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异人传_在线阅读_江湖异人传

六风雪之夜
    我们一行四人,在新重庆路乘坐黄包车,一会儿就到了三马路陈复君住的那家旅馆门首。张四爷在前引着我等三人,直到陈复君的房门口。只见房门开着,房名人轶事中连那盏五枝烛光的电灯都熄灭了。张四爷跨进一脚伸头向房里,发出惊异的声音说道:“怎么呢,出去了吗?”正说着,一个茶房走过来说道:“会陈先生么?”张四爷已折转身,手指着房里向茶房道:“出去了吗?”茶房笑道:“哦,原来是张先生啊!搬了房间。搬在楼上二十八号,刚才搬上去的。”
    张四爷道:“二十八号不就是我那房间的对面吗?”茶房连连点头道:“对对!”
    张四爷旋带着我们上楼,旋向我们笑说道:“为人真不可没有点儿蹩脚本领。二十八号是这旅馆里的头等房子,平常要卖五块钱一天。你们想想,他若不是有这点儿蹩脚本领,在这蹩脚的时候,够的上住这们讲究的房间么?”我们都笑着点头。迎面走来一个茶房,一见张四爷上来,即回,头从身边掏出一串钥匙来,急忙走到一间房门口开门。张四爷且不进他自己的房,走到二十八号,举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却不见里面有人答应;接着呼了两声陈先生,也没有声息。这时我和姓黄的朋友,都很觉得失望。暗想怎这们不凑巧。张四爷不是曾说这位陈先生从来是镇日地在房名人轶事中睡觉,不大出外的吗?今日这般大风大雪的天气,他偏不在家。我们也就太没有缘法了。张四爷也用那失望的眼光和声音,对我们说道:“不在房里,大约是到翼黄那里去了。请去我房里坐坐,看待一会儿怎么样?”黄太太笑道:“莫是睡着了,没听得你敲门的声音么?”张四爷不住地点头,我这时心里很以为黄太太猜度的有几成不错。张四爷也不敲门,就在板壁上打了几下。又望着我们笑道:“我知道这房的床,是靠着这板壁的。他若是睡了,再没有敲不醒的。是出外无疑了。”
    我们只得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彩地走进张四爷房里,准备坚候。张四爷按铃叫茶房生火炉,方才拿钥匙开门的那茶房走来,问张四爷用过了晚饭没有?张四爷道:“晚饭是用过了。你把火炉生起,再去买点酒来喝喝罢。”茶房应着是,待下楼去取火种。张四爷又叫他转来问道:“楼下陈先生是搬到二十八号来的么?”茶房应道:“刚搬来一会儿。”张四爷道:“他吃过晚饭出去的吗?”茶房摇头道:“好像没有出去吧?
    老板请了他下去,这时只怕还在老板房里。”我们一听茶房的话,都立时高兴起来,一个个的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笑容。张四爷道:“你下楼取火种,顺便去老板房里看看,陈先生若是在那里,你就向老板说一声。只说有一位陈先生的亲同乡,特来拜望陈先生,现在二十四号张先生房间里等着。”茶房一面听张四爷说话,一面偷着用眼打量我们三人。我看那茶房的神气,好像打量着我们的时候,心里暗自在那里揣想道,甚么亲同乡来拜望,想来看看把戏也罢哪。
    茶房去不多时,托着一火铲红炭进来。张四爷不待他开口,已笑着问道:“你说了么?”茶房笑道:“陈先生已跟老板到人家看病去了,我还只道在老板房间咧。”茶房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又把我们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高兴,扫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了。其实这位陈先生会得着与会不着,于我们三人有甚么多大的关系。
