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恩将仇报曹廷觊美色
    瑛姑暗暗一笑,感到十分得意,这两个武功绝高的男人,竟被她一言半语,就支使得团团直转。
    当下道:“你们不要发急,我担保玉姬小姐一定不会出事就是了。”
    蓝岳道:“道理何在?”
    瑛姑忖道:“她长得美绝人衰,有如美艳夫人,任何男人,只要获睹她全貌,绝不肯迫她做出不愿之事!这个道理,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们。”
    她眼珠一转,道:“记得在夫人府中时,夫人曾经对我说,玉姬小姐长得美貌,所以命中注定要多灾多难。但她福泽甚厚,有惊元险,逢凶化吉。所以我断定她不会出事!”
    无名氏嗤笑一声,道:“这种臆测之词,怎能完全相信?”
    瑛姑道:“夫人精于凤鉴之术,多少年来,决人凶吉祸福,万元一失,你晓得什么?”
    蓝岳道:“那我就放心了。”
    无名氏叹口气道:“但愿她说得万元一失。”
    瑛姑忍住笑道:“自然万无一失啦!咦,有人来了!”
    步声起处,两个人先后走人院中。其中一个大声叫道:“无名氏,你可是要找人帮忙?”
    蓝岳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两个宝贝……”
    那两个鱼贯人房,竟是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他们的目光首先被桌上的玉猫吸引住,笔直向桌子旁走去,定睛细看。
    无名氏淡淡一笑,固然不做声。那蓝岳及痪姑也相顾微晒,不打招呼。
    祈辛两人凝神看了一会儿,祈北海道:“老辛,你看是不是真货?”
    辛龙孙道:“大概不假。”
    当下两人才转目去瞧无名氏,猛然发现蓝岳和玻姑都在座,都为之一祈北海性情鲁直,冲口道:“看这情势,无名氏你用不着我们啦!”
    无名氏淡然道:“那也不尽然,现下我正要动身……”
    瑛姑大声道:“凭我们几个人,力量已足够啦!不过我却有一点疑惑!”
    无名氏道:“你疑惑什么?”
    瑛姑道:“这只玉猫虽是财神钱干的遗物,但焉知不是以前有人试过无用,才流传出来?”
    无名氏忖道:“她无端端疑惑起来,必有深意……对了,她说过必须做成一种气氛……”
    当下朗声道:“这玉猫乃是京师某家的传家之宝,百余年来,绝未曾出世……”
    这时,门外窗外仍然不断有人往还,因此有心人对房中的谈话,都可完全听到。
    蓝岳道:“那么我们走吧,还等什么?”
    瑛姑微微一笑,大声道:“他说过要等一个人,那人若是不到,他怎肯动身?”
    辛龙孙冷冷道:“可是等凌姑娘么?”
    瑛姑道:“你等一会儿就晓得了!”
    这时,连无名氏自己也不知瑛姑说的是谁,只好暗暗纳闷。
    过了一阵,一道人影闪人房中,香风阵阵,众人举目望去,全都认识,原来这个女子乃是蓝岳的表姊夏雪。
    无名氏这刻才恍然大悟,努力堆起笑容,道:“夏雪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乎要动身啦!”
    夏雪怔一怔,她第一次听到无名氏直呼她的名字,而且态度亲热,确实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蓝岳故意冷笑一声道:“哼!这种事表姊你居然瞒住我,看来你们大概已成过亲了……”
    夏雪面上微红,无名氏连忙道:“别的事以后再谈,我们即速动身为是。”
    瑛姑接口道:“若是此刻起程,大约要明日下午才能到达!”
    他们这么一岔,夏雪也就没有机会辩正。无名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夏雪以为他真的不想别人知道,便也低声道:“我就住在城内,正在着手调查一件事,就听到你的消息,便先赶来了。”
    无名氏贴近她耳边道:“你调查什么事?”
    他们喝隅密谈,好像是在谈情说爱一般。
    夏雪道:“我听说长胜将军吕飞去过一个地方,见一了个人!”
    无名氏被这话引起兴趣,道:“他找谁?”
    夏雪道:“他去见一位老尼姑,别的人自然不知那老尼是什么人,但我猜想可能就是神尼伽因大师……”
    无名氏哦了一声,心中忽然模模糊糊浮起似曾见过的感觉,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夏雪以为他不识神尼伽因大师的厉害,便接着道:“那位神尼枷因大师的精深武学更凌驾于帝疆四绝之上,你想,这位绝代高人我如果能够见到的话……”
    无名氏道:“你见到她便怎样?”
    夏雪幽幽叹口气,道:“我本以为你不会理我,所以我打算投身在神尼座下,解脱尘世上一切痛苦!”
    无名氏不觉一愣,忖道:“我假装与她很好,目的不外是制造气氛,好教那个劫持玉姬之人,放心大胆露面参加寻宝。她此来正是制造气氛的上佳人选,可是她却对我如此情痴,我怎能再假装下去,使她更加陷入感情的深渊中,无由自拔!”
    他心中充满内疚之情,因此微微出冷汗。
    夏雪取出红绢帕,替他拭去面上冷汗,动作之间,柔情似水。
    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初时见他们动作亲热,已经呆住,此刻看的眼睛更睁得大大的。
    祈北海忍耐不住,突然怒声骂道:“他妈的,不要脸。”
    辛龙孙也冷冷哼一声,表示心中极度不满。
    蓝岳为之愕然,用手肘碰一碰痪姑道:“他们骂谁?可是骂我表姊?”
    瑛姑道:“我也不大明白,但看来不像!”
    无名氏已开口道:“你们骂谁?”
    祈北海大声道:“老子爱骂谁就骂谁,我骂那个薄幸成性,负情负义的王八蛋……”
    无名氏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辛龙孙冷冷接口道:“我干脆告诉你,我们骂的就是你!”
    房中空气突然紧张万分,蓝岳忍不住道:“这就奇了,无名氏哪里得罪了你们?”
    祈北海忿忿道:“这王八蛋不该爱上别的女人,老子就是看不惯……”
    无名氏一时真不知发作好还是忍耐好。夏雪急忙推他,道:“算啦,算啦,你别和他们罗嗦,我们走吧!”
    无名氏伸手拿起桌上玉猫,迟疑地忖想是不是应该放过祈辛二人。
    瑛姑赶快道:“这一趟我们前往华山,如果揭开千古之谜,找到财神钱干的坟墓,那时不但每个人都可当富甲天下,声名也足以流传千古了。”
    她故意提起财神钱干之墓,用财宝来冲淡祈辛二人对凌玉姬的关心。
    此法果然大收效力,祈辛二人对望一眼,默然起立,摆出要跟他们走的姿态。
    无名氏目光缓缓转到他们二人身上,心中已决定不让他们跟去。
    正要开口,一个人出现在门口,道:“诸位可是要动身前往揭开千古之谜?”
    无名氏转眼一瞥,只见来人长得面长如马,眉目之间,泛现阴险狡诈的神色,正是直隶颜家晚一辈的高手颜峰。
    他顿时心中一动,道:“不错,我们正要前往……”说时,迅速转眼看看瑛姑神色。
    瑛姑也迅速地向他望了一眼,便立即移开。
    颜峰微笑道:“兄弟看今日的形势,似乎是无名氏你已经不咎既往,消释前怨,大家都可以合作了,是也不是?”
    无名氏淡淡道:“那可说不定,要看看是什么人?才用什么态度对付!”
    颜峰道:“只不知兄弟是否可以参加诸位行列之中?”
    无名氏寻思片刻,道:“好吧!反正目下尚未知道能不能揭开千古之谜。再说财神钱干之墓,珍宝如山,就算多你一人,也无所谓!”
    瑛姑冷冷道:“无名氏你漏了一点未说,那就是多他一人,不但少去一名强敌,而且反增加我们的阵容,谁也不敢向我们打主意啦!”
    无名氏不悦道:“你们通通走开,我一个人也不怕任何人作对!”
    蓝岳道:“好啦,好啦,像这样子永远也出不了门口,还是开步走吧!”
    颜峰转眼望着夏雪,微笑道:“夏姑娘已经选得金龟婿,可喜可贺……”
    无名氏和瑛姑都微微变色,颜峰已接口又道:“在下回头就追上诸位说罢转身而去,甚是迅速,无名氏怔得一怔,颜峰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瑛姑跌足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无名氏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讶然问道:“什么事?”其余的人,也元不露出讶异之容。
    瑛姑知道自己差点破坏大事,目下颜峰虽然走了,但只要继续装下去,没有破绽的话,他势必会回头赶上来。现下他一定还布置有爪牙在外面,再说此事也绝不可让夏雪及祈辛二人晓得。
    她不得不佩服无名氏的机警自制,连忙胡诌道:“我忽然想到那天我们都陷身在烦恼峡中,那个幕后之人,定是颜峰无疑……”
    无名氏正色道:“不错,就是他了!”
    夏雪接口道:“这话大有道理,我如今回想那个与我动手的蒙面人,确实极似是他……”
    蓝岳道:“那件事以后再跟他算帐,走吧!”
    于是无名氏领先,走出客店。
    瑛姑设法和无名氏走在一起,低低道:“颜峰那厮以前对夏姑娘极有意思,但刚才却没有一点忿怒呷醋的表现,可见他十分希望你和夏姑娘要好无名氏道:“不错,我也想到这一点……”
    瑛姑道:“由此可知,一定另外有人已代替了夏姑娘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人是谁,不言可喻!”
    无名氏低声道:“你看他可会回转来?”
    瑛姑道:“八成会赶上来。不过,如果没有好汁迫出真情,则到底还是臆测,未能放心!也元从下手去救玉姬小姐。”
    无名氏现出闷闷不乐之状,蓝岳一直和夏雪乱扯,一面留神察看,见到无名氏的神色,已知他们商量之下,仍然无法解决难题,不由得也烦躁起来。
    一于人出了洛阳,向前赶了数里,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骤蹄声,眨眼间已追上众人,正是那颜峰。
    无名氏明明觉得此人嫌疑最大,却不敢冒失喝问,以免打草惊蛇。而且万一真不是他所为,岂不是白费气力?
    他憋住一肚子气,继续向前走。众人虽是徒步,但一加快,比骏马急驰相差元几,而坐骑却绝不可能一直放足急驰,所以在他们来说,骑马倒不如步行。
    不久,颜峰也弃去马匹,与大家一块儿徒步赶路。
    这时候的凌玉姬在洛阳城中,却正合俗语所谓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话。
    原来她昨夜被幽禁在房内,一直等到翌日上午,还不见颜峰露面民不久,有人送食物来,隔窗递了人来。凌玉姬问道:“颜峰可是出去了?”
    窗外那人冷笑一声,拉开窗门,却是缠夹先生曹廷。
    “你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达!”
    凌玉姬对这人之讨厌,更较颜峰为甚。不愿多说,淡然道:“没有事曹廷阴阴一笑,道:“你最好对我亲近一点,不然的话,颜公子一旦身亡,你落在我手中,可就有得你瞧的。”
    凌玉姬心想如果落在这个十分可厌的人手中,真不如立刻自杀,是以突然感到对颜峰关心起来,急急道:“他怎么啦?”
    曹廷道:“没有怎样,你把面中摘下来如何?”
    凌玉姬惊得退开三四步,缠夹先生曹廷似乎有所顾忌,阴险地冷笑一下,便走开了。
    这一来她便不敢动筷食用送来的食物,取出秘制灵药,服下一粒,顿时止住腹饥。
    她忧疑地在房中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一阵步声惊醒。
    来人一直走到房中,正是那个面长如马的颜峰。他似乎有点萎靡的神情,进房之后,凝目望住她。
    凌玉姬起初还不怎样,但渐渐发觉颜峰双眼中射出可怕的光芒,芳心大震,可是又不敢流露出心中恐惧,眼中极力装出若元其事的表情。
    颜峰凝望她一阵,眼中射出野兽般的光芒,鼻息也粗重起来,时时有尸。
    凌玉姬忍不住,道:“你怎么啦?”
    颜峰道:“单单是半张玉面,已足以教人销魂蚀骨,相信是天下第一尤物……”
    凌玉姬道:“你可是喝醉了?”
    颜峰仍然没有答理她,径自道:“把面纱摘下来,我要瞧瞧全貌……”
    凌玉姬抑忍不住心中惊惧,尖声叫道:“不,不……”
    颜峰道:“我劝你最好还是自己动手,不然的话,我便要用强啦!”
    凌玉姬见他眼中射出野兽般的光芒,越来越发骇人,惊得连连后退。
    颜峰举步迫前,一路把她迫到墙角,退无可退。
    她哀声恳求道:“请不要迫我,请不要迫我……”
    颜峰疯狂地大笑一声,道:“不要迫你,哼,哼,我与别人不同,所以非迫你不可,不但要看你的全貌,还要占有你的肉体!”
    凌玉姬就是怕他不顾一切,心中慌急之下,香舌轻卷,已把一枚毒针卷在唇内。
    她道:“你和别人有何不同?”
    颜峰道:“这一点我可以但白告诉你,那就是我寿元有限,绝活不过十日,所对对于你没有长久的打算,你虽然对我万分痛恨,我也不在乎。”
    他黯然叹口气,又道:“老实说,我单单看你一半面孔,我已经感到心动神飞,确实不想污辱你,使你难过愤恨。如果我不是寿命有限的话,我会用水磨工夫,哪怕要我磨上十年八载,我也有些耐心。”
    凌玉姬道:“这样说来,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就不迫我了,是也不是?”
    颜峰道:“不错,那对你就有天长地久的打算啦!”
    凌玉姬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道:“你患了什么病?何故自知寿元有限?”
    颜峰道:“说了也没有用,现在闲话不和说,你自己摘下纱中抑或是我来动手?”
    凌玉姬舌尖抵住那支毒针,暗运内功,暗自忖道:“你一定要迫我除下面纱,还要污辱于我,教我没有法子不取你的性命……”
    颜峰迫前一步,只要伸手便可以碰到她圃上的白纱中。
    外面院子中突然有人朗声道:“公子,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峰道:“没事……”
    外面那人接着道:“公子千万小心,这位姑娘不晓得练有哪一种阴毒功夫,连玉虚宫浮尘子那等人物,也莫明其妙地死在她手上!”
    颜峰嗯了一声,道:“我就不信她害得死我,再说我也不在乎。”
    凌玉姬听出外面那人的声音,正是那心计过人的刁童井奇,芳心惕然。连忙伸出香舌,再卷了一枚毒针人口。
    刁童井奇接着道:“公子总要小心为要,如果万一你不幸遭遇不测,我们几个人一定替你报仇……”
    颜峰向凌玉姬冷笑道:“听见了么?你如果想保存一条性命,最好乖乖顺从我……”
    他想了一想,接着再道:“我只要你和我睡一夜,明天我就亲自护送你出去。保证你平平安安,回到无名氏身边。”
    凌玉姬这时反而平静下来,道:“不行,你再迫我的话,我只好杀死你之后,再行自杀……”
    颜峰冷笑道:“你一定杀得死我?”
    凌玉姬道:“纵或不能杀你,但我却有把握在眨眼之间,自杀身亡,你信不信?”
    颜峰迟了一步,道:“这话我倒是相信!不过,我今日绝不放过你。”
    凌玉姬道:“你放不放过我是你的事,我绝不让你如愿以偿广颜峰道:“假如我拿无名氏的性命,来交换你一夕风流,你可答应么?”
    凌玉姬为之一怔,道:“他在哪里?”
    颜峰道:“你先不要管他在哪里,先回答我的问题。”
    凌玉姬沉吟一下,道:“这可说不定,要到时候才知道。”
    她这样回答,比肯定地应承了或坚决拒绝还要使颜峰相信。
    那颜峰在这房中以前,已和刁童井奇细细研究过各种方法,他委实忌惮凌玉姬的阴毒功夫,所以一直都不敢鲁莽出手。刁童井奇刚才在外面说的一番话,也是事先研究过。
    现下用无名氏性命威胁她乃是第三套办法,接下去尚有别的手段。说到这第三套计策,他们研究结果,是如果凌玉姬作任何肯定或否定的答复时,都不可相信。
    理由是凌玉姬如果应承了,她一定是存心延缓局势,若然她坚决拒绝,不肯用自己的肉体去交换无名氏的性命,她必定是存有死志,不想把无名氏牵连人来,只想迅速解决这件事情,换句话说,她不啻表示决意与他拼个同归于尽。
    因此她这两种答复都不可信,只有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话语,那就表示她确实未想出应该如何是好,这乃是人之常情,大堪相信。
    颜峰冷笑一声,道:“你说的倒是老实话,我深信如果把无名氏抓到此地,用刀子放在他咽喉上,你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
    凌玉姬恐怖地望着他,但觉此人有如魔鬼一般,无所不知,而又万分恶毒。
    颜峰接着又道:“可惜我时间元多,已来不及设计活捉无名氏,而他也不是好惹的,再说假如我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根本不须这样做……”
    凌玉姬在恐怖之中,泛起好奇之感,道:“你将怎样做?”
    颜峰道:“这还不容易?我把你带到遥远的天边,找个极为秘密的地方,把你藏起来,只有我们两个人,日夕相对,我对你百般温柔,样样依顺,期以十年,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
    凌玉姬料不到这个人竟想得出这种长达十年的计划,躯娇微抖,但觉十分可怕。
    颜峰又道:“你一定在心中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对不对?”
    凌玉姬颔首道:“我以为像鄂都秀士莫庸之流的人,已经够古怪多计,令人害怕。谁知道你比他们还要厉害得多。”
    这些评语本来不是褒词,可是颜峰听了之后,反而十分受用,得意地笑一下,道:“莫庸之流的人物,不论武功机智,哪能与我相比……”
    他寻思一下,仰天叹道:“家叔颜二先生曾经暗暗告诉他的好友说,我颜峰必是日后武林中的一代好雄,若然没有奇才出世的话,天下武林势必将被我一人控制,家叔一向对人极少评论,言必有中,因此他的话我时时刻刻牢记在心中,可惜天不假我以寿元,英年夭丧,可悲可叹!”
    凌玉姬明眸一转,举步上前,向他伸出一只欺霜雪的玉手。
    颜峰为一凛,一面运功聚力,一面睁大双眼,看她干什么。
    凌玉姬那只美丽的玉手,一直伸到身上,抬起他的手腕,纤纤三指,落在他脉门之上。
    颜峰猛运真力,护住脉门要穴,冷冷道:“寒家秘传心法之中,有一种专门封穴蔽脉,只要事先有所准备,全身脉穴都不怕被敌袭击。”
    凌玉姬道:“我不过是想诊看你的脉息而已,你别运功。”
    颜峰怔一下,心中可不肯相信她的话。但他到底真有好雄气度,微微一晒,果然把真力散去。
    凌玉姬只短促地按了一下脉息,就收回玉手,放心地吁口气。
    颜峰道:“你若是这么快就查出我的病源,你就可以封为大国手啦!”
    凌玉姬淡淡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体内被一种剧毒侵入,现在被你闭住穴道,以及仗着精纯内力,迫聚在一处,如果十日之内,找不到解救药物,你就支持不住,毒侵心脏而死!”
    颜峰哪知道无名氏正好与他的情形一样,凌玉姬刚刚诊过无名氏的脉息,所以已经有经验,不须多费工夫,就知道了他的情形。何况颜峰与那巫婆子交手之时,她也在场,更加能够确定他体内剧毒,乃是被巫婆子的毒爪所伤。
    不过她故意不说出巫婆子来,伸可增加神秘,使对方大大佩服。
    颜峰急急道:“可有得救么?…
    凌玉姬沉吟一下,道:“按理说,这种剧毒乃是绝症,灵药难求,万万难以医治……”
    颜峰沉声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有法子,是也不是?”
    凌玉姬道:“你的运气不错,除我之外,谁也救不活你。”
    颜峰心中尽管大喜欲狂,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冷冷道:“你的话怕不可信吧?假使你借此机会,骗我服下另一种毒药,我死的岂不冤枉!”
    凌玉姬道:“如果我骗你的话,你终究也活不了多久,纵然多服一点毒药,大不了也只有一死,你总不能死两次呀!对不对?”
    颜峰道:“这话颇有道理,那么我就让你试一试,如果我活不了,你也别想生出此地。”
    凌玉姬道:“我把你体内之毒解去后,你要马上放我出去,不得迫辱于我。”
    颜峰沉吟一下,道:“不行,你一出去,等如纵鸟出笼,就这一生一世都别想得到你!
    如其受尽一生的相思折磨,倒不如同归于尽!”
