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小说,白发魔女传txt——梁羽生

第十九回孽债难偿问花花不语前缘未证对月月无言
    玉罗刹身形一起,飞燕般疾掠而下,问道:“什么事情?”卓一航刚刚奔到谷口,玉罗刹已到身旁。卓一航跳上一块岩百道:“我似乎瞧见有人,倏又不见,在峡谷里瞧不清楚,你上来看。”玉罗刹道:“谁敢到此?”跳上岩石,四面了望,不见人迹,笑道:“明月峡形势极险,敌人若敢单身到此,那就是送死来了,莫非是你眼花么?”卓一航道:“你跳上山壁之时,我偶然外望,……”话未说完,玉罗刹忽然把手一扬,一片银光灿烂,向乱草之中掷去,原来玉罗刹耳聪目灵,只一瞥眼已发觉有人窥伺在侧,故作毫无防备,傲慢地说出轻敌之言,分其心志,然后突然出手,将独门暗器定形针,渔翁撒网般向敌人疾撒,心想:你纵是顶儿尖儿的角色,也难逃我这飞针刺体之灾
    那料飞针撒处,一片繁音密响声中,荆棘草丛里突然跳起一人,玉罗刹眼睛一亮,突见一朵大红花在眼前一晃,来人现出身形,竟是红花鬼母公孙大娘!
    红花鬼母哈哈笑道:“一别三年,你出手越来越辣了!只是你如此接待客人,岂非太过份么?”龙头拐杖顿地有声,笑得鬓边的大红花在晓风中乱颤!
    玉罗刹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原来是你!你放着你那贼汉子不加管束,到此何为?难道是想与我再比一场么?”红花鬼母忽庄容说道:“要不要比,那就全看你了!”卓一航急道:“公孙大娘,你是武林前辈,一诺千金,三年前之约难道就忘记了吗?怎么又提起比试之事?”
    公孙大娘道:“我此来为的正是三年前之约,玉罗刹我来向你求情了!”玉罗刹道:“不敢!你挑明“明白直说之意”,划道儿“你意欲如何尽管定下办法之意”吩咐下来吧!”红花鬼母道:“不错,我那贼汉子是偷偷溜出家了,但他出来不过几天,我知道他未做过恶事,请你手下留情,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与我!我保他以后不再与你为鸡!”原来公孙大娘发现丈夫偷走之后,立即追踪,在广元城外碰见败逃的慕容冲,慕容冲诳她说:“尊夫已被玉罗刹捉去了。你要讨人到明月峡向玉罗刹讨去。她在那里做山大王呢!”红花鬼母信以为真,救夫心切,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真的一口气赶到明月峡来向玉罗刹要人了。
    玉罗刹听了红花鬼母道出来意之后,先是哈哈一笑,继而冷冷说道:“你的贼汉子不在这儿!”红花鬼母道:“慕容冲岂敢骗我?”玉罗刹抱剑当胸,并不答话,嘿嘿冷笑。红花鬼母怒道:“你笑什么?”玉罗刹道:“笑你溺爱不明,笑你好坏不分。你那贼汉子是何等样人?你难道还不晓得,他溜了出来,岂有不作坏事之理,就在一个更次之前,他还和慕容冲一道,攻打清虚观,要捉熊经略的参赞岳鸣珂。这不算做坏事么?”卓一航接口说道:“可怜熊经略给奸阉害死,传首九边,冤沉海底,他们还不肯放过,还要靳草除根,他们知道岳鸣珂身上有熊经略的遗书,就不惜万里追踪,务必要去之而后快!他们毁了国家的万里长城,还要将熊经略所著的制敌之书,搜去献媚外敌!公孙大娘前辈,请问这是不是人天共愤之事?”公孙大娘和玉罗刹都还未知熊经略遭惨死之事,闻言吃了一惊,都道:“这消息是真的吗?”卓一航道:“如何不真?熊经略的遗书就在我这儿,公孙大娘你若想助尊夫得奸阉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猎取荣华,我便将此书与你!”红花鬼母呼的一杖,将一块岩石打得石屑纷飞,怒道:“你当我是何等样人?若你们所说是真,我那贼汉子任由你们杀剐,若然你们有半句虚言,嘿嘿,玉罗刹,那我可要和你再决个胜负!”玉罗刹道:“你尽管再去查,哈,你信慕容冲的话,不信我的话,你查明之后,若不向我陪罪,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决个胜负呢!谁还怕你不成?”红花鬼母满腹狐疑,心道:我且找慕容冲来和她对质,提起拐杖,飞身奔出山谷。
    玉罗刹吁了口气,眼泪滴了出来,潸然说道:“熊廷弼是个好人,这样惨死,真真可借!”卓一航兴玉罗刹相识以来,从未见她哭过,知她心中定是非常悲痛。玉罗刹以袖揩泪,忽然说道:“小闯王之言不错,要靠朝廷抵御外寇,那比盼日头从西边出还难!”卓一航道:“谁个小闯王?”玉罗刹道:“那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将来代替末明而有天下,我看就是他了!”卓一航从未听过玉罗刹这样称赞别人,不禁大为惊奇!玉罗刹忽又说道:“熊廷弼之死固然可哀,但也不见得除了他便无人能御外寇。”卓一航道:“听“小闯王”这个绰号,想必又是一位绿林英雄了?”玉罗刹道:“正是。”卓一航默然无语,半晌忽道:“现今朝廷大军云集西北,陕西三十六烟尘全都扫灭,你何苦还在绿林混?”玉罗刹眉头一皱,忽又展眉笑道:“我和你三年不见,一见面且先别争论吧。”撮唇一啸,召唤巡逻女兵,女兵出来迎接,玉罗刹与卓一航登上高山,绕着仙寨巡视一周,卓一航见山寨虽小,却是依着险要的形势建,布置得甚为严密,山上奇峰突出,犹如一头猛虎,张着大嘴,对着下面的峡谷,卓一航心道:这里真知世外桃源,料想官军极难攻入。
    这时朝日方升,彩霞耀眼,俯视山谷,郁郁苍苍,深幽难测:仰视峰巅,则云气弥漫,迷名人轶事离变幻。玉罗刹吸了一口晓风,情思惘惘,携着卓一航的手,悄然问道:“你真的要回武当出去当什么捞什子的掌门吗?”卓一航心魂一汤,道:“师门恩重,我虽不欲为亦要勉力为之了。”玉罗刹噗嗤一笑,道:“报恩也不一定要做掌门呀,比如,比如……”卓一航道:“比如什么?”玉罗刹道:“比如你找到一位武林中志同道合的朋友,结庐名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研武学。到他日有所成就,真能为你们武当派放一异彩,岂不也是报师恩之一法?请你恕我直言,武当派虽然名重天下,但你们前辈的达摩剑法失传,直到如今却还未有惊人绝艺,足以服世传人的呢!虚声不能久恃,你即算为武当派着想,也该在武学的探讨上,好好做一番功夫。”卓一航听了,思潮浪涌,感触频生。首先感到的是:这一番话不是玉罗刹第二人也不会说。自紫陽道长死后,武当派确如日过中天,眼看就要由盛而衰的了。发扬与重振本门的武学,责任的确是不容旁贷。继而想道:玉罗刹太过着重武功,却忽略了以德服人,这也绝非领袖武林之道。再而想道:玉罗刹这番话的意思,明明是想与我结为神仙伴侣,合藉双修,同研武功,寻幽探秘。我与她若共同探讨,以我派正家的玄门内功,配合她妙绝天下的剑法,各采所长,预料必能为武学大放异彩。何况她不但武功卓绝,而且美若天人,若得与她同偕白首,真是几生修到?终于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怕只怕情天易缺,好梦难圆,看来这也只是一场春名人轶事梦而已!几位师叔都把她当成本门公敌,除非我跳出武当门户,否则欲要与她结合,那是万万不能!何况我是屡代书香之后,父师遗训,也绝不能与绿林中的女魔头结合。呀,真是辜负她如花美貌,可怜我福薄缘悭,与玉罗刹白头偕老之梦,只恐今生是无望的了!
    玉罗刹见他垂首沉思,久久不语:那知他的心中正如大海潮翻,已涌过好几重思想的波浪!玉罗刹低眉一笑,牵着他的手问道:“傻孩子,你想些什么呀!”卓一航抬起了头,呐呐说道:“练姐姐,我何尝不想得一知已,结庐名山,只是,只是……”玉罗刹遁:“只是什么?”卓一航心中一酸,半晌说道:“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玉罗刹好生失望,随手摘下一朵山谷上的野花,默然无语,卓一航搭讪笑道:“这花真美,嗯,我说错啦,姐姐,你比这花还美!”玉罗刹凄然一笑,把花掷下山谷,道:“这朵花虽然好看,但春名人轶事光一去,花便飘零,不过好花谢了,明年还可重开:人呢,过了几年,再过几年,又过几年,那时白发满头,多美也要变成丑怪了!”卓一航心神动汤,知她此言正是为自己所说的“再等几年”而发,想起“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两句话,不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玉罗刹见他眼角隐有泪珠,一笑说道:“傻孩子,事在人为,哭什么呢?”挨过身来,卓一航闻得缕缕幽香,沁人欲醉,几乎按捺不住,欲把心怀剖诉,迷惘之中,几个师叔的影子,陡然从脑海中掠过,尤其是白石道人,更好像瞪着眼睛望自己。心中暗道:“我若不顾一切,与玉罗刹成婚,背叛师门的帽子必然被戴上头来,那时我还有何面目见武林同道。”玉罗刹又揉碎一朵野花,抛下山谷,卓一航呆呆的看花片在风中飘落,忽然说道:“练姐姐,你的容颜应该像开不败的花朵。”玉罗刹笑道:“痴人说梦!普天之下,那有青春长驻之人?我说,老天爷若然像人一样,思多虑多,老天爷也会老呢!咱们见一回吵一回,下次你再见到我时,只恐我已是白发满头的老婆婆了!”
    卓一航给她说得心潮动汤,想道:“玉罗刹真是个大有慧根之人,她读书不多,不会做诗,也不会填词,但信口说出来的话,除了没有协吨之外,简直就是绝妙的诗词。宋词云:“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情如梦,醒来无处追寻!”又有句云:“叹几句离合,便成迟暮。”她说的话,不正就是这些词句的注释?而且说得比这些词句还更明白动人。”玉罗刹又笑道:“到我白发满头之时,只恐你连看也不看我了。”卓一航明知玉罗刹用话挤话,要自己吐出真情,可是自己格于形势,万难答覆,只好强笑为欢,把话拉开去道:“到你生出白发,我就去求灵丹妙药,让你恢复青春。”玉罗刹叹了口气,想道:“别人和你说正经话儿,你却尽豹玩笑。”心头一酸,把话忍住。抬头一望,红日已上三竿,玉罗刹如在梦中悠然醒转,忽然“咦”了一声道:“哎,日头都这么高了,怎么珊瑚妹妹还未回来?”卓一航喜道:“铁珊瑚也在这里么?”玉罗刹点了点头。卓一航道:“咱们叫她和鸣珂大哥相见,呜珂大哥自熊经略死后,就心灰意冷,也该有个人安慰安慰他。”玉罗刹心道:“你自己的事都管不了,却忙着管别人的事!岳鸣珂要人安慰,我又何尝不要人安慰?”但她对铁珊瑚犹如妹妹,关怀之极,闻言甚喜,问道:“那岳鸣珂呢?”卓一航道:“我们昨晚本来同床夜话,后来听得慕容冲入观搜索,我就和他相约,叫他先行设法脱身,待那些人去后,再回清虚观和我相见。想不到你随后就来,一来就将我拉到这里。他找不见我不打紧,只怕我的师叔会迁怒于他。”玉罗刹道:“我以前错怪了他,不知他还怪不怪我?”卓一航道:“他知道铁珊瑚在你这儿,而你又是这样热心的月老,他喜欢还来不及呢?”玉罗刹想起以前做媒之事,面上一红。寨中巡逻的女兵巡到山后,见头领和这个少年客人谈得正欢,远远避开。玉罗刹忽然叫道:“你们这几个人下山接铁寨主去吧!”
