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十一章
    是的,这老者正是“长白老人”颜如玉,另外三人,年轻的当然是哈玉,还有二人分别是“鬼爪手”李长泰与“怒黄河”冉再生!
    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怒黄河”冉再生已反手拔出背上六支飞叉中的两把!
    厉声骂道:“沙成山,你这王人蛋,果真是喜怒无常,黑白不分,好歹不计,是非不明!”
    淡淡的,沙成山道:“如果真是阁下说的这些,沙成山岂不是名副其实的混帐王八蛋了?”
    “长白老人”颜如玉怒道:“差不多,你就是混帐东西!”
    沙成山恹恹的道:“各位何所指?”
    颜如玉怒道:“沙成山,你难道忘了?秦百年千方百计害你,你为何还救他的女儿秦红?”
    轻声一笑,沙成山道:“秦百年想害我,这是当然的事情,我比你们更心里有数。但秦红并没有害我,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救她了!”
    闻得秦红是沙成山朋友,哈玉狂怒的骂道:“妈巴子,原来你还是秦红的朋友,难怪秦红不爱我!”
    “鬼爪手”李长泰沉声道:“沙成山,你是怎么知道秦红落在黑龙堡哈堡主之手的?”
    沙成山道;“当然是虎跃山庄提供给我的情报!”
    哈玉摇头不相信的道:“胡说八道!他们如果知道秦红落在我们手中,自会找上门来,何用找个仇人替他们办事?骗谁?”
    沙成山道:“哈大少爷,你别忘了,沙成山是干什么吃的!”
    一边,颜如玉道:“谁不知道‘银链弯月’传人,干的是独家买卖,名之曰大镖客,实则不过一名江湖杀手!”
    笑笑,沙成山道:“别管大镖客也好,杀手也罢,谁出银子,我便替谁办事!”
    哈玉怒道:“秦百年许你多少银子?”
    沙成山道:“白银一万两!尚附带一个条件!”
    哈玉怒叱道:“你便为你这一万两银子纳命来吧!”
    此刻,十几只狼狗有的狂嗥着不知奔到什么地方去了,七八只早已力竭而亡!
    沙成山腾身跃下树干,恹恹的道:“四位,人本来就是为财拚命,我辈江湖人,更不必多说了!”
    颜如玉沉声道:“沙成山,黑龙堡后山起火,可是你的杰作?”
    沙成山一笑,道:“还算差强人意吧?”
    冷冷的,颜如玉道:“火警发生,老夫就应该想到有人劫牢,但万万想不到会是你。沙成山,老夫觉得你比秦百年更可怕!”
    淡淡的,沙成山道:“是吗?我却并没有令人害怕的感觉。四位,我希望和平罢手,秦百年那里,我自会替你们周全,如何?”
    哈玉忽然仰天一声枭笑,道:“沙成山,今夜你还想逃离辽北地界?门都没有!”
    李长泰想起上次在虎跃山庄吃的亏,不由沉声道:“连秦红也休想逃离辽北!”
    沙成山笑得很冷酷,道:“只怕四位未必能如愿!”
    猛古丁一声怒吼,哈玉高大的身子陡然拔空丈五,飞熊似的往沙成山扑击过去。他人在中途,大砍刀激起的气旋激荡不已,搂头盖脸便是十五刀猛杀狂斩,口中且厉声道:“老子砍碎你这兔崽子!”
    完全是辽北骂人的话。沙成山并不为哈玉的气势所动,他双肩微晃,人已落在左方两丈外。
    口中大刺刺的道:“四位还是一起出手,反正乌漆八黑的,也没有人会看到你们四个打一个!”
    “怒黄河”冉再生早已憋不住的暴喝一声,道:“沙成山,这可是你说的!”
    颜如玉也厉声道:“恭敬不如从命了!收拾了你,我们还得追人去!”
    “追人”,当然是去追秦红!
    沙成山一笑,恹恹的道:“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甘休的。很多次,当我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其发展的过程都是千篇一律,过程是血腥的,也是无奈的……彼此之间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一阵狂杀落空,哈玉粗厉的道:“上次颜伯三人带伤回来,彼此已结下化不开的仇恨,今日你竟找上辽北。姓沙的,今日此地,你最后的下场便是黄沙盖面,孤魂一缕。我们决不会容你再张狂下去!”
    沙成山道:“幸而我并不如你那般的悲观,等着你来杀我!哈大少爷,杀人泄忿原是易事,所难的只是操刀之人有没有能耐杀得了他想杀的人……”
    忽然冷厉的一声枭笑,“怒黄河”冉再生道:“沙成山,自从上次交手至今,我心中就存在着你的阴影,轰之不走,挥之不去。因为你是个道地的杀手,也是个操刀杀人的冷血武士。不错,你已在那把‘银链弯月’上得到了真传,吸取了真髓。不过,人总得要接受教训,上次吃了大亏,这次我会小心。沙成山,我不会再蹈覆辙!”
