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担皮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五章赌技切磋
    这位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主人,似乎很随和,一切尊重客人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自木盒内取出长方玉盒,置于桌上道:“请选三粒!”
    各种赌具中,以骰子最简单,而且携带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赌。
    但别小看了这小小的玩意,门道花样之多,绝不比任何赌具逊色。
    尤其赌假的老千,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用灌铅骰子的,那已经是最起码的角色,根本不够瞧的。
    那种角色全靠自备的灌铅骰子和手法,不登大雅之堂,遇上行家,绝对是死路一条。
    如今真正上段的,必须本身功力深厚,再配合赌技手法,才能万无一失,稳操胜算,譬如小仙,就能以隔空传力的神功控制骰子的转动或静止。
    但程金宝不会武功,更谈不上深厚功力,只能传授他手法和技巧。
    那可也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骰子掷出前,要看清每粒骰子面上是几点,设计好自已想掷出的点子,从碗里一把捞进手里时,便已全部定位。
    掷出时更需把握轻重、高低,以及用的力道恰到好处,无论骰子如何转动或翻滚,最后停止时,必须跟设计的点子相符,这才算个高手。
    程金宝得名师传授,又经过一番苦练、虽只有六七成火候,便已能横扫长安各赌场,足见小仙的段数之高了。
    尽管如此,程金宝仍然很仔细地从玉盒内挑三粒象牙骰子,检查不出毛病,再拾起丢进海碗里,听听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确定毫无问题。
    洪天尊看在眼里,不禁笑问道:“老弟把心骰子有假?”
    程金宝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哪里,这么精致名贵的骰子,我从来还没见过,好奇而已……”
    洪天尊置之一笑道:“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程金宝礼让道:“阁下先请!”
    洪天尊也不客气,伸手捞起海碗里的三粒骰子道:“那我就占个先了。”
    随手一掷,一阵散落清脆格啷啷声,三粒骰子在碗内快速旋转、碰撞、翻滚逐渐停止下来。
    竟是两个五,一个二,不过两点两已。
    程金宝差点没笑出来,两点要赶不上,他真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洪天尊也不乐观,唏嘘一声道:“老弟,看你的了。”
    程金宝笑着捞起三粒骰子,心想:“我掷个三点就赢了,窝囊你一下!”
    骰子在手中,他已设好两粒幺,一粒三。
    小心翼翼向海碗里一掷,三粒骰子也是一阵旋转,碰、撞,翻滚------
    最先停止的果然是么,接着三也停止,碗中剩下最后一粒骰子仍在旋转。
    程金宝心里有数,最后的必定是吆,凑起来正好是三点。
    那知最后一粒骰子逐渐停止转动,竟是个二,变成了幺二三。
    程金宝简直不敢相信,居然出师不利,使他不禁傻了眼。“侥幸,侥幸!”洪天尊哈哈一笑,从程金宝手中接过一张银票。
    人有失误,马有漏蹄,偶尔一次失手算得了什么!
    这回轮到程金宝先掷了,他一把抓起三粒骰子,决心掷个四五六,让对方赶都不用赶了。
    骰子掷入海碗,开始旋转,碰撞,翻滚-----
    清脆悦耳的响声,逐渐停止。
    他奶奶的,祖奶奶的。
    邪门!简直太邪门!竟然又是个幺二三!对方是不用赶了,因为幺二三等于牌九抓到瘪十,有输无赢,赶啥?
    “承让!承让!哈哈……+-*/洪天尊又接过一张银票。
    程金宝不信邪!
    这回轮到洪天尊先掷,一掷就是四五六。
    又不用赶了,是程金宝不用赶,输啦!
    刺耳的笑声中,程金宝又递过去一张银票。
    他还是不信邪!
    可是,像是中了邪,着了魔,见了鬼,只要他一掷,除了幺二三就是三二幺,不信邪都不行。
    不消片刻,程金宝暂借的二十张银票,己全部物归原主,回笼到洪天尊手里了。
    程金宝额头冒着冷汗,喘着气,两眼直直瞪着海碗里三粒骰子,坐在那里如痴如呆。
    洪天尊笑问道:“小兄弟,怎么了?”
    程金宝这才如梦初醒,垂头丧气道:“今天手气太背,不玩啦!”
    洪天尊似乎意犹未尽,怂恿道:“休息一会儿,喝两杯,咱们再继续玩如何?”
    程金宝坚持道:“不,今天不玩了!”
    洪天尊有些失望道:“好吧,今天到此为止,老弟有兴趣随时就来这里,我随时候教。”
    程金宝沮丧点头道:“今天我输的……”
    洪天尊哈哈一笑道:“不用放在心上,有赌不为输,来日方长,一直到你反败为胜,赢了我为止。”
    程金宝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道:“好,明日这时候,咱们再好好赌一赌。”
    洪天尊一口答应道:“没问题,现在咱们先痛痛快快喝两杯。”
    程金宝一败涂地,哪还有心情吃喝,起身婉拒道:“不用了,咱们明天见!”
    如今,程金宝已不再住化子窝,搬进了长安街里,俱有观光设备的安顺客栈。
    躺在床上,双手垫着后脑,两眼望着天花板。
    他愈想愈窝囊,愈他奶奶的不对劲。
    邪门,真他奶奶的,他祖奶奶的邪门!
    胜败是兵家常事,输赢是赌家常事,哪有一掷就是幺二三,好像跟他结了不解之缘,这不是邪门是什么?
    一定有问题!
    这是程金宝苦思一整夜,总算恍然大悟,想出的唯一答案。
    他霍地撑身坐起,从枕头下摸出自备的,随时练手法的一付骰子,走到桌边坐下,随手往空碗里一掷,赫然是四五六!
    再掷,三粒六点的豹子。
    这一来,不但获得答案,更证明自己的手法技巧毫无问题。
    于是,他充满了信心,今天非大获全胜,还以颜色不可。
    天色已经微明,程金宝重回床上,蒙头大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近黄昏,他才起床。
    匆匆漱洗完毕,吩咐客栈的伙计,替他煮碗面送到房间里来,反正能果腹就行。
    今天他已养足精神,吃完抹抹嘴,便整装出发。
    出了安顺客栈,直奔城北而去。
    大门口仍然守着那两名壮汉,他们已认识程金宝,趋前笑脸相迎,恭恭敬敬地为他开了大门。
    刚进门,便见那中年管家迎了上来,笑道:“程少爷来啦!”
    程金宝也笑道:“昨天手气太背,今天来找你们东家翻本啊!”
    不料中年管家歉然道:“真不巧,敝东家今天一早就出远门去了!。
    “哦!”程金宝一怔,心凉了半截。
    中年管家接着又道:“不过,敝东家临行已交代,如果程少爷前来,他不在没关系,可由几位姑娘陪你玩玩。”
    程金宝又是一怔,诧然问道:“你说昨天那几位没穿衣服的姑娘,中年管家笑着点头道:“不错,正是她们。”
    程金宝憋笑道:“老兄,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东家赌,怎么跟她们……”
    中年管家正色道:“程少爷,你可不要小看了她们,赌技也是一流的,而且,她们全权代表敝东家,输赢无论多寡,一样算啊!”
    程金宝一听,几乎忍不住想大笑起来,要是连那几个光屁股的女人都赢不了,那他在长安还混个屁!
    再说,更大的诱惑,是赢了照算。
    如此好的机会,只有白痴才会轻易放过!
    “好!我就见识见识她们的赌技!+-*/程金宝虽然楞头楞脑,傻呼呼的,毕竟还不是白痴。
    中年管家把他领入大厅,直接进了昨天那间富丽堂潢的内厅,招呼他坐下道:“程少爷稍候,在下去通知几位姑娘们!”
    “请便!+-*/程金宝目送中年管家离去,心里那份得意和兴奋,简直无法形容。
    跟几个不穿衣服的女人赌,这倒是别开生面,而且是生平第一次开洋荤。
    不知道今天主人不在,她们是否仍然光溜溜地出来?
    昨天一则是洪天尊在场,只好非礼勿视,不好意思仔细欣赏她们诱人的裸体。一则是全神贯注在骰子上,心无二用,无暇兼顾眼福。
    今天他可要把握机会,趁机让眼晴吃吃冰棋淋了。
    正在想入非非,乐不可支,中年管家已去而复返,趋前道:“姑娘们儿随后就来。”
    程金宝微微点一下头,忽问道:“阿兄,贵东家为何黑布套头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中年管家道:“敝东家只想跟程少爷较量赌技,赌完,以后可能就从此不再见面,是以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程金宝诧然道:“他有名有姓,我一打听,不就知道他是谁了?”
    中年管家呵呵一笑道:“程少爷,敝东家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会用真名实姓?”
    程金宝为之一怔道:“噢,原来他不叫洪天尊?”
    中年管家微微点头,笑而不答。
    程金宝好奇问道:“那些姑娘们儿,也不愿让人知道她们是谁?”
    中年官家又把头点了点,还是给他一个笑而不答。
    程金宝却追问道:“她们为什么不穿衣服?”
    中年管家道:“敝东家经常外出不在,怕她们乱跑,所以把所有衣物全部收起加锁,这样她们才出不去,否则,凭她们的赌技,长安城里的赌场全得关门大吉了。”
    程金宝不服气地道:“哦?有这么厉害,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
    话犹未了,一阵脚步声已到了厅外。
    程金宝顿觉眼前一亮,果见走进来的八名女郎,仍然是昨天那付打扮,头戴黑布罩,全身一丝不挂。
    她们各捧一个小木盒,向程金宝招呼一下,便径自走向精致方桌前,一宇排开。
    程金宝已看得目瞪口呆,八名赤裸的女郎,身材竟是如此动人。
    尤其,今天全身不知洒了多少香水,使得满室生香,令人意乱情迷。
    中年管家一旁催促道:“程少爷,请上桌吧!”
    程金宝这才如梦初醒,自觉失态,很不好意思地漫应两声,起身走过去,径自在八名女郎对面坐下。
    八名女郎并未坐下,由居中的女郎娇声问道:“程少爷今天要玩哪一样?”
    程金宝不假思索道:“骰子,跟昨天一样!”
    这女郎手上捧的木盒,里面装的正好是骰子,立即置于桌上打开,又问道:“程少爷要跟我们哪一个赌?”
    她们全戴着面罩,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程金宝憨笑道:“都一样,就是你吧!”
    那女郎这才坐下道:“婢女敬陪少爷。+-*/随即打个手势,身边的女郎便趋前,自木盒内取出两叠银票,分置于两人面前。
    程金宝一看,厚厚一叠,似乎比昨天还多,不禁摇头笑道:“用不了这么多,有三五张就足够了。”
    言下之意,好像他已稳操胜算,赢定了。
    那女郎一面取出海碗,及装骰子的玉盒,一面也笑道:“很难说,多准备一些无妨,四十万两,不够可以再借。”
    程金宝不服气道:“笑话,今天非让你们把裤子都输掉!”
    这本是赌徒常用的口头语,那女郎非但毫不在乎,反而凑趣道:“程少爷,咱们已经没有裤子可输啊!”
    程金宝怔了怔,这才想起,她们本来早就光溜溜的,哪还有裤子,只好尴尬地强自一笑。
    “请少爷查验!+-*/那女耶将玉盒推向他面前。
    由于昨天输得太邪门,今天程金宝更不敢掉以轻心,非得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玉盒里的骰子不可。
    象牙骰子与一般骨制的不同,牙纹清晰可辨,绝对无法灌铅,而且,对方既敢让他仔细检验,立见不可能找出毛病。
    尽管如此,程金宝还是仔细查验了一遍。
    检查毫无问题,他捡出三粒骰子,笑道:“姑娘,咱们可以开始了。”
    “少爷先请!+-*/那女郎表示礼让。
    程金宝也谦让道:“姑娘先请!”
    “那婢女就占个先了。+-*/那女郎将三粒骰子抓在手中,笑问道:“程少爷,咱们是不是和昨天一样,每一把一万两银子?”
    程金宝突然起了贪心,沉吟一下道:“噢……如果姑娘不反对,咱们今天加一倍,每把二万两如何?”
    “好!+-*/那女郎很干脆,应了一声,轻抬玉腕,骰子已掷入碗中。
    三粒骰子成品字形,如同陀螺似地急速旋转-----
    程金宝目不转睛,盯着碗里三粒旋转的骰子,看它们能转出什么花样。
    三粒骰子好像转累了,速度逐渐缓慢下来,互相碰撞几下之后,连翻带滚,终于全部停止。
    六六六,六点的豹子。
    又邪了门?
    程金宝可不相信:
    豹子和四五六一样,准先掷出准就赢,根本不用赶,也没得赶。
    程金宝输了,立即递过去两张银票。
    也许是碰巧吧,那女郎一上来就掷出豹子。
    现在轮到程金宝先掷了,他决心还以颜色,也让对方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
    他从容不迫地,伸手一抓起碗里三粒骰子,拿在嘴边猛吹一口气,随即撒向碗中。
    三粒骰子只跳了几跳,翻滚两下便停止。
    程金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又是一个幺二三!
    “他妈的!+-*/他气得忘了风度和赌品,破口大骂起来。
    那女郎笑笑,又从他手上接两张银票。
    程金定仍然不信邪!
    当那女郎又伸手向碗中捞起三粒骰子时,他突然阻止道:“慢,换一付骰子!”
    那女郎耸耸香肩,将抓在手中的骰子置于一旁。
    程金宝另挑三粒骰子,投入碗中道:“姑娘,请!”
    那女郎抓起骰子就掷,毫不拖泥带水。
    但她的掷法很特别,三粒骰子一掷入碗中,便呈品字形各自旋转起来。
    旋转,旋转,速度由快转慢-----
    不能不信邪,换了付骰子还真灵,那女郎掷出的竟是双红抬幺,幺点!
    程金宝顿时心花怒放,除非他又掷出幺二三,否则就赢定了,总不致这样倒霉吧?
    他一乐,不禁得意忘形道:“我要连幺点都赶不上,干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那女郎只是笑笑,意恩好像在说:等你掷了再说吧!
    程金宝精神抖擞,站起身来,伸手一把捞起三粒骰子,放近嘴唇吹了一口气,突向碗中掷去。
    这回骰子没有旋转,只是又蹦又跳,碰撞几下便告停止。
    他奶奶的,他祖奶奶的,你说邪不邪,居然又是幺二三!
    程金宝连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沮然跌坐回位子上,呆若木鸡。
    如果面前有块豆腐,他真会一头撞上去。
    他不能不信邪了。
    那女郎毫不客气,干脆自己动手,从他面前取走两张银票,若无其事地道:“程少爷,该你先掷子。”
    程金宝突然叫道:“换人!换人!”
    换骰子不行,索性换人,这倒也是个办法。
    “换谁,那女郎立即起身让位!程少爷自已指定吧!”
    程金宝眼光一扫,见站在最右边的女郎,身材特别丰满,便向她一指道:“这位姑娘好了!”
    屏雀中选的女郎,走向程金宝对面,在那女郎让出的位子上坐下,娇声道:“少爷,请!”
    又一声:“请!+-*/才使程金宝忙不迭收敛心神,又站起身,左手撩起右边衣袖,伸手一把捞起三粒骰子,撒手掷入碗中。
    他心里默念道:“天灵灵,地灵灵……”
    由于过于紧张,用力太猛,三粒骰子全跳出了碗外,必须重掷。
    他将骰子一粒粒收起,重新掷入碗中。
    三粒骰子跳了几跳,便告停止,赫然是两个五,一个六。哇噻!六点呐!