    巡还的女兵应声而去,卓一航道:“不会出什么事吧?”玉罗刹道:“城中的官军已全数覆灭,抢粮的民不下万人,就是再来几千官军也不济事。何况珊瑚妹妹近年武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料想可以安然归来。”话虽如此,到底担心,和卓一航到前山眺望。
    再说铁珊瑚带领民,犹如洪水冲破堤防,把城中的两千官兵,杀得死的死逃的逃,将县衙也一把火烧了,民打开粮仓,只见堆得满满的,其中还有好几年前的陈粮,民大愤,将粮抢了,然后再抢城中大户,闹到天明,每个民都抢了一两袋粮食。这些民声势虽然浩大,到底不是有组织有训练的队伍,抢了粮食,心满意足,呼啸四散。铁珊瑚心想,可惜练姐姐只要女兵,要不然把这些民聚集起来,立刻可成一支义军,攻占州府!天亮之后,民十九散了,铁珊瑚集合带来的女兵,幸喜并无伤损,也便出城回山。
    再说慕容冲在清虚观大败之后,一点受伤的东厂卫士,只被玉罗刹用剑刺伤关节穴道的便有十二人,再加上被武当派打伤的,总共不下二十名之多,没伤的只有十五六人,慕容冲大为丧气,叫没伤的人,每人背起一名伤员,几名轻伤的则互相扶持,摸下山去。
    那时正是民在城中大闹,焚县衙,抢粮仓之际,慕容冲见城中火势正盛,不敢回到市区,从清虚观背面翻下山坡,在山边的丛林中歇息,看看东方渐亮,城中杀之名人轶事声渐弱,正想派人人城探听,忽听得有呜呜响箭之名人轶事声,三长两短,慕容冲喜道:“好呀,应修陽他们居然平安无事,咱们不必入城探听了。”原来慕容冲这次出京,除了要追捕岳鸣珂之外,还有打听四川“匪情”的任务!其时张献忠和李自成都在四川境内”。自石浩走后,应修陽巳替了石浩在绵衣卫中的位置,所以魏忠贤不但派出了东厂的总教头,宫中第一把好手的慕容冲,还派出了锦衣卫的统领应修陽,用意就是要锦衣卫和东厂作“厂卫”合作,共同追捕钦犯,打探敌踪,那晚慕容冲带入搜查清虚观,应修陽则在城中卫所留守,他响箭是他们约好的联络信号。慕容冲抽出响箭,射上天空,也是三长两短,过了片刻,应修陽和四名锦衣卫士,摸到林中。应修陽见东厂卫士,伤者累累,吃了一惊,问道:“怎么,武当派的人居然和你们动手来啦?”慕容冲道:“武当派的也还罢了,那女魔头也来啦。这些弟兄们十九都是她刺伤的。”应修陽道:“咦,前半夜我还见她在城中带领民大闹,怎么下半夜又到清虚观和你们作对去了。”慕容冲咬牙说道:“这女魔头来去如风,防不胜防,若不把她翦除,终是我们心腹大患!”
    应修陽老巨滑,眉头一皱,讨上心来,道:“要翦除玉罗刹,此其时矣!”慕容冲道:“你有什么妙法,说得如此容易?”说话之间,林边黑影晃动,慕容冲喝道:“是谁?”晓色迷蒙中黑影爬上山坡,原来是陰风毒砂掌金独异。他昨晚中了玉罗刹一剑,伤了足跟,滚下山坡之后,便躲在山边的乱草丛中,见城中火起,不敢独自回城,直到此际听了响箭之名人轶事声,才走出来。
    慕容冲道:“金老怪,你的伤势如何?”金独异道:“还好,没有变成跛子。”玉罗刹那剑刺中的不是致命之处,金独异虽然技艺稍荒,内功还在,敷上金创药后,运气调元,轻功虽然受了些些影响,行运却已如常。
    金独异见这么多人受伤,不禁咋舌,恨恨说道:“不把那女魔头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慕容冲笑道:“可惜嫂子不肯帮忙。”金独异道:“别提她啦,只怕她还要把我追回去呢!”红花鬼母昨日寻到城中卫所,恰值金独异已被慕容冲遣他到清虚观附近埋伏,所以红花鬼母被骗到明月峡之事,金独异尚未知道。应修陽笑道:“嫂子已来了呢!”金独异打了一个寒颤,道:“你们见着她了?”慕容冲道:“昨晚没空说给你知,她此刻与玉罗刹正在动手也未可知。”金独异听了慕容冲所说,跳起来道:“唔,你们不知她的脾气,若然给她知道你们弄假,那时只恐她不找玉罗刹的晦气反而要来找你们的晦气了。”慕容冲口中笑道:“不至于吧!”心中却是暗惊。应修陽道:“别愁,我有办法。”慕容冲道:“好,你刚才说到剪除玉罗刹之法,请道具详。”
    应修陽道:“玉罗刹将卓一航掳去,你是亲见的了?”慕容冲道:“不错。”应修陽道:“卓一航是武当派的掌门,掌门被掳,乃是奇耻大辱,尤其是武当派的几个长老最爱面子,咱们不如兴白石道人讲和,化敌为友,联同去攻明月峡。”慕容冲自负是一等一的高手,响当当的好汉英雄,闻言皱皱眉头,道:“若然如此,纵算除掉了玉罗刹,也教天下英雄笑话!”应修陽给他一说,甚不舒服,但慕容冲武功权职均在他上,受了抢白,只好哑忍。
    金独异笑道:“其实兴武当派联手也很不错,不过慕容大哥既不喜欢,咱们另想法子。”应修陽眼珠一转,道:“咱们不凭外力,也可除她!”慕容冲摇了摇头,道:“咱们带来的卫士,伤亡过半,而且城中民变,她的势力更大,要想除她,谈何容易!”应修陽道:“慕容大哥知其一不知其二,民虽云声势浩大,却是乌合之众,抢了粮食,必然四散。昨晚我在城中偷看,玉罗刹带来的女兵,数不满百,就凭我们这班没受伤的兄弟,也不惧她!”慕容冲道:“百余女兵,自然不惧,但玉罗刹呢?难道你的铁拂尘就敌得住她的宝剑吗?”
    应修陽面色尴尬,乾咳一声,笑道:“我自然不是玉罗刹对手,但慕容大哥,你总不至于对玉罗刹认输吧?”慕容冲道:“若然大家各凭真实本领取胜,那她不是我的对手。只是她轻功妙绝,我是无法奈何。”慕容冲内功深厚,神拳无敌,说的倒非夸大之词。应修陽笑道:“这就是了。昨晚你们所吃的大亏,全因武当派那班道士与你们作对,要不然纸凭玉罗刹一人,那她自保不暇。”金千道:“啊,我知道应大哥的意思了,咱们赶先一步,在明月峡前面险要之地截她。”应修陽道:“是啊!咱们这班未受伤的弟兄,尽鄙对付她的女喽兵。慕容大哥和金大哥二人联手,玉罗刹轻功虽妙,也难逃脱。小弟不才,凭着这枚铁拂尘堵截,总也可以和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几个回合。我偷出城之时,见她正集合女兵,想必现在就要撤回明月峡了。”慕容冲道:“咦,她又回到城中去了?”他不知应修陽是误把铁珊瑚当成玉罗刹,心中暗暗吃惊,想道:“她转眼之间,又从清虚观回到城的中心,那轻功岂不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的本领,最少可和她打成平手,金独异虽然荒废三年,武功稍逊一筹,也还是个一流好手,更加上应修陽,那么即算玉罗刹本领再高,也未必逃得出自己掌下。当下立即点了十五名卫士,抢去堵截。应修陽又对留下守护伤员的卫士吩咐一番,笑道:“一切准备停当,而且不论金嫂子是否识穿慕容大哥的谎话,我也有办法叫她再到明月峡去。金大哥,那你就更不必担心啦!”金独异大喜,当下一行人就在东方未大白之际,便立即抄小路,走捷径,赶到明月峡前。
    再说铁珊瑚带领百名女兵,兴高采烈的离开广元,将劫得的金银珠宝,用两匹马驮,押回山寨。一路上都有老百姓送茶送饭,行程耽搁,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山区,才没老百姓出来。铁珊瑚抬头一望,日头已像火球一样,升得很高,笑道:“练姐姐一定等得急了。”
    再走一程,进人外面山口,两峰夹峙之间形成盘谷,两边怪石林立,山茅野草,高逾半身,铁珊瑚道:“马儿不能上山,将金银包里卸下,把马儿放到谷中吃草吧。”话刚说完,忽听得呼啸之名人轶事声四起,乱石丛中骤然涌出许多健汉。金独异一马当先,陰恻恻的笑道:“哈,原来是铁姑娘,玉罗刹呢?”铁珊瑚大吃一惊,玉箫一点,金独异横窜斜劈,铁珊瑚道:“金老怪,你敢放肆,我爹爹绝不能饶你!”金独异平掌一缩,应修陽叫道:“管她的什么爹爹,铁老儿还在山西,咱们先把他的女儿擒下,谁叫她和那女魔一路?”金独异不见玉罗刹,又怕铁飞龙也在这儿,若他和玉罗刹联手寻仇,那可难于抵御,闻言放下了心,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抓向铁珊瑚当头抓下-,
    铁珊瑚斜身一跃,反手点倒一名卫士,女喽兵纷纷涌上。铁珊瑚随玉罗刹三年,轻功进步不少,而金独异却因脚踝受伤,腾挪之际,不若以前灵活,这一抓竟给铁珊瑚避开了。
    铁珊瑚大叫:“散开速退!”应修陽哈哈大笑,率先冲入女喽兵队中,那些女喽兵虽然训练有素,却敌不住东厂卫士的勇武,混战中只听得尖叫之名人轶事声与衣裳碎裂之名人轶事声乱成一片,铁珊瑚蓦地飞身上马,把马背上的包里骤掷下来,金银珠宝,满地滚动,那些卫士眼睛发亮,有些人便抢拾珠宝,慕容冲叫道:“先歼敌人,后拾珠宝,违令者斩。”缓了一缓,铁珊瑚双腿一夹,跨下的战马长嘶一声,冲入了第一道谷口,明月峡在群山之中,峰峦起伏,形成许多山谷,有如重门叠户,铁珊瑚心想:只要冲进第三道谷口,大声叫喊,玉罗刹便可听到了。
    这时女喽兵四散,各自爬上两旁山壁,应修陽道:“擒贼擒王,追那雌儿!”金独异道:“是啊!将这丫头擒了,不愁引不出玉罗刹来!”明月峡峭壁陡立,爬上去要费许多气力,而且在上面打斗,轻功好的也占便宜。慕容冲听得金独异叫喊,一想不错,该把玉罗刹引下来。本来他不屑亲手擒拿一个无名的少女,这时也急急抢了一匹战马,随后追赶了!
