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江湖三女侠》在线阅读,《江湖三女侠》txt——梁羽生

梁羽生江湖三女侠·第三十三回中伏难逃英雄入圈套改装代嫁玉女弄玄虚
    鱼壳大吃一惊,忽听得有人叫道:“留心暗算!”张廷玉身旁的韩重山与天叶散人不约而同,飞身掠起,俨如两头巨鹰,向阶下的卫卒丛中急抓!张廷玉喝道:“速闭大门,快捉奸细!”随即听得阶下武士纷纷叫道:“哎呀,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甘凤池!”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阵阵暗器嘶风之名人轶事声,堂上阶下,烛光全灭!只有筵席上的那支巨烛,因有鱼壳用掌力震飞暗器得以保存。
    席上烛光摇曳,阶下人影凌乱,鱼壳定晴看去,果然见是甘凤池和韩重山打在一起,另外还有一个少年,被天叶散人迫得连连后退,看那背影,似乎是曾一度到过田横岛的唐晓澜。
    张廷玉笑道:“听说甘凤池与令婿都不愿鱼老称王。”鱼壳眉头一皱,太湖寨主孟武功道:“我们助韩重山师兄一臀之力吧。”鱼壳摇了摇头,将张廷玉给他换的金酒杯搁过一边,斜着眼睛,看阶下混战。
    筵席上有烛光,看下台阶,还可以约略看出面形人影,阶下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漆黑,卫士们那敢插手。韩重山与天叶散人,仗着武功超卓,听风辨影,紧缠着甘风池与唐晓澜。
    甘凤池力敌韩重山数掌,蓦然打了一个暗号:与唐晓澜往人堆中一钻,天叶探身抓拿,忽地里不知从什么地方掷来一条板凳,几乎砸伤他的脚踝。韩重山双臂一振,推开众人,唐晓澜反手一把飞芒,韩重山是暗器的大名家,衣袖一拂,把飞芒荡得四处纷飞,卫士们纷纷走避。甘凤池与唐晓澜趁着这一阵哄闹,溜过角门,早有帮会中的兄弟接引,悄悄躲藏起来。韩重山与天叶散人追出来时,连他们的影子也不见了。韩重山心中大怒,情知抚衙之内必有奸细,可是却无可奈何。
    片刻之后,堂上阶下灯火重明。张廷玉道:“给甘凤池这厮败了雅兴,真真可恨!咱们再喝酒。”龟壳按杯不动,道:“小王路上染了一点风寒,酒是不能喝了!”张廷玉道:“既然如此,不便勉强。”自己斟酒,连喝三杯,笑道:“甘凤池这厮欲施离间之计,幸大王不放在心上。大王远道而来,不免疲劳,早安歇吧。”
    鱼壳一颗心七上八落,他利令智昏,对甘凤池的出言示警,竟然判断不定是好意还是坏意。但他乃是久历江湖之人,经此一未,自己是小心防备。及至见张廷玉自斟自饮,又宽了心,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多虑。
    张廷玉亲自带鱼壳入内安歇,鱼壳忽道:“与我同来的人都是我的手足,你不必为我单独布置住所,我们都住在一起吧。”要知鱼壳也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何尝不提防到有意外之事。所以带来的十余人如太湖寨主孟武功、凌云岛主卫扬威等,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人物,要聚在一处,用意自然是防备暗算,张廷玉岂有不知,但见他眼珠一转,口里频频道好。
    鱼壳与他的随从十余人,都被安置在张廷玉新建的飞翠楼中,飞翠楼在抚衙后园的当中,四周都有假山回廊,前面还有一所水檄,池上飘着玻璃缕空的荷花灯,树上挂有红纱宫灯,景色甚美。楼高层,每层都有三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致的小房间和一个大客厅,安置十多个人,绰绰有余。鱼壳和孟武功卫扬威三人要了三楼,开窗眺望,披襟迎风,商谈大事。
    卫扬威道:“大王,你看甘凤池来意如何?”鱼壳道:“泰官不愿我做藩王,甘凤池大约是想施离间之计。”这其实乃是张廷玉的说法。孟武功沉吟道:“甘凤池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之名,以他身份,未必肯用谎言离间。”鱼壳抬头望天,久久不语。卫扬威道:“据我所知,了因其实是给年羹尧逼名人轶事走,以致命丧邙山的。年羹尧之敢逼名人轶事走了因,必得允祯默许。想允祯与年羹尧对付了因尚且如此,他们岂肯甘心裂土分封,将山东送给我们。”龟壳道:“不然,我们与了因不同。了因虽然是绝世武功,究竟孤掌难鸣,我们在海外与太湖洞庭等处,都有部众,允祯不践诺言,他不怕我们扰他沿海一带吗?”卫扬威道:“话虽如此,不可不防。”鱼壳笑道:“这个自然。想我们十多个兄弟,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汉。张廷玉便是想施毒手,我们也不怕他。”
    说话之间,忽见园中人影走动。过了一阵,有人上楼报道:“韩重山求见大王。”鱼壳道:“这样深夜,他还来做什么?”道声:“请。”韩重山格登格登的大踏步走上楼来,见了鱼壳,双拳一拱,状甚倔傲。鱼壳一怔,只听得韩重山道:“年大将军无暇来见你们了。”鱼壳道:“听张巡抚说,皇上不是要派他来和我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割山东之事吗?”韩重山道:“他在青岛督师,怎有空见你?”鱼壳吃了一惊,道:“什么?他督什么师?”韩重山道:“黄海水师,现在也归他指挥。他要我向你传达将令!”鱼壳面色大变。韩重山冷冷一笑,大声说道:“年大将军不忍多杀无辜,叫你速写降表,命令你的部属投降。我们必定好好安置。这是一。”
    鱼壳愤极,怒道:“还有什么?”韩重山道:“听说你半年劫掠搜刮!藏宝甚多。这些不义之财,理宜解归国库。你将藏宝之处细细绘出图来,派一个人送给年大将军,免得他要费神搜索!两件事情,你做了之后、皇上会好好待你,接你到北京去,仍然封你为王。”
    鱼壳愤极狂笑:“哈哈!大清君主竟是无信无义的小人!这不是谋财害命的下三流小贼所为吗?”韩重山斥道:“闭嘴,你敢诽谤皇上!不怕碎剐凌迟吗!你到底听不听年大将军的将令?”
    鱼壳“哼”了一声,叫道:“年羹尧是什么东西?敢向我下令!好,咱们闯出去先把这抚衙烧了!”把手一挥,卫扬威孟武功双双扑上,韩重山振臂一格,退后三步,冷笑说道:“你们还想闯出去吗?可别做梦啦!飞翠楼下面埋有千万斤炸药,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人敢跨出去半步,你们便要立刻被炸成粉碎!”
    鱼壳又惊又怒,作声不得,韩重山道:“我让你们好好商量,愿依从的话,便把白旗挂出来。要不然性命难保!哼,哼,你对皇上有什么功劳?让你在海外称王,已经是天恩浩荡,你还贪心不足,想要山东!”冷笑一阵,呼的一掌打开窗门,飞出去了。
    鱼壳面色发青,良久,良久,始叹气道:“韩重山虽然可恨可杀,他也还骂得真对。想我们在海外称王,何等自名人轶事由自在,何必受允祯的笼络,真真是与虎谋皮,自投罗网。”卫扬威道:“过去之事,不要说他了,今日之事,如何应付?”
    鱼壳道:“我一生闯荡江湖,从未向人低头认输,他就是把我剐了,我也不能向他递降表!”卫扬威与孟武功凭窗外眺,只见一排火箭手张弓搭箭,对准飞翠楼,只要一声令下,火箭飞来,飞翠楼便要炸成粉碎。焦急愤怒惊恐张惶等等情绪,都在两人面上表露出来。鱼壳瞧在眼内,叹了口气,说道:“我年已花甲,死不足惜。只是累你们粉骨碎身,却是于心不忍!”
    孟武功道:“听韩重山口气,他们一是想不战而胜,二是想大王藏宝,看来不会立施辣手。咱们给他一个‘拖’字。”鱼壳道:“拖,能拖到几时?”孟武功道:“能拖到几时便拖到几时。”鱼壳心想:闯出去既不可能,扯白旗心又不愿。除了拖延之外,已无别法。只好点头不语。
    甘凤池与唐晓澜靠抚衙中帮会兄弟的掩护,逃过了韩重山的搜查。当晚便知道了鱼壳被困在飞翠楼之事,甘凤池道:“想不到以鱼壳这样的人,也会利令智昏,中人毒计。”问抚衙中那个帮会的小头目道:“火箭手中有否咱们的人?”那小头目道:“只有一两个,济不了什么事。火箭手是韩重山与天叶散人轮班指挥,只要有一枝火箭触发炸药,飞翠楼便要粉碎。”甘凤池虽然有勇有谋,也无法可想。
    鱼壳一拖便拖了七天,对韩重山的威吓置之不理。甘凤池得知消息,对鱼壳之硬也颇佩服。可是拖延究非良法,只要年羹尧的水师把鱼壳巢穴荡平,韩重山必施杀手。只好寄望鱼娘与白泰官能平安到达海岛,抵抗官兵。
    这一日抚衙中喜气洋洋,到处打扫,并在园中搭起戏台。甘凤池向那小头目打听,始知过几天便是张廷玉替儿子完婚的佳期。甘凤池随口问道:“新媳妇是哪一家的?”那头目道:“听说是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巡抚李卫的千金。”甘凤池吃了一惊、心想:李卫只有一个女儿,那么张廷玉的媳妇一定是李明珠了。李明珠与三哥路民瞻失志相爱,如何肯嫁到山东?那小头目见甘凤池面色有异,问道:“甘大侠有何心事?”甘凤池道:“没什么,你的消息是真的吗?”那小头目道:“怎么不真?听说还是皇帝做的媒人呢!李卫派人把女儿送来,至迟在大后天,便一定可以到了。”
    甘凤池低首思量,唐晓澜问那小头目道:“听说张廷玉的儿子曾被一个小姑娘打了一顿,有这回事吗?”那小头目道:“有,那已经是十多天以前的事了。抚衙的教头‘陪太子读书’,也捱了一顿好打。”唐晓澜问道:“他们为什么捱打?”那小头目笑道:“我们这位宝贝少爷最是好色,平日见姿首平整的民家女子,也要偷偷摸摸弄到手。听说那日他在酒楼碰到了一个十分美貌的小姑娘,他跑去调戏人家,还未说上三句话,就给人家摔下楼去。抚衙的教头上去,也给打断了胚骨。大少爷悄悄跑向来养伤,幸好所伤不重,要不然他还要捱上顿打。”唐晓澜道:“为什么?”那头目笑道:“张廷玉自号理学名家,平日道貌岸然,对儿子的管束倒是很严的。”唐晓澜想起张廷玉当年让允祯抢劫美名人轶事女及他暗算鱼壳等事,心道:“这样的理学名家,若然孔孟有灵,程朱复生,也要打他耳光。他管儿子,不过是做给人家看的罢。”
    当晚唐晓澜和甘凤池商量,想去探寻那小姑娘的踪迹。甘凤池忽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的事暂搁一搁罢。”唐晓澜虽然挂心冯玻姐妹,也只好答允。
    打伤张廷玉儿子的正是冯瑛。她最初动手之时,只道是普通富家的轻薄子弟,下手不重。打了之后,知道是山东巡抚的儿子,想道:“早知如此,我该把他的两只腿都打折。”当晚便离开济南。
    过了几夭,她在路上听途人谈讲,知道鱼壳到济南晤见张廷玉要接收山东,冯瑛心想,素闻鱼壳藏宝甚多,也许他会有能解唐叔叔毒伤之药。冯瑛初闯汀湖,想法天真,胆子又大,竟然再折回济南。
    这一日她在官道上走,忽见前面尘头大起,一大队官兵护送许多车辆,远远走来,官道倚山面河,冯瑛避上山上,跳上一株大树,跳望下来:忽见中间上一辆大车,挂着对灯笼,车上结着彩绸,车的筋面,还有一对虎头牌,看不清上面的字迹。那辆车分成两节,前面这节敞开,端坐着一个青衣妇人,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冯瑛认出这正是在杨仲英家中,和自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妇人,后来听杨仲英说她便是什么灵山名宿韩重山的妻子,名叫叶横波的。冯瑛不禁大奇,想道:“咦,她怎么又干起保镖来了?看她这个样子,可真神气。”冯瑛不知,叶横波乃是李明珠的师傅,她这回却是护送徒弟来成亲的。么?”冯瑛笑道:“这秃驴怎伤得我?”路民瞻明明见她中了一剑,如今却是若无其事,只道她的武功已练到深不可测之境,不禁大骇,心里十分佩服!
