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冰川天女传》在线阅读,《冰川天女传》txt——梁羽生

梁羽生冰川天女传·第三十二回一片天真书童戏玉女十分惶惑怪客劫囚牢
    黄石道人自居一派宗师,哪曾受过如此侮辱,待要溜走,冯琳面孔一板,指道:“喂,我叫你坐下喝酒,你怎么不听话?”李沁梅噗嗤笑道:“妈,你叫他坐在地上吗?”适才一场大打,店子当中的好几张桌子凳子全都给打得破破烂烂,木头碎块,堆满一地,冯琳道:“对,是我糊涂了,你们二人赶快把地方收拾干净,将侧边的凳子桌子搬几张来,沁儿,你给我监工,不许他们偷懒!”指着黄石道人与董太清,命令他们立刻收拾,黄石道人气得七窍七烟,可是又打她不过,若然不依,只怕她想出更特别的花样,更受不了。
    片刻之间,收拾妥当,董太清特别卖力,将地上扫得干干净净。冯琳道:“不错,还有酒呢?”李沁梅道:“要酒可得唤店中的酒保。”冯琳道:“酒保呢?”李沁梅道:“躲在柜围底下。”冯琳道:“你给我去扯他的耳朵。”那酒保听得外面争斗已止,正钻出头来张望,忽听冯琳说扯他的耳朵,慌忙爬出来,叫道:“有酒,有酒!这位道爷给的金子,尽够买十六坛酒。”
    冯琳笑道:“你倒阔气。”大马金刀地坐下,叫黄石道人和董太清坐在下首,杨柳青母女坐在另外一张抬于,书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也被冯琳指着坐在邹绛霞的侧边。邹绛霞大皱眉头,但那是冯琳吩咐的,她可不敢拒绝。
    冯琳道:“我逐个来问,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指着董太清道:“你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董大清怔了一怔,面有异色,道:“谁是金世遗?”冯林道,“你装什么傻?不就是和你打架的那个人?”董太清道:“他是谁的弟子?”冯琳怒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再多问,把你的左臂也切下来!快说,你为什么和他打架?”董太清道:“是他和我打架。”冯琳道:“他干嘛和你打架?”董太清道:“我和杨女侠试招,本来不关他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和我打架!”冯琳侧着脸问杨柳青道:“原来你和金世遗是好朋友,这我可不知道。”暗暗担心,怕杨柳青也看上金世遗,要招他作女婿。杨柳青愠道:“谁和他是朋友?他曾欺负我母女二人。”冯琳道:“董太清为什么和你打架?”杨柳青道:“三十多年前,我父亲曾打了他一掌。那时正在你周岁之时,晓澜带你逃走,我父女就是住那间客店遇到晓澜的。当日之事,晓澜也曾目击,你回去问他就知道了。说来他也是你的仇人呀,我父亲打他一掌有何不该?”冯琳呆了一呆,想不到这个董太清原来也是自己的仇人之一。冯琳姐妹恰好在周岁之时,家庭便被当时的四皇子允帧所毁,父亲当场身死,冯瑛被无极派大师钟万堂救走,冯玻则被唐晓澜带走,其后不久,冯琳又被八臂神魔抢到海岛上,将她当作女儿抚养,后来又带到四皇子府中,两姐妹分离了二十年才见面。
    冯琳父亲虽然不是八臂神魔师徒所杀,但他们当年都是四皇子允侦的门客,北五省英雄死在八臂神魔兄弟之手的数不胜数,说来这冤仇也不算不深。
    三十年来的前尘往事电光石火般地从冯琳脑中闪过,她想起八臂神魔萨天刺怎样教她武艺,在四皇子府中怎样受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受了各种各样邪派的武功,后来才得到无极派的真传。四皇子怎样迫她为妃,迫得她逃出皇宫,而到最后八臂神魔两兄弟被她的姐姐所诛,而八臂神魔临死之时,还将一件异宝留给冯琳,那就是专解蛇毒的用猫鹰口涎所制炼的药球。这一些恩恩怨怨,纠结不清,冯琳不觉叹了口气。
    李沁梅拍手笑道:“妈,原来你也有为难之事,不如请姨父姨母来听审吧,我瞧你是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坐上公堂也不像个判官,装模作佯地审个什么?就可惜姨父姨母赶不来呵!”她们母女说笑已惯,冯琳常取笑女儿离不开母亲,而李沁梅也常取笑她母亲要靠冯玫和唐晓澜出主意,被女儿取笑,冯琳丝毫不以为杵,杨柳青可有点诧异,越瞧她的神气举止越不像“冯瑛”。又因李沁梅说她母亲“听审”,好像把柳柳青也当作“被审”之人,杨柳青当然大不高兴。冯琳笑道:“青姐,你看我的女儿被娇纵得不像话了。”面孔一扳,忽地庄重他说道:“阿梅,你说我不会断案,我就断给你听。董太清当年受杨老前辈那一掌乃是活该,从今后不许多事。上一代的人都死啦,三十年过眼云烟,早已又是番世界。青姐,旧日的冤仇咱们也不必理啦。”杨柳青本不想再和董太清结怨,闻言自是首肯。董太清更是喜出望外,合什道谢,说道:“女居士慈悲,贫憎感激不尽,就此告辞。”
    冯琳忽道:“且慢。”董大清一惊,道:“你不是说算了吗?”冯琳道:“我千辛万苦的找人,却给你误了我的事情,让他走了。重罚可免,薄惩还是要的。我罚你在此面壁三天!阿梅,我教你一手点穴法,寻常的点穴,最多十二个时辰,我这个点穴,非三日之后不得自解,你瞧清楚了。”骄起中食二指,便要点董太清的麻哑穴,董大清急忙叫道:“小僧有事,小僧也急着要找人呵!”冯琳道:“好,你要找什么人?”董太清道:“毒龙尊者乃是先师至友,武林前辈人人皆知。”冯琳忽然笑道:“出家之人不打避语,你胆敢骗我?金世遗便是毒龙尊者的徒弟,你要找他,为什么和他打架?”
    董太清其实已料到七八,听冯琳一说,大叫“可惜!”冯琳道:“你本来不认得他的?”董太清道:“要是认得,我也不放他了。毒龙尊者那根铁拐,三十多年之前,我见过一次,刚才本已有点疑心,可恨他一味蛮打。”李沁梅道:“呸!要不是你欺负邹伯母,他怎会打你?”其实金世遗自出道以来,到处挑事,确是一味蛮打,无可理喻,只是这一次倒有些道理。合董太清倒霉,心想冯琳母女如此袒护金世遗,料想他们之间必有渊源。于是道:“那么说,咱们都不是外人,不如让我帮你一齐找金世遗。”冯琳忽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指着董太清道:“你说实话,我还是要把你的左臂切下。”董太清吓了一跳,道:“什么不对?”冯琳道:“你说你被铁掌神弹打了右臂之后,就遁入空门,不理尘世,那么当然没有见过毒龙前辈的了?”董太清道:“不错。”冯琳道:“那你怎会知道毒龙前辈收有关门徒弟?”董太清略一迟疑,道:“我去年回到猫鹰岛、顺便到蛇岛拜访毒龙师伯,却突见他的坟墓,这坟墓料想是他的徒弟所建,我念先师和毒龙前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因此想寻觅他的衣钵传人,这又有么不对?”冯琳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这种重义气的人,你找毒龙尊者的徒弟,必然另有所因,你说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不用刀也能把你的左臂切掉?”董太清面色一变,支支吾吾,无法回答,冯琳道:“梅儿,搜他的身,看他在蛇岛偷得了什么?”
    冯琳机灵之极,见他面色有异,手指不自禁的一按僧袍,便想中定有古怪。董太清被她一吓,不得已说道:“我到了蛇岛,在毒龙前辈故居住了一晚,发现了毒龙前辈手写的一本东西,我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的徒弟。”冯琳道:“拿来给我看看。”心道:“怎的毒龙尊者这样粗心大意,武功秘复在临死之前却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徒弟?”取过一看,原来却并不是什么“拳经”“剑谱”之类的手稿,而是一本十年来断断续续所写的日记,冯琳随便翻了一翻,前面大部是他记到了蛇岛之后,怎样寂寞无聊,怎样愤恨世人,怎样训练毒蛇,怎样自创武功等等,冯琳不胜感慨,再诵下去,下半部却是他叙述见了吕四娘之后,心情怎样改变,后来又怎样收了金世遗等等事情。最后几页写他已参悟自己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内功,走入魔道,若然不得天山正宗的内功解救,必有一日走火入魔,这事情冯琳从金世遗的遭遇,亦已推测到其中道理,看到最下一页,却突然发现一段惊心动魄的文字,冯琳也不禁惊得呆了。
    那一页想是他临死之前几日所写,字迹潦草,但尚可辨识,冯琳看完之后,半晌说不出话。原毒龙尊者在蛇岛住了数十年,初来之时,岛上气候寒冷。其后一年比一年炎热,到毒龙尊者临死前几年,岛上又涌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毒龙尊者几十年来细心考察,查勘全岛,终于发现了地底的秘密。
    原来蛇岛底下,有一座海底火山,地壳逐年隆起,火山口就在岛中心一个毒蛇窟下,窟深数百丈,毒龙尊者曾锤下去察勘,未到一半,热已难耐,极目望下地心,但见洞窟下面的岩层,已泛出暗赤色的光华,只是岩层太厚,火焰还没有喷出来。那个洞窟毒蛇数以万计,因为耐不住炎热,有些游了出来,有些便盘附在洞口下面数十丈的石壁上,窟底毒蛇的口涎积成一个小潭,奇毒无比,若然火山一旦爆发,只恐整个蛇岛都要化成飞灰,黄海边沿的陆地,也可能波及,海中的生物,那就更是遭逢浩劫了。照毒龙尊者的推算,火山爆发可能在十余年之后,若及早设法,还可以消灾这个祸胎。毒龙尊者所想的办法是,要有一个人不畏此蛇毒的,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深下洞窟,凿开一条通路,引来海水,然后在即将爆裂而尚未爆裂的火山口凿一个小孔,让火势渲泄出来,这样在海水包围之中,毒火喷出,也无大害。时间算准要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那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岩层被地火烧得松化,容易凿开通路,引来海水之故。此岛可以采集石绵,因石绵可以做防火的衣服,同时为了便于凿穿石壁起见,最好用一柄可以削铁如泥的宝剑。冯琳看到此处,心中一动,想道:“这个人除了金世遗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他熟悉蛇岛地势,又不畏毒蛇,所欠缺的只是一把宝剑而已。”
    再看下去,原来毒龙尊者也想到了要金世遗将来消这场灾难,只是他太过疼爱徒弟,又舍不得叫他冒这场奇险,所以在日记中表现的心情,十分矛盾。冯琳心中暗叹,想道:“怪不得金世遗丝毫不知此事。原来毒龙尊者临死之时,在沙滩上留下让他‘武功大成后,速找天山派’,不但是为了想使他的内力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以踏入正途,而且也是藉此要他离开蛇岛。”
    李沁梅见母亲翻到最下一页,眼光好像定了似的,久久不离开。她心中好奇,凑过头来一看,忽地叫道:“哼,你这厮不怀好意!”手指一挥,指头几乎触到董太清鼻上,董太清吓了一跳,站起来道:“怎么不怀好意?”黄石道人心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怒,想道:“我与董太清的辈份之高,焉能受你这丫头之气。”也站了起来,想出其不意的将李沁梅擒获,作为要挟。冯琳将女儿一拉,摆手说道:“不关你们的事。梅儿,你看到什么了?怎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骂人?”
    冯琳正自奇怪,毒龙尊者这一页日记,字迹潦草,写得密密麻麻,她自己看了许久才看得出个所以然来,女儿没有一目十行的本领,怎么一看就知道了?忽见李沁梅抢着指道:“你看这儿!”冯琳一看,原来纸张的上端有一行较端正的字体是:我决将秘复付与遗儿,他应继承余之衣钵,终生以救治麻疯患者为业。”李沁梅叫道:“你瞧,我就不愿世遗哥看到这条,一生与麻疯患者为伍,那还有什么乐趣?”冯琳不觉噗嗤一笑,“有没有乐趣,又关你什么事?再说,这是他师父的遗命,你不能怪到和尚道士的身上呵。”心中想道:“若给女儿看到火山之事,她更要受惊了。”
    董太清道:“女侠明见。这本手稿上面写些什么,我一个字也不敢看。只想师父的东西,自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徒弟。我寻访毒龙尊者的徒弟,用意不外如斯。”其实他是看了,知道毒龙尊者的武学秘籍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金世遗,他是想用这本日记去骗取金世遗的毒龙秘籍。
    冯琳眼珠一转,忽他说道:“不用你费心啦,这本东西让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好,免你的罚,你可以走啦!”董太清甚是不甘,可又不敢问冯琳讨回,呐呐说道:“我帮忙你找他好不好?”冯琳道:“随你的便,我可不领你的人情。喂,你又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这一句却是向着黄石道人问的。
    黄石道人满肚闷气,黑着脸孔,没有回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瞧他可怜,抢着答道:“这都怪我不好。”冯琳道:“咦,你这小厮倒很有义气,怎么怪你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我不想做这道长的徒弟,金大侠和唐大侠都帮我,所以这位道长迁怒他们了。”冯琳笑道:“这个臭道土木口木面,一看就令人讨厌,你不想做他的徒弟,这没有什么不对。”冯琳哈哈一笑,转向黄石道人道:“喂,你强收徒弟,必有灾殃,你知道么?”她这话是有感而发,因为当年双魔也曾想迫她为徒。
    黄石道人恨恨说道:“我宁愿把这点玩艺埋到土里去,今生也不再收徒弟。”冯琳道,“好,你既愿改前非,不强收徒弟,那你也走,嘻,你比这和尚有骨气,刚才得罪了你呵!”黄石道人啼笑皆非,插好拂尘,追上董太清走了。
    杨柳青的面孔一扳,道;“我也可以走了么?”冯琳怔了一怔,道:“咦,你这是什么话?哈,你还记得旧时的仇恨么?”杨柳青道:“岂敢,岂敢!”拉着女儿便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笑嘻嘻跟在她的后面,叫道:“喂,你们不是要找唐大侠么?”杨柳青回头瞪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一眼,正欲发作,邹绛霞道:“对呵,妈,你为什么不问问唐伯母?”