    山谷底下怪石嶙峋,铁珊瑚路熟,策马飞逃,从山茅野草中冲过,那些山茅野草,状虽可怖,地底却没有尖利的石头,铁珊瑚以玉箫拨开茅草,看看就快冲入第二道山口,慕容冲放马追赶,冷不防碰着一块平地突起形如刀剑的利石,马儿惨嘶一声,扑地倒下,铁珊瑚已进了第二道山口。
    慕容冲大怒,翻身一滚,迅即跃起,手中拾了几块尖石,连珠猛发,慕容冲腕力惊人,相距百步,居然给他打中,铁珊瑚的马也惨嘶一声,四蹄屈下,铁珊瑚给摔下马来,寂然不动。
    金独异叫道:“不要弄死这个丫头!”慕容冲暗道:这丫头武功怎么这样不济,莫非真个死了?我要拿她来引出玉罗刹,可不想多惹铁飞龙这个强敌。上前察看,忽地微风飒然,几枝冷箭骤然射到,原来是铁珊瑚的玉箫之中,藏有短箭,铁珊瑚伏地一吹,把短箭吹出,离地数寸,疾射慕容冲左右膝盖,慕容冲冷不及防,急闪避时,左边腿弯已中一箭。慕容冲称雄半世,却着了铁珊瑚的暗算,正是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气得哇哇大叫,双指一箝,把短箭拔出,大声叫道:“你插翼上天,老子也要把你捉下来!”飞步急追,这时铁珊瑚已进人第三道山口,慕容冲、金独异与应修陽从三面追来,相距已经不到二十步了!正是:
    山谷无人谁援手,荒山狼虎苦相追。
    欲知铁珊瑚能否脱险,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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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一曲箫声竟成广陵散多年梦醒惭作未亡人
    铁珊瑚把玉箫凑在唇边,鼓气一吹,箫声几个转折,越吹越高,清峻之极!金独异道:“哈,你还有闲心吹名人轶事箫。”忽然脚底一阵震动,山上响起轰轰之名人轶事声,应修陽大叫:“不好,雪崩!”霎时间磨盘大的山石,和冰雪杂在一道,滚滚而下,原来明月峡两边山峰的积雪,正在这春暖花开的时候,解冻雪融,每年解冻之时,山口都要被山上倒塌下来的山泥石块所封。
    慕容冲等三人武功卓绝,在满山雪块飞滚之中,腾身跃下山谷,耳际轰轰之名人轶事声,震耳欲聋,尘砂弥漫中只见铁珊瑚拚命飞奔,慕容冲大叫一声:“那里走!”双臂一振,从地掠起,凌空扑下,铁珊瑚再把短箭吹出,慕容冲已有防备,横空一掌,把短箭打落,左手往下一扑一抓,抓着了铁珊瑚颈项,铁珊瑚顿时半身木,动弹不得,叫道:“练姐姐快来!”慕容冲笑道:“我就是要等你的练姐姐!”雪崩之名人轶事声惭止,慕容冲回头一看,山口已被山泥岩石堵塞,非有绝顶轻功,不能从峭壁那边爬下来,除了金独异和应修陽已进入山谷外,其他卫士都被阻隔在山口之外。
    慕容冲挟起了铁珊瑚,愁道:“弟兄们都被搁在外面,若然玉罗刹带女兵杀下,咱们可是寡不敌众!”应修陽道:“既然擒了这个丫头,不如先回去吧。玉罗刹这女魔头自恃武功,胆大包天,她结义的姐妹在咱们手中,她一定会舍命来救。那时咱们反客为主,以逸代劳,更占便宜。”慕容冲道:“好,那么咱们快爬山走吧。”三人攀登峭壁,慕容冲武功卓绝,轻功虽然不及玉罗刹佳妙,亦自不凡,挟着铁珊瑚攀登峭壁,仍然如履平地。应修陽武功稍逊,但空手攀援,也能亦步亦趋。只是苦了金独异,他武功虽高,脚踝所中的创伤尚未完全平复,在平地行走,尚没什么,跳跃攀援却是不便,走几步,歇一歇,慕容冲甚不耐烦,对应修陽道:“你扶他一把吧。”应修陽的轻功仅能自顾,心中很不愿意,无奈这是慕容冲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回头去扶。慕容冲歇脚等候,胁下挟着的铁珊瑚忽然尖叫一声,慕容冲喝道:“你找死么?”抬头一看,忽见山峰上有一条人影,疾苦星丸,飞跃而下,金独异惊道:“是玉罗刹来了!”慕容冲点了铁珊瑚穴道,放在一边,凝神待敌,只见山峰上不是一条人影而是两条人影,先头的一人在另一边,并不下来,而是疾掠过一个个的峰头,向明月峡那边主峰奔去,这人看来似是女人,另一条跃下来的人影在危岩怪石之间隐现,面形虽然还未瞧得十分清楚,但却显然不似女人。
    再说玉罗刹和卓一航走到山头眺望,忽听得山风中送来的闷雷之名人轶事声,玉罗刹叫道:“前山雪崩啦!珊瑚妹子一定被阻在外面了!”正想下山,忽见对面山头,一条人影飞奔而来,定睛一看,却是红花鬼母。卓一航道:“红花鬼母再来,必是受人蛊惑,练姐姐,你可得当心。”玉罗刹道:“你在这里候她,我回山寨一转便来。”反身奔回山寨,卓一航独立山头,转眼之间,红花鬼母已是声到人到。
    原来红花鬼母黎明时分离开了明月峡后,对玉罗刹的话将信将疑,一忽儿想道:我那贼汉子屡劝不改,做出坏事来亦未可料:一忽儿想道:不会呀不会,他偷溜出来,没有几天,而且第二天我便跟踪追他,他那能腾出时间和慕容冲他们商量作恶。殊不知金独异这次逃出,乃是暗中和应修陽他们定谋,趁着红花鬼母访友之时,偷偷溜出来的,他们是早有接应的了。,红花鬼母猜疑不定,心道:玉罗刹既说他到过清虚观,我且到清虚观问问。红花鬼母不知白石道人便在清虚观中,见面之下,几乎惹出一场大打。在双方骂战中,红花鬼母已探得自己的丈夫确实到过清虚观,但也确实是被玉罗刹所刺伤。白石道人骂道:“谁有空给你管汉子,跑到这里来找汉子,真是天大的笑话!要找汉子你向玉罗刹要去,哼,哼!玉罗刹的宝剑可不留情,你的汉子已遭了那女魔头的毒手啦!你找她,她也未必还得一个活的给你!”白石道人挫败之余,虽然观中弟子众多,心中对红花鬼母,却是内怯,所以故意用话挑拨,实行移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之策。
    红花鬼母救夫心切,无心与武当派再斗,闻言奔出道观,走出道观门口才触起一事,回头问道:“那个什么岳鸣珂呢?”白石道人面色一沉,道:“谁与你管这么多闲事,不知道!”武当的弟子砰然把大门关了。红花鬼母好不生气,本待再跳入观中,可是回心一想:丈夫的生死未明,既知他是被玉罗刹所伤,何必还在这里和白石这纠缠。
    红花鬼母急急下山,又到城中卫所找慕容冲,其时抢粮的饥民已散,那些受伤的卫士已被抬回卫所,红花鬼母一到,便听得凄惨呼号之名人轶事声,先自心惊肉跳,人去一看,只见受伤的十居八九,都是穴道关节之处,被剑刺伤,这分明是玉罗刹的手法了!红花鬼母不见慕容冲,也不见应修陽,便问留在卫所中的卫士,那些卫士早得了应修陽的指教,答道:“慕容总管和应都头去救金老爹啦!你老人家到明月峡去吧。”红花鬼母道:“为什么要到明月峡?”留守的卫士道:“咦,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吗?金老前辈被玉罗刹刺伤,生擒去啦?”红花鬼母道:“那个什么岳鸣珂呢?哎,还有,熊经略是否被朝廷杀了?”卫士道:“岳鸣珂?嗯,是有那么一个岳鸣珂!鄙是这样的无名小卒,你老人家怎么会知道的呀?他趁着统帅被朝廷处死,偷了应该没入国库的东西,朝廷要追赃哩。不过,我们可不是专为追捕他来的。至于熊廷弼为什么被处死,那,我们就不清楚了。听说是通番卖国的罪名哩。”红花鬼母听完,立刻出城,向明月峡飞奔而去。
    将近明月峡时,红花鬼母已遥见追敌卫士,急忙赶上去问,忽听得轰轰然如雷鸣,爆石的雪崩之名人轶事声,其时金独异和慕容冲已进人第三道山口,红花鬼母刚进第一道山口,闻声知是崩雪封山,拦住落后的卫士一问,那名卫士正是应修陽的徒弟,狡猾不减乃师,答道:“咱们来救金老爹,在路上就和她的女喽兵打起来了。你老人家来好极啦!崩雪封山,我们过不去,你可以攀登山顶,绕过山口到明月峡去。”红花鬼母一听不错,避开正面的雪崩之处,施展上乘轻功,攀上山峰。在她上到峰巅之时,正是慕容冲他们爬上峭壁的时候,峭壁上突出来的岩石和在石隙中伸出的蔓正把慕容冲他们遮着。因此红花鬼母一点不知丈夫便在下面,以致失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臂。适值此时,忽又见有一条人影,在侧面山峰出现,疾逾流星,飞下幽谷,红花鬼母心道:“这份轻功的确超凡绝俗,看来与玉罗刹乃是伯仲之间。不知竟是那位世外高人来了?”红花鬼母暗数江湖上的各派名家,无人有此本领,因此竟疑不知是那位隐居的前辈高人。红花鬼母若在平时,见此高人,必定会追下去相会。可是此刻她一来是救夫心切,二来又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是敌固然有一番杀,是友也有一场寒暄。明月峡就在面前,红花鬼母那还有闲心在此耽搁。看那黑影飞下幽谷,她也提一口气,在山顶上疾掠轻驰,过了一个个的山峰,直到明月峡山上玉罗刹的大寨。
    此时卓一航正在山头眺望,心中惴惴。红花鬼母声到人到,喝道:“玉罗刹呢?”卓一航躬腰问道:“老前辈重来,有何指教?”红花鬼母道:“不干你事,你叫玉罗刹来!”卓一航道:“老前辈,你稍待一会,她就出来。”红花鬼母见寨门紧闭,道:“哼,你是替她施缓兵之计,老娘可不上你们的当。”红花鬼母以为玉罗刹自知理亏,不敢见她,关上寨门,要偷偷的从山寨后溜下山去。心头急躁,左掌一推把卓一航推开,奔上前去,暗运内家真力,呼的一拐,把寨门打裂,运掌一劈,寨门倒下,女喽兵纷纷逃避。玉罗刹飞奔而出,大怒喝道:“红花鬼母,你敢打崩我的寨门?”刷刷两剑,直刺红花鬼母前心,红花鬼母震拐一挡,玉罗刹已疾如飞鸟般掠过她的头顶,抢上高地,喝道:“来,来,来!咱们再斗三百回合!”红花鬼母反手一扬,喝道:“玉罗刹,你敢骗我,把人还我,要不然今日绝不兴你干休!”玉罗刹明知她必是被人欺弄,但恨她打塌寨门,气在头上,也不详加分辨,冷笑喝道:“你不替我修好寨门,我认得你,我的剑认不得你,就是你想干休我也绝不兴你干休!”说话之间,手中宝剑已连发了六七个辣招,真是快速之极!
    红花鬼母大怒,龙头拐杖横扫直格,呼呼挟风,便在山寨之前与玉罗刹大战起来!
    红花鬼母救夫心切,又恨玉罗刹对她无礼,这回竟是拚命杀,拐重如山,玉罗刹在明月峡苦修了三年内功,是感到招架不易。可是玉罗刹轻功卓绝,红花鬼母打得砂石纷飞,却也打不着她!玉罗刹忽而笑道:“哈,三年多来,没有这样痛痛快快打过了!”棋逢对手,精神倍长,把独门剑法使得凌厉无前,剑式展开,天矫如神龙飞舞,击刺撩抹,乍进乍退,倏上倏下,时实时虚,无一招不是暗藏几个变化,无一招不是妙到毫巅。红花鬼母强攻不下,大怒喝道:“好,我与你拚啦!”拐掌兼施,打得越发凶猛,那枝龙头拐杖,劈扫盘打,恰如骇电惊霆,无一招不是奔向玉罗刹要害,左掌更用排山掌力,汤气成风,震歪玉罗刹的剑点,卓一航在旁边看得十分着急,大叫:“有话好说!金老前辈确是不在这里!”两人拚正烈,那肯收手,连分神说话都不愿意,双方以攻对攻,不到半个时辰,已拚了三百多招了!
    这番激战与前次在秘魔崖之战,又不相同。上次有白石道人与铁飞龙先挡两阵,耗了红花鬼母体力,又有岳鸣珂的手套护着,才让玉罗刹捡了便宜,这回却是双方都用本力拚,玉罗刹剑招虽狠,轻功虽妙,内家真力不如对方,拚一久,惭觉呼吸紧促,处在下风。
    卓一航焦急无计,要插手也插不进去,蓦听得红花鬼母喝道:“着!”龙头拐杖往上一抽,顺势反展,疾如闪电,把玉罗刹的宝剑压在下面,左掌反手一扫,掴向玉罗刹面门!女喽兵惊呼中忽听得玉罗刹一声娇笑:“不见得!”也不知她使个什么身法,在间不容发之际,居然从红花鬼母杖底钻出,反手一剑,以牙还牙,剑尖又指到红花鬼母心窝。原来玉罗刹自秘魔崖一战之后,把红花鬼母认为平生劲敌,苦心积虑要破她的杖法,虽因内家真力不如对方,破她不了,但对她的杖法路道已经摸熟,临危之际,仗着轻功卓绝,在她两招相接之际,骤然逃出!