    冯琐道:“路大侠,那日在郊山冒犯你了。”路民瞻惊疑不足,问道:“你和了因不是一路的么?”冯瑛道:“什么了因?我不知道。”路民瞻诧道:“那么用飞刀伤我的李源六哥的难道不是你么?”冯瑛哈哈笑道:“我从来不用飞刀。你看错了。那是另一个和我极为相似的人所干的事。晓澜叔叔早就对我说了。”路民瞻愕在当场,想道:天下那有如此相似的人?
    忽听得林外一声大笑,甘凤池走了进来。路民瞻跳将起来道:“七哥,你也来了?”甘凤池道:“我跟了你半天,你不知道么?”路民瞻暗暗叫声:“惭愧”,问道:“那么我们刚才和秃驴厮拼,你也看到了?”甘风池笑道:“连你们所说的话,我也听到了。瑛娘,你的剑法真好啊!”甘凤池早从唐晓澜口中知道冯瑛来历,听她说话,立刻知道她的身份,顿然有了一个主意。
    冯瑛愕然问道:“这位是——”甘凤池笑道:“你的唐叔叔没有对你说过么?我是甘——”冯瑛役待他说完,大喜叫道:“你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甘凤池,”甘凤池笑道:“不敢。那是江湖上的朋友替我捧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叫的。”冯瑛想起一事,忽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来打那秃驴?”甘凤池道:“我还要留他一条狗命替我干一桩事哩。”冯瑛道:“他能替你干什么事情?”甘凤池道:“我叫他替我送个口信。我刚才守在林外,你把他打跑之后,我又把他打了一拳。”冯瑛笑道:“你打了他他还会替你送信?”甘凤池忽道:“喂,你也替我千一桩事情好不好?”冯瑛道:“只要我干得了,但凭吩咐。”甘凤池道:“干得了,你一定干得了。这是一桩非常的趣的事情,你附耳过来。”冯瑛好奇心起,果然附耳过去,一面听一面格格的笑。
    叶横波扣李明珠同一辆车,海云和尚去找路民瞻,她也是事后才知。知道之后,颇为不悦。黄昏时分,送亲的车队在离济南五十里外的小镇驻扎。海云和尚气急败坏,一拐一拐的跑回来见叶横波。叶横彼怒道:“送亲的事,由我主持,你怎么不听号令,私自离开?好呀,你现在吃了亏,才来找我!”海云和尚与叶横波本来是同辈的人,忍着一肚子气回道:“路民瞻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老跟在车队后面,你难道不知道么?”叶横波冷笑道:“我还用你提醒?路民瞻这小子武艺平平,干不了什么大事,何必理他?千里送亲,侥幸平安渡过,你却要分心去对付一个傻小子,万一给人乘机捣乱,有所疏失,那时我问你有何面目再见皇上?你被贬到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不好好争气,前程坏了不打紧,你不怕江湖上笑话吗?哈,看你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给路民瞻这小子打伤了,要老娘替你出气?”海云和尚怒道:“打伤我的人也正在找你晦气呢,我看你也未必对付得了!”叶横波怒道:“谁?”海云和尚道:“甘凤池!他今晚便要来拜访你,他问你敢不敢和他单打独斗?”其实海云和尚是先给冯瑛刺伤然后才给甘凤池打了一拳的。他怕说出是给一个小姑娘打伤更伤体面,所以完全推到甘凤池身上。
    叶横波冷笑道:“甘凤池又怎么样,老娘还能怕他?不过咱们现在送亲要紧,甘凤池诡计多端,可不要着了他的道儿。你去叫各营统领小心防卫。待我把小姐迭到山东抚衙之后,那时甘凤池若还未送命,我再和他单打独斗让你开开眼界。”海云和尚恨她骄傲,不发一言,便行退出。
    是夜,叶横波督促官军,小心防卫,过了三更,尚无动静。叶横波暗笑道:“甘凤池又不是三头六臂,他单身怎敢探营,想来只是扰乱军心之计罢了。”
    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巡抚李卫为护送女儿,派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兵一千,车辆三十多乘,安营之时,车辆围在四周,纵有大股盗匪也难进攻。叶横波甚觉安心,不料过了三更,突报粮车起火,叶横波一惊,心中狐疑:难道是有了奸细?急忙传令下去,叫海云和尚抽调出一小队官兵扑灭火头,其他各营不准乱动。偏偏那夜刮西北风,粮草易燃,火势竟然越来越大。
    叶横波大为恼怒,正想亲自查看,忽见一个官军统带如飞跑来,叶横波喝道:“你不守在营地,乱跑做什么?”话犹未了,那名统带忽然哈哈笑道:“贼婆娘,你看我是谁?”呼的一掌,横胸劈到。
    叶横波喝道:“甘凤池,你好大胆!”身形一闪,掌风掠面而过,辣额作痛。但她也在这一闪之间,抽出剑来,一招“神龙掉尾”,反手疾刺。甘凤池暗道:这婆娘果然身手矫捷,名不虚传,怪不得李卫将女儿付托给她。跨上一步,手指一拂,向她右腋击去,叶横波侧身一剑,仍然没有刺着。甘凤池身形一矮,左掌一穿,施展擒拿手的恶招,硬来抢她的宝剑,右手一个印掌,掌风飒然,飘动胸衣。叶横波大怒,侧身斜退,喝道:“甘凤池,你好无礼,胆敢戏侮老娘。”刷刷两剑,连环反击,甘凤池哈哈大笑,纵身一跳,跃上一辆大车,横肘一撞,将车顶了望的一名清兵撞下车去,大笑道:“贼婆娘,你敢和我见个高下么?”
    俩人这一动手,大呼小叫,官军全都惊起,叶横波喝道:“乱箭射他!”官军原是各依车辆,结成三十多个小队,阵形布置十分严密,这一来顿时大乱,矢箭纷飞,甘凤池脱下号衣,随手一挥,矢箭四处飞射,却无一箭伤得了他,叶横波大怒,想道:若然叫他这样安然逃出,我颜面何存?提剑追去,甘凤池一跳,又跳上西首一辆大车,好像故意和她捉迷藏似的。叶横波怒火攻心,一面挥手发箭,一面扑去追赶。
    李明珠本来不愿嫁张廷玉的儿子,她爹娘哄她是调职山东,骗她上车,叫她先行。上了车后,她看出势头不对,可是叶横波看得甚严,莫说逃跑,连寻死也不可能。李明珠也是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灵的姑娘,寻思:我到了山东抚衙,再想法逃脱也不迟。但她虽然如此打算,心中到底惶恐不安。
    是夜,李明珠正在凝思默想,忽闻得外面厮杀之名人轶事声,心中一动,想道:“如果我能趁混乱之中逃出,岂不甚妙?”揭开帐幕一角,但见各队官兵,依车集结,阵势不乱。叶横波呼喝追逐,似乎正在与人拼斗。李明珠想道:“刁斗森严,阵形未乱,我如何逃得出去?”黯然叹息,对镜一照,镜中少女宝气珠光,容光艳发,又不禁哑然失笑:如此衣着,如此打扮,只要一窜出去,立刻便要受人注视,军中定会哗然惊呼。这时,叶横波正被甘凤池激得燃起怒火,指挥士兵放箭。李明珠听外面声响,官军阵脚已动,心中跃跃欲试,可是几次思量,仍然不敢逃走。
    忽地一股风来,帐帘一卷,外面突然走进一个少年兵士,李明珠吃了一惊,正想喝问,那少年兵土把号衣一脱,再扯下军帽,李明珠叫道:“咦,你不是琳姑娘吗?”冯琳以前在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抚衙住过,常和李明珠荡舟西湖,所以李明珠错将冯瑛当作冯琳。
    冯瑛微微一笑,这等误会之事,如今她已司空见惯,也不以为怪了。李明珠道:“琳妹妹你怎么来的?是我的师傅叫你来的么?”冯瑛道:“你休多言,快换上我的衣服,趁外面混乱,私逃出去。”将那身号衣向她面前一掷。李明珠心道:“咦,她怎么知道我的心事?”时机紧迫,无暇细问,急急换衣,珠宝首饰,抛弃满地。冯瑛一一拾起,穿戴起来,李明珠改了服装,她也改了服装。李明珠道:“你做什么?”冯瑛笑道:“我替你出嫁呀!你舍不得这身华服和珠宝吗?”
    这正是甘凤池定下的计策,他先借海云和尚之口,声明今晚独探军营,令叶横波全神贯注,对他防备,这样就放松了对李明珠的看管。送亲的官军中,有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陽帮”的弟兄,甘凤池与他们相熟,悄悄混入营中,和冯瑛都换了官军的服饰。
    冯瑛见李明珠换好衣裳,一面和她开玩笑,一面催她快走。李明珠向她一揖,道:“我有一个心腹婢女,叫做杏花,明日你只要她服待便是,多谢你了。”揭开帐幕便走。冯瑛笑道:“步子跨大一点对了,这才像个男儿。”冯瑛扮过男子,对这些微细之处,比李明珠精明得多。
    叶横彼追逐甘凤池,甘凤池在大车上跳来跳去,挥衣扑箭,偷空还放暗器,过了一阵,官军中不知是谁吹了几声口哨,甘凤池哈哈笑道:“你倚多为胜,我懒得和你缠了。”身形一落,随手抓起两名统领,旋风急舞,直冲出去,叶横波紧追不舍,官军们怕投鼠忌器,不敢阻拦,霎时冲出营地。叶横波用透骨钉打甘凤池脚踝,连发三枚都没打着。甘凤池喝道:“臭婆娘,你中了我调虎离山之计,今晚来的,你以为只是我一人么?”叶横波一惊,心道:“对呀,可不要中了他的暗算。”甘凤池趁她一怔,蓦然大喝一声,将两名人质向她抛去。叶横波闪身一让,腿弯突然一阵剧痛。
    叶横波咬牙一拔,却是一柄五寸多长的匕首,幸好所伤之处,并非要害,叶横波的丈夫是暗器名家,治暗器的金创药她也随身携有,眼看甘风池身影已渺,恨恨说道:“老娘终日打雁,今什叫雁叮了眼睛。”那两名统领被甘凤池掷得头破血流,刚刚爬起,又被叶横波各扫一记耳光,骂道:“都是你这两个脓包,不是为了怕误伤你们,老娘也不至于中了那厮暗器。”把金创药敷裹伤口,一拐一拐的回到营内,这时粮车之火已被扑灭,也未再发现敌踪,叶横波拐回李明珠的帐幕,揭帘一看,见“李明珠”侧身内望,睡得正酣。心道:“这小妮子倒不管外面翻天覆地哩。”甘凤池的匕首虽然无毒,但因劲力甚大,匕首几乎透过腿弯的筋骨,疼痛不止。叶横波心道:“莫不要被它弄碎踝骨,变成残废,就麻烦了。”急忙叫人弄来两只生公鸡,准备用公鸡血接合骨头的碎裂部分,自回帐幕治疗,也无心再把“李明珠”叫醒了。
    唐晓澜在山东抚衙内躲藏,等了两天,仍然不见甘凤池回来。鱼壳也还是被困在飞翠楼和他们相持。唐晓澜甚为心急。第三日忽报浙抚李卫已派人将女儿送到,抚衙内处处张灯纳彩,喜气洋洋。
    张廷玉给儿子安排婚期之时,未料到有鱼壳之事,今日李家将女儿送到,欢喜之中也有几分戒惧。中午时分,香车到门。张廷玉命令打开中堂,叫儿子亲自迎接。
    礼堂内外,人头簇拥,雍正派来致贺的钦使也已到达,真是热闹非常。韩重山听得妻子到未,将指挥火箭手之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天叶散人,也出来迎接。叶横波道:“昨晚我中了甘凤池的暗算,你替我用暗器报仇。”韩重山诧道:“甘凤池这厮曾在这里大闹,我正寻他,不想他又去和你捣乱。吕四娘有没有出现?”叶横波道:“只他一人。”韩重山道:“只他一人还易对付。”说话之间,只听得三声礼炮,张廷玉的儿子已打开车门,将新娘接出。
    冯瑛的身材和李明珠相若,又披着头纱,大家都看不出来。唐晓澜用了易容丹变换面貌,也挤在人丛之中观礼,忽觉这新娘子背影好熟,看了一阵,心道:“这一定是她,她怎么这样淘气啊?”