    冯琳追了出来,笑嘻嘻道:“你唐伯母在天山,将来你总能看到。”邹绛霞一愕,转过头去埋怨母亲道:“妈,你怎么要我呼他做唐伯母?”甚觉不好意思。冯琳笑道:“休怪你的母亲,我的熟人十个有九个都会认错的。”杨柳青早已瞧出她不是冯瑛、想起昔日被她飞刀削发之恨,一肚皮闷气,但如今大家都是半老徐娘,当然不好再发作了。冯琳笑道:“我也有事情要姐姐帮忙,待我寻到金世遗之后,陪你一道上天山吧。”杨柳青冷冷说道:“我自己会走,不用费心啦。”她本来打听到唐晓澜夫妇已到西藏,刚才她错将冯琳当作冯瑛,还在奇怪唐晓澜为什么不与她一道。她本该将唐晓澜夫妇已离开天山之事告诉冯琳,但为了正在气头,却故意不说,弄得后来险些误了冯琳大事。
    杨柳青带了女儿疾走,冯琳笑了一笑,也便由她去了。邹绛霞莫名其妙,想问她的母亲,见母亲气鼓鼓的,也不敢间。两母女走了一阵,忽见那书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又追上来,大叫道:“喂,你们为什么不问我?”杨柳青道:“讨厌!”邹绛霞折了一株树枝,向他一戳,道:“问你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哎哟”一声,一个筋斗倒翻出去,笑嘻嘻道:“没有点着!”拍一拍手,道:“你们不是要问唐大侠么?”邹绦霞道:“难道你这小厮也认得唐大侠不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哈,你猜不透,我不止认识他,还挺要好呢,他每次见我,都要和我拉手,谈好半天!他还指点过我的功夫呢!”邹绛霞道:“吹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什么吹牛?唐大侠长得挺英俊的,比我家公子大两三岁,有一柄宝剑,叫做游龙宝剑的,还会打一种奇形怪状的暗器叫做天山神芒的,是也不是?”邹绛霞道:“呵,原来你说的是唐经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不错,唐经天就是唐大侠,唐大侠就是唐经天,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刚才那个女人说他在天山,那是骗你们的。”邹蜂霞笑道:“我妈妈问的那个唐大侠,是唐经天的爸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他的爸爸我可不知道了。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素不吹牛,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你要找唐经天,我就带你们去,你要找他的爸爸,这个忙我就帮不上啦!”转过身便走,邹绛霞追上去叫道:“喂,我正是要找唐经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嘻嘻笑道:“那你何不早说,还要打我?哼,给我赔礼儿!”邹绛霞道:“你自己一大车,说说来说去,现在才说出唐经天的名字,还怪我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笑道:“谁不知我叫做多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杨柳青道:“霞儿,别听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见她们意欲不理,反而急起来道:“一点也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你们如要知道唐经天的下落,只有问我!”杨柳青道:“好,那你说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他就住在我主人家中。”
    杨柳青道:“你主人是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我的少主人是萨迦宣慰使陈定基陈老大人的公子陈天宇。”他一口气将主人的,‘衔头”念出,有如念急口令一般,杨柳青也不禁开颜一笑。邹绛霞道:“不错,我听见过唐经天提过这个名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得意洋洋地笑道:“是不错了吧?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有吹牛没有?”邹绛霞满心高兴,觉得这书童也很有趣,并不讨厌他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将杨柳青母女带到宣慰使衙门,陈定基日夕盼望他回来,正自等得心急,立刻召见,见他和两个女人同来,甚是诧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这位邹太太是唐大侠的长辈,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好大的面子才请得她来!”陈定基眉头一皱,道:“我这书童不懂礼貌,两位休怪。”命家人唤陈天宇和萧青峰出来。萧青峰熟悉武林掌故,一听得铁掌神弹杨仲英的女儿,肃然起敬,急忙陪她说话。杨柳青这才知道唐经天果然是在陈家居住,但恰好在前两天动身,与冰川天女同往拉萨去了。
    陈天宇也在陪她说话,忽听得父亲叫道:“宇儿,过来!”只见父亲捧着一纸八行信笺,手指微微颤抖。陈天宇一看,也几乎忍不住狂喜叫喊,原来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带回来的陈定基亲家周御史的信,信中说他已奏明皇上,不日就将有圣旨到来,赦他回京,官复原职了。陈定基十余年来梦想回乡,读了此信,喜极而泣陈天宇想起不日南归,正好可以摆脱土司女儿的纠缠,亦是喜不自胜。
    陈天宇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这次多亏了你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这算得了什么!”陈定基也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我一向不放心你,原来你还当真有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多谢老爷夸奖。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虽然有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做起事来倒是错不了的。”陈定基平日持家严肃,这时任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胡说,一点也不责怪。陈定基将书信折好,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从今之后,你可与天宇兄弟相称,不必再作书童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那么你以后老王也不能再管我啦?是不是?”老王是管家的老仆,平日最欢喜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多嘴,陈定基笑道。“那个当然,不过他年纪比你大,你也不应对他摆主子的身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我只要他不吵唆我,我岂会欺负他?老爷,那么我去哪儿也可以任由我意么?”
    陈定基怔了一怔,道:“从今后你不再是童仆,你愿留便留,不愿留呢,我送你三百两银子,让你自己成家立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谁愿意讨媳妇自惹麻烦。不过我答应过这两位娘儿,帮她们找到唐大侠。君子不能食言。唐大侠既然去了拉萨,我也得陪她们到拉萨。回来后我再服侍公子。”陈定基笑道:“原来如此,好吧,你见唐大侠时,替我问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回身对邹绛霞道:“我陪你们去,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厮啦!”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果然陪杨柳青母女到拉萨,住了几天,却不知到哪儿去打听唐经天。
    唐经天和冰川天女比她们早到几天,这时正在拉萨碰到一件极其离奇的事。
    唐经天和冰川天女是第三次来到拉萨,前两次他们虽然心心相印、外表却还是若即若离。这次两情融合无间,自是大不相同。月夕花朝,晨昏絮语,正是说不尽的崎庞风光,柔情蜜意。不过,他们也为一件事情感到烦恼,那便是龙灵矫的事情。龙灵矫被捕下狱,已是二年有多,生死未知,吉凶难测,他们既不便探监,更不好劫狱。何况龙灵矫是唐家的衣钵传人,唐老太婆唐赛花现还健在,以她的脾气,也不喜欢外人干预她门户之事,所以唐晓澜曾叮嘱过儿子,叫他到川西去知会唐赛花。后来由冰川天女转告。当时唐赛花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即赶到拉萨,却不料后来发生了金世遗大闹唐家之事,唐赛花和金世遗彼此中了对方的毒讯虽然其后互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解药,但料想她年老体衰,元气恐怕不易恢复。所以唐赛花究竟到了拉萨没有,唐经天也一无所知,难以预测。
    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商量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去拜会福康安,设法探听消息。他们曾为福康安保护过金本巴瓶,冰川天女最近又曾因为萨枷叛乱之事,以佛门护法的身份谒见过****活佛和福康安,所以他们料想福康安不至于不见他们。
    他们到了拉萨的第三天,便到驻藏大臣的衙门拜会福康安,只见衙中戒备森严,大殊往昔,他们早已备办礼物,拜托签押房的门官,请他立即通报,在签押房(相当于现代机关的传达室)坐了一会,果然便有一个官儿带他们到内衙的客房,奉茶之后,门外有人揭帘走人,唐经天站起来一看,来的却是一位师爷。
    那师爷说道:“福大帅玉体违和,本来不见宾客,听说是二位来,特地叫小可迎接,不识二位有何见教?”唐经天大失所望,但想既然来了,不愿空手而回,便假作不知道龙灵矫被捕下狱之事,向师爷探问道:“我们有位朋友,听说在福大帅幕中,想来探听一下,不知他是否尚在此处?”那师爷颇感意外,问道:“贵友高姓大名?”唐经天道:“姓龙名灵矫。”那师爷面色一变,连连摇手道:“没听说有这个人!”唐经天见他如此张皇,心中想道:“他能代表福康安接见客人,自应是福康安的亲信心腹了,不至于怕人误会他与叛逆有牵连,难道是龙灵矫有什不妙么?”
    那师爷便想端茶送客,唐经大见他捧起茶杯,假装不懂官门礼节,仍然端坐不动,故意絮絮的问福康安是什么病,看什么医生,吃什么药,那师爷支支吾吾,坐立不安。看情形,福康安根本没有什么病。唐经天正在好笑,忽听得外面有暄闹人声,有人名人轶事大声说道,“福大帅不见客,别的客人可以不见,我那却是非见不成!”
    一听之下十分熟悉,原来竟是云灵子的声音。唐经天心中一凛,要知云灵子乃是清廷大内的“供奉”,职位比侍卫更高一级;当初就是派他来捉拿龙灵矫的。后来福康安将龙灵矫扣押在驻藏大臣的衙门,云灵子又是回京请旨的人。
    西藏与内地隔离,情况特殊,俗语有云:“山高皇帝远”,何况福康安又是当今皇上最亲信的人,奉命全权处理藏事。衙门中的吏役,恃着福康安的威势,即使是对从北京来的官员,也并不怎样卖帐,见云灵子相貌粗鲁,说话又如此嚣张,冷笑说道:“王公贝勒到来,也得等候我们的福大人传见,哪有这样乱闯衙门的道理?”唐经天心道:“原来他们还不知道他是大内供奉。不过照福康安的权势,大内供奉也算不了什么,论理只该到大帅营的中军处报到,然后请求谒见才是,云灵子之敢闯衙,定是另有所恃。”果然听得云灵子哼了一声,哈哈笑道:“王公贝勒可以不见。若然皇上到来,你们的福大人见是不见?”那吏役似是吃了一惊,道:“你是奉了圣旨的么?”只听得惺的一声,似是金属相触的声响,云灵子道:“怎么样,‘如朕亲临,这几个字你们认不认得?快叫福康安来恭接圣旨!”
    唐经天这一问房,三个人都不自觉地停了说话,接待唐经天的那个师爷面色更见沉暗,原来他与龙灵矫乃是昔日同僚,私情不错,也料到云灵子是为龙灵矫而来,只是皇上竟把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一个侍卫带来,看来皇上把龙灵矫的事情看得非常重要,而龙灵矫也是凶多吉少的了!
    吏役见了金牌,大为震惊,当然不敢再怠慢了,急忙请他到另一间客房,同时去禀福康安。唐经天细听他们脚步声的方向,忽然站起来道:“福大帅既是身体违和,那未我们也告辞了。福大帅跟前,烦你代我们斥名道候。”那师爷巴不得他们早走,连忙送客。
    唐经天轻轻拉了冰川天女的衣袖一下,两人不理那个师爷,径自大踏步的向前行走,那师爷忙道:“请从这边走。”他还以为唐经天不识道路,走错了方向。唐经天头也不回,走到一间房子外边去,忽然停下,“哼”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叫道:“好大的架子!”他故意变了嗓子,听起来活像一个老师爷在打官腔,十分刺耳。
    云灵子正在这间房内,闻声大怒,跳出来喝道:“什么东西、胆敢——”话未说完,陡然见是唐经天与冰川天女,这一惊非同小可!唐经天说道:“烦借圣旨一观!”说来稀松平常,就像跟老朋友商量一样。冰川天女面向着云灵子,手指微微翘起,指端挟着一枚冰魄神弹,发出刺骨的奇寒之气!