    红花鬼母满以为这一下玉罗刹绝难逃避,那料仍然给她逃脱,不觉起了爱才之心,想道:“这女娃子年纪轻轻,能练到这般本领,也真不容易!要她不曾把我那贼汉子杀害,我还可铙她。”拐杖一汤,把玉罗刹的宝剑汤开,双方缓了一缓,红花鬼母喝道:“我那贼汉子是死是活?你说不说?”玉罗刹笑道:“他是死是活。我怎知道?”红花鬼母气往上冲,道:“不是你把他刺伤了么?你怎么不知道?”玉罗刹道:“不错,是我把他刺伤了,他给我刺伤之时,当然还是活着,现在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红花鬼母心头一疼,以为丈夫是被玉罗刹擒了,伤重将死,所以玉罗刹如此说法。大叫道:“你与我到寨里去看,若他未死,赶快施救,若然死了,哼,那可得要你的命抵偿。”玉罗刹冷笑道:“你有本事就自己进去!”横剑当胸,蓄势待发。卓一航又急叫道:“金老前辈确是不在这儿!”红花鬼母目喝道:“在那里?”卓一航道:“他昨晚中了一剑,滚下山坡,想是回到城中找慕容冲去了。”红花鬼母道:“胡说,慕容冲就在外面山谷,现在被雪崩所阻,等下便到,他若回到城中,慕容冲怎会还到这里救他?”玉罗刹心中一震,心道:“我图自己痛快,与她打架玩耍,不料慕容冲他们杀来,怕珊瑚妹妹被他们追到,珊瑚妹妹可不是他们对手。”急道:“既然如此,那么马上找慕容冲对质,岂不是省事得多!”红花鬼母冷笑道:“救人如救火,他给你的剑刺伤穴道要害,我那有闲功夫和你去找慕容冲!”玉罗刹怡哈一笑,道:“谁说我刺伤他的穴道要害了?你的汉子武功也非平庸之辈,老实说,我是想刺他的穴道要害的,可是他闪得倒快,大约是给剑尖刺伤脚踝,你急什么?”红花鬼母道:“你话当真?他确是不在这里了哼,玉罗刹你可别骗人啦,今朝我问你时,你为什么不提他受伤之事?”玉罗刹哈哈笑道:“这点小事,也值得提?我问你,你失招丢丑之事,可愿随便提么?”红花鬼母道:“什么?我几时失招丢丑了了你是提上次秘魔崖之事么?那次你们是车轮战,不能算数!”玉罗刹笑道:“我是打个比方,你的汉子,目前武功已远不如我,我还刺不中他穴道要害,不是失招丢丑么?提起来我都不好意思。”红花鬼母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哼,你居然如此自负!”但这么一说她倒相信了。道:“好,那么咱们马上去看!”
    不料玉罗刹却冷冷说道:“不成!”红花鬼母诧道:“不是你自己说要找慕容冲对质的么?”玉罗刹道:“不错二但你打塌我的寨门,可得向我赔礼,至于重修之事,那我可让你见了慕容冲对质之后再说。”红花鬼母气往上冲,拐杖一顿,道:“玉罗刹,你对我如此戏侮?”玉罗刹道:“我是一寨之主,打塌我的寨门,就等如推翻皇帝的龙床,撕碎镖局的镖旗,你懂不懂江湖规矩了赶快赔礼,咱们好去找人。”红花鬼母一怔,江湖上的规矩确是如此。可是事未分明,丈夫在不在她的寨中尚未可知,怎拉得下这个面子,向她低头赔礼十慈道:“你要我赔礼么了行“你再来斗斗我这枝拐杖,我的拐杖若然低头,我也向你低头。”卓一航大急,颇怪玉罗刹节外生枝,那料玉罗刹强项之桓,冷笑道:“那么咱们就再斗三百招!一航,你到前山去看看珊瑚妹是不是回来了?”
    红花鬼母大怒,拐杖一挥,一招“平沙落雁”,扫腰击腿。玉罗刹叫道:“来得好!”霍地晃身上跳,龙头拐杖在她脚下一掠而过。玉罗刹身子悬空,招数却丝毫不缓,一招“白虹贯日”,凌空下击,红花鬼母横杖一挡,呼的一声,剑拐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玉罗刹整个身子反弹起来,趁势斜掠出数丈之外。忽听得阵阵箫声,隐隐传来,音细而清,俨若游丝袅空,若断若续,似从天外传来,又似云间试下,玉罗刹面色倏变,红花鬼母一拐打来,玉罗刹一闪闪开,叫道:“好,赔礼之事,也可让你兴慕容冲对质之后再说。”红花鬼母道:“我是任你戏耍的吗?”举拐欲击,箫声清越,红花鬼母也听到了,Q;觉那箫声中似合着无限哀怨,又似非常激愤,红花鬼母心头一震,不觉问道:“谁人在此吹名人轶事箫?”玉罗刹道:“铁飞龙的女儿铁珊瑚,雪崩封山,她想必是被困住了。”卓一航道:“若是金老前辈受伤不重,想必也会与慕容冲同来,哎呀,不好!”他是想到铁珊瑚如被困住,如何脱得慕容冲他们的魔掌。红花鬼母心头一震,心中也叫了一声:“哎呀,不好!”暗道:我满心以为那贼汉子在玉罗刹这儿,完全没想到他会和慕容冲同来,若然他真的来了,剑伤新创,怎逃得了雪崩之灾?忽而又想到:若然他真的来了,哎哎,那不是玉罗刹所言非假,他一出家门便又干坏事了?呀!那我怎样向玉罗刹交代?亲手废了他,还是任由玉罗刹凌辱?哼哼,不行,到底是几十年夫妻!哎呀,不行,包庇他也不行,那岂不永让武林笑话
    红花鬼母思潮起伏不定,玉罗刹听了铁珊瑚的箫声,心急如焚,暗中责骂自己,不应与红花鬼母纠缠,晃剑试身,叫道:“你不去我也去了!你有厚脸皮,就在这里欺负我的女兵吧!”红花鬼母道:“旺,事情非到水落石出,你飞到天边,我也跟你!”拐杖点地,身形疾起,紧跟在玉罗刹后面。其间只苦了个卓一航,运用了全身本领,仍是落后数十丈之遥。
    再说岳鸣珂昨晚逃出清虚观后,就伏在山林之中,到了四更时份,林中脚步声大作,见慕容冲他们一大堆人都走下山,每人背着一名受伤的同伴。岳鸣珂心道:咦,白石道人居然还不错哩,慕容冲他们吃了武当派的大亏了。他不知玉罗刹已经来过又去了,因下山的方向不同,所以没有看见。
    岳鸣珂连日奔波,又在激战之后,精神困倦,见慕容冲他们走远,松了口气,心道:我且稍睡片时,待天明之后,再去向白石道人请罪,并与卓兄最后道别。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忽被声音惊醒,岳鸣珂躺在两块岩石之间,从石隙中望出,只见一个相貌奇丑的老女人,安边插着一朵大红花,口中喃喃有声,纵步如飞,向城中的方向奔去。
    岳鸣珂凛然一惊:莫非此人就是红花鬼母,看她轻功超妙,不在自己之下,倏眼不见。岳鸣珂跳了出来,整了衣冠,再上山去叩清虚观的大门。
    白石道人给玉罗刹与红花鬼母先后一闹,正自气恼非常,不料红花鬼母刚走,岳鸣珂又来,白石道人一见,怒从心起,岳鸣珂依谒前辈之礼,对白石道人抱拳作揖,问道:“卓兄无恙么?”白石道人怒道:“你们不是和玉罗刹那妖女在一起吗?”岳鸣珂道.入什么?”白石道:“你还作什么假惺惺,玉罗刹把我们的掌门人掳去啦!”岳鸣珂奇道:“真的了有这样的事?那么玉罗刹也在广元了?”白石道人越发生气,骂道:“岳鸣珂,你这小辈真是胆大妄为,你陷害我们的武当派与官家作对还不算,又勾结玉罗刹戏侮我们!”掌门人被俘,那是一派的奇耻大厚,所以白石道人悻悻然见于辞色。岳鸣珂恭腰答道:“昨晚之事,小辈该向你陪罪。只是与玉罗刹勾结之事,那却是前辈误会了!”白石道人嗖的一声拔出长剑,喝道:“就凭昨晚之事,你便该吃我一剑!这样大事,岂是陪罪得了!”白石道人的连环夺命剑法迅捷之极,说话之间,连进数招,岳鸣珂迫得拔剑一挡,当的一声,将白石道人的长剑震开,白石道人叫道:“众弟子还不速上!”岳鸣珂虚晃一剑,跳出大门,如飞而去!白石道人追之不及,好自己生气!
    岳鸣珂自熊廷弼死后,本已心灰意冷,几次三番想削发为僧,归隐天山。只因心头上还有一个铁珊瑚,委决不下。自那次玉罗刹鲁莽提婚,岳鸣珂措词不当,被铁飞龙父女听到,铁珊瑚一气而走之后。岳鸣珂深自引责,内疚之极,立誓要找到铁珊瑚向她陪一句罪,这才心安。因戎马匆匆,此愿无由实现。而今听得玉罗刹昨晚出现,想道:玉罗刹既在此地,她必能知铁珊瑚下落。她虽兴我不和,我也要找她问去。于是岳鸣珂下山探问,玉罗刹在明月峡,广元的居民十九知道,岳鸣珂问明了去明月峡的路,便立刻动身。其时红花鬼母也正从城中卫所出来,向明月峡前去。岳鸣珂,与红花鬼母一先一后,两人都不知道。
    岳鸣珂将近明月峡时,也遥见谷底追敌的卫士,并见山坡上有逃避的女喽兵,大为惊奇,截着一个女喽兵询问,女喽兵见他不是卫士,问他是谁。岳鸣珂道:“我是你们练寨主的朋友。”女喽兵适才见他登山时迅逾猿猴,料是武林中的高手,喜道:“那么你快去救我们的铁寨主吧!她被鹰犬所追,正进入那边山口。”岳鸣珂跳起来道:“谁?”女喽兵道:“你不认得我们的铁寨主吗?她是西北铁老英雄的女儿,小名叫珊瑚。”话未说完,岳鸣珂已如飞冲去,宛似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影,隐现在危岩乱石之间。
    岳鸣珂的轻功兴玉罗刹几在伯仲之间,追敌的卫士眼力好的,见山坡上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西一掠即过,也不知是鬼是人,更说不到敢上去拦截了。
    岳鸣珂奔人第一道山口之时,正是铁珊瑚刚踏入第三道山口,第一次吹名人轶事箫向玉罗刹报警的时候,那次吹了几声,便被雪崩所阻,玉罗刹没有听见,“玉罗刹听到的是第二次箫声”但岳鸣珂却听到了。
    岳鸣珂一听箫声,心中狂喜,喃喃语道:“谢天谢地,果然是她!”猛然间山谷里响起巨大的雷鸣声,万峰回应,震耳欲聋,岳鸣珂在西北长大,知是雪崩,急向山顶高处跃去,过了一阵,雪崩渐止,岳鸣珂急急跃过几个峰头,遥见第三道山口已被雪封,再极目远眺,前方无人,想道:珊瑚妹妹必然是被困在下面的深谷了,若然敌人在雪崩之前也有窜人,那可不妙!吸一口气,施展绝顶轻功,从山顶上滑走下来,就在此际,红花鬼母在山顶上,离他数丈之地掠过,岳鸣珂听得风声,昂头一瞥,知是红花鬼母,颇为奇怪,心道:她才到清虚观,又来明月峡,奔奔波波,不知却是为何?但岳鸣珂救人心切,也懒得去理红花鬼母,手攀葛藤,脚点危岩,片刻之间,滑到山腰,忽听得慕容冲大声喝道:“不许走来!”
    岳鸣珂一眼瞧去,只见慕容冲一脸狞笑,胁下挟着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铁珊瑚,岳鸣珂又惊又怒,长剑倏的出鞘,叫道:“我与你拚了!”慕容冲提起铁珊瑚迎风一晃,笑道:“很好,你进招吧!”岳鸣珂叫道:“你敢伤她一根毫发,今日我与你们三人同丧幽谷!”金独异忽然喊道:“咱们下去说。”原来金独异脚踝刺痛,应修陽扶着他,两人都感吃力。金独异心想,若是不把被雪崩封着的山口掘出路来,要想生出此山,只怕比登天还难。看岳鸣珂如此情急,不如拿铁珊瑚来要挟他,叫他代自己去央求玉罗刹,派女喽兵掘出一条路来。
    慕容冲心中另有盘算:岳鸣珂乃是魏忠贤指定所要追捕的人,不但比铁珊瑚重要,比玉罗刹也重要得多!但岳鸣珂武功高强,自己虽不惧他,激战却是难免,即算合三人之力可以将他擒着,但也非一时半刻所能解决,倘苦玉罗刹带兵杀到,那可是逃脱不了。因此他也想拿铁珊瑚来要挟岳鸣珂。
    岳鸣珂随他们三人下了峡谷,慕容冲冷笑道:“岳鸣珂,你想怎么?”岳鸣珂见铁珊瑚面色惨白,头发散乱,衣裳破碎,心中不由得一阵阵难过,大声叫道:“欺侮女子算什么英雄,你把她放了!”慕容冲冷笑道:“哼,你说得好容易!你要我把她放走,除非你乖乖的随我回京面圣。”岳鸣珂瞧了铁珊瑚一眼,慨然说道:“随你人京,未尝不可,不过我要先知道她伤势如何?”