    除了天叶散人之外,京城派来的好手和山东巡抚的教头,都齐集警卫,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对新人缓缓的走上堂来。叶横波和丈夫说了几句,便走进去,准备以师傅的资格,受新人磕头。
    一对新人缓缓走入礼堂,叶横波忽地一惊:李明珠的走路姿态和平日甚不相似。在大堂广众之中不敢作声。外面又是三声礼炮。赞礼唱道:“新人上堂,五世其昌。新人叩拜祖先,叩——”还未唱完,新娘子把头纱一扯,嗖的一声拔出短剑,冷笑道:“谁是你们的新娘!”张廷玉的儿子本来扶着她的手,给她用力一捏,顿时杀猪般的大叫起来。正是:
    喜筵腾杀气,玉女闹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举报

梁羽生江湖三女侠·第三十四回红烛高烧喜筵腾杀气寒潮低拍海角盼孤舟
    变出意外,满堂宾客哗然惊叫,抚衙高手,纷纷扑上。冯瑛叫道:“张廷玉,你想要你儿子丧命,便尽管叫人上来。”短剑抵着张公子后心,说道:“带我到飞翠楼去。”
    张廷玉只此一子,视同宝贝,急忙喝止手下。眼看冯瑛押着儿子离开礼堂,直趋后园。唐晓澜又惊又喜,腰间被人轻轻触了一下,只听得甘凤池道:“咱们快到外面接应。”
    冯瑛昂然从人丛中穿过,片刻之间,来到后园。韩重山气红了眼,暗器扣在手心,却不敢动手。
    天叶散人见冯瑛到来,大为吃惊,张廷玉哀求道:“让他们进去吧。”天叶散人挥手令火箭手散开,叶横波问丈夫道:“你为何不用暗器?”韩重山道:“你忘了吗?她是皇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的人,皇上曾吩咐我们最少在一年之内,不许碰她。”天叶散人过来商量,道:“走了鱼壳,此事非同小可,你看如何?”韩重山道:“若然只是张廷玉的儿子,那么咱们把飞翠楼毁了,让他陪丧,也算不了什么。但,你不见那野丫头吗?”天叶散人默然不语。叶横波忽道:“这女子未必是琳丫头,待我试她一试。”韩重山道:“什么?她不是琳丫头是谁?”叶横波道:“有一人和她极为相似,也许这女子是另一个人。”韩重山道:“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吧。弄不好,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天叶散人再三思想也不主张冒险。这时,冯瑛已走上飞翠楼,见到鱼壳了。
    鱼壳大为惊奇,冯瑛道:“是甘大侠叫我来请你速回黄海的。”鱼壳一跃而起,道:“你话可真?”冯瑛道:“你不见我押着张廷玉的儿子吗?”鱼壳叹道:“我鱼某相识满天下,上自皇帝,下至走卒,都有我的熟人,今儿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一个肝胆照人的朋友。”对甘凤池的不计旧恨,苦心相救,甚为感激。
    冯瑛忽道:“鱼大王,听说你藏宝甚多,是吗?”鱼壳道:“什么?你问这个干嘛?”心内狐疑,想道:难道甘凤池还会觊觎我的宝贝?冯瑛尴尬一笑,道:“我有个叔叔,被人暗算,吃下了很厉害的毒酒,不知你有否解药?”鱼壳道:“什么毒酒?”冯瑛道:“过一年才发作的毒酒。实在告诉你吧,暗算的人就是皇帝。”鱼壳道:“我可从没听过有这样的毒酒。”冯瑛道:“暗算的人是皇帝呀!他们的古怪玩意儿多着呢!”鱼壳侧头一想,道:“我有千年芝草,能不能解,可不知道。”冯瑛道:“好坏让它一试。”鱼壳若在平时,一定笑她稚气可晒,千年芝草,哪有随便乱试之理,但现在却毫无晒笑心思,道:“小姑娘,蒙你相救,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什么?不过芝草不在身边,咱们先回去再说。”
    冯瑛因为太过挂心唐晓澜的毒伤,所以一见鱼壳,便出言相问,这时想起别人正是死生逃命之际,自己拿这些事去麻烦他,岂非不识时务,不禁哑然失笑。当下和鱼壳等一行十余人走出飞翠楼。
    冯瑛走在后头,剑尖仍然抵着张廷玉儿子的背心,走到园中,过了炸药埋藏的危险地带,经过叶横波面前,叶横波突然把手一扬,数枚三棱透骨钉齐向冯瑛飞来,只要冯瑛用剑遮拦,立刻便可知道她的身份。哪知人丛中突然跳出一人,一举手就将叶横波的透骨钉全收了去。这人却是甘凤池。
    张廷玉韩重山齐道:“使不得!”急把叶横波推开,甘凤池喝道:“哼,现在你还想暗算吗?”唐晓澜也跳了出来,和鱼壳等人围成一圈,甘凤池道:“你若不服,咱们就在园中再斗一斗。”张廷玉忙道:“好汉们请走。我的儿子你们放了他吧!”甘凤池冷笑道:“到了海边,我们自然放走你的儿子。”叶横波估量,这时两边拼斗,未必能赢,何况还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冯琳,也便不敢作声,悄悄溜开。
    过了十天,鱼壳等一行人到了海边,冯瑛将张廷玉的儿子打了两记耳光,甘凤池训诫了他一顿,依约将他放走。鱼壳找到了部属,乘了一条大船,扬帆出海。甘凤池等人和他同往。到这时才知道年羹尧的水师,围攻水寨已一个多月,想从正面偷渡,实不可能,鱼壳熟悉水道,叫绕道旅顺口外的海面转过黄海,联络海外各岛水寇,准备聚兵解围。
    冯瑛自幼居住天山,乍见大海,十分高兴,海洋中的生物五花八门,无奇不有。鱼壳一一替他们解释:那像伞子一样,在海面飘浮的叫做水母;尾巴像一条细长而坚韧的带子,牙齿伸开像山鸡嘴巴的叫做“塘鹉大嘴鱼”,它永远张开嘴巴,就像一个天然的大鱼网,可以以逸代劳地等待一些小鱼自投罗网;那一张嘴便吐出一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漆黑的墨水,接着就在烟幕中逃得无影元踪的叫做墨鱼;还有一种张了翅膀的飞鱼,在海面上空像一只海燕似的敏捷飞舞,但眨眼之间,它又在海水里自名人轶事由自在地游泳了。冯瑛目不暇接,听鱼壳说得津津有味。
    航行两天,到了渤海与黄海连接之处,这日早晨,天色甚好,远处海面闪耀着一片蓝绿色的磷光,随波起伏,星群稀落,天色微明,天空初露鱼肚白色,忽而变为淡紫,慢慢又放红光;云彩金黄,海波明亮。冯瑛看得出神,笑对唐晓澜道:“我只道天山日出是世上无双的奇景,哪知在海上看日出还要美丽得多。”鱼壳笑道:“你看得多了,但不觉得稀奇了。我倒很想到天山看看日出呢!”唐晓澜道:“看来今日又是平静无波了。我常听说海上风浪险恶,原来也不过如此。”鱼壳皱眉不语,原来这时节正是渤海风暴的季节,若非为了急事,鱼壳还真不敢扬帆出海。这几天天气异常晴朗,鱼壳预感到这正是海上酝酿着大风暴。果然到了中午时,天上响了几声闷雷,天色突变,旋风骤起,片刻之后,便闻得海啸如雷。卫扬威惊道:“海上风暴来了!”
    片刻之后,台风扬波,浪涛像一个个山峰般的冲来,浪花飞上半天,声势惊人之极。鱼壳叹道:“我累了你们了。”甘凤池笑道:“同舟共济,此正其时。”助鱼壳扶着舵柄,强力把持。那船东倒西歪,海水溅入,船中各人即刻动手,把水舀出,又卸下风帆,手忙脚乱。冯瑛忽然惊叫道:“啊,大海怪来了!”
    鱼壳抬头一看,只见一条大鲸鱼像上一座小山般浮出海面,喷出一条水柱,正向大船游来。鱼壳急道:“决转舵避它!”百忙中还安慰冯瑛道:“这是鲸鱼,不是海怪。鲸鱼性子和善,不吃人的。”其实鲸鱼虽不吃人,可是船只给它一碰,十九覆没,那可要比吃人的鲨鱼还可怕得多。
    忽地呼喇巨响,洪峰压顶,大船给浪一抛,撞在鲸鱼的尾部,被鲸鱼一摆,船上诸人,虽然都是武功绝项,全部给震倒船上。幸喜不是和巨鲸的头腹相撞,要不然定沉没了。但虽然如此,船舱已给撞破一个大洞,桅杆也断了。鱼壳叫道:“快堵着裂口。”甘凤池等人各抱棉被,和身塞着裂口,海水灌鼻,甚为难受,裂洞虽给堵住,海水还是缓缓漫入!
    鱼壳叹道:“我一生在海上称王,难道也要死在海上?”台风又起,大船虽然卸了帆,仍然给风刮得如箭飞走,这时纵有千钧之力,也难将舵把稳。鱼壳道:“这船无法救了,甘大侠,请在临死之前受我一拜。”甘凤池喝道:“一息尚存,决不放手。咱们要死里逃生。”一面指挥人继续堵着裂口,一面运“千斤坠”的内家功力,稳着船身,虽然般身仍是动荡不己,可是却比前好了一些。鱼壳暗暗叫声:“惭愧”。心道:甘凤池虽然不似自己精通水性,可是在生死之际,却比自己镇定得多。
    船上诸人合力坚持,漆黑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地一声巨晌,船身触礁,甘凤池大吃一惊,心道:尽了力还不能挽回劫难,也只好由它了。鱼壳却大喜叫道:“有救了。渤海这段水面,没有巨礁,我们的船现在搁底,想必是飘浮到什么海岛来了。”跳下水去,水浸至喉,定睛察看,果然是个小岛。
    鱼壳道:“困在海岛,船上还剩下的东西,都不能丢了。也许咱们要过野人的生活了。”和甘凤池等合力将船拖近陆地,这时海上风暴已止,东方又现出鱼肚白色,原来他们在海上飘浮,已过了一天一夜了。
    众人在沙滩上歇了一阵,吃了干粮,恢复体力,海风吹来,异香扑鼻,香气中却又带着腥味,远望过去,只见绿荫覆全岛,花开树上,灿如云霞,鱼壳心道:这是什么花?我在各处海岛,从未见过,怎么香气如此奇怪。
    太陽升起海面,众人名人轶事体力恢复。鱼壳背了药囊,带领众人进入海岛。鱼壳的一个随从忽道:“你看那是不是榆树,怎么长得如此奇怪?”
    那榆树枝干弯弯曲曲,恍然蛇形,有一个随从禁不住用手去摸,鱼壳心中一凛,急叫道:“快走!”那随从突然惨叫一声,身子仆倒,树上飞起了一条长蛇,唐晓澜拔出游龙剑将蛇斩断。同行中忽地又有两人名人轶事大叫,原来是踏着了盘在路上的大蛇,幸喜没有给它咬着。
    鱼壳道:“快退出外面沙滩。”树林中沙沙之名人轶事声大作,无数长蛇窜了出来,鱼壳叫甘凤池唐晓澜与他殿后,用石头打死几条追出来的蛇,退到海滩,那被蛇所咬的人,已是全身紫黑,不能救治。众人名人轶事大骇。鱼壳在袋中取出一大块雄黄,叫每人分一块,悬在身上,忧形于色,说道:“咱们到了天下的第一魔岛了。”
    甘凤池骇然问道:“什么魔岛,岛上难道有魔怪吗?”鱼壳道:“甘大侠有所不知。旅顺口西北海面有个小岛,叫做蛇岛,岛上毒蛇无数,看此情形,这个岛是蛇岛了。毒蛇的口涎可治麻疯,岛上有一种树便叫麻疯树,开的花经霜不凋,所以又叫避霜花。我刚才闻得那麻疯树上的花香,一时省觉不起,要不然我也不会冒昧进去了。蛇性喜欢林中潮湿之地,除非是出来晒太陽,否则很少到海滩干燥之地,咱们可以暂安。”唐晓澜省起一事,问道:“蛇岛附近是不是有个小岛叫做猫鹰岛?”鱼壳道:“是呀,本来叫做海猫岛的,因为它飞时发出似猫的叫声,所以被人叫做海猫,其实它并不像猫。这两个岛自古以来,无人敢到。尤以蛇岛更甚,别人听到这个名字也害怕了!”唐晓澜道:“那萨氏双魔不是在猫鹰岛出来的吗?”鱼壳笑道:“我记起!那次在田横岛聚会时,双魔还想收你做徒弟呢!”突然想起当年开府称王之事,不禁黯然。歇了一歇,才继续说道:“这两个岛自古以来,无人敢往,但到了近几十年,却给三个怪人盘踞,住在猫鹰岛的乃是萨氏双魔,他们武功虽高,也还不足令人震骇。盘踞在蛇岛的人,听说武功却是深不可测,虽然没人见过,但他能驯服众蛇,只此一点,已是令人骇异。”甘凤池道:“听江湖前辈传言,住在蛇岛的异人名叫毒龙尊者,真有这样的人吗?”