    他说得十分坚决,一点也没有做作,凌玉姬立刻知道拗不过他,便不再说。
    颜峰在房中走来走去,沉吟忖想,凌玉姬偷偷查看他的面色,甚是担忧。
    她暗自忖道:“怪不得爹爹一定要我用白丝中遮住半截面孔,原来红颜真是祸根。我只露出半截面孔,已经遭遇上这么多可怕之事,设若不用白丝中的话,这些男人们一定对我更凶了。唉!他如果向我施用暴力的话,我如何是好?只怕他先用点穴手法,把我制住,然后……”
    想到这里,颜峰忽然向她一步步走来,眼中又射出野兽般的光芒。
    凌玉姬心中惊慌万分,但极力抑制住不使流露出来。这道理十分微妙,说也说不清楚,不过却往往能收到使对方恢复理智的奇效。
    她用平淡的声音道:“我曾听到武林人谈论,认为你是颜家后一辈中,最杰出的人物……”
    颜峰听到这句话,不知不觉停住前迫之势,瞪眼望住她。
    凌玉姬接着道:“以你的天生智慧与一身绝世武功,英年夭折,岂不可惜?”
    颜峰哼了一声,道:“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除非你肯为我解去体内剧毒,同时又不离我而去!”
    凌玉姬道:“这有何不可,但最低限底,你要负责我的安全,不准对我元理……”
    颜峰想不到她肯留下,为之大喜,顿时遏制下满腔怒火,连连道:“使得,使得,在下绝不敢对姑娘有丝毫失札,至于你的安全,更可包在在下身上!”
    凌玉姬微微一笑,道:“不过你要记住,我有机会的话,仍然要离开的。”
    颜峰道:“在下日夜派遣高手多人在周围守护姑娘,只要姑娘逃得出他们耳目,在下自无话说!”
    凌玉姬道:“那就一言为定……”她取出从巫婆子家取来的解药瓶,倒出一些药未,让颜峰服下。
    那解药气味清香,一闻就知是些希世罕见的灵药配制而成。凌玉姬间晓医药下道,故此约略测想得出服用的份量应该是多少。
    颜峰服之后,立刻打坐调息,功行百脉。不一会儿儿,全身沁出阵阵汗气。
    却听刁童井在外面叫道:“公子……公子……”
    凌玉姬走去打开房门,道:“他在打坐运功解毒。”
    目光到处,只见院门的墙边跌倒一个人,细细一看,竟是那缠夹先生曹廷。
    她骇了一跳,指住曹廷,道:“他怎么啦?”
    刁童井奇道:“这厮不合对姑娘元礼,适才又偷窥公子和姑娘的动静,是在下用重手法把他当场震死!”
    凌玉姬道:“啊!生命何等宝贵?但在你的眼中,却贱的像蚂蚁一般。”
    刁童井奇为之一愣,呐呐道:“小的该死,实在不应下这毒手。”
    凌玉姬不忍多看,转首人房。
    颜峰刚好起身,欣然道:“这解药真灵。”
    突然发现了她的神色,讶道:“可是井奇开罪了你?”
    凌玉姬道:“他把曹廷杀死,尸体就在外面……”说时,明眸中流露出恻然不忍之色。
    颜峰也愣一愣,道:“待我出去看看。”
    凌玉姬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过责井奇,免的又是一条人命!”
    她叹息一声,道:“你们杀人的时候,心中也许感到很痛快,舒畅!不然的话,怎会动辄取人任命……”
    颜峰无话可说,走了出去,刁童井奇已经把曹廷搬出去,匆匆进来,道:“那厮竞尚未死,只需费点手脚,就可救活……”
    颜峰双眉一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命井奇即速把曹廷杀死。要知这次烦恼峡事件,这曹廷乃是第一条线,可供那些武林高手们盘查出底细,是以他早就打算把曹廷杀死灭口。
    然而这刻他却不知怎的发不出命令,只低哼一声,道:“我会告诉她,还有何事?”
    刁童井奇道:“听说无名氏在客店中露面,携带着财神钱干的玉猫,打算找人帮忙,去破那千古之谜……”
    颜峰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他的圈套罢了,你可亲自出马,继续查看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派人回来报与我知!”
    刁童井奇衔命匆匆去了,颜峰回转身人房,告诉凌玉姬道:“曹廷还未死呢!”
    凌玉姬色然而喜,道:“你命人施救了么?”
    颜峰道:“没有,我先告诉你一声才动手救他!”
    凌玉姬道:“我去看看行不行?”
    颜峰道:“些须小事,何劳姑娘烦心!”
    凌玉姬坚持道:“我想看一看他……”
    颜峰无奈,带她到隔壁院子的一间上房之内,那曹廷僵卧榻上,双目紧闭。
    凌玉姬诊察过脉息,道:“他内脏伤的很重,我虽然可用针炙之法,打散体内积瘀败血,并且助他延续丹田真气,但也须上好的治伤灵丹,方始迅速恢复!”
    颜峰缓缓道:“这厮曾经对你无礼,狼子野心,已经表露元遗,你仍然真心要他痊愈么?”
    凌玉姬道:“他的无礼是一回事,救命又是一回事,岂能混为一谈?”
    颜峰凝思一下,又缓缓道:“我不了解你,大概永远都不懂……”
    他取出一粒丹药,道:“这是寒家秘制灵丹,颇有奇效,珍贵异常,我等闲都舍不得使用,如今只好给他服下了。”
    凌玉姬道:“你的胸襟,真不是平常之人可及!”
    她只淡淡地赞了一句,颜峰已经衷怀欢畅,当下帮她动手,施行针炙之术。
    曹廷呼吸渐渐恢复正常,沉沉睡去。
    这时,陆续有人向颜峰报告,到了下午时分,颜峰出去了一趟,匆匆回来,把无名氏要去揭开千古之谜的事,通盘告诉了凌玉姬,也说出自己安排好此地之事以后,便随后赶去。
    凌玉姬得知无名氏安然无恙,芳心暗暗大感欣慰,现在她已不必急急送药给他,因此尽可从容逃出颜峰掌握,尤其是趁颜峰不在的时候。不过,关于夏雪之事,也使她心中蒙上一重阴影,驱之不散。
    她自然晓得颜峰有意把夏雪之事详细告诉她,好教她对无名氏生出不满之心,所以外表上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极力不让对方看透自己真正的心情。
    颜峰当下把刁童井奇和人山稽大洪召到院中,另外还有八名劲装大汉,个个身带兵刃,满面精悍之色。
    颜峰向众人道:“我这就动身离开,约须半个月时间才能返回此间。在这半个月时间之内,此地一切由井奇负责……”
    他歇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然后接着道:“井奇和稽大洪两位过来!”
    这两人应声过来,一高一矮,相差一半有多,开头甚是滑稽可笑。
    颜峰伸出手与他们各人握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们两位负责凌姑娘一身安全,如有差池,自己割下人头来见我……”
    井奇道:“小的遵命!”稽大洪宏声道:“凌姑娘如果被人折损一根汗毛,我稽大洪发誓杀死那厮!”
    他们退开之后,颜峰道:“八虎将过来!”
    那八人应声上前,颜峰又和他们一一握手,道:“汝等八人负责守护姑娘,日夕轮班,如果凌姑娘失踪的话,全体处死!”
    八虎将轰然应了,他们态度虽然严肃恭谨,却没有一丝一毫紧张。
    颜峰转身人房,凌玉姬道:“我都见到了,不过,我一点没有想通,那就是这些人虽然都对你忠心耿耿,可是你的命令太过严厉,若有差池,便都处死,是不是每个命令都这么严酷?”
    颜峰道:“那要看事情的轻重而定,但这却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总算都能够胜任愉快,没有一次不能达成任务!”
    凌玉姬道:“假如我有本事逃出去,他们发觉之后,既然死路一条,难道不会各自逃走?”
    颜峰暗自忖道:“她心性慈悲之极,甚是担心这些人的性命,但正好落在我圈套之中。”
    当下应道:“这一层我当然考虑过……”他举起右手,道:“你可见到这个指环?”
    凌玉姬点点头,他便继续道:“这指环上面,有三支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短短针尖,上面淬有我精心配制的独门毒药,他们与我握手之时,针尖已经刺人他们掌心皮肤之内……”
    凌玉姬摇摇头道:“不可能,他们并非普通的人,焉有不觉之理?”
    颜峰道:“这枚指环上的针尖一来极细,二来甚短,只刺人表皮层下,本来就万难发觉。加上我在握手之时,暗运内力,他们必须运力抵拒,所以更加无法察觉。:
    凌玉姬不能不服气,道:“就算他们不觉,又如何呢?”
    颜峰道:“这种我自制的毒药药性极长,潜伏皮肤之下,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发作。因此,如果他们畏罪潜逃,一个月后就忽然毒发身死。如果达成任务,我把解药给他们服下,便可无事!”
    凌玉姬道:“他们到底晓得不晓得?”
    颜峰笑道:“他们自然晓得啦,不然的话,他们岂会畏惧而为我尽心尽力?”
    他歇了一下,接着又道:“那八虎将是我精心训练出来的人,一共有一十八人,个个武功高强,机警聪明,比起时下一些武林高手不逞多让。他们对我都忠心耿耿,就算不用指环下毒之法,我教他们去死,绝不敢有一点支吾,不知你信是不信?”
    凌玉姬道:“那要到有事时,才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颜峰笑道:“用不着,我马上就传一个人来,要他当你的面,举刀自刎……”他突然停住,原来这时想起凌玉姬怕见死人。
    果然凌玉姬双眉紧紧锁住,颜峰连忙改口道:“当然我也不忍教他们无辜而死,只须命他们斩下一手或着斩下一脚,就足可以测验出来了。…
    凌玉姬道:“唉!真是可怕,我好像已闻到血腥味,难道你一点也不恻然动心么?”
    颜峰淡淡一笑,心中忖道:“我要是事事都存有妇人之仁,这辈子将永远成不了大器,建立不了大功大业……”
    他当然不去驳她,道:“我有时也会泛起不忍之情,不过次数不多就是,若果你在我身边,必定可以减去许多戾气杀性,现在我要去了,希望回来时,能够见到你还在这儿……”
    凌玉姬道:“祝你们马到成功,揭破那千古之谜,唉,我真希望能够随去瞧瞧!”
    颜峰道:“目前尚不知是否能够找到财神钱干之墓,等找到之后,我一定找机会带你去瞧瞧。”
    他去了之后,凌玉姬不时过去隔壁院子探视曹廷的伤势。
    曹廷已经醒转,并且得知乃凌玉姬所救,因此,到了晚上凌玉姬去瞧他时,曹廷便感激地道:“凌姑娘以德报怨,在下深感惭愧!”
    凌玉姬道:“你不要多想了,赶快在这十天八天之内,养好暑体,趁颜公子未曾回来,即速逃命!”
    曹廷苦笑一声,道:“公子怎会放我逃生,除非在下能把柳燕娘擒捉回来。”
    凌玉姬听到碧萧红罗柳燕娘的名字,不禁哦了一声。曹廷立刻察觉,低声道:“原来姑娘晓得她的事……”他沉吟忖想了一下,又道:“可是姑娘救她的么?”
    此人的机警老练实在不亚于颜峰,凌玉姬一时无法撒谎,只好点点头。曹廷又低低道:
    “姑娘千万不可让公子晓得,否则他一定会恶毒地折磨你。”
    凌玉姬道:“我当然不告诉他啦!”
    曹廷道:“姑娘且回去休息一阵,待在下自个儿细想一些事情!”
    这道逐客令有点不近人情,但凌玉姬却没有多想,起身走了。
    曹廷独自仰身卧榻上,暗自忖道:“她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按理说不应该对她再生歹心,可是我一见到她的半截面容,就觉得情不自禁,倒不如不见她……”
    正在想时,突然步声传来,接着一个人走人房内,却是凌玉姬去而复转。
    曹廷不禁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凌玉姬已道:“我刚才忘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缠夹先生曹廷精神一振,道:“什么事?”
    凌玉姬压低声音,道:“就是问问你可有法子逃得出去?”
    曹廷寻思一下,眼中泛射出兴奋的光芒,道:“原来姑娘也不甘留在此地!”
    凌玉姬道:“无名氏他们到华山去揭破那千古之谜,颜峰也跟去了,我想如果我要是逃走的话,唯有趁他尚未回转之时。”
    曹廷道:“这真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可惜不知目下在此地留守之人是谁?”
    凌玉姬道:“只有井奇、稽大洪和八虎等十个人而已。”
    曹廷咋舌道:“这一千人利害无比,单说那八虎将我们就斗不过,这些人个个都由公子亲自挑选训练,至今已有十五年历史,不但武功超卓,而且人人机智聪明,甚是难斗……”
    他停了一下,拉着道:“这八虎将已经不易对付,何况还有一个刁童井奇筹统全局,论起武功机智,此人更高出八虎将之上。至于人山稽大洪,则有点浑浑饨饨,除非和他动手相搏,难以抵挡之外,如斗头脑,此人毫无用处!”
    凌玉姬失望地叹口气道:“既然无法,你好生静养,我回去了。”
    她去了之后,曹廷自个儿寻思了许久。面上神情变化甚为剧烈,显然内心之中,正作某种挣扎。
    次日早晨,凌玉姬又去探视曹廷。曹廷与她密谈一会儿,凌玉姬面上露出忧喜参半之色。当下取出一粒灵丹,给他服下,并且以秘传针炙之术,助他行血活气。
    之后,凌玉姬悄然回去。
    曹廷独自静躺许久,双眼中流露出焦的不安之色,似是等待事情发生。
    过了顿饭工夫,一个人走人曹廷房中,正是那总管一切的刁童井奇。
    曹廷欣喜地笑一声,似是等到了要等之人。
    井奇面色阴沉,缓缓道:“姓曹的莫怪我井奇不顾数年同事之情,这就要取你性命……”
    曹廷神色一变,道:“在下已是沮上之肉,任凭凌割,井兄似乎不必急于下手!”
    非奇道:“我看凌姑娘与你频频密谈,必有阴谋,只好先发制人,你如果能逃得出井某一双肉掌,那就只怪井某学艺不精。”
    曹廷道:“在下别说身上负伤未痊,就算在平时,也万万不是井兄敌手。”
    刁童井奇举步向榻前迫来,眼中杀机四射。
    曹廷连忙道:“在下还有几句话要说,只不知并兄是否暂缓须臾,听完始行下手?”
    刁童井奇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值得我一听的?”
    曹廷道:“当然有啦,就是关于柳燕娘……”
    刁童井奇果然为他所动,脚步一停,道:“柳燕娘怎样了?”
    曹廷道:“在下先说几句题外之言,请井兄不要见怪。那就是今晨凌姑娘探看在下之时,曾经问及在下可有法子逃走。”
    刁童井奇冷笑道:“任你曹廷奸滑似狐,智谋盖世,谅必也无法子。…
    曹廷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见得!”
    井奇微现怒意,道:“你为何不教她?井某不信就会栽在你手底……”
    他迫前一步,接着冷冷道:“我这就取你性命,你可料不到吧?”
    曹廷道:“不瞒井兄说,在下早就猜出井兄必因凌姑娘数度驾临此地而生出杀我之决心!在井兄而言,突然提早杀死在下的话,则在下纵有千百计谋,也无所施,故此在下根本就用不着寻思脱身之计!”
    刁童井奇道:“这一点你倒是猜中了!”
    曹廷道:“在下且把话回到正题上,那就是在下虽然元望逃生,但却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法子,可以令凌姑娘脱身……”
    刁童井奇神色丝毫不变,再一举步,已到了榻前,右掌缓缓抬起,冷笑道:,‘这一着危言耸听,拖延局势之计,我井某肚子中多的是……”
    曹廷面色大变,他似是没有想到这刁童井奇心狠手辣一至于此,假如他掌势一落,真是在有诸葛武侯的妙计也是元用。
    刁童井奇手掌上运功聚力,缓缓压下,一股重如山岳般的掌力,已压的曹廷呼吸维艰。
    他面上泛起险恶的笑容,右手下沉之势突然停住,露出一种猫捕鼠之后,尽情戏弄的神情。
    缠夹先生育廷仍然感到难以透气,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色。
    刁童井奇阴声道:“在这死生一发之际,谅你也无法玩弄任何手法了吧?”
    曹廷挣扎道:‘可惜我没有把逃生之法教给凌姑娘,不然的话……”
    刁童井奇听这话,陡然收口手掌,冷冷道:“你如激我骂我,我都立刻取你性命,但冲着这句话,我却想听一听你到底有何高见妙策?”
    曹廷透一口气,道:“现在我才深信,你真是多疑善诈之人,想不到说出真心话,才能令你暂时容我多活片刻……”
    刁童井奇冷冷道:“闲话少提,你到底说不说出你的计策?”
    曹廷缓缓道:我何必急忙,俗语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纵是片刻时光,也值得争取!”
    刁童井奇似乎已经毫不急于取他性命,只冷冷地凝视着这个也是以阴谋诡诈名重一时之人。
    曹廷接着道:我有个非常简单的法子,可以令凌姑娘逃生,你和稽大洪及八虎将等,全部将因此而被颜公子处死,却怪我一昧想将功赎罪,活下来再次为公子效力,所以不曾教她……”
    他停了一下,自嘲地笑一下,道:“可惜我没有想到公子不在此地,生杀之权,却是掌握在你手上,所以毫无办法,俗语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话,当真一点不错……”
    刁童井奇冷冷道:。‘你外号称为缠夹先生,一点不错,看你缠夹到什么地方去了,目下有一句话我先告诉你,只要颜公子会采纳之言,我亦将会同样采纳,快点说……
    曹廷摇头道:‘你将不敢做主,说也无用,倒是凌姑娘可以逃走之计,不妨告诉你!”
    他似是内伤的关系,喘息了一阵,才道:“以我所知,八虎将日夕轮流守在凌姑娘四方八面,她不通武功,断断逃不出去……”
    刁童井奇道:“都是废话!”
    曹廷道:且耐心听下去,以这等情势,凌姑娘如欲逃走,唯一之法,就是只有外援从天而降,就毫无问题。井兄与虎将固然难逃公子处罚,却只怕先过不了强敌环攻的这一关………
    刁童井奇又冷冷评道:“仍是废话!”
    曹廷大概一生说话都是缠夹不清,受的批评已多,是以毫不在意似的。
    他接着道:“我只须教给她一个小小法子,使她与外界通个消息,自然有大批高手云集营救,试问井兄如何抵挡?”
    井奇道:“说了半天,等如没说。我防守严密,就算是她吃过的剩余食物,我也丢在炉中焚化,她怎能与外界通消息?”
    曹廷微微一笑,道:“假使她不能随便行动,倒也罢了。但坏就坏在她可以在本宅内来往自如,井兄可就无法防范了!”
    他的口气满有把握,井奇果然不敢随便顶撞,以免下不了台。
    曹廷接着道:“唐代有一首小诗流传至今,这首诗是‘流水何太急,深宫竟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不知井兄听说过没有?”
    刁童井奇料不到他忽然论起诗来,双眉一皱,道:“照你这样缠夹下去,等会儿也许要跟我谈谈佛经啦!真真胡闹!”
    曹廷坚持道:“井兄可听过有关这首小诗的故事?”
    刁童井奇无奈道:“没有,但其中说什么深宫竟日闲,大概是宫词吧?”
    曹廷道:“一点不错,这首五绝,乃是唐值宗时,宫女韩氏所作。这个典故称为红叶题诗……”
    井奇嗯了一声,似乎已有所悟。
    曹廷接着道:“据太平广记载着,唐傅宗时,宫女韩氏,在红叶上题下上面的绝句,放在御游中,随水流出宫外,被于佑所得。于佑亦在另一张红叶上,题了一首诗,从御沟上沟放下去,流入宫中,被宫女韩氏拾去藏起。后来皇帝放出宫女三千人,于佑娶了一名,恰好就是宫女韩氏。”
    这时,刁童井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嘿然不语。
    曹廷道:“据我所知,在凌姑娘那个院子,就有一条水沟,可通屋外,她只须找一张油纸,紧紧包住另一张纸条,内中再放点金珠之类,一则使油纸包略略沉下点,出得屋外,好被其他杂物拦住,不会流到阴沟之内,失去踪影;二来拾得的人,见有金珠,便会相信纸上之言,为她报讯。”
    刁童井奇干咳一声,道:“此计果然大妙,我可没有防到……”
    曹廷淡淡一笑,道:“这也不足为奇,你一来不大注意她与外界通消息求援之事,因为你们个个武功高强,对于外敌不必过于戒惧。如果把凌姑娘换了别人,此法也是毫无用处,当今武林之中,有几个够资格足以击败井兄诸位的,实在数得出来,但凌姑娘却大不相同,不要说是无名氏、蓝岳这些人,即使是那些名列爵榜的高手,来上三四个的话,井兄可就吃不消了。”他停了一下,又道:“第二点是井兄居于被动之势,在下想出此法时,乃是主动之势,已深知井兄布防情形,在其中找出弱点,自然想得出井兄没有注意到的计策。因此可算不得在下头脑比井兄高明……”
    这一番话,说得井奇心中之气略平,当下道:“你为何不把此法教给凌姑娘?”