    云灵子吓得不敢动弹,唐经天从他身上搜出圣旨,拆开来一看,只义上面写的是:“前朝逆臣年羹尧之子年寿化名龙灵矫,潜入西藏,图谋叛乱,既已擒获,可在当地处决,不必解京。此谕驻藏大臣福康安。”谕旨只写龙灵矫,‘潜入西藏’,没说他“混人幕府”,已是给了福安康天大的面子,唐经天原料到龙灵矫凶多吉少,却没料来得如是之快,捧着圣旨,登时呆了。
    内堂传来叱喝的声音,是福康安即将出来的信号,代表福康安送客的刀附师爷吓得面如土色,唐经天翟然一惊,急忙将圣旨塞回云灵子怀内,苦笑道:“多谢赐阅。”一转身,立刻与冰川天女奔出雨道。云灵子惊魂未定,见了福康安之时气焰大减,被唐经天偷去圣旨观看的事,那更是不敢提了。
    回到旅舍,两人商量了好半天,冰川天女忽然想起龙灵矫还有一个师弟,名唤颜洛,住在布达拉宫内东面的葡萄山下,两人立即出城,赶到颜洛住所,那地方本是龙灵矫旧日的住房,龙灵矫因为向得福康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信,被捕之后,福康安特别宽限,并不查抄家业,仍准颜洛住在该处看守。
    颜洛立刻请他到密室商议,关上房门,颜洛便道:“唐大侠义薄云天,小弟有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说?”唐经天道:“但说无妨!”颜洛道:“小弟想来想去,实无他法可救师兄,唯有劫狱!”唐经天怔了一怔。心中想道:“龙灵矫与我没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对他的为人并不知道清楚,这犹罢了,若然帮他劫狱,这岂不是要在拉萨惹起轩然大波!”继而一想:“龙灵矫虽是年羹尧的后人,但看他做的几桩事情,也还是个有肝胆的男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虽浅,但眼看这样的人材被清廷处决,总是可惜。”继而又想道:“听爹爹在天山所说,龙灵矫心切父仇,看他在福康安幕中,十年来处心积虑,只怕出狱之后,更酿成巨变。”但随即想到:“龙灵矫也是个明白人,我救他出狱之后,劝他放弃在西藏建基立业的图谋,料他肯听。爹爹既肯让我去知会唐老太婆,那么出手救他,谅爹爹也不会责备。”唐经天自幼受父亲的熏陶,遇到大事,总是考虑得周详之极,然后去做。主意一定,那便是义无反顾的了。
    颜洛见唐经天踌躇再四,叹了口气,只道事情绝望。唐经天忽道:“好,今晚二更!”颜洛大喜,还未说得出话来,忽听得门外蹄声疾响!
    颜洛道:“委屈两位在这斗室暂躲一会。”出外去看,只见福康安的卫士队长罗超带了六个人来,颜洛认得其中四人都是福康安帐下的高手,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相貌古怪,一副骄态,这两人乃是云灵子夫妇,颜洛却不认得。
    颜洛吃了一惊,抱拳问道:“罗队长深夜降临,有何赐教?”罗超“哼”了一声,道:“颜洛呵,你好大的胆子!”颜洛道:“卑职奉公守法,并无逾矩,罗队长此话是什么意思?”罗超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将龙老三劫到那儿去了?”颜洛一震,失声叫道:“什么,我师兄被人劫去了?”罗超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惺松作态,这未免太不够朋友了,当真还要我动手么?”颜洛又惊又喜,道;“这,这从何说起?”罗超道:“若不是你,还有何人劫狱?”颜洛道:“小弟足不出户,已有半月,怎能分身前往劫狱?”
    罗超望了颜洛一眼,心中想道:“他神色如常,并无疲态,我们一到,他又立即出来,衣服也整洁无尘,难道劫狱的另有其人,确实不是他?”颜洛道:“请问劫狱情形如何,大牢卫士如云,难道没有一人和飞贼朝相么?”罗超尴尬之极,又“哼”了一声,道:“我问你要人,你却反而问起我来了。罗某虽是无能,也不能任你戏耍!”敢情他们连飞贼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发现龙灵矫被劫走了。故此罗超被他问着,便一口咬定是他。颜洛道:“若然是我劫狱,我岂能在此恭候诸位光临,诸位不信,请尽管搜查。”罗超冷笑道,“焉知你用的不是苦肉之计?把龙老三放走了,你自愿顶桩。念在彼此同事一场,你把龙老三藏身之处告诉于我,我也不欲将你难为。”颜洛道:“你就是把我插了三刀六洞,我也说不出师兄下落。”
    罗超看他神色,颜洛不似假装,心中踌躇难决,云灵子喝道:“既这厮是龙灵矫的师弟,那就只有着落在他的身上,与他罗嗦作甚?”跨前一步,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颜洛肩头一抓抓下。颜洛身子稍侧,避开了他一抓,猛地里呼的一声,一条五色斑斓的彩带,长虹般的疾卷而来,一条彩带,竟使得似软鞭一样。颜洛心中一凛;这两人的本领比罗超厉害得多,百忙中就地一滚,云灵子一跃面前,预先抢到颜洛趋闪的方位,一提脚就踩下去!
    忽地里只觉得脚跟的涌泉穴透骨奇寒,云灵子身不由己,蹬、蹬的连退三步,眼前一亮,只见冰川天女与唐经天已并肩走入堂中,桑真娘的那条绸带也被唐经天双指一夹,“剪”去一段。
    云灵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因为听说颜洛武功不错,故此约了婆娘前来帮手,准备在罗超这一干人面前大显威风,那料得到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却会在这里出现,云灵子夫妇当年曾合战冰川天女,也占不了便宜,又曾被唐经天的天山神芒打得狼狈而逃,而且他又知道唐经大是当今武林至尊唐晓澜的儿子,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与唐经天相抗,急忙跃过一边,像一只斗败公鸡似的暗自运气御寒。
    罗超等人都是当年去迎接金本巴瓶的人,见过唐经天与冰川天女,也不禁都愕住了。唐经天微微一笑,向罗超一揖说道:“请问龙三先生被劫,可是今晚之事么?”罗超急忙还礼,说道:“不错,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心中奇怪唐经天何以知道?莫非劫狱的人是他不成?心中所疑,却不敢向唐经天喝问,唐经天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来到此处,已有两时辰,颜先生一直陪着我们说话,除非他有分身之术,否则劫狱的人定然不是他了!”
    云灵子道:“咯,那就——”他正想说:“那就是你!”刚说得几个字,心神一分,奇寒之气,又循着穴道上侵,唐经大瞪眼道:“就,就是什么?”云灵子一未要运气御寒,二来怕唐经天说出偷看圣旨之事,他原来就是因为此事,而怀疑是唐经天劫狱的,可是一说出来,自己也大失面子,三来他也怕抓破了脸,唐经天和冰川天女一动手,自己就要先吃大亏。有这三项原因。故此被唐经天一喝,他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
    罗超见风驶舵,陪笑说道:“既是两位义士担保,那就定然不是颜兄了,请恕刚才鲁莽,缉拿劫狱的罪犯要紧,我们告辞了!”颜洛送出门外,见云灵子一肢一拐的走得十分狼狈,心中暗暗好笑。
    回到堂上,却见唐经天忧形于色,颜洛笑道:“有人替代我们劫狱,咱们可省事多了。”唐经天沉吟道:“这劫狱的究是何人?福康安帐下虽然没有一等一的高手,但今晚守狱的人必然比寻常严密百倍,云灵子夫妇只怕也要在牢中看守,这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龙灵矫劫去,云灵子这一干人连他的相貌都看不清楚,这人的武功也真是深不可测了!”冰川天女道:“你看,会不会是唐老太婆?”唐经天道:“若是唐老太婆,他们难道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吗?怎会疑到颜兄身上?”冰川天女忽道:“莫非是金世遗?”唐经天道:“金世遗虽说行事怪诞,但与龙灵矫素不相识,似乎也不会无端端地跑去劫狱。”唐经天知道龙灵矫在西藏有很大的潜势力,现在不知落在何人手中,不由得又喜又忧。众人谈论多时,都猜不到劫狱究竟是何方神圣?正是:
    狱中劫走奇男子,漠外风云又一场。
    欲知后事如何?猜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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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冰川天女传·第三十三回缥缈异香飞鸿天际远踌躇女侠走马雪山遥
    众人谈论多时,都猜不到劫狱的究是何方神圣。唐经天一夜没有好睡,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不能一走了之,正想第二日一早再去拜会福康安,哪知福康安的人已先他而到。
    福康安派来的两个人正是在保护金本巴瓶之役时,和唐经天会过面的焦春雷和游一鄂,这两人本是大内八大高手的正副头领,护送金本巴瓶到了拉萨之后,被福康安请准圣旨留了下来,襄赞军务,地位比近卫军队长罗超还高得多。
    这两人在天刚拂晓的时分就到了颜家,一见唐经天和冰川天女,便恭恭敬敬他说道:“两位义士昨日到来,大帅适因小恙缠身,有失迎近,特叫我们来向两位陪罪。”唐经天何等聪明,料想他们必是有求而来,不动声色,微笑说道:“草野匹夫,怎敢惊动大帅?何况大帅日来事务正繁,我们更不便再去扰了。大帅跟前,请两位代为道谢,说我们心领盛情了。”焦春雷忙道:“唐大侠不是见怪我们吧?”唐经天道:“岂敢岂敢。”焦春雷道:“要是唐大侠不见怪我们,那就求唐大侠赏我们一口饭吃。”唐经天道:“焦大人言重了!”焦春雷道:“昨晚劫狱之事,唐大侠料是有所知闻的了?”唐经天道:“略有所知,云灵子他们昨晚就曾因此事来过。”焦春雷道:“我们自愧无能,被飞贼劫了重犯,连来人的相貌都瞧不清楚。唐大侠当然知道,这是圣上要的犯人,若然追不回来,府内官员,只恐个个难逃罪责,还望唐大侠指点迷津,高抬贵手。”
    唐经天一听口气,知道自己偷看圣旨之事,云灵子纵不好意思说,那师爷定已禀报与福康安知道。敢情他们还猜疑自己就是飞贼,所以前据而后恭,笑道:“看来我若不能替你们追回钦犯,连我也脱不了关系了?”焦春雷黑面透红,尴尬陪笑道:“哪儿的话,我们有一百个头颅也不敢猜疑唐大侠。只因唐大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广阔,若有线索,但求指点一二。”他神色越是惶恐那就显露他内心越是猜疑。
    唐经天意欲打听劫狱的真相,不再置辩,对他们的请求,亦不置可否。焦春雷惶急之极,说道:“我与龙老三素无仇冤,我亦不忍置他死地,但求他能回来投案,我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云灵子,那我便立即辞官不干。嘿,他到了云灵子手中,那时再有意外,我也不必管啦!”这话的意思是他但求能摆脱干系,只要龙灵矫不是在他看管之下,那么再度被动,他也绝不多理闲事,亦即是暗示唐经大将龙灵矫送回之后,可以再度劫狱。
    唐经天心中好笑,淡淡说道:“昨晚劫狱之时,焦大人可在现场么?”
    焦春雷黑脸透红,苦笑说道:“昨晚正是我与游兄当值。”唐经天道:“飞贼纵算轻功绝顶,但牢门深锁,他带犯人出狱,也总该听到声息呵!”焦春雷道:“岂止微闻声息,飞贼简直是闹得惊大动地的破狱而出!”唐经大大为诧异,道:“既然如此,何以还瞧不清飞贼的面貌。”焦春雷道:“昨晚三更时分,我们突听得轰隆一声大震,但见一条黑影挟着龙老三飞出,我们兄弟赶忙追上,忽觉精神恍惚,眼倦腿软,霎忽之间,飞贼就逃得无影无踪。”唐经天道:“有这等异事?飞贼是用迷香么?”焦春雷道:“并没嗅到什么特别的香味,我们也早提防到会有人用迷香劫狱,当值的人都备有解药,就是江湖上最厉害的鸡鸣五鼓返魂也迷不倒我们。”
    唐经天思疑更甚,道:“能带我们到狱中看看么?”焦春雷道:“那是求之不得。”当下立即动身,到达牢中,但见监牢都是尺许厚的青砖建成,十分坚固,牢门是一道铁门,加以巨锁,唐经天正在寻思:似此囚牢,如何可以破牢而出?转眼间到了龙灵矫的囚房,把眼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但见墙壁上好像斧岔一般凿穿了一个人形缺口,依缺口的形状看来,那人的身材相当粗大,一看就知道是用背撞墙,破壁而入的,这种武功确是骇人听闻。但最使唐经天奇异的还不是这种武功,而是昨晚当值的狱卒,在飞贼破壁而入的这一刹那,个个都觉心神恍惚,对飞贼的体态,人言人殊,有的说肥,有的说瘦,有的说高,有的说矮,竟连飞贼的身材高矮都弄得糊里糊涂!
    回头一瞥,忽见冰川天女一派茫然的神态,竟然也似心神恍惚的模样,唐经大大吃惊,道:“冰娥姐姐,你怎么啦?”冰川天女来到囚牢之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忽似霍然惊醒,叫道:“赶快去挑选两匹最好的骏马,咱们立即往西追去。”唐经天道:“你察觉到什么了?”冰川天女道:“你试静坐观心,默运玄功,闻一闻看。”唐经天依言运功,天山派的内功心法,最为奇妙,心中纵有千般疑虑,盘膝一坐,立刻便如止水,由虚至明。唐经天静坐一阵,但觉有一缕极淡极淡的幽香,冲入鼻观,教人有说不出的甜畅!这种香味,闻所未闻,而且要不是心无杂念,专心一注,一点也察觉不出,真是诡异绝伦。
    焦春雷派人去挑选的两匹骏马,这时业已送到,唐经天一跃而起,叫道:“这是什么香味?”焦春雷等莫名其妙,道:“哪有什么香味?”冰川天女道:“不要多问,赶快西行!”眼光中也是露出一派奇异的神情,唐经天心知有故,急与冰川天女飞马出城,那两匹马是大宛名马,跑得有如风驰电掣,日未当中,已进入了郊外莽莽的草原。
    西藏地广人稀,市镇村落,多集中在拉萨以东。拉萨以西,乃是荒原和沙漠地带,往往数十里不见人家,这时虽然已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暮春时节,西藏地方还是积雪遍野,唐经天和冰川天女策马奔驰,但见莽莽荒原,宛如一片琉璃世界。唐经天疑惑更甚,心道:“难道劫狱的飞贼是从漠外来的不成,要不然冰川天为什么带我向这个方向追踪?她又凭什么知道?”