    鱼壳道:“如何不真!允祯曾几次请他出山他都不允,我也曾叫双魔约他相见,他也不肯。听双魔说此人本来是一个患了大麻疯的病人,恃着一身武功,心想反正不能容于人世,何不到蛇岛碰碰运气,取毒蛇液和麻疯病树上的花来治。后来他在岛上住了几年,麻疯医好了,他和蛇也厮混熟了,想起以前患了麻疯之时,世人对他的冷淡,反而不愿出去了。他的性情也越来越怪,连双魔那样的两个魔头,虽然和他有来往,对他也非常忌惮。”
    说话之间,岛上蛇声又作。卫扬威惊叫道:“毒龙尊者来了!”甘凤池睁眼一看,只见一个野人披头散发,背后跟着一大群蛇,将到海滩,忽把蛇群喝住,大步走上前来。
    鱼壳急忙迎上,拱手说道:“黄海鱼壳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甘凤池偶遇台风,误闯宝岛,敬乞尊者见谅!”毒龙尊者翻着一双怪眼,不理不睬。鱼壳又道:“鱼某以前曾托萨家兄弟修函问好,谅提尊鉴。”毒龙尊者瞪眼环扫众人,忽道:“你们之中有患麻疯的吗?”鱼壳道:“没有。”毒龙尊者嘿嘿怪笑,喝道:“你们既然不患麻疯,来这岛做甚?都给我滚下海去!”鱼壳吃了一惊,忙道:“我们的船已给台风毁坏,待修好之后,自当离岛。”毒龙尊者怪眼一翻,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摹然斥道:“谁理你们的事,这岛,不许你们逗留,你们立刻给我滚下海去。”鱼壳一向在海上称王,对皇帝也未曾如此低声下气,不觉怒道:“你怎么这样不通人情?我们没有船只,如何可以出海?”
    毒龙尊者忽然仰天大笑,叫道:“哈哈,什么叫做人情?我豢养的毒蛇也要比你们人类好得多?”毒龙尊者以前患麻病时,受尽世人白眼,族中的伯叔兄弟扬言要把他丢下大海喂鱼,不是他有一身武功,几乎险死。后来他的师傅也不以他为徒弟,父亲也不以他为儿子,亲戚朋友见面即避,同门兄弟要将他活埋,种种冷酷,都遭受了。要知几百年前,麻疯病无药可医,一般人又以为麻疯易于传染(其实麻疯不易传染),见了麻疯病人,比见了鬼怪还要恐惧,所以将麻疯病人活埋、浸死,或烧成灰烬之事常常发生,世人也视为当然,不以为怪。可是,毒龙尊者身受这种种冷酷的待遇,刻骨铭心,却永不能磨灭。因此他冒险到蛇岛来,治好麻疯之后,就竟然甘愿自绝于人类,永不到外间去了。这时忽然听鱼壳提起“人情”两字,几十年在人世间所遭受的种种事情,突然闪电般的从脑海中掠过,登时暴怒起来。
    鱼壳与甘凤池哪能体会到毒龙尊者这种感受,都觉得此人怪僻得无可理喻,鱼壳向甘凤池打了一个眼色,朗声说道:“这岛又不是你买下来的,谁都可以居住,你凭什么要把我们赶下海去。”毒龙尊者冷笑道:“那你们为什么又要把我赶下海去,外面那么多地方还不够住吗?这个小岛你们休想插足!”鱼壳奇道:“你疯了吗?谁要把你赶下海去。我们最多也只是借住几天。”他怎知在毒龙尊者心目之中,把外面尘世的人,都看成当年迫害他的人一样。
    毒龙尊者见鱼壳晓晓抗辩,越发愤怒,蓦然喝道:“好,你们不滚,待我把你们一个个抛下海去!”身形一起,长臂暴伸,一抓照鱼壳顶心抓下,甘凤池早已准备动手,暗运内家真力,足尖点地腾空一格,双臂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甘凤池突觉火辣一阵麻痛,又似给一股大力一推,凌空跌了下来,毒龙尊者“噫”了一声,道:“哈,原来你们会武功,怪不得如此强项。”更不换招,疾抓如风,仍然探爪直抓鱼壳顶心!
    唐晓澜与冯瑛都吃了一惊,游龙断玉双剑出鞘,两道寒光,齐卷过去,追风剑法,奇快无比,毒龙尊者怪叫一声,长袖一挥,劲风疾迫,双剑稍稍斜歪,毒龙尊者竟然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在双剑缝中,骤然窜出,左掌变抓为拿,硬夺唐晓澜的游龙宝剑,右掌一翻,信手劈出,冯瑛急忙退闪,胸口竟似两日前在海上遇着风暴一样,受掌力所压几乎透不过气来!
    甘凤池功力深湛,虽然坠地,一个鲤鱼打挺,立即跃起,双掌用力,一招“劈山断流”,猛推过去,双掌之力与毒龙尊者逼名人轶事唐晓澜的左掌相碰,这才刚刚抵挡得住。毒龙尊者又“噫”了一声,脚跟一旋,右拳横打,甘凤池急急撤招。唐晓澜与冯瑛双剑齐到,毒龙尊者哇哇大叫,侧身分掌,同时进击二人,鱼壳飞起一脚,“魁星踢斗”,猛踢敌人胯骨,毒龙尊者竟不回身,腰扳一挺,“蓬”的一声,鱼壳脚尖所到如触钢铁,反弹回来,若非鱼壳武功也是上上之选,这一脚踢不伤敌人,自己先要折断!鱼壳一震,急拔宝刀,护着下盘。
    甘凤池大惊,飞抢上前,以擒拿手的截手法来切毒龙尊者手腕,毒龙尊者横肘一撞,没有撞着,双方各换一招。冯瑛飞身跃起,刺他左肩,唐晓澜侧身进剑,戳他右肩。毒龙尊者逼名人轶事得再放过甘凤池,呼呼两掌,强力荡开剑点,与四人名人轶事大战起来!
    甘凤池内功深湛,几达炉火纯青之境;冯瑛与唐晓澜得天山剑法真传,奥妙无匹;鱼壳稍低,但也不在白泰官之下。四人合力,要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七侠联手之力还强劲得多。可是毒龙尊者却也要比了因高出不知多少。甘凤池只觉得比在邙山恶斗了因之时,还要吃力。
    毒龙尊者越斗越勇,斗了一个时辰,仍是着着抢攻,掌风到处,当者辟易。甘凤池内功深有火候,虽然吃力,尚还不觉怎样。冯瑛轻功超妙,趋闪得宜,也不觉怎样。唐晓澜却已有点气喘。鱼壳则更是觉得心头烦躁,口中焦渴,渐渐招架不住!
    冯瑛忽道:“唐叔叔,你用须弥剑式,我用追风剑法,夹击这个野人!”须弥剑守多于攻,施展开来,全身给剑光护着,游龙宝剑有断金切玉之能,毒龙尊者不敢伸手进光网之中,冯瑛的追风剑法狠准决捷,与毒龙尊者对攻,天山双剑,配合得宜,威力陡然增加一倍,更加上甘凤池雄劲的掌力,鱼壳老练的刀法,顿时主客易势,四人处境不似先前困蹩,和毒龙尊者已有守有攻。
    再斗了半个时辰,天山双剑的威力尽量发挥。毒龙尊者渐渐被迫转处下风可是仍无疲态。斗到分际,毒龙尊者突然撮唇“嘘嘘”两声,排在他后面的蛇群,突如万箭齐发,向众人冲来!
    鱼壳急叫道:“排成方阵,不要慌乱!”海滩上的十余人,由卫扬威、孟武功、路民瞻、李明珠四个武功较高的人分占四角,各展兵器,对毒蛇迎头痛击,片刻之间,打死百数十条,群蛇嘘嘘吱叫,在方阵外蓄势待攻,形势极险。但这十余人只对付毒蛇,形势虽险,却尚未如甘凤池等四人之甚!
    甘凤池等四人合战毒龙尊者,也不过堪堪打个平手,而今又要对付毒蛇,真是死生系于一发,稍有疏忽,立刻丧命。幸在游龙断玉二剑,都是宝物,紧急之时,剑光一撩,便是十条毒蛇被斩为两截,毒龙尊者加紧掌力,力敌四人防守,尤其加紧对唐晓澜和冯瑛进攻,想令二人不能抽出剑来斩蛇!
    甘凤池忽地冷笑道,“哼,要靠毒蛇之力,算什么英雄!”毒龙尊者眉头一皱,忽而也冷笑道:“我本来就不是英雄,谁说我是英雄来了,哼,哼,若你们把我当是英雄,也不至于把我逼名人轶事到荒岛上来。”甘凤池想用江湖上的激将之法,岂知毒龙尊者与江湖上的人物完全不同,不单如此,他和一般人都好像分处两个世界之中,甘凤池的激将毫无效果。
    又支持了半刻,形势更险,林中毒蛇听得同伴嘶叫来得更多了。众人想片刻之后,便要受千万毒蛇啮体之刑,无不心悸。
    忽地里海外隐隐传来一种噪音,群蛇忽然疾退,首尾相衔,排成圆阵。毒龙尊者仰天一望,也突然跳出圈子,远远离开了蛇群,蹲在崖石之上。众人名人轶事大为谅异,个个翅首长空,但觉万里无云,淡烟笼碧,也不见什么异佯。
    再过片刻,噪音更强,头顶上“嘎嘎嘎”的响成一片,听出是禽鸟鸣声,冯瑛忽然叫道:“啊呀!你看!”天边一大堆怪鸟,疾飞而来,黑压压的压在海面上有如一大片黑云,鱼壳叫道:“猫鹰来了,快躲,快躲!”但海滩光秃秃的无处可躲,众人只好聚在一处,拔出刀剑等兵器自卫,心中揣揣,想那猫鹰凌空下击,一定比毒蛇还难应付。
    这时群蛇盘成圆阵,昂头空际,身体扭曲成弹簧之状,好像是准备随时窜出迎击。
    又守片刻,那一大群猫鹰飞到海岛上空,盘旋一阵,突然扑下。毒蛇纷纷窜起,顿时蔚成奇观。只见无数低飞的猫鹰,给毒蛇一口咬着,跌了下来;但也有无数毒蛇,给猫鹰一啄啄着蛇头,把它吊到半空,然后扔下,摔死海中,长蛇满空飞堕,众人惊心骇目,甚怕猫鹰会把蛇摔到自己头上,却喜那些猫鹰扔得极准,竟无一条掉在地上。原来猫鹰与毒蛇常常恶斗,在台风之后,困了数日,出动之时,规模更大。而这次尤其是数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众人适逢其会,看到这场恶战。猫鹰知道陆地上的蛇摔到海中必死无疑,所以啄着了蛇头之后,一定飞到半空,然后把它扔到海上。
    这一场猫鹰与毒蛇的恶战,打了半个时辰,渐渐分出胜负,猫鹰虽然死亡甚多,但因它能凌空飞翔,到底占了便宜,蛇群嘶嘶乱叫,纷纷窜回岛上密林深处,躲进石隙。这一大群猫鹰低飞盘旋几匝,又“嘎嘎嘎”的叫了好一会子,好像庆祝胜利,然后横空飞过海面,有好些猫鹰因为疲卷不堪,飞到中途掉下海来。
    毒龙尊者面色灰白,把岩石捏碎了好大一把,握在手中,却不敢向猫鹰射击。因为若然有人动手,猫鹰一定转移目标,向人攻击,那时就算绝世武功,也难幸免。
    猫鹰群去后,毒龙尊者一言不发,默默走回林中,甘凤池笑道:“真是一物治一物,想不到这些扁毛畜生,救了咱们性命。”鱼壳道:“猫鹰与毒蛇大打一场之后,最少也要休战半月,毒蛇再来,咱们可要设法防御了。”但如何防御,可是想不出法儿。鱼壳苦苦思索,冯玻脱险之后,又到海滩去玩,海滩上无数贝壳,十分美丽,冯瑛见一个爱一个,拾满了一个衣兜,见到再好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丢了兜中原有的贝壳,将好的补进。有一种贝壳,叫做“虎斑宝贝”,光滑晶亮,壳面的花纹如虎豹皮一样,十分鲜艳,冯瑛不知其名,极为喜爱,为了找寻这种贝壳,渐走渐远。