    曹廷道:“这个很简单,虽然有人打救凌姑娘时,必定把在下同时救出,但是他们绝不能庇护在下一生。再者古语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在下深信公子日后必能威镇武林,为天下英雄高手中的盟主,自是愿意跟随他作一番事业。”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但他不是这样想法,连井奇也不相信。
    井奇微微一咽,冷冷道:“目下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缠夹先生育廷伸一正,道:“当然有啦,井兄也不会相信在下说了一大堆话,竟是全元作用的吧?”
    井奇一听此人的缠夹脾气又使了出来,双眉不禁一皱,道:“你最好说得直接了当一些。”
    曹廷道:“在下遵命,现在在下有个意见,请井兄裁夺!”
    井奇眉头皱得更紧,道:“到底是什么事?”
    缠夹先生曹廷一本正经地道:“在下要立一件天大功劳,赎回一命!”
    刁童井奇道:“我早就知道你要立功赎罪,再在公子手下效力,但你如果不说出来,我怎生考虑法,对也不对?”
    他一看皱住眉头也不生效力,只好耐住性子,跟他慢慢来。
    曹廷道:“在下已提过柳燕娘的名字,这件大功就是把她捉回来!”
    刁童井奇面色立刻变得十分凝重,寻思了一阵,道:“不行,如果柳燕娘是你放走的,纵然把她抓回,公子也不肯放过你。若然她的下落,竟是凌姑娘晓得话,却也不须你劳驾了。”
    这刁童井奇果然厉害,名不虚传,一下就牵涉到凌姑娘身上。再者,他故意严词拒绝,说不定就可探出曹廷口气,从而得以独建大功。
    缠夹先生曹廷自是步步为营,死也不肯泄露半点口风,缓缓道:“井兄再三思一下,才作决定不迟!”
    刁童井奇转身走出房外,曹廷暗暗泛起冷笑,忖道:“他必是去探凌姑娘口气,幸而本人早有安排,他怎夺得去之件功劳!”
    过了一盏热茶时分,刁童井奇回转来,人门之时,但见曹廷胸口剧烈起伏,似是内伤仍然甚为严重,大概是刚才自己掌力压了一下所致。
    他冷冷一笑,想道:“我不妨冒一次险,若是大功告成,哼,哼,我不须下毒手,谅他也活不了多久。他如果活得下去,我就把他杀死!再说,我的一桩绝艺,他还不晓得哩广当下走到榻前,曹廷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井兄可是来取在下性命?”
    井奇摇摇头,道:“你且说出你立功之法,待我考虑考虑……”
    曹廷色然而喜,道:“井兄果真忠心耿耿,在下甚感钦佩!”
    井奇皱一下眉头,道:“你少说些题外之言,行不行呢?”
    曹廷道:“是,是,井兄请听吧!关于柳燕娘的下落,只有凌姑娘晓得,但在下用尽心计,想套出来,谁知凌姑娘也警觉了,绝口不言!”
    刁童井奇道:“既然如此,你却怎生下手?”他不再讨论凌玉姬是否套得出来之事,可见得他已经试过,并且遭遇失败。
    曹廷缓缓道:“在下曾经再三想过此事,除非是用点手段诱骗……”
    刁童井奇道:“如何诱骗法?”
    曹廷道:“那就要井兄合作了,你们设法装出疏于防范,或者封死了一条通路,等到晚上,在下带她逃出此地……”
    井奇道:“我也猜你只有此法,方能骗得她相信你。”
    曹廷道:“等到逃出去之后,在下已说过与柳燕娘有旧,只须找到她,在下就可以不怕公子。那时她一定相信,指点地方。甚至我们一逃出去这后,她便首先带了在下去找柳燕娘,那时节井兄便可以一网打尽了。”
    井奇嗯了一声,忖想片刻,道:“凌姑娘绝口不认得柳燕娘,我怎知你的话是真是假?”
    曹廷瞠目道:“这个…………
    井奇冷笑道:“没有把握之事,何必冒险。…
    曹廷嘿然在房中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行,万万不行……”
    缠夹先生曹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迅即消失,故意长叹一声,道:“井兄不肯相信在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其实井兄大可在事后杀死在下,独占大功。在下却不得不相信井兄,只因除了此法可以死中求活之外,别元选择之途。”
    井奇星然转眼注视住他,过了一阵,道:“这话甚是有理,你既敢冒此风险,我也不妨一试!”
    曹廷大喜道:“井兄这话可是当真?”
    井奇道:“这个自然,现在我派一个人卧在床底,一个人在外面偷窥,等凌姑娘来时,就可以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缠夹先生曹廷道:“井兄千万放心,在下难道不要性命么?”
    井奇匆匆出去,曹廷登时流露出忧喜参半之容。
    中午时分,凌玉姬栅栅走人曹廷房间,道:“你觉得怎样了?”
    缠夹先生曹廷道:“承蒙姑娘赐救,贱躯已经好得多了。”
    他歇一下,接着低声道:“在下虽然不能纵跃,却能步行,只要有机可乘,在下立刻潜赴姑娘那边,以弹甲为号,姑娘迅速出来,在下带你出去。”
    凌玉姬道:“你得小心一些,这次如果逃不成,被他们逮住,我不会有事,但你却万万活不成……”
    曹廷低低道:“在下必须一拼,只要能够逃出去,找到柳燕娘的话,在下就不怕公子了。”
    凌玉姬迟疑一下,低低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曹廷喜道:“原来姑娘先前说不晓得她的下落,竟是假的。姑娘不如现在先告诉在下,以便预先计划好应走的路线。”
    凌玉姬摇头道:“对不起,恕我不能在事先泄露她的住址。”
    缠夹先生曹廷立刻道:“那就算了,等我们逃得出去,再烦姑娘指点路径。”
    他们又谈了一些别的,然后凌玉姬就走了。
    缠夹先生曹廷卧榻底下爬出一名劲装大汉,这时门外也有人进来,却是刁童井奇。
    井奇冷冷望住曹廷,道:“总算你没和她挤眉弄眼,发出暗示。”
    床下爬出的劲装大汉把凌玉姬及曹廷的对话详细覆述一遍,没有一句遗漏。
    刁童井奇听完之后,凝思一阵,挥手命那劲装大汉出去,接着走到榻前,肃然道:“现在我已相信曹兄真心效力公子,设法擒回那柳燕娘,但在未曾布置好之前,曹兄务请暂勿离开此房。”
    缠夹先生曹廷大喜,道:“井兄的吩咐,在下自当遵从。”
    刁童井奇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房中忽然弥漫一种奇怪的香气。
    曹廷发觉之后,连忙运气屏住呼吸,一面暗暗忖想这阵香气的原委。
    但是一任他左思右想,总无法想得出何以忽然会出现这阵香气,如果刁童井奇有意用迷香意倒他,所为何来?况且他根本元须多费这种手脚。
    直到傍晚,刁童井奇才现身他房中。
    曹廷缓缓坐了起身,道:“井兄此来,可是立刻就要行动么?”
    井奇道:“不错,等会儿我下令弄出饮酒猜拳之声,你等半个时辰之后。可潜赴凌姑娘房中,带她出去……”
    曹廷道:“如此甚好,乘着外面满城灯火之时,便可以径去找寻柳燕娘了。”
    刁童井奇徐徐道:“曹兄可说隐隐听到我们接到飞报,说是颜公子他们已经大功告成,马上就赶回来,是以饮酒庆祝!”
    曹廷点点头,又和他研究一会儿其他细节,刁童井奇去做准备。
    不久,外面就传来轰饮之声,闹了半个时辰,声息寂然。
    曹廷再等半个时辰,便起身,悄悄走到隔壁院子,轻弹指甲。
    不一会儿工夫,凌玉姬走出来。
    曹廷用手指按住嘴唇,示意她不要说话,首先转身出院。
    两人一先一后穿过宅院,从大门走出到街上,凌玉姬放眼一看,灯火满街,心中大感舒畅,不禁长长透一口气。
    缠夹先生曹廷带她转入一条横街,然后对她道:“我隐隐听到他们谈话中透露,说是颜公子已经大功告成,即将赶返。是以他们饮酒庆祝。我出来一看,似乎他们饮酒过多,都睡着了,所以冒险逃走……”
    凌玉姬疑惑道:“你此举未免太冒险了,不但猜测他们饮酒过多睡着,而且还从大门出来……”
    曹廷道:“凌姑娘有所不知,兵法上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就是这个道理。我料想他们一定以为我们绝不敢在天色刚黑不久时逃走,更不敢从大门出去,所以这时间及途径,反而最安全不过。”
    缠夹先生曹廷一面说话,一面暗暗流目四望,眼角似乎瞥见邻墙上有人影闪过。
    他们的谈话自然都被跟踪到近处的人听到,凌玉姬却似乎丝毫不曾发觉有敌人跟踪。
    曹廷又道:“现下趁尚未夜深,姑娘赶紧指引在下路径,找寻柳燕娘!”
    凌玉姬道:“我带你去,但我却不晓得,她是否怪我这样做!”
    曹廷连忙道:“姑娘请放心,在下与她的关系,不比寻常。我们两人联合起来,便可脱出颜公子的势力威胁……”
    凌玉姬道:“最好是让我先去问一问她!”
    曹廷满面焦急之容,道:“那怎么行?我们此刻的时间何等宝贵,岂能容许耽延?”
    凌玉姬点点头,道:“这也是道理,唉!教我怎么办呢?”
    她寻思了一下,道:“好吧,你跟我来,她如果见怪,我只好向她赔个不是!”
    当下她举步向前走去,曹廷紧紧跟随在后。
    两人穿过好多条街道,最后走人一间屋字内。
    黑暗中纵出一个体格矮小的人,迅快地跃上那座屋字瓦面,四下一看,忽然失声“嚏”
    地一叫,急急跃回屋外地上,一挥手,立时有两名劲装大汉奔来。
    这矮小的人,不用说便刁童井奇,他低低地道:“你们即速回去,把稽大洪叫来,另外你们八虎为四组,速速把守各处出城道路!”
    两人应了一声,回身急急奔去。
    刁童井奇面上露出愤恨之容,却不甚惊慌,自个儿在屋外走来走去。
    等了一盏热茶之久,步声隆隆而至,转眼间,一个巨人急急奔来。
    井道:“稽大洪,这边来……”
    人山稽大洪奔了过来,道:“他们当真逃走了?”他的噪门甚大,虽然压低声音,仍然有如常人提高声音说话一般。
    刁童井奇哼了一声,道:“谁说不是,敢情那厮早就和凌姑娘说定,编造一番鬼活,实则借机遁走!”
    稽大洪道:“他们还在这问屋子内么?
    井奇皱眉道:“如果还在的话,怎算得逃走?”
    大个子吃吃道:“我……我的意思是他们……可是走人这间屋子?”
    井奇点点头,首先走向大门,举脚一喘,大门洞开。他笔直走进去,人山稽大洪也随后跟人。
    屋内甚是黯黑,一阵霉湿之气直扑人鼻,分明已久元人住。
    人山稽大洪的大鼻子皱缩了一下,跨开大步,直向内院奔去。
    这时,轮到刁童井奇跟在后面。两人走到最后的一进,稽大洪举头向空中,巨大的鼻子不住皱缩嗅闻。
    井奇道:“怎么啦!你的鼻子失灵了么?”
    稽大洪呐呐道:“他们跳墙跑啦!”
    井奇道:“废话,他们当然是跳墙啦!”
    大个子被他屡次顶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像不知所措的样子,吃吃道:“那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井奇道:“你别气死我行不行,我们翻过去不就完啦!”
    大个子连连说是,当下一齐翻过墙去,只见后面是条冷巷,对面的围墙上有道门户,此时大敞开。
    两人从圆门进去,竟是一片庭院。刁童井奇转眼一望,大大一愣,道:“什么,竟是和尚寺……”
    大个子吃吃道:“我已嗅到别种香味……所以知道不妙……”
    井奇顿足道:“那厮难道知道你的鼻子的奥秘么?你以前可曾告诉过他?”
    大个子道:“没有……没有……你不是天天晚上都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么?”
    “这就对了!”小矮子道:“看来那厮只是恰恰碰上这鬼地方……”
    他皱起双眉,寻思了一下,又道:“尚幸我早有准备,已令八虎将即速守住四城通道。
    谅那厮插翅也逃不出洛阳。只要他在城内,就好办了,现在我问你……”
    大个子道:“你问吧!”
    小矮子道:“这厮身上所熏过的百日秀,若在平时自然没有问题,最快也得数十日工夫才能会消失。可是他再被和尚寺内的檀香熏过,那百日香会不会发生变化?”
    大个子道:“不会变化,只不过是他从寺内经过时因有檀香弥漫,我嗅不出他的去向……”
    小矮子道:“线索虽然中断,却不必担心,只要他们还在城内,我们今晚就开始搜索全城,由你用鼻子挨屋嗅闻,迟早总可找得出来!”
    他们一面说,一面向寺门奔出去,开始寻找。
    且说曹廷和凌玉姬从寺中急奔出去,便由曹廷带路,左旋右转,不久就到了一条横街之内。
    曹廷带她走人一间屋子之内,迅速关上大门。然后舒一口气,取火点灯,接着掌灯把凌玉姬送人一间上房之内。
    房中陈设甚为华美,各式用物一应俱全。
    凌玉姬道:“此屋可是你的住处?”
    曹廷道:“是在下的私产,外间的人绝无所知!”
    凌玉姬道:“此地诚然甚是安全,但怎生去通知无名氏?”
    曹廷道:“如果姑娘想听听在下意见,在下不妨说出,让姑娘参考!”
    凌玉姬道:“你请说吧!”
    曹廷道:“现下无名氏和颜公子在一起,那颜公子为人精明机警,只怕报讯之人很难找到机会告知无名氏,故此在下以为姑娘最好宽心住在此地,等到十日八日之后,颜公子无法找到姑娘下落,以为业已离开洛阳,搜索自然松懈,其时无名氏也和颜公子分了手,那时通知他便毫无问题。”
    凌玉姬道:“且让我想一下……”
    曹廷便不再说,坐在一角,静静地注视着这个遮住半截面孔的美人。
    他的眼中渐渐露出色欲的光芒,凌玉姬却没有发觉,兀自凝目寻思。
    过了一会儿,凌玉姬抬眸望他,道:“此法虽然不错,但我却怕无名氏离开了洛阳,不知去向。”
    曹廷当她转眼之时,目中欲光立时敛去,换上一副殷诚老实的样子。
    他接口道:“无名氏目下在武林中名重一时,不论他走到哪里,江湖中”的人全都知道。…
    凌玉姬轻叹一声,道:“你哪里会知道,他与常人大大不相同。如果隐没踪迹的活,我这一辈子别想找到他。”
    曹廷哪里关心无名氏的事,一味百般地劝她不要急躁,反而误事。
    最后,凌玉姬答应在此地住上一两日,始行去找无名氏。
    曹廷见她意思万分坚决,面上突然露出狞笑,起身走出房外,顺手关上房门。
    凌玉姬见到他的狞笑,暗暗一怔,等他走了之后,连忙奔到门口,伸手开门。
    哪知那道门竟是一块铁板,触手坚硬冰凉。她大吃一惊,连忙查看窗户,发觉外面都用比拇指还粗的铁枝密密封住。
    这正是才出龙潭,又人虎穴,如果要她选择,她宁选留在颜峰那边,只因这曹廷似乎比颜峰更加凶淫,也没有什么爱情可言。
    她颓然坐在椅上,用心想了一阵,又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显出一派坐立不安的样子。
    床边有一张太师椅,铺着床软精美的座垫。她走了一阵,便坐下去,双手搭在扶手上,突然问“滴答”数响,两边椅臂上各伸出一道铁箍,把她双手箍住,椅背上也有一道铁箍锁在她的玉颈,她挣扎一下,那椅子似是铸在地上似的,纹风不动。
    凌玉姬恐怖地尖叫一声,之后,周围声息寂然,使她感到一种死气沉沉的可怕和绝望。
    过了一阵,她心中第一次感觉到充满了杀机,恨不得那曹廷赶快进来,向她加以凌辱,待得他近身时,便用口中毒针把他杀死。
    陡然间她深深了解,这世上武林之中,处处都充满了血腥杀气的原故。在许多情形之下,固然是迫不得已方要杀人,但有时也会激起一腔杀机,例如像曹廷这种恩将仇报,一切作为皆受欲望支配的人,确实令人恨不得把他杀死。
    此时,在房门外有个人像石像似地凝立不动,这人自然就是缠夹先生曹廷。
    他实在抵受不住凌玉姬的美貌,当她明眸一转,但觉阵阵销魂蚀骨之感,无法忍耐。
    此外,当他想到这个艳绝人衰的美女,终将属于颜峰或无名氏之时,他深心中就激发出熊熊的妒火恨焰,这种煎熬比起严刑拷打,或是贫病交迫的痛苦还要使人难以忍受。
    他手中拿着一支长约三寸,体积幼细的短香,颜色黝黑。此香他得自下五门一位著名人物,一点即着,火星极小,燃烧得的非常迅速,所发香气极淡。任何人只要嗅到香气之时,已经不支迷倒,端的利害非常。缠夹先生曹廷珍藏多年,都舍不得轻用,今晚为了要占有凌玉姬肉体,虽然已把她锁在特制的太师椅上,但为了怕她那种杀人于元形的阴毒功夫,所以仍然要使用这支珍贵迷香。
    要知这缠夹先生曹廷工于心汁,明明可趁凌玉姬被困之际,立刻点燃迷香,把她意倒。
    但他却不急于这样做,只因这一节迷香转眼就烧完,假如他行藏不慎,被凌玉姬发觉了,她屏住呼吸,等到这阵迷香功效消失,岂不是白白糟榻了这支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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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千古之谜猫眼辨宝图
    他又等了好久,才轻轻动手,只见他点燃了那支短香之后,运一口真气,徐徐把火星上冒出淡淡的白烟从墙上一个特别打通的小洞中吹人房内。
    又过了一盏热茶时分,他面上泛起狞笑,眼内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只见凌玉姬全身软瘫地靠在太师椅上,螃首枕住椅背,仰面向上,打开那扇铁门。
    她双目已经紧闭,但那云餐雾鬓,玉面修眉,仍然极是动人。
    曹廷眼中欲光更盛,一步步向这个已经消失了抵抗力的美女走去。
    就在凌玉姬即将遭受曹廷凌辱之际,无名氏、蓝岳及颜峰这几个万分关心她的人,都尚自远在数百里外的华山之中。
    当无名氏偕同蓝岳、瑛姑及祈北海、辛龙孙等数人向华山进发,傍晚时分,一骑如飞赶来,正是颜峰回去把凌玉姬之事交代好之后,重新赶到。
    无名氏的原意本不想揭开财神钱干的千古之谜,而是想诱出掳劫凌玉姬的人。
    他与瑛姑商议之下,认为颜峰嫌疑最大,这一猜测连蓝岳也十分同意。因此,当真相未曾查明,同时未知颜峰秘密住址之前,可不敢稍露神色。
    瑛姑一则并不在乎凌玉姬是否被人占有,二则渴欲揭开千古之谜,找到财神钱于之墓。
    故此力劝这两个男人不必心急,她的理由是如果凌玉姬已遭不幸的话,急也元用,何况那人既然猜是颜峰,则他已和大家在一起,暂时无法再对凌玉姬怎样,因此自然要力加持重,以期日后一击成功。
    当然他们商议之际,不但避开祈辛二人,同时也设法先支开了夏雪,所以一行六人之中,竟有三个人不知他们还有这些鬼胎,后来再加上颜峰,可就一共有四个不知情之人。
    无名氏和蓝岳情知颜峰为人机警异常,故此约好即使要向颜峰刺探的话,也由瑛姑暗中出马。蓝岳必须装出完全被瑛姑迷住,无名氏则装出恋上夏雪的样子。
    第二日的晚上,已到达华山。这一行七人之中,蓝岳,瑛姑和颜峰都到过华山天隐崖,是以轻车熟路,一点也不费事就到达目的地。
    那天隐崖虽然不是华山最高之处,但因面向的一方群峰参嗟,恰好隔阻不着,是以远在十里以外,已经可以见到。只见那天隐崖宛如一个极大的镜子,嵌在一座插云高峰的峰腰,如在白天,便可以看见上面刻着“千古之谜”四个大字。
    众人遥望着这天隐崖,个个都激起兴奋之情,连无名氏也渐把全副心意放在此事上面。
    颜峰道、“以我俩的脚程,片刻就可以到达那天隐崖,现下当急之务,便是找到一个未练过武功的普通人。”
    无名氏道:“我所说最少要三个人同心协力,始能揭开这千古之谜,其中有一个还得是普通的人。”
    祈北海道:“要未练过武功之人干什么?”