    冰川天女一勒马绥,回头笑道:“你所料不差,龙灵矫被劫,只恐还要生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唐经天与她并马同行,问道:“你怎么知道?”冰川天女道:“你不是闻到了牢狱里那奇怪的香味吗?”唐经天道:“是呀,那淡淡的幽香,非兰非菊,真是奇怪透了,我要在默运玄功之后,才察觉出来,你怎么一到狱中就闻到了?”冰川天女道:“那是因为我自小居住的冰峰之上,就有这种花香。”唐经天道:“这是什么花香?怎的如此奇特,能令人心神恍惚?”
    冰川天女道:“这花叫做阿修罗花。阿修罗是梵语中魔鬼的意思。所以又名魔鬼花!”唐经天笑道:“如此怪花,确是名符其实。”冰川天女道:“这花的花香虽淡,但却能以久不散。在花开之时,人一嗅到这种香气,就像醉了一般,但觉心神迷乱,眼倦腿酸,魔鬼花的得名,想是由此而来,这种花只在极高极高的冰峰之上能生长,听说除了我所居住的念青唐古拉山之外,就只有喜马拉雅山的高峰之上才有。念青唐古拉山除了我们一家人外,并无其他武功特异的人隐居,所以我猜想这劫狱的飞贼,定然是从喜马拉雅山这边来的了。”喜马拉雅山在中国和尼泊尔边境,唐经天失声说道:“难道这飞贼是从国外来的?看他那破壁的功夫,那绝不是中土的武功。”冰川大女道:“我也是如此猜想,呀,若是从尼泊尔来的,只怕与我也有关连。就算不是为了龙灵矫,我也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了。”
    冰川天女想起尼泊尔暴君意欲向自己迫婚之事,心中闷闷不乐,唐经天一路和她说笑解闷,走了一会,忽见雪地有一点血迹,但却又没有足印,血迹渐来渐密,好似两行珠串。
    冰川天女叫道:“咦,这血迹是怎么来的?若是人血,除非他有踏雪无痕的功夫,但若有那样好的功夫,又怎能轻易被人打伤?”
    两人急忙跟着那两行血迹追去,走不多久,唐经天叫道:“看!”,只见雪地上有两匹僵毙了的马,马鞍被远远的抛在另一边!看来乃是经过打斗,不是突然冻死的。急忙走上去看,只见那匹马的四个蹄子都被削去,遍寻不获,想是被积雪所覆盖了,冰川天女奇怪之极,若然是这两匹马受伤所流的血,雪地上又何以没有马蹄的痕迹?唐经天与冰川天女下马查看,在死马的周围,忽然发觉淡淡的足印,好像并不是一个人的,其中有一对足印特别短小,唐经天叫冰川天女将弓鞋印上去,与那足印的大小也差不多,唐经天道:“这定是女人的足印。”再看看那倒毙雪地的两匹马,忽地叫道:“这足印是唐老太婆的!”
    冰川天女道,“你怎么知道?”唐经天道:“你看这两匹马比咱们的马矮小得多,但骨胳强健,能在这样的荒原奔跑,当然不是寻常的坐骑。这是川西所所产的名马!”中国的名马,除了西域大宛所产的之外,就以川西所产最为著名,能耐长途奔跑。冰川天女道:“不错,唐老太婆正是从川西来的,但这儿有两匹马,还有一个人是谁?咦,难道昨晚劫狱的是她?这怎么会呀?”唐经天也有点怀疑劫狱的是唐老太婆了,但再想一想,唐赛花年老体衰,哪有这种破壁而入的功夫?而且狱卒们所说的飞贼体态,虽然人言人殊,但却并无一人说像女子。
    冰川天女道:“而且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才现足印?”唐经天道:“今日之事,怪异极多,我们还是再往前面瞧去。跟着那些凌乱的足印再走一会,只见在雪地上隆起的一个小阜下面,又有淋洒的血迹,唐经天叫道:“那是一个人。”积压雪掩盖在他的身上,只露出半边头面,两人下马急忙将积雪拨开,登时惊得呆了,原来这人正是唐赛花的侄儿唐端。只见他衣裳破裂,肩上有一个血红的掌印,冻得发紫,被指甲掐破的地方,就像刀痕一样。
    唐经天道:“心头还有点暖!快拿你那专解奇寒之药的陽和丸来。”唐经天撬开唐端的牙齿,将两粒丸药和酒灌人他的口中,又以本身功力助他推血过宫,但冻僵已久,哪能即时苏醒。
    冰中天女移目四看,忽地一声惊呼,叫道:“经天,你看!”只见一块岩石上有一道鲜明的拐印,石屑满地,看得出是有人在此剧斗,那铁拐印是失手打在石上的。唐经天一看之下,也是诧异之极,失声叫道:“那是金世遗的铁拐!”金世遗为何来到这儿?算来他的性命不够一月了,难道是因此而又疯狂?唐端是不是他打伤的?劫狱之事与他有否关连?这种种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都是难以解释!只有盼望能够将唐端救活,或者可以稍知端倪。
    冰川天女叹口气道:“呀,他不去天山,反而向这边走,那岂不是背道而驰?咱们就是寻着他,也难以解救了。”唐经天黯然不语,用心替唐端推血过宫,过了好久,才听得唐端喉头咯咯作响。
    唐经天道:“成啦!”西藏的长途旅客,多备有好酒在路上御寒,唐经天的马背也有一个装满马奶酒的皮袋,唐经天把酒徐徐倒入唐端口中,过了好一会子,唐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渐渐恢复,张开眼睛,叫道:“咦,原来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冰川天女微笑道:“暖和了一点吧?你受的只是外伤,可以放心。这位是天山掌门人唐晓澜的儿子唐经天。”唐端一派迷悯的神色,望了他们一眼,有气没力的说道:“多谢你们啦。佳姑娘,这是你第二次搭救我们了,真不知该怎样向你道谢才好。”要知唐端对冰川天女一向倾心,在川西之时,冰川天女为了保护唐老太婆,曾在他家住过几天,唐端就一直想法接近冰川天女,只因自惭形秽,始终不敢表露心事。冰川天女道:“你姑姑呢?”唐端惊道:“你没见着她吗?”冰川天女心头一震,道:“是不是金世遗又向你们寻衅了?唉、上次他在你家闹事,我也很觉内疚于心。”冰川天女还以为是金世遗将他弄伤,心中惴惴不安。哪知唐端双眼一张,却急不可待地道:“你怎么知道金世遗到过这?你碰到他了?”唐家姑侄,以往对金世遗恨之切骨,一提起金世遗,必然是“疯丐”,“毒丐”的骂个不休,而今却直呼“金世遗”的名字,语气中,也没有半点仇恨,冰川天女暗暗称奇,指着金世遗在岩石之上留下的拐印,道:“你瞧,这不是他使的铁拐?””
    唐端惊道:“呀,打得这样激烈,但愿他能帮我姑姑打败那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冰川天女叫道:“什么,金世遗帮你的姑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又是什么人?”唐端道:“不错,要不是金世遗,我早已丧命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之手了。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就是劫走我师叔的人!”龙灵矫自幼受唐赛花收养,视同亲子,但龙灵矫的技艺则是唐赛花的父亲唐二先生所授,他年纪又比唐端大了将近二十年,是以唐端尊称他做师叔。
    冰川天女越发惊奇,道:“原来劫狱的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你们竟在此地碰到他了,怎么一路上不见马蹄人迹?”
    唐端又喝了几日马奶酒,缓缓说道:“上次你到川西,多谢你将我师叔的噩耗告知,我姑姑本想马上就去,但她到底是衰老了,中了金世遗的暗器,几乎将养半年,才得恢复如初。我们是去年中秋之后才动身的,到拉萨不过十天。”冰川天女道:原来你们早已到了,最初我还以为是你姑姑劫的狱呢!”唐端道:“不错,我姑姑是想劫狱。她准备了许多天,探清楚了狱中的情况,预先在城门外藏好两匹川马,准备师叔一救出城,就立刻飞马逃走,我们约好了在昨晚二更时候劫狱。”
    唐经天一算时间,道:“这不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劫狱的时刻?”唐端道:“是呵!我和姑姑二更时分到了牢狱外面,还未跃上高墙,只听得里面人声嘈杂,脚步纷乱。姑姑料到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和我躲在墙脚,不一会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挟着一个人飞出高墙,姑姑眼利,一眼瞥去,就瞧出那是师叔,急忙叫道:灵矫、灵矫!却不听见师叔回答,姑姑急忙追赶,依照江湖的规矩,和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打话,说明大家都是来劫狱的人,问他是哪条线上的朋友,不知是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听不懂我们的话还是有意不理,竟是毫不理睬我们,一股劲地往前疾跑。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轻功卓绝,我们姑侄空手兀是追他不上。
    “好在我们预先在城门外藏好两匹马,出了城门,只见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也骑上了马,龙师叔给他按在马背上。我们骑马就追,这两匹马虽然矮小,跑起路来,可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那匹高头大马要快得多,追了将近半个更次,终于在此地追上了!
    冰川天女插口问道:“为什么不见马蹄痕迹?”唐端道;“我们准备劫狱之后上马就逃,正是怕人发现马蹄痕迹,所以用厚厚的绒布包着马蹄,料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也是如此。”冰川天女这才恍然大悟。
    唐端续道:“还差十来步没有追上,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突然反手一扬,好几柄飞刀一齐飞来,我姑姑是打暗器的能手,收发暗器,百不失一,当下就想施展‘千手观音收万宝”的绝技,将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飞刀一古脑儿收去。却不料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飞刀手法怪极,竟似知道我姑姑会接暗器似的,初初飞来之时,明是向上斜飞,削人上盘,忽然却变了贴地低飞,削马的四蹄,呀,这两匹马,竟然就这样地葬送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之手。这也因为是在黑夜之中,我姑姑年老,目力衰退,要不然飞刀的方向虽然突变,我姑姑也不至于失手。”
    唐经天暗暗好笑,心道:“唐家百多年来,都是以‘天下暗器第一家’饮誉江湖,唐赛花这次失手,不知该多难过呢!”果然听得唐端往下说道:“我姑姑勃然大怒,立即用暗器攻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憎、铁莲子、毒藻葵、五雷珠、金钱缥、飞星刺,一发就是几十枚,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打得手忙脚乱。这时那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也已跃下马背,把袈裟拉开,当作盾牌,龙师叔仍然端坐马上,我们初时还以为是他中了蒙|汗|药,这时在月光下看清楚了,却见他两只眼睛还是张着,呆呆地望着我们。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抵挡我姑姑的暗器,已是十分吃力,若然龙师叔在背后攻他,管保可以制他死命。我姑姑便叫道:‘灵矫,快拔剑取他背后风府穴!’哪料龙师叔眼睛眨了几下,手脚颤抖,竟是一副丧魂落魄的神气,并不动手。这可把我们急坏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怪笑之名人轶事声,笑声未歇,人影已到跟前!”冰川天女道:“这定是金世遗来了!”
    唐端道:“不错,是金世遗来了。我不知道他后来竟会帮我的姑姑,那时真是骇怕得不得了!敢情我的姑姑也是一般心思,她全靠暗器与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打了半天,暗器已用得所剩无几,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本领高强,若然暗器用完,只怕合我姑侄二人之力也斗不过他,何况又来了一个无理可喻的大仇敌金世遗。她又大声催促师叔,不知龙师叔是否中了邪,仍然动也不动!那一瞬间,我已打算豁出性命,想先把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打倒,然后再合抗金世遗,我当然熟知我姑姑打暗器的手法,便立刻拔出腰刀,趁着姑姑的暗器一密一疏的间歇之际,蛇行游走,希望在金世遗未曾动手攻击我们之前,我能够先把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打倒!