    唐晓澜叫道:“阿瑛,回来,当心潮水把你卷去。”冯瑛回首作个怪脸,忽然“嘘”了一声,跑回来道:“鱼老公公,你快去看,好大的海龟!”鱼壳心中一动,道:“不要惊它!”过了一阵,那大海龟缓缓爬上沙滩,好像一把巨伞,覆在沙上,鱼壳笑道:“大海龟最易捉,你只要把它推翻个身,让它四脚朝天,它就乖乖的听你捉了。不过,象这样的大海龟,若是普通的人,也得有四五个人合力,才能把它推翻。”
    甘凤池也未曾见过这佯的大海龟,闻言兴起,跑上前去,一掌将它推翻。鱼壳道:“将它拿到这里来。”甘凤池依言将大海龟捉回。鱼壳道:“你捏它颈脖。”甘凤池道:“干嘛要虐待它?”鱼壳笑道:“你捏它一捏,咱们今晚少受好多惊恐。”甘凤池知鱼壳对海上事情经验丰富,便依言捏了一下,过了一会,鱼壳将海龟一脚踢开,微闻臊味,原来是海龟撤了一圈黄尿。鱼壳道:“蛇怕龟尿,这种大海龟的尿,尤其有效。咱们今晚挤在龟尿圈中,就不怕蛇了。”冯瑛抿嘴笑道:“我可不干。”鱼壳道:“你怕臊,不在圈子里也行,不过不能离开三丈,三丈之外,蛇闻不到臊味,它就可能来騷扰你了。”
    鱼壳又道:“咱们今晚可以饱餐一顿了。”甘凤池道:“这样大的海龟,三日都吃不完。”海龟的肉味极似牛肉,众人吃了,都很喜欢。
    是夜,果无毒蛇来犯,毒龙尊者也不来扰。第二日又是个大好晴天。鱼壳道:“咱们今日把船修好,速离此地。”大船破烂不堪,众人干了一天,尚未完工。
    晚上,甘凤池与鱼壳、卫扬威等轮流守夜,约莫三更时分,忽听得海滩上木头碎裂之名人轶事声,甘凤池急将众人唤醒,点燃松脂!赶赴海滩,却见毒龙尊者提着一根铁拐,在船身上乱扫,一拐击中,木片统飞,众人赶到来时,那条船早四分五裂,破碎得不成样子,想重修也无从修起了。
    甘凤池大怒,喝道:“你不许我们留在此岛,我们走便是。你为何将我们的船只破坏?”毒龙尊者嘿嘿冷笑,说道:“你们要走也不成了。我还没有玩够呢!咱们再来松散松散筋骨!”原来毒龙尊者在蛇岛几十年,常睹群蛇与猫鹰、巨鼠三类搏斗,自创了许多奇特的武功,但他几十年足不出岛,自己也不知武功到了何等地步。十余年前,双魔到猫鹰岛隐居,卑辞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他武功盖世无敌,他亦是半信半疑。
    这次,他骤遇甘凤池一班高手,打了半天,十分畅快。回去一想,忽然改了主意,心道:“我何必将他们立刻赶尽杀绝?难得他们都晓武功,不如就留下他们给自己试招,玩得够了,那时再扔他们下海,或任由毒蛇将他们咬死,也还未迟。”
    甘凤池听得七窍生烟,喝道:“妖人无理可喻,合力将他毙了!”毒龙尊者哈哈大笑,道:“我还不想杀你们呢,你们就想杀我了?哈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道理人情?”铁拐一抡,呼呼风响,甘凤池不敢空手接招,拔出厚背斫山刀,斜斩过去,喂的一声,碰个正着,虎口发麻。冯瑛、唐晓澜双剑齐展,毒龙尊者身形微动,铁拐向唐晓澜一点,唐晓澜识得厉害,退后一步,横剑一封,不料毒龙尊者武功奇特,腕劲一发,钢铁铸成的拐杖突然像腰带般一弯,刷的一下,打旁边的冯瑛。冯瑛万料不到他的铁拐杖也会转弯,几乎给他扫着。幸在冯瑛轻功卓绝,绝险之时,剑尖向他拐杖一点,身子突然反弹开去,唐晓澜和甘凤池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左右夹攻,解了冯瑛之困。
    这一番毒龙尊者有兵器在手,如虎添翼,甘凤池、唐晓澜、冯玻、鱼壳四人,使出浑身本领,兀是处在下风!鱼壳一声呼啸,卫扬威、孟武功两人也加入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两人的武功与鱼壳不相上下,以六敌一,首尾呼应,才渐渐粑主客之势扭转过来。
    斗到天色微明,双方都已筋疲力竭,毒龙尊者哈哈大笑,又跑回林中。甘凤池愁道:“打他不死,天天给他捣乱,咱们怎能生还陆地?鱼老前辈的水寨之围又有何人解救?”
    鱼壳叹道:“我那水寨由它去吧,只是累了诸君。”
    甘凤池道:“我看还是冒险再造船只,方有出路。”鱼壳道:“还未造好,他就给你毁了,造又何用。”付凤池道:“以我们众人之力,打他不死,胜他却无问题。咱们白天造船,晚上派人轮值守夜,造船的工场就在我们营地之旁,闻警即呼,合力斗他,不让他破坏,总有造成之日。只是那些毒蛇却无法对付。”鱼壳道:“岛上毒蛇,经了前日那场惨败,料不敢大举窜出海滩。其实毒蛇大半胆小怕人,最毒的腹蛇胆子最小。它们除了怕龟尿雄黄之外,还怕响器,烂船上还有几个面盆,可以拿来乱打吓蛇,只要它们不是成群而来,准可将它吓退。”
    众人一想,造船虽然未必能成,总胜于在绝望中等死,于是听从甘凤池之计,白天伐木造船,晚上派人守夜,如是者过了三天,除了少数毒蛇窜来騷扰,立刻给打死之外,毒龙尊者却是形影不见。
    这晚下半夜轮到唐晓澜和冯瑛看守,两人自从在山东抚衙相见之后,虽然一路同行,却未尝单独晤对。这晚两人值夜,将近天明,仍无响动。冯瑛笑道:“那个野人今晚大约不会来了。唐叔叔,我问你,你偷跑出来,不怕婶婶生气吗?”唐晓澜面上一红,道:“我不是偷跑出来的。”冯瑛笑道:“难道是婶婶准你出来的?我才不信。”唐晓澜道:“是我的师傅叫我出来找你的。”冯瑛道:“杨公会真好,怎么婶婶却这样凶?”唐晓澜尴尬之极,目光移开,避而不答。冯瑛又道:“我那天打了婶婶一个耳光,叔叔不恼我吗?”唐晓澜道:“那是该打的。”冯瑛忽道:“叔叔,你也真可怜……”
    冯瑛心直口快,不知不觉,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在松枝的微光下见唐晓澜窘态毕呈,赶忙收口,唐晓澜心情激动,伸手握住冯玻的手,道:“阿瑛,我的命苦是铸定了的。你日后可不要似我,为了报答什么恩情,就将自己许给人家。”这下,轮到冯瑛面上飞红,道:“叔叔胡说。我压根儿还未想到这桩事情。嗯,其实嘛,若是别人对你有恩,那就是别人对你关心,只要不单是为了报答,那又何尝不可相配。”冯瑛尚是小孩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唐晓澜心中一荡,笑道:“小小年纪,就爱谈论这些!”冯瑛截着说道:“叔叔,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赖,是你先引我谈论的嘛!”
    正谈得入神,忽地里一声怪笑,毒龙尊者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铁拐一抡,当头劈下,唐晓澜和冯瑛左右跃开,双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相距已近,躲闪艰难,叮当两声,双剑都斩在拐杖上,火星飞起,冯唐二人给震得几乎跌倒,但毒龙尊者的拐杖也给斫了两个缺口。
    唐晓澜大叫:“妖人来啦!”毒龙尊者磔磔怪笑,突然伸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抓向唐晓澜手腕抓到,笑道:“你这把剑倒是宝物,借给我看看!”
    唐晓澜手腕一振,剑锋倒挂,毒龙尊者本不把唐晓澜看在眼内,自恃过甚,想不到天山剑法神妙无匹,败里救招,剑锋一击,顿时在毒龙尊者手臂上划一道伤口。这一来毒龙尊者真个发了野性,五指一紧,抓着唐晓澜手腕脉门,唐晓澜全身软麻,无力再刺。
    毒龙尊者疾跑如飞,叫道:“宝剑我也不要了,我要将你丢到大海喂鱼!”冯瑛飞身急赶,甘凤池等也闻声来救。
    冯瑛轻功较好,三起伏,箭一般窜到毒龙尊者身后,举剑便刺,毒龙尊者反手一拐,冯瑛冲上三丈退后两丈,屡屡给他震退,仍是紧追不舍。
    甘凤池道:“瑛姑娘,不可冒险。”冯瑛那里肯听,追到海边,只见毒龙尊者左手一抛,把唐晓澜连人带剑抛落海中,冯瑛哭道:“妖人,我与你拼了。”运剑如风,刷,刷,刷,连刺三剑,剑剑凶辣,毒龙尊者呼呼两拐,横里扫来。冯瑛仍是挺身直上,毒龙尊者心道:“这女娃剑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可不要将她击毙,劲力已发,强自缩回一半,但虽然如此,冯瑛也已禁受不住,给他拐杖一挑,飞到半空,也落下大海。毒龙尊者摇首叫道:“可惜,可惜!”
    这时,早潮乍发,浪涛汹涌,冯瑛虽通水性,却非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一个旋转的水涡一卷,顿时卷到海心,只见唐晓澜载浮载沉,正在自己面前不远。冯瑛插好宝剑,力划过去,一个浪头突从侧面抛来,两人的身子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给浪头抛上几十丈高空,落下来时,离岸越发远了。
    甘凤池又惊又怒,赶到海边,两人的身影已卷没在洪涛骇浪之中。毒龙尊者喝道:“你也想到大海喂鱼吗?”甘凤池举刀硬斫,刀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立被震退,甘凤池强抑怒火,施展八卦游身法,避实击虚。与他游斗。片刻之后,鱼壳等人都到,集十余人之力,将毒龙尊者围在核心,从早至午,拼斗何止千招,仍是仅仅打个平手,毒龙尊者哈哈笑道:“我要睡午觉,明日再会。”拐杖一动,杀出重围,疾跑回去,甘凤池追不上他,只见他跑到还未造好的船边,呼呼两拐,又将船身的龙骨打断了,鱼壳与甘凤池面面相觑,目送他跑回林中,毒蛇夹道相迎,谁敢追赶?
    甘凤池大痛道:“这两人如此丧命,实在不值,叫我如何心安?”鱼壳举刀说道:“罢了,罢了,与其受他折磨,不如死了算了吧。”甘凤池忍着眼泪,急忙将他劝止。这时众人中已有因疲累过甚,倒地便即呼呼睡熟的,鱼壳本非有心自名人轶事杀,只因听了甘凤池刚才那番说话,内疚过甚,所以一时荫了短见,如今见部属如此,凄然下泪。甘凤池心中盘算道:“少了唐晓澜冯瑛两人,实力大减,以后更不容损失一人了。我们这十余人的攻守配合还未得宜,还该再细心研究对敌之法。呀,可惜,他们真是死得太不值了!