    慕容冲拚指一戳,解开铁珊瑚的穴道,铁珊瑚叫道:“大哥,不要随他进京!”慕容冲笑道:“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咱们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我断不会把她弄成残废来骗你入京。”岳鸣珂眼珠一转,心道:熊经略的遗书我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卓一航,心中已是别无牵挂,拚着一死随他入京便了。只是珊瑚妹妹不知有否被他暗算,假如给他用内力震撼心脏,那虽保得一时,十天半月,也会身亡,非得看清楚不可,若然是受了伤,那就得赶快给她救治。铁珊瑚又叫道:“大哥,不要上他的当!”岳鸣珂道:“你吸一口气看看,看肋骨是否作痛?”慕容冲叫道:“你岂有此理,我慕容冲岂是暗算妇人孺子之人!”铁珊瑚心念一动,吸了口气,故意说道:“好像有点痛。”慕容冲面色一沉,道:“你诈死!”铁珊瑚道:“你让我吹名人轶事箫给大哥听听。”岳鸣珂道:“对啦,你吹名人轶事箫试试,我听听你的箫声,便知你有没有受内伤了。”
    慕容冲道:“好,吹吧!”叫金独异道:“过来!”将铁珊瑚拉过一边,对金独异道:“你看着她,不要让她弄鬼!”金独异一手按在她肩头琵琶骨上,一手抵着她的后心,金独异的毒砂掌天下无匹,轻功虽因伤削减,掌力还是雄劲异常,双掌按在铁珊瑚要害之处,只要她稍有异动,掌力一发,即算铁珊瑚武功再高十倍,五腕六腑也要给他震裂!
    慕容冲放开了铁珊瑚,抢在金独异与岳鸣珂之间,盯着岳鸣珂防他骤然发难,真可说是防范得十分严密,说道:“好啦,贱丫头,你怎么还不吹呀?”
    铁珊瑚心中无限凄酸,把玉箫凑到唇边,轻轻的吹将起来,其声甚细,渐渐越吹越高,箫声先是一片欢悦之音,好像春暖花开之日,和爱侣携手同游,喁喁细语一般。岳鸣珂不由得想起昔日和她万里同行,春郊试马的情景,不觉心神如醉。箫声一变,忽如从舂暖花开的时日到了木叶摇落的深秋,有如孤雁哀鸣,寒蝉凄切,岳鸣珂想到她在江湖浪汤,孤独可怜,心中益增内疚。箫声再变,音调越高,其声愈苦,真如鲛人夜泣,三峡猿啼,悲哀中又隐有愤激之情。岳鸣珂想道:我真不该拒她婚事,弄得她如此伤心。箫声三变,音细而清,宛如游丝袅空,离人话别,若断若续,如泣如诉,又如听人咽泪长歌柳永的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箫声吹得人人都觉悲酸,连慕容冲那样的铁石心肠,眼角也润湿了。岳鸣珂心中一片凄苦,想道:怎么她会吹出这生杂死别之音,嗯,莫非她舍不得我去送死!人生得一知己,死可无憾。我是虽死犹欢,只恨她要永生孤独!
    箫声不歇,慕容冲大声叫道:“不要吹了,还未够吗?”
    铁珊瑚心道:“练姐姐一定该听见了!”箫声一停,慕容冲喝道:“岳鸣珂你可听清楚了,她那有半点内伤。”岳鸣珂道:“好,你把她放了,我随你去!”慕容冲忽然笑道:“你还得依我一事。”岳鸣珂道:“什么事?你可不许节外生枝。”慕容冲道:“绝非节外生枝,你替我把你自己那只右手斩掉!”岳鸣珂惊叫道:“什么?”慕容冲冷冷说道:“你武功高强,缚你缚不牢,点穴你自己又会解,万里长行,老爷们可不耐烦尽贝管你!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把右手斩掉,大家放心。哈哈,你怕痛吗?”
    铁珊瑚叫道:“大哥,不要,不要!你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岳鸣珂叫道:“珊瑚妹妹,你的情意我心领了。你还年轻,千万要活下去。你和练姐姐一道,不要挂念我。”慕容冲冷笑道:“哈,真是情意绵绵,你们还有多少话要说?”岳鸣珂叫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由你摆布,你可不许加害于她!”慕容冲道:“谁人反悔,贻笑武林!”岳鸣珂叫声:“好!”左手执剑,向右手手腕一剑切下!
    忽听得一声惨叫,岳鸣珂冷森森的剑锋已触手腕,倏忽停住,只见铁珊瑚与金独异都滚倒地下!原来铁珊瑚吹名人轶事箫报警,用的原是缓兵之计,想等玉罗刹闻声来救,那知慕容冲又想出那么毒辣的办法,看看岳鸣珂就要把右手斩掉,铁珊瑚心道:“而今我已知他相爱之深,不死何待?”蓦然发难,手肘向后一撞,回身一按玉箫,开动机括,三枝短箭,金射进金独异身中,铁珊瑚是名武家之女,武功虽非上上,却有杀手绝招,这一下,肘撞心窝,箭伤要害,饶是金独异内功深湛,武艺高强,也痛得眼睛发黑,掌力一发,两人都受了重伤,滚倒地上。铁珊瑚倒在地上,犹自厉声叫道:“大哥,你要闯出去,日后为我报仇,咱们来生再见!”
    岳鸣珂一痛欲绝,金独异忍痛跃起,岳鸣珂猛然叫道:“报仇便在今日!”长剑一翻,奔杀过去,慕容冲一拳捣出,见岳鸣珂双眼通红,势如疯虎,一拳击空,立即闪避,岳鸣珂身随剑走,疾若惊飕,金独异刚刚起立,岳鸣珂大喝一声:“拿过头来!”腾起一脚,把金独异踢翻,慕容冲赶来相救,已是不及,只听得金独异惨叫一声,剑光一闪,金独异的头颅已拿在岳鸣珂手中!
    慕容冲大吃一惊,岳鸣珂长剑杀到,喝道:“你要我回京面圣,我要你到黄泉去见阎王,”长剑风翻云涌,着着凶辣,慕容冲见他拚命相扑,知道今日之事,非死斗不能脱身,也豁了性命,玄功内运,双拳敌一剑,在鲜血染红的峡谷恶斗起来?
    两人功力悉敌,岳鸣珂发剑似游龙,慕容冲出拳如虎豹,霎忽斗了二三十招,岳鸣珂拚了一死,着着抢攻,慕容冲不觉心怯。应修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慕容冲道:“我若身死,你焉能独自逃生!”用意是叫他相助,那知应修陽被他一言惊醒,心道:“看这岳鸣珂势如疯虎,不顾命的拚,我便上前相助,也未必能够胜他。何况还要担心玉罗刹杀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手脚并用,攀上峭壁,慕容冲气得牙痒痒的,岳鸣珂越攻越猛,慕容冲就是想走也脱不了身。
    再说玉罗刹和红花鬼母一先一后,来到前面山峰,玉罗刹来快一步,听得下面杀之名人轶事声,施展绝顶轻功,身子腾空下跃,看看要碰着突出来的石块,剑尖一点,又腾空而起,再往下落,如此几番疼跃,已到山腰,应修陽刚刚窜上,玉罗刹哈哈笑道:“那吹在华山绝顶,被你逃生,今回你可逃不了!”应修陽心胆俱寒,拂尘一绕,缠剑斜闪,玉罗刹道:“哈,你还要动手!”剑把一沉,一缕寒光,疾如电掣,不架敌招,反截敌腕,应修陽在平地上尚远非玉罗刹之敌,何况现在面临深谷,身在危岩,心中一慌,脚下一滑,玉罗刹的剑锋尚未触及他的身体,他已咕咚咚直跌下去。玉罗刹一笑跃下,放眼一看,不觉大吃一惊!
    荒谷中只见慕容冲与岳鸣珂拚命扑,一具无头身横在乱石茅草之中,离身不远之处,铁珊瑚扑卦地上。玉罗刹叫道:“珊瑚妹妹。”奔过去将铁珊瑚的身躯翻转,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叹声道:“练姐姐,你来迟了。烦你告诉我爹,叫他不要挂念我。”
    铁珊瑚声音虽然微弱,岳鸣珂听了,却如闻春雷复苏之名人轶事声,心道:“唔,她还未死!”撤剑回身,向铁珊瑚疾跑过去。慕容冲正想跃上山壁,见山上红花一闪,急忙从另一面登山。
    岳鸣珂道:“练女侠,你去追慕容冲,让我看看珊瑚妹妹。”玉罗刹凄然一笑,抱起铁珊瑚放在岳鸣珂怀中。
    岳鸣珂轻吻铁珊瑚的眼皮,叫道:“珊瑚妹妹,你张开眼睛看看,我在这儿。”铁珊瑚星眸半做,微笑说道:“大哥,我很高兴。”岳鸣珂道:“我对不住你,我来迟了!”铁珊瑚道:“你没来迟,是我要先走了。”铁珊瑚被金独异掌力震裂心脏,拚着最后一口气,和岳鸣珂见了临终一面,说了这两旬话后,在他怀中,只觉如睡在天鹅绒上一般,非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心满意足,又如回到儿时情景,父亲抱着自己在长安附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沐浴,暖得令人眼皮沉重,就像要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中睡去,身体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岳鸣珂手中却感到一片冰冷,铁珊瑚已经气绝了!这一刹那,岳鸣珂什么也不想,脑子空空洞洞的,什么都绝望了,只是感到冷,连心也冷透,周围的空气也好像要冷得凝结了。
    再说红花鬼母从山上下来,远远望见玉罗刹追逐慕容冲,上了对面的山峰,大吃一惊,叫道:“金老大,金老大!”岳鸣珂被红花鬼母刺耳的叫声震动,好像从恶梦中陡然醒转,把铁珊瑚轻轻放在地上,抬起金独异的人头,怒气冲冲的喊道:“你的金老大在这儿!”红花鬼母一瞧,也如岳鸣珂适才一样,从头顶直冷到脚跟!再瞧了瞧,人头虽然血肉模糊,却万确千真是自己几十年的老伴!
    红花鬼母巅巅巍巍的举起拐杖,颤声叫道:“是你把他杀了?”岳鸣珂道:“你的臭汉子十个也抵不上我的珊瑚!”红花鬼母怒道:“你是谁,我要把你杀了填他性命!”岳鸣珂怒叫道:“岳某人在千军万马之中几十次险死还生,在奸阉追捕之下也早巳把性命置于度外,哈哈,你要杀我填命!熊经略的性命,我珊瑚妹妹的性命谁人来填!”红花鬼母顿时如受雷殛,玉罗刹的话竟然一句不假,这贱汉子果然是助纣为虐,迫害忠良的了!鄙怜自己几十年来苦心积虑,望他改好,仍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红花鬼母只觉四肢无力,拐杖慢慢的垂了下来,岳鸣珂怒气稍减,道:“你待怎么?”红花鬼母有气没力的问道:“你叫岳鸣珂?是熊经略的参赞?”岳鸣珂道:“我也知道你叫红花鬼母,哼哼,人们叫错你了,你的丈夫才是个鬼!”红花鬼母一声长叹,心道:罢了,罢了!我还有何面目再见武林同道?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味儿,一时想不过来,骤然向石山上一头撞去,可怜红花鬼母一世称雄,竟因误嫁匪人,累得她肝脑涂地,血溅幽谷!
    岳鸣珂怔了一怔,忽而狂笑叫道:“大家死了倒也乾净!”纵起了身,也向山石一头撞去!
    再说玉罗刹追逐慕容冲,慕容冲已爬上高山,居高临下,把大石乱推下来,犹如冰雹骤落,满山乱滚,玉罗刹跳避闪跃,攻不上去,忽闻得下面红花鬼母与岳鸣珂骂战之名人轶事声,暗道:不好,红花鬼母定要和他拚命。心中又悬挂铁珊瑚性命安危,叫道:“慕容冲,今日铙你一命!”转身奔回峡谷,忽见红花鬼母撞岩自名人轶事杀,大吃一惊,心道:槽了,糟了,从此又少一个对手了!一掠而前,来得正是时候?
    岳鸣珂一头撞去,头顶离岩不到五寸,玉罗刹恰恰赶到,一手捉着他的足跟,硬生生拉了回来,岳鸣珂只听得耳边有人说道:“一日之间,不能连死两个高手!”睁眼一看,却原来是玉罗刹在对自己说话。
    岳鸣珂跌坐地上,把手一指道:“珊瑚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玉罗刹心中大痛,但救生不救死,强用极大的定力压住悲痛,冷笑道:“岳鸣珂你怕和我比剑么?”
    岳鸣珂气往上冲,心道:铁珊瑚是你谊妹,你却如此没有心肝,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要和我比剑,一跃而起,叫道:“你要比剑?来,来!鄙惜珊瑚妹妹看不到她谊姐的威风!”
