回人,从个之后,不许再到中原生事!”
    铁摩勒、空空儿上前送行,铁摩勒道:“牟老前辈,我很抱歉……”牟沧浪道:“铁大侠,你对世杰已是尽了心了。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你这个朋友,我很欢喜。但今后我大约也不会再履中原了。空空儿,对不住,你们这杯喜洒,我也不能喝啦。”正是:血洒中原王气黯,推抨敛手最怆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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