    除非对手掷出豹子或四五六,他就赢了。
    丰满女郎看看一脸得意的程金宝,也站起身来,伸手从碗中捞起三粒骰子。
    程金宝这回己胜利在望,很笃定地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的动人画面。
    只见丰满女郎抓着骰子猛摇,使双峰也随着上下跳动,左右摇晃。
    “走!”疾喝声中,玉手一撒,三粒骰子投入碗里。
    一阵旋转,碰撞,翻滚……三粒骰子停止了,竟然正是四五六!
    “有鬼!”程金宝霍地跳起,重重一拳击在桌面上。
    女郎们丝毫不惊,丰满女郎笑道:“大还没黑,哪来的鬼?”
    程金宝怒道:“我是说你们赌的有鬼,否则,那会从昨天到现在,我就没有赢过一把?”
    丰满女郎反问道:“你说我们诈赌,可抓到真凭实据?”
    程金宝道:“事实明摆着,还要什么凭据?”
    丰满女郎冷声道:“程少爷,你说话可要负责,否则要赔偿我们兴誉损失。”
    程金宝怒形于色道:“笑话,我凭什么要赔?”
    另一女郎忙打圆场道:“不赔就不赔,程少爷,坐下来继续玩吧!”
    程金宝怒哼一声道:“不玩了!”
    丰满女郎也恼羞成怒道:“不玩就不玩,请结帐吧!”
    “结帐?”程金宝暗自一怔。
    丰满女郎道:“你借的是四十万两银票,已经输掉六万两,还欠最后赢的一把没付,总共八万两银子,请拿出来吧!”
    程金宝振振有词道:“你们东家有言在先,如果我赢了,赢多少全部带走,万一输了,无论输多少,我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还,总不催讨呀!”
    “没错!”丰满女郎道:“你昨天输给敝东家二十万两,欠着没关系,是他有言在先同意让你欠的,可是,今天是咱们姐妹在跟你赌,事先可曾答应让你欠?”
    “这……+-*/程金宝无言以对。
    另一女郎接口道:“昨天你说临时被找来,没有准备多带银子,今天你是自己来的,应该是有备而来吧?”
    程金宝情急道:“我,我……”
    “快付银子!”
    “不付今天你就别想走!”
    “搜身!”
    女郎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围了过来。
    程金宝突将桌子一掀,回身就想夺门而出。
    哪知中年管家守在门口,挡住了去路,出手如电,将他当胸一把抓住。
    程金宝情急拼命,仗着身材高大,抡拳就向中年管家迎面击去。
    中年管家举臂一挡,同时抓住他胸襟的手猛一推,他便身不由主,踉跄向后倒退,跌了个四脚朝天。
    八名女郎一拥而上,将程金宝扑住,合力按在地上。
    她们毫不客气,一齐动手,向他全身搜索,似乎怕他藏私,干脆剥了个精光。
    丰满女郎不屑道:“哼,全身上下,不过几千两银票,赌一把都不够,居然打肿脸充胖子!”
    程金宝仍被按在地上,急得大叫道:“还我,还我,那是我活命的银子,我的赌本……”
    最先赌的女郎冷笑道:“就凭你这种赌技,也配靠赌吃饭?”
    程金宝哭丧着脸道:“我是遇上了贵东家和你们,杏则我手风一直很顺……”
    “现在呢?”那女郎问。
    程金宝低声道:“现在我认载了……”
    丰满女郎道:“认栽那就好办,还差七万几千两银子,快拿出来吧!”
    程金宝垂头丧气道:“我的全部家当,就只有那几千两,剥了我的皮,也拿不出几万两银子啊!”
    丰满女郎愤声道:“拿不出?我们赢的银子,你打算怎么解决?总不能拿不出就算了吧!”
    程金宝深深一叹道:“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另一女郎冷声道:“既然拿不出,咱们干脆就剥了他的皮。”
    丰满女郎同意道:“对,这也是个解决的办法。”
    程金宝大惊道:“不不不,不能剥我的皮啊……”
    丰满女郎把手向他一身:“那就拿银子来!”
    程金宝苦求道:“各位姑娘,请让我见见贵东家好吗?”
    丰满女郎道:“他不在!”
    程金宝道:“我可以等他回来……”
    丰满女郎犹豫一下道:“好吧,不过你已身无分文,连裤子都输掉了,还欠一大笔赌债。敝东家这趟去四川,最快得十天半个月,咱们这里可不管吃喝,你想白吃白喝?”
    程金宝无奈道:“我情愿饿着肚子等他。”
    丰满女郎道:“这可是你由已说的啊!”
    程金宝连声应道:“是是是……”
    此刻他只求保命,即使挨饿,也比剥皮好受。
    从未听过,全身皮被剥了,还能活下去的。
    程金宝的双手被捆,吊在横梁上,两脚分开,用皮带拴在地板的铁环里,看上去如同个人字。
    他已输得精光,连裤子都输掉了,自然没有权利要求穿回任何衣物,因为没有属于他的了。
    所以,他已全身一丝不挂。
    这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寝室,象是姑娘们儿的闺房。
    八名女郎分为两班,轮流负责看守程金宝,防他万一挣脱逃走。
    她们根本不当房里有这么个大男人存往,毫无顾忌,仍然全身一丝不挂,仅戴着黑布面罩。
    程金宝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在房里吃喝,谈笑,嬉闹,甚至玉体横陈地,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大觉。
    任凭他如何苦苦哀求,她们却是充耳不闻,视若未睹,来个相应不理。
    一天总算挨过去了。
    整日滴水未进的程金宝,已渐感不支。
    眼看几个女郎故意在他面前,吃香的,喝辣的,使他更难忍受,禁不住一声接一声地嚷着:“饿,饿,饿------”
    一名女郎即戏道:“宝宝饿了,要吃奶奶啦!”
    另一女郎惟推丰满女郎道:“你的奶水最足,快去喂奶呀!”
    丰满女郎毫不在乎道:“喂就喂,有什么了不起,谁怕谁!”
    几个女郎齐声起哄道:“去叫,去呀!”
    丰满女郎作风大胆,当真站起身来,走向程金宝面前,挺着诱人的双峰道:“要吃奶吗?”
    程金宝已饿得发昏,有气无力地喃喃道:“饿……好饿-----”
    丰满女郎故意道:“乖宝宝,吃吧!”
    程金宝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听给他吃的,根本不知是给的什么,就把嘴大大张开。
    “啪!”
    丰满女郎赏他一耳光,娇斥道:“你还当真想吃,美的冒泡哦!”
    几个女郎顿时哄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程金宝被这一耳光,捆得清醒过来,才发现面前站的是那丰满女郎。
    “贵……+-*/贵东家回来没有……+-*/他抬了抬眼皮,以祈求的眼光望着她。
    丰满女郎冷声道:“才去了一天,还早呐!”
    程金宝简直度日如年,迷迷茫茫道:“才一天哦?”
    丰满女郎置之不理,又回到桌前坐下,继续跟那几个女郎大吃大喝起来。
    仍然像昨天一样,她们根本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任凭他哀求,呻吟,甚至痛哭喊叫,她们就是吃秤铊铁了心,不理不睬。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现在是第三天的开始,程金宝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几个女郎眼见他已支持不下去,才去通知那中年管家。
    然而,中年管家来到程金爷而前,用手托起他垂头的头看看,又在他脸上轻拍道:“喂,程少爷,醒醒呀!”
    程金宝眼皮都睁不开,梦呓似地问道:“你是,你是谁?”
    中年管家道:“不必管我是谁,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程金宝有气无力道:“饿……我快饿死了……给……给我点吃的……给我水……”
    中年管家问道:“如果我给了你呢?”
    程金宝道:“只要给我吃的,喝的……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中年管家又问道:“如果我要你发大财呢?”
    “发财?”程金宝憋笑道:“爱说笑,我……我能有点吃的喝的,已经够了,……
    还……还想发什么财啊!”
    中年管家沉声道:“没出息,既然你连财都不想发,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程金宝情急叫道:“不,不,我想发财,我想……”
    中年管家止步回身道:“你真想发财?”
    程金宝勉强睁开眼睛,这才认出面前是那管家,不禁啼笑皆非道:“谁不想发财,可是……唉,我连命都保不住了,这个财怎么发呢?”
    中年管家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只要你一切听洪爷的。”
    “洪爷?”程金宝茫然问道:“洪爷是谁?”
    中年管家道:“就是这里的主人。”
    程金宝记起了洪天尊,诧异道:“你+-*/……你不是说……他不姓洪……”
    中年管家正色道:“这个不重要,你只要称他洪爷就行了。”
    程金宝唯唯诺诺道:“是,是,只要洪爷放我一马,我叫他祖宗都成。”
    一旁的几个女郎闻言,不禁掩口暗笑。
    中年管家追问道:“你愿意一切听洪爷的?”
    程金宝连声道:“愿意,愿意,洪爷要我当狗爬,我立刻就爬给他看。”
    又是,一阵哄笑。
    中年管家这才示意几个女郎,上前合力放下了程金宝,扶他到床上躺下。
    被吊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的程金宝,一躺上床就不支昏了过去。
    当他缓缓清醒时,发现正半坐半躺在那丰满女郎怀里。
    而另一女郎,则以银匙盛着不知啥玩意,一匙匙往他口中喂。
    其他几个女郎则蹲在身边,为他全身各处按摩,使僵直麻木的肢体恢复血液畅流。
    这般享受,即使当今玄宗皇帝,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程金宝很快地就恢复了体力。
    洪天尊在当天夜里就回来了,其实他根本未去四川,他仍然戴着黑布面罩,开始为程金宝安排一切。
    程金宝遵守诺言,一切听洪爷的。
    他除了中年管家,及看门的两名壮汉,始终不曾见到洪天尊和八位女郎的真面目。
    而事后他才知道,这位管家大有来头,竟然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钱庄盛源记的老板,赫赫有名的杨得意。
    堂堂一位钱庄大老板,居然客串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并不重要,程金宝也不便追问,重要的是,自从他听命于洪天尊后,由杨得意提供大量赌本,无论到任何大小赌场,他简直无往不利,逢赌必赢。
    在洪天尊的一手安排下,怂恿程金宝创立赌帮,荣任帮主。
    并且将迎春阁旧址,弄来交给他,作为赌帮的大本营,同时调来一些男男女女,以壮声势。
    于是,在洪天尊的授意下,他以重利为诱,吸收了大批丐帮弟子。
    等到程金宝发现,身边那些男男女女,都是奉洪天尊之命,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已骑虎难下,只好继续干着形同傀儡的帮主了。
    程金宝想起了这段经过,他不禁感到茫然起来。
    尤其,如今小仙和小天已来长安,这个帮主的宝座,恐怕就坐不稳啦!
    现在他不敢多想,只希望杨得意取出五十万两银票来,赶快回去把小仙打发走了再说。
    杨得意终于取来银票,交在他手上道:“这十张银票,每张五万两,你在收据上划个押吧!”
    程金宝连声恭应,将银票揣进怀里,在收据上划了押,便告辞而去。
    出了帐房,和等着候在外面的两名壮汉,匆匆赶回金元宝赌坊,小仙和小天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小仙从那几个少女口中,套不出任何有关赌帮的内幕消息,索性不再浪费口舌,枉费心机。
    一见程金宝回来,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骂道:“他爷爷的,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溜了呐!”
    程金宝强自一笑道:“怎么会,怎么会……+-*/随即掏出银票,双手递上:“玉小长老请笑呐!”
    小仙接过银票,清点一下,笑道:“哟!小子,你还真罩得住,出去转一圈,就弄来五十万两银票,几时也带咱们去多转几圈。”
    程金宝苦笑道:“没那么好的事,是临时向人借的啦……”
    小仙灵机一动,趁机试探道:“你这朋友真大方,一借就是五十万两,一定很有钱喽!”
    程金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能跟小仙斗心机,很神气地道:“人家开的是大钱庄,当然……”
    他一看几个少女正盯着他,急忙把话止住。
    小仙看在眼里,心知程金宝可能受人控制,这些少女都是监视他的。
    既是如此,明知问不出所以然,又何必浪费时间。
    她不再追问,转向小天招呼道:“哥们儿,咱们走吧!”
    小天诧异道:“就这么走了?”
    小仙道:“银票已经结了,人家又没说留咱们吃饭,不走干嘛?”
    程金宝忙陪笑脸道:“今天实在很忙,改天一定好好招待玉小长老和古少侠----”
    小仙故意道:“不用了,咱们随时会再来赌的。”
    程金宝一听,脸部绿了;+-*/什么?玉小长老还……还要赌?”
    小仙眼皮一翻道:“怎么啦?才输一场,赌场就关门大吉了?”
    程金宝忙道:“不不不……”
    小仙接道:“那不就结了,下回多准备点银票,不要临时又跑出去调头寸。”
    撂下话,她向小天一施眼色,便相偕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程金宝傻了眼,楞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
    小仙和小天出了金元宝赌坊,直奔东大街,选了家长安城著名的菜馆第一家,直登楼上。
    通常上这里来的,都是有钱的大爷,伙计一看小仙那身打扮,颇有轻蔑之色。
    但她身旁有个穿着体面的小天,沾了他的光,才勉强招呼,否则就可能被拒门外了。
    小仙从来眼里不揉沙子,哪会看不出这伙计那付势利的德性,一坐下就故意嚷道:“他爷爷的饿死了,快来几个大馒头,再来碗大碗阳春面。”
    伙计眼皮一翻道:“抱歉,你走错地方,咱们这里只办酒席,最起码也得点菜,要吃阳春面,前面过两条街,小巷口有个面摊,那里才有。”
    小仙耸耸肩,揉揉鼻子道:“那就点菜吧!你们有什么好吃又便宜的?”
    伙计又是那付狗眼看人低的德性:“抱歉,咱们这里的菜都很贵,要吃便宜的,还是只有去那个面摊。”
    小仙又问道:“哦?那你们这里的菜,怎样个贵法?”伙计再翻翻眼皮道:“一道菜至少一两银子。”
    “哇噻!真不便宜喔!+-*/小仙伸伸舌头。
    伙计冷冷笑道:“本来嘛!”
    “我看看银子带的够不够……+-*/小仙存心耍宝,伸手在麻袋里一阵乱摸乱找。
    伙计冷眼看着她,心想:“小叫化,看你能摸出几个铜钱来!”
    “有了!”小仙惊喜地叫了一声,抓出几个黄澄澄的金元宝,往桌上一放道:“银子没有,这玩意行吗?”
    伙计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小仙推他一把道:“喂,你入定啦?”
    伙计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鞠躬哈腰道:“小爷,您喜欢吃什么,请吩咐……”
    小仙装模作样道:“我只喜欢吃阳春面,偏偏你们这里不卖……”
    “卖!卖!卖!+-*/伙汁忙道:“两位无论想吃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小的马上要厨房里特别为您做。”
    小仙振奋道:“真的?”
    伙计连声道:“是是是,小爷想吃的,咱们这里都有。”
    小仙想了想道:“先来个荔枝红烧鸡。”
    “荔枝?”伙计听得一怔。
    小仙道:“荔枝你没听过,就是杨贵妃最爱吃的那玩意呀!”
    伙计苦笑道:“小爷,荔枝小的自然听过,可是本地不产,而且过了季节……”
    小仙不悦道:“你刚才不是说,咱们想吃什么有什么吗?而且,昨天咱们跟杨贵妃聊天,还看她在吃呐!”
    伙计暗自一惊,想不到这小叫化,居然能跟杨贵妃平起平坐地聊天,真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小天却心里好笑,干脆保持沉默,一旁看热闹。
    “小爷……+-*/伙计陪着笑脸道:“听说那是用八百里快马,日夜马不停蹄,从产地传送到皇帝的,咱们民间可办不到啊!”