    玉罗刹笑道:“不是现在要和你比剑。咱们的师父各创一家剑术,一正一反,相克相生,我的师父原意是待剑术练好之后,和你的师父较量一下,印证印证彼此的武功。可惜我的师父死了,他们两位老人家比不成啦。我们各自承继一家剑术,是他俩老的唯一传人,将来有咱们完成上辈的心愿,你不和我比剑,我还找谁去比了咱们再练它一二十年,把本门剑法练得精通熟透之后,那时再好好较量一下,分个高下。现在比,左右不过打个平手,没有什么意思。”
    岳鸣珂心头一震,想道: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我师父现在也已风烛残年,断不会有第二个传人的了。我果然不应轻生,令本门剑术至我而断。思念及此,顿如冷水浇头,倏然而醒。低声说道:“谢谢你的勉励,二十年后,我在天山等你。”
    玉罗刹松了口气,这时才觉心中创痛,抱着铁珊瑚的体呜呜的哭起来,岳鸣珂暗道:原来她表面虽凶,心中却是至性至情。正要上前劝慰,山上又奔下一人,原来是卓一航,他轻功较逊,直到现在才来。
    岳鸣珂咽泪叫道:“卓见,珊瑚死啦,你去劝她。”卓一航吃了一惊,上前去把玉罗刹扶起。玉罗刹忽然想道:“岳鸣珂和铁珊瑚虽然不能缔结良缘,相爱之诚,今日尽见。珊瑚妹子得他如此相爱,死后也当瞑目的了!”玉罗刹深觉铁珊瑚较她幸福,瞧了卓一航一眼,深情怨恨,尽在眼光一瞥之中。
    卓一航为她眼光所慑,低下头去。玉罗刹思潮起伏,忽觉真正可哀的不是铁珊瑚而是自己,痴痴呆想,不觉收了眼泪。良久,良久,才抬起头说道:“咱们就在这个山谷将她埋了。待溶雪开山之后,再给她造墓。”
    三人以剑当锄,动手挖土,挖了一道深沟,将铁珊瑚的体放了下去。玉罗刹道:“再挖多一个!”将红花鬼母的体抱来,道:“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挖好墓穴,岳鸣珂道:“让她兴她的汉子合葬。”把金独异的首级和体掷入穴中,说道:“我本待把他的首级祭珊瑚妹妹,看他的妻子份上,便宜他了。”
    三人将泥士盖上墓穴,默默致哀。忽闻得低低呻吟之名人轶事声,岳鸣珂回头一看,却是应修陽在地上滚动,他被玉罗刹迫下深谷,扭伤足踝,目睹金独异被杀和红花鬼母撞岩等惨烈情景,伤虽不重,已吓得软了。
    岳鸣珂恨恨说道:“还有一个,好,咱们再挖多一个,把他生理!”将应修陽一把提起,玉罗刹忽道:“留他狗命!”卓一航也醒起来,道:“对啦,留他狗命。咱们要他招出私通满洲的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岳鸣珂想起当年在华山绝顶郑洪台招供之事,道:“那么这事要拜托练女侠了。”
    两番剧斗,一场伤心,自黎明闹至此刻,已是日影西移,大将垂暮。玉罗刹无心审问,说道:“将他先带回山寨,让他多活两天。”岳鸣珂道:“一切由你处置,谅他插翼难逃。”把应修陽提了起来,如飞上山。
    回到山寨,玉罗刹立刻派遣女兵,挖通山口通路。晚饭之后,新月初上,已将铁珊瑚带去的女兵接了回来,幸喜并无损伤,她们奔波了一天一夜,个个疲倦不堪,饱餐之后,各自歇息。
    玉罗刹和卓一航岳鸣珂却是无心歇息,三人在山中漫步,默默无言,月色溶溶,三人都各自怅触。岳鸣珂忽道:“练女侠,我有有一事重托你。”玉罗刹道:“请说。”岳鸣珂道:“熊经略身遭惨死,传首九边,愿你将他首级取回,给他安葬。”玉罗刹道:“熊经略是我的朋友,这事我紧记在心,尽力去做便是。”岳鸣珂又道:“卓兄,将熊经略遗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适当之人,这事也重托你了。”卓一航道:“小弟当得尽力,只怕今后回去掌门,难得在江湖走动。”玉罗刹道:“你还要回去作掌门吗?”卓一航低头不语,岳鸣珂替他解围道:“卓兄回去作掌门也好,总胜于让他的师叔掌门。”卓一航一声苦笑,岳鸣珂续道:“这书就是觅不到主人,放在你那儿也好。”卓一航道:“岳兄放心,小弟纵不能亲自替这书物色主人,也一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可靠的朋友代名人轶事办。”玉罗刹颇觉岳鸣珂神色有异,只怕他还想不开,笑道:“廿年后比剑之约,不要忘了。”岳鸣珂道:“绝忘不了。”卓一航道:“岳兄,你今后打算如何?”岳鸣珂道:“随缘而住,随遇而安,任它红尘扰扰,我自一瓢来往。”玉罗刹道:“咦,你说什么?真像老和尚念经。”卓一航知他看破尘缘,所说的已是悟道之语。心道:他做和尚也好,我还没福份做和尚呢!
    第二天一早,岳鸣珂果然不辞而行,给卓一航和玉罗刹留了一封书信,说是师父老迈,自己要回天山侍奉,今后余年,将致力于剑术云云。此事早在卓一航和玉罗刹意料之中,但仍然不免感慨。
    是日,玉罗刹亲自督工,将铁珊瑚和红花鬼母的坟墓建好,晚上回来,和卓一航吃了晚饭之后,独自歇了一会,正想把应修陽提来审问,忽见粮仓起火,玉罗刹大吃一惊,拔剑而起,外面女喽兵乱成一片,进来报道:“官军杀来!”玉罗刹道:“官军那有如此本领?”提剑冲出寨门,忽见慕容冲率领几十名官兵,到处放火,玉罗刹大怒道:“你侥幸逃脱性命,还敢到此。”把手一挥,众喽兵见玉罗刹出来,军心大定,随玉罗刹手势,排成圆阵,和官兵混战。玉罗刹一剑冲前,单觅慕容冲杀。正混战间,西角又乱,月光下只见一群道士,手执长剑,冲进山寨。
    原来慕容冲当日逃脱之后,收拾伤亡,除了被玉罗刹刺伤的卫士之外,又有几名在雪崩之际,被山石滚下,打得足断手折。剩下能够作战的卫士,不到十名。本已胆寒,想回京再邀帮手。其时适值广元饥民大闹之后,省中官军闻警开来,魏忠贤派在“剿匪军”中的监军连城虎也来到了。连城虎是以前西厂的总教头,和慕容冲原是同僚,闻得慕容冲在此,急来相见,慕容冲叹口气道:“我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挫折。”连城虎细问情由,慕容冲一一说了。连城虎听得金独异身死,尚没什么,闻得应修陽被擒,却是面色大变。原来魏忠贤应修陽和连城虎都是满洲的内应,连城虎生怕应修陽被迫招认出来,露于天下。急急问道:“玉罗刹的名头我也曾听说过,她有多少喽兵?”慕容冲道:“大约有几百吧,都是女的。”连城虎笑道:“几百女喽兵怕她什么,咱们率兵扫平她的山寨。”慕容冲道:“几百女喽兵虽没什么,可是明月峡奇险,大队官军,如何能开上去?加以雪崩封山,此路更难通了。”连城虎想了一想,道:“听你所说,当日寨中女兵,也有许多被雪崩所阻,不能回山。那么玉罗刹非开通山道接她们回去不可。我在军中大约可挑出几十名有轻功根底的,和你摸进山去。”慕容冲摇摇头道:“还是不行,军中的武士,虽然能摸进山寨,用来抵敌玉罗刹训练有素的女喽兵,数十名尚嫌不移。何况那玉罗刹和岳鸣珂的剑术的确非比寻常。而且其中还牵涉着武当派的掌门。”连城虎道:“怎么了我听说武当派选出新掌门了,名叫什么卓一航的,他们武当派素来不与官府作对,难道卓一航还会与那女魔头在一处吗?”慕容冲道:“正是,卓一航非但和那女魔甚为亲密,而且还包庇岳鸣珂,卓一航一人倒不足惧,只是武当派的道士,个个武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强,在广元城中的就有几十名之多,把他们也卷进漩涡,那就更棘手了。”
    连城虎面色大变,道:“应修陽非救出不可。”低声在慕容冲耳边说道:“应修陽是魏公公心腹,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在你我之下,魏公公曾几次叫我多照应他。”慕容冲本来不大瞧得起应修陽,闻言吃了一惊,心道:既然如此,那是非救他不可的了。不觉想起应修陽以前所说的办法,道:“应修陽倒是有一妙策,只是我辈所不屑为。”连城虎忙问道:“什么妙策?”慕容冲道:“兴武当派化敌为友,向白石道人陪罪,求他们和我们合伙攻山。”连城虎拍掌笑道:“好啊,正该这样。白石道人气量狭窄,他的掌门弟子被掳,咱们凭这一点就可说得动他。”
    应修陽与连城虎料得不差,白石道人等了两天不见卓一航回来,正自生气,但自己不是玉罗刹的对手,又不敢到明月峡要人,听了慕容冲和连城虎的说词,和红云道人考虑许久,竟然接纳,不过提出了三个条件。
    白石道人提出的三个条件是:一、各干各的,各不相涉。他们求寻回掌门,绝不给官兵助战。二、除了玉罗刹外,他们不愿伤人,若有女喽兵来攻,他们求自保。因此要官军先去,把女喽兵敌住,好让他们进山寨搜索。三,事情一过,各走各的。以前恩怨也一笔勾销,官中卫士不能再找武当派的麻烦。慕容冲一一答应,就此约定,当晚各自上山。
    再说玉罗刹见到白石道人率众冲入山寨,勃然大怒,喝道:“白石道人,你也助纣为虐!”女喽兵见寨主动了真怒,又见这群道士冲入山寨,自然的分出人来拦截,白石道人喝道:“把她们手中的兵器打掉!”女喽兵个个奋勇,武当聚弟子不愿伤人,一时闲却也不能轻易将女喽兵的兵器夺出手去。白石道人与红云道人连袂攻入,红云道人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手,与白石道人左右分进,武当二老的功力非比寻常,转眼之间,把十余名女喽兵的兵器磕飞,刀槍乱舞,寨中大乱。
    玉罗刹那知白石道人与慕容冲有那三个协定,见他们攻入大寨,只道他们已与官军一伙,生怕他们也要杀人放火!叱哼一声,刷刷两剑,将慕容冲杀得闪过一边,冲出重围,奔回大寨,一柄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武当派弟子那截得住,直给她杀入核心,白石道人怒喝道:“妖女,快把我们的掌门弟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要不然你今日难逃公道。”玉罗刹怒道:“你真是辱没了紫陽道长的英名,教天下英雄笑话?”剑招疾展,把白石红云二人全裹在剑光之中。
    再说卓一航尚未就寝,蓦见师叔率同门杀人,吓得呆了。揉揉眼睛,知道并非恶梦,难过之极,不知如何自处。过了一阵,听得惨叫之名人轶事声大作,原来玉罗刹闯回大寨,山寨外的女喽兵那敌得慕容冲他们的进攻,更兼兵力单薄,阵势大乱,伤亡无数。连城虎率众攻入大寨,就在寨中放起火来,山寨都是木材茅草所建,不比砖石房屋,一被点燃,势即燎原,不可收抬。