    沙成山一笑,道:“冉兄,我是个永远尊重敌人的人,我会对冉兄的话加以考证。不过,希望今日之后,能把过去的一切不愉快付诸这场搏斗,如何?”
    冉再生咬牙,道:“就这么说定了!”
    颜如玉插嘴,道:“姓沙的,此战有我无你,已经注定没有下回了!”
    半晌未开口的“鬼爪手”李长泰,也大刺刺的道:“姓沙的,眼下我们四人,你就全照应了吧!”
    沙成山叹口气,道:“将军难免阵上亡,一次次的搏杀,一回回的流血,光景就是永无止境。对象虽说不同,血腥场面却是一样,怎不令人浩叹!”
    哈玉大声道:“你在拖延时间,好叫秦红逃得远?姓沙的,你若不来,哪会有什么血腥出现?你以为秦红会在黑龙堡死掉?我老实告诉你,你若再晚到一天,秦哈两家很可能就变成亲家了。说来说去,事情全坏在你手。沙成山,闻得你专门喜欢制造血腥,如今你又叹的哪门子‘气’,扮的那门子‘悲天悯人’慈悲样?”
    此刻,“怒黄河”冉再生皮笑肉不笑的道:“颜老,时辰也不早了。谁送谁上道,我们快点动手,少磨蹭吧。别忘了,秦丫头快逃出二十里外了!”
    颜如玉猛点头,道:“好,我们觑准了,一记中的!”
    李长泰道:“姓沙的开口招呼就要我们齐上,我看就顺着他的意。要知道,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要求,是不好加以拒绝的!”
    沙成山暗骂一句——不要脸!
    那面,“怒黄河”冉再生也勉强似的道:“好吧,我们但求尽快的撂倒他,去追回秦姑娘,其他的也就说不上了!”
    沙成山道:“无须再找什么借口!你们说的清楚,我的心里也有数,干脆卯上干,管他娘的要不要脸!别说什么场面话了!”
    哈玉不知沙成山的刀上功夫,闻言狂吼道:“沙成山,闻得你是一条汉子,上次颜老三人负伤回来,本少爷便想单枪匹马找你较量。你是南面二阎王,我是辽北阎王舅;你虽道上响当当,我哈玉一样腰干挺得直。今日彼此但有一口气在,何时何地,我卯上命也会同你单挑,找人帮上一点,就不算人生父母养!”
    沙成山哈哈笑道:“好,哈家父子能头顶辽北半边天,果然老子英雄儿好汉!如果有机会,哈世兄,沙某当忘不了你这一番痛快淋漓的豪语!”
    刃芒泛青的砍刀横在胸前,削薄的刀刃对着敌人,一片豪光在流闪溢动不已,刀未动,已使人的心腔猛收,肌肤起栗!
    侧面,“怒黄河”冉再生已不知什么时候,怒掷出一柄飞叉!
    飞叉已往沙成山奔去,人才口中怒叱道:“接招!”
    飞叉“咻”的一声射出,冉再生身随叉上,双手两柄飞叉怒掷,只见他的手法怪异,转眼双手又各握了一支!
    沙成山的身子左右闪晃——宛似原地出现五个身影。三支飞叉已消失在夜暗中——无声无息,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砍刀便在这时候暴劈而落,挥刀的力道过猛,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裂帛刺耳锐啸,外面看去,宛似一条匹练!
    沙成山扭腰,快不可言的闪出五步,那么巧妙的脱出哈玉与冉再生二人的夹击!
    于是,颜如玉一抖白髯跃空而起,身形掠空间,那么矫捷的自上扑下,铁扁担宛似一道黑色流电,随着他力贯双臂,呼轰着迎头砸下来!
    目光凝视不移,沙成山半步不退,右腕力抖,“银链弯月”伸缩,洒出一片极光,“咝”声连贯不绝的迎击上去!
    于是,金铁撞击声响成一团!
    颜如玉身形已在空中往外暴翻,斜刺里“鬼爪手”李长泰挥刀杀至——李长泰出身山西八卦门,出刀架式多随步伐,走势稳健,威力惊人!
    沙成山单足反力道回旋,身形怪异的偏移三尺,同时间九十一刀暴洒,卷向李长泰,“银链弯月”暴射出一片银色极光,浪涌般罩过去,李长泰已怪叫着往回倒窜!
    落地之后,颜如玉横砸十九扁担,跨步阻止沙成山杀向李长泰。铁扁担卷砸兜打,声势惊人!
    沙成山倏忽左右闪晃,他的身影尚在人们的瞳孔中未消失,他的实体已在半空。倒转着身子下落中,便立刻卷落一片豪光冷芒!
    颜如玉的铁扁担够狠,却比不上那片豪光来得炽烈!
    大砍刀有似雷轰浪击,但依然难挡极光的堵罩!
    沙成山的身子总是抢在两个敌人之间主动攻击,而不处身于四面楚歌的被包围!
    哈玉的大砍刀愤怒而凌厉的暴砍着!