    瑛姑道:“那天隐崖上刻的明明白白,一个武功绝高的人,大概最低限度也得像颜公子或蓝公子那种身手,另外可须一位也懂得武功的帮忙,才能到达崖中指定之处。接着,由那个普通之人在崖下瞧着,一直到他看到玉猫眼中光华,所站之处,地下藏有铁匣,匣中藏着宝坟的地图!”
    祈北海哦了一声,又道:“为何要普通的人?我们不可以么?”
    瑛姑没有做声,似乎一时未曾想出道理。
    颜峰淡淡一笑,道:“以区区愚见推测,大概是因为练过武功之人,眼力较强,所以看到猫眼光华之时,可能所站地方已经不同,失去了准确性。”
    众人都暗暗感到佩服,瑛姑不禁暗暗呷醋,道:“请问颜公子,财神钱干为何偏要在这中间加上一个未曾练过武功之人?”
    颜峰似乎早就想透这些疑点,立刻应道:“自然一来是因为练过武功之人,因功力深浅不同,眼力强弱相差太远,难以作准。不似普通人虽然也有强弱,但相差却有限,容易取准!”
    他稍稍停顿,接着又道:“第二,财神钱干以智计自诩,他已在崖上刻字中说明:那两个懂得武功之人,可以互相暗算,却没提及这个普通人,其实这个普通人虽然不懂武功,但也有护身之法!那就是当他看见玉猫眼中光华之际,当时暂不声张,自己看准了地点,然后走开,在别处站定才说是看到了。在财神钱干预计之中,那两个有武功之人,应该在上面就拼掉一个,剩下的一个下崖之后,势必也把那个普通之人杀死,于是一切都成为泡影,必须从头再来一次。”
    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无名氏轻叹一声,道:“财神钱干看透了世道人心,明知大利所在,必定引起重重杀机,所以他胆敢自夸为千古之谜。”
    他的话不啻承认连他也可能下毒手杀死同谋探宝之人,因此众人都暗暗吸一口冷气,各自忖思盘算。
    夏雪突然道:“多了半个普通人,总是多点是非,不如我们先去试上一试。反正大家都晓得不一定会成功,所以崖上两个懂武功的人暂时不会火拼,崖下观看玉猫眼光华的人,也不限于一个人看得见,便可彼此安然,先试上一次!”
    蓝岳点头道:“表姊这话有理,也许那财神钱于故弄玄虚,其实不须普通人也可以。再说,此举有个好处,那就是最低限度,可以先查明这只玉猫是否就是真正的解谜之钥?”
    祈北海道:“先试上一试我也赞成,但这玉猫是不是真正的解谜之钥,何须到那里才试得出来?”
    蓝岳道:“以我猜想,那崖上指定之处,必有特别的形势环境,如果不到那儿试验就可看得出来,他何必弄十只之多,混淆人心?”
    祈北海听了只好服气,道:“算你说的有理,咱们走吧?”
    当下一行七人向天隐崖奔去,不久功夫,已到了侧面峰脚。
    他们施展出轻身工夫,虽是在黑夜之中,仍然迅逾奔马,不一刻便到了峰腰。
    颜峰当先带路,瑛姑向蓝岳低声说了几句,又向夏雪说了几句。
    夏雪悄悄对无名氏道:“瑛姑说等一会儿不要抢着上前,大家设法迫颜峰出马,乘机把他害死!”
    无名氏怔一下,道:“这种行径,不是大丈夫所为,你可告诉她不行。而且,这一次恐无结果,如果向他下手的话,只怕玉猫和他一齐跌成粉碎夏雪把话传给瑛姑,瑛姑道:“你告诉他,第一次自然不向他下手,第二次颜峰因已经熟习,当然再由他出马,那时才向他下手。你告诉无名氏,如果现在不下手的话,此人终必是个祸根。楚霸王鸿门宴上不杀汉高祖,最后天下都归于汉……”
    夏雪又把话传给无名氏,无名氏摇摇头,道:“她不过是个女流,岂识得何谓丈夫胸襟,英雄怀抱,此事万万不行!”
    夏雪刚把话传到瑛姑耳中,众人已到达那天隐崖之顶,这时反而看不见那“千古之谜”
    四个大字。
    众人在崖顶向下望去,只见上下相距约有二十来丈,崖下靠近石壁处石笋如林,若然掉了下去,纵有通天本事,也势必粉身碎骨,血肉元存。
    石笋林边往外一点,就是平坦草地,想来那个装着宝墓地图的铁匣,就在这片草地之内。
    在那崖顶的斜坡上,竖着一方石碑,碑上把如何下手之法说得明明白日。
    无名氏和祈辛等人都走过去,点燃火折观看碑上的文字。
    颜峰在崖边俯视着地面,缓缓道:“这位财神钱干当真是智计冠绝一代的人,此处形势之险恶,教人看过之后,日后永远不能忘怀!”
    瑛姑道:“如果亲自在崖壁凹处的石莲花上立过足,更是足以称做武林之举!”
    颜峰微微一晒,道:“瑛姑可是有意亲自出马一试么?”
    瑛姑道:“你岂肯把这机会拱手让给别人?再说我也没有这份能耐!”
    颜峰道:“你用不着客气,那天你力敌崔家三虎,说明每一招杀死一虎。只用了两招,果真就杀死了两个,绝艺秘技,震动天下,区区也甘拜下风!”
    瑛姑道:“颜公子好说了,武林中谁人不知直隶颜家秘传武功,天下第一”
    颜峰道:“那不过是江湖朋友过誉之词,只看那天区区及不少高手围攻无名氏一人,尚且不能取胜之事,就知道事实如何了!”
    瑛姑道:“颜公子不过是未出全力而已,其实以颜公子的智谋武功,要活捉天下英雄高手,包括无名氏在内,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颜峰微微一怔,心想这个女子话中有刺,一定是已经知道自己乃是烦恼峡事件的幕后主持人,只不知除了她之外,是否还有别人知道?
    他乃是大好大恶之人,面上丝毫不露神色,微微一笑,道:“区区有意请姑娘守秘,不知其中有没有困难?”
    他没有说出请她守秘的是何事,瑛姑已明白他乃是试探自己是否真的知道烦恼峡的秘密,心中忖道:“我如果承认知道,他势必事事都要迁就于我,等如被我所制,我自然不可向他泄露还有别人知道,那样他才不敢得罪于我……”当下应道:“要我守秘毫无困难,这事以后再谈……”
    颜峰一听心中登时泛起杀机,决意及早把她杀死,除去后患。
    他侧眼一瞥,只见玻姑就站在他身边两尺之处,正如他一样俯首下望,仅须轻轻一推,就可把她推落在二三百丈深的峭壁底下,跌成肉酱。
    他心中虽是转动着恶念,可是一点也不急燥,暗中迅快地思索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把她推了下去,同时又必须出手就成功才行。
    他马上就想出恶计,当下口中轻轻惊咦一声,缓缓举起右手,向崖下指点,左手却悄悄贴着胸前,从右胁下伸出去。
    他的右手毫不摇摆,因此如果不是低着头瞧看,绝对不会感到他的左手竟然从胁下缓缓伸出来。
    瑛姑顺着他的右手望去,没有瞧见一点可疑之物,但也不曾发觉对方的左手已伸手肘旁边,只要再伸过来一点,就可突然发力把她推落崖下。
    她为人尖酸刻薄,这时冷冷一晒,道:“我想如果真有值得惊讶之事,恐怕就是看见了玉姬小姐啦。”
    她冷不妨提及凌玉姬之名,竟使得颜峰左手伸出之势为之一怔。
    瑛姑本想转身走回蓝岳那边,可是她又发觉对方特别的沉默,当下改变主意,故意自言自语道:“玉姬小姐失踪的真奇怪,假如我是无名氏的话,哼,哼,早就把那个冒犯玉姬小姐的人杀死。”
    颜峰心头一凛,忖道:“她的口气听起来似乎知道凌玉姬是我软禁住的;我原可杀她灭口,但是万一蓝岳也知道得像她一般多,见她一死,岂不是猜想得到是我下的毒手?再说蓝岳如果没有这个女子,还会不极力追究凌玉姬的下落么?”
    正在转念之际,只听玻姑又自语道:“这事也只有我一个人晓得……”
    颜峰恶念闪电般掠过心头,左手运足真力,摹然一拨。
    他的手掌还未触及她的身体,那股内家真力已把她撞得向前冲去。
    瑛姑尖叫一声,上半身已跌出峭壁之外。她在死生一发之间,顺手一掌向颜峰劈去。
    颜峰可不肯避开,免得无言对蓝岳,急急伸手作出疾抓之式,其实掌心又吐出一股内力,疾撞潜迫。
    蓝岳和无名氏闻声回顾时,恰恰见到瑛姑在悬崖边缘摇晃一下,便向前仆跌,身形立即从峭壁上消失。
    他们也同时见到颜峰伸手急抓,却抓个空,所以瑛姑仆跌落去。
    这两人顿时呆住,反而是祈北海和辛龙孙两人立刻跃到崖边。
    蓝岳震惊之下,厉声大喝道:“颜峰你也不用打算活啦!”
    颜峰已跃开寻丈,冷冷道:“蓝兄可不见得能把区区怎么样……”
    蓝岳怒喝一声,迅快纵去,人未落地,已劈出一掌,一股劲风呼啸排空冲去。
    颜峰举掌一拍,也发出内家真力。双方掌力一碰,颜峰身形纹风不动,蓝岳却震得退了两尺,方始坠地。
    无名氏朗声道:“蓝兄为何速下毒手?”
    蓝岳怒声道:“瑛姑一命分明被他所害……”
    无名氏道:“何以见得?”活声中已纵到他身边,两眼却凝望着对面的颜峰。
    颜峰心中大力惊骇,暗忖这无名氏一出手的话,自己一定难逃公道。但这刻却来不及逃走,当下抢着应声道:“这就奇了,我没曾抓住她,便要为她抵命么?”
    无名氏面上不动声色,道:“这话甚是!”但双目仍然紧紧盯住颜峰。
    要知无名氏心情甚是微妙,他本来也相信瑛姑的意外与颜峰无关。可是他却因为怀疑凌玉姬是落在颜峰手中之故,所以对他生出一种说不出的仇恨。而此刻越看着他的长面孔,就越觉得可憎可恨。暗暗希望蓝岳说出一个道理,好出手把对方击毙。
    蓝岳冷笑一声,道:“试想此人一身武功岂是平庸之辈,怎会连瑛姑的手也抓不着?”
    无名氏道:“这话也有道理……”
    蓝岳继续道:“假如是无名氏你,我就可以相信真的没有抓到。”
    颜峰冷冷道:“别不要脸,乱拍马屁。”
    无名氏道:“这样说来,蓝兄之意乃是认为我武功及不上颜兄么?”
    蓝岳道:“这倒不是,但我也不是拍你马屁。诚然你的为人与颜峰这种恶毒阴险之辈不同,但最重要的是你虽是武功高强,可是终究阅历不丰,在那种情形之下,便有失手之可能!”
    无名氏道:“蓝兄这话很有道理……”
    蓝岳接着道:“不但如此,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以琅姑的武功,怎会像寻常女子一般失足跌落峭壁?而且看她跌下去时的姿势,元疑是有人用力推她所致!”
    无名氏面色一沉,目射寒光,冷冷道:“蓝兄的两个理由已经足够啦!颜峰你也最好自己跳下峭壁,如果能够不死,算你本事!”
    颜峰道:“这峭壁高度几达三千丈,只要是血肉之躯,绝元生还之理。我与其跳崖而死,不如与你们放手一拼。”
    无名氏踏前几步,大喝一声,举掌疾劈。颜峰也出手抵拒,两股掌力相交,“膨”地一响,颜峰迟了半步。
    蓝岳突然跃上来,道:“无名氏等一等,我要亲自杀死这厮,方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无名氏横跃开去,让出地方,一面道:“蓝兄可得小心!”
    蓝岳运足灭神掌掌力,双掌化为青紫之色,挥动之际,发出凌厉的啸风之声,劲扑颜峰。
    颜峰沉住一张长脸,镇静地发招应付。他的招数奇臭怪异之处,不下于蓝岳。
    两人出手都迅快异常,眨眼之间已拼了七八招。双方所发出的沉重内力,只激得周围一丈以内草飞石走,声势猛烈之极。
    无名氏目下已有无数次搏斗经验,加以一身所学的招数手法,均是当世不传秘技,是以眼力极是高明,仅仅看了他们迅快激斗了七八招,便知此战的结局,将是哪一边得胜。
    他低低哼一声,心念转动,转眼向祈辛二人望去,只见他们都凝目瞧着蓝颜二人激战,看那情形,似是当他们尚未跃到峭壁边缘之际,已因这边喝骂对话之声停住身形,转身瞧看,直至现在。
    他本想找祈辛二人商量一下,所以向他们望去。目光方自在他们面上一转,忽然见到他们身后人影一闪,不禁大感奇怪,定睛看时,只见那出现在祈辛二人身后的人影,竟是跌下崖去的瑛姑。
    无名氏惊讶得嗯了一声,随即反身一跃,落在蓝岳及颜峰之间,双手齐发,左手架住蓝岳发出的招数,右手却巧妙绝伦地攻袭颜峰胁下大穴。
    颜峰自料绝非这二人联手之敌,疾然纵退。
    蓝岳诧异大喝道:“无名氏你何放出手拦阻于我?”
    颜峰听了这话,暗暗松一口气,游目一瞥,恰好见到瑛姑跃了过来,不由得心头大凛。
    瑛姑大声道:“公子,公子……”
    蓝岳转目一看,双眉大皱,道:“你竟没有摔死在百切峭壁之下?”
    他言下之意,似乎不满意她的不死。瑛姑纵落在他身边,陪笑道:“贱妾向崖外倒下之时,施展出金钩倒挂脚法,脚尖钩住崖边的石头,但胸口在石壁上一块突岩撞了一下,几乎把我撞得昏死过去,幸而终于熬住,调息到现在,才能翻上来。”
    无名氏插口问道:“你为何翻跌落去?可是颜峰暗中加害?”
    颜峰一面凝神聆听瑛姑回答,一面忖度地势,准备奔逃。
    瑛姑眼光一闪,已看出颜峰的心意,当下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一阵强劲风力猛袭上身,以致立足不稳。”
    蓝岳剑眉又是一皱,道:“你自己都不晓得,却教我们如何替你报仇出气?”
    夏雪大声道:“既然瑛姑也不晓得,此事只好暂时存疑,日后定然查得出真相。目前还是先下手揭开千古之谜要紧。”
    无名氏道:“夏雪的话有理……”说时,从匣中取出玉猫。
    蓝岳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坚韧细绳,道:“哪一个首先下去?”
    瑛姑接口道:“自然应该是颜公子,他如果光是站在一边等我们动手,坐享其成,岂不是占尽便宜?”
    无名氏料颜峰一定不肯,接口道:“如果我们指定要他下去,也未免失之公允,倒不如抓阄决定……”
    颜峰突然大声道:“不必抓阄,我愿意领先下去!”
    无名氏及蓝岳、瑛姑等无不一阵愕然,转眼凝望住这个颜家高手,心中都泛起莫测高深之感。
    颜峰举手走过来,伸手取过无名氏捧着的玉猫,一面抓起韧索的一端,迅快地绕过双胁,在胸前打个死结。
    他接着道:“但必须是夏雪姑娘充我助手……”
    夏雪不敢贸然答允,默默符候无名氏的吩咐。
    无名氏缓缓道:“久闻颜公子智勇过人,盛名果是不虚,夏雪你可愿意充他助手·夏雪道:“只要你不反对,我就做他助手使了。”
    颜峰道:“既蒙夏姑娘允许,请你将径索的另一端缚在身上,一如区区夏雪拾起坚韧细绳的另一头,如言缚好,在胸前打个结,却是活结。
    颜峰并不理会,逞向蓝岳问道:“这条细绳可承担得起区区的体重么?”
    蓝岳冷哼一声,道:“当然承担得住。”
    瑛姑接口道:“此绳经过特制,纵是颜公子那等武学高深之士,一时三刻之内想把它弄断,怕也办不到……”
    颜峰微微一笑,道:“那好极了……”说时,从囊中取出一件精钢所制的小巧锁头,道:“此锁乃是区区精心制成,比普通的锁多出一臂,可以锁住绳结,无法解开,现在就请夏姑娘锁住绳结……”
    夏雪面泛怒容,道:“你既然不信任我,为何要请我做助手?况且我既不能解开绳结,这条性命岂不是反而操于你的手中?”
    衷姑也接口道:“夏姑娘说得不错,刚才无名氏还因你算定玉猫在手,估计大家不敢向你下手,自告奋勇,首先出马,还赞你智勇兼全的盛名不虚。谁知你竟是仗恃这具特制之锁,所以才敢出马!”
    颜峰笑了一笑,道:“夏姑娘勿动怒,区区的苦衷,乃是因为姑娘除了无名氏的话之外,还会受令表弟的左右,而令表弟或会受别人影响,此所以此次出马,端的危机重重,是以不能不详加防范,以免有万一之变
    他的话人情人理,连蓝岳、瑛姑都无法反驳,无名氏道:“夏雪,你可愿意用他特制之锁?如其不愿,那就换别人下去!”
    夏雪道:“我加上此锁之后,性命岂不是操于他的手中?”
    无名氏沉吟道:“是啊!似乎也有不妥……”
    颜峰微晒道:“区区与夏姑娘无怨无仇,断无加害夏姑娘之理。况且目下你有无名氏及令表弟在此,区区如果加害于你,他们焉肯让我活着离开?”
    夏雪颔首道:“好吧,我如果不冒此险,只怕弄到天亮,也不能开始发掘这千古之谜……”
    她接过锁头,锁在胸前绳结之上,颜峰一手捧住玉猫,向崖边走去,夏雪跟在后。
    他按照石碑上财神钱干留言的指示,从一处缺口慢慢爬下去,果然每一伸脚下探,都找到落脚的小洞,足供支承身体。
    他落下去之后,夏雪也跟着爬了下去。
    无名氏和蓝岳必须守在上面,以防颜峰有什么毒计,好拦截他的逃路。
    因此,瑛姑和祈辛二人迅快奔落山腰,觅路走到这天隐崖之下。
    颜峰和夏雪两人往下爬了四五丈,因崖势缓缓内凹,此刻已看不见上面,只见到底下一片黑暗中,灰白色的石笋如林直立。
    他们虽是武功高强之人,但这刻形势太以险恶,只要有一人失足,势必一齐粉身碎骨,同归于尽。故此两人都心中惕凛,小心从事。
    降落了五丈左右,便有一块方圆寻丈的突岩。颜峰先纵落这方大石之上,等到夏雪也落脚其上,两人一同舒口大气。
    颜峰道:“现下依照石碑上的指示,区区便须由姑娘用绳子吊住,慢慢放下去,等区区看到那朵石莲,便打个招呼,请姑娘用内力荡送到那石莲之上。”
    夏雪点点头,道:“我有一事请教……”
    颜峰道:“如是题外之言,区区绝不奉复!”
    夏雪微晒道:“你似乎有许多秘密,所以怕询问,但我问的不是题外的话,所以你毋庸害怕……”
    颜峰道:“姑娘请说!”
    夏雪道:“以我看来,你一生多疑善诈,天下之人,在你几乎无一可信,但怎会相信财神钱干石碑上的留言?万一钱干有意陷害武林高手,特地布下假局,岂不是死得十分冤枉?…
    颜峰道:“姑娘问得好,其实区区也不大相信财神钱干,不过我断定他不会在此地弄下手脚害人,如果他真有陷害后辈高手之意,凶险之处,必在他的坟墓之内。”
    夏雪点点头,道:“这话有理,还有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为何挑中我充你的助手?”