    用得着是这们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着愁,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脑筋中变幻了几次状态。这就是一腔好奇之念,驱使着我们,是这般忽愁忽喜。只是当时虽把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高兴扫去了,然忍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三人一般的坚强,都存心要等到十二点钟敲过,若是再不回来,就只好不等了。至于必要等他回来,是一个甚么目的;便见了面,又将怎么样,难道就老实不客气的,说我们是想看把戏来的,请陈先生玩一套把戏给我们看吗?当时对于这一层,我们三人都不曾用脑力略略地研究。心心念念的,所思量就只怕他回来的太晚,或这夜竟不回来,我们见不着面。以外的事,甚么也不放在心上。
    张四爷教茶房买了些酒和下酒的菜,我们坐下来,才喝了两杯酒的工夫,忽听得楼口,有二人说笑着行走的声音。张四爷喜笑道:“来了,这是馆主人的声音,我听得出。
    同馆主人去的,必得同回来。等我迎上去看看。”说着起身开了房门,跨出去就听得大笑道:“果是陈先生回来了。有先生的同乡向某某和黄某某来奉看,已在我房里等了好一会了。”张四爷是这们说过之后,并不听得陈复君回话。随见张四爷引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人进来,我们同时立起身,不用张四爷绍介,我等一见就知道这个身材瘦小的是陈复君,身上仅穿着一件青布夹袍,马褂背心都没穿一件在上面,头上科着头,也没戴帽子。淡黄色的脸膛,两条眉毛极是浓厚,眉骨高名人轶事耸,两眼深陷,在高名人轶事耸的眉骨之下,就仿佛山岩下的两个石洞一般;准头又丰名人轶事隆,又端正,额上的皱纹很多,眉心也不开展,使人一望就知道他是一个用脑力极多的人。身上衣服虽是单薄到了极点,但不仅没有缩瑟的样子,并且才从外面风雪中进来。馆主人披着很厚的外套,里面是猞猁的袍子,头上貂皮暖帽,凡所以御寒的东西无不完备,尚且冷得脸如白纸,全没一些儿血色,两耳便红得和猪肝相似,两手互插在袖筒里,口中还只嚷着好冷呀,好大的北风呀!陈复君立在旁边,却好像不觉有何等感受,并没有咬紧牙关,和抖擞精神与严寒抵抗的样子。正和我等过三月九月那种轻寒轻暖的天气一般。我在新重庆路听张四爷说的时候,我心里就暗自寻思道,年轻气血强盛的时节,穿夹袍过冬算不了甚么。乡下种田的人,不到四十岁以上,穿棉衣过冬的也不多。记得我十六岁的时候,穿学校里的制名人轶事服也是夹的,竟过了一个冬天,还趁大雪未化,筑雪狮子玩耍。到这时见了陈复君的面,这种想头却登时打销了。因为陈复君的态度丝毫没有矜持的意味。在体质好、气血盛的少年,虽多能以单薄的衣衫和严寒抵抗,然毕竟不能像这们行所无事的,一些儿没有感受。
    我们三人同时向他行礼。他答礼也是落落莫莫的,确是一个不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际、不善应酬的人。张四爷代我们绍介了姓名。我略略表明了几句仰慕的意思,陈复君微笑不曾答话。
    那旅馆主人已高声笑着说道:“这位陈先生哪里是一个人呢!”张四爷一听这话,也大笑抢着说道:“你这话才说得好笑,怎么硬当面骂他不是一个人咧。”我们三人也不由得笑起来,馆主人忙笑道:“张先生不要用挑名人轶事拨手段。我说陈先生不是个人,的确不是个人,千真万真地是一个神仙。今天若没有这位神仙,简直要闹出大乱子来,说不定还要闹得人命关天呢。”张四爷带着惊异的神气问道:“是怎么一回事?你说他是一个神仙,我很相信,不是恭维过当的话。”
    说时用手指着我们三人,接续着说道:“不过我这三位朋友听得我述陈先生的本领,钦羡的了不得,定要我绍介,来拜望拜望。我心里虽是很愿意做这一回绍介人,但是陈先生的本领,却没有摆在面上。若讲言论丰采,我敢说句不客气的话,陈先生没有大过人之处,然则我虽绍介着,彼此见了面,也不过和见着一个平常人相似。难道见面就好意思教陈先生做一回和昨夜一般的把戏,给这三位朋友看吗?便是陈先生肯赏脸,我也决不敢如此托熟。难得恰好有一回惊人的事故,说出来给三位听了也不枉了他们冒着风雪来拜望的一番诚意,也就和亲眼看了把戏差不多。”馆主人笑道:“张先生说得这般珍重,我倒不能不详细点儿说了,诸位且听着罢。”