    颜如玉的铁扁担侧面猛打!
    冉再生已只有一支飞叉,他十分珍惜的不即冒然出手了!
    “鬼爪手”李长泰已使出八卦步法,走的是游斗路数。他的身法虽然明快飘忽,却是攻少守多,对沙成山构不成什么威胁!
    沙成山心中有计较,如果不下重手法,今夜怕难以善了!
    要是不放他人的血,自己就得躺下来,别说是秦红了,连丘兰儿母子二人的性命,也会因自己的被杀而被杀害,然而——敌人的杀法越见凌厉了!
    汗水已在沙成山的额角上往下淌,毛孔中往外溢。该是诱杀的时候了!
    于是,沙成山缩少了极光的幅度,他做着范围极小的闪晃,从表面上看,他似乎力气用尽,不似先前般的大力反击了!
    果然,颜如玉狂砸十七扁担,狠毒的吼道:“是时候了,我们围上去!”
    四团黑影分别从四个有利的方向,呼轰着往一个定点围杀过来,那光景,宛如四头顽豹扑击一只老绵羊——只可惜沙成山并不是老绵羊!
    是的,沙成山需要的就是这一刻!
    他似动不动的身形猝然狂旋,狂旋一半时,八十一刀合成一刀,且口中大吼:“双星伴月!”
    漫向空中的一片极光中,陡然间出现两点寒芒!
    那是星却又不是星,实则极光中的两点锐利刃光,看上去便宛似弯月附近呈现的两颗明星!
    晶莹的两颗星芒末落,血雨已往四下里飞溅!
    先是空中一把大砍刀做不规则的飞射,哈玉双手捂着脖子往外撞去!
    另一把钢刀“噌”的一声插在挡路的树干上,李长泰的胸前交错中了七刀,衣衫已碎,血肉模糊,正往路侧撞去!
    颜如玉的左边面皮,连到后背,一道血口子正往外面标血不已!
    “怒黄河”冉再生一手托住几乎又断了的一臂,他没有叫喊,却发出嘿嘿冷笑不绝……
    是的,冉再生值得一笑!
    因为他唯一的一支飞叉,正牢牢实实的叉在沙成山的肩窝上,叉杆尚在空中抖颤不已而未倒下来!
    沙成山晃了一阵子,口中有着甜味道,只是……
    只是他硬是站在那儿!
    双手捂着流血的脖子,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哈玉愤怒至极的道:“沙成山,你今天必会死在这里,你逃不出辽北地界,你将碎尸在这里,我会命人把你拖入狗洞喂狗,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沙成山恹恹的道:“哈大少爷,别咤唬了,你自己应该明白,我若是想取你的命,怕你早已血溅五步了,难道你还再想试?”
    哈玉双瞳血光隐隐。这位黑龙堡少堡主,几乎已难控住他的激动情绪,抖着愤怒的吼声,又道:“不知死活的跋扈东西,你业已身受重伤,还在那里托大卖乖,我会叫你以十倍代价来偿付你的罪行!”
    沙成山道:“原是卯上干,哈大少爷,你吓不了我沙成山!”
    猛的侧身,哈玉这才看清楚颜如玉三人也伤的不轻。人不是铁打的,掉个零件可以补,坏的地方可以立刻修!
    于是,哈玉看了颜如玉一眼,道:“颜伯,但留一口气在,也得和这厮拚个结果,我们豁上了!”
    颜如玉尚未开口,沙成山“嗖”的一下子又抖出“银链弯月”,左手反手左肩头,咬牙拔出肩上中的飞叉,咧着大嘴巴,重重的道:“既然各位不想再看到明日太阳,沙成山决心送你们上西天!来吧!儿!”
    颜如玉见沙成山一副金刚怒目表情,遂沉下脸来,缓缓的道:“沙成山,你休得张狂,如果卯上干,妈巴子,谁含糊谁?”
    他一顿,对哈玉道:“哈贤侄,我们本是一场喜,却叫胜沙的搅和成仇,而且这仇越来越深。往后日子还长,我们回去整顿一番,再有计划的进入中原,倒要认真的同这顽徒较量一番了!”
    这显然是退堂鼓的说词!
    哈玉气的一跺脚,回头怒吼道:“沙成山,你的项上人头是我哈玉的,小心替本少爷保住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中原不少门派在谋我的项上人头,如果排队等,哈大少爷怕要排在六七名了!”
    那面,李长泰沉声道:“沙成山,你滚吧,不出三月,我们会去找你,到时候大家再狠干!”
    沙成山“噌”的一声收起“银链弯月”,冷冷道:“好,如果沙某命大,能活那么久,定当奉陪!”
    沙成山腾身洒血到了五丈外,刹那之间便失去了影踪,那身法,怎像个重伤之人?
    哈玉气得咒骂:“他妈拉巴子的!”
    沙成山隐于一片树林子里,上了一块岩石。他急急忙忙的取出张大夫送给他的刀伤灵药,一下子按在受伤的左肩头!