    颜峰心中暗暗道:“我如挑选蓝岳,一则怕他暗算,二则瑛姑绝不答应。如果挑选瑛姑,她必因记恨而加害于我。假如挑选无名氏,却怕我们两人都将被瑛姑鼓动蓝岳及祈辛二人,阻止我们上崖。至于祈辛二人,更是难以信赖。他们身上均有兵刃,可以割绳索,再者瑛姑也将会把无名氏骗开,然后把我攻跌崖下。唯有你最是稳安,一则有无名氏为靠山,别人不敢使我们同归于尽,二则你心计不工,在众人之中,最是愚笨。我自然要挑中你,不过这理由却说不得……”
    当下应道:“我自问一向对姑娘甚为诚敬,是以这等生死关头,唯有姑娘可以依赖!”
    夏雪淡淡一笑,道:“颜公子好说了,请动身吧!”
    她抓住绳子,缓缓把颜峰悬空放下。在她立脚的岩石底下,峭壁凹人两丈有余,是以任是身手再高之人,如果不用绳索吊下,到此突岩时,便无法再往下降。
    夏雪把他放下寻丈,突然停手,用脚踏住细绳,探首俯望。
    颜峰仰首道:“夏姑娘为何忽然停手?还有寻丈,方到那朵石莲!”
    夏雪冷冷一笑,道:“听说凌玉姬离奇失踪,你可知她下落?”
    颜峰心头大震,道:“姑娘这话问得甚是奇怪!”
    夏雪道:“你能不能把她的下落告诉我?”
    颜峰道:“姑娘为何一口咬定区区知道?…
    夏雪道:别人不晓得,我却明白的很。试想你如果不是迷上了凌玉姬,焉会对我突然改变了态度,我说得对不对?”
    颜峰并非一般寻常之人,是以这刻已不置辩。要知大凡女子以直觉发掘出的道理,极少有误。他纵是用尽千言万语辩答,也难把对方说服。
    因此他决定不再徒劳分辨,缓缓道:“即使果如姑娘推测,凌玉姬已落在区区手中,姑娘却如何处理?”
    夏雪道:“你先把她目下落脚之处告诉我!”
    颜峰淡然道:“姑娘不会把她的住处告诉无名氏吧?”
    夏雪道:“那也说不定,我可能告诉蓝岳……”
    颜峰道:。‘你当然不会告诉蓝岳,只因你深知凌玉姬对令表弟并无意思,如果告知蓝岳,他把凌玉姬救出来,还不是等如替无名氏效劳?”
    他停了一下,见上面没有用反应,接着又道:“话说回来,假使凌玉姬真是落在我手中,对你有百利而元一害。况且目下情势,我不告诉你,你岂又能奈我何?…
    夏雪默默片刻,突然沉声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可以加害于你……”
    颜峰道:“姑娘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害于区区?”
    夏雪道:‘这很简单,我打石上跳下去,你岂不是也得陪我摔死?…
    她话声之中,隐隐蕴含沉重和坚决的味道,一听而知绝非在开玩笑。
    颜峰这一惊非同小可,身上直流,忖道:“这女子敢是发疯?”
    他心中虽是作此想法,口中却不敢说出来,想了一下,缓缓道:“姑娘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未免有欠考虑………
    若在平时,这颜峰为人阴险多智,说话之间喜欢屡屡问断,先教对方猜上一猜。然而此刻他却不敢这样做,一直接着道:“试想如果凌玉姬当真落在区区手中的话,姑娘这一与区区同归于尽,岂不反而促成了无名氏和凌玉姬两人?”
    他不愧是智谋出众,工于心计之士,话锋一转便直击对方最弱之点。
    上面的夏雪沉默片刻,道:“无名氏与凌玉姬之间的感情,已不是外人能够拆散的,他们纵然永远见不到面,可是仍然会活在对方心中,我这话你听懂了没有?”
    颜峰道:“姑娘说的每个字都很明白,可是话中深意却不易了解!”
    夏雪道:“我告诉你,我的想法是他们既然如此相爱,我纵然在表面上得到无名氏,也没有处!”
    颜峰道:“这话更加令区区不解,既是得到,即使是表面,也强胜于一无所获!”
    夏雪冷笑一声,道:“但我却不做此想,若果只是表面上得到,我更感到痛苦,倒不如完全不曾获得。因此,我想出最佳之法,那就是和你一块死掉,那样无名氏便会得到真正快乐,而我也会永远活在他心中……”
    颜峰又出了一身冷汗,深感死机紧迫,无法挽救。此外,他实在也弄不懂这夏雪为何肯自寻死路,而让另一个女子投入无名氏怀抱中,得享快乐。
    他仰望黯黯长空,不禁发出一声浩叹。
    夏雪凄然一笑,俯首望住下面的人影,道:“你虽然死得不甘,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说着,伸在右边的左足轻轻抬起,颜峰顿时向下面溜坠。
    那条细绳长约五丈,夏雪此举无疑是等到绳子放尽之后,那股下坠之力把她一拉,便随同跌出石外,与颜峰先后跌死在底下的石笋林中。
    眨眼间细绳已经放尽,一股力量陡然传到她胸前的绳结上。
    夏雪放软身躯,上半身震动一下,便向石外倾栽出去。
    忽然间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抓住细绳。小臂横拦在夏雪胸腹之间,夏雪顿时止住倾跌出去之势。
    他睁眼一看,首先碰到一对神光奕奕的眼睛。
    接着一阵微风袭到身上,却是另外一个人在她另一侧现身,手中蓝光微闪,登时割断那条细绳。
    第一个现身的人乃是无名氏,跟着出现的则是玻姑,她以那柄淬毒短剑割断细绳,同时已把细绳接过,绕在腕上,运力吊住底下的颜峰。
    无名氏双目炯炯,望住夏雪。他本想间她颜峰可曾说出凌玉姬是否当真落在他手中。但是,他又感到将此事问她的话,未免对她太残忍。因此,仅仅嘴唇蹑懦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那边瑛姑揪住绳子,低头大声道:“颜公子,你没有骇着吧?”
    颜峰平淡地道:“还好,承蒙援救,日后自当图报!”
    事实上他一身衣服被冷汗湿透,但此人城府深沉,虽然在这种大风大浪之中,仍然能够自制。
    瑛站道:“公子应该向无名氏道谢才对,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你此刻早已粉身碎骨了。”
    颜峰哼了一声,道:“我手中捧着他的玉猫,或许他是为了这只玉猫之故。”
    无名氏不屑作答地哼了一下,颜峰呵呵一笑,道:“我这话自是不能当真,他为了夏姑娘性命,方始出的手,对也不对?”
    瑛姑冷晒一声,道:“颜公子,你要记得,无名氏和我都是不怕直隶颜家声威的人,如果单单为了夏姑娘的生死,这还不容易解决……”
    她突然弯腰垂臂,因此颜峰身子陡然向下一沉,顿时又出了一身冷汗。
    瑛姑又道:“其次,我老实告诉你,无名氏这次华山之行,你以为当真是为了揭开千古之谜么?那你就在负机谋出众之名了。”
    颜峰身躯一震,第一次失去控制,面上神色大变。琅姑虽然无法见到他的神色,但手中的绳子传来的感觉已足够查探出他的反应。
    她冷冷一笑,又道:“颜公子,你如果把玉姬小姐的下落见告,我们就开始继续揭破千古之谜的行动如何?”
    此言一出,不但底下的颜峰骇了一跳,连旁边的无名氏和夏雪也为之一惊,都猜不透她为何使用这种一针见血的手法。
    底下的颜峰默然不语,过了片刻,头上的岩石边飘送落蓝岳的语声,他道:“姓颜的如果不说,那就教他粉身碎身好了!”
    他的话自然是对瑛姑所说,却使颜峰触动了灵机,暗自忖道:“我如果坚拒说出,万一真的被他们丢落峭壁之下,岂不是永远再没有夺得凌玉姬的机会”
    瑛姑冷冷道:“颜公子,你说是不说?”
    颜峰大声道:“我纵然说出一个地址,你们也不一定会相信。”
    瑛姑道:“你尽管说出来!”
    颜峰果真把凌玉姬被软禁的地方说出来。
    瑛姑低低对无名氏等人道:“你们可有什么法子测验他的话是真是假么?”
    无名氏和蓝岳寻思了一会儿,无名氏道:“如果不亲自去看一看,谁也难以断定……”
    蓝岳道:“我却有个笨拙之计!”
    无名氏道:“蓝兄有什么计策?”
    蓝岳道:“这法子很简单,我们先别让这厮弄上来,现下立刻分出一人。兼程赶返洛阳,等到亲眼目击之后,自然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了。”
    瑛姑摇一摇头,道:“蓝公子却没有想到,这颜峰乃是何等毒辣之人。他既然敢但白把凌姑娘的地方说出,自是早有布置,假使是别的人寻上门去,只怕仅能见到凌姑娘的尸身了。”
    蓝岳为之一怔,道:“这……这怎么是好?”
    瑛姑心中叹息一声,同时泛起阵阵妒火,忖道:“他和无名氏都是机智过人,聪明绝顶之士,想不到一碰上玉姬小姐之事,就都变得这等愚昧,可见得他们竟是如何深爱玉姬小姐……”
    无名氏因为顾念着夏雪,所以默不做声。其实他也极想出口催瑛姑想个法子。
    瑛姑深深呼吸几下,抑制住心中紊乱不安,缓缓道:“现下有个连环计,大概可以测知颜峰的话是真是假?”
    颜峰被吊在半空之中,觉得十分难受,他此刻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偶一动弹,上面的人以为他要攀援上去,急急松手,以致死得不明不白。
    他等了好一阵,只听玻姑冷冷的声音飘下来,道:“颜公子,你刚才所说的地址,不知确是不确。我们想暂时委屈你一下,等到有人从洛阳赶回来时,证实了你的话不假以后,才让你上来。”
    颜峰大声道:“我早就料到你们有此一着,但此去洛阳,最快也得两三日工夫。”
    瑛姑道:“现下尚有四五人在此,可以轮流接替,绝对不会失手令你摔下去……”
    颜峰道:“我能不能知道你们推谁去洛阳?”
    瑛姑道:“本来应该由我奔波一趟,但目下却分不开身,只好请夏姑娘辛苦一次了……”
    颜峰道:“她怎肯为玉姬之事辛苦?说不定她见到凌玉姬之后,一时忍不住妒意,把她杀死……”
    瑛姑冷冷道:“夏姑娘已经上去了,听不见你的暗示,我倒是有件事急于问你!”
    颜峰叹口气,道:“你尽管问吧!”
    瑛姑道:“无名氏和蓝公子已经决定,如果夏姑娘回去这一趟,回来时只带来的恶耗,他们就不管你是否肯说真话,一定要把你摔落悬崖之下,因此,如果你所说地址有误,或是内中另有阴谋毒计,最好此刻说出,我们还可及时追上夏姑娘。”
    颜峰确实是真话,也没有其余阴谋,当下道:“用不着追她啦!”
    瑛姑道:“你可不要后悔……”
    颜峰道:“笑话,有什么好后悔的?”
    上面静默了一阵,颜峰突然感到身躯直向上升,不由得大感意外。
    片刻之后,他已升到突岩边缘,于是提气借力,轻轻一拔,已飞上岩石。
    只见突岩上共有三个人,一个是蓝岳,一个是瑛姑,另一个则是夏雪而不是无名氏。
    他微微一愣,瑛姑已道:“其实是无名氏亲自赶往洛阳啦!”
    颜峰面上颜色大变,正要向上纵起,突觉数股潜力分从几路袭到,不得不迅急发招拆解,竟无法向崖顶扑上。
    那数股潜力乃是蓝岳。瑛姑及夏雪三人一齐出手,这三人的武功非同小可,而且占取主动之势,是以颜峰不但无法冲破他们的阻截,反而渐渐后退,眨眼之间,已退到边缘之上。
    道,“看你急去的样子,可见得那地址不假。但我们却不能让你立刻赶往洛阳,及时把玉姬小姐移到别处。”
    颜峰本来很易被迫跌落崖下,幸而对方三人这时已煞住进迫之势,才勉强立住脚不再后退。
    道:“你何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现下立刻开始揭开千古之谜。无名氏既要得人,自然要放弃得宝了。”
    这话果然深深打动颜峰的心,连忙应道:“好吧!我们开始寻宝就是。”
    瑛姑扬一扬左手细绳,道:“有劳颜公子再度下去如何?”
    他们说话之时,一直仍在发招动手,虽然不似开始之时那么激烈,然而如果颜峰换了一个武功稍差的人,早就被他们凌厉沉重的掌力击落悬崖了。
    颜峰一手捧着玉猫,只剩一只手,要拆解三位高手的攻势,谈何容易。再者,一开始时已失去机先,更难挽回危局。
    因此,他已没有选择余地,低喝一声你可得小心,倏然退纵出巨石之外。
    瑛姑运起内家真力,绷紧那条细绳,让他缓缓下坠。
    这时,崖上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飘落突岩上,正是那失去踪迹的无名氏。
    夏雪喘了一口气,悄然站在一边。
    无名氏缓缓走到她身边,举手绕住她的香肩,道:“你可是累了么?”
    夏雪感激地笑一下,道:“我很好,你现在可以当真赶到洛阳去,不必为我的缘故而不去。”
    无名氏心中甚觉不安,充满了歉疚之意,摇头道:“不必着急,等这边的事办完了,我们一道去。”
    夏雪抑制住一肚子幽怨,微笑道:“她也许有危险,你还是早点去的好。”
    无名氏道;“大概不致有事,现下我必须把千古之谜这件事料理清楚,你一定要得到一份,如果我不在的话,恐怕有人要害你。”
    夏雪轻叹一声,流露出既欢喜又幽怨之色,无名氏懂得她的意思是一方面为了他并不因知道了凌玉姬的下落,便急急赶去,置她于不顾,甚至还尽先为她安排好才肯去救凌玉姬,因而欢喜。
    另一方面,她必是感到纵然获得了巨额财富,却也难以补尝感情的损失,是以心中幽怨。
    他也觉得这样对夏雪很不公平,是以更加泛起怜悯之心。
    夏雪忽然道:“这一边的大局也十分重要,凌姑娘身在魔窟,自然也是不妥。我看不如这样,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那就由我代你走一趟。”
    无名氏想道:“如果我拒绝了她,她一定以为我不信任她而大感痛苦。”
    当下不能多作考虑,立刻应允,并且先行谢她代为跋涉的好意。
    夏雪立刻纵援上去,不久,已上了崖顶,消失不见。
    这时,岩石上只剩下无名氏及蓝岳、琅姑三人。
    蓝岳抓住那条细绳,运贯内劲,使颜峰向崖壁内凹处荡去。
    瑛姑大声道:“我们之中必须分出一人,到崖下与祈辛二人一同瞧着玉猫双眼的光华,免得祈辛二人串通起来,被他们所骗……”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我想在此与蓝兄一道对付颜峰,底下之事,烦你主持一下如何?”
    瑛姑见了他儒雅风流,温文俊逸的笑容,也不禁怔了一下,忖道:“怪不得有这许多人倾心于他,看来他似乎比蓝岳还要动人些……”
    她点点头,迅速地纵向崖壁,无名氏接着道:“夏姑娘业已赶往洛阳。”
    瑛姑停在两丈高的地方,低头道:“我知道,所以你们不可让颜峰回到上面来……”
    她说完之后,突然感到一阵后悔,迅即向崖上援攀,一会儿儿便到了上面。
    那石崖内凹之处,有朵大如桌面的石雕莲花,颜峰落脚在上面,只见这朵石莲花雕工甚是精美,每一瓣都光滑细微异常,甚且隐隐浮动着莲花那股清香。
    这朵莲花从镜面般光滑的石壁上斜斜伸出,花茎也雕刻得极是精美。
    颜峰诧异地左顾右盼,忖道:“这朵石莲无疑是就着壁问天生突出的一块石头雕成,工程之艰困浩大,世上罕见,那财神钱干单是刻这朵石莲,只怕要用去为数颇巨的银子,以及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不免联想到财神钱于的坟墓,顿时贪念大炽。
    低头看时,只见二十来丈的地面,石笋如林,似乎有人影晃动。
    他一面运功站稳在石莲之上,免得被劲烈山风卷动脚步,一面提口丹田之气,大声喊道:“喂,崖下可是祈北海,辛龙孙两位?”
    这么远的距离,若是平常之人;已不易传送话声,何况山风甚是劲烈。
    他侧耳一听,立刻就听到祈北海粗壮的噪音道:“不错,这儿还有玻姑,现在开始吧广颜峰提高声音,应一个好字,便按照钱干所留的指示,纵落最外面的一瓣平展的花瓣上,蹲了下来,把玉猫放在花瓣尖端,斜斜向外面弯曲之处,这样,玉猫便变成头低屁股高的姿势,底下之人,只要站在适当的地方,便可瞧见猫眼光华。
    他蹲低按住玉猫,耳中只听山风劲卷之声,无所事事,便低头细看前面上的花瓣。
    他的眼力自然不是常人可及,是以在这等夜深暗黑之际,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忽然发现有几行字迹,凝神看时,却是一排姓名,字迹凹人石头之内。
    他数了一数,一共是九个人,这些人姓名在武林之中并不多见,但颜峰家学渊源,博知天下之士,是以晓得这九入均是封爵金榜上列名的高手,每个名字的字迹都不相同,可见得乃是分别由不同人,用指甲或尖锐之物刻上。
    他惊讶地忖想了一阵,随即已经明白,也伸出手,在最后的一姓名之下,刻上颜峰两字。
    之后;他再数一数,总共是十个人,他突然大喜如狂,忖道:“财神钱干自己公开宣称有十只玉猫,其中有九只膺品,目下显示出在我之前,曾有九个人试过。他们既然都没有成就,可知那九只玉猫皆为膺品,只有这一只才是真的……”
    一念及此,登时泛起无数恶念,寻思独得重宝之法。过了一会儿,忽见一支火箭从地面斜斜飞起,带起一溜蓝光,接着发出一声暴响。
    他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头上已飘落蓝岳的朗朗话声,道:“颜兄,可以上来啦!”
    颜峰迅快地把玉猫塞在花瓣缝中,随即感到绳子一紧,便纵出石莲花之外。
    上面的蓝岳运起内劲,使他停止摇荡之后,又大声道:“颜兄且等一等,无名氏有话要说……”
    颜峰为之大讶,果然不敢缘绳爬上,生怕稍一用力,蓝岳感觉出来,便突然松手,那时自己非摔死在底下如林石笋上不可。
    只听无名氏的声音道:“颜兄且忍耐一阵,目下夏姑娘已兼程赴洛阳,等她返回之后,如果凌玉姬安然元恙,才能放你上来。”
    颜峰哼了一声,道:“这样本来不成问题,但是假使下面的人找到秘图,他们肯等候夏姑娘回来,才动身找财神之墓么?”
    无名氏道:“你放心好了,若是找到秘图,你的一份,包在我身上。…
    颜峰明知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无益,当下便不再言语。
    这时,底下的瑛姑及祈辛二人,已经合力向地面掘下去。
    他们一直掘了五尺多深,但是仍然毫无所获。
    瑛姑失望地道:“看来财神钱干的话,并不虚假,必须要找到一个普通人才行!”
    祈北海愤愤地骂了一声,辛龙孙却阴笑一声,道:“这只玉猫是不是那只真的,还成问题。以我们的眼力,也许那玉猫双眼虽然没有夜明珠,但仍然可以看见,必须要普通之人看过之后,才能决定。”
    瑛姑道:“找个普通之人并非难事,不过却要耽误不少时间。”
    于是他们一齐找路上去,到了崖顶,又一同爬落那块突岩之上。
    蓝岳剑眉一皱,道:“找不到那块秘图么?”
    瑛姑道:“找不到,恐怕非找个普通人来不可。”
    蓝岳道:“现在马上出去找就是了!”
    瑛姑道:“此举可要花费不少时间……”
    辛龙孙道:“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不过兄弟却觉得这人不大好找,只因如果没有渊源的话,谁敢随便跟我们到这等深山大壑?”
    道:”那就只好用点手段啦!”
    蓝岳道:“不错,一定要用点手段,我看暗暗掳掠一个孩子到此地来,并非困难之事,而且也不愁孩子会出鬼主意。”
    这话一出,祈北海、辛龙孙及玻姑都同声附合,只有无名氏默默不语,好像是全神贯注在手中的绳了,是以元暇多讲。
    瑛姑道:“此举虽然跋涉辛苦,但却不得不有劳祈辛两位走一趟了广祈北海和辛龙孙答应了,祈北海道:“若然那孩子不听话,我就先教他吃点苦头,包管乖乖跟着来。”
    辛龙孙道“我们走吧!”