    卓一航耳闻惨叫,目睹火光,一跃而起,冲了出来,大声叫道:“师叔,我在这儿。你们何苦给官军助战!”白石道人道:“好,你立即和我回山。”率武当弟子去接应卓一航,玉罗刹杀得红了眼睛,紧追不舍,她身法快疾,抢先冲到卓一航身边,卓一航道:“你让我走,抵挡官军要紧。”把岳鸣珂的书抛给她道:“岳兄之托,你替我办吧。”原来他见师叔如此,这番回去,虽是掌门,也必被看管,所以要把熊经略关系国运的奇书,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玉罗刹。
    玉罗刹怔了一怔,白石道人已到身后,玉罗刹反手一剑,叮当一声,白石道人的剑几乎给她震飞,红云道人叫道:“我们接了掌门便走。玉罗刹你硬要与我们武当派作对做什么?”寨中呼声震天!玉罗刹咬牙说道:“好,让你们走!”身子一侧,闯出人丛。武当派弟子拥着卓一航全师而退。
    这时大寨已全被火舌笼罩,连城虎抢人寨后搜人,慕容冲和玉罗刹在火光中恶战。官军与女喽兵纷纷冲出大寨,霎那闲,火势越烧趟盛,看看便成火海。慕容冲与玉罗刹趁着火势尚未合拢,边打边走,闯出外面。逃不及的官军与女喽兵在火海中呼号,转瞬化成灰烬。
    这时,女喽兵十九伤亡,官军也折损过半。玉罗刹怒极气极,料不到三年来的心血,苦心建立的根基,一旦灰飞烟灭!更伤心的是:几百名女兵,数年来同生共死,情同姐妹,而今却不知能剩几个逃生。伤心到极,拚了性命,剑戮掌劈,身法如风,片刻之间,连毙十余官军,慕容冲赶来截击,但他身法不若玉罗刹轻灵,玉罗刹在官军中穿来插去,转瞬之间,又毙了十名。
    激战中忽闻得有人喊道:“你们散开,追捕喽兵,让我们来对付这个妖女。”原来是连城虎已将应修陽救出,应修陽养了两天,脚伤已愈,大叫道:“不要放走这个妖女!”与连城虎左右堵截,玉罗刹大怒,迎面一剑,刺喉咙,戳心窝,攻势奇幻无比,应修陽力挡一招,玉罗刹二三两招,接连发出,招招都是杀手,应修陽险丧生在剑锋之下,幸得连城虎背后袭到,双钩闪闪,急来救护,玉罗刹反手一剑,叮当一声,将双钩格开,各自震退几步,应修陽出了一身冷汗,举起拂尘,只敢在侧面助攻。
    连城虎曾为西厂卫士的总教头,在宫廷的校尉卫士中,武功仅在慕容冲之下,却在应修陽之上,双钩遮拦攻拒,居然敌了十多招,慕容冲挥拳冲上,成了合围之势。将玉罗刹困在核心。
    这时剩下的女喽兵纷纷逃生,边逃边叫道:“寨主,快逃出来吧!”有熟知玉罗刹性格的还叫道:“寨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与他们硬拚。”玉罗刹心头一震,可是这时想逃已是不能。慕容冲的武功与她相当!连城虎比她也仅略逊一筹,应修陽虽然较差,但在三人合围的情势之下,他也可以招架得住。玉罗刹轻功虽好,但巳被慕容冲拳风所罩,若然收剑逃时,必被掌力所伤。何况连城虎的日月双钩,既可锁拿兵器,又可钓拉手足,若然飞身跃起,也恐被他双钩所伤。
    女喽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明月峡的山头上剩下玉罗刹一人兴官军杀。慕容冲等三人越攻越紧,玉罗刹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变幻无穷,但也仅能自保。杀了个多时辰,拚斗何止千招,时间已近午夜,玉罗刹气力渐竭,力不从心,心道:“不道我今晚丧命此地?”官军们围在四周,虽然不敢插手,却在旁边呐喊助威,大声笑骂。有人笑道:“这样美的贼婆娘我可舍不得伤她?”有人笑道:“呸,捉了她也轮不到你!”玉罗刹气得发昏,剑招渐乱。
    正在官军闲笑之际,忽地有人巨雷般的大喝道:“贼娘的,你们敢欺侮我的乾女儿!”喝声未停,官军惨叫已起,铁飞龙直冲人来,一手一个,像摔稻草人一样,将官军一个个摔下山谷。正是:
    霹雳一声寒贼胆,今宵又见老英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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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毁寨剩余哀情留块土试招余一笑慨赠藏珍
    慕容冲怒道:“又是你这个老匹夫。”铁飞龙喝道:“老夫要你的命!”慕容冲劲拳捣出,铁飞龙横掌一接,正如石堂遇着铁扫把,“砰”然一声,两人都给对方的劲力撞得歪歪斜斜退过一边。
    玉罗刹精神大振,一招“星横斗转”,将连城虎的双钩拦过一边,慕容冲奋身再上,铁飞龙已抢过来接住。
    这一来形势大变,铁飞龙叱哼连声,按着五行八卦方位,强攻猛打,慕容冲沉腰坐马,好像钉在地上似的,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分毫也不移动,这两人一个是掌力沉雄,一个是神拳无敌,一攻一守,只打得砂石纷飞,官军们纷纷走避。
    玉罗刹少了一个强敌,,一口剑龙飞凤舞,着着强攻,将连城虎与应修陽杀得心惊胆战。正激战间,忽闻得铁飞龙问道:“你的珊瑚妹子呢?”玉罗刹心头一震,连城虎左钩一拉,右钩一插,玉罗刹转身稍迟,衣袖竟给撕去一片。玉罗刹勃然大怒,反手一剑,喝声“着!”连城虎双钩回救不及,“波”的一声,肩胛骨给剑刺穿,玉罗刹忽地哈哈狂笑,连城虎与应修陽拚命奔逃,玉罗刹如痴若狂,竟然不晓得追赶。
    铁飞龙骇然心惊,叫道:“你怎么啦?”呼呼两掌,强扫慕容冲中盘,慕容冲打了半夜,气力上已吃了亏:见同伴败逃,无心恋战,奋力一架,转身亦逃。
    铁飞龙心知有异,抢过来将玉罗刹扶着,玉罗刹狂笑如哭,铁飞龙道:“敌人都已逃啦!”玉罗刹一跤跌落地上,叫道:“爹,我对不住你!”铁飞龙骇极说道:“有话慢说。”玉罗刹大痛之后,继以激战,这时只觉百骸欲散,迷迷糊糊,双眼一合,晕了过去。
    铁飞龙道:“可怜的孩子,你累够啦!”这时山寨已化成灰烬,火势尚自向林中蔓延。铁飞龙千辛万苦,历了三年,始采得铁珊瑚和玉罗刹的下落,不料远道赶来,却正凑得上见山寨毁灭。心头鹿撞,狂跳不休,把眼四望,官军都已逃净,寂无人声,火光中只闻得林鸟惊飞,猿猴哀叫。
    铁飞龙叫道:“珊瑚,珊瑚!”声音散人林中,有山峰回响。铁飞龙引吭高呼,过了许久,两个女喽兵爬了上来,她们是侥幸逃脱躲在山腰茅草中的。
    两个女喽兵不知铁飞龙是何等样人,但见他穿的是平民服饰,山头上又已无官军,料他定是寨主朋友,爬了上来,泣然说道:“铁寨主早已死啦!”
    铁飞龙一痛饮绝,他有这个女儿,料不到万水千山寻踪觅迹,竟不能见上一面。
    良久良久,铁飞龙才说得出声,听女喽兵将这几日来山寨的变故说后,虎目流泪,狂叫道:“我来迟了!”
    女喽兵见此情形,骇然说道:“老先生莫非就是威震西北的铁老英雄?”铁飞龙立如僵石,眼睛如定珠,脑海中正飘浮着铁珊瑚儿时活泼嬉戏的影子,对女喽兵的话听而不闻,就像立在山头的一尊石像。
    女喽兵又发现了卧在地上的玉罗刹,这一吓更是非同小鄙,走过去推了两推,玉罗刹转了个身,浑如未觉,女喽兵吓得慌了,跑过去抱着铁飞龙的腿叫道:“铁老英雄,你看看我们的寨主!”
    铁飞龙倏然醒转,哽咽说道:“你们放心,这个乾女儿我再也不能失了!”玉罗刹转了个身,叫道:“珊瑚妹,我替你报仇!”铁飞龙心头一震,想道:“是啊,我还应替女儿报仇!”玉罗刹又转了个身,叫道:“卓一航,你好……”铁飞龙无限伤心,他已从女喽兵口中知道今晚之事,心道:“可怜你爱错人了。他是官家子弟出身,所少的正是绿林豪杰的气概,凡事拿不起放不下,对婚姻大事也是一般。纵没有他的师叔阻拦,你们两人也并不匹配。”这时忽觉自己女儿的眼光还要比玉罗刹高明,心中更觉凄苦。
    铁飞龙走近两步,听得玉罗刹又狂笑道:“哈哈,你们都走啦!珊瑚子,你走得好,鸣珂,你这小子也走得好,一航呀一航,有你走得不好!……”铁飞龙知她痛极疯狂,一手把她拉到怀中,忍着悲痛,轻轻唤道:“裳儿,你看看,我在这儿。”
    玉罗刹悠悠醒转,看了铁飞龙一眼,掩面大哭,铁飞龙道:“咱们父女相依为命,今后不耍再走散了。”玉罗刹道:“爹,我保护不了珊瑚妹妹,我真该死!”铁飞龙道:“这个怪不了你,别哭,别哭,你带我看珊瑚的墓吧。”他劝玉罗刹别哭,自己却滴出泪了。
    玉罗刹牵着铁飞龙的手,默默走下山谷,女喽兵跟着下山,沿途呼唤,有十多个逃得性命的女喽兵闻声聚集了来,见玉罗刹面色惨白,双唇紧闭,谁都不敢说话,跟着她直走到谷底那两个新建的坟墓之前。玉罗刹撮土为香,拜了三拜,铁飞龙坐在坟头,凝望夜空,不言不语,似乎连眼泪也没有了。
    铁飞龙与玉罗刹一个坐在坟头,一个立在墓前,相对无言,不觉东方已白。女喽兵道:“寨主,死者不能复生,咱们回去吧。”
    玉罗刹一声凄笑,道:“你叫我回到那里去?”女喽兵想起山寨已成灰烬,同伴十九伤亡,数载经营,毁于一日”,真是欲归无处,大家咽泪伤心,又都不敢说话。
    再过一阵,朝陽升起,陽光已从树叶丛中透下深谷,女喽兵正想再行劝说,忽闻得山口外有人马行走之名人轶事声,玉罗刹倏然跳起,怒道:“哼,他们还想斩尽杀绝?”铁飞龙跳上山坡,手扳大石,说道:“让他们进来,我要把他们都埋在山谷?”两人都以为来的定是官军,一腔怒气,紧张待敌。
    那山谷前日被崩雪所封,虽然给女喽兵掘开,仅可供一人一骑通过。铁飞龙伏在山上,准备官军一人山口,便将大石推下,将他们生埋!
    不一刻,谷口旗帜飘扬,马蹄得得一彪人马,列成单行走进。铁飞龙怒吼一声,手推大石,玉罗刹忽然叫道:“且慢。”那块大石已带着尘土滚下山坡!铁飞龙急忙住手,看清楚时,只见走入山口那彪人马,竟全是娘子军!
    玉罗刹叫道:“糟,不是官军!”和铁飞龙飞身扑去抢救,那块石头滚得甚快,到了山腰,碰着另一块凸出来的岩石,突然凌空飞堕,其势猛极!玉罗刹和铁飞龙身法再快,也赶不上那块大石下堕之势!
    铁飞龙叫声:“不好!”队伍中走在前头的一名女将,突从马背上飞身掠起,手舞长槍,向飞堕下来的大石一撞,只听得“喀嚓”一声,长槍断为两截,女将震得在半空打了一个斗,跌下来时,怡怡落在马背,姿势美妙之极!而那块大石也飞过对面山坡落下山涧中了!