    小仙冷声道:“哼,那你们还算什么第一家,赶快叫老板把招牌换了。”
    伙计不敢反驳,只好连声恭应:“是是是……”
    小天这才打圆场道:“兄弟,咱们还有正事,这一顿就马虎些,随便点几道菜吧!”
    “想吃的偏吃不到!”小仙把手一挥道:“算了,我也懒得点,点了又没有,就把你们这里最好最拿手的,全替我端上来,要快!”
    “是是是……+-*/伙计连声恭应而退。
    小天不禁笑道:“兄弟,你要是亮出五十万两银票,他得跪在地上爬着走了。”
    小仙瘪笑道:“谁叫他一进门就给我看脸色。”
    小天凑近一笑道:“兄弟,咱们先谈谈正事吧,那混小子你已见过了,可是,正事没办,那不等于白去一趟?”
    “谁说白去了?”小仙拍拍麻袋道:“几十万两银子是假的呀?”
    小天道:“咱们的目的不是银子啊!”
    小仙不以为然道:“不给那混小子一个下马威,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赌王了,何况,这一来,咱们已经有了眉目,知道是谁在背后为他撑腰了。”
    小天诧异道:“你知道是谁?”
    小仙把身子挪近,轻声道:目前虽不能确定,这事究竟是否跟元文泰有关。但毫无疑问,程金宝背后一定有人撑腰,而这个人,就是那开钱庄的。”
    小天一时尚未领悟过来:“你怎么知道?”
    小仙道:“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要不是有特殊关系,哪能出去转一圈就取来,而且,混小子刚被我套出话,漏出银票是开钱庄的人给他,就被那几个女人们以眼神制止,所以,咱们只要看银票是哪家钱庄签发的,还怕查不出那人是谁吗?”
    小天迫不及待道:“快看看,是哪家钱庄?”
    小仙笑道:“混小子交给我时,我已经瞄了一眼,是对街那家盛源记钱庄,签票的人叫杨得意。”
    小天恍然大悟道:“难怪转来转去,选了这家菜馆,原来----”
    小仙接道:“这样大家都方便,咱们可以就近查看一下动静,他们跟踪起来,回去报告也少跑一些路。”
    小天轻声问道:“兄弟,你发现有人跟踪?”
    小仙憋笑不语,只把嘴角牵动两下。
    小天心里有数,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眼光朝她嘴角牵动的方向瞄去,果见靠近临街窗口的一桌,正有两个中年汉子,在鬼鬼崇崇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其中一人摘下头上方巾,整理一下又重戴上。
    小仙看在眼里,冷冷一笑,低声道:“哥们儿,那家伙在打暗号,通知守在对街等消息的人了。”
    小天不动声色道:“那好,就等他们来找咱们吧!”
    倏而,由两名伙计,送上了酒菜。
    那伙计巴结道:“先来四个冷盘,让两位好喝酒,热炒马上就好。”
    另一伙计放下菜,又忙着为他们斟酒。
    小仙挥挥手道:“放着,我们自己来。”
    两个伙计恭应而退。
    小仙一声:“开动!”拿起筷子就伸向盘里,夹起块风鸡往嘴里送。
    小天也不甘落后,尝了一口道:“噢,味道真不错。”
    小仙笑道:“比化子鸡还差一大截!”
    小天忙着吃,嘴里含含糊糊应道:“那当然,那当然……”
    小仙的淑女形象,只维持了不到两天,就又恢复了放荡不放荡不羁的叫化本色,那份吃相,实在不登大雅之堂。
    幸好,这时尚不是上座的时候,整个酒楼上仅三五桌,食客总共不到二十人。
    他们正相对而酌,开怀大吃大喝。
    突闻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直登楼上而来。
    定神一看,竟是二、三十名捕快。
    为首的显然是捕头,眼光一扫,示意捕快们散开,带着四个直向小仙他们这一桌走来。
    小仙和小天未加理会,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吃菜。
    捕头喝令道:“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小仙爱理不理道:“坐着吃蛮好的,站起来干嘛?”
    捕头盛气凌人道:“臭要饭的,叫你站起来就站起来,少废话。”
    小仙正待发作,小天急以眼色制止,遂道:“兄弟,他大概怕咱们吃得太撑,站起来顺顺气,消化消化也好。”
    “哼!+-*/小仙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问道:“坐着吃犯法吗?”
    捕头喝道:“搜!”
    他眼光直盯着桌上几只金元宝。
    四名捕快上前欲搜,小仙忍无可忍,怒道:“他爷爷的,你们想干嘛?”
    小天惟恐小仙出手伤人,也起身向前道:“这位老兄,你们凭什么要搜咱们?”
    捕头沉声道:“搜了再说!”
    小天也火了,愤声道:“不说出理由,凭什么让你们随便搜身。兄弟,别理他们,咱们吃咱们的。”
    小仙冷哼一声,先坐了下来,径自拿起筷子夹菜。
    捕头一施眼色,四名捕快立即抽出钢刀,吓得其他桌上的食客,急欲起身回避,以免遭到鱼池之殃。
    但被守住楼梯口的捕快喝阻:“大家不许动。”
    包括那两个中年汉子,所有人都不敢离去了。
    捕头粗着嗓子道:“昨夜盛源钱庄失窃,被偷去几十万两银票,据报就是你们干的,还不快快束手擒。”
    小仙和小天交换一下眼色,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显然,杨得意等程金宝拿了银票一走,他就向官府报案,同时派人暗中跟踪,一直跟到了第一家来。
    跟踪的人,自然就是那两个中年汉子。
    不消说,对街守望的人,一见临街那桌的汉子打出暗号,心知时机成熟,便急忙飞奔而去,通知大批捕快赶来。
    想不到这位钱庄的杨老板,非但勾结江湖人物,还利用官府对付小仙和小天。
    情势已摆明,小仙麻袋里那五十万两银票,虽是从金元宝赌坊赢得的,但程金宝那混小子必已避不见面,谁会挺身作证,证明那是她赢的?
    银票一搜出,便人赃俱获,使他们百口莫辩了。
    小天心知别无选择,只好向小仙暗示道:“兄弟,荔枝红烧鸡吃不成了。”
    小仙很有默契应道:“耶,热炒也不必等啦!+-*/顺手一捞,桌上的几只金元宝全进了麻袋。
    两人几乎同时发动,连动作都一样,只见他们双手一扶桌边,霍地跳起,转身直射临街窗口。
    不料那两个中年汉子,竟也在同时发难,双双出手就攻,阻止他们越窗跳楼逃走。
    小仙和小大怒从心起,各自抡掌挥拳,迎面击向阻挡的两个中年汉子。
    就这一个照面,两个中年汉子就没得玩了。接连两声沉重闷哼,便见他们像喝醉酒似地,左右摇晃两下,双双倒了下去。
    所谓阻挡,其实小仙和小天并未受阻,一直射向临街窗口,纵身越窗而下。
    身未落地,已看清下面的情况。
    哇噻!酒楼大门口的街上,居然还守了一、二十名捕快,张开大网在等他们往里跳呐!
    他爷爷的,这批捕快还真有一套,大概经常抓飞樵走壁的飞贼,抓出了经验和门道,才会想出这种赶鱼入网的绝招。
    小/仙和小天下落之势极快,眼看将要落入网中,双双一提真气,身形又冲天而起,凌空一个鹞子翻身,接着一式鲤鱼打挺,落向网外。
    酒楼上的捕头已冲至窗口,大喝道:“快抓住这两个飞贼,别让他们跑了!”
    喝声中,人也从窗口飞身纵下。
    小天一看小仙似乎心有不甘,竟欲冲入盛源记钱庄,急忙一把拖住她:“兄弟,民不与官斗,快走吧!”
    小仙用力将他的手甩开,气呼呼道:“他爷爷的,我偏要----”
    话犹未了,守在街上的一、二十名捕快。已丢下巨网,各自拔刀扑来。
    小天不由分说,一把搭上小仙手臂,拖了就走。
    “追!+-*/捕头足一落地,即挥众急起直追。
    大街两边店铺的人,纷纷探偷张望,行人则仓皇走避,顿时惊乱成一片。
    一个挽着一篮鸡蛋叫卖的农妇走避不及,几乎被小天撞倒,幸而小仙及时扶了她一把。
    小仙灵机一动,伸手夺走篮子,急得农妇大叫:“抢……”
    “不是抢,是买,全买了!+-*/小仙伸手向麻袋里一摸,摸出一只金元宝,塞在农妇手里就走。
    农妇瞪着手上的金元宝,呆住了,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天莫名其妙叫道:“兄弟,你这时候买蛋……”
    不料小仙突然回身,手已抓起两枚鸡蛋,飞掷而出。
    捕头首当其冲,两枚鸡蛋正中他额头和下巴,蛋破黄流,流了他满脸一身,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小仙的手却不停,一把两枚,不断飞掷而来,蛋无虚掷,百发百中,使得追来的捕快们又惊又怒,又叫又骂,她却哈哈大笑。
    小天这才明白买蛋的妙用,立即加入飞蛋阵容,而且是双手齐发。
    以他们的功力,飞叶即可伤人,何况是飞蛋,只听得一片惊乱喊叫声,捕快们被飞蛋打得落花流水,鸡飞狗跳,那清景好不热闹。
    整条大街突为之塞,看热闹的民众这下可乐了,像这种别开生面的官兵捉强盗,可不容易见到,真是千载难逢。
    一阵阵爆笑声,如同过年放鞭炮,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小仙一看篮子里蛋已掷完,急向小天招呼道:“哥们儿,没戏唱啦!”
    小天两手正各抓一枚鸡蛋,猛然掷出,转头就跟着小仙飞奔而去。
    数十名捕快被他们这一阻,再想去追,那就晚啦,人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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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四十六章男盗女娼
    长安城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刀,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全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可不像苗疆,那是三不管,鞭长莫及的化外之地。闹翻天也无人过问。
    这里可不同,整个城里的大街小巷,巳展开严密搜索,而且很快就搜到了丐帮的长安分舵来。
    丐帮设在长安城的分舵,掩护得极好,表面上只是一处大宇宅院,而且位置僻静,若非帮中的自己人,外人绝对不易发现真面目。
    但是,丐帮第子中,已有不少人加人了赌帮,帮主程金宝又是出自丐帮,所以这座大宅院的秘密,在他们来说,就不是秘密了。
    两名逃犯中的玉小仙,即是丐帮九袋小长老,树大招风,所以大批捕快很快就赶到分舵来。
    附近把风的小叫化,早己发出紧急暗号,通知了分舵方面。
    当大批捕快包围了巨宅,由捕头率领一、二十名捕快,上前打门时,出迎的正是巴弘。
    他打扮成管家的摸样,身后跟着两个家仆,自然也是丐帮弟子。
    巴弘非常镇定道:“公爷们不知有何贵干?”
    捕头冷哼一声,喝令道:“进去搜!”
    吧弘拦阻道:“对不住,敝东家不在……”
    捕头一把将他推开,盛气凌人道:“不在也要搜!”
    巴弘见捕头不由分说,领着大批捕快闯入,急忙跟上前道:“公爷,敝东家又未犯法……”
    捕头怒斥道:“哼,没犯法,有芍人密告,这里不但窝减了逃犯,而且是个贼窝。”
    巴弘有恃无恐道:“公爷,这可要有真凭实据的,不可任意栽赃,故予人罪。”
    捕头怒斥道:“你敢妨碍公务,我就先拿下你来办。”
    巴弘不便争辩,只好连声应道:“是是是,不敢……不敢----”
    捕头又是一声冷哼,率众直闯大厅,吩咐道:“分头搜。”
    一二十名捕快,立即分头展开搜索,捕头却大刺刺地坐了下来,向跟入的巴弘手指一勾道:“过来!”
    “是!+-*/巴弘走到他面前。
    捕头官腔十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巴弘应道:“小的姓巴名弘,是这儿的管家。”
    捕头又问道:“你主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巴弘从容不迫道:“敝东家姓胡名不旧,过去曾是山海关吴总兵的帐下,如今已经退休,在长安住了好些年了。”
    捕头一听这巨宅的主人,曾经干过武官,态度较为缓和道:“他人呢?”
    巴弘吹牛居然不打草稿,若有其事地道:“不瞒公爷说,最近关外很乱,吴总兵想借重敝东家,为他训练一批子弟兵,所以敝东家奉召往山海关,面见吴总兵去了。”
    “噢……+-*/捕头沉吟一下,忽道:“不对呀!据密报说。这儿是丐帮的长安分舵,姓胡的是负责人呀!”
    巴弘暗自一怔,力持镇定道:“爱说笑,敝东家怎么成了丐帮头儿,公爷,无凭无据的密告,可千万不能轻易听信啊!”
    捕头不置可否道:“等咱们搜了再说。”
    巴弘恭然道:“是,是,小的去为公爷奉茶。”
    捕头微微点头道:“妈的,那两个小贼溜得真快,害老子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倒真有点干了。”
    巴弘暗自发笑退去,倏而双手捧着盖怀,恭恭敬敬上前道:“公爷请用茶。”
    捕头作个手势道:“放下吧!”
    不料巴弘却不放下,面带诡异的笑容道:“这茶请公爷先品尝一下。”
    捕头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情知杯内必有玄机,立即接过盖杯,揭开一看,杯内哪有茶水,赫然是一只十两重的金元宝。
    “这……”
    捕头一怔,刚要发问,搜索的捕快已有几个回厅。
    巴弘一施眼色,捕头顿时会意过来,迅速将杯内金元宝取在手中,不动声色地盖好怀盖,置于一旁茶几上。
    一名捕快上前复命道:“所有房间都搜过了,毫无发现。”
    捕头问道:“其他地方呢?”
    那捕快答道:“他们还在后院和厨房下房搜索……”
    正说之间,又一批捕快回厅复命。
    为首的捕快趋前道:“头儿,各外都搜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捕头诧异道:“怪了,莫非消息不可靠?”
    巴弘道:“公爷,说不定有人跟敝东家过不去,或者故意跟公爷们开玩笑啊!”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捕头既已收了十两黄金的大红包,便趁机故意怒声道:“他妈的,竟敢整咱们冤相,回去找那龟孙子算帐不可,走!”
    他可装得真像,气冲冲地带着那批捕快,浩浩荡荡而去。
    巴弘一直送他们出了大门,才如释重负,急忙关上了门,就赶回大厅,直奔书房。
    走到桌案前,将桌向外一挪,便见桌后巨型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道暗门来。
    巴弘再走近暗门,向下面大声道:“人走啦!”
    首先从木梯冲上来的,正是小仙!
    她一上地面就骂道:“他爷爷的,下面空气真不新鲜,再不滚蛋,差点把我老人家憋死了。”
    接着上来的是小天、符龙飞、白云山、陀化和行动不便的宇文奇。
    巴弘对小仙道:“玉小长老,也许是小的多此一虑,不过。用金元宝打发那捕头走路,无异不打自招,表示这宅子确有问题,做贼心虚……”
    小仙问道:“他收下了?”
    巴弘点点头道:“收了,否则他哪会这么快就滚蛋,恐怕有得东问西问呐!”
    小仙呵呵笑道:“那就好,他既然收了金元宝,又这么快就走,表示他还会单独再来。”
    小天诧然问道:“你希望他再来?”
    小仙胸有成竹道:“我之所以要用金元宝贿赂这家夥,就是要让他起疑,认为这里有问题,这样一来,他既吃到甜头,自然更想逮住机会大捞一笔。为了想独吞,他绝不会带其他人来,咱们不是正好等他来自投罗网吗?”
    小天又问道:“逮住他有啥用?”