举报

八算命何用算盘
    此时黄太太忽笑着说道:“听说先生会算八字。我们女子的见解是最信命理的。先生肯给我一点儿面子,替名人轶事我算个八字么?”陈复君望了黄太太一眼笑道:“算八字,本是我的当行本事。但是这东西,最靠不住,不信它也罢了。过去的事,确能算得丝毫不爽;只是已经过去的,还用得着算吗?未来的事,就和天文台窥测晴雨一般,至多能窥测到十天半月。再远了,就任凭有多大的学问,也不中用。至于各行星的轨道速度,虽能窥测得出,然于晴雨风雷,是没有关系的。算八字正是如此,半年以内的吉凶祸福,确实能算得准。半年以外,就只能知道些儿大处了。”黄太太听了这话,仍是要请他算。还好,他并没有推诿,即问张四爷道:“你这里有算盘没有?”张四爷笑道:“哪里算八字,真要算盘呢?”我们三人听了,也很觉得诧异,都望着陈复君,看他怎么说。只见他笑道:“不用算盘,怎得谓之算八字哩。我算八字,是没有算盘不行!”张四爷道:“我这里虽没有算盘,但是可教茶房去账房里借一个来。”黄太太已起身按了按电铃。茶房来了,张四爷对陈复君道:“还用得着旁的东西么?我没有的,就教茶房一阵去借办。”陈复君摇头道:“还用得着纸笔,大概是有的,用不着借。”张四爷遂将借算盘的话,向茶房说了。茶房的神气,像是很愉快的,我猜度他的心里,大约是以为借算盘,必又有甚么把戏看了。欣然答应了一声,折身去了。没一会,已拿了一个算盘来,递给张四爷,即退到房门口,张开口笑着不走。姓黄的朋友向我笑道:“这个茶房必是看陈先生的把戏看上瘾了。”我不曾回答,就见张四爷将算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陈复君。
    陈复君却不接,问张四爷道:“你不会算么?”张四爷大笑道:“我会算,也不找你了。”我们三人也都笑起来,以为陈复君是有意开玩笑。陈复君正色说道:“不是问你会不会算八字,是问你会不会打算盘,只要会打加法就行。”张四爷笑道:“原来如此,加法是会的。怎么加法呢?”陈复君道:“拿一张白纸给我,不必大的,见方五六寸就可用。”张四爷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屉里拿了一张白信纸给他。他接在手中,望了望姓黄的朋友,又望了望我,对我说道:“请你随口报数,如二百四十六,八百九十七,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三等乱报。你这边报,他这边算,越快越好,只要算的来得及。我说够了,就不要报了。我不开口,你尽管随口乱报下去。”我当时听了这种稀奇算法,倒非常高兴,很愿意学那些无聊新闻记者的样,尽那随口乱报的天职。如是立起身,走到张四爷跟前,绝无根据地乱报起来。只可惜张四爷毕竟不是个商人,口里念着三下五除二,四下五除一,才算得出来。
    我这乱报的,原没甚么吃力,只因他这算的太觉吃力,便连带我这报的,也觉吃力了。为甚么呢?我随口报出一个数来,他立时跟着打上了便罢,略迟了一点儿,我就忘记了。他却要我补报一遍。这种绝无根据,又毫不用脑力的数目,如何能补报呢?亏得姓黄的朋友,算法比较地高明,从张四爷手中把算盘接过来,我才得畅所欲报。陈复君背朝算盘站着,双手捧着那张白信纸,就电灯底下细看,约莫报了四五十回数目。陈复君忽然扬手道:“够了,算盘上百位错了一子,应九万三干八百六十三。算盘上是不是七百?”我低头一看,果然不差,暗想原有种脑力足的人,计算最快,只是如何会知道算盘上错了一子?并知道错在百位上呢?这不是奇得骇人吗?陈复君说完,向张四爷道:“笔呢?”张四爷即拿了枝笔给他,他将信纸放在桌上,右手握着笔,左手捻着指头,轮算了一会,回头问黄太太道:“贵庚是丁酉年生的么?”黄太太连忙应是,脸上却露出极惊讶的样子来。我和张四爷,跟姓黄的夫妇,都做了六七年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夫妇是哪年出世的?这时听得陈复君说出来,不知怎的,我周身的毛发,都不由得竖名人轶事起来。