    玉罗刹不禁叫道:“好功夫!”那女将催马上前,微笑问道:“来的可是练寨主吗?”玉罗刹见那女将一身红裳,问道:“正是,你可是江湖上称为红娘子的女英雄吗?”那女将躬腰答道:“不敢,小闯王叫俺问候姐姐。”这时队伍中走出十余女兵,群呼寨主,玉罗刹一看正是自己的部下。红娘子道:“制将军李岩昨日统兵攻下县城,和饥民联合,把省城开来的“剿匪军”全歼灭了。我们奉小闯王之命,请姐姐出山。不料来迟一天,致令山寨被焚,无法挽救,特来请罪。”
    玉罗刹道:“山寨遭劫,乃是我的疏忽,这些姐妹蒙你收容,我是感激不尽。”问那些女喽兵道:“你们逃出来的,已全部在此了么?”女喽兵一齐泣下。玉罗刹一数,连跟自己的十余名在内,一共剩下二十七人,算来五百余女喽兵,逃生的不到十分之一,想起那些多年来同生共死,如同姐妹的部属,不觉潸然泪下。
    红娘子道:“姐姐不必悲伤,当今天下大乱,无家可归者何止千万,要登高一呼,豪杰立聚。那时姐姐再练一支巾帼雄师,易如反掌。”玉罗刹苦笑不语,红娘子道:“李岩在城中忙于抚恤流亡,叫我代问候姐姐。”玉罗刹道:“谁是李岩?”红娘子道:“他是小闯王部下的“制将军”“官名”,也是俺的汉子。”玉罗刹道:“失敬,失敬!”铁飞龙走了过来,与红娘子相见,彼此闻名,各自仰慕。铁飞龙道:“尊夫可是兵部尚书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的公子么?”红娘子道:“正是。”玉罗刹眼睛一亮,卓一航的影子从脑海中突然掠过,不觉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
    原来红娘子乃河南的女盗,名气虽不如玉罗刹大,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李岩则是河南杞县的举子,父亲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曾做到兵部尚书的大官。因此李岩的出身和卓一航颇有相同之处,但李岩父亲早死,所以他父亲的官虽然比卓一航的祖父还高一级,但在家乡的声势反不如卓家赫。
    李岩也像卓一航一样,学书学剑,文武全才。一年河南闹大灾荒,李岩看到灾民凄惨的情况,很为同情,曾自动拿出积存的几百石粮食赈济灾民,还做了一首“劝赈歌”劝其他豪绅也拿出谷米来。其中有几句是:“官府征粮如虎差,豪家索债如狼豺:
    可怜残喘存呼吸,魂魄先归泉壤埋。”
    他作了这样的歌来“劝赈”,当然触了其他豪绅之忌,结果被逮捕下狱,捏以煽动饥民“造反”的罪名,监狱像一个洪炉,将他锻成钢,所以后来红娘子带兵攻下杞县县城之后,他也就跟红娘子走了。
    玉罗刹也曾听到过李岩的名字,可没料到他和红娘子已成夫妇,更投料到他现在已是闯王部下的一个将军。所以初初听红娘子说出李岩的名宇时,还不知道便是这个曾做“劝赈歌”的李岩。
    这刹那间,玉罗刹突然想起了卓一航来,心想:“义父常说卓一航是官家子弟,和我恐难相配。那李岩何尝不也是官家子弟?他和红娘子却结了大好良缘。”殊不知李岩与卓一航出身虽然相同,生活的道路却有差异,李岩早已脱胎换骨,这就非卓一航所能相比了。这道理玉罗刹却是想不通的。
    再说红娘子和玉罗刹相见之后,请她同回县城。玉罗刹想了一想,也便答允。
    广元的景象与前几天已不大相同,数万饥民被李岩编成了雄赳赳的队伍,他们虽然大半没有兵器,但揭竿为旗,削木为兵,一个个精神饱满,俨如一支训练有京的雄师。
    玉罗刹看了这样的景象,暗暗叹服。抬头见街道通衢之处,挂起白布横幅,上面斗大般的字写着:“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不觉展眉喝“好”!这几句话简有力,一点酸溜溜的味道都没有,甚对玉罗刹的胃口。
    营门开处,李岩迎了出来,红娘子笑道:“我替你将贵客接来了。”李岩一笑迎人,对玉罗刹道:“现在豪杰纷起,闯王大军,即将自秦岭西出,先取潼关,后争豫楚。练寨主可愿加盟么?”玉罗刹沉思有顷,说道:“这天下是你们的了。我也帮不了什么。我的部属请红姐姐照顾,我可要走了。”李岩本以为玉罗刹必定加盟,听了此话,颇出意外。
    李岩不知玉罗刹另有心思。玉罗刹听了李岩劝她加盟之后,心中想道:“珊瑚妹妹之仇未报,我怎能困在军中?而且加盟之后,想和卓一航相见,那就更是难了。”要知玉罗刹对卓一航又怨又爱,她恼根之时,虽然也曾想过要和卓一航决绝,但怨气稍消,却又念念不忘。
    李岩见她拒绝,颇为不快。红娘子道:“练姐姐,你的山寨被官军所毁,此仇岂可不报!”玉罗刹哈哈笑道:“有你们在,我何必操心?军旅之事,非我所长,我又素性不羁,但愿一剑纵横,无拘无束,咱们各干各的,不也好么?”李岩心想:怪不得她有女魔头之号,果然野性难驯。收容了她,只恐她乱了军纪。便也不再提了。
    李岩刚刚攻下县城,军务甚忙,附近的几股盗匪,都来投附,先派人接洽,要粮要饷,闹成一片。玉罗刹坐在一旁,看他发付,只见他来者不拒,一一接纳,问明了部队人数之后,立即发放粮饷,闹了半天,这些人才心满意足,各各散去。
    玉罗刹奇道:“你怎么这样对付强盗头子?”李岩道:“请姐姐指教。”玉罗刹道:“我在南之时,有我向各路山寨要财物要粮草,那有颠倒过来,反给他们之理?”李岩微微一笑,心道:“你以力服人,怎能成得大事?”红娘子在旁代答道:“若非这样,他们也不肯心甘情愿来投靠我们了。朝廷驻在川两省的大军,正想对我们各个击破,我们若不联成一气,只恐立足也难,更莫说西出潼关,挥鞭北上了。”玉罗刹道:“但绿林强盗也有各种各类,你不担心有人骗你们的粮饷吗?”李岩说道:“姐姐说的是,我们自当分别对付。不过那是以后之事,而且绿林讲义气的多,我们不能因为有一二败类,便都闭门不纳。”玉罗刹道:“你也说得是。”顿了一顿,忽道:“你有多少粮饷,可以发付他们?县城中有多少存粮和库银,我也略知大概,只恐不足饥民一月之用吧?”李岩苦笑道:“那有以后再想法子了。”玉罗刹忽笑道:“加盟我是不加了,但我倒有一点小小的礼物要送给红姐姐。”红娘子摇手道:“姐姐不必客气。”玉罗刹道:“这礼物你不收也不行,明日你带一队女兵和我到明月峡吧。”说完伸了一个懒腰,打哈欠道:“看你们忙忙碌碌,我也头昏眼花。哈,我可要睡啦!”李岩忙叫人收拾房间,请玉罗刹和铁飞龙歇息。
    第二日一旱,红娘子果然率了一队女兵,随玉罗刹再到明月峡,红娘子见她行事怪异,心颇生疑。临行前悄悄对李岩道:“她不知要送什么东西给我,何以兴师动众,如此紧张?”李岩笑道:“此事我已料到七八,你但去无妨。我送你们一程。”送出域外,李岩勒马待回,玉罗刹忽道:“你也一同去吧。”红娘子心想:“这女魔头怎么如此不近人情,他军务繁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红娘子以为丈夫必定不会答应,不料李岩微微一笑,竟答应了。
    红娘子道:“今日不是还有两股绿林头目要约你见面吗?”李岩道:“叫副将军替我代见吧。”命随从携令回城,毫不犹疑随玉罗刹同往。
    明月峡的山寨已化成灰烬,玉罗刹在烧焦了的泥土上徘徊一阵,默默无言。李岩道:“姐姐不必心伤,官军毁了我们一个山寨,我们便要占他十个州府。”玉罗刹忽道:“你腰悬宝剑,想必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剑术的了了咱们反正无事,在这里试几招如何?”
    红娘子气往上冲,心道:“哼,这个女魔头说什么送澧物,却原来要伸量我们。”正想发话,忽见李岩向自己抛了一个眼色,示意叫她不要作声。
    李岩最初也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我的剑术怎能与姐姐相比。”玉罗刹道:“我歇了两天,无人对手,手也痒了,你用佳肴美酒招待我,倒不如陪我走上两招,我更领你情。”.
    李岩道:“好,请姐姐进招!”玉罗刹剑诀一捏,剑来如风,一缕青光,直刺李岩手腕,李岩的剑术是太极派名手王同所授,剑锋掠下,顺势挽了一个平花,不救敌招,反刺敌足,玉罗刹道声:“不错!”瞬息之间,连变两招,一剑下斩,一剑上挑,李岩摸不清她攻势所在,长剑当胸一划,用“如封似闭”的剑式,将敌剑封出外门,那知玉罗刹的剑法奇诡异常,剑势未收,手心的劲力向外一顿,剑招又发,这一招来得更狠,剑尖闪闪,.竟从左侧刺到颈项,李岩滑步一转,左手虚晃,右足直踢玉罗刹纤腰,这一招却是“武松醉打蒋门神”中的连环腿家数,他的剑术不足应付,拳脚上的功夫也施展出来,玉罗刹“唔”了一声道:“也还配合得好?”铁腰一折,长剑卷地刺来,李岩只足一跳,长剑一转,险险避过这招,玉罗刹越攻越疾,剑光霍霍,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影子,红娘子倒吸了”口凉气,心道:“这女魔头果然名不虚传!”忽见玉罗刹长剑一绞,搭上了李岩的宝剑转了两转,铿锵有声,红娘子道声:“不好!”纵出场心,只听得玉罗刹一声长笑,两人倏忽分开。红娘子莫名所以,李岩插剑归鞘,拱手说道:“练女侠剑法天下无双!佩服,佩服!”
    玉罗刹面色一端,道:“那是你过誉了!”旋又笑道:“我在三十招之内,不能夺你的剑,我的礼物你有资格取了。”红娘子好生纳闷,心中骂道:“天下那有这种送礼之法?送礼之前先要伸量人家!谁希罕你的礼物!”李岩却道:“那么我先多谢了。”
    玉罗刹缓缓向山岩边走去,边走边说道:“昨日我见识了你的文才智略,今日又见识了你的武艺,这礼物付托得人了。”玉罗刹的山寨依着山势建,山岩送尚有烧焦的木柱。玉罗刹横掌一劈,将木柱打折,向红娘子招手道:“请你们顺着这里掘下去,将地下的木头掘出来。”
    红娘子好不生气,道:“索性我多叫些人来,一并给你清理了这瓦砾场吧。”此话暗存讥诮,玉罗刹面色一沉,道:“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回到这儿来了,还清理它作甚?”玉罗刹三年多经营的山寨毁于一旦,给红娘子的话撩起伤心,听不出话中所含的讥讽之意。
    红娘子见她伤心,好生过意不去,心道:“这女魔头脾气虽怪,性情却是率直。”指挥女兵掘地,把埋在地中的木顶掘了起来,掘了一阵,忽觉泥土甚松,女兵一锄掘去,陷了一个大洞,再掘一锄,当的一声,锄头偶着一块石板,玉罗刹一跃而下,将石板揭开,只见宝光耀目,金银珠玉,堆满窟中。原来这正是玉罗刹数年来勒索强盗头子的贡物,以及抢劫富户的积聚。
    掘地的女兵吓得呆了,红娘子也颇为惊诧,只有李岩微微发笑,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玉罗刹道:“请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搬出来。”女兵们那曾见过这些珍宝,蹑手蹑脚,小心冀冀的一件一件捧了出来,生怕碰坏似的。玉罗刹笑嘻嘻的对铁飞龙解释,那枝珊瑚是从那个强盗头子手中抢来,那块绿玉又是那个帮会舵主所贡,甚为得意。铁飞龙皱眉说道:“你费这么大心机弄来这么多铜臭之物干嘛?”玉罗刹笑道:“爹,你见过高手下棋博名人轶事彩吗?他们并不在乎区区彩物,但有了彩物,却更增加下棋的兴趣。我以前在陕南压服绿林,迫他们向我进贡,也不过等于棋手之要彩物罢了。”铁飞龙这两日来愁肠百结,却给她的话逗得开眉一笑。
    红娘子带来的女兵将金银珠宝都搬出来之后,玉罗刹对李岩一揖说道:“区区薄礼,送给贤伉俪添军饷。”李岩道:“那么我替灾民和兄弟多谢你了。”玉罗刹随手提起一个金马鞍,黯然说道:“这是你们以前的老寨主王嘉胤叫他的儿子送给我的,现在他已死了,你将这个马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给他的儿子王照希吧,算我给他的婚礼。”
    红娘子道:“你自己不选一两样东西留念吗?”黑道上的规矩,出手做案,总不能空手而回,若然是碰到有来头的人,不便劫时,那就取一文铜钱也是要的,这是图个吉利的意思。如今玉罗刹将这批经数年积聚,价值连城的赃物拱手送奉,因此红娘子也按黑道上的规矩,叫她取回一两样东西。
    玉罗刹哈哈一笑,道:“我从此洗手不干,退出绿林,还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哈哈一笑之后,眼珠一转,忽道:“好,我要一样东西。”弯下腰躯,在地上拾起一块泥土,道:“我到这里三年多了,很少在一个地方住过这么久。我很熟悉这泥土的香味。”送到鼻端闻了一闻,又道:“这泥土还染有我姊妹的血,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值得留念了。”将泥土放人怀中,兴铁飞龙打了个招呼,如飞下山。红娘子大声呼唤,只见玉罗刹衣袂飘飘,头也不回,迳自去了。正是:
    异宝奇珍都不要,留泥土寄深情。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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