    “金世遗来得真快,刺耳的怪笑声还未曾消失,人已到了面前,我这时距离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大约有七八步远,只见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把袈裟一展,把六七宗暗器都激得反射回来,我姑姑正在转身应付金世遗,还真料不到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会突然反击,怪笑声中,金世遗的铁拐猛然打下,我姑姑若要招架铁拐就挡不住背后的暗器,若要转身接暗器,就挡不住金世遗的铁拐,我目睹这样危险的情形,一颗心都几乎吓得跳了出来。
    “忽听得一阵繁音密响,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声有如急雨,那许多暗器,又都激射回去。原来金世遗那一拐扫下,却不是打我的姑姑,反而是给我的姑姑挡回了那些暗器。”
    唐经天吁了口气,笑道:“金世遗的行径,真是人所难测。”唐端道:“那一瞬间,我已全神放在我姑姑的身上,料不到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真是毒辣非常,袈裟一抖,将暗器荡开,忽然向我当头罩下,我只听见金世遗大喝一声,拐影飞来,而那袈裟也像一片红云压下,我就此不省人事,直到而今。”
    唐经天与冰川天女相顾骇然,问道:“那么,谁胜谁败你也不知道了?”唐端道:“我的性命还是全靠你们救回,其他的事,当然是不知道的了。呀,看这情形,他们打的非常激烈,我姑姑年纪老迈,的是令人担心。”
    冰川天女安慰他道:“唐老前辈定然无事,要不然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也不会放过你了。而且,要是他们受伤,这里焉有不留下迹象之理,我看,他们定是联手追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去了。”
    唐经天道:“那么我们只有继续再去追踪。”天色低沉,又落雪了,雪越积越厚,茫茫的雪地,望不到头,纵有足迹也被积雪遮掩了。三人无法,只有向着正西方直走。冰川天女一路闷闷不乐,猜想不透金世遗何以不去天山,却来到这罕见人烟的荒原。
    金世遗自从在那小酒店中逃出之后,自觉无颜再见冯琳母女,在莽莽的草原,专拣最荒僻的地方走,茫无目的走了三天,走进了沙漠地带,迷失了方向,极目望去,沓无人家,干粮吃尽,又饥又渴。
    金世遗屈指一算,自己大约还有三十来天性命,心中暗笑:迟早都是一死,埋骨荒原,化为尘砂,那也算不了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自负绝世武功,却死在沙漠,如此死法,殊无光采,心有不甘。金世遗一生好胜,自从知道自己难免一死之后,日夕思量,要想一个超乎尘俗的死法,不愿平平淡淡地死去,无闻。
    可是他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想打一滴水都难,何况食物?这日他又饥又渴,来到一个砂丘,砂丘上有几块中空的岩石,沙馍上的岩石比较松软,常有未风化的石钟乳,含有些水份,金斑遗吸了一些石乳,略解干渴,但饥火还是难熬,于是便在岩右后面盘膝用功,静坐片刻,气透重关,精神稍振,忽听得驼铃声远远飘来。金世遗大喜,想道:“骆驼号称‘沙漠之舟’,有了骆驼,不愁走不了这沙漠了。但转念一想:我若抢了这旅人的骆驼,我可以多活三十多天,他岂非要困死沙漠?若在从前,金世遗定会不顾一切,但自从与冰川天女及冯琳母女等相识之后,狂傲的性情虽然未改,但对世人的憎恨已暗暗地改变了,有时他清夜自思,觉察到这种改变了的心情,连自己也莫名其妙。
    驼铃自远而近,要不要抢这匹骆驼,金世遗正自踌躇莫决,忽听得驼背上那旅人突然发出哈哈的怪笑之名人轶事声,十分熟悉。金世遗遽然一惊,偷偷张望过去,只见一匹大骆驼,还在数里之外,沙漠上无甚遮蔽,看得甚为清楚。驼背上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相貌都特别,一眼瞥去,就认得出来,一个是赤神子,另一个则是刚刚在几天之前,在小酒店中和自己大打过一场的那个铁臂和尚董太清。
    金世遗大喜想道:“原来这两个混蛋,抢了他们的骆驼也不算造孽!”伏地一听,他们谈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只听得董太清问道:“赤神道友,我听黄石道兄说,你已受了朝廷之聘,有荣封国师之望,怎的不在京师安享荣华富贵,却到这沙漠的苦寒之地受罪,难道有什么公事要到这等地方来办?”赤神子叹了口气,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怪声怪气的答道:“咳,说来话长,我且问你,你又怎么来到这儿?你说你遁迹空门,埋名隐姓了三十多年,而今刚是二度出世。想你已练了绝世奇功,你又为何不到江湖上重振雄风?”听他们的说话,董大清与黄石道人及赤神子都是旧相识,董太清再度出山之后,第一个碰到的是黄石道人,第二个碰到的旧友就是这个赤神子,而且也是刚刚碰到的。
    董太清又叹口气道:“还说什么绝世奇功,我一出山就被人打得狼狈不堪了。”赤神子大为奇怪,道:“董兄,你一向不肯服人?怎的这次却心服口服?是什么人物,能将你打得狼狈不不堪?”
    董太清道:“是唐晓澜的小姨名人轶事子冯琳。”赤神子哼了一声,道:“又是天山派的人物?”董太清道:“黄石道士屡受挫折,心灰意冷,已决意再度回到石林苦修,从此不理世事了。我还不肯甘休,我要找寻一个人,希望能取得一本绝世的奇书。”赤神子冷笑道:“什么奇书?难道书上所载的武功,还能强得过天山派不成?”董太清道:“那也说不定。你知道在三四十年以前,天下武功最强的是什么人物?”赤神子道:“该是易兰珠、吕四娘和毒龙尊者吧?易兰珠是最老的前辈,她先去世,剩下来的就是毒龙尊者和吕四娘了。”董太清道:“我所要找寻的人就是毒龙尊者的关门弟子,那本奇书《毒龙秘籍》便在他的身上。,,赤神子冷笑道:“他肯给你?”金世遗听了也是暗暗好笑,心道:“我将它抛入大海也不会给你。”
    董太清哈哈笑道:“我自有法子要他给我。”赤神子意似不信,摇了摇头。董太清道:“道兄,你呢,你好似也遇到了什么不如意之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何不说出来让小弟替你分忧?”赤神子“哼”了一声,意态甚做,好像是说:“我都受了挫折,你有什么本事替我分忧?”转念一想,忽然换了一副嘴脸,道:“董道兄,你想别人把师门的秘籍给你,那是痴心妄想,不防和我一道上喜马拉雅山去攀登珠穆朗玛峰吧。”董太清叫道:“珠穆朗玛峰,那岂不是天下第一高峰?”赤神子道:“对呵,天下第一高峰!”董大不解道:“自古以来、无人能上珠峰,我看你比我更是不切实际,你怎么会能打这主意?”
    赤神子冷冷说道:“就是送死,也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由人欺负的好!”董太清道,“此话怎说?”赤神子道:“你败在冯琳手中,还算值得,我却败在一个后辈手中。”董大清“谁?”赤神子道:,冰川天女!”董大清道:“好古怪的名字,我从来未听过。”赤神子道:“现在有许多新出道的人物,他们的厉害,你哪能知道?我中了冰川天女的七枚冰魄神弹,现在元气尚未恢复。听说珠穆朗玛峰上仙花异草甚多,其中有一种仙草叫做绛仙草,吃了可以当得三十年功力。不瞒你说,我本来是奉命和云灵子夫妇到拉萨去监斩那龙老三的,我而今功力大损,实在无颜再在江湖上混,什么国师的封号我也不稀罕啦。我得先上珠峰去觅那仙草。有你和我同伴,总比一人冒险要好得多。”
    金世遗听了暗暗好笑,心道:“原来如此,不是你不稀罕国师封号,而是你怕功力大损之后,连云灵子也比不上,国师的封号又怎会轮到你拿?”又想道:“那龙老三又是什么人?怎的清廷要聘请三个高手前往监斩?”只见那匹大骆驼越来越近,已到了沙丘前面,金世遗忽地一声怪笑,跳了出来,叫道:“你要仙草,我只要你这匹骆驼!”
    那头骆驼给金世遗一按,登时不能走动,赤神子大怒喝道:“金世遗你待怎地?,’金世遗大笑道:“你耳朵聋了吗?我不是对你说了,我只要这匹骆驼!”
    赤神子曾和金世遗数次相斗,彼此都知道对方本领,在以前来说,赤神子的功力较高,金世遗的暗器厉害,几次相斗,都是两难取胜。而今赤神子元气未复,对金世遗本有顾忌,但转念一想:有董太清相助,以二敌一,定然可以把金世遗制赐。于是在驼背上一跃而起,凌空击下,金世遗大笑道:“来得好!”铁拐一举,一招“举火燎天”,铁拐直戳赤神子小腹的“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穴”,赤神子硬在空中一个转身,避是避开了,可是他那一掌也打歪了,金世遗得势不饶人,接着呼呼两拐,狂风骤雨般地疾卷而来,把赤神子逼名人轶事得连连后退。
    董太清叫道:“大水冲到龙王庙,都是自家人,喂,喂!有话好说!”金世遗冷笑道:“谁和你是自家人?”董太清道:“你是毒龙尊者的关门弟子,我是八臂神魔的衣钵传人,怎么不是自己人?”金世遗怔了一怔,忽地冷笑道:“我师父在三十年前早已与他们分道扬镳,谁卖你这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董太清叫道:“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可以不卖,性命你要不要?”金世遗怒道:“什么?凭你就要得了我的性命?好,你们两个齐上,我也毫不在乎。”打定主意,只要董太清一上,他就要立刻喷出毒针暗器。董太清道:“喂,你听到哪儿去了?不是我要你的性命,是你的师父害了你的性命!”金世遗道:“什么?”董太清道:“你内功的路子练得不对,终有一日要走火入魔,身经百般磨难而死,你还没有发现迹象么?”金世遗心中一凛:他怎么知道?却忽地又怪笑道:“不错,我在世间已活不了多久,你盼我死,我正要找人陪伴!”口中说话,却把铁拐中的长剑也抽了出来,左拐右剑,攻势更见凌厉,竟然是一副拼命的神气,赤神子叫道:“太清道友,和他多说什么?给他夺了骆驼,咱们如何能走出这个沙漠?”赤神于实在抵敌不住,却还要自持身份,不好明言请董太清助拳,转个弯儿,动以利害。
    董太清咳了一声,站在一边,却慢条斯理的说道:“《毒龙秘籍》是你师父毕生心血之所聚,但你却不知道,他临死之前,想到了破解走火人魔的奇功妙法,本不及写入秘发,另记在一个日常的日记事本上,这本子就在我的手中。你要不要我把它给你?”
    金世遗心中一动,想道:“我师父绝世武功,他在晚年之时,已经觉察到自己内功走的路子不对,或许真想到了破解之法也说不定。”略一分神,赤神子乘势反攻,把掌心的热力发挥出来,呼呼数掌,热风直袭世遗头面,沙漠枯燥,金世遗被热风一扇,更觉焦渴不堪,勃然大怒,拐剑一阵猛攻,将赤神子的凶焰再压下去,赤神子忙于运功自保,掌心所发出的热力登时大减。金世遗道:“好,我师父的书既在你手,你将书献出,我可以饶你朋友一命。”董太清笑道:“恃强而取,君子不为,你先停手,咱们再好好的说。”金世遗疑心陡起,哈哈大笑道,“我走遍江湖,你敢当我是无知的稚子!我才不上你这个当!要停手也容易,先把书拿出来!”铁拐横敲,长剑直刺,痛下杀手。赤神子气喘吁吁,叫道:“太清道友,这厮不可理喻,你不和他多说作甚?”
    董太清一阵踌躇,心中想道:“赤神子如今功力大减,我与他联手,也未必便胜得了金世遗,而且即算能把金世遗打死,取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本《毒龙秘籍》,没人教我,也是无用。何况他又是冯琳心目中的女婿,我怎么惹得起他?”有这几层原因,董太清迟迟不敢动手,但见赤神子危急之极,心中又有不忍,正在迟疑,忽见金世遗一拐扫下,赤神子已是无力招架,董太清大惊失色,无暇思索,铁臂一迎,一声大震,铁臂脱臼飞去,全世遗一脚飞起,先把赤神子踢了一个筋斗,铁剑一挥,把董太清的僧袍割开,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书本?
    金世遗冷笑道:“哈、你敢骗我!”董太清牙关打战,说道:“不,不,真的有你师父的遗书。”全世遗道:“好,那你藏在什么地方,赶快拿来。”董大清退后两步,陪笑说道:“总怪我本事低微,无能为力,这本书叫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缴去了?”金世遗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唐晓澜还用这本书?”董太清道:“你有所不知,唐晓澜的功夫固然是已经到了玄通之境,以他武林领袖的身份,当然不屑窃取别人的秘本。但他生平最忌惮的是你的师父,若然你师父的武功流传下来,日后总能胜过他天山门下,须知天山派的武功,百余年来,都被奉为至尊至圣,他既是天山派的掌门,岂肯留下后患,让你这派的武功日后胜过他?所以他定然要占有这本书,那么你虽然有《毒龙秘籍》,但无法破解那走火入魔的灾难,就必然要倚靠他。不但你要倚靠他,将来凡是学你这派武功的人,都要依靠天山派的人解救,这样,你们世世代代就要成为天山派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隶啦!”董太清一派胡说,却是言之成理,金世遗是一个最好高要胜的人,为了自己要靠大山派的人解救,而心有不甘,至死不肯求人,听了这话,怦然心动,竟自信了几成。
    董太清奸笑说道:“到了别人手里,还容易讨回,到了唐晓澜手里,只怕天下再也无人能在他手中夺走!”金世遗哼了一声,心头火起,但董太清说的乃是实情,金世遗虽然狂傲,也不敢口出大言,说自己能够对付得了唐晓澜。董太清道:“不过,我倒有一个法子。”金世遗道:“什么法子?”董大清道:“唐晓澜有一个独生爱子名叫唐经天,此人武功虽然极高,但料想你还有法子可以治他,你只要乘他不防备的时候,用七枚毒针刺进他的穴道,那么他纵有天山雪莲也难解救,非要你的解药不成。嘿,嘿!到了那时,就不愁唐晓澜不和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了。”
    三十年之前,董太清的一臂,虽说是被铁掌神弹杨仲英所折,但追究起来,却是由唐晓澜而起。董太清见金世遗精明之极,不受他骗,便索性移祸东吴,挑拨金世遗与天山派为难。
    金世遗眉头一皱,心中想道,“这果然是一条毒计。但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在峨嵋山与金光寺之时,曾联剑救过我,我岂能对他偷下毒手?但除了此计,又有何法可以出这口闷气?