    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他,真是面面相觑。都猜不透这陈复君是个甚么怪物。
    陈复君见问了不错,即提笔在纸上写了“丁酉”两字。
    写好了,又要我报。我正待开口,馆主人来了,进门就笑问道:“又玩甚么把戏,教茶房来我那里拿算盘?”姓黄的朋友忙将算盘递给馆主人道:“老板的算盘必是好的,我们正苦算不快。”馆主人手里虽接了算盘,却是摸不着头脑。
    我只得把原由简单说了一遍。馆主人点头道:“最好是两个算盘,等我去隔壁房里,再拿一个来。”说着,仍将算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姓黄的,即时跑到隔壁,又拿一个来了。
    我这回仗着馆主人是会算的,报的比前回更快了几倍。
    报了好大一会,陈复君才止住说道:“老板的数不错,是八万六千三百零二;黄先生的,就差的远了,只七万多,一个子都不对。”陈复君始终用背对算盘站着,两眼看着纸上,他后脑上,又不曾长着眼睛,为甚么比我和张四爷在旁边看见的,还要明晰些呢,这不是太怪了吗?这次就把月份算出来了。
    此后又算了两次,日子时辰,都算得毫厘不差。说起这八字的身分家世及一切经过的事实,其中完全对不对,我们做朋友的,自然有些不知道。只是看了黄太太那不住地点头的样子,知道是算的对了。不过只算到本年,以后的话,却是含糊一派,不可捉摸的话。黄太太也不追问,因时间已是十二点多钟了,便一同作辞,回新重庆路安歇。我和姓黄的夫妇议论了好几日,并且逢着湖南人就打听,兀自研究不出这位陈复君,是一个甚么来历的人物。

举报

九怪雀牌与怪名刺
    后来,又隔了一阵,到了二年九月,有一个姓杨的朋友,新从湖南来。我和他谈论,问他近来在湖南,耳目所闻见的,有甚么奇情怪享,足资谈助的没有?姓杨的朋友是一个最健谈,而又富有滑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质的人,听了我问的话,便笑道:“近来的湖南吗,没有人事可谈,可谈的只有鬼事。”
    我也笑道:“像现在的社会,也只可谈鬼话,不能说人话。
    你我肚皮里,都怀着不少的鬼胎,就请你谈几个湖南的鬼,给我听罢。”姓杨的朋友遂欣然向我谈了多少的鬼话,虽也不乏有趣味,使人听了忘倦的,却都是零零碎碎不成一个片断。
    正谈到兴会淋名人轶事漓的时候,他忽然跳起来说道:“正式说鬼话,倒把一个人鬼不分明的怪物忘了。”我连忙问甚么叫做人鬼不分明的怪物?他说道:“从今年二月以来,湖南凡是达官贵人的座上,最少不得的就是这个怪物。说起这个怪物来,也实在是有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怪气的。这怪物姓陈,名叫复君。听说也是你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我一时喜得也跳了起来说道:“陈复君已回了湖南吗?我半年来脑筋里所盘旋的,就是这位陈先生。正想研究他是一个甚么来历。你所闻见的,有关于他的来历的事么?”姓杨的朋友道:“那却没有,不过我所知道的,很有些骇人听闻的事。湖南的达官贵人没一个不认识他,也没一个知道他的来历。你记得民国四年,湖南军队里的蓝辛果么?”我说:“蓝辛果这个名字,我耳里听得极熟,一般军人都说他有呼风唤雨之能,撒豆成兵之法。赵恒惕、宋鹤庚他们,都把他当个军师看待。后来一个败仗打了,大家才渐渐把信仰他的心消灭了。你忽然说到蓝辛果,难道这陈复君也是蓝辛果一流的人物吗?”
