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江湖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3卷第十章功失武残
    天已亮。
    深崖处,罩着淡淡晨雾,四面陡帩石壁,长满不少杂草,根茎枯了又长,一丛丛聚在壁上,透过晨雾,就像一堆堆坟墓。
    崖底呈长方形,居中有一条小溪,四处为乱石地。群雄找遍了各处,仍无法找到小痴和吕四卦尸首。
    难道说,他俩又借此脱逃了?
    纵然如此,摔下来总该有个痕迹吧?而此处却无迹可寻。
    两人就似如空气般平白的消失了。
    若说找错地方,崖下却有那口摔碎的箱子,不少银子散落四处,地方根本不可能寻错。
    唯一的理由是?小痴并没落于此处,亦或是……
    在找不到尸体,虚无已道:“该不会是被龙王殿的人救走了吧?对方武学本就十分高强!”
    枯海道:“就算他们救人,也该留下痕迹才是……”
    虚空道:“白小痴常以跳崖逃生,想必有其一套不同于常人的方法,为今之计只有当他还活在这世上了。”
    虚无叹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众人当然相信小痴还活得好好,只是他们却想不出小痴为何遁得无迹可寻?
    枯海道:“既然找不到人,只有等下次再说,大师以为如何?”
    虚无道:“恶徒懂得“七绝魔功”,追缉自不能放松,此事牵连龙王殿,说不定还是他们救走,老衲以为有必要去查个清楚。”
    枯海道:“大师所言甚为合理。”
    虚无稍颔首,已走向默然不语的渡缘掌门,道:“掌门师太,恕老衲无能,让歹徒给走脱了。”
    渡缘拱手回礼:“方丈言重了,此贼太过狡猾,比起昔日的“七花门”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望方丈鼎力相助以将恶贼绳之以法!”
    虚无道:“为武林存亡,老衲在所不辞,为今只有先撤收,再寻龙王殿以征讨了,师太可有意见?”
    渡缘道:“贫尼谨遵方丈指示。”
    在虚无号令下,群雄已各自收兵,领着门下弟子,疲惫的返回自家门户。
    这一战,九大门派至少折损三分之一人手,再加上受伤者,足足耗去一半战力,这恐怕非各大掌门所能料及。
    今年中秋夜,他们过的并不快活。
    而小痴呢?
    直到天明,风声已传千里,虽然他没有让天下各派臣服,但那“庐山卖月饼”,“饿垮武林肚”的传言,已让天下人津津乐道,随后再来个“千两聘金招尼姑”更让人赞为天下一绝。
    传言加油添醋,更形容得传神精彩,已使不少人大叹未睹真情景,实乃人生一大损失。
    不过这些大都止于贩夫百姓之流,因为九大门派弟子遍天下,谁敢谈论此漏失颜面的事?
    传言中,仍有十项最重要者。?小痴到底去了那里?
    不知名的山区。
    在一处万马奔腾的飞瀑下,承着瀑布深潭左侧,有一栋古朴的木屋,木屋前空地置有一火炉,炉上正熬着水壶,蒸气不停冉冉上升。
    一名糟和尚正坐在溪边巨石,边喝酒边吟唱,一副怡然自得模样。
    屋内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床,一张四方桌,桌上置有一盏油灯,左墙再堆了些不知名药草、山藤以外,已空无一物。
    小痴和吕四卦已直板板的摆在床上,身上的血衣仍在,活似个死人。
    看样子,是此和尚救了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炉中茶壶已滋滋叫起,水气也少了,和尚这才掠向壶边,伸手就抓起烫如火的茶壶,露了一手精纯内力,随后已笑嘻嘻走入屋内。
    瞧了两人一眼,笑道:“也该醒来了!”
    他已撬开小痴嘴巴,猛把壶嘴往嘴中灌,全然不怕烫着小痴嘴唇。
    然而药已入口,一点变化也没有,那药也不烫了,连白姻都不冒,原来糟和尚早已用真气将药水给逼冷,如此神功,实是天下少有。
    再让吕四卦服完药汤,槽和尚已凌空将茶壶托在桌面,伸手拍拍小痴嘴巴。
    “喂!睡了一天一夜,也该起来了吧?”
    小痴似有所觅,吱唔的已张开眼睛,入眼就是个光头,已惊叫:“九仟?”
    此和尚正是“通天”法号久千。他笑道:“什么九仟,你这“一万大饼”快要被人给吃光了。”
    小痴突然蹦起,双手往通天和尚掐去,叫道:“都是你,害我卖了月饼收不到一文钱,快赔出来,否则掐死你!”
    他狠力的掐着通天和尚脖子,和尚却一无反应,笑道:“你不是把银子拿来当聘金了?”
    小痴蓦然楞住,他未理和尚,却惊愕的瞧着自己双手:“我的功力……没了?”
    他只觉得全身经脉已消逝无踪,“吸龙神功”心法已无法施展,一切的美梦莫非就该随此而幻灭了?
    通天和尚笑道:“所以你还是乖一点,现在我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扁你了。”
    小痴想及自己武功尽失,不由得一股怨气无处发泄,撞向和尚,出拳就打:“没有武功,你救什么救,你救了还不是白救?”
    睡着、吼着,他真想大哭一场,一身本领才上身不到两个月,就已消逝无踪,对一个处心积虑追求武功的他来说,打击未免太大了。
    吕四卦也醒来,看他如此疯狂的捶打,心头也不甚好受,毕竟他俩从小一块长大,自有那股他人所不能了解的深情存在。
    通天和尚没躲,笔直的让他捶打,让他发泄。
    终于,小痴打疼了手,眼泪都快掉出来,他仍忍着,怅然若失的喃喃念着:“失掉就失掉,我还怕什么了怕什么?我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不用武功也能打倒他们,我怕什么?我有的是办法……有的是办法……”
    他走向门口,倚在门楔,远望飞瀑隆隆,心头却在滴血,十几年追求的美梦,就此荡然无存了。
    他的脸,似笑非笑,如此无依无靠,任何人见之,都能感受到那份哀戚。
    吕四卦不忍,想走过去安慰,却被通天和尚给阻止,吕四卦也为之住足,不知该不该过去?因为他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和尚另有原因,他知道小痴现正处于最不敢接受自己,最痛苦的一刻,如果熬过了,对将来的他,将较为裨益,这比任何安慰都来得有用。
    小痴喃喃念着:“什么天下第一聪明?聪明的人会乱吃药?连药多必伤的道理都不懂?”
    他自嘲的怅笑着,听得吕四卦忍不住而落泪,叫声“小痴儿”已往他走去。
    通天和尚仍阻止他。
    吕四卦忍受不了,已骂道:“我要去安慰他,你凭什么阻止我?”
    通天和尚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反应,一时也楞住了。
    吕四卦很快走向小痴,哽咽道:“小痴儿你的病会好的,你还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
    说着,他已靠在小痴肩头啜然哭了起来。
    小痴也忍不住,紧握吕四卦右手,叫道:“不准哭,大男人还哭什么?以前都没哭,现在有什么好哭?”
    他也落了泪,却赶忙拭去,吕四卦禁不住感情奔放,已抱紧小痴嚎啕大哭。
    小痴也抱紧他,感情在泪水中无尽的交流着,童年的纯真,以及至死不渝的交情,更是生死与共的友情,一剎那间全涌了出来。天地间能关心的,也只有他们两人,从小无依无靠,奋斗中成长,又将遭受折磨的难兄难弟,在无人可安慰、依靠时,他俩从不嫌弃,排斥对方,为的就是他是他的一切,他是他的所有,熔不开,拆不散,永远是和了心,粘了肉,架了骨的两个的一个人。
    通天和尚见及此,不禁也黯然落泪,毕竟世上如此真情的人并不多。
    窗外飞瀑滚滚,似也在歌颂两人感情之水乳交融。
    终于,哭声渐渐消逝了,吕四卦的抽搐也渐渐平静。
    两人抬起头来,却发现对方泪痕挂脸,不禁嘲惹的叫骂:“妈的,你哭什么?”
    两人突然尴尬的笑起来而扭打成一团。
    通天和尚知道风暴已过,也露出满意微笑。
    打了一阵,两人滚出屋外,躺在草地上,小痴早已抹去泪痕,笑的和往常一样开心:“妈的!才风光不到几天就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很惨你知不知道?”
    吕四卦道:“大不了还是和以往一样,混他娘的五湖四海,我就不相信江湖容不下我们。”
    小痴道:“说不定再吃另一种东西,失去的经脉突然间又恢复了!”
    吕四卦道;“有此可能,咱们只好从头开始啦!”
    小痴抽抽嘴角,叫道:“真瘪!”
    通天和尚已走出屋外,淡然一笑道:“难得你白小痴能看得开,可喜可贺!”