    小仙憋笑道:“用处可大了,咱们把他制住后,逼他亲笔立下了字据,承认他跟丐帮挂钩,这样他就有把柄抓在咱们手里,一点皮条都没有了。”
    “然后呢?”小天追问。
    小仙接下去道:“然后逼他去见杨得意,就说已查出咱们的下落,但凭他手下那批捕快,奈何咱们不得,要求杨得意派出高手支援。
    这样一来,杨得意做不了主,势必请求幕后的家伙,除非那家伙就此打住,不敢惹咱们,否则就必然全力以赴,甚至亲自出马。
    “事实上,对方对咱们是志在必得,绝不会轻易罢手的,到时候咱们以逸待劳,等他们自投罗网,不是比毫无线索去找他们强吗?”
    大家纷纷点头,认为小仙这主意非常高明。
    小仙更得意道:“如果幕后的家伙,真是元文泰,那咱们就杠上开花了!”
    符龙飞忽问道:“咱们是不是继续窝在这里?”
    小仙道:“不,这回由我和古小天扮成家仆,加上巴弘留下足够应付了,其他人化整为零出城,到终南山下集合,咱们这里的事一办妥就赶去。”
    巴弘一旁请示道:“玉小长老,本帮弟子需要调集多少人手?”
    小仙沉吟一下道:“挑武功好的,有几十个人壮壮场面就行了,主要是让对方以为,咱们真避到了终南山了。”
    小天笑道:“兄弟,你百密一疏,忘了丐帮的弟子,己有不少暗中加入了赌帮啊!”
    小仙瞪他一眼道:“鸡婆!我会连这点都没想到?告诉你,我就是要们走漏风声,配合那捕头的消息,对方才会倾巢而出,全力以赴呐!”
    小天耸耸道:“看来这将是场决定性的大战了。”
    初更时分。
    果然不出小仙所料,那位尝到甜头的捕头,独自找上门来了。
    开门的仍然是巴弘,扮成管家模样。
    而跟在身后的两个家仆,却换成了小仙和小天。
    巴弘不动声色,仍然恭恭敬敬道:“公爷,敝东家尚未回来-----”
    捕头笑道:“没关系,你跟我谈也一样。”
    巴弘装出无可奈何,把捕头请进了大厅。招呼他坐下道:“公爷请稍坐,我去替您倒茶。”
    捕头会意地微微一笑,大概他尝到甜头,以为茶杯里又是金元宝。
    这种茶,谁都喜欢多喝几次,比喝花茶更带劲。
    倏而,巴弘捧着茶碗来,跟上次一样,双手恭恭敬敬递上前道:“公爷,请用茶。”
    捕头接过茶碗,笑问道:“要不要先品尝一下?”
    巴弘道:“请!”
    捕头似已知道碗内是什么,反而不急于揭开碗盖,眼光向恭立一旁的小仙和小天一瞥,轻声向巴弘问道:“巴管家,他们在,说话方便吗?”
    巴弘微微点头道:“公爷有话尽管直说,他们既聋又哑。”
    捕头将茶碗置于茶几上,干咳两声,开门见山道:“贵东家很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黄金,不过,要打发我,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巴弘眉头一皱道:“公爷嫌少?”
    捕头冷声道:“十两黄金是个大数日,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但一分钱一分货,对我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一点!”
    巴弘道:“公爷,敝东家又未犯法,只不过……”
    捕头哈哈大笑道:“巴管家,咱们不必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根据密报,这宅子里辟有秘室,可以藏匿逃犯,如果日间我下令仔细搜查,你想会有什么结果?”
    巴弘怔怔地道:“这……”
    捕头霍地把脸一沉道:“不但如此,我离开这里后,曾作了一番调查,查明你所谓的东家,那个曾在山海关吴总兵帐下当过差的胡不归,实际就是丐帮长安分舵的舵主!”
    巴弘强自一笑道:“公爷果然不简单,有一套,佩服,佩服!”
    捕头得理不饶人道:“现在咱们已经把话挑开了,像这么大的事,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要说在下一个小小捕头,就是本府府尹也担待不起,所以嘛……嘿嘿,巴兄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怎么办,不需要我多说吧?”
    巴弘瞥了小仙和小天一眼。见他们仍然装聋作哑,沉吟一下道:“公爷的意思呢?”
    捕头狮子大开口道:“两个小鬼得手的五十万银票,二一添作五!”
    “二十五万两?+-*/巴弘倒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眼前这家伙,胃口比想象中大得多。
    捕头斩钉截铁道:“不错,我说的正是这个数目。”
    “这……这……”巴弘连咽几口水,始陪笑道:“公爷,兹事体大,在下可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请稍候……”
    捕头以为巴弘入内请示,会意地笑道:“好,巴兄请便,不用招呼我。”
    巴弘漫应一声,匆匆入拱门,他知道自已这龙套角色,该鞠躬下台,要换主角儿登场了。
    捕头的眼光,无意间瞥向小仙和小天,突然暗自一怔,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好生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小仙作个手势,表示请捕头用茶。
    捕头会意地笑了笑,仲手缓缓去揭碗盖。
    “哇!”
    就在碗盖一揭之际,随着一声惊叫,捕头吓得从座位上直跳起来。
    原来茶碗里,并非想象的金元宝,赫然是条活生生的小蛇!
    几乎是同时,小天冲至捕头面前,向他当胸一把抓去,出手之快,犹如迅雷闪电。
    即使在正常状况之下,捕头想要避开小天这一抓也很难,何况是在猛然受惊,猝不及防之下。
    其实,一条小蛇没啥大惊小怪,何必吓成这样,问题是它藏在盖着的茶碗里,而捕头大人还以为是金元宝呐!
    捕头措手不及,被小天当胸一把抓住,不由地惊怒交加:“你……”
    突然,他脑际闪现出酒楼上的一幕,认出了眼前这小家伙就是小天。
    可惜迟了,如果他一进大门就认出,发现情况不对,也许尚来得及掉头拔腿就溜,但现在已办不到。
    小天出手如电,左手一翻,搭上捕头急欲拔刀的右腕,疾喝道:“不许动!”
    捕头心里明白,腕脉被扣住,对方只要发出真力,即可将他腕脉震断,必死无疑。
    他这条命运想留着发横财,那舍得轻易送掉,只好放弃抵抗,瘪笑道:“朋友,在下吃的公家饭,奉命行事,不得已啊----”
    小天怒问道:“那你今夜来这里,可是奉命行事?”
    “这……+-*/捕头呐呐地答不出话来。
    这家夥姓蔡名达,绰号叫菜头,原是当地的混混。
    人要走运连城墙都挡不住,几年前,一个海捕公文悬赏缉拿的悍盗,那夜喝多了醉倒在城外破庙里。
    蔡达连日输得欠了一屁股赌债,被债主追讨得无处可躲,溜出城也进了破庙。
    根据城门口张贴的悬赏画像,蔡达一眼认出巨盗,不禁喜出望外。
    在毫无抗拒之下,就将巨盗擒获,找了绳子来捆得结结实实的,扛回城里去。
    于是,他不但获得一笔重赏,而且大吹大擂,说得活龙活现,吹他如何独力制服巨盗,使府尹大人信以为真,留在衙门里充当捕快。
    不到两年,原来的捕头因公殉职,蔡达私下向府尹身边的师父活动,居然干上了捕头。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叫他菜头,改称蔡捕头了。
    可是,今夜他很不走运,遇上了小仙和小天。
    小仙见小天已将他制服,一旁闲闲地笑道:“很好,看样子你老兄大概不是奉命而来,那咱们就好谈了。”
    蔡达连声应道:“是是是……”
    小仙笑着从麻袋里,摸出那十张银票,抽出一张,在蔡达面前晃着道:“二十万两太贵了,五万两如何?”
    蔡达这时只求保命,哪还奢望黄金,忙苦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不敢要……”
    小仙装得正经八百道:“我可是说真的喔!”
    蔡达可不笨,马上领悟道:“无功不受禄,不知两位要在下做什么?”
    小仙道:“很简单,要你抓咱们!”
    蔡达一怔,又是苦笑道:“您……您真爱说笑,天下哪有这种人,花钱要人抓自己的--
    ---”
    小仙笑道:“咱们就是这种人。”
    蔡达自作聪明道:“哦,我明白了,两位是要自首,让在下为你们证明,好减轻你们的罪名……”
    小仙斥道:“他爷爷的,你少在那里痴人说梦话,臭美!”
    蔡达暗自一惊:“不,不是这样?”
    小天把他往上一提,厉声道:“你听着,如果你一切照咱们的话去做,不但可以保命,还可以发大财,否则,你就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蔡达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惊声道:“是是是,只要二位高抬贵手,无论要在下做什么,尽管吩咐……”
    小天道:“口说无凭,你得亲笔立下字据!”
    蔡达毫无选择,只得应道:“是!是!在下马上写就是了---”
    “巴管家!”
    小仙一声招呼,巴弘立即捧出文房四宝,似乎早已准备好了。
    于是------
    出长安城,东南方不过数十里,即是终南山了。
    终南山系属秦岭,是入川的必经之途。
    小仙决心把对方引来此地,决一死战,主要是不愿在长安城里火拼。
    京城毕竟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旦闹得天翻地覆,势必连累丐帮,从此无法在长安混下去了。
    而且,岭南分舵近在咫尺,分舵主七袋长老丘安,当年曾参与水淹黑鲸门的壮举,必要时可赶来驰援。
    小天也以翔龙社少主的身份,通知附近一带所属人马待命。
    符龙飞趁着他们发号施令已毕,自告奋勇道:“此去武关不远,一日可以往返,南海门有一批人在那里,要不要在下去把他们调来?”
    小仙婉拒道:“不用了,接连几次火拼,紫微宫和黑衣蒙面人的元气已大伤,除非他门另有一股强大势力支援,否则,不太可能劳师动众,大举来犯。应以出奇制胜的突袭成份居多,如果咱们场而搞得太大,反而会吓得他们不敢来了。”
    小天附和道:“对,那样一来,咱们反而枉费心机了。”
    白云山老成持重道:“玉姑娘判断极正确,紫微宫和黑衣蒙面人方面,近日损失惨重,可用之兵力已为数不多。元文泰匆匆离开栖雾谷,很可能得到消息,赶到长安跟什么人会合,也就是玉姑娘所说的,另一股尚不为我们所知的强大势力,但我可以断言,元文泰已经知到不宜力敌,八成是改用智取。”
    一旁倚靠着石壁休息的宇文奇,微微颔首道:“云山,你说的很对,他们利用官方抓玉姑娘和古少侠,就是估计到对方的实力,自知毫无胜算,才会出此下策。”
    符龙飞不解地问道:“宇文前辈,既然他们明知拼不过,又为何把咱们引来长安?”
    小仙接道:“唉,聪明面孔笨肚肠,你还不是普通的笨,刚才白大叔不是已经说明了吗?对方是想用智取,如果不出我所料,除了玩官兵捉强盗之外,恐怕他们另外还有诡计呐!”
    小天笑道:“这倒不用担心,就凭他们有多少鬼点子,总比不上咱们的玉小长老吧!”
    小仙朝他一翻白眼道:“你少糗我!”
    小天把舌头一伸,扮个鬼脸,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小仙却正经八百道:“等你们笑够了,我要说件让大家笑不出的事。”
    此言一出,果然大家紧急刹车,全部止住了笑。
    小天急问道:“兄弟,什么事让大家笑不出?”
    小仙揉揉鼻子道:“刚才我突然想到,如果对方玩的把戏,旨在把咱们引到长安来,而他们的主力,却趁机攻击另一目标,譬如君山,翔龙社或逍遥庄,不知各位觉得这事好不好笑?”
    大家非但笑不出,而且面面相觑。
    小天惊道:“兄弟,照你这么说,对方是声东击西?”
    小仙点点头,道:“万一不幸被我言中,那咱们赶来长安,就已经中计了。”
    白云山神情凝重道:“果真如此,那就麻烦了,不知他们选中的目标是哪一处……”
    宇文奇忧形于色道:“元文泰极工心计,如果他确实打的是这个主意,在咱们离开四川,赶来长安时,恐怕他早已同时采取了行动。”
    小仙不以为然道:“不,我认为那只老狐狸精得很,他绝不敢操之过急,因为,除了黄山逍遥庄之外,翔龙社和丐帮的人遍布各地,耳目众多,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设法尽快通知咱们。所以,对方必须等咱们到了长安,甚至被他们设下的陷拼陷住,才会采取行动,否则,反而弄巧成拙,枉费心机。”
    小天道:“如果他们不大举来犯,那就毫无疑问,一定是这么回事了。”
    符龙飞道:“那我们只好等……”
    “不!+-*/小仙接口道:“咱们不能等,要主动去查明真相。”
    小天问道:“兄弟,你的意思,是否再回长安城?”
    小仙胸有成竹道:“不必劳师动众,就我一个人去,你和大伙儿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小天急道:“不行,怎能让你落单……”
    小仙却坚持道:“不行也得行,万一我判断错误,对方当真大举来犯,你我两个都不在怎么成。”
    白云山心知小天离不开小仙,有意成全道:“有我们几个在,相信可以应付得了,况且,对方的目标是你们两个,如果发现你们不在,绝不会浪费有限的人力。倒是玉姑娘独自回长安,确实让大家放心不下,还是由古少侠同去较为妥当。”
    符龙飞也附和道:“白大叔说的对,万一半路上双方对上,玉姑娘就孤掌难鸣了。”
    连宇文奇也主张小天同去,使小仙无可奈何,扫了大家一眼道:“我现在才是孤掌难鸣呐!”
    大家听得哄然大笑,小天更是喜出望外道:“兄弟,你同意了?”
    小仙给他一个白眼:“讨厌,跟屁虫!”
    小天扮个鬼脸,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于是,宇文奇等人,仍然留在近山边的密林内,小仙偕同小天则赶回长安。
    一路上,他们经过一番计议,决定先去找程金宝那混小子。
    以小仙和小天的轻功,几十里路程,不消一个时辰,便已到达长安城外。
    长安是京城重地,天一黑就关闭城门。除非持有特别通行证,军民一律禁止出入,需候五更才开。
    但小仙和小天却不在此限,那几丈高的城墙,根本不看在他们眼里,任何时候随意出入,谁也挡不住。
    三更时分。
    夜深人静,长安城里的居民,大多数早已进入梦乡,只有些夜猫子还在活动。
    其中包括夜归的赌徒、酒鬼、寻花问柳的嫖客,以及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等等。
    一阵整齐的步伐声,划破了静夜,原来是巡夜的官兵。
    皇帝老子居住的地方,治安特别重要,所以全城大街小巷,整夜不时有官兵巡罗,夜行人遇上了,少不得要接受一番盘查,甚至搜身。
    小仙和小天伏在屋顶上,等一队官兵经过,逐渐去远,立即身形暴长,双双施展绝顶轻功,直向金元宝赌坊掠去。
    他们曾闯过迎春阁,不但是识途老马,甚至连设在后院屋内的镜室,以及地下的机关,秘密和秘道也一清二楚。
    奇怪,今夜金元宝赌坊好安静,非但不闻往日通宵达旦的呼幺喝六声,整个宅院里没有一点动静,连灯也未点一盏。
    小天见状,不禁暗觉诧异,轻声问道:“兄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小仙沉吟一下道:“噢……八成是那混小子,怕咱们再来,干脆放弃这里,转移阵地搬家了。”
    小天刚说出声“那……”冷不防被小仙猛推一把,使他身不由己,从屋上直向地面落去。
    小仙也跟着纵身而下,笑道:“哥们儿,旧地重游,总得进去看看,说不定换了更精彩的节目……+-*/正说之间,突然小天一把捂住她的嘴,拖向一旁矮树丛里伏下。
    就在这时,由厅里走出三个黑衣蒙面人,从体形可以看出是女人。
    小仙和小天尚未来得及采取行动,她们已向围墙外飞身掠去,身法之快,使他们根本无法拦阻。
    “兄弟!”小天扶起她道:“你说对了。这里还有精彩节目。”
    小仙却一脸不解的神情道:“怪事,黑衣蒙面人里怎会有女子,而且轻功如此之高?”