    无名氏突然沉声道:“且慢!”
    他声音中似是蕴含着怒意,是以众人都讶异地转眼望住他。
    无名氏接着道:“哪一个用这种卑劣方法的话,我纵是一时无法制止,日后也会要他的命!”
    祈北海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名氏道:“你们一心一意想得到财神钱干的遗宝,便不择手段,这等行径,与盗匪何异?我绝不答应!”
    这一干人都不是盗匪,是以被他责备得哑口无言。
    瑛姑道“不去就不去啦,何必骂人。我走一趟可好?…
    无名氏道:“不行,等夏雪回来,我亲自去找。”
    辛龙孙道:“难道我们都白白坐在这里等候么?”
    无名氏道:“你高兴就等,不高兴也没有人强迫你留在此地。”
    祈北海洪声道:“假如我们几个人一齐出手,把你迫坠崖下,却又如何?’无名氏微晒道:“瑛姑第一个就不答应。”
    蓝岳剑眉一皱,望着瑛姑。
    瑛姑忙道:“无名氏,你说话别含混不清,你得把道理说出来。”
    无名氏道:“你们一动手,首先自是颜峰送命,他一跌下去,那只玉猫势必粉碎……”
    蓝岳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瑛姑眼珠连转,过了一会儿,道:“我们上去休息一会儿,再下来替换无名氏。”
    她向那三个男人使个眼色,因此他们都不反对,纷纷上崖。
    到了上面,玻姑低声道:“我们必须设法除去无名氏,才能尽快安然取宝!不然的话,武林中人闻风而集,岂不坏事?”
    蓝岳道:“这话不错,但有何妙法可以向他下手?”
    瑛姑微微一笑,道:“只不知祈辛二位身上可有绳索?”
    祈北海和辛袭孙各从囊中取出飞抓长索,交给瑛姑,瑛姑接过,将两索打结连起来,共有三丈余长,她笑一笑,道:“这一回无名氏必死无疑。”
    她心中涌起无名氏的面庞,突然觉得有点不忍。可是马上又泛起凌玉姬那张风华绝代,艳冠群芳的面容,不忍之心,顿时如烟消云散,辛龙孙疑惑道:“无名氏不见得会死在我们手下,他的武功何等高强,若是舍命相拼,我们可不容易赢得他……”
    蓝岳也有此怀疑,但他却矜持住不问出口,这时听辛龙孙说了,便也附和一声。
    瑛姑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无名氏为人做事,比较古板方正。如果我们突然一齐向他出手,他一定不肯把颜峰丢下,这一来他只剩下一只手,又不能纵跃闪避,更无法逃走。我们利用他心中矛盾,未能断然舍下颜峰以前,奋力进攻,他非死不可!”
    那三个男人眉字间都泛起喜色,祈北海道、“不错,不错,无名氏这人具有侠义心肠,必定宁死也不肯放开手中细绳,此举必能取他性命!”
    瑛姑道:“现在我先设法把这条长索丢给颜峰,让他先套住石莲,无名氏跌下去的话,就不会把这个抱住玉猫的人跌死。”
    她看得出三个男人对她钦佩之情,心中感到万分得意,当下沿着崖边走去,到了一处突出的崖边,低头看时,发觉地势甚佳,不但可以见到颜峰,并且丢索之际,无名氏不会看见。
    她把长索丢给颜峰之后,便走回蓝岳及祈辛三人面前,轻轻道:“可以开始行动啦!”
    蓝岳道:“且慢,无缘无故怎能出手?总得想出个原故才行。”
    瑛姑眼珠一转,道:“那还不容易,我们落到下面,如此这般,必定可以打起来……”
    蓝岳等人连声称妙,当下鱼贯爬落那块突岩之上。
    祈北海洪声道:“无名氏,把颜峰交给我吧!”
    他声音这中,隐隐流露出恶意,无名氏眉头一皱,道:“我还不累,不必劳烦祈兄。”
    辛龙孙冷冷道:“老祈,你动手的话,我一定帮你!”
    蓝岳插口道:“两位此举是什么意思”
    祈北海洪声道:“那玉猫既然没有,要等下去,却怕迟则生变,因此我不如趁颜峰没有反抗之力时,把他丢下去。”
    蓝岳道:“两位何故要杀死颜峰?”
    辛龙孙冷笑一声,道:“蓝兄竟然忘厂烦恼峡之事么?哼,哼,此人若不趁早除去,日后定然会用别的手段害死我们。”
    蓝岳恍然道:“是啊!这颜峰武功高强,尚是其次,则是他心计之工,难以防范!”
    瑛姑接口道:“公子之言有理,其实无名氏他也曾被辱于烦恼峡,是以相信他也会同意趁早除去这个武林大患。”
    无名氏道:“这件事办不到,一则我答应过如果他前此所说凌玉姬的藏处乃是属实的话,便不杀他。二则玉猫尚在他手中,若是杀他,那玉猫也难以保全。”
    祈辛二人同时啊了一声,追问凌玉姬之事,无名氏简略地把情形告诉他们,最后道:
    “虽然这颜峰工于心计,阴谋层出不穷,可是我已经答应过不杀他,尤其是目下尚未证实他的话是真是假,更无杀他之理!”
    祈辛二人心中有数,知道颜峰死不了,而趁此机会杀死无名氏的活,凌玉姬又成厂无主名花,便有逐鹿机会。
    祈北海怒声道:“不行,说什么今晚也得杀死颜峰不可,你如果不肯交出,我就强行抢夺啦——”
    辛龙孙也道:“玉姬小姐不知被这厮怎生欺负法,这厮非死不可!”
    琅姑道:“颜峰说的地址,一定不假,我敢用人头作保。”
    蓝岳冷哼一声,道:“既是如此,我也赞成把颜峰摔死!”
    折北海,辛龙孙一齐抢上去,出手抢夺无名氏手中绳子,无名氏侧身让开,大喝道:
    “两位如果逞强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蓝岳晃身欺进,朗朗大笑道:“无名氏,你冒什么大气?”笑声中揉身发凌厉攻去。
    无名氏单用一只左手,探臂一抓一甩,蓝岳便斜斜旋开。
    瑛姑掣出那柄吹毛过发的淬毒短剑,划出一道蓝汪汪的光华,直向无名氏攻去。另一边祈辛二人,也一齐发招夹击。
    无名氏只有一只左手可用,兼且又不能纵跃闪避,面对这四化上一流高手夹攻,自然危险万分。
    只见他身形急塌,一腿盘扫,迫开祈辛二人。左手发出一股沉雄掌力,猛劈瑛姑。
    蓝岳迅快抢上来,拳打掌劈,一连猛攻了五六招之多。
    无名氏迫得边闪边退,看看已退到岩石边缘,已不能再退。
    蓝岳使出一招怪异手法,掌势似退实进,“膨”的一声,己击中无名氏肩头。
    无名氏身形一晃,祈北海欢呼一声,以为他一定要跌出突岩之外。哪知从无名氏那边有一股奇重的潜力“呼”地涌到,撞得他一阵晕眩,若然不是闪避得快,这一下就要了他的性命。
    祈北海还不晓得是什么一回事,蓝岳已经朗声喝道:“诸位小心此人借力反击的功夫!”
    无名氏双足钉在突岩边缘,稳立如山。他若不是右手吊住颜峰,确实有冲出重围的实力。
    但目下的形势却险恶万分。
    要知他这种借力反击的上乘功夫,对付次一流的武林好手,或者是他在全无挂碍之际,被许多高手包围,偶一施用,就可突出重围。但在目前的情况之下,却没有什么大用,最多再抵挡三招两式,必被那四人击落悬崖之下不可。
    祈北海深深吸口气,振起精神,便随同其余三人散开,向无名氏逐步迫去。
    底下的颜峰已乘此机会,将长索准备停当,暗暗运足内家真力,贯注在长索之上,振腕向石莲上一片花瓣抛去。
    那条长索笔直射去,索端的圈子正正套在那花瓣之上。
    无名氏明明感到手中细绳一沉,似是颜峰急扑上来,心中迅速忖道:“如果颜峰及时纵上来,我就可以放开手与他们一拼啦!”
    他眼珠一转,朗声道:“你们一定要杀死颜峰的死,不如由我亲手把他摔死!”
    蓝岳等人听了这话,都为之一怔。瑛姑深知无名氏一身武功,难以力敌,如果他及时摔掉颜峰,得以放开手施为的话,自己这边四人万万杀不死他,因此,她必须及时制止众人动手,免得露出破绽。
    这时;蓝祈辛三人都没有动手,瑛姑便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无名氏仍不松手。瑛姑立刻恍然大悟,急忙催众人动手。
    无名氏拖延了这一会儿工夫,仍然不见峰上来,心头一沉,又见玫姑催众人动手,暗暗长叹一声,付道:“想不到我竟死在此地!”
    蓝岳首先发难,出掌从侧面凌厉攻上,无名氏发掌迫击,“膨”的一声,把蓝岳退两步。
    祈北海辛龙孙和玻姑正要合力夹攻,突然崖上三丈左右的石壁之上,有人冷冷喝道:
    “住手!”
    此人突如其来,委实令人惊讶,瑛姑等人都不禁煞住招数,回头瞧看。
    只见一个身穿短打衫裤,头系红中的中年人,附身石壁之上,一掌托住一枚鸡卵般大的红色圆弹,双目炯炯,注视着他们。
    瑛姑最先瞧见那人手中的红色圆弹,面色大变,尖声叫道:“大家停手,且看他有什么话说。”
    那人冷冷晒道:“藻姑出身于夫人府,见尽天下英雄,区区手上这枚五雷神弹虽是得之不易,却瞒不过你一对眼睛。”
    他脾脱自豪地移目看看其余三人,接着又道:“尚幸诸位没有逞强继续出手,把无名氏击落悬崖,不然的话,我包管你们四人连同脚下的一方巨石,都在弹指之间,变为碎粉。”
    蓝岳。祈北海,辛龙孙三人都不是孤陋寡闻的人,是以一听“五雷神弹”之名,都凛然变色。
    蓝岳朗声道:“你的目的如是要救无名氏一命,目下自然不敢妄发此弹,因此我们也不用畏俱。”
    那人阴声而大笑,道:“这也说不定,我对无名氏并元十分好感,只是顾念底下那人手中的玉猫而已。”
    无名氏趁此机会,大声叫道:“颜兄,上来吧!”
    底下的颜峰听出有变,扬手把长索丢掉,便缘住细绳,迅快揉爬上来。
    石壁上那人道:“颜公子没有事吧?”
    颜峰嗅了一声,道:“原来是神指丁岚兄赶到,我的运气还好。”
    他说话之际,迅速向石壁上纵去。
    神指丁岚手指微动,似是要问他发出掌中的红色圆弹。
    颜峰骇得面色大变,脚尖一点石壁,立时凌空退飞,重复飘落那块突岩石之上。
    神指丁岚道:“颜公子来势汹汹,可是想出手加害于我?”
    颜峰道:“丁兄何以疑虑及此?我怎会对你恩将仇报?”
    他的话声甚是和善,显然这刻他可不敢得罪这个掌心托住五雷神弹的人。
    神指丁岚道:“这样说来,竟是区区多疑了!”他反身向崖顶腾纵而上,转眼间已经到达上面。
    颜峰正要上去,瑛姑突然道:“颜公子,哪只玉猫怎的不见了?…
    颜峰怔一下,道:“我适才大意失手,跌落崖下啦!”
    无名氏疾然跃过来,拦住他去路,忿然道:“以你一身武功,那有大意失手之理?分明是故意丢掉,看招。”
    他使出十二散手中的“龙虎斗”之势,双手齐发,啸风之声震人耳鼓,凌厉异常。
    颜峰略略识得这一招,是以发招抵挡,谁知无名氏在这一招之中,暗蕴修罗七诀中的“圈打”和“拦劈”两大诀。是以手法变化,难以测试,颜峰拆解不开,反被他迫得连退数步。
    蓝岳朗声大喝道:“猫既然已失,此人留之何用?不如立刻杀死,还可替凌玉姬出一口气!”
    他大喝之际,向左边堵截过去,祈辛二人一听有理,便缓移到右边。
    颜峰眼见当前形势大是不妙,单是一个无名氏,已能把他迫出岩外,跌落悬崖之下,何况尚有蓝岳等数人虎视在侧。
    他心念一转,只好高声道:“那玉猫实是藏在石莲花瓣之中,并非夫手跌落。”
    无名氏煞住掌势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颜峰道:“自然是真的,你自家也说过不相信我会有失手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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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一代淫魔心机皆落空
    无名氏虽然厌恨瑛姑,但这时也没奈何,转眼望她一下,征询她的意见。
    瑛姑微微一笑,道:“颜公子的话绝不会假,老实说,就算有人迫他把玉猫丢掉,他也不肯。”
    无名氏点点头,转身向石壁上纵去。
    瑛姑举手拦住跟踪欲上的颜峰,向他使个眼色。颜峰立刻停住上纵之势,也不出声询问,瑛姑仰头一看,无名氏已消失在五丈高的崖顶之上,才低声说道:“适才功亏一篑,甚为可惜……”
    颜峰道:“现下良机已逝,恐怕暂时无法取他性命。”
    瑛姑晒道:“颜公子素负智名,难道留下来只为了告诉我们这句话么?”
    颜峰眉一皱,道:“我说的是老实话,你用不着激我,不过,我们不妨动一动脑筋,趁此机会,早点暗作安排……”
    崖顶上的无名氏此刻也正与神指丁岚低声交谈,神指丁岚悄悄道:“你可要多加小心,这一千人想害死你。我是为了便于打听他们的阴谋毒计,所以才故意表示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无名氏道:“我也知道他们想借杀死颜峰为藉口,而合力围攻于我,但我真不懂他们为何忽然与我化友为敌?”
    丁岚道:“利害冲突之际,便会有忽友忽敌的事情,往后你如果见我解下颈上的红中,就是表示他们所说的话不可相信。还有就是关于凌姑娘的消息要告诉你……”
    无名氏精神一振,道:“她在哪里?”
    神指丁岚道:“我好不容易查出颜峰的秘密巢穴,谁知潜入去找寻时,才知道她已不在那儿……”
    无名氏跌足道:“可惜丁兄来迟一步,不然的话,夏雪就用不着白跑不知凌玉姬不在那儿,是否被颜峰移匿别处?”
    神指丁岚沉吟道:“那就不得而知,以我的看法,你最好舍下寻宝之事,全力先去查出凌姑娘下落………
    他停一下,接着道:“我人山之际,已带来一个山中居氏。已付给他银子,此人目下就在崖下等候。”
    无名氏想了一想,道:“那颜峰武功高强,心计歹毒,如论斗智,我自知不是他对手。
    单论斗力的话,我还可以制住他。却不知我走了之后,你们是否能够制得住他?”
    神指丁岚道:“说老实话。假如你此刻走开,我也不参加揭开千古之谜的行列啦!那厮手段毒辣,武功过人,一旦找到财神钱干的坟墓,此地所有人都非被他弄死不可。”。
    无名氏没有言语,沉思地走开一边。
    他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丛树林旁边,突然间一般微风直袭身上无名氏面色一沉,伸手疾抓,一面抬目向微风来路那边望去这时已是黎明时分,迷蒙成中,只见恍馏有道人影,一闪即逝。
    以他的目力。居然只见到隐隐约约是一道人影,此人身法之快,当真不可思议。
    因此无名氏几乎不相信那道影子乃是人类,他怔了一下,随即发觉手中还捏住一样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细线缠成的线团,只有核桃般大小。
    他愣了一下,便把线团收起,他虽然不知那人来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便是此人对他绝元恶意。
    那边传来谈话之声,他缓步走过去。只见颜峰琅姑等人已经上来。
    瑛姑道:“现下已经天亮,必须等到晚上才能继续探求千古之谜。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出山找个合用之人来此地……”
    神指丁岚站在一边,没有接腔。无名氏道:“用不着啦,你们尽管休息,到了晚上,我自然有合用之人,可供使用。”
    瑛姑等人诧异地望着他,无名氏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们不敢相信,也不妨出山去找。不过我先向各位讲明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人以不正当手段,迫害无辜,使之服从命令的话,我绝不客气。”
    众人都不做声,无名氏接着又道:“今晚之举如若成功,接着而来还有许多艰险遭遇无疑,诸位最好各自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颜峰道:“这话很有道理,我且到那边找处有树荫的地方休息。”
    瑛姑哼了一声,道:“你可不能单独走广
    蓝岳接口道:“对,他若是偷偷跑回洛阳,别说以后难以找到凌玉姬和他的下落,恐怕我那夏雪表姊也死在他手中!”
    颜峰面红耳赤,怒道:“我颜峰岂是这种无耻之辈,何况凌姑娘的下落地址,早已但白说出。”
    无名氏道:“颜兄虽是当代知名之士,但为了避嫌,最好还是委屈一下,不要独自走开。”
    颜峰厉声道:“算了,你们即管去揭破千古之谜,我宣布退出。”
    蓝岳朗朗道:“只要你舍得,我也退出!”
    瑛姑怔一下,道:“公子为何也跟着他退出!”
    蓝岳道:“我要教他人财两失,不管他哪儿去,我死跟住他!”
    颜峰哈哈一晒,道:“这一跟只怕不大好受……”
    蓝岳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颜峰道:“那你就跟一跟看!”说时,举步向崖侧走去。
    蓝岳立刻跟了去,瑛姑迟疑一下,转头向丁岚道:“丁老师也来帮个忙如何?”
    神指丁岚目光一转,恰恰见到无名氏向他点头,于是应道:“好吧,颜公子如果有本事摆脱我,我可就服气啦!”
    他和瑛姑随后追去,一会儿儿就追上蓝岳。蓝岳不悦地哼一声,道:“你们可是认定我敌不过颜峰?”
    瑛姑道:“你看看这一位是谁?他就是以追踪之术压天下的丁老师,试想你跟在颜峰后面,若是走到树林或是群峦叠蟑之中,试间公子可有把握不被颜峰跑掉?”
    蓝岳道:“此言有理,如果他与我明刀真枪打上一场,我绝不怕他。可是他设法遁逃的话,却当真不易跟住。”
    当下三人一齐向数丈外的颜峰背影追去,转过山腰,颜峰忽然不见。
    蓝岳道:“请丁兄赶紧施展绝技,那厮果真像只耗子似地躲起来啦!”
    神指丁岚心中颇觉疑惑,但却诈作不知,凝神细查一下,道:“颜峰聪明过人,他大概见我跟来,所以弄下好些手脚,我看他多半由此路绕到林后,你们两位先行一步,我再查看别的方向,随后就可追上两位。”
    蓝岳和瑛姑照着他的话,穿人树丛之内而去。神指丁岚站在原地,等了一阵,转眼向一块山石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刷地跃下来,正是那面长如马的颜峰,他微微一笑,道:“由此足见丁兄仍然对兄弟处处维护……”
    神指丁岚:“兄弟出道以来,阅人千万,却只佩服公子一人。”
    颜峰心中大悦,道:“这一次若果揭得开千古之谜,丁兄的一份决不在我之下。目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说破,等除去无名氏之后,咱们再把其余的人尽行杀死。”
    神指丁岚已听出一点朕兆,但仍然装出一脸茫然之容,道:“公子神机妙算,每每出人意料之外,兄弟实在听不明白……”
    颜峰迅快地道:“我本已和蓝岳、玻姑及祈辛等人商议好除去无名氏的妙计,只等到事成之后,我们再设法除去这些人,那时不但财神墓中的宝物全归我两人所有,最要紧的是凌玉姬从今而后,永远变成我的了!”
    神指丁岚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公子请先把机宜示知,以免到时失手……”
    颜峰微微一笑,道:“除去无名氏之后,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你记得一直装成与我对头模样,万一选中你下去石莲的话,你不用推辞,我自有把握可把蓝岳、瑛姑一齐击落悬崖,然后你再上来,合力将祈辛击毙。少时只剩你我二人,岂不甚妙。”
    丁岚道:“丁某素知公子决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是以到时一定遵命去做!只不知公子锦囊之中,有何妙计可把无名氏除掉?”
    颜峰得意地笑道:“你没有想到现的形势么?无名氏和祈辛二人在一起,等到晚上动手之时,无名氏势必要自行出动,少时只要祈辛二人一松手,尤名氏便跌落悬崖之下,焉能活命?”