    小痴已坐起来瞪眼道:“要是我武功恢复,第一个就杀了你!”
    “噢?老和尚我和你有不解之仇?”
    “有!若非你救我,我那会受此失去武功的煎熬?你分明是在虐待我!”
    通天和尚笑道:“你不也想跳崖逃生?”
    “逃生也有可能摔死,我准备脑袋先落地,了结残生,谁要你救?”
    “我可没救你,是你掉入我的绳索上,我不得不拉起你们。”
    小痴若有所觉:“原来你趁我们跳下深崖之际,暗中把我们打昏,再用绳索吊起我们。”
    通天和尚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全是你猜的!”
    小痴目露邪光,道:“九仟和尚,你很阴险!”
    通天和尚不解道:“我阴险?我怎么不觉得?”
    小痴黠笑道:“别装了,你早就计算我会跳崖,所以在半山崖等着我们,就连你出面拆穿我们易容身份,也是有目的而来。说!你到底在耍何把戏?”
    吕四卦摆出架势:“不说,俺照常打得你满地找牙齿!”
    通天和尚轻轻一笑,道:“白小痴不愧白小痴,一颗玲珑心比什么都灵!”
    小痴嗔道:“我要你说出原因,光拍马屁有啥用?”
    通天和尚神秘一笑,道;“和尚我舍不得见你英才早逝,所以才来这么一下子,你该满意了吧?”
    “我不信!”小痴叫道。
    “我也不信!”吕四卦接口道。
    通天和尚道:“我知道,现在你们很难相信,将来你们就会信了,像你这种人,死了,多么可惜啊!”
    小痴冷道:“我现在生不如死……”突有所悟:“你也算准我的武功会全部失去?”
    通天和尚笑而不答。
    小痴急迫问:“你早就对我有企图,早就在计算我了?”
    通天和尚道:“你不是想学天下第一武学?”
    “当然想!”小痴欣喜若狂道:“你有办法恢复我的功力?”
    通天和尚道:“对于一个没有经脉穴道的人,和尚我也无能为力。”
    小痴霎时又如坠入万丈深渊,一颗希望的心也为之沉灭,不禁生怒:“老秃驴你少寻我开心,小心我跟你拚了!”
    通天和尚叹口气,目光移向滔滔飞瀑,不久才道:“白小痴,除了武功,天下没有一事值得你关心吗?”
    小痴无精打彩的走向溪边,坐于巨石上,古怪的一笑:“奇了,自己的事关心不了,还有资格关心别人?你问这些话,实在很不上道。”
    通天和尚也走近,道:“如果我让你功力恢复呢?”
    小痴道:“少再捉弄人家,你刚才不是说没了经脉穴道,你根本救不了我。”
    和尚道:“我说我不行,我并没有说其它人不行!”
    小痴和吕四卦激动之余,竟异口同声追问:“那人是谁?”
    “要命郎中!”和尚道:“救人命,取人命,再生父母,要命郎中。”
    “通天和尚”与“要命郎中”同时齐名武林,三十年前轰动武林,现都已近百年龄,和尚无所不能,是谓“通天”,郎中无病不治,只可惜他常要人命,所以江湖才给他“要命”之外号。
    小痴欣喜道:“他在那里?”
    和尚道:“你先别急,让我说出他的为人,你再决定是否要给他治病。”顿了顿:“他虽有活人本领,却性情怪异,向他求医者,就等于将人交给他,救活了,命也是他的,他要你死,随时都可取你性命,这还是小事,最让人受不了者,他喜欢在人身上作实验,说不定开脑,说不定换狗腿,数十年前就有位猿人被他装了人脑而弄得武林大乱,你若不在乎将来变成何种模样,去求他倒也无妨。”
    小痴和吕四卦闻言,舌头伸得长长,头皮已发麻,想及自己不知将会被改造成何种怪物,小痴心头就起毛,干笑道:“我看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好。”
    吕四卦道:“九仟和尚,你这不就白说了?”
    通天和尚道:“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他一高兴,只给你装条狗尾巴,说不定你们被逼急了,会不顾一切去找他,不对吗?至少这是个希望。”
    小痴干笑道:“若装了狗尾巴,以后欢迎人家就不用手了。”
    吕四卦以手在臀部甩了几下,憋笑道:“这多难看了随身携带鹦毛撢子?”
    小痴道:“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问和尚:“九仟大和尚,人说你叫“通天”,总该有自己的一套吧?难道我这绝症就无药可救了?”
    通天和尚轻轻一笑,道:“你的情况相当特殊,和尚我可要问个清楚才能拟个对策,你可知道你服下多少灵丹妙药?”
    小痴道:“多得记不清,不过慢慢想,总会想出来!”
    他已将开始偷服灵药的名称,以及服过以后所发生的变化一五一十说出,直到服下水晶蟾蜍为止。
    他又问:“水晶蟾蜍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服下它,我连泄三天?”
    通天和尚经轻一笑道:“此蟾蜍药性属阴,却又吸食月亮阴气,常年修练,已脱胎换骨,只具其形,不具其貌;实乃人间异宝,常人若整只服下,必定压制不了而被其破肠而出,根本无法消化,而你体内服有不下十数种灵药,正好得以和水晶蟾蜍相抗衡,所以才能相安无事。”
    小痴暗道:“好险”,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后悔,道:“要是当时它钻了出来,我再医肚皮也不迟,省得沦落今天这种地步。”
    和尚道:“这你就不知了?若你无法克制它,则表示你体内药物不足以抵抗,如此水晶蟾蜍本身就俱有之药性已足以溶化你胃肠,届时你肚皮所剩下的可能只是一滩血水而已。”
    小痴这次可真的相信是“好险”了。
    吕四卦对这件事仍最感兴趣:“他拉三天,是不是吸收不了?……”
    通天和尚摇头道:“不对,相反的,他全部吸收了,吸收得过火,才会如此!”
    他解释道:“水晶蟾蜍已吸收月亮精华而脱胎换骨,人们服下它,也俱有此种功效,小痴儿所以会腹泄,全是他以前服过太多药物,如今碰上蟾蜍药性,在化解和排除之下才会有此现象。”
    吕四卦呵呵笑道:“原来如此,那他泄出来的也是灵丹妙药了?”
    通天和尚道:“对别人来说是如此,对他来说却是废物。”
    小痴终于弄懂了,为何在服下水晶蟾蜍之后,会有此反常现象,不禁也觉得好笑,慨叹世上真是无奇不有。
    吕四卦也笑,他笑的是,可惜当时没把那些“灵丹妙药”留下来,说不定还可赚一笔。
    小痴笑了一阵,又问:“这么说,我也脱了胎,换了骨了?”
    “可以这么说!”通天和尚道:“你的身体已无经脉,血液自流,刀伤不治而愈,连痕迹都没有,这些都非常人所能有的现象,尤其你肌肤白里透红,嫩如婴儿,再生能力之强,实让人羡慕。”
    小痴伸出双手,一道道刀伤已密合,只留下一条条细长血疤,恢复速度之快,若非亲眼所见,实难以相信。
    吕四卦身上虽也结疤,但总有痛楚传来,痕迹也较大,可见其肌肤复原仍差小痴有一段距离。
    小痴并无多大喜悦,反而有点无奈道:“脱胎换骨有啥用?一点功夫也不会!”
    通天和尚立于石块上,望着飞瀑,若耍禅机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海不复还,这飞瀑多浩大,流到你足前溪中,还不是潺弱悠游?”
    小痴精明透顶,随便一想也知道和尚在打机锋,懒洋洋道:“大和尚你就省省了吧!
    谁不知道急流俱有万钧之力,却敌不过寒潭之深渺,柔能克刚,这道理谁不懂?”
    通天和尚道:“你只悟了后半句,前半句呢?”
    “李白的“将进酒”,对你这酒鬼倒很有效!禅理我懂得说不定比你多!这句话又有何难?”
    自解释道:“黄河本无源,源自天,奔流涌入海,失于海,这和我体内经脉消失差不了多少。经脉已失,就如同奔流入海,想恢复,可得就要一条条再接回去,也就是你所说的,找“要命郎中”医治。然而你却说水的源在天,就表示内力的引发不在于经脉,天随时都会下雨,只有雨的力量才是无源不绝,生生不息,对不对?”
    通天和尚满意笑道:“完全正确。”
    小痴瞪眼道:“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使老天说下雨就下雨?”
    他在暗示,如何叫体内内力能控制自如,说出现就出现。
    通天和尚也非等闲之辈,道:“昔日诸葛孔明能呼风唤雨,借东风,东风就来,并非无人不可为也。”
    “可惜你非诸葛孔明!”
    “可惜你非我也!”