    董太清道:“你若有决心,我还有法子可以替你把唐经天骗来。”金世遗“哼”了一声,忽地朗声说道:“我岂能借助于你这样的卑鄙小人!”骤发一掌,把董太清打得跌出一丈开外,哈哈笑道:“丈夫一死无牵挂,说甚恩来说甚仇!我的事我自会理,谁要你管?哈,哈,我只要这匹骆驼!你先想法救自己的性命吧!”骑上驼背,一路唱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叫化子惯唱的莲花落,径自走了。董太清爬了起来,连叫数声,金世遗头也不回,董太清又怒又急,在这沙漠之中,失了骆驼,真等如失了一半性命,只得跑回去扶起赤神子,替他裹创疗伤,商量如何走出这个沙漠。骆驼背上,有赤神子和董大清留下的许多干粮,还有两大皮囊的清水,金世遗喝了半袋的水,吃饱干粮,骑着骆驼在沙漠上奔跑,得意之极。沙漠初春,日短夜长,转眼又是黄昏将届,但见寒风陡起,黄砂弥天,连日光也染成了一片淡黄的颜色,沙漠上只见沙飞,但闻风啸,金世遗信口所唱艄“莲花落”也从轻松的小调,变成了悲沧之名人轶事声。只觉得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忽然想道:“赤神子不是说过,珠穆朗玛峰上有一种仙草,可以当得寻常修士的三十年功力?若然有这样灵异,只怕能医好我也说不定!只是那珠峰高出示霄,亘古以来,从未听说有人能上。”再想道:“纵然医不好,纵然我爬不上珠峰便遭横死,但我死在世界的最高峰,也可算得是古今一人,这死法岂不是大为快意!”一个多月来,金世遗所想的就是如何死法,才能超尘脱俗,而今想到要上珠穆朗玛峰上去死,真是妙绝千古,不禁又手舞足蹈起来。
    大漠黄昏,金世遗在驼背上狂歌舞蹈,那骆驼受了惊吓,疾跑起来,骆驼号称沙漠之舟,果然如履平地,金世遗也不理它。
    忽听前方打斗声音,金世遗爬上岩石来看,草原白雪皑皑,金世遗目力又好,但见在雪地上,一个老太婆正在和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拼斗,另外还有一个少年站在旁边。金世遗一瞧那老人婆的暗器打法,就认出了是唐赛花,那少年虽然瞧不清楚,也料到是她的侄儿唐端了。但见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手舞袈裟,居然施展得风雨不透,挡得住唐赛花飞蝗的暗器,金世遗也不由得大为惊奇。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看不多久,便知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真实武功远在唐赛花之上。距离十余丈远,有一匹马,马上的骑客似是一个军官,金世遗听得唐端大叫“龙师叔”,唐赛花又大叫“灵矫”,禁个住心头一动!
    金世遗想起了那日赤神子所说的,清廷要请二大高手监斩龙老三的事,心迈:“史小这个姓龙的便是龙老三,怎么穿的却是清军军官的服饰,一点也不似个囚徒!”唐端既称他为师叔,何以他又袖手旁观?”却原来龙灵矫在福康安幕厂多年,很得信任,所以在“圣旨”未来之的,虽处闪牢,却是甚犹优待,连服饰也无须更换。
    听那暗器嘶风之名人轶事声,渐渐由密而疏,远远望去,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袈裟有如一片红云,翻飞舞动,在雪地之上,更显得威势非凡。金世遗心头一震,看这情形,唐赛花的暗器就要打光,只怕要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毒手,忽地想道:“这个老太婆虽然讨厌,究竟是当今有数的武学名家,让她折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之手,中原武林也失面子。”又想到以前戏弄唐赛花之事,自己一直引为快意,不知怎的,现在想来,却是感到内疚不安。
    眼见情势越来越急,金世遗不假思索,突然跃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唐端的性命,也解汗了唐赛花的袈裟覆顶之危!
    金世遗巧救唐赛花的经过,唐端曾向唐经大叙述,可是后来的那场激战,唐端己晕倒地上,那就一点也不知了。
    金世遗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一番恶斗,双方都是暗暗吃惊,金世遗的铁拐沉重非常,每一拐打出,都是力逾千斤,可是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展开袈裟,赛如一面大铁牌,铁拐碰着,发出“卜卜”的声响,竟似打在硬物之上一样。金世遗固然暗叫惭愧,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更是惊惶,全仗着这手功夫曾横行天竺以及阿拉伯各国,多沉重的兵器,在十招之内也会被他夺出手去,但碰着金世遗的铁拐,却只是堪堪能够敌住。
    金世遗助阵,唐赛花自是大出意外,这个时候,她纵然怎样憎恨金世遗也不能不与他联手对敌。近身混战,储器施用不着,唐赛花便用手中的一张弹弓,展开唐家世传的“金弓十八打”的招数,别看她年纪老迈,招数倒是极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弓拐联攻,登时把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逼名人轶事得只有招架的份儿。
    可是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狡诈非常,欺负唐赛花年老体弱,他的袈裟对金世遗是只守不攻,对唐赛花这边却是暗暗加重压力,不过半个时辰,唐赛花已气喘吁吁。
    金世遗久战不下,心中想道:“如此打法,再过半个时辰,只怕这唐老太婆反而要为成累赘。单打独斗我虽不惧,但唐老太婆若然力竭晕倒,岂非还要我来照料?”想发毒针暗器,又因为不明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来历,不愿致他于死。只听得唐赛花又叫了两声“灵矫”,那军官仍是漠然的坐在马背上,动也不动。金世遗忽地问道:“唐老太婆,那厮是你的师弟吗?”唐赛花道:“他是我父亲授业,却由我抚养成|人;说是师弟,其实我当他是儿子也不为过。”金世遗冷眼看马背上的龙灵矫,只见他身躯一晃,却仍然端坐在马背上,殊无出手之意。
    金世遗道:“既然如此,为何他不应你?你看,他不像是被点了穴道,难道这妖僧还真会邪法不成?”唐赛花哪知道他是受了阿修罗花的奇香所惑,兀是莫名其妙,只有再大声叫道,“灵矫,灵矫!你听见我的说话吗?还是被什么妖术所制?说不出来?”只见龙灵矫在马背上又晃了一晃,喉头咯咯作响,唐赛花大喜,想冲出去救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袈裟一紧,压力骤增,唐赛花的弓弦也几乎给迫得脱出手去。
    金世遗忽道:“好,这龙老三忘恩负义,我替你把他抓来狠狠的打一顿。”唐赛花叫道:“不好,不好!”金世遗道:“有什么不好?你只守不攻,挡得十招,我马上回来!”铁拐一起,一招“潜龙升天”,向袈裟一挑,拐尖一偏,却戳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胁下的“云门穴”。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把袈裟风车般地一转,护着要害,反攻过来。哪知金世遗这是以进为退之计,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袈裟一展,挡住了金世遗侧面的攻击,另一面露出了空隙,金世遗突然一个筋斗翻了出去,飞身一跃,跳上马背,意欲先向龙灵矫查间原委,再作计较。
    就在这时忽听得唐老太婆尖叫之名人轶事声,金世遗心中一凛,难道这老太婆十招也守不住?回头一望,只见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一手扭着唐赛花的臂膊,反剪背后,一手舞动袈裟,已奔到面前,大声喝道:“赶快下马,要不然我就把这老太婆杀了!”打了半夜,才听到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出声,说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北京话。
    本来以唐赛花的功力,配上她那唐家世传的“金弓十八打”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招数,虽说已是筋疲力竭,但只守不攻,挡十招二十招,却尚非难事。只因她以为金世遗真是想去抓龙灵矫狠打一顿,心中惊惶,想冲出去拦阻,脚步一移,章法便乱,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何等厉害,袈裟一卷,立即将她的弓弦卷走。唐赛花无法抵御,竟然被她擒了。
    金世遗投鼠忌器,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吧,你把这老太婆放开,我让你上马逃走!”飞身一跃下马,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手指一松,正欲放人换马,金世遗忽地“呸”的一口浓痰吐了出来,孩中杂有“丝丝”之名人轶事声,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也真的厉害,那样微细的音咐,他居然听得出是飞针暗器。袈裟一展,浓痰吐在袈裟之上。说时迟,那时快,金世遗一拐劈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抖起袈裟,挡了个空,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铁拐打在旁这的岩石上,石屑纷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正在奇怪金世遗这一拐何以打歪,倏然间,只见黑光一闪,袈裟刚抖,已是“卜勒”一声,被戳穿了一个破口。这正是金世遗的疑兵之计,故意打旁边岩石,扰他耳目,分他心神,却以极迅速的手法,抽出拐中铁剑,袈裟一被刺穿,就不能当成盾牌来使了。
    金吐遗大喝一占:”倒下”!一刺刺破袈裟,第二剑连环疾迸,剑尖入间对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大柱、玄讥、陽白三处大穴,剑锋又倒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膝盖,真是义狠义准的杀乎。哪知他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也快,剑拾方出,只听得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叫道:“好吧,刺!”忽见唐老太婆的身躯迎着金大遗铁剑倒来,若不是金世遗收势得快.怕不在她身上刺个透明的窟窿!
    这几下电光火闪,两边都是奇诡莫测,出人意外,但结果还是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占了上风,大笑声中,见他已跑上马背,挟着龙灵矫,奔向远去。
    金世遗心念方动,突见唐老太婆又突然伸手在他鼻上一抹,金世遗只觉精神一爽,倦意顿消,被闭了的愈气穴也自解了。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那匹坐骑已奔出数十丈外,龙灵矫软绵绵的样子伏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肩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一手将他拦腰抱起,一手握鞭策马飞奔。唐老太婆尖叫道:“快追!灵矫是中了他的迷名人轶事魂毒香,并非不认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所用的正是阿修罗花所炼制的奇香,最能令人心神恍惚,幸而唐赛花藏有能解各种毒香的龙涎膏,而且他和金世遗又都是内功深堪。随即醒悟,便即闭气,这才不至着了道儿。
    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坐骑甚为神骏,金世遗明知追它不到,但见唐老太婆好似失了理性般飞奔追赶,心中一酸,想道:“原来这可憎的老太婆对那龙老三竟有骨肉深情。可知不论何人,都不是生来无情的。不忍让她独追,只好跟上。
    看唐赛花老迈,她跑得还真快,在十数里之内,竟是疾若奔马,大约追出了十数里外,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马骑已瞧不见了。老太婆忽然一跤摔倒在雪地上。正是:
    可怜临老投荒漠,疯丐居然赤子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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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冰川天女传·第三十四回峭壁现侠踪疑云阵阵堡中来怪客妖气重重
    金世遗大吃一惊,只见唐老太婆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如金纸,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不成啦,拜托你回去照料我的侄儿。”金世遗替她把脉一听,微笑说道:“毫不碍事,这是你气力消耗太甚,一时虚脱,好好养息几天,包保你恢复如初。”唐赛花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仅是一时的虚脱,并非受了内伤。但这几日养息,谁人为我照料?”金世遗好似知悉她的心意,微笑说道:“你侄儿年青力壮,虽然受了点伤,料想不至毙命,倒是你要安心调治要紧。你别瞧我只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我还顶会服侍人呢。我自小做惯乞儿,善会伺候人,后来在孤岛上服侍我的师父,我师父也夸奖我是个善知人意的好孩子。”
    金世遗这几句话是带笑说的,其中自然也念有一种自嘲自讽、自悲身世的成份。但说得又是极为诚挚,对唐老大婆的一份关心,昭然若揭。
    唐赛花并非自甘埋骨雪地,只是她自念与金世遗有过那一段过节,怎能出口求他照料。哪知金世遗却诚心的要照料她。唐赛花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心道:“呀,人人都叫他做毒手疯丐,原来他却也有一片慈心,真是出人意表。只是他的行径,为何如此怪绝人寰?”
    金世遗果然悉心照料唐赛花,过了几天,唐赛花精神恢复,能够走动了,两人回去寻觅唐端,唐端被唐经天与冰川天女救起之后,这时早已浊自回到拉萨去了,唐赛花自是寻他不着。唐赛花还担心他冷毙雪地,挖开了四围的积雪,并无发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这才安心。于是继续西行,寻觅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的踪迹。
    龙灵矫在牢中被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莫名其妙的劫走,一路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用阿修罗花的奇香将他麻醉,他内功已有火候,虽然知觉未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与唐赛花金世遗激斗那一场他也瞧得清清楚楚,但气力消失,身躯麻软,连话也说不出来。一路上百思莫解,不知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对自己是好意还是坏心?
    龙灵矫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挟持着在马背上走了几天,穿过了莽莽的草原,到了大山底下,但见岗峦起伏,绵延无际,晶莹的雪峰像一排排白玉雕成的擎天柱,高插云霄。龙灵矫虽然也曾攀登过许多名山,但这座大山山势的雄奇壮丽,仍是令他咋舌不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将解药给他闻了,山顶上吹下来的寒风,夹着雪花,令人精神顿时消爽。
    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微笑道:“好啦,奔波了这几天,现在可以歇歇啦。”跃下马背,龙灵矫也跟着下马,几天来的闷葫芦,急须打破,龙灵矫正想发话,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已先自说道:“龙三先生,不,年大帅的公子,你如今可以毫无忧虑啦。清廷就是再派十万大军,也不能将你抓回去了!”
    龙灵矫怔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笑道:“若非知道你的来历,我也不会费尽心机,偷入拉萨来救你了。”龙灵矫道,“这是什么意思?”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笑着将马鞭一指,道:“这个么?你瞧——”龙灵矫随着他鞭梢所指,极目远望,但见山谷之中隐隐有刀兵之气,树木覆盖之下,行军的营帐亦依稀可辨,龙灵矫吃了一惊,喝道:“吠,你是何人?”