    小天打趣道:“轻功好,裸奔起来跑的一定更快。”
    小仙嗤之以鼻道:“哼,你就想看女人不穿衣服。”
    小天怕她翻旧帐,又提在苗疆误闯人家苗女闺房,撞见莎娜正在洗澡的糗事,急忙把话岔开道:“兄弟,咱们快行动去吧!”
    小仙把头一点,人已射出矮树丛,掩向正厅。
    小天哪敢怠慢,紧随在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闯入厅内。
    上回小仙一时大意,误陷机关,跌落在活动地板下的洞窟,困得她好惨,这次她可不敢重蹈覆辙,小心翼翼贴近墙边走,必要时可以施展壁虎功应变。
    出乎意料,机关并未发动,大概是未触及吧。
    他们照上回脱身冲出的原路,找到了暗门,顺利进入了密道。
    将近密道尽头的密室,便听到传出一阵阵嬉笑声,好不热闹。
    难怪整个宅院毫无动静,原来他们在举行地下派对呀!
    这时,秘室内春色无边,十几个全身赤裸的年轻女郎,正在圈着程金宝转圈,一面手牵手又唱又笑。
    程金宝却是一身华服,俨然王孙公子,两目蒙上黑布,随着她们打转,同时伸出双手乱摸一遍。
    歌声突止,女郎们也停止了转动。
    程金宝张开的双臂一合,抱住一名女郎,伸手从她头发摸起,接著是脸形轮廊,再来赤裸的身体-----
    这小子趁机猛吃一阵豆腐之后,振奋叫道:“是依依姑娘!”
    “错啦!我在这里!+-*/右边的一名女郎大叫。
    程金宝忙扯下蒙着眼晴的黑布,定神一看,果然猜错人了。
    大笑声中,女郎们起哄道:“罚酒,罚酒!”
    叫依依的女郎,即去一旁取来酒壶酒杯,为程金宝斟了满满的一杯。
    程金宝接在手中,苦笑道:“又是三杯,今夜我要被你们灌醉啦!”
    起哄的笑声中,他一口气连干三杯,游戏又重新开始了。
    女郎们继续围着程金宝转圈,手牵手又唱又笑----
    突然,小天和小仙闯了进来。
    她们连惊呼声都未及发出,便纷纷被制住穴道,昏倒在地上了。
    程金宝突闻歌声笑声停止,上前双臂一张,抱住了悄然走近面前的小天,他马上觉出不大对劲,惊诧道:“你……”
    “啪!+-*/地一耳光,捆得程金宝一个踉跄,向一旁冲跌过去。
    小仙反手又是一巴掌,捆得他再冲跌向小天。
    接连两掌,使程金宝蒙着眼睛的黑布松落下来,小天伸手当胸一把抓住,沉声道:“游戏结束!”
    程金宝定神一看,顿时魂飞天外,惊道:“你……你……”
    小天喝问道:“我是谁,你还记得吗?”
    程金宝不敢再以帮主自居,忙道:“记得,记得,你是古师伯……”
    小天指着小仙道:“她呢?”
    程金宝急道:“是……是我师父……”
    小仙乖戾地笑笑道:“哦?我好像不记得,几时收了赌帮帮主当徒弟呀!”
    程金宝陪着笑脸道:“师父您老人家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在君山,弟子就拜您为师了,上回您老人家来长安,又教了我几手赌技……”
    小仙装模作样道:“噢,噢,你就是那个没出息,成天迷惑着赌,输得倾家荡产的混小子啊!”
    程金宝连声应道:“是是是,我就是那个没出息的混小子。”
    小仙故意道:“可是,人不可貌相,你小子现在不是混得不错,比我老人家强,混上个帮主干啦!”
    程金宝愁眉苦脸道:“不瞒您老人家说,我真不想干这有名无实的帮主,情愿自由自在……”
    “哦?”小仙故作诧异道:“连帮主你都不想干,想干什么,当皇帝呀?”
    程金宝沮然道:“师父,您老人家是不知内情,如果这个帮主让您干上一天,您就知道我为啥不想干了。”
    小天不屑道:“不见得吧,我看你乐得很呐!”
    程金宝叹口气道:“那是苦中作乐,不乐都不行。”
    小仙冷声道:“那是你的事,跟咱们毫不相干,咱们今夜是来收赌帐的。”
    程金宝惊诧道:“师父赢的五十万两银子,弟子不是已经如数把银票给了您……”
    小仙怒形于色道:“哼,那是赃物,想不到你这混小子,除了干赌帮帮主,还兼差干小偷啊!”
    程金宝矢口否认道:“不,弟下绝对未干小偷,那五十万两银票,是盛源记钱庄杨老板亲手交给我的。”
    小仙怒哼道:“可是人家向官府报了案,指那些银票是失窃的,害我老人家差点背黑锅吃官司,小子,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就认定你了,你说,怎样给咱们个交代!”
    程金宝情急道:“我,我去问杨老板……”
    小仙断然道:“不必了,咱们已经问过,他一口咬定银票是昨夜失窃的。”
    程金宝惊怒交加道:“姓杨的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我非找他当面对质不可……”
    小仙道:“对不对质,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老人家管不着也懒得管,现在咱们只要银子,五十万两拿来马上走人,否则-----嘿嘿,没钱咱们就要命。”
    程金宝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三年前,程金宝尚在君山,小仙率丐帮三千人,水淹黑鲸门的壮举,他虽是事后才听说,但却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经常向人炫耀:“玉小长老就是我师父。”
    也正因为沾上小仙这层师徒关系,长安分舵的分舵主胡不归,才打狗看主人的面子,对程金宝搞赌帮无可奈何,不得不亲自前往君山,去向帮主万骏请示。
    所以,小仙撂出狠话,程金宝绝对相信,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哪能不吓得屁滚尿流。
    小天依计而行,小仙既做红脸,他就扮白脸道:“兄弟,我看这小子也是不得已,何必为难他。”
    程金宝忙道:“对对对,师伯说得对极了,我实在是不得已-----。
    小仙怒斥道:“放屁,你有什么不得已?”
    程金宝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我……”
    小天怂恿道:“混小子,你就把一切说出来,如果确实情有可原。我就替你求求情,也许你师父会饶你一命,否则我就不过问你的事了。”
    程金宝刚开始诉说经过,还有些口吃吃,说到得意忘形之处,就口沫横飞。
    小仙听毕,即问道:“刚才离去了三个黑衣蒙面女子,可是那姓洪的手下?”
    程金宝道:“好像不是,洪爷手下的几个女婢,我虽未见过她们的真面日,但口音跟刚才来的三个女人完全不同,我听得出来。”
    小天问道:“她们来干什么?”
    程金宝答道:“她们只是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事,并且转达洪爷的命令,要我暂时不要露面,待在秘室里随时待命。”
    小天沉吟一下,向小仙问道:“兄弟,你的江湖阅历较深,可听过这个洪天尊的是什么人?”
    小仙看看程金宝道:“他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那家伙根本不叫洪天尊,不过,我敢断言,那家伙纵然不是黑衣蒙面人的首脑,也是其中的重要人物,地位不在元文泰之下。”
    小天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那杨得意呢?”
    小仙如同醍醐灌顶道:“对了,可能只有这王八蛋,才见过那家伙的真面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小天当机立断道:“走,咱们拜访杨老板去。”
    小仙看看程金宝,眉头一皱道:“这混小子……”
    程金宝吓得脸色如土,苦求道:“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小仙出手如电,点了他的昏穴。
    盛源记钱庄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钱庄,雇用了大批的保镖,日夜严加防范,以防发生意外。
    由于它的位置在大街上,又加戒备森严,多年从未出过事。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客户非常信任,放心把金钱及珠宝存放在这里,绝对安全,保证万无一失。
    它的建筑呈长方形,共分三进,临大街的门面是钱庄,中间一间全部作为库房,为的是便于防范。
    后进则是杨得意的住宅,在后门可通后街,出入不需经由前面正门。
    杨得意这些年来,可谓的一帆风顺,春风得意,但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未有妻室,倒是个不解之谜。
    虽然他已近知命之龄,但养尊处优,长得白白净净,五官端正,凭他的财富,要娶个像模像样的女人,甚至富家千金做老婆也不成问题。
    如果用时鬃的说法,他是最有价值的男人。
    具备如此的条件,为何他情愿打光棍呢?
    于是,坊间有很多谣传,譬如:有人说他十二点半,也有人说他有断袖之僻,也就是如今流行,会染上爱死症的同性恋。
    这种流传并非空穴来风,据说他曾是那位在位仅三年的睿宗皇帝,也就是现在的玄宗皇帝老子的寝宫太监。
    韦后杀了睿宗皇帝,自己临朝问政,隆基(玄宗皇帝)起兵诛韦氏,宫中大乱,杨得意便趁乱逃出宫,顺手牵羊带走了大批价值连城的珠宝,从此改名换姓,也就此发达起来。
    既然是太监,自然不能娶老婆,可见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这种传说确有几分可信。
    这与另一种传说,他跟杨贵妃家有些八贡子握不着边的亲戚关系,同样为大家背后所津津乐道。
    但是,多年来从无女人出人的场宅,最近却在后进宅院里,住进了不少年轻娘们儿。
    可惜的是,杨得意在这方面并不得意,无福消受。
    今晚,他招待几位贵宾,由她们作陪,正好派上了用场。
    酒逢知已千杯少,满桌佳肴美酒自不在话下,加上有秀色可餐,更是色香味俱全。
    在座的主客,赫然正是元文泰。
    他们这顿晚饭。还真能磨蹭,从天黑一直吃到现在,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天亮喽。
    不过,几位贵宾绝不会感到无聊,他们各人皆是左拥右抱,乐不可支。
    尤其,这些年轻貌美的娘们儿,作风极为大胆,甚至可说是放浪形骸,任凭贵宾如何搜身,绝不翻脸,更不会恼羞成怒。
    元文泰一向好色,这顿饭可吃的对他胃口。
    这时他左手搂着一名女郎,右手按在另一女郎的大腿上,色迷迷地笑问道:“杨兄,两位主客怎么还不到?”
    怪哉!主客就是他们几个,怎会还有主客?
    敬陪未座的杨得意,眉头微微一皱道:“奇怪,她们说好三更前一定赶到的,莫不是有事途中耽搁了。”
    在座一名粗犷汉子,比元文泰更过火,他简直旁若无人,一直搂着一个女郎狂吻不已,同时手也不闲,在女郎胸前猛摸猛捏,如同在挤牛奶。
    听了杨得意的话,他才转过头来,向元文泰打趣道:“元老,你急着要见她们,可是想较量、较量?”
    另一壮汉接腔道:“那还用问,咱们元老是个中老手,久闻那个狐狸精的床上功夫堪称一绝,自然得见个高下啊!”
    在座的几人,闻言不禁哄然大笑。
    元文泰却故作正经道:“过分,过分,我跟她们是要商议正事,而且,胡姑娘是初次见面,不可以胡说八道。”
    壮汉哈哈一大笑道:“谈正事也不妨轻松轻松啊!否则今晚这个场面,让她们见了岂不尴尬。”
    不料被元文泰安抚着大腿的女郎忽道:“才不会呐!”
    “哦!+-*/元文泰一怔,问道:“你说胡姑娘她们不会认为咱们过份?”
    那女郎即道:“这算得了什么,以前迎春阁开着的时候,有一次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吹得离了谱,说他夜夜春宵,每夜都要十来个女人应付他一人,而且个个回去都得躺上十天八天。花大姐听了不服,当场要和他较量一下,那家伙以为有很多人在场,花大姐只是说说而已,不敢当真,就说要较量就当众较量,你们猜结果怎么样?”
    在座的人都迫不及待,齐声追问道:“怎么样?”
    那女郎笑道:“花大姐马上当真把衣服脱得精光,结果把那家伙吓呆了,等花大姐起来要强扒他衣服,吓得他狼狈奔门而逃。”
    哄笑声再次爆发。
    壮汉忽问道:“那不是胡姑娘吗?你怎么叫她花大姐?究竟她姓花?还是姓胡?”
    那女郎道:“她既姓花又姓胡,不过我们都叫她花大姐。”
    迎春阁里既花又胡,而且床上功夫堪称一绝,那他们所说的,不正是无情蔷薇胡丽菁!”
    元文泰不禁贼兮兮笑道:“如此说来,胡姑娘的无情蔷薇的绰号,应改为多情蔷薇才对吧!”
    又是一阵哄笑。
    粗犷汉子眼光向在座的女郎们一扫,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都是胡姑娘调教出来的,想必也不含糊喽?”
    女郎笑而不答,似乎是默认。
    壮汉笑问道:“老郁,莫非你想向她们挑战,当场一试?”
    粗犷汉子豪气万丈道:“笑话?谁怕谁?只要在座的各位姑娘,谁敢学胡姑娘当众表演,我绝不会像那不中用的家伙,吓得狼狈夺门而逃。”
    其他几人立即起哄道:“谁敢呀?谁敢呀?”
    元文泰兴致勃勃道:“谁有勇气,我赏一百两银子。”
    姑娘们儿面面相觑,虽在重赏之下,毕竟不太好意思。
    元文泰提高赏金道:“二百两!”
    杨得意见元文泰兴致极浓,身为主人,不欲扫了客人的兴,也凑趣道:“元兄既然有此雅兴,在下也共襄盛举,加三百两,凑成五百两吧!”
    重赏之下,仍然没有勇妇。
    粗犷汉子指着元文泰身边女郎道:“花大姐的掌故,是你说出来的,你怎么不吭气了?”
    那女郎笑问道:“郁爷向我挑战?”
    粗犷汉子道:“在下正有此意。”
    “哦!+-*/那女郎忽向元文泰怀里一钻,抬起头来,风情万种地笑问道:“元老,你不吃醋?”
    元文泰哈哈一笑道:“我吃哪门子的干醋,只要你敢当众表演,胜了的话我另赏五百两,凑个一千两整数。”
    “哇噻!”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以前迎春阁的豪客们,出手大方的,也只不过赏个三、五百两而已。
    那女郎似乎霍然心动,迟疑一下道:“要我表演可以,但对手得由我先选。”
    元文泰振奋道:“好好好,你选谁?”
    杨得意笑道:“元兄何必多此一问,柔柔姑娘当然是要选你啊!”
    元文泰一怔道:“我……”
    不料那叫柔柔的女郎,却向杨得意一指道:“哦,我要选杨老板。”
    这回轮到杨得意一怔了,他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开玩笑,我怎么行。”
    柔柔扑哧一笑道:“杨老板真的不行?”她是一语双关,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宇的语气。
    杨得意大窘道:“这……这……”
    粗犷汉子口无遮拦道:“杨兄,那传说……”
    元文泰突然正色道:“老郁,传说不可轻信,如今大家已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杨兄练的是童子功。”
    大家终于恍然大悟,揭开了这个谜,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难怪杨得意至今未娶,甚至不近女色啊!
    杨得意这才向柔柔反击过去道:“柔柔姑娘,如果你一定选中我,我宁愿破功也奉陪,不过,那将是不死不休的一战,最后必至同归于尽,姑娘可愿一试?”
    柔柔这下可吃瘪了,窘得面红耳赤,垂首无言。
    粗犷汉子趁机道:“柔柔姑娘,还是咱们来较量下吧!至少不至于送命啊!”