    姓杨的朋友摇头道:“那却不知道怎样,只是这陈复君的声名人品,都在蓝辛果之上数倍。我第一次见陈复君,是在一个小军阀家。本是小军阀做主人,请他吃饭,有我在座作陪客。吃过饭就大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麻雀。主人请陈复君入局,陈复君推说不会。主人便信以为真。如是我们四个人,扯开台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将起来。陈复君在四人背后,周围地看。他一时技痒,替名人轶事我主张了一回。主人就笑道:好吗,我说陈先生是老于江湖的人,怎么竟不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麻雀呢?来,来!我这一脚,让给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们三人也齐声怂恿他入局。他笑着说道:我入局只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假的,输赢不算数才行;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真的,只怕三位没有那们多钱输。我听了便不相信道:只要陈先生照规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见得全是你赢;聚角偷牌,玩出种种翻戏,我们便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过。陈复君道:甚么翻戏,我都不会。就是会翻戏的,一个人也做三个人不下。我说是呀,不来翻戏,即请上场罢。陈复君也不推辞,高高兴兴地坐下来,重新摸过了风,一牌一牌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去,我们三个人,都十分注意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两圈,我们每人输了半底。他就笑道:不用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罢?我们怎么肯呢?”哪晓得这两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来,我们每人又输了两底多。只看见他两翻来,三翻去,最怪的就是单钓嵌张,他伸手去摸牌的时候,口里叫甚么,手里就摸出一张甚么来。
    屡次如此,你看这牌还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去么?只得面面相觑的,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四圈了。
    陈复君见我们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低头把钱分作三股,退给我们三人,我们如何肯受呢?他笑道:你们不用客气,在你们有钱的人,原不把这点儿钱放在心上。但是我赢了,心里却是过不去。我说,这是哪里话,赌名人轶事博不输就赢,有甚么心里过不去?陈复君摇头道:不是这们说,且等我玩个把戏,给你们看了,就知道我这钱,是不应该得了。我们见说有把戏看,都眉花眼笑地请他玩起来。他指着桌上的牌对我说道:你随手拿一张牌,看清是一张甚么,不要给我知道,放在我手掌里。我当时就如法炮制的,拿了一张东风。他把手掌伸出,我放在掌心里。大家八只眼睛都睁开望着,看他玩甚么把戏。他对主人说道:你随口说要一张甚么牌。主人逞口而出地说道:要一张四万。只见陈复君口里也跟着喊道:要一张四万。接着把掌心里的牌翻转来,大家一看,不是一张四万是甚么?这一来,可真把我吓得两眼瞪着,说不出话来。怎么分明一张东风,眼都不曾瞬,就随口变成四万了呢?陈复君道:你们看是不是一张四万?
    我们自然齐声答应,是一张四万。陈复君笑道:你们再仔细看看,可是作怪,那牌在他掌心中,动也没动,仍旧是一张东风。哪有甚么四万呢?主人道:我还要试一回看看,使得么?陈复君道:有甚么使不得,百回千回都行。主人悄悄地选出四张二饼来,揣在衣袋里,教我照初次的样,摸一张放在陈复君掌心里。我这次摸的是一张七索。主人喊道,我要一张二饼。陈复君绝不迟疑的,喊一声翻转来,竟是一张明明白白的二饼。主人伸手把这张二饼拿在手中笑道:且慢,我这副牌,只有四张二饼,我衣袋里,已拿出了四张,看这张假二饼,是哪里来的?旋说旋探手去衣袋里,掏出四张牌来,打开手一看,只有三张二饼,却有一张七索。我说我刚才摸的,就是这张七索。我有意看明了竹背上的筋纹,怎的这们快,就跑到人家衣袋里去了呢?陈复君笑道:你们看这钱,不输的太冤枉吗?我这赢的,不也太无聊了吗?我们只好都把钱收回来。”
    “过了两日,又在一个朋友家,和陈复君同席。这次同席的人,有二十多个,一大半是湖南军政两界赫赫有名的显者。大家都知道陈复君是一个异人,凡得陈复君指点一句吉凶祸福,没一个不是极端信赖的。这日酒席散后,有一个政客请陈复君看相。陈复君推辞道:我不会看相,但是我知道你百日之内,有一件极难解决的问题发生,虽不至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之忧,也得受一很大的惊吓。那政客听了,就求陈复君替他设法解免。陈复君当时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二寸多长的卡片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那政客道:若遇了十分为难的时候,但用手在这名片上,摩挲几下,心里默念我这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名片的情形,自有妙用。名片藏在贴肉的衣袋,不可遗失了。那政客接了,道了谢,揣入衣袋里,我看他那道谢和揣名片时的神气,很像是不相信的样子。
    这是今年二月底的事,其时我在旁边看了,虽曾亲眼见过陈复君的惊人本领,但也不相信他的名片,能和孙悟空身上的猴毛一样。谁知道那张名片的效力,竟比孙悟空身上的猴毛还要大得骇人些。你看是不是笑话?”