    小痴突然楞住了,似乎这句话已打入他心头七寸要害,睁大的眼睛,直往和尚瞧去。
    吕四卦仍一副迷糊,不解禅机。
    通天和尚轻轻一笑,道:“我非孔明,自无其才智可惜东风,你却非我,你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你和诸葛孔明比起来,也许相差不多,你为何不借东风?”
    吕四卦有点了解了,小痴却楞的更深。
    通天和尚又道:“武学一途,始于无极,散流四处,及至达摩祖师,方归宗有流,以至于后来之各路各派。你可想及当初第一位创武功之人,他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一无内力?”
    小痴犹豫道:“可是我……”
    “你身躯不同于他人,少了经脉是不是?”通天和尚道:“你是聪明人,该明白灵丹妙药之用处,水晶蟾蜍既然能让你脱胎换骨,必定对你大有裨益,纵使是让你经脉全矢,何尝又不是回到了无极境界?若你悟出道理,相信你功力将会登峰造极,无可限量。”
    吕四卦霎时喜悦道:“不错!脱胎换骨,没有经脉,照常能运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小痴儿你快点悟通其中奥妙,咱要赶快回去报仇啊!”
    通天和尚道:“悟道,全在于慧根,你能从方才之“无”,悟及现在的“有”,可见你慧根过人,相信不久,你就会悟通此道理。”
    “无”“有”之悟,乃指小痴从不相信无经脉之人可以练功,以至相信有此可能小痴摊摊手道:“好吧!要悟就来悟,希望别悟到像你那么老,连一点效果都没有才好!”
    通天和尚如获重释般嘘了一口气,道:“你该不会甘心像我一样差吧?”
    小痴哧哧笑道:“像你这么差,我早就自杀了!”
    吕四卦也打趣道:“我也奉陪!”
    话一说开,无形中又拉近三人距离,三人畅然一笑,眼前溪中流水看起来似乎清凉多了。
    情不自禁,小痴已跳入水中,洗清那身瘀血。吕四卦想跳,却被和尚阻止,说他伤口仍不及小痴已完全密合,不宜沾水。吕四卦只好干瞪眼,任由小痴凉快去。
    小痴洗够了,突然大叫:“我悟通了!”
    吕四卦和久千愕然瞧向他,心中所想:有这么快吗?
    小痴正经八百的说:“我悟通了……要生内力就得先从泼水开始,水一泼就变成雨,雨往下掉就变成溪,我一泼,内力就来!”
    突然他已泼起水花,打得呆楞的吕四卦和久千如落汤鹦,两人方知已上当。
    吕四卦不禁大叫:“我也悟通了,用石头多砸几下,内力马上来!”
    他也还邋以颜色,拾起石头,猛往小痴砸去。一时水花四溅,和尚不得不避开,终于,吕四卦还是落水了。
    两人打得尽兴,方自爬起,和尚早已替两人准备一套换洗衣服。小痴身上血疤已洗掉,只留下淡淡红迹,已无大碍,已轻松穿上衣服。
    吕四卦伤口已较浮肿,并有血水渗出,和尚不得不替他擦干,再敷上金创粉。
    这一折腾,天色已暗下来,和尚并未升火,只从屋后抓出几只烤火腿,配着美酒以果腹,三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月光再次升起,一泓银光随飞瀑撒下,像极泄洪水银亮丽,溅起水花,一颗颗似如天上星星,闪闪失失,迎向天空,已分不清何者是真,何者为假。
    三人仍坐于溪边巨石上,面对着飞瀑上的明月,小痴突然有感而发:“大和尚,你找我,不只是要点化我吧?”
    和尚叹口气,道:“能点化你,何尝不是武林之福?”
    小痴和吕四卦默默聆听,他俩知道和尚必有其它原因,也知道他会说出来。
    果然,和尚沉默一阵,已问:“你们对武林事知多少?”
    小痴道:“宝物我倒知道不少,武功也勉强过得去,你问的是那一样?”
    和尚淡然一笑:“我是指天下各大门派的纷争和武林中的恩怨,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事。”
    小痴自得笑道:“除了宝物,我从来不与人争的,至于二十年前的事,那要问我妈。”
    吕四卦:“我还在吃奶!”
    两人玩笑的笑着,也表示知道不多。
    和尚淡然一笑,随后又沉思,不久稍叹口气,才道:“二十年前,江湖中出现四大门派,鼎立东西南北,不可一世,它就是东海龙王殿,江南慕容府,西天无回谷,漠北七花门。”
    小痴道:“这我听过,是个瘸老头说的。”
    和尚道:“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少,后来四大门派也因正邪之分而起了冲突,结果无回谷和七花门因此而覆灭,只留龙王殿和慕容府,这其中又隐含了莫大恩怨和秘密,老衲找你来,也是为了此事。”
    小痴愕然道:“他们胡乱搞,又怎会牵涉到我?”
    和尚道:“因为你的聪明才智。”
    “噢?”小痴不懂。
    和尚道:“这事你慢慢会了解,何况你已当上龙王殿副龙王,此事恐怕摆脱不了了。”
    小痴感到一份得意:“能当上副龙王,我也不愿摆脱,有竞争,那才叫人兴奋。”
    和尚似笑非笑轻叹,道:“也许是命吧?不过我得先把事情说清楚。”他道:“如果公平竞争,败了,恐怕较为心甘情愿,不过江湖险诈,何来公平之处?二十年前那场纷争,在我看来,却隐含了莫大阴谋。尤其是灭“七花门”一事,恐怕九大门派都被檬在鼓里。”
    小痴追问:“七花门是被九大门派灭的?”
    和尚道;“至少九大门派参加了围剿。”
    吕四卦道:“这么说“七花门”也是邪派了?”
    和尚道:“正邪之分,在于一念之间,“七花门”代表了七位绝顶高手,没人知其真面目,只知其发源地在漠北,当时他们迁入中原武林时,自难免被排斥,这该从数百年前“七绝神女”谈起。传这神女天姿绝色,武功却独树一帜,当她来到中原,难免引起风流侠客,王公贵族追逐,也引起不少人嫉妃,终于掀起一场风暴,神女在受伤害之下,疯狂的报复,杀了不少武林人士,也因而让人闻之变色,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后来还是各大门派联合将她逼出中原武林,以后又陆续有她重返中原报仇的传言,此事足足扰动了五十余年才告平静。”
    小痴道:“这么说,她就是七花门的创始人了?”
    “也许吧?”和尚道:“当她消失,也许已去世,不到十年,江湖又出现了七名绝顶高手,虽然他们不是为了报仇,但行事稍偏激,任何作奸犯科落入他们手中,一律斩首断脚,甚至还诛及其全派,当然,也有不少为恶不为人知的正派人士被他们给宰了,江湖又为之鼎沸,九大门派再次联合抗拒,就此“七花门”已成为中原武林共同敌人,两百年来,陆续有拚斗情况,早近一次则为二十年前那件事。”
    小痴有点懂了,道:“你认为七花门是正是邪!”
    和尚道:“我已说过,正邪之间,存乎一念,若能化解双方仇怨,他们又何来百般恩仇。”
    吕四卦道:“这么说,梅冷心和她娘就是七花门的人了?”
    小痴苦笑道:“我看差不到那儿去,难怪她要躲在鸟不生蛋的地方,难怪她要我不准用那招“达摩窜月”,原来她是怕被九大门派看出来!”
    吕四卦憋着脸,叫道:“什么嘛,别的地方不砸,会碰到她家去,实在够倒霉了!”
    小痴道:“难怪我用那招武功时,九大门派会一涌而上,还说什么“七绝魔功”?
    说我是邪魔妖孽?”
    事情终于弄清楚,两人反倒轻松的笑着。
    不久,小痴又问:“大和尚,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我是说,你看出我会那招“达摩窜月”?”
    和尚道:“这要从慕容红亭失踪开始。”他道:“他的失踪,虽表示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只要经过那场纷争的人,很快会联想,某种事情将会发生,老衲也因此得知你会此种功夫,后来向杀的出现,你也用了几次,至此我才敢肯定。”
    小痴道:“所以你才设下八月十五日的诡计?”
    和尚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小痴无奈道:“好吧,都已上了贼船,你要我怎么办?告诉你们梅冷心母女住处,你们好一举歼灭?”
    “阿弥陀佛!”和尚宣个佛号道:“上苍有好生之德,老衲岂是好杀之人?小施主误会了!”
    小痴瞪眼道:“当了一天和尚,一辈子都刷不掉戒疤,少念那些佛门术语,有话快说。”
    和尚轻轻一笑,道:“如果我要你离开龙王殿呢?”
    小痴眼睛瞪得更大:“你要我放弃副龙王的宝座?”
    “有这个意思!”
    “办不到!”小痴一口回绝。
    吕四卦道:“老和尚你有没有搞错?叫我们放弃二十年努力才换来的功名地位?”
    “功名乃过眼云烟,何必如此看重?”