    丁岚疑惑地道:“如果无名氏坚持要祈辛二人之中任何一人出马,却又如何?”
    颜峰道:“当时我对祈辛二人说好,假如有此情形,我们就改变计划,等当真找到那幅秘图,发现了财神之墓,再设法合力把无名氏击毙!”
    他诡秘地笑了一笑,又接着道:“但其实我和蓝岳、瑛姑等人都匿伏在崖顶,只等无名氏动手把人吊下去,就一齐扑下去动手,利用无名氏古板的性格,趁他不肯松手之际,三招两式,就可把他迫落悬崖!”
    神指丁岚听了暗暗吃惊,忖道:“这颜峰当真狡毒可怕,我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也不算是愚笨之辈,可是比起他来,却瞠乎其后……”
    颜峰又道:“现在不要多谈,我们赶紧上前,你追上他们之后,可从另一条路找到我,如此他们便不会疑惑我们之间的关系。”
    神指丁岚如言追上蓝岳、玻姑二人,装模作样地查看地上痕迹,最后在一处山幼内找到颜峰。
    颜峰恨恨地瞪了丁岚一眼,便在石上躺下休息,似是因为了岚的追踪秘术太以高明,所以暂时不再逃走。
    神指丁岚和蓝岳瑛姑等三人在另一边坐下休息。丁岚极想找个机会及早把这一于人的诡计阴谋通知无名氏,但一时未得其便,好在天色尚早,不须着急。
    下午时分,他们吃了一点干粮。神指丁岚诈作大醉,走人树丛之后,本想趁机去找无名氏报讯。忽然心中一动,忖道:“瑛姑为人何等精明,她一定会防备我向无名氏泄露机密,然而此刻外表上好像极为信任我,毫不防范。这种现象反而令人疑惑,我最好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于是他放弃报讯之念,悄悄移到靠近大石那边,侧耳静听。
    果然一阵低微话声传来,却是瑛姑及颜峰的口音。
    瑛姑道:“蓝公子已守候在前面要道,丁岚如果要去找无名氏,必须经过那儿,蓝公子便可以手拦截,我们待会见如果不见丁岚回来,便可赶去接应,凭我们三人合力,定能击毙那厮……”
    颜峰冷冷道:“那厮我看到就讨厌,”倒不如趁早把他杀死……”
    瑛姑道:“那也不好,我们留下此人,尚有用处!”
    颜峰不再坚持己见,道:“你怎么会怀疑他去向无名氏报讯呢?”
    瑛姑道:“一则他与无名氏曾经在一起过;二则我们来时,似乎看到无名氏向他点头示意。”
    颜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凝目寻思。
    瑛姑接着又道:“等无名氏除去之后,这丁岚正好是吊落石莲的上佳人选,颜公子以为如何?”
    颜峰道:“都依你们就是。”
    神指丁岚悄悄退开,坐在草中忖道:“幸好我没有冒失去找无名氏报讯,不然的话,无名氏他的一身武功,传自帝疆四绝,极是高强;动起手来,一时三刻不能走开,于是颜峰和琅姑接着赶到,我非死在他们手底不可……”
    他一方面替自己庆幸,一方面又暗暗替无名氏担心,如若不能向他报讯的话,无名氏这一,回非死元疑。
    但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点办法,只好走出去。
    瑛姑见他,微笑道:“我也走开一下,请你在此等候,免得蓝公了回来时,找不到人!”
    丁岚口中应了,心中却暗暗好笑,忖道:“你们的诡计已被我看穿了,现下你分明去把蓝岳叫来,却还以为我不晓得。”
    她走了之后,颜峰突然现身,轻轻道:“我已想出另一条妙计,可以一举把这一干人都弄死!”
    丁岚当真信服此人有这等本事,讶道:“公子有何妙策?”
    颜峰道:“若果无名氏亲自出马,被祈辛二人放手摔死的话,那就仍用前策,把其余人杀死。如果无名氏不肯下去,却换了祈辛二人其中之一,我等会儿告诉蓝岳玻姑,由他们两人突然扑下岩石,尽力攻击无名氏,能够把他击落悬崖,自然最妙,如惹不能,则放他上来,由我们两人埋伏在上面,出其不意,合力将他击落……”
    神指丁岚道:“这是连环毒着,比早先的办法更妙,只因那突岩离崖顶有四五丈距离,你们一齐扑下去的话崖壁无处借力,其实不能一齐扑下,二则人数一多容易被对方发觉。”
    颜峰一笑,道:“这不过是骗骗他们的理由,我的妙计却要借重你的五雷神弹,便可把他们一起炸死……”
    神指丁岚一听这颜峰要用五雷神弹,把所有之人都炸死,心头大震,膛目望住对方。
    颜峰徐徐道:“五雷神弹威力强大绝伦,武林之中,无人不闻名色变,以我所知,这五雷神弹乃是极为惨酷的利器,往往使用之人,因此弹威力过强,以致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哼了一下,接着又道:“但这一口我们仗以炸死无名氏等五人,自己却不虞受伤,或许是天意如此。”
    神指丁岚道:“如果有这等绝妙机会,兄弟自然不敢吝惜此弹。不过以兄弟愚见,却颇为忧虑一事……”
    颜峰道:“丁兄有何可虑?这数人一除,我们便足可横行天下,何忧之有?”
    神指丁岚道:“据兄弟所知,这五雷神弹的威力不但可以杀伤周围数丈以内的生物,而着地之处,不管是多坚硬的岩石,也将被炸开深广逾两丈的大洞。是以等会儿如若施用此弹,那方突岩必告碎裂元疑,那时只怕石块下坠之际,会把底下的石莲花砸破……”
    颜峰哼了一声,面上流露出慎重寻思的神色。忽地眉头一皱,道:“他们来啦,这件事容我考虑一下,到时始行作最后决定……”
    他迅即纵回,只剩下神指丁岚一个人,转瞬间蓝岳和痪姑一齐出现。
    他们这时对丁岚已经不太疑惑,当下由玻姑把他们设法害死无名氏的计策说出来,并且询问他是否同意参加?
    丁岚在此形势之下,只好表示赞成,他久走江湖,阅历丰富,自然装得极像。
    天已渐渐近暮,颜峰走了过来,把蓝岳,瑛姑叫在一边,低声商讨。
    丁岚心知颜峰乃是要更改计划,如果无名氏并不死在祈辛二人手下,便改蓝岳,瑛姑二人扑下,他本人则与自己守在崖上。
    现在他只暗暗焦急没有机会可以向无名氏暗通消息,他不但在感情上不想无名氏被害,同时忖度大势,也深深觉得无名氏绝不能被害,不然的话,颜峰就元人可制。等他害死了蓝岳等数人之后,自己决难独善其身而不被他杀死灭口。
    蓝岳和瑛姑大概已赞成颜峰改变的计划,当下颜峰留在此地,不再离开。
    这一来神指丁岚更加没有机会,去向无名氏通风报讯,除非他不顾败露形迹,趁他们不防备之际,突然急急奔去。
    但每个人都不免会自私一点,丁岚想到纵使自己急奔而去,通知了无名氏。可是颜峰这边人多,无名氏也不能将他们怎样,而这一来自己便无疑树立了这一群死敌,迟早都将被他们暗算,因此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心中一直暗替无名氏发愁。
    天色已黑,他们四人一同动身,潜行到那天隐崖崖顶。
    这时,无名氏和祈辛等都攀落在那方突岩之上。按照计划,应该是祈辛二人设法迫使无名氏出马吊下去,荡到石莲花上,而在吊他下去之际,突然松手,便可以容容易易把他摔死。
    无名氏自然想亲自主持大局,他已经在崖下找一个相貌老实的山中村民。当时无名氏便告诉他等到崖上有人叫喊之时,便仰头观看,脚下不妨移动,直到看得见猫眼光华便立燃火折,作为讯号。他在未见到这个山中村民之前,已经设想过许多可能性,所以他除了告诉这村民如何查看猫眼光华及不可说出乃是丁岚带来的话以外,还安排了一桩必要的步骤。
    他安排好之后,还等了好久才天黑,当下与祈辛二人攀落那块突岩之上。
    祈辛二人自然先表示武功较差,必该无名氏亲自吊落去。
    无名氏暗忖那玉猫不在手中,如若出马,他们毫无忌惮,自然有松手摔死他的可能,所以也甚是坚持不肯出马。
    三人争辩了一阵,辛龙孙突然道:“好吧,我出马也元不可,但无名氏你得站在祈北海背后,如果他松手的话,你就一掌把他击落,好陪我同赴冥府。”
    祈北海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会突然放手?”
    辛龙孙道:“如果你不松手,无名氏虽然站在你后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祈北海语塞,皱起眉头。他心中弄不懂的便是他们早就商量好,如果无名氏不肯出马,则无论如何出要无名氏出力拉住绳子,怎的现下辛龙孙违背诺言,却要自己拉住绳了。
    辛龙孙用细绳缚住手腕,另一端缚住祈北海腰部,然后缓缓绽了下去。
    崖顶上埋伏着的几人,此时面面相觑。要知他们深悉无名氏武功高强无比,如果他不是吊住一个人,因而只剩下一只手而纵跃不便的话,其势万万不能把他击落悬崖。
    颜峰更是懊恼,只因无名氏不但不曾出马,而这刻连第二着也无法使用,假使蓝岳和瑛姑扑了下去。他宁可拼着石块击毁石莲及玉猫,因而得不到墓中藏宝,也要命丁岚施展五雷神弹,把那一干人通能炸死。于是他便可永远独占凌玉姬了。
    但形势变化,出乎他意料之外,那辛龙孙大概想穿他的毒计,所以不要无名氏抓细绳,这一来所有计划,皆成空幻。
    他正在懊恼不已之际,底下突岩上的祈北海大声道:“喂,老辛你怎么啦?我己用尽力量使你摇荡。”
    辛龙孙没有答睬,过了好一会儿工夫,只听辛龙孙怒骂一声,接着便迅快地缘绳上来。
    无名氏道:“怎么啦?”
    辛龙孙一面解开腕上细绳,一面道:“那财神钱干真可恶!”
    祈北海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辛龙孙道:“真气死我了,我用力向石莲花上荡去,但荡到石莲花三尺以内,力量就用尽,如果勉强向石莲花上飞落,这么猛的冲力,把那朵石莲花压断不可。”
    祈北海哦了一声,辛龙孙不悦道:“你如果不信,那就下去试一试。”
    无名氏忙道:“祈兄用不着再试,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祈北海哺哺道:“老辛不行的话,我大概也不行。”
    无名氏沉思一阵,突然道:“我下去试上一试,两位意下如何?”
    崖顶上的颜峰和蓝岳,瑛姑等人听了这话,几乎欢呼出声。只有神指丁岚替无名氏直担心,但看这形势,无名氏大概已决定出马无疑。
    辛龙孙道:“这敢情好,你的武功更在颜峰之上,他能够荡到石莲花上,你自然也办得到!”
    无名氏不再踌躇,拾起细绳,缠在手腕上,然后走到突岩边缘。
    但他下去之法与众人不同,别人都借那坚韧细绳之力,缓缓吊下去。
    他却是手足并用,先从突岩边缘处爬落去。那块突岩约是五尺许厚,因此无名氏一下子就到了尽头,再往下去就是内凹之处。
    只见他仗着绝世功力,硬是用双掌掌心吸附住石头,缓缓下移,不久,他的身形便隐没在内凹之处。
    辛龙孙眉头大皱,道:“无名氏,你不用绳子么?”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无名氏的声音道:“当然要用,我不过是证实一下财神钱干的话,看看是否不用细绳,就可以落在石莲花之上……”
    他的声音乃是从突岩底下传来,显然他缩人内凹之处以后,已无法再向下移。而此刻大概是有地方可借他手脚勾住,所以能够开口说话。
    无名氏又接口道:“请抓紧绳子,我要借力吊落去啦!”
    辛龙孙抓紧细绳,道:“你尽管借力。”
    微风飒然一拂,突岩上已多了一人,正是玻姑。只见她手中捏住那柄淬毒短刀,轻轻一划,已把祈北海胸前的绳结割断。
    辛龙孙向她点点头,猛觉手中一紧,知道无名氏已经吊在绳上,当下用手肘碰一碰瑛姑。瑛姑迅快探头出去,向下望,只见无名氏吊在绳上,正往下面揉落。
    她心头一震,似乎泛起一阵不忍之情。但她也晓得良机一去即逝,目下无暇再想,当下低喝一声:“放手”。辛龙孙五指一松,细绳陷一声飞落崖下。
    无名氏跌下之际,没有发出惊呼怒骂之声,众人侧耳倾听,也没听到重物坠地之声。
    不过瑛姑和祈北海,辛龙孙都没有注意到,瑛姑仰头叫道:“颜公子,你的好计已经奏效,下一步你将如何?”
    颜峰仰天大笑,笑声中流露出无尽得意之情。
    他笑声一歇,便提高声音道:“我虽是安排此计,但如果不是辛兄临时加上这一手,无名氏恐怕仍然不肯人毅,因此,辛兄应记首功!”
    瑛姑大声道:“那条细绳在无名氏手中,必须先落崖下拾起来,才能继续。”
    丁岚道:“兄弟愿意走这一趟……”
    他说完迅即觅路下崖,很快就隐没了身形。
    颜峰和蓝岳相继纵落突岩之上,谈论起无名氏中计身亡,大感得意。
    等了一顿饭工夫之久,颜峰皱眉道:“这就奇了,丁兄怎的还不回来?”
    瑛姑道:“崖下石笋如林,天色又黑,自然不容易找得到无名氏尸身蓝岳道:“我们叫一叫看如何?”
    祈北海果然提高声音大叫丁岚名字,但底下无声无息,似是丁岚业已失踪。
    颜峰陡然记起他的五雷神弹,心头一震,话也不说,急急提气向崖顶纵去。
    众人见他如此,都赶快跟上,片刻间,都上了崖顶。
    蓝岳道:“颜兄何故匆急至此?”
    颜峰抹一下额上冷汗,道:“诸位可记得他的五雷神弹么?”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于是四下散开,以免被丁岚暗算。
    且说神指丁岚匆匆奔落崖下,先纵到崖下石笋林中寻觅,来回找了两遍,毫无发现。不由得大感奇怪,立刻返转身奔出石笋林外,果然见到那个村民,仰起头向黑黝黝的崖腰瞧着。
    他纵到那村民身边,低低道:“刚才可有人掉了下来?”
    那村民吃一惊,转眼认出是他,才放心摇摇头,并且道:“我听到上面传来笑声,一定是那位相公命我开始找寻猫眼光华……”
    丁岚叹一声,还未开口,那村民忽然取出一技木棒,插在脚下的地上,然后横移两丈。
    丁岚跟了过去,诧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正问之时,只见他已取出一枚火折,似是要打亮,连忙伸手夺过。
    那村民道:“那位相公吩咐我如果发现猫眼光华,就用木棒插地、留下记号,然后走开二十步,打着火折,他就晓得了……”
    神指丁岚怔一下,道:“你发现那猫眼光华么?”
    村民道:“发现啦,就在插住棒之处。”
    神指丁岚惊忖道:“这样说来,无名氏不但没有摔死,反而到了石莲花之上,使用玉猫了!此人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令人惊服。”
    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但崖势高峻,此时但见一片黝黑。
    于是他迅速打亮了火折,黑暗中浮动出一团黄光。
    在那石莲花上正是无名氏在使用玉猫,按照财神钱干的留示,把玉猫放在最外面的花瓣尖端上,不久,他便见到一点淡淡光芒,在黑暗中闪动,接着便熄灭了。
    当他坠落悬崖之际,早就考虑到可能被祈辛二人加害的阴谋。
    故此他以精纯绝顶的内家功夫,贯注双掌足之上,宛如壁虎般先沿突岩边缘爬下去,爬到突岩底下时,已不能再向前移,因为再过去的石壁都光滑如油,没有丝毫可供借力之处。
    他用双足紧紧勾住岩石中的凹处,暂时吊挂住身躯。
    这时,他迅速地伸手人囊,取出一枚线团。这个由细线缠成的线团上面有两个小环,乃是用线团的两端缚住,是以要拉开细线的话,毫不困难。
    无名氏又在囊中取出一块银子,嵌在一个小环之下,然后运足内劲,向那朵相隔尚有四丈远的石莲花上扬手抖腕。
    他这些动作甚是迅快,眼见那条细线另一端己搭在花瓣之上,他轻轻拉动细线,使那银块嵌在花瓣的缝中,不会脱落,这时,他手中的线团还有将近半个未曾动过。因此可以估计这个线团的线一共大约有十丈左右那么长。
    他准备停留之后,便假装将身体重量挂在那条细绳上,探测上面的反应。
    果然那条细绳忽然一松,无名氏肚中哼了一声,身形便贴着光滑如油的石壁向下滑坠。
    他双手贴着石壁,极力绞住下坠之势,一面提气轻身,准备借那条细线之力,吊住身形。
    那条细线自然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何况加上急坠之势?
    在这一刹那间,无名氏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那就是那个黑暗中把线团抛给他的人是谁?此人不特轻功超卓,平生罕见,连自己也要自叹弗如,同时智慧过人,洞烛机先,当时竟已看出无名氏总会发生须要这个线团的形势。
    就在念头掠过脑海之际,他的身形已贴着石壁下坠了三丈许,无名氏突然分出一手,迅快地扯动那条细线,身形顿时借那一点点微力,转移了方向。
    转眼问他已从石莲花旁边擦过,只见他猿臂一伸,抓形石莲花之梗,身形顿时停住。
    无名氏透一口大气,轻轻翻上那朵石莲花之上,找到那只玉猫。
    这时,崖顶飘下来那一干人大笑之声,极是响亮。无名氏心中一动,忖道:‘底下那个村民听到笑声,一定以为是要他仰头查看猫眼光花,我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
    这就是当时的情形,现下见到火折微光,赶紧实行第二步计划。
    他把那个嵌住银子的小环放好位置,一方面要它不会下坠,一方面要这小环在他运动一抖之时,便会脱落。于是,他再试一试这根细线的韧度,发觉与平常缝韧的细线没有不相同,以他的功力,如果提气轻身的话,足可以承受得住。
    他更不迟疑,赶紧飘身而下,宛如一头大蜘蛛似的。
    转眼之间他已滑落到细线尽头,离头上那朵石莲花大约是十一二丈远。
    他把腕上那条细绳的另一端接在线上,便又落下五丈有余。
    这时,离地面不过是六七丈高,崖壁上已不似上面那一段那么光滑。
    他在壁上稳住身形,然后运劲把细线抖下来,接着便仗着精纯功力,缓缓贴住崖壁向下移动。
    不久,他又下降,这刻己脱离险关,提一口真气,径自飘身纵下。
    落在地上之后,一道人影迅快掠到。无名氏微微泛起冷笑,胸中充满了杀机。
    那人似是也怕无名氏突施杀手,故此落在一丈以外低声道:“无名氏,是我……”
    无名氏听是丁岚口音,剑眉轻皱,道:“其余的人呢?”
    神指丁岚低低道:“还在上面,我自个儿下来查找你的尸体,谁知你不但从大劫中安然脱身,那村民也找到了地方。…
    无名氏暗暗运功聚力,准备一出手就立毙敌人,口中淡淡道:“找到秘图没有?”
    神指丁岚道:“还没有去找,我不想被你误会,所以我冒险打亮火折之后,就守候在一边。”
    无名氏道:“哦,那火折是你打亮的?”
    丁岚道:“目下时机紧迫,我们最好即速动手,把秘图找到之后,悄俏离开,教那一干人莫测高深。”
    无名氏道:“不行,我要找他们算帐!”
    神指丁岚道:“以你的武功造指,算帐这话并不夸大,但对方人数众多,目下团结一致,只怕不易得手。再说,我们现下放着一个好机会可以愚弄他们,何必白白放弃。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急什么呢?”
    无名氏道:“丁兄之言甚是,我们先瞧瞧那张坟墓秘图在也不在,再作道理!”
    两人一同走出石笋林,神指丁岚虽是在黑暗之中,仍然毫厘不差地毕直走到插着木棒之处、
    那村民站在远远一边,静静地等候他们。
    无名氏和神指丁岚运起内家功夫,贯注真力于五指之上,迅快向地下挖去。
    他们的肉掌如果用来开掘面积较大的坑洞,自然不及锹锄之类的工具,但目下只要挖个径尺左右的小洞,又是垂直的方向,可就比锹锄有用得多,事后也容易消灭痕迹。
    挖到三尺左右,神指丁岚微觉紧张,一面动手,一面低声道:“假如挖不到秘图的话,你会作何想法?”