    我问道:“后来那政客毕竟发生了甚么为难的问题呢?”
    姓杨的朋友笑道:“那次的问题,关系那政客的生命财产,都极为重大。我自从二月底,会过那政客之后,直到上月十五中秋节,方在朋友处会见他。这几个月当中,我虽没有会见那政客,却遇着他的朋友或同乡。总得问讯一声,看那名片的效验确是怎样?只因他是巴陵人,在兴宁做县知事,轻易不大到省城来,所以既会不着面,又探听不出消息。”
    “中秋节那日,我一见着他,就把他拉到一边,匆匆忙忙寒暄了几句。就问道:自从二月底在某处握别后,足下到外县换了换新鲜空气,想必比拘守在省城里的安适多了。
    那政客一听我这们说,立时就想起那次陈复君给他名片的时候,有我在旁边,一手捞住我的衣袖大笑道:好了,我这回的事,有你做证人了。说完又哈哈大笑。他这们一来,倒把我吓了一跳。翻着一双眼望了他,不知要怎生回答才好。他接着说道:二月间我和你在某处同席,陈复君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一张名片给我?说有为难的时候,只要用手在那名片上摩名人轶事弄一下子,就有解决方法的吗?我连忙点头道:不错,我正要问你,那名人轶事话儿应验了没有呢?真有了效验吗?”那政客也不答话,笑嘻嘻地从衣袋里摸出那张名气来,给我看道:你瞧,我此刻还保存在这里。这东西,真是奇怪得厉害。我说给旁人听,人家都不相信咧!我就他手中看那张名片,四角都毛了。”
    “他给我看了看,仍揣入衣袋中。拉我坐下来说道:‘那次陈复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这名片的时候,我口里向他道谢,心里实在有些不相信。只因一张名片搁在衣袋里,也没有妨碍,便没人理会它。那次在省城里,没住几日就到兴宁任上去了。在兴宁两个多月,平平安安地谁也没想到这名片上去,连陈复君的话也忘了。还是我内人最相信这些玩意,我每次更换里衣,内人总给我把这张名片装上。本来四月间就有公事,必须我亲自来省的,因私事一日延搁一日,直待过了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节,才动身到省里来。省长知道我对于华容、临湘两县的湖田情形比一般人熟悉,临时委我去调查一件多年的谬(言旁换车旁)葛(加车旁)案。我心想这也是一桩美差,谢委下来就走。只带了两名护兵,四名轿夫,一名挑行李的。在两县仅住了一星期,案情已调查明白了。委任上有三星期的限,我想已离家不远了,何不借此多余的限期,归家看看家父母呢?于是就从临湘动身,向巴陵进发。一百八十里路,已走过一百里了。夏季日子长,正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忽然迎面来了一队荷槍的兵士,望去约莫有四五十人。我以为是那地方驻防的军队,也没有注意。看看相离不远了,我的护兵跑到我轿子跟前报道:前面来的军队照服装看去,好像是一队桂军,并且行伍错乱,必是从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溃窜下来的,请示怎样办呢,还是迎上去吗?我忙教轿子停下,立刻走出轿来,一看果是些溃兵。因近年来的湘军,很多效桂军的装束,也是戴着繁叶斗笠,脚穿草鞋。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沈鸿英的军队,不见得便溃窜到这里来。又相离已不到两箭远近,就要避让也来不及,只得挺身向前,要轿夫扛着空轿,跟在后面。