    甘凤池和鱼壳等人都以为冯唐二人已死,其实此时二人正在海上漂流。两人内功虽非极好,但也已颇有火候。被浪涛一卷,闭气不呼吸,也捱得一些时候,冯瑛追上了唐晓澜,拉他浮出水面,问道:“叔叔,你有没有受伤?”唐晓澜道:“没有?”说话之间,一个大浪头又抛过来,两人急忙潜在水底,让海底的潜流将他们卷走,过了一阵,待波浪过后,再露出头来换气。这时已到海洋中央,四顾茫茫,不见陆地,蛇岛座落何方,也不知了。
    漂浮半天,风浪渐止,两人因划水吃力,仍用前法,潜水任它漂浮。上面海波不兴,两人所受的压力已减,心情稍松,这时才发现海底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透过浅蓝色的海水,只见海底长着各式各样的珊瑚,有菊花型,有牡丹型,有鹿龟型,有的甚至如松如柏,枝叶繁茂,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有,千变万化,在水底幻成花的世界。
    冯瑛大悦,什么危险全都忘掉,说道:“叔叔,我下去采珊瑚。”水底说话,唐晓澜但见她嘴皮开合,听而不闻。见她潜下,只好跟踪。海底的珊湖看似触手可及,其实极深,潜了一阵,太陽的红色光彩已无法看见,只有一片黠黯的深黑色,什么也看不见,更不要说什么珊瑚了。
    冯瑛心道:原来越潜越深,反而无趣,正想上浮,忽见海底萤光闪耀,原来深海水族,体上都能发光,如同萤火一般,例如“琵琶鱼”用放光来引诱异性,“大食鳗”在尾巴未端放光诱另一种鱼做它俘虏,还有一种“龙鱼”,身长不及五寸,体上却有二百颗左右能放光的骨珠,就如遍布明灯一般,这些鱼类冯瑛见所未见,又流连忘返。忽地足踝似给什么东西缠着,冯瑛痛极既跃,唐晓澜发现了,原来缠她的是一条八爪章鱼,急忙拔剑将章鱼的爪斩断,将她拉出水面。冯瑛受了这次教训,才不敢再潜下深海。
    漂浮了大半天,两人名人轶事体力消耗太甚,渐觉疲劳,闭气也不能支持了。唐晓澜暗道不好,如此下去,纵不丧身鱼腹,也会累死饿死渴死(海水不能止渴)。正自焦急,忽见相距不远的海面,有一条水柱喷上半空,一个小山峰般的东西,露出水面。冯瑛已知这是鲸鱼,忽然得了一个主意,道:“咱们骑上它的背面。”唐晓澜也觉这是死里求生之法,竭力抵受鲸鱼鼓浪的冲激,潜到它的身边,爬上鲸背,那巨鲸有如一座小山,有两个人爬上,它丝毫未觉。
    巨鲸游了一阵,唐晓澜发现有一个小岛,急忙招呼冯瑛,待鲸鱼游过之时,急忙跃下,游到岛上。两人有过蛇岛的经历,都小心翼翼。这小岛绿荫覆盖,禽鸟甚多,更可喜的是一条蛇都没发现。原来这小岛乃是珊瑚礁上结了许多层鸟粪层所形成,年深月久,岛粪有如泥土,因其肥沃,所以岛上杂花丛生。
    冯瑛爬上小岛,这才松了口气,看自己湿淋淋的衣服,笑道:“这怎么好?”环岛巡视,岛的西面有一处凹下去的池沼,冯瑛掬水一尝,清凉之极,喜道:“这是淡水。叔叔,我要在这里洗澡,待衣服晒干了再起来。”唐晓澜转过了身,走出外面看海。过了许久,冯瑛换好晒干的衣服,叫他也去洗澡。这一晚,两人打了几只海鸟,擦石生火,烤熟来吃,味道甚好。
    两人在小岛上日日盼望有过往船只,总盼不着,渐渐由秋至冬,气候寒冷,冯瑛将岛上的野麻,编成衣服御寒。看着白昼日短,黑夜渐长,两人都非常焦急。又不知蛇岛座落河方,纵敢冒险,也无从寻找。
    两人日夕相对,修练内功剑法,日子十分易过,转眼之间,岛上的花树又绽蓓蕾,似乎是春天又到了。冯瑛见唐晓澜一日忧似一日,心中想道:“一年易过,五月便是他毒酒发作的期限。现在虽然不知日子,但大约总是春天了,越想越忧。一日,对唐晓澜道:“咱们冒险造船出海吧。”
    唐晓澜摇摇头道:“你我都不会使船,又不是精通水性,如何能在大海航行?你还想再碰到一条巨鲸,将你安全载回陆地吗?”冯玻黯然不语,忽问道:“唐叔叔,你的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甚速,近来吐纳之际,胸臆如何?”唐晓澜闻言知意,强笑道:“生死有命,你替我担忧做什么?”冯瑛道:“难道咱们就在这小岛束手待毙?还是冒险出海吧!”唐晓澜毅然说道:“我便是死在此地,也不累你冒险。待它一两年,总会有船只经过,岛上又不愁食,你怕什么。”
    冯瑛心中感动,眼圈一红,道:“不是我怕自己,是我怕你……哎呀,唐叔叔,为什么你处处替我设想?是我累你饮了毒酒,现在又要累你丧身荒岛。”说着,忽然大哭起来,双臂环抱晓澜颈项。唐晓澜默然不语,良久,才把她双臂拉开,说道:“傻孩子,就算我五月身死,来日无多,咱们也该快乐呀,哭着等死,多不值得!”
    冯瑛眼泪一收,忽然跳起来道:“是呀,叔叔,咱们应该快活!叔叔,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不称心顺意之事,咱们设法补偿。”唐晓澜想起自己的凄凉身世和不如意的婚事,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却强笑道:“没有什么!”
    冯瑛道:“瞧你的眼睛,我知道你是骗我!”过了一阵,忽道:“叔叔,你心地善良,处处替名人轶事人着想,为何婶婶还要时时发你脾气。”唐晓澜道:“我怎知道?别提她好吗?提起她我就心烦。”冯瑛垂首不语,过了一阵,忽然拍手笑道:“叔叔,小时候你教过我不要说谎,是吗?”唐晓澜道:“怎么啦?”冯瑛道:“那你自己就不该说谎。你刚才说没有什么不称心如意之事,现在又说提起婶婶就心烦,那岂不是你实在有着不称心不如意之事??”
    唐晓澜心情震荡,脑海里先飘过吕四娘,心道:“处处替名人轶事人设想,这是吕四娘教我的。我现在只把她当成师长,以前的痴恋,已过去了。”霎忽之间,脑海里又现出了杨柳青,影子一掠即过。跟着睁眼一看,却见着这个“小侄女”巧笑顾盼,说话却像一颗颗弹子似的,打动着他的心弦,他脸上突然发烧,不敢再想下去。
    冯瑛又拍手笑道:“看啦,叔叔脸红哩!”追问道:“你当初为何和婶婶订亲?”唐晓澜低头道:“她爹爹对我好。”冯瑛道:“那么,你是迫于无奈的了。假如你不会死,你住一世荒岛,她又不跟着你,你心中还把她当是妻子,守候她吗?”唐晓澜心魂动荡,摇手说道:“叫你别提这个,你提这个,我又不快乐啦!”
    冯瑛笑道:“好,不提,不提。叔叔,我要设法使你快乐!”要知冯瑛已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情苗初茁之时,这几个月来,她和唐晓澜朝夕相对,心中又感激他相救之恩,竟然不知不觉爱上了他。她自己也未有意识的想过要做他的妻子,只是觉得“叔叔”若娶那个“婶婶”,实在不值。她在天山长大,性子纯真,胸中并无世俗之见,对异姓“叔侄”的名份,根本不放在心上。
    自这日起,一种奇妙的感情在两人之间滋长起来。唐晓澜和她一同玩,好像是和同一辈的朋友玩似的,“叔侄”之间的拘束已惭渐消灭了。他们一同采摘野花,捉树上的小鸟,在海边钓鱼,早上看日出,晚上看星星,日子果然过得非常快活。
    他们也日日盼望有船只经过。但有时唐晓澜也会有一种奇怪的感想:如果真有船只把我载回陆地,而我又不会死,那时怎样?思念至此,忽又觉得似乎在这个小岛上和冯瑛尽情玩乐,还有意思得多。
    一日,他们又如常的在海边眺望,这天,春寒料岖,天色陰霾,他们心想一定不会有船只经过了。谁知看了一阵,忽然发现海的上空有十多只怪鸟飞来,冯瑛道:“咦,又不是晴朗的天气,麻鹰也出来觅食。”过了一阵,海面露出桅杆,冯瑛喜道:“啊,日盼夜盼,终于盼到船来了!”
    唐晓澜道:“你别高兴,你看那些飞在船前面的鸟,你认得吗?”冯瑛看了一看,也诧异道:“这是猫鹰呀!”唐晓澜:“是呀,猫鹰为什么飞到这里来?”冯瑛道:“也许猫鹰岛和蛇岛都离我们这里不远。”唐晓澜道:“猫鹰一出便是一大群。这小群猫鹰,随着船只,好像带路一般,我怕这些猫鹰,是船上的人养熟的。”冯瑛道:“那又怎么样?”唐晓澜道:“你想能养熟猫鹰的还有何人?除了双魔外,就是毒龙尊者了。蛇岛离猫鹰岛很近,他能养蛇,也能养猫鹰呀!双魔在年羹尧帐下,我看船上的人多半是毒龙尊者了,若是他来,我们还有命么?”冯瑛想起毒龙尊者那日恨猫鹰杀他毒蛇的神情,心道:“他既恨猫鹰,船中的人应该不是他吧?”虽然如此心想,心中到底惴惴不安,看着那只小般越来越近。想起毒龙尊者的凶相,更是心慌。正是:
    仙岛尽清消岁月,只防魔手又伸来。
    欲知来者是谁?请听下回分解。

举报

梁羽生江湖三女侠·第三十七回寄语送遗书情怀惆怅舍身图救难心力空抛
    甘凤池道:“唐兄请说。”唐晓澜道:“我有一封遗书请甘大侠送与我的恩师杨仲英。”甘凤池道:“还有七天,大可设法,唐兄安心,切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唐晓澜苦笑道:“死生有命,人力已不可为,还是早早安排后事,免得误了人家。”甘凤池不知唐晓澜与杨柳青之间,已闹至不可收拾。道:“你与杨老乃是至亲翁婿,但只怕七日之期太速,不能请他赶到京师。”甘凤池还以为唐晓澜是想在临死之前,见杨仲英父女一面。唐晓澜道:“杨恩师中了唐家的暗器,已成残废,不必请他来了。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解除婚约,免得误了他女儿的青春。”要知旧日守礼之家,若然婚约未除,即算未婚夫死后,还是不好改嫁的,故此唐晓澜有此一言。
    甘凤池还在劝慰。吕四娘道:“就让他写吧。他既有这番意思,不让他办,反令他心中不安。”甘凤池听说,也便罢了。
    唐晓澜告了个罪,回房去写遗书,吕四娘一望,只见冯瑛紧蹙双眉,泫然欲泣。
    吕四娘轻携冯瑛玉手,步至庭心,冯瑛忽道:“为报大恩,舍身事仇,算不算失节?”吕四娘怔了一征,道:“不算失节,但何须如此?”冯瑛道:“现在已是山穷水尽……”吕四娘截着道:“焉知不会柳暗花明……咄,什么人?”吕四娘话未说完,屋顶上忽然一阵哈哈大笑,哈布陀和一个身穿大红僧袍的喇嘛陡然现身,高声说道:“皇上御旨促驾,请唐侠士和琳贵人快快入宫!”说完之后,双双跳下庭心,脾睨四顾。
    这红衣喇嘛名唤额音和布,乃红教的大喇嘛,雍正奉喇嘛为国教,自了因死后,雍正急须一人补缺,额音和布武功在红教喇嘛中首屈一指,雍正乃是识货之人,召他一试,见他武功不在了因之下,轻功尚在了因之上。立即封他为大国师,并将以前的四皇府改为雍和宫,给在京的喇嘛居住。
    这一晚吕四娘和冯瑛大闹皇宫,额音和布赶来时,她们已杀出宫外,额音和布与哈布陀急急追踪,虽然追赶不上,但尚不至相差太远,吕四娘的身形隐在东华门外的一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却已被他们发觉。他们便逐屋窥查,终于发现。
    唐晓澜正在屋内写好遗书,忽听得哈布陀大声“宣诏”,勃然大怒,一跃而出,朗声斥道:“我宁死不辱,你想我入宫哀求,乃是妄想,给我滚开!”吕四娘忽道:“叫他滚开,那太便宜他了!难得哈大总管到此,咱们可要请他屈驾暂留了!”甘凤池一听,便知吕四娘的用意,乃是想把哈布陀擒着,换取解药。当下首先发难,双臂一圈,呼呼发掌。哈布陀接了一招,各退三步。额音和布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们凭什么敢留人?”吕四娘身形微动,唰的一剑,疾如电闪,直指咽喉,道:“凭这口剑就要叫你留下!”
    崖知额音和布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吕四娘的剑堪堪刺到,忽觉剑尖一移,滑过一边,只见额青和布,手挥拂尖,一挥一绕,竟然使出借力打力的上乘武功,将自己宝剑缠着。吕四娘微吃一惊,霍地一个晃身,借势一拧,剑发如风,弹指之间,连发三剑,额音和布凝身不动,拂尘左右摆动,也连接三招。两人以上乘武功相搏,各不相比。额音和布想把吕四娘的宝剑夺出手去,固是不能,吕四娘想把他杀伤,却也不得!
    哈布陀和甘凤池也是功力悉敌,不相上下,片刻之间,已拆了十余廿招。唐晓澜拔出游龙宝剑,上来助战。哈布陀哈哈笑道:“你的毒伤已开始发作,你想早点死吗?”冯瑛一把将将唐晓澜衣袖拉着,道:“叔叔,你且退下,我有主意。”唐晓澜摇了摇头,冯瑛道:“你不听话,我就先死给你看,快快回去!”
    唐晓澜叹了口气,腹中忽觉一阵绞痛,只好退回屋内。额音和布与吕四娘各以上乘武功相搏,斗了五七十招,兀自不分胜负,冯玻拔出短剑,正拟相助,忽听得额音和布一声长啸,墙头上又现出了四名红教喇嘛,一式大红僧袍,黑牛角帽,十分刺目。哈布陀又喝道:“敬酒不吃你们要吃罚酒吗?琳贵人,你听不听皇上宣诏?”