    柔柔突然起身,不甘示弱道:“较量就较量,谁怕谁?”
    “好,有胆,柔柔不愧是花大姐调教出来的。”
    “真是名师出高徒。”
    “强将手下无弱兵。”
    “说不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呐,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起着哄,等着看热闹。
    以前在迎春阁,这些女郎经常表演穿帮秀或透明秀,当众展露她们诱人的裸体,如同家常便饭,根本毫不在乎。
    甚至,在后院地下室里,那些被抓去受惩的臭男人,临死之前还欣赏到了更精彩的表演。
    可惜的是,凡是看过的人,随后就去向阎罗王报到了。
    即使是作风大胆得令人咋舌的胡丽菁,也仅止于摆出架势,结果把那说大话的家伙吓跑,还未当真来个当众表演。
    毕竟,那是有伤风化的啊!
    如今,后浪推前浪,柔柔居然接受挑战,自然是看在一千两银赏金的份上。
    她走至矫榻前,先搔首弄姿,扭腰摇臀一番,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整个大厅里,顿时雅雀无声,落叶可闻。
    正当粗犷汉子跃跃一试的时候------
    突然砰地一声,水花格门被人一脚蹦开。
    几乎是同时,闯进了两个人,正是小天和小仙。
    厅内的男男女女,顿时出其不意地一惊,为之怔住。
    只听小仙叫道:“哇噻,好热闹!”
    小天眼光一扫道:“兄弟,这些娘们儿的好眼熟啊!”
    小仙定神一看,她们不就是那些裸奔的女郎。
    在座的男女,除了元文泰和杨得意,稳如泰山地坐着,按兵不动。其他的人均霍地跳起,各自亮出兵刃。
    除了女郎们,这些人小天一个也未见过,更不知元文泰在座,他向按兵不动的两人问道:“谁是杨得意?”
    杨得意尚未答话,元文泰已一施眼色,示意几个汉子发动,突向小天和小仙扑去,出手就攻。
    小天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突施天旋掌。
    只见他双掌齐发,掌影翻飞中,卷带起一片强劲激荡气流,逼得几个壮汉们根本近不了身。
    小仙不需出手,她乐得偷个闲,轻松地站在一旁看热闹。
    但那粗犷汉子却不让她闲着,冷不防从侧面扑来,打算攻她个措手不及。
    哪知小仙身形一晃,非但使他扑了个空,反而绕至背后,照准屁股上狠狠一脚,踹得他向桌面上扑去。
    唏哩哗啦一阵乱响,顿时碗翻盘飞,满桌佳肴美酒全部遭殃。
    粗犷汉子身不由己,从桌面上滑过,直冲滑到元文泰面前,几乎来个投抱入怀。
    如果是脱得精光的柔柔,元文泰铁定会将她抱个正着,可对这粗犷汉子,他可毫无兴趣呢!
    只见他一伸手,抵住粗犷汉子冲滑至面前的头顶,暗运真力一推,使那汉子又从桌面上倒滑回去。
    他的体重将近百斤,在桌面边缘一压,使得大圆桌面一翘,整个掀翻盖压在他身上。
    砰砰一阵乱响,磁盘跌碎一地。
    元文泰和杨得意,也已双双霍地跳起。
    突然杨得意喝道:“请大家住手。”
    那几个汉子急忙住手,趁机各自退开,以免被小天的凌厉掌力所伤。
    小天指着杨得意道:“你大概就是杨老板吧?”
    杨得意沉声道:“不错,你们是冲着杨某来的?”
    小天不屑道:“你还不够格!”
    “哦?”杨得意暗向元文泰一瞥,问道:“那么谁够格?”
    小天道:“那个自称叫洪天尊的家伙。”
    杨得意恨声道:“哼,程金宝那兔崽子,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小天冷声道:“是你们要扶他的,怨谁?现在不必管他,咱们只问你,洪天尊究竟是谁?”
    杨得意嘿然冷笑道:“听你的口气,我非告诉你们不可?”
    小天断然道:“不错!”
    杨得意道:“如果我不说呢?”
    小天斩钉截铁道:“恐怕由不得你。”“是吗?”杨得意敞声狂笑道:“就凭你们两个小鬼,也敢在咱们面前出口狂言,难怪牛肉不值钱,原来全被你们吹死了。”
    小仙居然拍掌叫好道:“名言名言,这几句话我要记下,以后也许用得着。”
    小天笑道:“好,我也有句名言,叫做不知死活的人,比牛还蠢!”
    小仙摇摇头道:“这句名言不怎么样。”
    “没学问。+-*/小天道:“你没听过,骂人笨叫蠢牛木马吧?这家伙连死活都不知道,岂不是比牛还不如。”
    小仙勉强把头一点道:“好像有点道理。”
    杨得意冷哼一声,转向元文泰道:“元老,不知洪爷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元文泰尚未开口,小天已叫道:“喂,你这半天不开腔的家伙,原来就是元文泰?”
    小仙也感意外地道:“他爷爷的,咱们居然看走了眼。”
    元文泰哈哈一笑道:“你们没有问我呀?”
    小天向小仙一施眼色道:“兄弟,大概不用问了。”
    小仙哦了一声,身形微晃,已掠至元文泰面前,只见她纤掌疾翻,一式“日落风生+-*/,落月掌已出手。
    要知这落月掌,乃是逍遥庄老庄主玉飞鸿,以其毕生绝世武学,到晚年始悟出的一套掌法。
    也即是化繁为简,将各大门派掌法之精粹,融汇贯通,去芜存菁,参照道家修练之术,专练三华。
    所谓的精、气、神,以精化气,以气化虚,达到三花聚顶的至高境界。
    所以小仙这随手一掌攻出,看似平淡无奇,轻轻松松,其实暗含无限玄机,足可形成致命的一击。
    任凭元文泰这只老狐狸,是个身经百战,临阵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时也未能识出小仙这一掌的路数。
    尤其,掌法需配合深厚的功力,始能予敌重创,否则就算挨上一掌,也是不痛不痒的感觉。
    尽管顽丐玉小仙的大名,江湖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耳闻不如目睹,此刻看在元文泰眼里,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鬼,能有多惊人的能力?
    既有轻敌之心,元文泰根本不闪不避,自恃功力深厚,猛然出掌硬接来掌,同时左手屈指成钩,一式+-*/怪鳞山洞+-*/,迅速无比地问小仙胸前抓去。
    小仙唯恐被对方当胸一把抓住,衣服原本破旧不堪,撕去一块也不在乎,但万一露出原形,那就出洋相了。
    情急之下,她原已上扬的掌势急沉,封住了门户,左掌却后发先至,跟元文泰的来掌接个正着。
    砰然一声沉响,双方各被震得向后一退。
    小仙暗自一惊,想不到这只老狐狸的功力,竟然能抵挡落月掌,实在不简单。
    元文泰更是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鬼,掌力竟不在他之下。
    难怪紫微宫和黑衣蒙面人一批批杀手,遇上他们都铩羽而归,伤亡惨重了。
    小天一见小仙被震退,急欲上前表示关怀,不料杨得意截住了他,嘿然冷笑道:“小子,咱们还是一对一吧!如果打群架,咱们这里的人手多,铁定你们吃亏。”
    这话已挑明,他要单挑小天。
    小天不屑道:“凭你也配?葡萄成熟时,还早得很呐!”
    杨得意又是一声嘿然冷笑,突然双掌交错而发,两股透骨阴风掌力,直逼小天面门。
    小天也想试试这家伙功力究竟如何,故意横跨半步,也就是调整成正面相对的位置,才猛出双掌硬接。
    杨得意慑于小天的威名,哪敢一出手就硬拼。
    万一这小子真像传说中的那么神,他吃亏倒不在乎,当着元文泰等人面前,脸上可挂不住了。
    就在双方掌力将要接触的一瞬,突见他全身暴退,倒蹿两丈,退至墙边。
    小天掌势一收,笑问道:“怎么啦?不想玩了?”
    杨得意无暇答话,暗自一提真气,运功行遍全身。
    只见他整张脸和双手,刹时转成通红,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刹时红遍了全身。
    小天一眼就看出:“哟,原来你练的是童子功,难怪……”
    话犹未了,杨得意已退而复进,揉身疾扑。
    小天既然识出杨得意练的是童子功,自然知道练这种功力,必需从小开始苦练,而且终身得保持童身,否则前功尽弃。
    童子功练至最高境界,可成为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不畏水火,但不知这老小子有几分火候。
    小天在杨得意全身暴退时,已向小仙那边瞄了一眼,见她正以沾衣十八跌,逗着元文泰玩,一时不致需要帮手,心里一宽,便决心对付这老小子。
    杨得意刚一扑近,小天即先发制人,施展天旋掌,刹时掌影翻飞,仿佛天旋地转,使对方无发出手,甚至根本无法近身。
    退在一旁的几个壮汉,旁观者清,看出杨得意处处受制,绝非小天的对手,但他们刚才一出手就吃瘪,哪还敢贸然轻举妄动。
    那些女郎更是插不上手,她们都吃过小仙和小天的苦头,还被逼令裸奔,如果不是奉命留在钱庄,此刻早已趁机溜之大吉。
    现在,她们唯一的指望,就是靠杨得意和元文泰大发神威,出奇制胜,击败小天和小仙两人。
    如果杨得意和元文泰,非置这两个小子于死地不可,也得先逼他们裸奔一番,以报一裸之仇。
    可惜,令女郎她们很失望,杨得意在小天的天旋掌威力下,童子功根本毫无机会出手。
    再看元文泰,尽管双掌落落风生,威风八面,却连小仙的边都沾不上。
    以小天和小仙的武功,此刻要解决这两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但他们已答应宇文奇,要将元文泰生擒活捉,交由他亲自处理。
    元文泰绝不会束手就擒,这就比较困难了。
    同时,小天和小仙更要从元文泰,或杨得意口中,逼问出洪天尊的真名实姓和身份,一举消灭黑衣蒙面人组织,才能一劳永逸,否则后患无穷。
    由于决心要生擒活捉这两个人,小天和小仙也在等待出手的机会,出奇制胜将他们制住。
    元文泰敢背叛宇文奇,夺取紫微宫的指挥大权,更欲利用这股实力,消灭足以影响他称霸武林的翔龙社、逍遥庄和白玉堡,足见他并非泛泛之辈。
    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光凭野心也成不了大事。
    论武功,他不在宇文奇之下,心机则更犹胜千百倍。
    今夜他原是受洪天尊授意,带了几个近年崛起江湖的黑道人物,前来见杨得意,安排他们跟冷面观音杜梅音,及无情蔷薇胡丽菁见面的。
    这两个女人。自从迎春阁被小天和小仙抄了窝,便逃出长安,暂时藏匿在太白山一带。
    等到小天和小仙离去,风平浪静后,她们才悄然回到长安,将一批心腹的女郎,安排在杨得意这里,决心伺机报复。
    她们经过一翻奔走,凭着姿色及杨得意的金钱支援,等于是以女色和重利双重诱惑下,很快请出一批江湖高手,答应相助一臂之力。
    而黑衣蒙面人及紫微宫的杀手,连番受挫,伤亡惨重,几乎已溃不成军,元文泰赶来长安,目的正是要全力对付小仙和小天,自然跟这两个女人一拍即合。
    今夜久候她们迟迟未到,却闯来了小天和小仙,活该他倒霉。
    元文泰久战不下,心里开始浮躁了。
    小仙之所以硬拼一掌,试出对方功力之后,即改为沾衣十八跌身法游斗,就是要让这只老狐狸心浮气躁,犯了武学上的大忌。
    计已得逞,一看元文泰一味猛攻,小仙立即施展浮光掠影的身法,配合落月掌,反守为攻,还以颜色。
    顿时,身形似幽灵乍现乍失,如影随形地在元文泰四周晃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掌影翻飞,犹如落花缤纷,随风飘舞。
    元文泰不禁手忙脚乱,穷于应付,以致顾此失彼,险象环生。
    小仙一见元文泰右侧露出破绽,立即揉身欺进,出手如电,一掌劈中老狐狸肩头。
    “啊……+-*/元文泰一个踉跄,冲跌向大厅门口。
    杨得意一分神,被小天飞起一脚,踹倒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仙要扑向元文泰之际,突见两条人影掠至厅外,双手齐扬,一颗颗小弹丸疾射而出。
    小仙不知那是啥玩意,急向门旁一闪,避了开去。
    弹丸射人厅内,着地即爆,一连碰碰爆声中,刹时五颜六色的浓烟弥漫。
    他爷爷的,这不是迎春阁里,那些娘们儿玩过的把戏?又重施故技啦!
    小仙怒从心起,从浓烟中射身追出,夜色朦胧下,院中除了横七竖八,被他们点穴制住的保镖打手,闯来的两人已不见,连元文泰也不知去向。
    厅内一片惊乱,那几个汉子和女郎们,各自夺门逃出。
    小天顾不得拦阻他们,急向趁机逃入通前面拱门的杨得意追去。
    杨得意情急拼命,回身双掌齐发,却被小天施展金刚护体神功,震得他反弹回去,一头撞上圆柱,撞得头破血流。
    小天赶上来,一脚踩住他胸口,同时拨出擎天剑,抓住他喉间,喝令道:“乖乖躺着吧!”
    杨得意惊得脸色如土,一点也不得意了。
    小天未见小仙赶回来,心知可能去追元文泰了,即道:“杨老板,我的时间宝贵,快说吧,洪天尊究竟是什么人?”
    杨得意躺着不敢动,呐呐地道:“我,我也从来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啊……”
    “爱说笑!”小天冷笑道:“你这话说给三岁的小孩听,也不会相信。”
    杨得意急道:“我说的是实情……”
    小天怒斥道:“胡说八道,你会听命一个连真面目都未见过的人?要是别人也戴上黑布面罩,难道你也听人家的?”
    杨得意道:“我,我听得出口音,而且,必要时用彼此约定的口令……”
    小天断然道:“我不信!”
    杨得意沮然道:“我说的绝对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好吧!+-*/小天道:“除了他的真面目,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不料杨得意把心一横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无可奉告。”
    小天怒问道:“真的?”
    杨得意居然视死如归道:“不必多问,你杀吧!”
    小天怒从心起道:“好,有种,不过,我不太喜欢杀人,只要破了你的童子功。”
    杨得意惊道:“你……你------”
    小天笑道:“我既然知道,你练的是童子功,自然知道破功的罩门在何处,如果你说出一切,我或许手下留情,放你一马。”
    杨得意犹豫一下,斩钉截铁道:“你破了我的功,我也不会说。”
    小天勃然大怒道:“好,不破你的功,将来必有不少人受你之害,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杨得意一见小天提起脚,不禁大惊失色,突然情急拼命,顾不得尚有剑抵在喉间,急欲奋不顾身挣起。
    但小天比他更快,已以脚尖向他腋下四寸处中极穴疾点。
    “哇……+-*/一声凄厉的惨叫,杨得意顿时精血一泄如注,裤裆染红一片,当场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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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淫邪狐狸精
    丐帮长安分舵。
    书房里只有小天和小仙,相对默默静坐,沉思了好一阵子。
    除了他们之外,整个巨宅里不见其他的人,显得格外的沉静,有些冷寂之感。
    小仙突然打破沉寂,愤声道:“他爷爷的,我不相信找不到这老兔崽子。”
    小天道:“狡兔有三窟,除了盛源记钱庄,他们在长安城里,一定另有藏身之处,贵帮耳目众多,必会很快查出来的。”
    小仙看看窗外天色道:“都天亮了,巴弘还没有一点消息回来,办事能力实在太差了。”
    小天婉转道:“就因为天已经亮了,他们的行动受到限制,不能不有顾忌……对了,你不是说,追比钱庄不远,那两个人和元文泰就不见了吗?”