    谁知来的竟是沈鸿英的桂军,被叶开鑫打得溃了一营,四处乱窜。他们见我护兵背着两枝步槍,正如苍蝇见血,登时将我们包围起来,一连开了十来槍。幸喜是对天开的,不然,我早已没命了。只听得一片声呼着缴械。两个护兵,都卧下装好了槍,想回槍抵抗。你看,这不是糊涂找死么!任凭你的本领登天,两人也敌不过四五十人哩。急得我只管扬手,一面教护兵把槍丢名人轶事了。护兵也是该死,我说的话,好像是不曾听清。拍,拍!竟向桂军回击了两槍,爬起来向山上便跑。他们回击这两槍,没要紧;可怜我,几乎急死了。你说那些桂军肯放手么?那槍就和放爆竹一般。我到了这时,也就说不得怕丢人了,只得双膝跪在地下,高呼不干我的事。却好那些桂军,并没向我开过一槍。四个可恶的轿夫见护兵跑上山,他们也跟着跑了。只剩我一个人跪在那里。桂军分了十多人去追两个护兵,其余的就围了我,把我提起来,审囚犯似的审问了一会。有几个主张用绳缚了我的手,牵着和他们同走。亏在一个像头目的人,说没得麻烦了吗,牵去有甚么用呢?这乘轿子倒好,去掳四名夫子来,我也来享受享受。他说完踢了我一脚,教我滚蛋。我巴不得有这一声,提脚便走。才走了半里多路,心想那一挑行李里面,很有些重要的案卷,和贵重东西。这一丢失,真是糟天下之大糕了,越想越觉得可惜。不知怎的,猛然想起这张名片来,何不摩名人轶事弄它一番,看是怎样?便无效也不要紧。于是心里就默念陈复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还有你在旁边的情形,一面伸手去衣袋里在名片上摸了几下。真作怪,我心里一默念就糊里糊涂起来了。仿佛耳里听得有人说,还不快回头跟上去?两脚不知不觉地仍向刚才遇险的地方走。走到那里只见那些兵正向前走,我坐的那乘轿子已有四个人抬着,却不是我那四名轿夫。那一挑行李,也有一个乡下人挑着跟在轿子后面。若在于日我决不敢跟上去,但是此时我心里并不知道害怕。随着他们走了十多里,天色已黑了,见他们进了一家庄子,轿子搁在外面,行李挑进去了。我在那门口徘徊,门口站着有守卫的兵,像是不曾看见我的样子。我信步走进里面,许多兵士都在一间厅堂里,有坐的、有睡的、有立着谈话的,绝没一个人注意到我身上。不一会,有几个兵搬了些饭菜出来,大家抢着吃。我觉得有些饿了,也跟着大家用手抓了吃,也没人看出来。那些兵士吃过了饭,大家在那厅堂上横七竖八地睡起来。我的那桃行李也搁在厅堂上。我这时心里忽然一动,暗想他们都睡了,我还不把行李挑走,更待何时呢?随即将行李挑在肩上,大踏步出了村庄,趁着月色直走到天光大亮,也不知道疲倦。像那们重的行李,若在平日莫说要我挑着走路,就只要我挑名人轶事起来,我的肩头也得痛十天半月。这时我挑在肩上,好像重不到四两。便是我平日徒步行路也行不到二三十里,就得脚痛。这一夜行了八十多里,还挑着那一肩行李。就换一个壮丁也不能一口气行八十多里。这回的事,我至今想起来,仍是和做梦一样。’”
    姓杨的朋友述到这里笑着问我道:“你听了这们荒唐的话,相信不相信?”我遂将陈复君在上海的事,说了一遍给姓杨的朋友听了。并说道:“这事不由我不相信,世间的奇人怪事尽多,我们的见识有限,不能说不是亲眼见的,就武断没有这回事!”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4-5-18 21:38 , Processed in 0.18750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