    于是,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是的,“怒黄河”冉再生在一片璀灿的光焰中,冒着挨宰的危险,生生把他那最后一支飞叉桶向自己胸口,若非回刀力阻,自己怕已躺下去了!
    血不流了,张大夫的伤药真灵光。当然,如果不是扁奇老人在一旁协助,张大夫又怎肯大方的以灵药相赠?
    沙成山远远的闻得马蹄声,知道哈玉四人已带伤回黑龙堡去了!
    匆匆的用布巾把肩头上的两个血洞扎紧,沙成山立刻往南走。夜凉露重,但他却是汗湿衣衫!
    带着伤,他走的十分辛苦!
    东方已在剥白,沙成山走得口干舌燥!
    忽然远处怒马迎面而来,沙成山刚往道旁躲闪,两匹马已到了前面十丈地,于是,沙成山笑了!
    只见是秦红坐在第一匹马上,后面的马是空的。两匹马都没有马鞍,显然是拉车的两匹马!
    沙成山忙闪在路中央,高声道:“咳!”
    迎面马上,秦红也应道:“咳!”
    翻身下马,灰暗中,秦红欢笑,道:“就知道你会很轻易的打发他们上路,你……”
    沙成山苦笑,道:“怎么不听我的话,把车赶往沙河?你回头,多危险!”
    秦红笑着走近沙成山,道:“沙河还在几百里外,我坐车,你怎么办?”
    突然,秦红惊呼一声,道:“沙大哥,你受伤了?”
    沙成山已接过缓绳,淡淡的道:“四个高手围杀我一人,能不受伤?”
    秦红急问:“是颜老头他们?”
    沙成山道:“还有哈玉!”
    秦红惊讶的道:“那哈玉也追来了?”
    沙成山道:“不错!”
    翻身跨上马背,沙成山又道:“哈玉撂下话来,要我们走不出辽北地界,快上马吧!”
    秦红立刻跃上马背,道:“哈玉自视很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义者。这几天他想以驯马驯狗方式加诸我身,想要我臣服在他面前,哼,他是在做梦!”
    沙成山道:“不错,哈玉的确自视很高。但他脖子上的伤,足以令他养个十天半月的!”
    秦红面色一寒,道:“沙大哥,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你为何不下重手杀了他?”
    沙成山道:“哈玉只是一心要娶你当老婆,手段上有些欠当,但罪不至死,我不想结下黑龙堡这段梁子!”
    秦红冷笑道:“但是你已经结下仇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如果哈克刚明白我的刀法,他就会感激我,否则,沙成山等着他们再找来!”
    两匹无鞍健马,疾奔在山道上,转眼驰到一片老树林子里!
    秦红指着一片荒林,道:“沙大哥,篷车就在林子里,你跟我进去!”
    沙成山拍马到了林子里,喘口气,道:“秦姑娘,怕要劳动你赶车了!”
    秦红一笑,道:“当然,你为我受了伤,我当然要为你驾车,而且……而且还要好生侍候你!”
    沙成山吃力的把两匹马又套在车辕两边。秦红指着篷车笑道:“沙大哥,你进去睡一觉。折腾一夜,也该好生睡一觉了!”
    沙成山确实累了!
    他苦笑一声,道:“秦姑娘,那就偏劳你了!”
    沙成山睡进篷车里,秦红把篷车驰上山道。前面是一片平坦大道,她低声问沙成山:“车往哪里驰?”
    车内,沙成山道:“沙河!”
    秦红道:“沙河什么地方?”
    沙成山道:“沙河岸的柳林下有一条小船,那是丘兰儿的船,我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秦红笑道:“是你同丘兰儿定情的地方?”
    沙成山未回答。秦红又道:“一定是个惹人心口发热的地方,也是个好玩的所在,倒要去见识见识!”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有什么好玩的,横竖一条破船罢了!”
    秦红赶着车,又笑道:“沙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狮头山?”
    沙成山如果不是身受重伤,他怎会要秦红去沙河?当然他会马上陪秦红回虎跃山庄,因为他心中正急于知道丘兰儿母子的下落!
    既然关天水与张长江可以告诉他丘兰儿母子的下落,沙成山怎会稍有迟疑?
    此刻,他拚命救出秦红,却不幸自己也受了伤!
    如果不先把自己的伤养好,无异于把自己往死神手里送!这种愚昧的事情,沙成山是不会干的!
    于是,沙成山缓缓的道:“到了沙河再说吧。如果你不喜欢住在小船上,如果你不愿同我在一起,我便立刻送你回家去!”
    秦红立刻笑道:“谁说我不喜欢住小船上?小船挂在柳树下,悠悠荡荡的看着河中小鱼游,听着树上蝉儿鸣,细柳抚面,轻风拂拂,多美呀……”
    她一顿,又道:“我当然更愿意同你住在一起了,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沙成山全身一震,他还真的担心秦红会“蛮干”!