    小痴瞋目道:“少在那里倚老卖老,这句话如果你十八岁以前就悟得透,我就跟你走?”
    和尚苦笑的叹息,当年他又何尝悟得透“名利”两字呢?
    他道:“人各有别,悟道时间也不同,你聪明过人,难道就不能提早悟道?”
    “谁规定聪明的人要提早悟道?”小痴斥道:“我延后悟道行不行?”
    吕四卦道:“聪明的人,通常都是先悟出功名利禄的好处,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和尚不说话了,看着这两位似大非大,似小非小的年轻人,有说不出的无奈,只能苦笑。
    小痴有种战胜的得意,道:“要我离开龙王殿,这是不可能,因为东方龙不但教我武功,还破例提升我为副龙王,我不能不讲义气,也不可能丢着大好地位不要,你的希望要落空了。”
    和尚淡笑道:“凡事都有例外。”
    “这件事没有!”
    “你没想过,你已武功尽失?”
    “我还有智能,而且我武功说不定会恢复!”小痴道:“再说,也只有他不要我,我怎能不要他呢?”
    吕四卦含有教训口吻道:“老和尚,以后不要把美梦作在我们身上,太会幻想了。”
    和尚苦笑不已,对他俩,有理也说不清。
    小痴道:“我倒想听听你要我离开龙王殿的理由?”
    和尚长长一叹,瞧向爬高少许的皎洁明月,那淡光总也如此希冀而不断的想穿过黯黑云层。他似有难言之隐的叹息着,终于还是说了。
    他笑笑的说:“也没什么,全是为你着想,一来你武功尽失,也许东方龙会遗弃你,二来,你可曾记得,答应梅冷心,杀死东方龙一事?现在你却投靠东方龙,我不知你要如何演完这幕戏?”
    小痴感到一丝得意的笑着:“这怎能怪我?我是被逼的,不过我准备化解这场纠纷,呵呵!”
    虽是武功受制,然他对此事似乎甚有把握,笑得捉捉谑谑。
    一出戏不知如何演下去。
    (第三集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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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一章尖圆弄月
    白小痴原答应梅冷心收拾东方龙,谁知却投其门下,甚至想化解双方纠纷,听得通天和尚莫名不解。
    和尚道:“你又如何化解?”
    “很简单,冤家变亲家!”小痴捉狎直笑:“把梅冷心母亲介绍给东方龙,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必定能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吕四卦道:“到时她就变成你师娘了,梅冷心就变成你师姊,变成你上司啦!”
    “这……”小痴一阵犹豫,真以为此事成真,然而想了老半天,仍无法摆脱“师弟”
    之名。“不管啦!为了成全好事,这点牺牲仍是值得的!”
    他仍觉得促成好事的乐趣大于一切,笑得甚开心,吕四卦也跟着笑了,毕竟此事若成真,可谓武林第一大事,何等轰动。
    和尚却苦笑不已:“被你如此一搞,天下又不知将成为何种局面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若有机会,小痴当真会干此种事,至于后果如何,他可懒得去想。
    和尚等他俩笑够了,才道:“老衲找你们来,只是希望你们能化解此劫数,不知意下如何……”
    小痴满口答应:“当然啦,只要我有能力,必定照办,谁不听话,我就把他给绑起来,不过这得等我恢复功力再说,老和尚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些都太不切实际了?”
    和尚何尝不知身在武林,必须要有高强武功为后盾,他只是觉得小痴心灵尚未成熟,所想的全是一些令人难以揣测的思维,答应的事,可能因一时所好而忘了,甚至反过来施行,梅冷心要他杀东方龙就是个例子,要是助其恢复功力,而将来若反其道而行那该如何是好……
    “将来事,谁敢预料!”和尚似已无选择余地,他苦笑一叹:“只有尽人事以待天命了。”
    三人再谈些琐碎事,直到月已西沉,方自躺于巨石上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
    小痴为了武功能及早恢复,也开始所谓的“悟道”。
    通天和尚对小痴经脉尽失之症,也无完全把握可以治愈,全凭经验推断,他想个人造化不同,小痴又非庸俗之辈,该不会如此下场,是以尽量将自己所知之武学以及医理告知,希望能有所助益。
    吕四卦也凑上一脚,正经八百的在打坐悟道,然而大部份时间,他都在打盹。
    半个月下来,吕四卦也胖了不少,然而小痴已开始焦躁不安,所悟的“东西”,少说也百来样,道理谈的一大堆,功夫还是不济,一点起色也没有。
    今夜,月弦如勾。
    他们三人仍坐于平坦巨石上,和尚居中,小痴在右,吕四卦在左。
    和尚望着弦月,已道:“月弯如勾时,其圆相何处去了月圆时,其尖相又去了何处?”
    吕四卦马上回答:“月圆的时候,就是月饼,月尖如勾的时候,就是被天狗啃了一口,古代的‘天狗吃月’就是这样传来的。”
    通天和尚轻笑道:“答的很好!”
    吕四卦得意耸肩:“那里!”
    然而和尚仍给他一盆冷水:“给你零分。”
    吕四卦愕然:“这……传言本就如此!”
    小痴道:“给你零分,就是答对了,你可见过零就是‘0’,就是‘对’的意思!”
    吕四卦恍然一笑:“哦……原来大和尚话中含有禅机?我悟憧了,零就是‘0’就是答对的意思!”
    小痴轻笑又道:“你只悟了一半,另一半,‘0’就是月圆的时候,‘零分’就是把‘0’分割,也就是影射月缺的时候,懂了没?”
    吕四卦呵呵笑道:“懂了,最近我进步神速,随便一猜就得‘零分’,答的真妙!”
    和尚也笑了,他笑的是小痴竟然有办法说的头头是道,连自己想反驳都无从下手,不禁多看两眼,殊不知小痴智能到底有多深?
    然而对于一个好动少年,要他坐禅悟道,而且又得不到预期之效果,时间一长,他已起了毛躁,若非有吕四卦的憨拙,让他开开玩笑,他早就憋不住了。
    和尚被他问的也是有点困窘,因为小痴每每回答,似乎境界都高过他多多,有的甚至他都无法参悟,小痴才说明出处,这都使他尴尬。
    他微微颔首,希望小痴回答,因为除了此法,他也别无他法了。
    小痴望着下弦别月,无奈道:“境界分为三等,其一‘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其二‘尖时圆相在,圆时尖无相’,其三‘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
    和尚又愕然了,似乎所有禅理,经过小痴嘴巴,就变得如此明朗。
    吕四卦虽然得了“零分”,但他也知道只是浅显的解释,甚而有点玩弄意味,因为十几天的比照一来,他已明白小痴最后的“打禅机”,才是禅道的最高境界,好奇心使然,他仍问及这些作何解释。
    小痴很快的已说明:“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乃指:月缺时,只见其弯尖相,其圆相已失。月圆时,整个圆亮,已包含了弯月的部份,和西瓜“零分”有点雷同。
    “尖时圆相在,圆时尖相无”,则指:尖月时,虽不见圆相,但圆相仍不失,而月圆时,则尖相尚未成形,境界较高层。
    “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则表示:如果月尖时,没有“月圆”的形相和它相比较,何来尖相?月圆时,眼中所见的是“圆相”,而心中所想的并非“圆相”,又怎知月亮已圆?如此已参透形象之外,悟道已臻化境。
    不管小痴如何解释,吕四卦无法体会“尖无尖相,圆无圆相”之理,这就是慧根之深浅。
    最后小痴说了一句:“把你打成白痴,脑袋一片空白以后,再去看月亮,就明白这是何原因了!”
    吕四卦仍不能领悟,干脆不悟了,他下个定论:只有“白痴”(暗喻小痴)才会懂得这些怪道理。
    小痴也欣然接受。
    通天和尚赞叹道:“你懂的比我还多。”
    小痴也叹口气道:“其实这道理,在“仰山翫月’时已悟过,也非什么难事。”
    通天和尚终于明白小痴之所以会“一无进展”,不是在他“悟”了道,而是他懂得太多了,前人所悟的禅道,他早已吸收,不必花心思去想,马上就能说出。
    如此,看似“悟道”高深,其实只是“懂道”,对于武功,可能一无用处。
    他不禁暗叹道:“白小痴啊白小痴,你可知你太过聪明,反而阻碍了你悟道的机会了!”
    他仍不敢说明,深怕小痴知晓此原因而不悟了,如此更连一丝机会也没有。
    小痴已道:“对这些禅理,我悟的也不在少数,都是超越形象或去芜存菁,无非是想领悟我体内消逝的内力,能有其它方法可恢复,但事实与抽像总还有点距离,这样下去,会有效果吗?”
    和尚道:“这是一个考验,老衲想,该有所助益才是。”
    小痴自嘲的一笑,道:“有时真想去找那‘要命郎中’赌他一下,免得悟白了头发,还悟不出结果!”