    小仙微微点头道:“所以我判断,他们的另一个藏身之处,必定就在钱庄附近,你问这个干吗?”
    小天道:“咱们忘了杨得意,他上回扮成管家,把程金宝诱去的是什么地方,如果距离钱庄不远,元文泰他们准是逃列那里去了。”
    小仙轻哦一声道:“算了吧!不必指望他,连破他的功都逼不出真相,他哪会说比那个地方。”
    小天忽道:“程金宝去过,他总知道吧!”
    小仙被他一语提醒,振奋道:“对了,咱们去找那混小子带路。”
    二人正起身,巴弘已闯了进来。
    小仙忙问道:“查出那老兔崽子下落没有?”
    巴弘喘了口大气,始道:“还在查,我特地赶回来,是得到个消息,蔡捕头根本末去见杨得意,离开这里后,回去带了他的全部家当,夜里就逃出城,大概是远走高飞啦。”
    小仙骂道:“他爷爷的,难怪杨得意没有通知洪天尊,若无其事地在家里饮酒作乐,害咱们枉费心机。”
    小天道:“那王八蛋已经到手十两黄金,加上这些年来当捕头捞了不少,够他吃好几年的了。如今他有字据在咱们手里,又不敢惹杨得意,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巴弘笑道:“放心,我已命人盯上他了,只要一出长安地带,他就要倒大霉。”
    小仙这才露出笑容道:“好,巴弘,这事办得正合我老人家心意,记你一功。”
    巴弘忙道:“多谢玉小长老,不过,还有件事……”
    小仙急切问道,“什么事?”
    巴弘道:“据本帮北城一带的弟子说,那里附近一座巨大宅院,昨夜不断有一批批人出入,其中一个女的,好像就是以前主持迎春阁的胡丽菁。”
    小仙怒形于色道:“哼,我昨夜一看那些娘们儿,在杨得意那里,就料到那个狐狸精跟这事有关。”
    小天道:“说不定以迷烟弹,助元文泰逃走的就是他们。”
    小仙略一沉思道:“现在不用程金宝那混小子带路了,咱们直接去北城。”
    小天有所顾忌道:“现在天已大亮,又是在城里,光天化日,公然闯去怕……”
    小仙毫不在乎道:“怕什么?他爷爷的,如果确定元文泰是藏在那里,管它是白天还是晚上……”
    “兄弟!”小天劝阻道:“你先不要冲动,我并不是反对去,而是希望能把他们一网成擒,免得再有漏网之鱼啊。”
    小仙沉吟一下道:“那你有什么馊主意?”
    小天从容不迫道:“据我判断,说不定洪天尊也在,咱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按原定计划,设法引他们去终南山,向咱们突袭。这样一来,不但使他们倾巢而出,而且咱们是以逸待劳,事半功倍。”
    小仙不以为然道:“不好,不好,这个馒主意太馊了,既然判断洪天尊可能也在,咱们更要来个出奇制胜,才能使他们措手不及。”
    小天问道:“那你的馊主意,是决定大白天去硬闯?”
    小仙把头一点道:“是,他们一定以为是在城里,又是大白天,咱们即使查出地点,也绝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如果咱们出其不意闯去,才会使他们意想不到呐!”
    小天尚未置可否,她已转向巴弘吩咐道:“巴弘,你快去把那一带的本帮弟子,全部打发走,等咱们闯进去后,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可插手。”
    “是!”巴弘恭应一声,领命匆匆而去。
    小天一脸无奈,心知小仙决定的事,绝对无法改变。
    但不知这一来,长安城又不知将被她闹得怎样个天翻地覆了。
    果然不比所料,元文泰是选到了北城这座巨宅来。
    而及时掷出迷烟彩弹,助他逃出,带路来到这里的两人,正是杜梅音和胡丽菁。
    她们自知不是小天和小仙的对手,无法闯入大厅抢救杨得意,能将元文泰带走已经算不错了。
    元文泰跟洪大尊沉瀣一气,臭味相投,早已结为生死之交,同进共退。
    但对久闻艳名的冷面观音杜梅音,和无情蔷薇胡丽菁这两个女人,却缘铿一面,始终没有机会相识。
    今夜在洪天尊的授意,及杨得意的安排下,双方约定在盛源记钱庄见面。
    元文泰怀著兴奋无比的心情,以及可以如愿以偿,一睹这两个女人的风采,偏偏她们姗姗来迟,反而闯来了小仙和小天,真他奶奶的煞风景。
    元文泰被她们直接带入内厅,招呼他坐下,点起了灯,这才使他看清,眼前的两个女人,果然名不虚传,确实艳丽无比。
    尤其是胡丽菁,穿一身桃红色,薄绸紧身劲装,使得全身曲线毕露,令人多看两眼,都会想入非非。
    她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娇声道:“元宫主受惊了,我是胡丽菁,她叫杜梅音。”
    元文泰忙起身拱手道:“久闻两位姑娘大名,今夜真惭愧”
    杜梅音接道:“元宫主不必谦虚,那两个小鬼确实不好对付,咱们也同样吃过他们的亏。所以洪爷才要咱们,今夜去跟元宫主见面,共商除掉两个小鬼之计。”
    元文泰问道:“洪兄人呢?”
    杜梅音道:“洪爷按原定计划,今夜已离开长安,咱们为了送他出城,把留在城外一批新入伙的人,介绍跟他见面,以便随行,所以迟到了,实在抱歉。”
    元文泰这才知道,她们姗姗来迟的原因。
    胡丽菁妖媚地笑道:“元宫主,干嘛站著说话,请坐呀。”元文泰呵呵一笑道:“二位姑娘不用把我当客,也请坐呀。”
    三人坐定之后,元文泰忽问道:“二位姑娘想必已经知道,洪兄跟我定的计划吧?”
    杜梅音微微点头道:“洪爷要咱们留下,协助元宫主,就是全力对付那两个小鬼,其他人不足为惧,即使无法置他们于死地,至少也得困住他们,洪爷才能依计而行,干掉敌手。”
    胡丽菁补充道:“他们来长安的目的,即是为了元宫主,今夜既已照过面,再加上咱们两个,就够两个小鬼忙的了。”
    元文泰强自一笑道:“想不到两个小鬼,果然很难对付,难怪洪兄和我的人连番受挫,伤亡惨重,今后全仰仗两位姑娘了。”
    杜梅音郑重道:“咱们的人手有限,主力还是靠紫微宫。洪爷临行要咱们转告元宫主,成败在此一举,务必尽全力把两个小鬼除掉,绝不可让他们再活著离开长安。”
    元文泰勉强点了点头,忽道:“两位姑娘,恕我冒昧动问,你们可知道洪兄的真名实姓和身份?”
    杜梅音怔了怔,又看看胡丽菁,两人突然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元文泰不禁诧异问道:“二位姑娘为何发笑?”
    胡丽菁抢著道:“因为元宫主刚才的问题,正是咱们想问的啊!”
    元文泰更觉意外道:“这么说,二位姑娘也未见过洪兄的真面目?”
    杜梅音和胡丽菁摇摇头,齐声道:“没有!”
    “唉!”元文泰轻叹一声道:“说来惭愧,也许二位姑娘不相信,我跟他已结为生死之盟,非但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连真面目都未见过,岂非荒唐可笑。”
    杜梅音问道:“元宫主竟然如此信任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愿示人的人?”
    元文泰叹口气道:“当初是看他武功惊人,我又急需有人合作,彼此才一拍即合同意他不表明真实身份,事后虽然愈想愈不对劲,可是已经骑虎难下,如今要他表明,那不弄得大家不好看,说不定会反目成仇。”
    杜梅音和胡丽菁交换一下眼色,单刀直入问道:“元宫主,你是否对他的真正动机感到怀疑?”
    “这……”元文泰呐呐道:“不知二位姑娘,怎会突然有此一问?”
    胡丽菁正色道:“咱们要确定元宫主的立场,和对洪爷所抱的态度,才敢直说。”
    元文泰这老狐狸何等狡猾,他惟恐这俩个女人站在洪天尊一边,故意试探他口风,万一说话不谨慎,岂不坏了大事,是以沉吟一下,道:“不知二位姑娘要说什么,但如果对我不信任,那就不必说吧!”
    杜梅音脸色一沉道:“这是元宫主不信任咱们,大概是怕咱们别有居心,甚至替洪爷向你试探吧?”
    元文泰被她一语道破,不禁有些尴尬,强自一笑道:“我跟二位姑娘,毕竟是初交,第一次见面”
    胡丽菁道:“如果咱们是以诚柏交,决心交你元宫主这个朋友呢?”
    元文泰笑道:“那自然另当别论,但不知二位姑娘如何拿出事实证明,让我相信你们是出自诚意?”
    胡丽菁问道:“坦诚相见如何?”
    “坦诚相见?”元文泰一怔,不知她指为何。
    胡丽背笑而不答,站起身来,当著元文泰面前,宽衣解带,脱下身上的薄绸紧身劲装,
    哇塞!这女人真够新潮大胆,里面竟然空空无也,哈玩意也未穿。
    元文泰看得张目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久闻艳名的女人,竟敢当著初次见面的男人,脱得全身精光,一丝不挂。
    他奶奶的,如此作风大胆的娘们儿,真是名不虚传。
    胡丽菁却毫不在乎,风情万种地笑问道:“元宫主,我这样够坦诚吗?”
    元文泰张大著嘴,直呵气,好像吃进一块滚烫的热豆腐,一句话也说不出。
    杜梅音心里暗自发笑,提醒他道:“元宫主,我大姐在问你话呐!”
    元文泰这才如梦初醒,忙道:“够坦诚,够坦诚,不过……”
    胡丽菁冲他吃吃一笑,干脆走上前,朝他大腿上一坐,问道:“不过什么?是不是光看还不够?”
    元文泰虽是个老色鬼,遇上如此大胆作风的女人,他照样吃瘪,连声道:“不不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丽菁笑道:“那元宫主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是不是要我小妹也向你坦诚一下?”
    杜梅音可没有她那样大胆,情急道:“大姐,你别让我出丑,我可不来那一套。”
    胡丽菁却故意促狭道:“小妹,为了向元宫主表示你的诚意,你就勉为其难,破例委屈一次吧!”
    杜梅音断然拒绝道:“不行。”
    要知无情蔷薇胡丽菁,素以艳丽大胆闻名,她再放浪形骸也不足为奇。
    冷面观音杜梅音却不同,顾名思议,她是以冷面闻俏江湖。
    过去数年中,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丧命在她手中,几乎令人闻名丧胆。
    要她像胡丽菁一样,也脱得全身精光,一丝不挂,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事。
    偏偏人的心里奇妙,愈是不可能看到的,就愈想看。
    元文泰正是这种心理,但他不好表示出来,干脆让她们两个女人去争。
    胡丽菁果然不悦道:“小妹,我可是为了大家,难道我喜欢这一套?自甘作贱,喜欢脱光光让人看。”
    杜梅音急道:“大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不好意思……”
    胡丽菁郑重其事道:“小妹,这事关系重大,说不定关系到咱们的生死存亡,你自己决定吧!”
    杜梅音腼腆地低著头,偷眼看看保持沉默的元文泰,犹豫之后,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一脸无奈地动手宽衣解带。
    杜梅音毕竟有些放不开,将最后脱下的肚兜抓在手上,掩住身上的重要部分,啐然问道:“元宫主,现在你满意了吗?”
    “满意,满意!百分之一百的满意,哈哈……”元文泰得意忘形地狂笑起来。
    胡丽菁趁机道:“现在,你可以说出心里的真话了。”
    元文泰拍拍另一条大腿,示意杜梅音也坐过来,来个左拥右抱,然后才正色道:“二位姑娘如此坦诚,我要不坦诚相待,那就太不够意思了。不瞒你们说,我对这位自称洪天尊的老兄,实在有些怀疑,甚至不敢相信,将来事成之后,他会遵守当初的约定,由我紫微宫统领天下武林。”
    杜梅音冷声道:“这倒不用怀疑,真有那么一天,或许他会利用紫微宫统领天下武林,但你却必需听令于他。
    “哦?”元文泰惊诧道:“杜姑娘怎会有些想法?”
    杜梅音道:“不是想法,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不出我们所料,恐怕他志不在称霸武林,而是有著更大的野心。”
    元文泰怔了怔,诧然道:“难道……难道他志在九五之尊,想当皇帝?”
    杜梅音微微点头道:“很有这个可能,虽然我们不敢断言是他自己,或是幕后另有其人,但绝不是称霸武林即可满足。”
    元文泰惊问道:“何以见得呢?”
    杜梅音神态从容道:“既然咱们开诚布公,推心置腹,那就不必顾虑了,实不相瞒,咱们自从迎春阁被两个小鬼砸了锅,就把一批心腹可靠的姑娘,趁机安排在杨得意那里,表面上是暂借那里栖身,实际上是伺机刺探他跟洪爷之间,究竟搞什么名堂。
    “可惜杨得意不近女色,任凭他们千方百计,使出混身解数,他居然不为所动,不过,从他的口风里,探出一丝蛛丝马迹。
    洪爷提供人手,包括紫微宫在内,杨得意则是出钱,而且数字相当庞大,所以,从种种迹象看来,他们不可能是为了称霸武林。”
    元文泰未置可否地道:“这倒很难说……”
    杜梅音又道:“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今夜为什么不顾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以求获得你的信任,就是原指望从你这方面,获得更多的资料,判断出他的真实身份……”
    元文泰沮然叹口气道:“可惜我所知有限,甚至知道的比你们还少,仅仅知道他的武功出自无极门。”
    “这个已不重要。”杜梅音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双方彼此取得信任,使洪爷有所顾忌,最后才能逼他摊牌。
    元文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咱们不能一切听他摆布,为他出力卖命,结果连他是何许人都不知道,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沉默半晌的胡丽菁忽道:“咱们最近各处奔走,争取到一批江湖高手助阵,据他们的判断,洪爷之所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透露真实身份,很可能是大内高手,甚至是在朝为官之人。”
    元文泰又把头连点头道:“对对对,有此可能,有此可能-”
    说著,他突然又叹口气:“唉,可惜我跟两位姑娘见面晚了一步,否则,趁两个小鬼在长安,洪天尊要利用咱们全力对付他们,正是逼他摊牌的大好时机。”
    元文泰不以为然道:“最棘手的就是那两个小鬼,如果咱们一且真把他们除掉,洪天尊就毫无所惧了,到那时候,在他心目中,咱们是否还有利用价值,恐怕都成问题呐!”
    这番话,出自元文泰口中,倒确实出乎两个女人意料之外。
    元文泰与洪天尊,像做生意的合伙人一样,若是各怀鬼胎,这生意还能做得好?
    但这只老狐狸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他又何尝不是想利用洪天尊。
    杜梅音沉吟一下,问道:“依元宫主之见,咱们应该如何?”
    这问题倒使元文泰不好回答,他这只老狐狸果然厉害,沉思半晌,才反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有何高见?”
    杜梅音暗骂一声:“你这老狐狸!”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道:“杨得意大概已是凶多吉少了,今后的活动经费,来源可能将成问题……”
    元文泰不假思索道:“这倒不成问题,二位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杜梅音微微点头道:“好,有钱才好办事,我们找来的那批江湖高手,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不过,那些人已经交给洪天尊了,目前我们手下那批姑娘,奉命一旦出事,就尽快出城,到指定的地点集合待命,刚才如果她们能逃出,大概已经出城了。”
    元文泰问道:“这里还有多少人手?”
    杜梅音苦笑道:“元宫主刚才随咱们进来,可曾见到其他人?”