    车声辘辘,车身甚稳,秦红确实是一位驾车能手。单闻她的喝叱声,便知道她也是此道老手!
    篷车连夜驰,车上有的是吃的东西,两天不到,已见那条白沙伏两岸的沙河!
    这儿十分恬静。沙成山掀起车帘看,他指着远处的一排柳树林子,道:“秦姑娘,往那排树林驰去,小船就在那边树下挂着!”
    秦红很快的把车驾过去。不错,丘兰儿的小船仍在,只是久未有人住,舱篷有些剥蚀!
    沙成山跳下篷车,帮着把两匹马解开缰绳。附近有的是嫩叶嫩草,两匹马便任意的放出去!
    秦红扶着沙成山,笑道:“走,上船去瞧瞧。真是好地方呀!”
    二人登上小船,沙成山立刻一阵黯然神伤,想着如果丘兰儿母子在此,那该有多好!
    小船上面的一切用具仍然令沙成山产生浓厚的感情。他抚摸着小船上面的每一件东西。
    自言自语道:“这些,都是兰妹最实用的东西。这里没有一件是多余的、浪费的,而且,都擦拭得那么干净!”
    秦红闻之酸鼻。沙成山又道:“看,连河里的小鱼看起来也比人可爱多了!”
    秦红低头看,口中叫道:“是白鱼,好美!”
    沙成山道:“而且也很好吃!”他看着水中又道:“秦姑娘,你想不到丘兰儿的抓鱼方法吧?”
    秦红道:“兰姐姐是怎么捉鱼的?你快说,我也抓一条做给你吃!”
    沙成山道:“兰妹头上插着一根利管,她把手伸向水中,管子握在手上,等到白鱼游来啃她手指的时候,便用管子刺穿鱼肚,轻松的便捉上来!”
    摸摸头,秦红道:“可惜我的头簪未带来!”
    沙成山道:“车上带有吃的,足够我们在此吃上三几天的,你也用不着河中抓鱼了!”
    秦红扶着沙成山坐在矮舱里,取出丝巾在沙成山肩头上擦拭着血迹,又把张大夫的灵药敷了上去。
    非常细心的扶沙成山躺在矮舱中,自己盘膝坐在一边。
    痴痴的,秦红笑道:“沙大哥,男人要有男人的气质!
    哈玉就缺少一种诱惑女人的男性气质。他太粗犷了,太野蛮了,给女人一种可怕的感受。如果同这种男人住在一起,感觉上就如同与狮虎住一块的味道!”
    沙成山已感到轻松不少,闻言笑笑,道:“有些女人就喜欢哈玉那种粗犷劲道,过瘾!”
    秦红道:“我不是那种女人,也不会那么贱!硬要被他一阵糟塌才过瘾?哼!”
    沙成山道:“秦姑娘当然要书生味浓的男人了!”
    秦红摇摇头,道:“那种男人看着绵不拉叽的,多窝囊?说他有女人味吧,却又是个男的;说他是个男子吧,却软不哩脊的一股子娘娘腔,恶心人!”
    秦红的话令沙成山哈哈大笑……
    沙成山笑得小船都摇起来。秦红又道:“男人嘛,粗犷有粗犷的仪态,温柔又不失男子气概,就像……就像……”
    沙成山道:“难,这种男人哪里找?”
    秦红道:“有,眼前就有一个人!”
    沙成山指着自己,道:“我?哈……”
    秦红道:“不错,就是你沙大哥!如果一个女人有眼光,便一定对你倾心!”
    沙成山怔怔的没开口!
    不错,想想柳仙儿、方小云、丘兰儿,加上如今的秦红,她们都是美貌姑娘,绝色女子,却个个对自己产生好感,这不就说明秦红的话不差?
    强忍住内心冲动,沙成山淡淡的道:“可惜我是个不祥之人!秦姑娘,丘兰儿跟我生下孩子才四五天,她便被人掳去,我连她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秦红道:“但我相信丘姐姐一定不会恨你!”
    沙成山道:“她应该后悔!”
    秦红道:“不,她更不会后悔!”
    叹口气,沙成山道:“秦姑娘,你不是丘兰儿,你又如何会知道?”
    秦红嘴角一牵,笑笑,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而且又是江湖中女人。沙大哥,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恨你,更不会后悔!”
    说着,秦红竟弯腰低下上身,轻柔的倒向沙成山。她那一头几天来未曾梳洗的乱发,连沙成山的脸也遮盖了一大半!
    沙成山未曾用手去抚,因为他的双手搂住了秦红的腰,右手还在秦红的背上磨蹭着,低声在秦红耳畔,道:“秦姑娘,你千万别做出令你爹伤心的事情,我……我……不值得你的……关爱!”
    秦红顺势倒在沙成山身边,道:“其实我爹也不希望我嫁给哈玉!”
    沙成山道:“你爹更不希望有我这么个不买他帐的恶女婿!”
    秦红道:“你怎么知道?”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一个人总得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吧!”