    冯瑛把剑一插,迎上前去,四名喇嘛,一齐跃下,冯瑛叫道:“你们休得无礼,我和你们进宫面圣!”甘凤池大吃一惊,叫道:“什么?冯姑娘你岂可轻身前往?”哈布陀道:“唐晓澜呢?皇上要的是你们两人一道进宫。”冯瑛已跑到喇嘛队里,扬声答道:“我自和皇上说个清楚。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插口?你再罗唆,连我也不去了。”哈布陀忙道:“是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陪琳贵人回宫。”甘凤池与吕四娘待要拦阻,无奈敌手太强,都被绊住,冯瑛已随四个喇嘛翻过墙头。
    唐晓澜在屋中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痛,又再跑出,高叫道:“瑛妹!瑛妹!”冯瑛在墙外应道:“唐叔叔,你快回去。我替你去拿解药了!”声音与脚步声渐远渐沓,唐晓澜忍着疼痛,跃上墙头,额音和布喝道:“你来得好!你也随我回去!”身形一起,手中拂尘当空卷下,唐晓澜横剑斜削,只觉一股劲风,拂腕如刀,宝剑几乎给夺出手,额音和布左手一扬,五爪齐下,唐晓澜招架不住,翻身跌下墙头。额了音和布一个“猛鹰扑兔”,跟踪下击,吕四娘展剑挡住,瞬息之间,又对攻了十来招。哈布陀道:“琳贵人已回宫,还和他们歪缠作甚?”流星双锤卷地一收,飞出墙外,额音和布心想。再打下去也未必讨得了便宜,宫中高手未集,刚才来的只是他的四名徒弟,本事有限,也便见好即收,跳出墙外。
    甘凤池气呼呼的道:“冯姑娘怎的这么孩子气?我就不信皇帝会给她解药!”吕四娘叹口气道:“她本来还是个孩子嘛,这叫做病急乱投医,她没法可想,只好如此。她也是一片侠骨柔肠,咱们岂可怪她?”甘凤池道:“话虽如此,只恐她此去只是送羊入虎口,非唯无补于事,且要身受其害!”唐晓澜心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道:“反正我是要死的了,待我也进宫吧。”甘凤池道:“一个送死还不够吗?”唐晓澜道:“她若舍身为我,我又岂能腼颜偷活?”甘凤池听了此言,不觉一愕,这才觉出其中尚有别情。吕四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一笑,道:“晓澜,你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了。七哥,咱们且再设法。这里是不能再住的了!”
    甘凤池与吕四娘商量什么办法,暂且按下不提。且说哈布陀与额音和布带了冯瑛回宫,已是黎明时分,皇帝坐朝未回。哈布陀将冯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宫娥打扮,自己在外监守。冯瑛按下火气,任由宫娥替她打扮,轻匀粉脸,细点铅华,更换宫装,佩带饰物,打扮得明艳名人轶事照人,千妖百媚,冯瑛一声不响,只是那口短剑,却不准宫娥拿走,仍是紧藏怀中。
    这日政事甚多,雍正一一处理完毕,又召见了两个外放的大臣,回到内苑,已是响午时分。听得额音和布和哈布陀进禀,说是琳贵人自愿回宫,心中大喜,立刻在翊坤宫召见。
    过了片刻,四名宫娥将冯瑛引进。雍正一见,哈哈笑道:“一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冯瑛怒上眉梢,却不发作。雍正又笑道:“美人儿,你怎么不开口呀?”对宫娥道:“将她的衣袖卷起来,待朕验看她的守宫砂还在不在?”两名宫娥上前动手,冯瑛双臂一振,两名宫娥“哎哟”大叫,给弹出一丈开外。冯瑛怒道:“你干什么?”雍正道:“验了之后,朕才好册封你做贵妃呀!”冯瑛道:“你不先把解药给我,休想得我依从!”雍正道:“嗯,是了。你认的那个唐叔叔呢?为什么他不来求我?”冯瑛道:“他是铁铮铮的汉子,岂能求你!解药你愿给就给,不愿给也由你。”雍正道:“给了如何?”冯瑛道:“给了,我就在宫中做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雍正眉开眼笑,道:“岂敢委屈你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你就要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了。”倏又变色问道:“不给又如何?”冯瑛道:“拼着与你血溅庭阶,绝不为你所辱!”
    雍正眼珠滚转,哈哈笑道:“好,好,瞧在你的份上,这解药我还能不给吗?哈布陀——”哈布陀与额音和布在翊坤宫外面伺候,听得皇帝叫唤,“喳”的应了一声,雍正大声吩咐道:“你不必进来。你速将解药送给唐晓澜吧。叫他快快出京,不准对他留难。”哈布陀应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遵命!”格登格登走出翊坤宫外的长廊,脚步声故意放得非常之响。
    雍正满面堆欢,奸笑道:“如何?天子无戏言,你说话可也得算数啊!”伸手来拉冯瑛,冯瑛柳眉一竖,衣袖一拂,啪的一响,拂到雍正胸前,雍正那么强的武功,也感到辣辣作痛,急忙闪开,喝道:“怎么?你要反悔了吗?哈布陀还未出宫,你反悔得未免太早了,我立刻便派人追他回来。”
    冯瑛道:“咱们说一句算一句,可不许你玩花招!”雍正道:“岂有此理,你连联也不信吗?”冯瑛道:“就是不信。谁知你送的是不是解药?我要等得到了唐叔叔的亲笔信件,说确实是痊愈之后,才能依你。你现在骗我,那可不成!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雍正俱她武功厉害,不敢硬来,眉头一皱,又生诡计,笑道:“你既然定要唐晓澜的书信,朕给你敢来便是。”冯瑛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得了书信,你再见我。”雍正道:“啊,好大的架子。”冯瑛面挟寒霜,目光中自有一股凛不可犯的神情,雍正打了一个寒噤,道:“好,都依你,谅你也逃不了我的掌心。”悻悻然退出宫外。
    冯瑛虽然阅历无多,但对皇帝却是久具戒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得很。宫娥送来的饮食,她都要别人试过,然后再尝,雍正另有打算,饭菜中倒没有放下****。
    不觉又到晚间,宫中红烛高烧,幽香满堂,雍正又进来了。冯玻扳脸问道:“你将解药送到没有?我唐叔叔的信件呢?”雍正笑道:“取来了!”冯瑛心中忐忑,既喜且忧。道:“拿来我看!”雍正道:“来人哪!”门外“喳”的一声,额音和布推门走进,手中拿的果然是一到封。
    冯瑛心头一震,想道:“罢了,罢了。看完信后,便是我血溅之时!”她早决定自名人轶事杀以报晓澜,只待看完信后,便要拔剑自刎。
    雍正道:“把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琳贵人亲阅。”额音和布缓缓走近,冯瑛全身颤抖,伸手去接。忽听得雍正大喝道:“把她的武功废了!”
    说时迟,那时快,额音和布手掌一翻,双指一夹,信封里藏的乃是一口银针,这时穿了出来,银光闪闪,向冯瑛疾刺。这一下变出意外,猝不及防,冯瑛拼了性命,双掌急击,呼呼两掌,都打到额音和布身上,但她身上也被额音和布一连刺了几针。
    这正是雍正皇帝布好的圈套,原来额音和布有一种独门的武功,能用银针隔衣刺穴,将敌人的真元之气泄掉,多好武功,也会消失。非重练三年五载,不能恢复。但这种武功,在和高手对敌之际,却难运用,只能用之于暗算,或对俘虏施刑。雍正心知冯瑛(在他眼中,则以为是冯琳)不愿从他,因此想出这毒计!
    额音和布突袭虽告成功,也捱了冯瑛两掌,天山掌法,厉害非风,而且距离又近,两掌都正中要害,饶是额音和布那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强的武功,也抵受不住,只觉胸口剧痛,慌忙运气保护,不让瘀血当场呕出。雍正道:“好,没你的事了,放你三日假期,你自己静养去吧!”
    冯瑛被刺了几针,有如给大蚂蚁咬了几口似的,也不觉怎样疼痛。只听得雍正哈哈笑道:“琳丫头,你以后在宫中坐享荣华,不必再懂武功了。来,来,咱们亲近亲近呀。”
    冯瑛双眉倒竖,雍正狞笑道:“你的武功已全消失了,你还作这个恶样子给谁看?来,来,我看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动手来摸冯玻臂膊。
    冯瑛悚然一惊,心道:“难道他这样乱刺几针,我的武功便消失了?”她性情刚毅,本已拼了一死,也不管它武功是否还在,反手一掌,横掴过去,雍正“啊呀”一声,竟来不及避开,只觉这一掌力道奇大,给她打了一记耳光,两颗大牙,登时甩掉,半边面孔,红肿起来。
    雍正大吃一惊,这哪里像是武功消失的模样?说时迟,那时快,冯瑛嗖的拔出短剑,分心便刺,雍正衣袖一拂,嗤的一声,衣袖又给割去一段,雍正拔剑一挡,叮当一声,双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退几步,两口宝剑都缺了一个口。妈玻的武功,竟然丝毫没有消失,雍正心中骂道:“该死的额音和布,怎么搞的?”冯瑛连连数剑,天山剑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绝伦,雍正心中又慌,给她杀得手忙脚乱,急忙大叫道:“来人哪!”
    原来并不是额音和布手法失灵,而是冯瑛身上穿的有钟万堂所送的金丝软甲,这软甲乃是傅青主留下来的异宝,刀槍不入,何况银针,冯瑛所学的又是正派内功,一遇袭击,肌肉本能内陷,额音和布刺时又不敢用力,只求消了她的武功便算,不敢将她刺伤,故此连身上所受的震力也并不大,可说是毫无损伤。
    雍正叫了几声,宫外两名值班的武士遥遥答应。雍正这才想起额音和布已回去静养,哈布陀出差未回,外面值殿的卫士不是“冯琳”对手,更觉心慌。
    雍正心慌,冯瑛也有顾忌,她连进十余招,未能得手,心道:唐叔叔既未得解药,我白白送死便毫无意思,我总得在他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听得外面脚步声渐近,陡然一招“惊雷闪电”,将雍正格退,穿窗飞出!
    两名卫士刚刚赶到,冯瑛信手两剑,杀伤一个,飞奔出外,雍正叫道:“快吹警号,务必要把这丫头擒住!”冯瑛跳到了御花园,听得内苑哨声四起,黑幢幢的影子四边奔来,她又不熟悉宫中道路,只好拣花木深处乱走。
    陡然眼前一亮,前面一片荷塘,旁边一堵围墙,高可数丈,围墙外有一扇铁门,门上有一个小窗,一名太监,正在将食物塞进窗口,并对着窗口叫道:“阿其那,快些塞饱肚子,老子不耐烦久候!”冯瑛心道:“这里面关的定是犯人。阿其那是什么意思?是那犯人的名字吗?”背后脚步声渐来渐近。一个念头突然从冯瑛脑海中升起,迅即窜出,手起一剑,将那个太监刺了个透明窟窿,将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掷下荷塘,一剑将那铁门的大铁锁斩断,竟自推门进去。
    黑牢中忽听得一人厉声叫道:“过来!你是哪一个宫的宫女?”那人久在黑牢,眼睛习惯,藉着牢外湖光的反射,已看出冯瑛面貌,冯瑛却看不见他。心想:他既然被皇帝禁在高墙之内,定是好人。大声说道:“你不要慌,我来救你!”黑暗中蓦地一声怪笑,一股劲风急扑而来,冯瑛肩头一痛,已被那人抓着,冯瑛自幼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内功,遇敌便即反击,已成习惯,当下沉肩一推,倒退数步,那人咦了一声,道:“你不是宫女吗?”随着听得脚镣手名人轶事铐碰撞之名人轶事声,原来那人被锁在墙角,不能移动。
    冯瑛心道:怎么这人如此凶恶,那人又喝道:“你既说救我,为何还不过来?”冯瑛将宝剑晃动,藉着剑尖吐出的碧莹莹的寒光,凝神一看,贝见那人篷头散发,突出两颗金鱼般的眼睛,如若不是冯玻闯荡过几年江湖,真会被他吓死,那人又叫道:“你手上拿的是宝剑吗?快,快,快将我身上的铐镣斩断!”冯瑛略一迟疑,听得牢外又有脚步之名人轶事声,那人怒道:“你来不来?不来我就将你打死,你别瞧我不能移动,咳,你瞧……”说话之间,指尖已在地上挖出两颗碎石,双指一弹,铮然声响,两颗碎石打到铁门之上,激出一蓬火花,那人磔磔笑道:“你若敢逃跑,我就在你的背心打两个透明窟窿!”