    元文泰暗自一惊道:“这里只留下了两位姑娘?”
    胡丽菁妩媚地嫣然一笑道:“要不然咱们敢脱得精光,不怕有人闯进来吗?”
    元文泰眉头一皱,忧形于色道:“丐帮耳目众多,这时很可能早已被人发现,被人注意了……”
    杜梅音轻描淡写道:“这早在洪天尊和咱们意料之中,即使不被丐帮的人发现,程金宝那混小子也来过,这两个小鬼只要去逼他带路,他就会乖乖地领两个小鬼来这里。”
    元文泰连觉诧异道:“听杜姑娘的口气,好像很希望两个小鬼找上门来?”
    “不错?”杜梅音道:“咱们不得不佩服,洪天尊这一著确实高明,原以为两个小鬼一来长安,获悉程金宝搞起赌帮来,就会去找那混小子,问明一切,逼那小子带他们来这里找洪天尊算帐的,想不到这两个小鬼,倒还真沉得住气,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元文泰又听出眉目,若有所悟道:“莫非这里暗藏玄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杜梅音胸有成竹道:“咱们之所以留下,就是要以咱们为饵,引两个小鬼找上门来,除非他们不来,否则……嘿嘿,保证他们尸骨无存,”
    元文泰似信非信道:“只有咱们三个人,能有把握对付得了两个小鬼?”
    胡丽菁笑道:“你放心,只要紧跟在咱们身边,绝对万无一失。”
    元文泰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杜梅音又把话题一转,道:“刚才元宫主问咱们有多少人手,不知是为了对付两个小鬼,还是……”
    元文泰略一沉吟道:“既已决定要跟洪天尊摊牌,咱们必需有说话的本钱,也就是人手,否则,他连理都不会理你。
    “目前紫微宫伤亡惨重,可用之兵已不多,所以我在来长安之前,特地找来几个最近几年,才崛起于江湖,但举足轻重的黑道人物。
    “我打算让他们见见咱们的场面,再邀他们加入,谁知……唉,被两个小鬼一搅局,现在不知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杜梅音判断道:“我想他们不会马上离开长安的,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胡丽菁道:“元宫主说的不错,要逼洪天尊摊牌,咱们必需有本钱,这几个人一定要找到,使他们的人加入,以壮声势,加强实力。”
    元文泰笑道:“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最好酒色,恐怕要仰仗二位姑娘,才能使他们死心塌地加入了。”
    胡丽菁自告奋勇道:“这个不用元宫主操心,包在我身上,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话元文泰绝对相信,连她们手下那些女郎,都能使那几个亡命之徒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无情蔷薇亲自出马,那不让他们乐昏了头才怪!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元文泰把胡丽菁紧紧一搂道:“现在我们是否静等两个小鬼自投罗网?”
    胡丽菁把头一点道:“目前只好如此。”
    元文泰似乎意犹未足道:“就这样干等?”
    胡丽菁又猜出他心意,故意问道:“那你想干嘛?”
    元文泰吞吞吐吐道:“这……我……我”
    胡丽菁已感觉出,元文泰欲火上升的冲动,用手朝他脸上用力一指,笑骂道:“你真是个老不羞!”
    元文泰哈哈大笑,把她往怀里一搂,情不自禁地狂吻起来。
    天色大明。
    长安城已苏醒,开始忙碌起来。
    巴弘领著小仙和小天,掩近一条长巷,遥指巷底一座巨宅道:“就是那个宅子。”
    小仙微微点头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把咱们附近这一带的人全部撤走。”
    “是!是!玉小长老千万小心。”巴弘唯唯领命而去。
    小天和小仙交换一下眼色,直奔巷底,来到了巨宅大门前。
    一见巷内无人,立即双双拔身而起,越墙掠入巨宅。
    静,出奇的静。
    小天落足站定,眼光一扫,向落在身边的小仙低声道:“兄弟,没有人出来欢迎呀!”
    小仙沉思不语,心里暗想:根据附近丐帮弟子的报告,这巨宅近日来,不断有行踪可疑的人物进出。
    但昨夜天黑以后,只有人进人,未再见人出来,足见全留在巨宅里了。
    为何此刻如此静寂?
    愈是现象反常,愈觉事有蹊跷,小仙急向小天警告道:“哥们儿,对方可能已料到,咱们会到这里来呐!”
    小天微微点头道:“那他们一定早就有了准备,要用特别盛大的场面欢迎咱们来了。”
    小仙置之一笑,毫不在乎道:“哼,苗疆的龙潭、虎穴,咱们照样闯进闯出,这小小的场面,还不够一瞧的。
    小天笑道:“那咱们就言青吧!”
    小仙猛一听未听懂,茫然道:“你说什么外国话?”
    小天逮到机会糗她道:“没学问,言青就是请呀!”
    小仙这回吃了个瘪,瞪他一眼,外带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已向大厅阶前射去。
    小天哪敢怠慢,随后掠身而至。
    仍然毫无动静。
    这倒大出意料之外,巨宅里的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小天和小仙交换一个眼色,双双射身直闯大厅。
    厅内站一个手举长剑,身穿湖色薄绸劲装的冷艳女子,正是冷面观音杜梅音。
    双方乍一照面,便听小仙叫道:“哟,是老相好呐!”
    杜梅音似乎自知不是他们对手,一言不发,回身就向里面拱门逃去。
    小天和小仙哪容她逃走,急起直追。
    冲人拱门,只见里面是条通道,直达内厅。
    杜梅音逃入内厅,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就大声惊呼道:“他们来啦!”
    其实,她是引小天和小仙追来,故意不关门,让他们可以一目了然,见到内厅里的情景。
    “哇塞!”矫榻上赤裸裸拥抱在一起,交颈而臣的一对男女,赫然竟是胡丽菁和元文泰两人。
    这场面可不能让小仙见到,小天抢步上前,急将她伸手一拦道:“兄弟,让我来。”
    就在小天准备闯入之际,走道两端落下了铁栅,而在同时,内厅突然彩色迷烟弥漫,两女一男已不知去向。
    小天情知有异,急向小仙招呼道:“兄弟,快随我向上冲。”
    只见小天双掌轰向屋顶,万相俱灭神功猝发。
    轰然巨响中,屋顶被震得整个掀翻开来,小天和小仙也拔身而起,双双穿射而出。
    两人身尚未落,巨宅各处爆炸声已起,他们凌空一提真气,掠出数丈,直落院中。
    他们不敢稍作停溜,急向院墙外掠去,迅速远离巨宅。
    轰轰爆炸声不绝,火光浓烟冲天而起,只见砖瓦齐飞,栋木四射,声势好不骇人。
    转眼间,一座美轮美央的豪蒙华巨宅,已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若不是小天及时轰开屋顶,偕同小仙双双逃出,任凭他们武功再高,恐怕也难逃一劫。
    难怪丐帮弟子守在附近一带,昨夜只见人进,未见人出,原来是巨宅内辟有秘道。
    不消说,那两女一男,已从秘道逃之夭夭了。
    这一真够很,居然不惜牺牲巨宅,决心将小仙和小天置于死地。
    死里逃生的小天和小仙,又回到丐帮长安分舵。
    巴弘脸部吓绿了,垂头丧气恭立小仙面前,连声自责道:“弟子该死,弟子该死,事先未能将情况摸清,致使玉小长老和古小侠受惊……”
    四、五十岁的人了,以弟子自居,使小仙有些过意不去,挥挥手道:“算啦,算啦,这也怪不得你们,只怪咱们太大意,应该想到宅内有机关……他爷爷的,怎会想到他们如此之狠。”
    小天犹有余悸道:“这一著,确实出人意料-”
    正说之间,一名小叫化闯了进来,先执礼甚恭地见过小仙,随即气急败坏道:“玉小长老,咱们已在那宅了附近查过,地道很长,通过两条大街,现在已全部炸毁封死,出口可能就在盛源记钱庄附近。”
    小仙道:“哼,说不定就在钱庄内。”
    小天诧异道:“既然钱庄与那巨宅有地道互通,那他们昨夜”
    小仙想起一时未会意出言青就是请,今天被小天糗了一句没学问,现在逮到机会,哪会轻易放过呢?
    于是,她马上报复道:“没学问,她们昨夜及时抢救了元文泰,如果带他从地道逃走,万一被咱们追进地道,那还唱什么戏?”
    小天恍然大悟道:“对,她们一定是带著元文泰逃出钱庄,绕了几个弯,才逃回那巨宅去的。”
    那小叫化也自责道:“弟子们无能,整夜守伏在附近,竟然未发现……”
    小仙置之一笑道:“凭她们的轻功和身法,你们怎么可能发现,葡萄成熟时,还早得很呐!”
    小叫化忙恭应道:“是是是……”
    小天忽道:“兄弟,地道的出口,既然可能就在钱庄内,咱们快去看看,也许还来得及截住他们。”
    小仙摇摇头道:“那他们就不是普通的笨,而是超级大笨蛋了。”
    小天失望道:“那咱们就不容易找到他们了?”
    小仙置之不答,沉思了片刻,忽道:“巴弘,立刻发动本帮长安所有弟子,尽快传出风声,就说咱们已丧命在那巨宅的火海中。”
    “是!”巴弘恭应一声,领命和小叫化匆匆而去。
    小天不禁笑问道:“兄弟,你是故意传出咱们的死讯,让他们以为咱们真完蛋了,好放心大胆露面?”
    小仙胸有成竹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的,必然要加以证实,即使不敢亲自出马,也会派他们的心腹来查,无论查出是真是假,一定急急赶回去复命,咱们只要盯上他,不就找到他们了。”
    “好主意!”小天道:“咱们两个目标显著,是不是得暂时-”
    小仙接道:“不用。不过我得恢复女装,你也得易容一番,不过得准备个黑布面罩,必要时冒充洪天尊。”
    小天诧然道:“我冒充洪天尊行吗?”
    小仙道:“戴上黑布面罩,谁知道你是真是假,连杨得意都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呀!”
    小天想了想,又看看小仙道:“不过,有一个问题……”
    小仙急问道:“什么问题?”
    小天故意一本正经道:“听程金宝那混小子说,洪天尊身边的女子,都是不穿衣服的,我冒充洪天尊,你自然就得冒充我身边的女子,到时候你……”
    小仙羞愤交加叫道:“讨厌,我不跟你说了。”
    小天笑道:“我说的是真话……”
    小仙娇斥道:“真你个大头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想看我不穿衣服。”
    小天呵呵笑道:“兄弟,你可说对了,我……”
    小仙突然冲上前,冷不防飞起一脚,踹得小天向前一扑,趴在地上。
    “你这叫狗吃屎!”她得意地大笑起来,
    小天只好苦笑道:“兄弟,你的金华火腿,外带刀峦猪脚,真是教人吃不消啊!”
    小仙嗔声道:“看你还敢不敢想人非非!”
    “不敢了,不敢……”小天正欲站起,突又倒下叫道:“哎哟-”
    小仙见状一惊,急问道:“怎么啦?”
    小天一脸痛苦的表情道:“抽筋,抽筋……”
    小仙信以为真,忙上前欲扶起小天:“别动,我扶你-”
    小天抓住小仙伸来的手,冷不防猛一拖,使她整个身子扑进了他怀里。
    小仙这才发觉上当,急叫道:“死小天,你……”
    小仙不由分说,抱住了她就吻。
    “呜……呜……”小仙的嘴被堵住,发不出也叫不出,只从鼻孔里发出呜呜之声。
    她情急之下,奋力挣扎,一对粉拳在小天身上乱捶,可惜不痛不痒。
    小天决心要报一踹之仇,双臂紧紧拥抱著她,一个劲地狂吻不已。
    小仙逐渐放弃了挣扎,如同被小天征服了,又像是领略到了被吻的滋味。她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这奇妙的感觉。
    她的双手,不再是乱捶乱打,而是紧抓著小天背后的衣服,仿佛怕他突然跑掉似的。
    小天从未跟有经验的女子打过交道,不懂吻的技巧,他只是以两片嘴唇,紧贴著吻合小仙的樱桃小口,不停地用力吸吮,如同要将它整个吞入口中。
    这对情窦初开,而又童心未泯的小仙来说,这已经够刺激,够冲动了。
    尤其,小天从不敢如此放肆大胆过,更使小仙感觉到无比的兴奋。
    这一个热烈的长吻,使他们两人都几乎透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将两唇分开。
    小天将小仙拥抱得更紧了,彼此陷于沉默。
    “小天,你好坏,欺侮我……”小仙突然低泣起来。
    小天一惊,慌忙道:“不不不,我不是欺侮你,我……我是”
    小仙猛然推开他,泣声突止,羞愤交加道:“你还不承认?要怎样才算欺侮我。”
    小天呐呐地道:“我,我只是想亲亲你,一时情不自禁-”
    小仙驳道:“鬼话,什么一时情不自禁,你已有过前科,分明是存心想欺侮我。”
    小天苦笑道:“如果你认为定是欺侮你,我只好认罪了。”
    小仙得理不饶人道:“那你承认不承认坏?”
    “我……”小天无奈道:“我承认。”
    小仙像法官逼问似地道:“那你从实招来,跟谁学坏的?”
    小天怔怔地道:“我跟谁学?”
    小仙道:“不然你怎么会?”
    原来她所谓的学坏,竟指的是吻。
    小天不禁笑道:“这是与生俱来的,还要跟谁学,你真是爱说笑。婴儿一出世,就知道张口要吃奶,谁也没教过他呀!”
    小仙又吃了个瘪,心有不甘道:“你既然认了错,该怎样受罚?”
    小天又苦笑道:“就请大人法外施恩,高抬贵手,从轻发落吧!”
    小仙胜利地一笑道:“好,那我要讨回公道。”
    小天一怔,茫然道:“讨回公道?你……”
    小仙出其不意地扑向前,捧住他的脸就吻,顿时四唇相交,再度吻合在一起。
    这种罚,谁都乐于接受。
    小天喜出望外,乐不可支,一时间受庞若惊,得意忘形。
    不经意地,他微伸唇外的舌尖,触及了小仙微灼的两片热唇,突然间,小天有种奇幻的感觉,使他充满好奇的冲动,缓缓将舌尖送人对方口中。
    小仙也同样感到从未有过的刺激和冲动,出于本能和下意识地,轻启原是紧闭的朱唇,任小天的舌尖送入。
    彼此的舌尖由轻触而卷动,纠缠著-
    诚如小天所说,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不需要跟谁学,很快地,他们体会出了吻的滋味和技巧。
    热吻!热吻……
    小天和小仙正忘情地拥吻著,突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所惊,使他们急忙分开,双双站了起来。
    这个煞风景的家伙,正是巴弘。
    小天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方解心头之恨。
    只见巴弘眉飞色舞道:“报告玉小长老一个好消息,程金宝那混小子,不知是怎么回事,全身一丝不挂地在大街上裸奔,被公差以有伤风化的罪名,把他抓去关起来啦。”
    小天心里暗骂:“他姥姥的,这是什么鬼的好消息。”
    小仙却淡然一笑道:“这小子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不必去管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是。”巴弘恭应一声,又道:“玉小长老交待的话,弟子又命人分头传出,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甚至其他各地。”
    小天忽道:“糟了。”
    小仙一怔,急问道:“什么事糟了?”
    小天眉头一皱道:“兄弟,咱们的死讯一传出,万一传到翔龙社和逍遥庄,两家信以为真,不把他们吓坏才怪?”
    小仙忧于形色道:“噢,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小天道:“事不宜迟,咱们只有赶快把长安的事结束之后,尽快亲自赶回去,才能让他们放心。”
    小仙一时没有更好的主意,只有当机立断,依计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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