    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憎笑道:“我是尼泊尔国的第一国师泰吉提,奉敝国国王之命,邀请年先生共商大计。”龙灵矫道:“什么?”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道:“想令尊年羹尧年大将军,一生戎马,为清廷南征北讨,开疆辟土,功高震主,到头来竟不免惨死,呀,呀,怪不得年先生矢志复仇,屈身幕僚,敝国国王对令尊之死深表同情;对先生的苦心,更是无限佩服广龙灵矫道:“复仇是我的事,与贵国无关。”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嘿嘿笑道:“年先生虽然结纳了许多土司,但福康安在西藏拥有重兵,即算年先生能够自己逃狱举事,只怕也未必既够成功呵!”
    龙灵矫一听这话,苦笑说道:“原来国师是劝我向贵国借兵,嘿,即算成功,也为他人所笑。”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道:“借外兵之力,在我国历史,例子似亦不少,伍子胥为报父仇借吴国之兵,灭掉楚国有谁笑他?”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憎竟然熟读中外历史,倒是大出龙灵矫意外。听了此话,却不免打了一个寒战,心道:“伍子胥所借的义兵亦是中原之人,这如何能够比?
    龙灵矫自知案情重大,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说的乃是实情,心中想道:“既到此地,不如就进去看看,做不做伍子肯,那可是还得由我。”
    喜马拉雅山高入云霄,端的是一山之中,气候不齐,山顶白雪皑皑,山腰雪花纷飞,但山脚己是百花绽开,显出初春景色。山谷因有四面高山挡着寒风,地”己尤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因此尼泊尔军在山谷安营扎寨。龙灵矫随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走入山谷,但见篷帐相连,战马遍野,正中一面上旗,四方帅旗,龙灵矫知道尼泊尔军制,每十营一汀,每营五汀人,照此估计,谷中最少有五六万人之多,以尼泊尔这样的小国,几乎可以说是发了倾国之兵了。但在喜马拉雅山中,却还填不满一个山谷,龙灵矫一路思潮起伏,想想自己父亲当年指挥百万大军的威风,那是不能同日而语。自己自懂人事以来,总想有一日能像父亲一样手握兵符,而今这梦想竟可实现,但却来得这样突然,而且令人感到屈辱。龙灵矫内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听谷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马嘶鸣,几乎疑心是在作一场恶梦。
    唐经天和冰川天女继续西行,一路寻觅都不见唐赛花和金世遗的踪迹,冰川人女每过一天便想起金肚遗生命的期限又减一天,忧虑之情,现于辞色,唐经大本来对金世遗殊无好感,经过了金世遗义救陈天宇和勇救唐赛花两件事情,对金世遗恶劣的印象才渐渐改变,但每想起金世遗对冰川天女的挑拨,心头总还是未能释然,而今一路与冰川天女同行,见冰川天女对金世遗的关怀,就如同关心一个多年的朋友一样,若在往时,唐经天也许会因此不安,但如今他已熟悉了冰川天女的性情,那纯然是一片悲天悯人的赤子之心,相形之下,唐经天反觉得自己的胸襟狭小了。
    两人在草原上并辔奔驰,相知更深,相爱更切,寒风冷雪,都变成了崎旋春名人轶事光,比起金世遗的自己独行,那自然是大异其趣了。
    走了数日,穿出草原,喜马拉雅山的雪峰,已是遥遥可见。山脉逶迤而来,再走便进入山区,沿途所见,奇峰怪石,目不暇给。唐经天叹道:“一山还有一山高,此话真是不错。我所居住的天山,绵亘三千里,南北二高峰直插云霄,我一向以为天下的名山,再也不能与之相比了,哪知还有这座喜马拉雅山!”
    草原积雪未化,在草原的边缘,山脉起伏中断之处,有一个峭立如壁的孤峰,十分奇特,好像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明镜,又像一支平地涌起的玉替,与周围的山峰,形态大大不同,冰川天女啧啧称赏,忽听得唐经天“咦”的一声,好像发现了一桩极其奇怪的事情,面色紧张之极,立即跳下马来!
    冰川天女一眼瞥去,那孤峰像一块白玉雕成的明镜,在山峰下面的“镜台”上,但见血迹斑斑,极其夺目,冰川天女也不禁奇道:“咦,难道是金世遗与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又在此地激战过来?是谁流了这么多鲜血?”唐经天道:“什么,鲜血?”冰川天女大为诧异,叫道:“这样当眼,你也看不见么?”忽见唐经天定了神一般,凝眸上望,冰川天女定晴一看,只见那石峰上竟似有几行字迹,这一发现,比那血迹更令人惊奇,像这样平滑如镜的石峰,只怕苍蝇爬上去也会跌下来,居然有人能在上面写字,这字迹又是用什么写的?无怪唐经天一发现这字迹,就无心留意下面的血迹了。
    两人走近那座孤峰,只见那几行字迹乃是一首七言绝句,诗道:“几度天山攀桂子,而今双剑上珠峰。名山此处开仙境,忍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骑血染红!”每个字都有尺许大小,铁划银钩,入石数分,用斧凿不得如此齐整,冰川天女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叫道:“天下有谁有这样的的功夫?这是用指头书写的!”
    只见唐经天满面虔敬的神气,慢慢走到石峰下面,突然口喊道:“这是我爹爹写的!”冰川天女道,“你爹爹写的?他不是在天山吗?”一咀嚼诗意,除了唐晓澜,确是无人配题这样的诗句。冰川天女道:“照此诗看来,你父母都同来了。他们上喜马拉雅山做什么?”唐经天喃喃自语道:“我爹爹二十年来不动刀剑,怎么在此地破戒伤人?”要知唐晓澜与冯瑛夫妇连手,那是天下无人能敌,这山峰下面的血迹当然是别人的了。
    唐经天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向上慢慢挪动数丈,冰川天女叫道:“小心,那块石头好似有些松动。”唐经天道:“不妨。若是此处不稳当,我爹爹定会留下记号。”有一块尖石斜插出来,石根与山峰的本体相连,唐经天的轻功虽然已到了一流境界,但手足毫无可以着力之点,也自觉得疲累不堪,乐得有一块凸出的尖石可以攀援,乘机歇息,冰川天女又叫道:“小心!”话犹未了,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块石头突然中断,飞坠下来,两边石屑纷飞,冰川天女飞身急起,但见唐经天反脚一撑,双臂一振,身如离弦之箭,向下疾射,那块大石飞坠之势猛速之极,幸喜唐经天的去势比石块更速,看来似是人石同坠,终于那块大石在距离唐经天背后心不到一尺之时,唐经天身形侧射,那块石头越过他的头顶,流星闪电般的向下急降了。冰川天女惊魂未定,忽听得又是轰的一声,两匹马凄厉惨叫,冰川天女一看,原来这两匹从拉萨骑来的健马,逃避不及,已是给大石压毙。冰川天女甚是痛心,急忙去看唐经天时,但见唐经天面如白纸,以手撑地,双腿上满是血痕!
    冰川天女一把将他搂住,泪珠一颗颗的滚下来,唐经天笑道:“傻公主,你哭什么?我的腿没有断,腿若是断了,你哭也没有用。”冰川天女一看,腿上所受的伤还真不轻,被碎裂的石片割伤的皮肉浮伤不算,还给震爆了两条筋脉,幸而没有断了骨头。冰川天女暗暗佩服唐经天应变的机灵,在大石飞坠之时,唐经天那一脚反撑,恰到好处,一方面加速了自己身体的去势,一方面阻减了那石块的飞坠之势,要不然早给那石块追上压毙了。冰川天女心中想道:“怪不得武林各派都奉天山派为内家正宗,唐经天比我大不了几岁,内功就比我深厚很多,那块大石重逾千斤,他居然敢硬碰一下,也不过伤了两条筋脉而已,看来若是好好调治,不过三天,便可恢复如初。”
    但觉唐经天的气息好似柔和的春风,轻拂云鬓,脸上感到有点热呼呼的,胸膛有一股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难受之极,又“舒服”极了,冰川天女盼上一热,轻轻将唐经天推开,唐经天却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反靠过来,笑嘻嘻的道:“我的腿断啦,今后永远离不开你,要你扶我一一生。”
    冰川天女给他敷上了金创药,又给他吃了一颗六陽丸,这是冰宫中的妙药,功能固本培元,她一面服待唐经天,一面笑道:“不知怎的,我一急就会流泪,有一次我养的鹦鹉折了翅膀,我也哭了一场。我们尼泊尔有一个神话故事,说有一个公主,她所钟情的王子,给女巫用魔法弄死了,正要下葬,公主赶到,伏在他身上大哭一场,泪水润湿了她的心头,王子就苏醒了。”
    唐经天笑道:“哈,哈!那么是我说错了,公主的眼泪果然有用的,不但腿断了可医,死了也能复名人轶事活。有你在我身旁,我的福气岂不是比那神话中的王子还好得多!”冰川天女嗔道:“几时学得这样油嘴滑舌?”轻轻的打他一下,心中却是充满蜜爱轻怜!
    唐经天忽道:“奇怪?”冰川天女道:“怎么?”唐经天道:“那块石头!”冰川大女心中一动,道:“是呵!那块石头怎的会无端端坠下来。你且躺一会儿。”到石峰下面一望,但见原先与那块大石相连的石头,似是给人用刀斧削过,像腊烛杆一样,冰川天女爬上去一摸,旁边的泥土也是松松软软的,一看就知是给人弄了手脚,但却布置得那么巧妙,要不是石头已经坠下,准也会以为那块坚石,是石峰的一体。冰川天女大为奇怪,这陷饼布得陰毒之极,绝不会是唐晓澜所为,而且定然是唐晓澜离开之后,别人才敢作的。他为什么要如此布置:难道是预料到有人爬上去看唐晓澜的题诗么?
    唐经天也是猜想不透。冰川天女扶着他在雪地上慢慢的走,幸喜走没久,便发现了一座古代遗留下来的“烽火台”,那是一座好像碉堡的建筑。
    古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不便,用烽火传递军情消息,在边疆地方,更是常见,尤其在西藏与印度、尼泊尔等国接壤的边区,目这种传递军情的办法,一直保留至清代中叶,不过这座烽火台泥土剥落。石基显露,却是人己废弃的了,冰川天女扶唐经大进去歇息,笑道:“能够遮蔽入雨便好。你可以在这里调养几天。”
    “烽火台”有两层建筑,上尖下宽,下面是“睁望台”,下面则是兵士的歇宿之所,冰川天女将地方打扫干净,服侍唐经天躺下歇息,又出外去猎了两只雪鸡回来,唐经天心中暗想:“怪不得前人诗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便是多折几年寿命,我也情愿。”但在冰川天女的细心照料之下,加上她的冰宫灵药,唐经天就是想多病几天也不能够,第二天伤口便己合拢,第三生出新的肌肉,看来再过一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晚上,冰川天女又猎了一只小黄羊回来,烤给唐经天吃。冰川天女自小有人服侍,对烹扦烧烤的技术。简直是一窍不通,但经她的手弄出来的东两,唐经天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纵是烤焦烧浓。唐经天也觉得那是天下至美之味!
    冰川天女与唐经天跳上“了望台”去看月亮,在喜马拉雅山的冰峰反照之下,月光也带有冷意,显得极其清亮。冰川天女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在山的那一边,便是我母亲的故国了。可笑我虽承继了我母亲的公主封号、却无缘跳上尼泊尔的国土。”唐经大笑道:“你若要去,谁能阻你。”冰川天女道:“我母亲当年伤心之极,离乡去国,避世冰峰,曾发誓不履故土。”唐经天微笑道:“沧桑变幻,连冰峰也倒塌了,人事又怎能预测?”冰川天女想起目下便有为难之事,揪然不乐。唐经天笑道:“若是你的表哥定要娶你,你想不回乡也不成啦。”冰川天女嗔道:“什么表哥?”唐经天道:“尼泊尔现在的国王不是你的表哥吗,嗯,我看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僧逃入喜玛拉雅山区,只怕真是如你所料,乃是尼泊尔国王派他来的。”冰川大女道:“除开是你,我怎肯与第二个男子相处,莫说是尼泊尔国王,便是玉皇大帝迫我也不成。”冰川天女的爱意第一次这样明显的表露出来,唐经天喜极泪下,道:“你真的这样看得起我么?”轻搂冰川天女香肩,冰川天女肩头一缩,轻轻拨开唐经天的手指,道:“你不许我哭,怎么你自己又哭了?”
    忽听得有沉重的脚步声走进,烽火台上下两层有活动的楼板隔开,可以将下面的人吊上,吊绳早已腐烂,唐经天熟读史书,知道这种烽火台的建筑式样,刚才是与冰川天女施展轻功,硬把楼板揭开,跳上去的。唐经大听得人声,急忙将楼板盖好,笑道:“如此深夜,且看是什么古怪的客人来了?”