    无名氏道:“那有什么法子?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挖得到秘图。”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何况这一切都是百年前的财神钱干所为,世上并元别的亲眼见到,因此钱干的话是真是假,也成问题。”
    神指丁岚缓缓道:“你不会疑惑我已经先行发掘,藏起了秘图吧?”
    无名氏道:“实不相瞒,目前我绝不会怀疑你,除非日后被我发现证据神指丁岚长长透一口气,好像顿时轻松了许多似的。
    无名氏道:“丁兄何故叹气?”
    丁岚道:“我是在想,这世上终于有人对我表示信任,因此忽然感到十分快慰舒畅……”
    无名氏道:“丁兄这话令人不大明白。”
    丁岚道:“我这一生都在江湖上打滚,仇人遍地,日夕都要提防,加上江湖上人心险诈,利之所在,便没有道义可言,是以数十年来,不特时时刻刻防备陷入别人计谋之中,自己也无时不以机诈待人。因此从来都不被人信任,也不信任别人。现下然得你相信,心中顿然如释重负,甚是舒服。”
    无名氏笑一笑,道:“想不到这中间还有那么多的道理学问……”
    这时,他们已挖到五尺余深,两人都用内家真力,抓出洞底的泥土。
    神指丁岚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村人看错了么?”
    他们不时挖出一些石块,无名氏不大注意,但丁岚却十分仔细地检查每一块石头。
    看看又挖了半尺左右,无名氏皱眉道:“大慨不会有了,这样也好,我们白忙之后,也让那一干人忙上一阵。”
    他说时,随手把一块长形的石头丢在一边,神指丁岚取到手中,道:“我们不防埋些东西在内,把他们取笑一番。”
    无名氏道:“对,我们设法留下取笑他们的话,可以刻在石上……”
    神指丁岚拈住那块长形的石块,掂来掂去,口中道:“最好是弄些粪便在里面,假如他们也用手挖掘的话,可就要大大上一个当。”
    无名氏道:“如果一定要恶作剧,我们在石头上刻些希奇古怪的话,教他们猛猜一阵。
    你在于什么?”
    丁岚把石头递给他,道:“以此石的体积,不应如此之轻,我想此石有点古怪!”
    无名氏淡淡一笑,接过石块,道:“说不定这是前人愚弄我们之物……”说时,运起内功,十指在石上摩掌,只见那块石头渐渐被他搓细,最后,在当中之处,吃他搓成深深的一道凹痕。
    丁岚另行捡了一块石头,也是用指力磨掉四边棱角,同时又把表面磨滑,之后,运足真力贯注在指甲之上,开始在石上雕画。
    他刻了几道曲曲折折的线,又在一角弄了几个记号,接着翻过来,在这一面刻了一个铜钱的记号。
    无名氏已把那长形石地块齐腰处搓得细如姆指,见到丁岚刻的那块石头,便和他交换过来,也是用指甲在铜钱那面刻上“钱干”两个篆字,同时又在另一面加刻了几道线,笑道:
    “这上面的几道线生像是教他们找到天隐崖上,然后他们就得猜测这几个古怪的记号的意思,这一来他们非呆呆想个十八天不可。”
    丁岚一面发出低笑这声,一面用指尖轻划那条石块腰间凹痕,突然间惊道:“咦,这里面有东西……”
    只见他两手分握石块两端,轻轻运劲拗断,拉了开来,一件东西掉落地上。
    无名氏拾起一看,却是一支钢管,但份量甚轻,似乎管身极薄。
    丁岚急急道:“快收起来,现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方始弄开此管细看,快,快……”
    他把刻有线条记号的石头丢在洞内,然后掩上泥土,很快就把洞穴填平,收拾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们拥着那两块断开的石头,匆匆起身,与那村民一齐悄悄离开。
    神指丁岚当先领路,翻过许多座山岭,那村民告诉他说左边岭下有几户人家,都是山中村民,以打猎采药为生。
    他们一径寻去,果然在坡下见到几户人家,当下由这村民上去,拍门叫起其中一家人,借到地方歇足,并且有茶水解渴。
    那村民得了不少银子,道谢后去别处安歇。
    无名氏和丁岚点起油灯,取出钢管,就着灯光审视,只见这枚长约八寸的钢管乃是两头套住,只须轻轻旋转,便可拔开。
    丁岚道:“如果这枚钢管内藏秘图,自然没有问题,万一乃是别人愚弄我们,内有古怪,我们不免要中计受害!”
    无名氏道:“丁兄眼力比我高明得多,现下就得看你如何决定了!”
    神指丁岗道:“其实多说也是元益,这个钢管之内,纵然有极毒之物,或者一拔就会爆炸伤人,我们还是非冒险不可!”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我再瞧一瞧……”他把钢管接到手中,不声不响,突然用力一拔。
    “波”地一响,那枚钢管已中分二。无名氏道:“看,终于被我拔开啦!”
    丁岚摇摇头,道:“下次还是不要这么鲁莽为是,万一被害,岂太不值得……”
    无名氏在管中取出一枚纸卷,在灯下打开一看,只见纸上画着详细的地图,旁边还有几行小字,写着是:吾墓经数十年营建,巧夺天工,内分两进。前进为藏宝之所,共分十二翼。后进为停灵之处,凶险无比,不可擅闯,人吾墓者,切戒贪心,每翼所堆藏之宝,只限取一件;如若贪得,将有一年凶囚之灾,切记切记。下书钱干题注。
    他们看完之后,丁岚再细看一遍,然后不声不响,把这张秘图在灯火点着,霎时烧成灰烬。
    无名氏讶道:“你一定记得住那地方么?”
    丁岚微微一笑,道:“这天隐崖我已踏勘过数十次之多,周围数十里之内,了如指掌。
    这财神之墓竟是在崖侧一片长满膝苔的石壁下面,我敢担保我们开启那墓门之后,再也无法隐蔽此墓,天下之人,皆可直达墓前,此图要来何用?”
    无名氏深思一下,道:“这位前辈高人虽然出身黑道,但不失光明磊落,他此一秘图被发现之后,也就是千古之谜被人揭破,是以酬赏宝物十二件,并且墓门暴露于天下之前,只不知他以后有何法可以禁止别人人墓求宝?”
    神指丁岚道:“他说过那墓营造了数十年之久,自然有极高之法,我们到时看看就知!”
    无名氏忖想了一阵,道:“我有一个要求,只不知丁兄是否能够允许?”
    丁岚道:“无名兄尽管说出来,如果兄弟办得到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无名氏道:“我想这财神之墓既然只能进去一次,自是人生百年罕得一逢的绝好机会,我打算迸墓之后,所有十二件宝物都归丁兄所有,只请丁兄稍为忍耐一下,等我找到凌玉姬和夏雪,带他们人墓看看!”
    丁岚怔了一下,道:“些须小事,何须说到请求二字,更用不到放弃宝物。我认为凡是同人墓之人,都可分到十二件宝物中的一份,现下我们就去找寻凌夏两位姑娘……”
    无名氏道:“丁兄胸怀旷达,令人钦佩。我和凌玉姬可以不要任何宝物,如果丁兄肯分一两样给夏雪,使她得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我便没有太大的遗憾了!”
    他们谈了一会,各自运功调息,预定等到黎明时分,立刻前往人山要道附近守候夏雪,接着同赴洛阳,把凌玉姬找到,才一同进入财神之墓。
    在天隐崖的蓝岳等人到处找不到丁岚及无名氏尸身之后,猜测纷蓬。
    他们首先用衣服扯成布条,连接起来,由蓝岳吊住瑛姑,垂落突岩之下,瞧瞧那只玉猫是否尚在原处。
    当他发现玉猫尚在之后,就断定无名氏一定已经摔死,丁岚找到他的尸体之后,却不知何故悄悄带走,连同村民也一齐失落。
    此刻既然没有无名氏作梗,他们便没有忌惮,当即由祈辛二人抓一个山中村民来崖下。
    接着他们便开始寻宝,仍然由瑛姑下去,荡落石莲花之上。
    不久工夫,他们已找到地方,正是无名氏丁岚他们早先挖掘之处。
    于是,这五人一同挖掘,不多时已找到无名氏他们故布疑阵的石头。
    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块石头竟是无名氏丁岚愚弄他们所弄下的,个个甚是高兴,打亮了火折观看这块石头。
    接着,他们按图示路线,回到天隐崖上,此时便碰不上能解开的难关,五个人走来走去。一面查看,一面思索。
    天色破晓之际,一道红色人影迅快奔上崖来。众人一看竟是夏雪,蓝岳抢先过去,道:
    “凌玉姬怎么样啦?”
    夏雪闪眼一看,不见了无名氏,她此时一身大汗,面色如土,显然已经疲乏不堪。
    她喘气道:“无名氏呢!”
    蓝岳道:“你见到凌玉姬没有?”
    他们各自抢问急于知道之事,是以简直话不对题。
    夏雪颓然坐在石上,道:“他在哪儿?”
    颜峰面色大变,疾跃过去,道:“什么?她真的不在那儿,谁告诉你的!”
    夏雪喘息了好久,道:“无名氏呢?我只告诉他详细情形。”
    颜峰厉声道:“你说不说?”伸手突然抓去。旁边一股劲风急袭而来,迫得他横跃数步,转眼一瞥,却是蓝岳。
    这两人互相瞪视一阵,蓝岳忽然想到颜峰既然这么着急,尤其是无名氏已经摔死,他大可不必装假。是以深信其中必定另有缘故,必须使夏雪说出来,好让他猜忖其中玄虚。
    当下收敛住怒容,并且向他挤挤眼情,接着蹲在夏雪身边,缓缓道:“表姐快告诉我,无名氏他说去接你,刚刚走开的……”
    夏雪这才道:“我到达颜峰所说的地方,进去一看,鬼影都没有一个,别说人影了……”
    蓝岳道:“那些人可能外出,或者适好在别的房间?”
    颜峰忽地接口道:“不会,不会,我的人数目不少,绝无凑巧都走开之理,这现象有两个解释,一是乐观的说法,那就是夏姑娘到达时,已被区区手下发现,及时躲开……”
    蓝岳不相信,哼了一声,道:“此一说法乐观的只是你一人,与别人元关。”道:“那也不见得,只因悲观的说法,乃是区区手下在夏姑娘未到之前,突然有外患强敌侵入,以致凌姑娘被劫走。至于区区手下之人,如果不是全部被杀,那就是全部出动追查敌人下落……”
    蓝岳剑眉一皱,道:“这两种说法哪一种可能性大些?”
    颜峰忖想一下,道:“可惜区区未曾亲见同场情景,是以难下断语,以区区手下这些人的实力,万元全部被害之理……”
    瑛姑接口道:“他这样说,等如认为那些人早一步躲了起来!”
    夏雪道:“除非他们事先通了消息,不然的话,那些人怎能事先发觉?我到洛阳,就笔直扑奔那地方。也没有拍门叫喊,就纵了入屋……”
    祈北海大声道:“夏姑娘的身手不是等闲之辈可比,颜兄手下人想来难与夏姑娘相比,因此夏姑娘断然不会被他们事先发现……”
    颜峰道:“祈兄之言有理,这样说来,凌姑娘一定遭了不测,连区区指派护卫着她手下多人,亦都全部丧命于强敌手下无疑……”
    他话声之中,微微透露出心中激动,接着他又起身走来走去,态度显得甚是烦躁不安。
    蓝岳冷冷笑一声,道“如若颜兄所说的地方不实,我表姐自然白跑一场!”
    辛龙孙也附和道:“不错,颜兄的话不大可靠,试想如果因有外敌侵入,屋中焉不有留痕迹之理?”
    夏雪立刻道:“那座屋字之内,毫无动手搏斗的遗痕,更没有尸首之类祈北海瞑目大喝道:“颜峰,你到底把凌姑娘藏在什么地方?”
    他纵身跃过来时,辛龙孙和蓝岳也一同举步奔去,形成三面夹峙之势。
    颜峰怒道:“他们爱信就信,不信便拉倒。兄弟正在考虑要不要立刻赶因洛阳!”
    瑛姑高声道:“以我的看法,颜公子的话并非虚言,如果他放弃快要得手的财神之墓,更可证明此事不假!”
    蓝岳沉声道:“只怕他仍然要留在此地,退一步说,他纵是动身离开,却有谁能保证他真的直奔洛阳?他大可以躲在一边,等我们找到财神之墓之后,才突然出现,占上一份!”
    祈北海道:“蓝兄之言有理,我老祈就首先不信他!”
    辛龙孙道:“那也不必看得太严重,如果我们发现财神之墓时,才可以证明他的都是假话!”
    颜峰一肚子气忿烦闷,真想杀死他们,以泄胸中之气。但他一向城府深沉,最是能够忍耐。心中虽作此想,却不在神色上流露出来,何况他衡量对方实力比自己更强,唯一之计,就是等他们之间不是同仇敌汽,团结一之这时予以逐个击破。
    他干咳一声,道:“不管诸位信与不信,区区却心中有数,那就是凌玉姬姑娘大概不致于有杀身之危,但区区的手下们却是凶多吉少。此事终必能水落石出,区区目下先赶回洛阳……”
    瑛姑接口道:“颜公子如果舍得放弃财神之墓,可知所言不虚,公子请吧!不要在耽误时间,以致大局底定,无可挽救……”
    要知这玻姑智计过人,心机超绝。首先她深知颜峰家传武功,精深洲博,蓝岳祈辛等人虽然均属当代高手,可是他们的绝学颜峰都元有不识,是以若真拼起来,颜峰纵然落败身亡,却也必以拉上一两个人陪死元疑。她自是不肯让这种两败俱伤,玉石皆焚的局面发生。
    其次,蓝岳如果得不到凌玉姬的消息,对她个人来说,自是大佳之事。所以她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动手,现下更催颜峰快走。
    颜峰心意已决,不再多言,转身一径驰走。
    夏雪休息一会儿,因见无名氏迄未回来,她告诉众人说要去找他。
    蓝岳面对表姊,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实话,只好任她自去。
    夏雪走了以后,便剩下蓝岳,瑛姑祈北海,辛龙孙等四人,各自沉疑忖想,好像大家都心事重重似的,没有一个人出声。那块刻着线路记号的石头在他们手中传来传去。
    夏雪自个儿走开,缓缓前奔,时时跃到高处了望,找寻无名氏的下落。
    大约走了六七里路,忽地一个人从石后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夏雪举目一瞥,只见此人正是面长如马的颜峰,不由得心头微凛,暗加戒备,口中道:
    “你不是赶返洛阳了么?”
    颜峰诡笑一声,道:“区区马上就要赶返洛阳,只求夏姑娘说句真话!”
    夏雪道:“什么真话?”
    颜峰道:“凌玉姬当真失踪么?区区可不大相信!”
    夏雪道:“你既然不信,如何早先不说?”
    颜峰冷笑道:“如果我说出来,迫出你的真话,我可划算不来,对不对?”
    夏雪冷笑道:“你想独占花魁,所以怕被他们晓得,是么?但可惜我早先说的话,毫无一字虚假。”
    颜峰恻恻地笑一下,道:“你的话我不大相信,即使相信了,也不会放你走……”
    夏雪面色一变,退了两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峰道:“我不但要得到凌玉姬,同时不放过你……”他阴险地笑一笑,接着道:“你用不着惊慌,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夏雪厉声道:“你赶紧滚开,哼,哼,这话若被无名氏听见,你就知道滋味了……”
    颜峰冷冷道:“无名氏么?他除非化作厉鬼,否则绝无可能再在世上露面!”
    夏雪心头大震,道:“我不相信你的话!”
    颜峰道:“不管相信与否,无名氏已从天隐崖上掉下去,除非他是金刚不坏之身,才能不死……”
    夏雪胸中“轰”的一声,颜峰乘她心分神乱之际,倏地施出移形换位的上乘身法,快逾闪电般移到她身边,骄指疾点。
    夏雪本能地发掌抵拒,但颜峰一来是主动之势,二来指法精妙,三来夏雪本人神智昏乱,只见他健腕一翻,五指已扣住她的脉门。
    夏雪顿时全身瘫软,无力反抗。颜峰仰大长笑一声,笑声中流露出无限得意之情。
    夏雪怒声骂道:“长面贼,你休想污辱我!”
    颜峰面色一冷,道:“你已毫无反抗之力,我爱将你怎样都行,因此我劝你还是顺从一点,别招恼了我,事后还要你吃点苦头……”
    夏雪恨恨地望住他,心中一片空白,毫无主宰。
    颜峰接着道:“我们目下就在这名山之中,结下露水姻缘,只要你委婉顺从,事后我绝不难为你。你想离开或者跟着我都可以………
    夏雪尖叫一声,骇然道:“不,不,你不能这样做……啊,我求求你,别对我这样……”
    颜峰毫无怜悯这容,冷然道:“你怕什么?反正你已不是处子之身,无名氏既然已死,我来继承他的位置,还算你福大命大呢!”
    他狞笑一声,把夏雪拉到树丛之后,丈许外的树从忽然传出一声佛号,口音娇婉异常。
    颜峰万万想不到附近有人,大大一愣,转眼望去,只见一个纳衣女尼徐步走出来。
    这个女尼甚是年轻,虽然一身宽大细衣,洗净铅华,头上三千轻丝完全剃去。可是那修眉凤眼以及雪玉般的娇肤,仍然甚是美丽动人。
    颜峰心中恶念陡生,五指紧处,夏雪双膝一软,跌倒地上。但她心中仍然十分明白,只是全身瘫痪,口不能言而已。
    他放开手向那年青女尼走去,遥施一礼,道:“少师父在何山修行?法号可许见示?”
    女尼面上毫无表情,道:“贫尼净缘,并无一定修行之地……”
    颜峰点点头,道:“区区颜峰,乃是直隶颜家之人,刚才的事,谅必都落在少师父眼中?”
    那美丽女尼点一点头,只听颜峰接着道:“区区本身在武林之中,虽然没有赫赫之名,但寒家却举世皆知。”
    净缘女尼缓缓道:“颜施主三番四次,抬出贵府字号,不知是何缘原竹?”
    颜峰踏前两步,低声道:“区区并非抬出寒家名头自高身价,却是请少师父加以注意,像区区这等出身之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出卑鄙淫邪之事。”
    净缘女尼长眉微微一扬,道:“颜施主纵有生花妙舌,也难骗倒贫尼!”
    颜峰道:“区区适才的举动,只不过是想迫那位夏姑娘说出真话而已!如果少师父不信,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净缘女尼道:“贫尼相信与否,与施主有何相干?”
    颜峰怔一下,接道:“这就是了,如果区区乃是邪恶之辈,既然被少师父撞破,势必向少师立时下手,免得有被传扬出去之虞,何须费尽口舌向你解释?”
    那美貌女尼点头道:“颜施主之言有理,既是如此,贫尼绝不向第三人提及今日之事!
    不过,贫尼却要目击这位姑娘安然离开……”
    颜峰支吾道:“但那一来区区岂不是得不到她的真话了么?”
    美貌女尼道:“善哉,善哉,颜施主身为直隶颜家主人,岂可用这等手段,对付一位姑娘?”
    颜峰无法狡辩,面色一沉,道:“区区听少师父的口气,似乎要管定这件事了?”
    净缘女尼徐徐道:“贫尼以慈善为怀,遇有这种可怕之事,焉能不管?…”
    颜峰冷笑一声,道:“这就好办了,请问少师父怎生管法?可是施展一两手绝艺,教区区知难而退么?”
    她沉吟一下,道:“出家人虽然修习过几年武功,但只是用以防身自卫,以免独行荒野深山,被虎狼所害,这一点点技艺,岂敢在颜施主面前施展?”
    颜峰为人甚是深沉多智,明明动了恶念,要把这美貌女尼一并污辱。但他却毫不急躁,反而叹一口气,道:“少师父不肯动手,倒教区区为难,区区实在急于要知道那位夏姑娘是不是说的真话,决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他停了一忽然压低声音,道:“假使少师父肯帮忙,区区只要问她的真话,立时顿脚就走,我看可使得么?”
    净缘女尼道:“贫尼怎生帮忙法?”
    颜峰低低道:“少师父诈作与区区动手,被区区击倒。这时,区区再过去略为迫她一下,她势必说出来……”
    净缘女尼毫不迟疑,道:“这法子很好,贫尼遵命就是!”
    颜峰道:“既蒙少师父慨允,请恕区区要说无礼之言了…”他接着提高声音,斥道:
    “你一个出家人何必多闲事,但目下你纵然放手不管,颜某也不能放你逃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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