    二人相拥在小船上,半晌,沙成山问道:“秦姑娘,你能否告诉我,虎跃山庄的少庄主今在何处?”
    猛的挺起上身,秦红道:“你问我哥哥秦楚?”
    沙成山点点头,道:“不错!怎么一直未见你哥哥?他在做些什么?”
    秦红眨着大眼,半晌,轻轻摇头,道:“我不能说!”
    沙成山道:“还有龙腾山庄的大公子江少勇,怎么会一直见不着他?”
    秦红又是一愣,道:“你怎么会想到我哥哥与表哥?他们……”
    沙成山道:“我杀了江少强,未见江少勇出面;我闯虎跃山庄,更未见你哥秦楚出来,难道……”
    秦红摇摇头,道:“别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
    想起张长江曾说过的“大计划”,沙成山道:“闻得张长江曾说过‘大计划’三字,秦姑娘,难道你也不知道?”
    秦红立刻一哆嗦,道:“沙大哥,我希望你少提这三个字!”
    她一顿,又道:“江湖上有许多事情,越少知道越好。知道的越多,越有害无益!”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我知道这中间有问题。你爹才是真正的一代枭霸,沙成山决不敢低估他!”
    秦红急急的道:“我爹对你并没有太大恶意,难道你就不能捐弃成见,与我爹携手合作?”
    沙成山也是全身一紧,淡然的道:“秦姑娘,沙某既不设香坛,也不立堂口,更没有结社,一向独来独往。只要能让我过得去,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笑笑,秦红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不少!沙大哥,在我爹的眼中,你不比任何一个门派稍逊半点。如果你肯点点头,我带你上虎跃山庄!”
    沙成山轻轻拍拍秦红,道:“歇着吧,以后再说了!”
    于是,秦红小鸟依人似的偎在沙成山的身边!
    沙成山不敢心存杂念,心如明灯似的闭起双眼!
    也许,由于沙成山肩上伤的不轻,秦红连翻动一下身子也是轻轻柔柔的,怕的是把沙成山动醒!
    这一夜过的十分平静。也因为这样,沙成山肩上的伤已好了大半——果然张大夫未吹牛,这种灵药真管用!
    清早的沙河面上是平静的,河岸上的垂柳也静得纹丝不动。沙成山站在小船上松动着双肩,觉得左肩头已能闪动,心中立刻踏实不少!
    船头上,秦红取出一包吃的摊开来,笑道:“吃吧,完了我们把小船放到河心去玩!”
    接过一块肘子,沙成山啃了一口,笑道:“不,吃完了我们上路!”
    秦红一惊,道:“沙大哥,你的伤还未好,我们至少也得在此静住三天,难道你……”
    沙成山缓缓坐下来,边吃边道:“秦姑娘,我必须很快把你送回去!”
    秦红黯然神伤的道:“急着去找丘姐姐,是吧?”
    沙成山重重的点点头,道:“秦姑娘,你不觉得丘兰儿母子可怜?”
    秦红道:“我同你一起去找,好吗?”
    沙成山摇摇头,道:“秦姑娘,只有把你送回虎跃山庄,关天水才会告诉我丘兰儿可能在哪里。到了那时候,只怕你就不能跟我走了!”
    点与头,秦红无奈何的道:“不错,我爹是不会叫我再轻易离开虎跃山庄了!”
    沙成山道:“由于这次哈家父子的作为,你爹应该更知道黑龙堡是个什么组合了!”
    咬咬牙,秦红道:“我决不轻易饶过哈玉!如果我爹不加以惩罚,相信有一天我哥也会找上他们!”
    沙成山淡淡的道:“那将是一个惨烈的搏杀场面,许多人都将在这场搏杀中惨死!”
    秦红道:“至少要他们知道我秦红不是好欺的,虎跃山庄将不惜一战!”
    缓缓的站起身来,沙成山道:“赶了两天的路,又歇了一夜,我的伤也快好了,秦姑娘,我们套车走吧!”
    秦红环视着河面,叹口气,道:“沙大哥,如果我能陪你在这儿一起生活,那该有多好!只叹我的命运不佳,造化弄人……”
    已经跳到河岸上,沙成山回头笑笑,道:“秦姑娘,三五日也许你还过得下去,日子一久,你便会觉得此地枯燥无味,一无是处了!”
    秦红跟着跳上岸,笑笑,道:“你说的也许对,但如果是同你一起,我决不会感到枯燥!”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跟我一起?别忘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因为……”
    秦红道:“因为你连丘姐姐也保护不了,是吗?”
    重重的一叹,沙成山不再多说。他把两匹马拉回来套好车,道:“秦姑娘,上车吧,我送你回虎跃山庄去!”
    跳上篷车,秦红一把抢过缓绳,笑道:“还是由我驾车,别再动了你的左肩头上的伤处!”
    沙成山一笑,道:“那我就坐在你身边吧!”
    不料秦红指着车内,道:“沙大哥,你到里面躺着,我自会把车驾平稳的!”