    冯瑛心中大起反感,朗声说道:“我不是怕你才来救你,我是瞧在你被狗皇帝幽禁的份上,才来救你!”那人又“咦”了一声,随即叫道:“好,好,那么你快救吧!”冯瑛一跃而前,宝剑上下挥动,转眼之间,将那人的脚镣手名人轶事铐全部斩掉,那人赞道:“好一把宝剑!”外面脚步之名人轶事声,已到牢前。那人忽道:“喂!你知道额音和布在宫中吗?”冯瑛道:“在的!”那人道:“看你样子,武功不弱,你记着,额音和布的命门是坎火离水之穴,你用宝剑刺他!”冯瑛正想问坎火离水之穴在人身那个部位,只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惊叫道:“是谁打开了牢门?”又有人急声叫道:“来,你瞧那荷塘上的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咦,呀……那不是送饭的太监么?”那人对外面的嘈杂,全不在意,自己伸拳踢腿,舒展筋骨,冯瑛所得他的骨节格格作响,知他的外功已到登峰造极之境,心中虽然对他厌恶,但想到“同舟共济”之语,也喜得一高手相助,有望逃脱。正想说话,那人已自沉声说道:“你用宝剑替我开路,你听不听话?”伸手推她,冯瑛正想骂他:患难相助,何必如此?话未出口,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道:“八贝勒,八贝勒?怎么,难道逃走了吗?”更高声叫道:“八贝勒,八贝勒!”冯瑛悚然一惊,身形一闪,躲过一边。但听得那人低声说道:“你已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助我逃难,他日我若登大宝,封你做正宫娘娘!”
    原来此人乃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康熙的第八子允祀,在夺位的诸皇子中,允祀也是图谋极力者之一。他虽然不似十四皇子允提手握兵权,但他自幼学西藏红教喇嘛的武功,又是天生神力,所以雍正对他也甚为顾忌。雍正登位之后一年,根基已固,才敢对他动手。他和红教喇嘛本有同门之谊,当他还是皇子之时,额音和布还是他的心腹。到雍正夺嫡之后,暗中收买了额音和布,才利用额音和布之力,出其不意,将他擒获。其时雍正还未将诸皇子的羽翼完全翦除,杀之恐生变乱,故此只削掉他的亲王封号,禁于高墙,将他改名为“阿其那”,即是满语中“狗”的意思。每日喂以狗食,对他百般凌辱。
    冯瑛被允祀威胁利诱,逼名人轶事她相救,不觉大怒,哼了一声,道:“你们狗咬狗,骨肉相残,关我什么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当今皇上我尚且不放在眼内,谁稀罕做你的正宫娘娘!”允祀骂道:“好一个不受抬举的小贱人!”牢门外的人惊俱允祀神勇,不敢闯进,但听那脚步之名人轶事声,却是愈来愈多。允祀忽道:“好,咱们同闯出去,彼此相助,逃难之后,各走各的!”冯琅道:“这还像话。”
    牢门外火光一闪,似是已有高手赶来,开始进入黑牢。允祀目露凶光,突然向前一扑,喝道:“借你的宝剑给我!”冯瑛轻功卓绝,且有防备,焉能受他暗算,反身一跃,掠过他的头顶,允祀回身又扑、迅如疾风,冯瑛身形飘动,陡然双掌一带,使出借力打力的内家柔劲,就用允祀猛扑之力,将他的身子趁势一抛,抛出牢门!允祀虽是武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强,但却万万料不到冯瑛小小年纪,却会这样上乘的内家功夫,顿时头下脚上,翻到地上!
    冯瑛心道:“我本有意相助,你却这样自私。”拔出短剑,隐在墙角。但听得牢门外叫声四起,原来允祀练有金钢手铁布衫的功夫,众武士正想合力将他擒拿,被他猛然一个翻身,随手一抓,便将两人甩下荷塘!随着听得哈布陀大声喝道:“阿其那,你胆大包天,皇上宏恩,赦你不死,你还妄想逃走吗?”允祀回骂道:“你才是阿其那!吃我一掌!”随着噼噼啪啪的打斗之名人轶事声,脚步追赶之名人轶事声,似乎是允祀已冲出重围,哈布陀正在率众追赶!
    过了一阵,人声渐远,冯瑛松了口气,想道:“他们骨肉相残,正是我脱险的机会。”沿着墙壁摸索,向外面窥探。门外人影一闪,摹地里又有一人闯进牢来,冯瑛身形一弓,唰的一剑向人影刺去,冯玻这剑,又狠又快,不料却掷了个空,“锵”然声响,剑尖刺入一石壁,急切间竟拔不出来!
    冯瑛这一惊非同小可,忽听得那人低声道:“冯姑娘,你不要慌,快跟我来。”冯瑛指尖运劲,拔出宝剑,凝神一看,只见对方白发苍苍,手持拐杖,一派老迈龙钟之态,身上穿的却是卫士服饰。冯玻右剑持敌,左掌护胸,喝道:“你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狗皇帝卖命吗?”冯瑛以为这老卫士是要带她去见雍正,左掌右剑,都已蓄劲待发。那老者微微笑道:“不错,你小小年纪,倒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可是谁说我要替狗皇帝卖命呵?”冯瑛见他也骂皇帝,愕然问道:“你是谁?”那老者道:“我是奉甘大侠之命,接你出去的!”冯瑛未敢相信,仍然捏着剑诀。那老者又笑道:“你听过侯三变的名字么?我就是他!”侯三变乃是以前救过唐晓澜的老卫土,后来叛变出宫,随冷禅和尚隐居的。这段故事,冯瑛早听唐晓澜说过,不禁又惊又喜,道:“啊,原来你就是侯老伯伯。”插剑归鞘,上前施礼,冷不防,那老者却拍的一掌打到她的脸上,顺手一抹,冯瑛只觉湿腻腻的,有一股臭味,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来。
    但这一掌轻飘飘的,打在冯瑛脸上,丝毫也不见痛,只是把冯玻吓了一大跳,宝剑还未拔出,那老者已先说道:“冯姑娘,你别见怪,不给你涂一面污泥,你怎么走得出去?荷塘里的烂泥是有点臭,你忍着点儿。”冯瑛一想,这老者武功甚强,若然真个暗算,那一掌便可把自己的头颅打碎。信他没有恶意,那老者将手揩抹干净,又把一个小布包掷到冯瑛眼前,道:“快换上这套衣裳。”说罢背转身子。
    冯瑛展开一看,却是一套太监的服饰,笑道:“你真想得周到。”边换衣边谈话,这才知道,原来甘凤池和吕四娘在她进宫之后,焦急异常,想来想去,才想到侯三变和冷禅隐居西山,他们和宫中的一些卫士甚熟,或有办法。同时,以前落脚之点,已被识破,亦不可再居,因此甘凤池等一班人便连夜搬往西山,找着了冷禅和侯三变想法。
    侯三变虽然年老,仍极热心。本来他已叛变出宫,若被捉着,便是死罪,他恃着熟悉宫中情况,有几个老卫士又是他的心腹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受了甘凤池的请托,不辞冒险,居然在第二天便混入宫中。可是宫中上一辈的老卫士所剩无几,而且势力已微,根本不受重用,无法接近皇帝。要不是这晚闹出允祀破牢之事,侯三变休想探出冯瑛下落。
    冯瑛换了衣裳,正拟随候三变出去,忽听得牢门外又有人声,冯瑛挥动宝剑,便想冲出,却被侯三变一把拉住。
    门外的人嚷道:“老侯,你好大胆。”冯瑛捏了一把冷汗,只听得侯三变笑道:“雷老二,进来吧,外面怎样了?”片刻之后,牢门外又走进了一个老卫士,燃着松枝,照见冯瑛,惊愕不已。侯三变道:“我要护这小哥出去,你有法子吗?”那雷姓的老卫士正是收藏侯三变的人,道:“原来你是为了他冒险进宫的吗?”心中奇怪为何侯三变会为一个小太监甘冒性命之险。上前来拉冯瑛,冯瑛身子一缩,那老卫士何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已看出她脸上泥水淋漓,笑道:“原来是个妞妞。外面虽然天黑,你的脸可还该涂得均匀一点,这样在霎眼之间,还可骗过。喂,老候,她到底是谁?”候三变道:“她是当今皇上新册封的贵妃!”那老卫士“啊呀”一声,矫舌难下,讷讷说道:“你,你,你这不是要闹出大事吗?”侯三变道:“他不止是皇上新册封的贵妃,又是天山剑派的唯一传人,易老先辈的关门弟子!”那老卫士怔了一怔,恍然说道:“啊,啊!怪不得你这老头儿如此卖力。原来是为了救天山女剑仙的弟子,天山剑派,我心向往之,已数十年矣,难得有此机会,我也当为易老剑仙尽一点力。”要知易兰珠辈份之尊,并世无二,剑法之妙,天下知名。武林中人仰之如泰山北斗,所以尊称她为“女剑仙”,以有机会效劳为荣。
    侯三变笑道:“雷老二,你也要走了吗?”那老卫士道:“在宫中吃饭等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随你走了。”侯三变道:“那允祀如何了?”老卫士道:“正在外面与哈布陀等恶战。西华门外,卫士最疏,要逃走正是机会,喂,你怎么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灵,会知道她藏在牢里?”侯三变道:“允祀练的是红教武功,那荷塘中的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颈有指痕,骨却未碎,显然不是他弄死的。除了她还有谁?”冯瑛也正有此疑问,听了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顿释。当下放心随侯三变走出牢门。
    皇宫殿宇连云,地方广阔,众人都被允祀之变吸引去了,对搜索冯瑛之事,反而放松,侯三变带了冯瑛专拣僻路走出西门,月明星稀,他们穿的又是卫士和太监的服饰,加上有那雷姓的老卫士在前探路,竟然容容易易的走到了西华门。
    西华门守门的卫士名叫雷海音,是管血滴子一个大头目,遥见侯三变走来,以为他是宫中卫士,问道:“喂,听说允祀已被哈布陀生擒,里面正闹得天翻地覆,你们为什么不去瞧热闹?”侯三变道:“我们正是奉命去搜捕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你快开门。”雷海音道:“有文书吗?”侯三变道:“给他!”冯瑛一跃而前,倏然一剑刺去,那雷海音就是当年捕拿周青之人,武功颇是了得,冯瑛一剑刺去,居然给他避开,大声叫道:“快捉反贼!”冯瑛连环疾刺,唰,唰,唰,一连三剑,雷海音施展全身本领,仅仅避得两招。
    第三招冯瑛使出天山剑法的绝招“明驼千里”,剑锋一旋,向下反刺,雷海音向上一跃,脚跟正好被剑尖刺着,登时一个倒栽葱跌翻地上,候三变立刻扭开铁锁,冷不防城墙上又有两人跃下,人未到,剑先到,双剑齐刺侯三变颈项,这两人却是海云和尚和他的徒弟黎族酋长火云炯主龙木公。
    海云和尚本来是威震海南的剑师,可惜他时运不济,自应允祯之聘,出山之后,连吃了几次败仗,降到只做一个普通的卫士统领。心中愤愤不平,久图立功自显,这一剑乃他平生功力所聚,凌厉非凡,满以为一剑便能将敌人了结。那知侯三变功力亦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见他剑势既凶且劲,竟不救敌招,先攻敌手,身躯一矮,右拳捣敌小腹,左脚又向上一挑,踢他肾门命穴。这两招都是攻敌之所必救,海云和尚逼名人轶事得身形一闪,剑锋斜偏,贴着侯三变颈项刺出,虽然是只差毫厘,却已给侯三变平安度过。
    龙木公的剑势来得较慢,一剑刺下,扑了个空,正待换招再刺,说时迟,那时快,冯瑛的剑矫若游龙,已从旁杀到,剑光飘瞥,弹指之间,已连下几次杀手,龙木公虽非庸手,却哪能挡得了这妙绝天下的天山剑法,不到五招,手腕便被刺伤,长剑叮当堕地!这时侯三变和海云和尚正打得难分难解。冯瑛运剑如风,鹰翔隼刺,海云和尚见不是路,越墙便跑。侯三变与冯瑛急急开了城门,从皇宫后面的景山逃跑。到卫士们追出来时,他们已越过景山,不知去向了。
    甘凤池、唐浇澜等在西山等得正急,直至第二日早晨,才见侯三变和冯瑛回来。问起经过,唐晓澜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吕四娘微微笑道:“以后你可别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闯!要做什么事情,大家先商量了再做不好吗?”冯瑛好不惭愧,低头说道:“累你们担心了。”吕四娘一笑将她拉近身旁,替她整理蓬松的云鬓。至于脸上的污泥,她早已在途中揩抹干净了。
    冯瑛在宫中一天一夜,时间如此之短,便能脱险,说来实属万幸。可是经此一来,唐晓澜七日之期,只剩下五天了。冯瑛一想起来,不由心中大急,问唐晓澜道:“你觉得怎么样?”唐晓澜道:“也没什么,只是气力好像一天不如一天。”冯瑛目蕴泪光,泫然欲滴。唐晓澜哈哈笑道:“其实这样死法,也是佳事。天下能有几人预知死期。又得良友在旁,从容话别!”唐晓澜故作旷达之言,冯瑛听了,越发伤心。吕四娘道:“瑛妹,事情还未绝望,你随我走一趟吧。”冯玻一跳而起,道:“水里火里,我都随去。”正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3 10:44 , Processed in 0.31250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