    不想还好,这一想及,他可把要命郎中那些残酷手法给忘了不少,好歹这也是个方法,不去碰,怎知好坏?他已决心走一趟。
    和尚道:“你想去找他?”
    “如果真的没法子时,我想……试试无妨……”小痴轻轻一笑,随即问道:“他在何处?”
    和尚道:“绝命幽湖附近。”
    小痴道:“那不是快到苗边了?”
    和尚点头道:“不错,那地方充满了瘴毒,苗人视为禁区,躲在那里,谁也不会去打扰。”
    小痴计上心头,道:“不如这样好了,如此悟禅,效果不大,干脆我闭关一月,若再悟不出所以然来,就去找要命郎中如何?”
    和尚也无话可说,要命郎中虽难缠,有自己护送,想必也不会出差错,最主要,若现在不答应,小痴可能即会溜走,当下只好点头:“也好,你就在瀑布左侧有个山洞中闭关,每三天,我替你送一次饭。”
    吕四卦道:“我也闭关,最近愈悟愈有心得。”
    小痴捉狎道:“我看你悟到后来,干脆出家算了!”
    吕四卦摸着长不长头发的头颅,干笑道:“当不当和尚也差不多啦!”
    三人相视一眼,各怀心思的笑着。
    和尚虽猜到小痴有意找寻要命郎中,但他没想到小痴会如此之急,方入了关,就准备开溜。
    在入关第三天,他俩吃完膳食后,小痴已说明原因,吕四卦也无意见,趁着和尚下山打酒时,已双双开溜。
    临行前,还在山洞堆了石块,再披上外衣,若非亲自进来察看,阴暗洞中,也甚难分辨真假。
    小痴估计和尚发觉,该是第二次送饭时,也就是六天后。
    六天,至少可以赶千里路。
    小痴只花了十天时间,已摸到蛮邦地区,也找着了“绝命幽湖”。
    说它“绝命”,还真有那么回事。
    此湖在苗族一个部落的禁区中,其外围围满了尖树枝编成之篱笆,延伸数里,其尖枝上,多多少少插着点骷髅头,透着几分阴气。
    篱笆内则为一大片烂泥,泥中不停冒出瘴气,冲鼻难闻,飞鸟不渡,其中只有几条距离甚远的浮石小径。
    踩着浮石可以直趋而入,抵达一座不算高,却森森茂密的原始森林,不停有野兽咆哮,以及怪物鸣叫声。
    除了要命郎中那种人,谁会住在此?
    林中一幽深处,一盆湖水静如明镜,倒映林木,青天白云,倒有几分雅致。
    湖水尽头为一小山,山底部明显可见着多出来像屋檐的竹篷,此时也缠满山之类东西,翠绿绿的往下悬荡。
    小痴和吕四卦已潜至竹篷不及三丈的林区中,仔细的往里边瞧,仍可发现篷内有个洞口,想必要命郎中就住在此了。
    吕四卦低声道:“闯不闯?”
    小痴考虑一阵,道;“还是规矩点,我们是来找他看病的,不能乱搞……还是按步就班来!”
    想定,两人已走向竹篷,整理一下青布便衣,倒也看不出一丝江湖味。
    小痴已叫道:“有人在吗?不要命的来了!”
    吕四卦及“不要命”已笑了起来,小痴瞟他一眼,他赶忙煞住笑声,憋声的叫道:“我们是来当实验品的,老前辈,请赐给我们机会!”
    声音够大,可惜没有回音。
    小痴奇道:“难道会不在?”
    再叫几次,仍无回音。
    吕四卦道:“走吧!他不在,等也要把他给等回来!”
    “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已慢步扑向山洞。
    方踏入洞门,一种陈积的药味已涌向两人鼻头,淡香中隐含了腐蚀味,以及蛇腥味,好似腐炽的尸体和屠杀的战场渗出臭味,而用药香强行把臭味给座过去似的。
    洞内呈曲胄型,往里边延伸,甚为宽敞,仍保有原始风貌,顶端倒立不少石缸乳,四处角落则堆满了骨头,人骨、兽骨皆有,活似个骷髅坟墓。
    吕四卦全身发毛,栗然道:“鬼气森森,阎王爷恐怕就住在里边吧?”
    小痴可管不了这些,医病要紧,道:“就算阎王爷坐阵,我也要拆了他骨头,走!
    瞧个究竟是啥玩意?”
    好奇心已起,又往里边走,吕四卦也跟上。
    方走几步,似有青色夜明珠从转角处射出,闪闪生光,凭添一份恐怖气息。
    突地吕四卦尖叫,蹦了起来:“蛇--”
    乍见之下,地面全是五颜六色蛇群,吕四卦踩到一条,那是小事。
    小痴阵仗见过不少,但对如此多的蛇群,也起了疙瘩,吕四卦更是冷头直打。
    还好这些蛇似乎甚为畏惧两人,纷纷走避,锁入石缝,霎时走个精光。
    小痴知道,那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之味道,驱散了蛇群,自得一笑,又往前走。
    转过弩,左右石壁上果然嵌了两颗夜明珠,珠下各有一道石门。
    小痴随便一比,指向左边,已朝左门行去。
    门一开,腥味立时冲出,吕四卦见状,不禁想呕,小痴则眉头直皱:“是个手术房……”
    房内有一石台,正躺着一名剥了皮,全身鲜红的躯体,血水仍在滴流。
    还不只这些,四周玻璃箱中,不知堆了多少人头,肝脑、兽尸……活似个屠宰场。
    小痴想到自己将来也有可能变成如此,不禁头皮发麻。“这还算人吗?兽身人头缝在一起?”
    吕四卦已不敢再看,道:“你还想求医吗?”
    小痴也犹豫了,但一关上门,那股惧意消去,又道:“看看再说……”
    两人又走向右门。
    门一开,小痴已笑道:“嘿嘿!这下可摸对了门!”
    里边一瓶瓶、一罐罐散落四处,药香扑鼻,不必说,一定是灵丹妙药。
    “真是个好机会!”小痴道:“我们一瓶瓶试,说不定会被我碰上,解了水晶蟾蜍药性呢!”
    吕四卦道:“你不怕再中奖,连心脉都没了?”
    小痴道:“那会这么巧?要真是如此,也是天绝我也,吃吧!天下再也没有像水晶蟾蜍那么毒的了,你担什么心?”
    他已打开一瓶药罐,当真全往嘴中倒,全然不怕死。
    吕四卦也无奈的笑着,跟在后头,吃点补品,他可不敢乱吃。
    而小痴也非全部都吃,凭他吃过数十种珍贵药物,现在只要药物一入口,他都可感觉是属于何种药性,有毒无毒,该不该服用?他边试边吃,而且专找小瓶的试。
    所谓物以稀为贵,他所找的,可全是珍贵的,有的甚至只有一颗。
    经过一段时间下来,他只服了十几颗,也喝了几瓶汁露,然却把一大堆药瓶给搞的乱七八糟,弄到后来,索性把不能吃的倒在一堆,已然起了童心,呵呵笑意。
    “那混蛋郎中要找回原药丸,我看要三年时间!”他捉狎的笑着说。
    吕四卦也玩上了手,抓起药丸就撒往地上,笑道:“我替他种药豆,明年就丰收了!”
    小痴拿起液体瓶罐也往地上撒,笑嘻嘻道:“施点肥,加上营养,想必长得又快又漂亮!”
    两人玩的起兴,已唱起“农家乐”、“播种歌”来。
    可怜一间药室已被他们弄得面目全非,“豆苗”满地。
    玩够了,吕四卦才想到此行目的,不禁嘲惹笑道:“要是那笨郎中回来,他不打死你才怪,怎会替你治病?”
    小痴蓦有所觉:“对啊……”苦笑道:“玩过头了……”然而灵机一动,他已笑了起来:“我看豆子不一定要种在地上,种在瓶子里也一样,这样比较纯!”
    说着,两人又将药丸胡乱的装回药瓶中,有的溶化成泥状的,仍往较大的瓶罐装,几分钟下来,倒也恢复了八九分。
    至于地面还有湿迹,小痴以药粉轻撒后,也勉强过得去,一时间也不容易看出来。
    大事已毕,小痴已哧哧起笑来:“他的药,功效想必十全十美呢?”
    吕四卦打趣道:“可以吃,可以抹,还可以用来化妆!”