    沙成山不再多说,便低头钻入篷车内!
    于是,篷车启动了。秦红抖着缓绳,把篷车驾驭得不疾不慢,朝着南面驰去!
    此时已是初夏,路上行人匆忙。篷车一连绕过七个山坡弯道,忽见前面也转出一辆篷车,那篷车缓缓的往这面驰过来,篷车后面跟着一个老和尚与两个大汉,其中一人的左腕上套着个精光闪亮的钢钩!
    断臂的大汉背上插着双刃斧,腰后挂着牛皮盾;另一大汉肩上扛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双刃长刀。
    那和尚足有六旬上下,但步履稳健,走地有声,光头闪亮,白髯飘胸,一根精钢禅杖,足有鸭蛋粗细,光景不下七十斤!
    就在两辆篷车快要接近的时候,来车上面一声低呼:“是她?”
    那辆大篷车立刻停下来。赶车的是个壮汉,他回头向车内,道:“小姐,你认识赶车的?”
    篷车内传来声音,道:“虎跃山庄的大小姐,她就是秦百年的女儿,秦红!”
    车内此言一出,车后面的和尚当即暴伸一臂,正巧拦住秦红的篷车!
    秦红拢住双马,怔了一下,道:“大师,你有什么事?”
    和尚冷冷的道:“你可是秦百年的女儿?”
    点点头,秦红道:“不错!”
    立刻,两个大汉已拔出兵器迎上前去,断腕的大汉沉声道:“好嘛,真是老天有眼,半道上碰见秦百年的女儿!”
    另一大汉高声道:“大师兄,你有救了!”
    篷车内传出一声孱弱苍老的声音,道:“一切还望师叔做主了!”
    这声音便是秦红也听得很清楚,她不由得一怔,道:“各位,我并不认识你们呀!”
    老和尚冷冷的道:“你是不认识老衲,但你爹识得。老衲乃少林智上,这二人为老衲师侄,一位叫左长庚,另一位叫熊霸天。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少林,如何?”
    秦红冷冷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去少林?”
    断腕的熊霸天立刻沉声喝道:“你非去不可!有了你,我大师兄便有救了!”
    一怔,秦红道:“你的大师兄是谁?为什么我去了少林寺,他就会有救了?”
    老和尚道:“此时不宜多言,老衲诚意请你到少林寺作客数日,如何?”
    不错,老和尚正是方宽厚师叔,智上大师,另二人是方宽厚的师弟“黑天刚”熊霸天与“一刀穿心”左长庚!
    篷车上面,除了方小云之外,便是萎靡不振的方宽厚。那个驾车的壮汉,乃是方宽厚庄上的二总管任兴善。
    现在,秦红有些愤怒了,她冷冷的道:“如果大师与各位说不出个道理,我是不会去少林寺的!”
    熊霸天雷吼一声,道:“你非去不可,丫头!”
    左长庚横着双刃长刀,也厉声道:“都是你爹做的好事情!丫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还是跟我们去少林寺吧,免得我们伤了你!”
    秦红冷沉的道:“你们想以多欺少,以大压小?要知道我并不怕你们!”
    智上大师重重的道:“秦姑娘,我们绝对想不到,你爹秦百年,号称‘武林老爷’,道上的声望极高,怎会突然迷了心志做出令人不齿的勾当来!”
    秦红双目圆睁,愤怒的道:“老和尚,我不许你侮蔑我爹!”
    熊霸天咬咬牙,道:“什么叫诬蔑?你爹老奸巨猾,如今害得我大师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可耻的行为,令人发指,还说是诬蔑他?我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秦红咬牙怒叱道:“究竟我爹做了什么事,令你们如此痛恨他?”
    智上大师摇头一叹,道:“还是请秦姑娘一起回到少林寺,也许武林一场浩劫,便因你的合作而化解掉!”
    秦红仍然摇头,道:“不,我不能去!”
    左长庚咬牙咯嘣响,他横着长刀怒道:“既然你不合作,便怪不得我们用强了!”
    秦红冷冷道:“怎么,你们要掳我?”
    熊霸天左臂一甩,钢钩发出闪耀的冷芒,道:“你不去,少不得老子们用强了!”说完,伸出右手把双刃斧压在秦红的车辕上面!
    智上大师走近秦红,道:“要委屈秦姑娘了!”
    就在这时候,篷车内传出一声低叱,道:“好嘛,连出家人也趟起混水来了!”
    是的,沙成山终于开口说话了!
    智上大师暴退一步,道:“车上哪位施主?”
    车帘掀起,沙成山傻乎乎似的伸头一笑,道:“各位,别来无恙?”
    连熊霸天也不由得暴闪三步!
    左长庚平举长把刀,吼道:“沙成山,是你?”
    对面的篷车上面,车帘也被挑起,方小云已腾身扑过来,她口叫道:“沙大侠,真是你?”