    冰川天女随手将冰剑一划,在楼板上刺穿了一个小孔,只听得有人怪声怪气的叫道:“哈,这里居然有烤熟的羊肉!人却走到哪儿去了?”正是赤神子的口音。另一个声音道:“我和尚募化十方,有主儿的东西我都要募化到手,何况是无主之物。哈,哈!我们吃了再说。”唐经天从小孔中望下去,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和尚手舞足蹈的走在前头,手臂碰到摆着烤羊的石案,竟然发出一种金属的镶骼之名人轶事声。唐经天认得赤神子,却不认得与他同来的这个董太清。心中一凛,想道:“一个赤神子己是扎手,这和尚也邪门得紧,偏偏我的腿伤还未痊愈。”伸手掏出天山神芒,冰川天女悄悄说道:“不要理他,且待他们找到头上再说。”冰川天女的心里正充满蜜意柔情,纵许唐经天没有受伤,这时已也不欲厮杀。
    赤神子吃了两口羊肉,皱着盾头说道:“这烤羊的人简直是个笨蛋,一边烤得焦似火炭,另一边却带着血丝,简直不能入口。”唐经天听他把自己冰雪聪明的意中人骂得如此不堪,大为生气。冰川天女却朝着他微微一笑,好像在对他表示歉意。董太清哈哈大笑,填:“我和尚可是饥不择食,你不吃都留始我好啦。上了喜马拉雅山,要找吃的恐怕更难啦!”赤神子哼了一声,忽道:“天杀的毒手疯丐金世遗,我若找到绦珠仙草,恢复当初功力,哼,哼,不把你慢慢折磨,誓不为人!”董太清笑道:“亘古以来,从未听说有人能攀登上珠穆朗玛峰,凭咱这块料子,想攀上珠峰,除非是天老爷保佑。”赤神子怒道:“你怕死就别陪我去。”董太清笑道:“我也似你一样,本事不济,活着也是尽受人家的气,不如陪你拿性命去赌它一赌!”
    冰川天女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得赤神子这样咬牙切齿的提起金世遗,却是大为诧异,心道:“使他元气大伤的乃是我,他应该恨我才对,怎么却恨起金世遗来了?”她哪知道赤神子在沙漠上吃了金世遗一拐,左脚已然跤了,两人又失了骆驼,熬了许多苦头才逃得出沙漠。
    赤神子正在狠狠地咒骂金世遗,外面又传来了马蹄声,董太清笑道:“不好,烤羊肉的主人回来了,我可快要把他的羊肉吃光啦。”赤神子道:“他敢罗嗦,我就一掌将他击杀,咱们改吃马肉。”董太清道:“我出家人可不愿意随便杀人。”两人互相嘲笑,马蹄声已停在门前,只听得一个童子的口音叽哩叭啦的悦道:“我说不用慌就不用慌,天要打风下雪,这里就平地涌出一间屋子收留我,哈,哈,里面有烤肉的香味。我敢跟你打赌,里面的主人一定是个好客的人。”唐经天与冰川天女相视一笑,心知来的定然是陈天宇那个多嘴的书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
    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口音叫道:“这是什么怪屋?妈妈,你可曾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家?”一个妇人答道:“我瞧这屋子里也是透着怪气,但即来之则安之,咱们且进去求宿再说。”唐经天大为惊诧,心道:“怎么杨柳青母女也到这儿来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怎的和她们如此捻熟?听这脚步声应有四人,还有一人是谁?”过了片刻,听得外面四人角贯而入,唐经天从小孔中张眼一望,那走在最后面的人,却是唐端。
    原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带杨柳青到拉萨来找唐经大,却碰到了唐端,唐、杨二家原是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十余年前,冯琳误杀唐赛花的丈夫,闹了场风波,几乎将杨仲英父女也牵连在内,本而事情过后,唐家自决理亏亏,深感对不起死去的杨仲英,而对杨柳青比前更好。
    突然遇到这两个魔头,众人足吃惊个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抖抖索索,哪吃得进去。撕了一以鸠腿,却递给邹绛霞,邹绛霞道:“你自己吃吧,我这只鸡腿还没有吃完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突笑嘻嘻地道:“唐大侠和我约好厂在这儿见面,咱们要留一定鸡给他。哈哈,唐大陕和我家公子是要好的朋友,从来不会失信,他说来就一定是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胡说一通,邹绛霞怔了一怔,随即醒悟,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故意编出来说给那两个魔头听的,想用唐经天来吓走那两个魔头,不过他笑得极其勉强,即算是不熟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性情的人也听得出他内心的惊慌。
    赤神子哼了一声,董太清笑道:“可惜这里没有打更的,不知现在是三更还是四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也不知道是三更还是四更,只知自己话中露了破绽,持着鸡腿,划了一个圆圈,又道:“唐大侠和我们一同从拉萨来,他的功夫虽好,坐骑却没有我们炔,不过,恐怕也快要到了。他最欢喜喝酒,这个葫芦的葡萄酒可得留给他。”这一下破绽更大,赤神子突然一拍石桌,喝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你过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吓了一跳,摇手说道:“不必客气啦,我怕羊肉那股騷名人轶事味。”赤神子喝道:“你好胃口,谁请你吃羊肉?过来,服侍老爷喝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道:“这酒是留给金大侠吃的。”赤神子冷笑道:“你的金大侠早就在沙漠中死掉啦,你胡说八道,想拿毒手疯丐来吓我吗?哼,你过不过来?再不过来,我就将你也烤焦了。”手掌一伸,热风扑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苦着脸道:“喂,喂,我皮粗肉糙,烤熟了比羊肉还要难吃呵!”
    忽听得外面有人哈哈笑道:“烤羊肉还说难吃?哈,哈!我就最欢喜吃羊肉!”赤神子双眼一睁,只见两个怪人以手撑地,竟是头下脚上,像旋风般地扑了进来。看清楚时,原来这两个怪人的双脚自膝盖以下,盘屈如环,一看就知是给人打断了骨头,故此不能行走。但见他们以手代脚,所过之处,地上留下一个一个的掌印。这份功夫虽然吓不倒赤神子,但亦足以令人骇异的了。
    这两个怪人深目高鼻,黄发宽额,看装束似是阿拉伯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只见他们盘膝一坐,眯着眼睛,指着赤神子道:“好香的肉味,把那条羊腿给我。”赤神子大怒,双掌一扇,热浪向他们直逼名人轶事。董太清急忙打眼色,阻止赤神子动手。这两个怪人叫道:亏哈,哈,好舒服,从冰天雪地里走进这座匣子,真像走进了天堂啦。”看他们的神色疲劳之极,若是武功根基稍差的人,从雪地走来,又受热浪急攻,必将晕倒无疑,而他们却解开襟,挥汗谈笑,若无其事。
    这两个怪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道:“久闻中华国土,人人好客,谁知传言是假,眼见方真。”赤神子怒道:“你疯言疯语说些什么?”瘦的那个道:“你想打架么?”赤神子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道:“我们两个,你们也是两个,咱们就比划一下。”瘦的那个摇头笑道:“我饿着肚子,可没有气力和你打架。”赤神子一手抢了董太清的羊腿,抛过去道:“快吃,快吃!”虽然是一条斤多重的小羊腿,经赤神于掷出,劲力不亚于一柄流星锤,瘦地那个怪人却一张口就把它咬住,胖的那个道:“还有我呢!”赤神子叫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把两只腊雪鸡给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只盼望有人给他出头打架,赶忙将两只腊雪鸡恭恭敬敬的摔过去,说道:“吃完了,不够还有!”胖的那个迫:“酒也拿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不待赤神子吩咐,又将一大葫芦的酒递给那个怪人,笑嘻嘻地道:“不错。饮醉食饱,打架才有精神。”
    赤神子狠狠的瞪着那个怪人,董太清摇头道:“何苦来哉、何苦来哉?”赤神子理也不理,连声催道:“快吃,快吃!”
    那两个怪人慢条斯理的吃了羊腿、雪鸡,又把一个大葫芦的葡萄酒喝得干干净净,猛地发了一声怪笑,叫道:“好呀,要打架的来吧!”董大清劝道:“大家都是出门人,远无冤,近无仇,何苦争这些闲气?”他心中自忖:赤神子功力已减,与自己联手,也未必胜得了那两个怪人,何况还有四个敌人环伺窥视,这四人中,邹绛霞,唐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等三个都是小辈,无足轻重,杨柳青的弹弓,却不能不提防几分。总之,敌众我寡,这场架不打也罢。
    胖的那个怪人面色一沉,却忽地又哈哈笑道:“不打也成,只是你们要借一样东西给我。”赤神子怒道:“什么?”那怪人道:“把你们的四条腿借给我们,这是你们身上之物,现成得很,不张罗,该不算是难题吧?”这几句说话得稀松平常,好似是向别人借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一般。
    赤神子辈份极高,横行半世,近年来虽屡受挫折,可从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无礼,闻言怒极,不待他们说完,早已飞身扑起,只听得呼的一声,热浪四溢,这一掌是他全身功夫之所聚,杨柳青等人距离在数丈之外,亦觉得热不可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急忙盘膝静坐,运用唐经天所授的那点内功心法,连看也不敢看。
    只见那两个怪人不慌不忙,徐徐出掌,赤神子的身形飞在半空,尚未落下,忽然似受了一股无形的潜力反击一样,向下一沉,脚未着地,却向左斜方倒撞出去,赤神子双臂一振,呼的又发了一掌,但这一掌的热力已是大不如前。
    董太情这一惊非同小可,已见赤神子狂呼猛扑,身形总不能进到距离那两个怪人的一丈之内,过片刻,只见赤神子左冲右突,竟似没头苍蝇一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岚转。原来那两个怪人所发的掌力,名为“陰陽五行掌力”,一股掌力推前,一股掌力拉后,两股掌力相反相成,陷入了他们掌力的圈子,就像陷进了漩涡一样,非但不能前进,连脱身也难。
    董太清虽然不愿招惹这两个怪人,但他与赤神子狼狈相依,赤神子被困,他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他比赤神子要谨慎得多,先想好了脱身之计,准备施展猫鹰扑击之技,一击不中,立刻退开,永不和他们的掌力正面相接。他心中想道:“这两个怪人双脚已断,如何能追得上我?”
    岂知他想得周全,那两个怪人的招式却大出催意料之外,他凌空一击,长臂还未抓到敌人头上,忽见胖的那个怪人双掌向同伴一推,瘦的那怪人身子也突然飞了起来!董太清受他掌力力牵引,慌忙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向后倒跃,哪知他快别人更快,呼的一声,怪人已在他的头顶越过,烽火台四边有四恨木住,怪人一手抓着木柱,猛的回头发掌。董太清的猫鹰扑击之技,可以在半空回翔转折,但却不能持久。
    这猫鹰扑击之技,是当年人臂神魔萨天刺在猫鹰岛上,日久模拟猫鹰扑击姿势,苦练而成,端的是武林罕见的一种轻功妙技,别样轻功,最多是以迅捷见长,而它却可在空中回翔转折。董太清是八臂神魔的唯一传人,现下功夫不减师父当年,瘦的那个怪人一掌拍出,掌力未到,董太清在空中一个转身,又换了一个方向,可是在这转身形换方向的时间,那个怪人手一按柱,身形又已弹出,越过了他的前头,抓着了另一根木柱,回身又是一掌拍出。如是者一连三次,猫鹰扑击之技,闪躲虽然灵活,却是不能持久,到了第四次发掌之时,董太清再也支持不住,一跤摔倒,被那怪人的掌力一挥,送到了赤神子的身旁。那怪人哈哈一笑,立刻飞回原地,与同伴的掌力一合,董大清也与赤神子一样,只觉好似陷在漩涡之内,脱身不得。
    这两个怪人出掌越来越快,董太清和赤神子与他们的距离本在一丈开外,这时但见他们满头大汗,手舞足蹈地一步步向前移动,在寻常人见来,可能还以为是他们在鼓勇进攻,落在杨柳青这样的武学行家眼里,却知道他们是被那两个怪人的掌力所牵引,越陷越深,只要一到了那两个怪人掌力激荡的中心,即算赤神子与董大清武功再强,也将完全受制,宰割由人的了。
    杨柳青心中暗喜,想道:董太清对我父亲那一掌之仇,三十年不忘,虽有冯琳调解,难保他日后不再向我寻事,若能借这两个怪人之力,将他除去,倒可永除后患。注视斗场,目不稍瞬。赤神子功力稍高,还在尽力挣扎,董大清却是退一步、进两步,渐渐被那两个怪人引到身边,但见他头筋毕现,火红的两颗眼珠,好像要夺眶而出,杨柳青虽是与他有仇,见此惨状,也觉得于心不忍,急把眼光移开,不欲再看。
    忽听得那两个怪人同声喝道:“双腿拿来!”接着“唱”的一声大响,好像铁锤击钟,巨斧劈石,杨柳青头未抬起,只觉一股热气,掠面而过,睁眼看时,只见董太清严如巨乌穿林,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已是从东面的窗子飞出,赤神子亦已无影无踪,想是他逃走在前,那股热风自然是他带起的了。场心那两个怪人仍然盘膝而坐,胖的那个捧着一条铁臂,哺哺说道:“真料不到他还有这种邪门功夫,”原来董大清在绝险之际,突然施展救命神招,把他的铁臂飞出,那两个怪人并不知道他那条臂膊是铁铸的,摹然见他断臂飞来,吃了一惊,不知其中有什么古怪,急忙运了全身气力,将它接住,在这一瞬之间,赤神子和董太清已是双双逃脱。
    董大清虽未毙命,但已被逐走,而且又损了最厉害的铁臂,杨柳青自是欣喜无限,忽见那两个怪人目露凶光,忽然转向自己这边。正是:
    烽火台中惊怪异,珠峰底下集邪群。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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