    两人大笑,已退出药房,再往里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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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卷第二章要命郎中
    行过数丈,里边豁然开朗,似进入另一世界,似小型仙人居住般。
    有小桥、有流水,花草树木应有尽有,横在前面的是一曲流水,其上跨有原木曲桥,虽只三脚就可跨过去,却造的十分精巧,曲桥过后是不定形花园,再过去为一平台石,花园左侧则为一岩层,从岩石缝中渗出清澈山泉,流入小潭中,石壁上长了许多绽开的蓝花,更有雾气一阵阵自泉洞中冒出,悠柔的轻罩此宽敞山洞。
    洞的左侧已透空,阳光就由此处投入。
    小痴并未注意此景,他双目已盯向平台上面对面打坐的两个人,一名花甲瘦老头,瘦得连脸颊都往下陷,配上短少山羊胡,更形老态。
    另一名则为苗疆打扮的美少女,圆圆的脸,身材也甚丰满。
    小痴见着两人,赶忙拉着吕四卦躲了起来,细声道:“完了,那老头在此,刚才我们……”
    忍不住,他还是窃笑起来。
    吕四卦也笑了几声,偷偷探头瞧上几眼,道:“奇怪,他好象不动了?会不会翘了?”
    小痴也觉得狐疑,静静瞧了一阵,仍无变化,胆子不由大了起来:“走,过去看看!”
    两人已好奇而又惧然的慢慢走向平台。
    平台上,老人和少女仍如石雕般,一无所觉。
    小痴详细瞧着,发现两人头发都染了灰尘,想必已坐了不少时日,可是却又不见动静,连呼吸都没了。
    吕四卦道:“我看八成是死了!”
    小痴道:“若死了,也该腐烂才对……难道会是“龟息大法”?”
    他伸手揪向老人胡须,轻而易举就揪下一撮,随后又掴了老人一巴掌,禁不住已笑起来:“我看他们一定是得道,灵魂出窍了,只留下凡体在人间。”
    吕四卦摸摸少女脸蛋,有股兴奋道:“滑滑的,跟活人一样嘛!真想亲她一口。”
    说着当真吨嘴就想亲。
    啪然,小痴给了他一巴掌,笑骂道:“亲什么死人?也不怕触霉头?”
    吕四卦憋着脸,叫道:“我只是作个样子嘛!真杀风景!”
    小痴道:“那你为何不亲老头子反正是作样子嘛!”
    吕四卦干干一笑,道:“不亲就不亲;你看这女的,皮肤还那么柔细,实在看不出何处翘了?”
    小痴也觅得奇怪,瞧得更是仔细,伸手按着两人脸颊,已发现老人硬梆梆,女姑娘却软绵绵。
    “软的?”小痴道。
    吕四卦道:“那里软的?”目光已落在姑娘胸部,有点猪哥样。
    小痴白他一眼,道:“不必看,一样是软的!”
    他已伸手按向姑娘胸脯,果然软绵绵。
    吕四卦也想伸手;“我来试试!”
    小痴霎时又把手掌给打掉,叫道:“不准你乱来!”
    吕四卦抱怨:“可是你……”
    “我什么?我是试验!”小痴黠笑道:“第一次是试验,第二次就是心怀不轨!”
    吕四卦怨声道:“那我试验一下屁股总可以了吧?”
    他快捷的拍姑娘臀部,深怕又被小痴给阻止似的,手一拍,也捏了一把,呵呵笑道:“很软!”
    小痴却没心情再理他,双目直落姑娘小腹上,因为吕四卦那一掌拍得甚为用力,已将她身躯拨动少许,小腹肚脐眼处已晃着一条黑灰色带子。
    小痴奇怪的伸手去拨:“这是什么?”
    一拨之下,他才发现此带从姑娘肚脐处,直连老人肚脐部位。
    他赶忙掀扯姑娘及老人小腹衣衫,赫然发现此带竟然连着各自肚脐,这等于是条脐带。
    吕四卦愕然道:“怎会如此?”
    精明的小痴脑中一闪,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道:“这老贼元阳已尽,也就是快翘了,他却找来这个女人,将她肚脐接上管子,然后连在自己肚脐上,以吸收少女的元阳,如此他就可以增加寿命了。”
    吕四卦闻言,脸色大变:“这老贼这么残忍?你快救救女孩!”
    “看我的!”
    小痴赶忙抽出匕首,猛往脐带砍去,然而脐带似有刀枪不伤之能,并无多大损伤。
    “咦……怎会如此?”
    小痴正犹豫为何砍不断时,情况有了变化。
    只见老人身躯突然渐渐抖动,身躯似乎在膨胀,尤其是下陷的双颊已慢慢胀起,小姑娘却开始呻吟,似十分痛苦。
    吕四卦见状,知道老人已加速在吸取少女元阳,急得捏紧双手:“小痴儿快砍啊!”
    小痴不敢怠慢,匕首猛砍,也拚起命来:“我砍!砍砍砍……”
    然而仍无法一刀砍断脐带。
    老人吸得更快,全身已发胀,渐渐恢复血色,姑娘却在萎缩,像脱水般干枯着。
    吕四卦激动道:“快砍!快?快杀了他!”
    小痴也急疯了,一刀砍向老人脖子,竟然只砍出一道血痕,根本无法奏功。
    眼看姑娘已快变成骷髅,小痴才想到自己功力已失,赶忙甩刀予吕四卦,急叫:“快砍!”
    吕四卦也顾不了什么,抓过匕首,猛往脐带砍去,正想再往老人刺去时,姑娘已尖叫一声,倒卧平台。
    老人却借此倒飞而起,掠退丈余远。
    方才还是白胖胖的姑娘,此时已如包了皮的骷髅,睁开无神的眼球瞧向小痴和吕四卦,无力的抽动一下嘴角,一句话也没说就已偏了头,一命归阴了。
    小痴和吕四卦看得两眼发直,一股寒意直冲背脊,天下竟有如此残酷的人?
    来不及他俩多想,老人似已得到元阳,全身不再干枯,瘦瘦的脸也丰满起来,至少年轻三十岁,现在看来,和中年人差不了多少,若非头发斑白,可能更年轻,他已揪掉脐带,冷笑一声,双掌已打向两人。
    在措手不及之际,小痴和吕四卦硬是被他给打中,双双滚前数尺,一头栽入花园中。
    老人哈哈大笑,立于平台,狂妄已极:“何方小鬼也敢擅闯禁地?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他似乎很有把握制住小痴和吕四卦,并不急于擒住两人。
    小痴和吕四卦滚落花园,撞得头昏脑胀,还好并无多大损伤,马上爬起来迎敌。
    老人对他俩如此快爬起,亦感惊讶:“你们不怕毒?”
    “毒你妈的头!”
    小痴不管功夫已失,愤怒的已撞向老人,吕四卦恐他有所失闪,新学会的龙王殿武功也用上了,一掌猛切老人胸脯。
    老人见吕四卦出手,惊叫道:“龙王斩?”马上躲开。
    然而他功夫似乎并不高明,硬是被吕四卦给扫了下盘,差点跌个狗吃屎。
    如此一来,吕四卦和小痴可军心大定,吕四卦奚落道:“我以为你多行了原来是纸老虎,全是唬人的。”
    小痴得意道:“把你给逮来,我来作接骨手术。”
    吕四卦趾高气扬的渐渐逼近:“老头你就认命吧!”
    老人似也畏惧,马上拿出一竹制短笛,吹了起来,声如蜂鸣,“呜”的能让人血气翻腾而眩惑,传得甚远。
    小痴急叫道:“快阻止他!”
    吕四卦一阵劈出三掌,已迫得老人往左侧透光处逃窜,笛声也来不及吹。
    “想逃?没那么容易!”
    吕四卦往前追掠。
    蓦地,一声“呀”的怪叫,从天降落一只猩猩身体却有人面的怪物,举大双掌,猛往吕四卦扫去,那掌劲,竟如狂风,扫得吕四卦不敌,往后栽。
    小痴乍见怪物,已想起通天和尚所言,暗道:“莫非这就是“兽人”?这下可惨了!”
    管不了那么多,他也拿起匕首,撞向怪兽。
    老人见着怪物能制住两人,已然安心的立于花园假山,悠然的欣赏一番精采打斗。
    兽人力大无比,似也懂得武功,吕四卦掌劲想打到它,并不容易,就算打着,它那厚皮足可化解七成掌力,根本无伤大雅,不但如此,连小痴偷袭几刀,都砍不了几分肉,无啥用处,用“金刚不坏”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几个照面,小痴和吕四卦已灰头土脸,又被逼回原处。
    “奶奶的!这还算人吗?刀枪不入……”小痴苦笑着:“我看只有找它罩门才有办法了!”
    吕四卦喘息不已:“会不会在脚底?”
    “攻!”
    小痴猛喝,一手甩出石头砸向怪兽脸部,人已腾空撞了过去。
    吕四卦也不落后,飞身罩劈其胸部。
    人面怪兽对吕四卦的掌力从不闪避,只伸手拍掉石头,怒吼一声,双手抱向吕四卦,想把他给抱住。吕四卦则一掌劈出后,已往其上空掠去,攻击它背心。
    怪兽不理小痴逼近,转身反击吕四卦。此时小痴已攻前,匕首直刺它腰际,突又猛打转,果然怪兽已尖叫。
    小痴已呵呵笑起:“原来怕痒吶!”
    又转了几次,才逃开,滚落地面。
    怪兽已发怒,不再理会吕四卦,反身踩向小痴,小痴趁机匕首猛往其脚底刺去,霎时如刺铁板,震得两手发麻。
    他苦笑:“罩门不在脚底!”
    话未说完,怪兽脚掌已落下,小痴拚命往后滚,然而怪兽却猛踩追前,非踩死小痴不可。
    突地小痴已滚向平台,无处可退,兽人胜利般的咆哮,又往下踩。
    小痴只得苦笑:“我糗了!”也不甘受死,拚起力道,尽全力的刺出一刀。
    吕四卦见状大骇,尖叫:“小痴儿快躲!”也顾不了自己,撞向怪兽,双手猛勒其脖子。
    怪兽脖子受制,怒意更炽,双手猛往吕四卦打去,全身甩个不停,想把吕四卦摔死,已无暇去踩小痴。
    如此一来,反而换吕四卦受难了。
    小痴惊魂初定的爬起,仍担心吕四卦安危,只得猛搔怪兽,让它发痒,但怪兽愈痒则对吕四卦攻击愈猛烈。
    眼看吕四卦就快不行了,小痴火上了心,也冲上去抱住怪兽腰部,匕首猛扎,扎红了眼,连嘴巴也用上了。
    “我咬死你!咬死你!”
    那张嘴相准腰部肥肉,狠猛的咬着不放。
    怪兽起初仍猛力挣扎甩人,但被小痴咬上一口,突然如触电般抖颤,想极力扯开小痴,然而已无能为力,已软绵绵的往地上倒。
    谁又知晓刀枪不入的怪兽会怕人咬?
    老人见状大骇:“这小鬼嘴中有毒?”
    他想冲前看个究竟,却又不敢贸然行事,额头已急出了汗。
    正如老人所言,小痴嘴中有“毒”,因为他制造兽人时,用了许多药物,却少了“水晶蟾蜍”一味,如今小痴全身都含有此药,连口水也不例外,在咬及兽人肌肤时,虽咬不了肉,咬破皮总没问题,也因此唾液渗入兽人体内,与它体中药物发生相克作用,无意中却把它给毒死了,可谓不幸中之大幸。
    小痴和吕四卦摆脱兽人,已疲惫的靠在平台。小痴仍得意而意外的笑着:“这怪物,是被我咬死的!”
    这“咬死”两字,他说的特别逗人,就像小孩在幻想般,让人闻之则感受到那股童真。
    吕四卦抹掉嘴角血迹,他可伤的不轻,勉强一笑,道:“早知道,我也多咬几口,省得挨它巴掌!”
    老人已试探性的逼近少许,冷笑道:“你们别得意,老夫不只只有一只,你们最好说实话,否则我照样能收拾你们!”
    小痴反问道:“臭老头,你到底是不是那什么‘要命郎中’?”
    老人冷笑道:“不错!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老夫起居处?”
    吕四卦道:“闯都闯了,你又能奈我何?”
    满成巧奸狡一笑,问道:“你们来此有何目的?”
    小痴和吕四卦对望一眼,在考虑是否要将来意说明。
    满成巧已笑的更奸,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来找老夫的,除了治病以外,没有第二种原因了。”
    小痴不屑道:“知道又如何?我现在高兴,又不想找你了,看看你,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满成巧凝目注视小痴,想看出治病的人是否就是他。然而距离还有丈余,他无法看清,只好问道:“你们想治什么病?”
    小痴心念一转,道:“治一种没有经脉的病,你行吗?”
    “没有经脉?”满成巧三角眼转个不停,瞄向小痴,想到他不会武功,又瞄向兽人,他竟然能咬死它,已愕然问道:“你服过“水晶蟾蜍”?”
    小痴得意道:“服过又如何?”
    满成巧终于明白小痴为何能平安无险的走入洞中,走过蛇群,又不怕自己毒掌,还毒死兽人?
    他想及“水晶蟾蜍”,不禁已露出贪婪像,这千载难逢的灵药竟会在眼前出现,怎能让它给溜走?
    “我可以替你治病!”满成巧肯定的说。
    小痴一份喜悦已涌上心头,表面仍一无表情:“噢?我倒想听听你怎么治?”
    “很简单,老夫可以从别人身上抽出经脉,再装入你身上。”
    小痴和吕四卦闻及此,已想到方才那名女人,就此平白的牺牲,不禁想反胃,又想及死人之经脉留在自己身上,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小痴冷笑道:“你想唬我?”
    满成巧诘笑道:“老夫医术冠绝天下,岂会唬你?”
    小痴道:“你当然可以替我装上经脉,只是这经脉在我身上不久,仍然会再消逝无踪,你这不是在耍我?”
    满成巧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谈的条件。”
    “什么条件?”
    “老夫替你手术,也替你换血,等血换过之后,你再也无此顾虑了,而老夫只要你的血,这对你来说并不吃亏。”
    小痴谑笑道:“也就是想要水晶蟾蜍就对了?”
    满成巧笑而不笞:又道:“老夫还可以使你经脉畅通无阻,功力大进,足可睥睨天下。”
    要是在以前,小痴会一口答应,但见及了手术台上血淋淋的尸体,以及美姑娘的霎时干涸而死,而姑娘此时就在他身后的平台上,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尤其是想及手术时,任他摆布的情境,说不定变成了另一个兽人,他心头就发毛。
    他装笑道:“我又如何知道你会遵守约定?”
    满成巧道:“你的兄弟可以在旁,我武功不如他,他随时可以杀了我。”
    吕四卦道:“我拒绝杀你这种人!有失我的尊严!”
    满成巧未料及吕四卦会说出此语,一时也愕然无言以对。
    此时小痴却感到肚子怪怪,心念一转,已想及方才吃的灵药又克不住水晶蟾蜍药性,要排泄出来。
    抱着肚子,他已瞧向吕四卦,苦笑道:“你就勉强杀他一下,到了这种地步,男性尊严已不重要了!”
    “你?……”吕四卦怔然瞧着他。
    “拉啦!”
    小痴等不及,已狼狈的抱着肚子躲入花丛中。
    满成巧不明就里,急问道:“小兄弟?”
    “不要吵他!”吕四卦叫道:“他有急事要办!”
    满成巧道:“什么急事?”
    吕四卦喝道:“你很啰嗦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要在花丛中办的?”
    满成巧已有所悟,不禁窘然一笑,突又见着吕四卦仍坐地不起,已明白他受伤颇重,倏然已狂妄大笑。
    吕四卦冷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笑?”
    满成巧逼近道:“你别装了,方才兽人已把你打伤,现在老夫只要一个指头,嘿嘿,黄泉路上你再去伸冤吧!”
    一个腾身,他已出掌劈向吕四卦,以雪前仇。
    吕四卦哪知会露了底,只得尽全力反击,然而所能提起力道也弱的可怜。
    小痴顾不得再泄,急忙喝叫:“住手!”抓起树枝就往满成巧砸去,大叫道:“你们快出来啊?”
    这一喊,倒把满成巧给吓住,反身往洞口瞧去,深怕仍有伏兵。
    小痴此时只有拖一步算一步,立时又道:“看住这老头,只要他敢动,就射死他!”
    满成巧在他装神弄鬼之下,不自禁的已顿了足,但嘴巴仍硬得很:“谁敢闯入本洞,老夫格杀勿论!”
    小痴实在忍不住,又蹲下去,只有吕四卦在应付了。
    吕四卦叫道:“他敢动,就像这怪兽一样,让他躺在这里!”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满成巧已听出破绽,心想:“方才他俩和兽人拚老命时,都无人手相助,以至于弄成重伤,岂有可能还躲到现在?”
    他已冷笑逼向吕四卦,手掌如勾,想一掌抓碎其天灵盖:“我倒想看看有谁来救你!”
    吕四卦见状,知道瞒不过了,只好苦笑:“小痴儿,不灵了!”
    勉强挪动身躯,他已准备迎敌。
    小痴又站起来大叫:“快射!”
    满成巧调侃道:“你专心拉你的屎吧!”
    小痴吼道:“九仟和尚你还不快出来!”
    “久千?”满成巧又愕然瞧往洞口,若是“通天和尚”他可得相信几分,骂道:“疯和尚你给我出来!”
    突地,洞口真的有人走出。
    一名苗族装扮妙瑞少女迎面而来,她笑的很甜,左腮颊有个梨涡,丰硕的身材,露出一股健康美,她眨着美丽大眼睛,说出甜美的声音:“这里好热闹啊!”
    她的来到,小痴第一个有反应,松口气,蹲了下来:“后半段,该没人会来吵我了吧?”
    满成巧见及青衣姑娘,马上拱手:“二小姐。”
    “叫我秋海棠好了!”她道:“你吹笛子在讨救兵吗?”
    满成巧瞄向吕四卦,稍带困窘道:“方才着实惊险,但已被老朽化解,有惊无险!”
    吕四卦奚落道:“少吹牛了,你差点吓得屎尿直流,还化解个屁,十足胆小鬼!”
    满成巧恼怒叱道:“老夫现在就收拾你!”
    五指如勾,又逼向吕四卦。
    吕四卦戏谑道:“现在?现在有人来了,你当然拽起来啦!刚才为什么不收拾?哼!
    胆小鬼,脸皮倒挺厚的!”
    满成巧厉道:“我倒想挖出你的胆子看看有多大!”
    这次他可是动了真怒,五爪猛落而下。
    秋海棠却对吕四卦产生了兴趣,道:“满神医请慢,我有话问他!”
    满成巧忿然住手,冷笑道:“问过了再杀,省得你死不瞑目!”
    吕四卦嘲讪道:“没想到你还是条走狗?纯种的曳尾哈巴狗。”
    满成巧想再痛斥,秋海棠已走向他前面,他已不便再出口,瞋怒的瞪着吕四卦。
    秋海棠水汪汪眼珠儿不停打量着吕四卦,梨涡笑的更深:“身材魁梧,头大如斗,三分长毛下盖,活像个吕四卦,你来自中原?”
    吕四卦自得道:“废话!你们苗疆找得出像我如此优良品种?”
    “果然品种优良!”秋海棠笑的更甜:“你敢独自闯入苗疆禁区?有何目的?”
    满成巧道:“秋姑娘,他们是两人一同闯人禁区。”
    “哦!还有一人呢?”
    吕四卦瞄向小痴隐身处,已窃笑起来:“他很忙,正在努力当中。”
    秋海棠也瞄向花丛,已发现有人,哧哧笑着,往小痴行去:“到底在忙些什么?”
    满成巧急叫:“秋姑娘……”
    吕四卦已悠笑叫道:“大姑娘你安份点好不好!不要乱骚扰人家工作!”
    秋海棠不明就里,仍走近:“什么工作?我看是胆小如鼠,躲了起来!快出来吧!”
    小痴从花丛缝中已瞧及秋海棠逼近,有种哭笑不得之感觉,叫道:“你就让我安安心心办完此事不行吗?”
    有人回话,秋海棠已止步,轻笑着:“有什么事,出来再办,还不是一样?”
    吕四卦已忍不住笑道:“小痴儿你就出来吧!”
    小痴又好气又好笑,叫道:“不行!这是我私人的事!”
    秋海棠笑道:“私人事也不一定非要躲着不可,你出来,说不定我还可帮你忙!”
    敢情她还搞不清小痴是在拉肚子,竟然讲出此话,实让吕四卦笑出眼泪。
    “小痴儿你就出来吧!看她如何帮你的忙!”
    小痴憋笑轻骂道:“妈的!天下怎会有这种女人?”他叫道:“你存心叫我妨害风化是不是?”
    秋海棠:“这里又没外人,你怕什么?”
    “我的天吶!”小痴不得不加紧工作,省得她贸然的闯进来。
    秋悔棠等了半晌,仍不见小痴,已开玩笑道:“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小痴猛然用力,还好及时解决,匆匆料理,已抓起裤头站了起来,嘘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及时办完。”马上转向秋海棠,讪笑道:“进来啊!也该换你了!”
    拉着裤头,边整理,边往外走。
    秋海棠见他衣衫不整,也愕住了:“你在干什么?”
    小痴得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呵呵……”
    秋海棠若有所悟,脸已泛红:“你……”
    “我很舒服,你要帮忙,往里边一蹲就可以了!”小痴笑不合口:“别说我太苛,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你!”
    他笑着走向吕四卦身边,舒服的伸个懒腰,两人笑的更是谐谑。
    秋海棠红着脸,骂道:“你实在很不卫生!”
    小痴捉狎道;“总比你叫我出来妨害风化的好!呵呵!还想帮我的忙?”
    尽管秋海棠性情大方,此时也困窘异常,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小痴又道:“若说不卫生,也该说老怪物的药不卫生,吃不到几分钟就拉了!”
    满成巧猝然惊慌:“你吃了我的药?”
    小痴戏谑道:“不但吃了,还把你配种,浇水施肥,说不定已发芽、开花、结果喽!”
    “你们……”
    满成巧不敢想象那些珍贵药物现在已变成何种模样,照小痴所言,那还得了?一急之下,已往洞口奔去,想看个究竟。
    小痴和吕四卦则笑的更开心。
    有话题岔开,秋海棠已很快掩饰尴尬心情,恢复正常,道:“你们两个胆子果然大的吓人。”
    小痴得意道:“对付这小妖怪,是不须要用什么胆子的!”
    秋海棠凝目注视小痴,突若发现宝物般露出喜悦神情:“身高七尺五寸半,一头扫帚散发,眼亮如天星,脸容怪异,忽大忽小,行事乖张,说话尖酸刻薄,胆大包天,无所不为,却又绝顶聪明,你是‘聪明白痴’白小痴?”
    小痴诧然瞪着她:“没想到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秋海棠已轩眉欣然畅笑:“原来是你?难怪此地被你弄成一团糟!”
    小痴愕然道:“弄得一团糟,你好象还很高兴?”
    秋海棠笑道:“只要你来了,其它都无关系了!”秋海棠深深点头:“嗯!本来我还想到中原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来了,这不是更好吗?”又笑起来:“你的传言,我听的太多了。”
    小痴已觉得事情并不单纯,但一时也无法想及,干笑道:“自己来,也就是自投罗网的意思!”
    “没有那回事!”秋海棠笑道:“我们欢迎你……”
    话未说完,满成巧已疯狂的冲入洞中,厉吼:“恶贼?我要杀了你?”
    他双目尽赤,左手抱着几瓶药,整个人如着了魔,不顾一切的撞扑小痴和吕四卦,行动之快之狠,已看出他欲杀两人而后始甘心。
    想必他看到药房灵药全毁,刺激太深,已无法自制了。
    又有谁能忍受得了自己千辛万苦弄来的宝贵东西,被如此轻易的就毁于一旦。
    小痴反而镇定得很,朝秋海棠道:“你们欢迎,就是此种方法?”
    秋海棠来不及回话,娇躯一扭,凌空掠起,似如仙女腾云,从容不迫的逼向满成巧,看似极柔,速度却够快,露了一手精纯内力和轻功。
    “满神医请息怒!”
    她只轻轻推出两掌,已将怒极而发的满成巧掌势化开,技巧的又将他逼回地面。
    满成巧似知不敌,未再攻击,然怒意仍未消,如丧亲子般痛心的咆哮:“秋姑娘,他们毁了我一生心血,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秋海棠无奈的瞧向小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算恰当。
    小痴却奚落有加:“谁说我毁了你的药?你没看到我替你浇水施肥?这才长出果实,你懂不懂?”
    吕四卦嘲讪道:“现在被你拔起来,可真的毁喽!”
    满成巧恨得全身抖头,牙咬个死紧,就要吃人般:“我会剁烂你们!”
    秋海棠道:“满神医且勿发怒,他正是主人要找的白小痴,一切事,等见过主人再说。”
    满成巧闻及“主人”,怨怒未再如此激烈,厉道:“白小痴你别高兴太早,总有一天你会落人我手中!”
    小痴讪笑道:“得了吧!凭你那两下子,我还未放在眼里!”
    满成巧怒目再扫,转向秋海棠:“秋姑娘,如若你家主人不要,非把他俩交给我不可!”
    秋海棠颔首:“这当然。这事较为突然,否则又怎会让神医失望呢?”
    满成巧得到秋海棠允诺,方自较为镇定,厉笑声更为暴戾。
    秋海棠转向小痴,含笑道:“走吧!我带你到另外一个地方!”
    小痴问道:“去见你的主人?”
    秋海棠笑道:“可以这么说。”
    小痴道:“你的主人会不会像他一样乱发羊癫疯?”
    “去了就知道。”
    小痴也明白此行可能仍是危机重重,至少仍在他们掌握之中,但此时此景,已不容他另作他想,只有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他打趣的说:“该不会要选我当什么女婿的吧?”
    秋海棠笑的更甜:“差不多!”
    在各怀心机笑声中,秋海棠已领着小痴和吕四卦走出这要命的洞穴。
    满成巧望着一片混乱的花园,何尝能接受这事实?已疯狂的乱砸乱踢以发泄怒气。
    “白小痴?我非剁了你?”
    看样子,他一生和小痴的恩怨,永远无法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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