    沙成山道:“方姑娘,你爹……”
    方宽厚面色青黄,有气无力的掀起车帘,喘着气,满面痛苦的道:“是……沙……大侠……”
    智上大师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沙施主怎会同姓秦的姑娘在一起?难道……”
    熊霸天粗声大气的吼道:“沙成山,原来你投靠虎跃山庄,为虎作怅了!可恨!”
    沙成山缓缓走下车,道:“龙腾虎跃,武林世家,秦百年号封‘武林老爷’,他德高望重,投靠他有什么不好?各位怎么……”
    方小云惊讶的道:“这么说来,沙大侠真的投靠姓秦的了?”
    沙成山摇摇头,道:“方姑娘,你怎么忘了,沙成山是匹野马,十年江湖生涯,你闻听我投靠过谁?”
    他一顿又道:“过去没有,今日不会,以后更是不可能!”
    方小云喘了口气,道:“这就放心了!”
    左长庚怒道:“沙成山,你既未投靠虎跃山庄,为何会同秦百年的女儿混在一起?”
    沙成山道:“这是我们的事,何用他人动问?”
    左长庚一怔,怒道:“如今我们要带此女去少林,难道还不关我们的事?”
    秦红在车上吼道:“我不去!”
    沙成山道:“各位,她说过不去了!”
    熊霸天大吼一声如焦雷,道:“非去不可!”
    沙成山淡淡的道:“各位,我如果不说,各位还不知道,如今的秦姑娘与我之间,扯着一桩生意,就算她答应各位去少林,沙某也不会答应!”
    左长庚道:“你说什么?”
    沙成山道:“也罢,为解开各位心中疑团,我便实情相告!”他走前两步,看了秦红一眼,又道:“各位大概闻得丘兰儿被掳失踪的事了!”
    方小云点点头,道:“沙大侠,我告诉了师叔他们!”
    点点头,沙成山道:“至今尚未有任何消息!”
    熊霸天皮笑肉僵的道:“你活该!”
    沙成山面色阴酷的哼了一声,道:“是的,我活该。我心中明白,江湖上不少人会暗中拍手叫好!”
    熊霸天咬着牙,道:“我们就是叫好的人!”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你们有权叫好,因为你们的心中存在着一股子对我的怨忿!”
    左长庚道:“沙成山,闲话多了当放屁,你还没告诉我们实情,快说!”
    沙成山指着车上的秦红,道:“她被辽北黑龙堡哈氏父子掳去,是她爹出一万两银子找我替他把他的女儿送回去,各位,我这是在办正事……”
    熊霸天怒道:“你就知道为银子办事,难道一点仁义也不顾了?”
    沙成山道:“各位应该知道,我尚有一项极为重要的附带条件,就是她爹要提供我丘兰儿的下落!”
    智上大师道:“既然你要找丘姑娘,何不直接要秦百年告诉你,为何还要先救他女儿?
    你可知道,时间拖长,丘姑娘必危险加重!”
    沙成山冷冷道:“大师,暗中掳走丘姑娘的人,目的是谋我沙成山。只要我一天活着,至少丘兰儿母子就不会死,我清楚得很!”
    智上大师道:“秦百年会告诉你吗?老衲怀疑,秦百年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车上面,秦红道:“老和尚,我爹对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了如指掌。什么事情,休想瞒过他老人家!”
    冷冷一晒,左长庚道:“但他还是防不到你会被哈氏父子掳进黑龙堡!”
    秦红毫不示弱的道:“但我爹还是肯定我的失踪是哈氏父子干的,更及时的花银子请到沙成山出手救回!”
    沙成山道:“各位请体谅沙某苦衷,容我把秦姑娘送回狮头山下再说!”
    ---------------------------
    扫描,anxiousman校对

举报

第五十二章
    方小云沉冷的望了车上秦红一眼,道:“我爹与你们虎跃山庄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你爹害得他老人家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车上,秦红道:“你说什么?”
    方小云怒叱道:“你还装蒜?”
    秦红道:“请你说明白!”
    方小云怒得变了脸色的道:“你不敢此时承认!”
    秦红一挺上身,道:“就我所知,我爹好意的把半部‘百窍神功秘籍’分抄下来,送给你们,这是一部炼气走穴的绝世秘籍,他老人家并未取你们任何报酬,难道你们会不知情的反过来恨我爹?真是岂有此理!”
    一边,智上大师摇摇头,道:“秦姑娘,你当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秦红道:“我知道什么?”
    智上大师道:“不错,老衲也看过那半部秘籍抄本,确是一部宝典。但你爹却在三月之后送来一种药物,初时服用,倍增功力,尤其在运功四肢百骸与七百二十一处穴道之时,全身有着欲飞的感受!唉……”
    秦红道:“这也是我爹的好意呀!”
    方小云叱道:“狗屁好意,快要害死人了!”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沙成山也一怔!
    熊霸天指着对面篷车,吼道:“秦家大小姐,睁开你的大眼睛,仔细看看我大师兄,他都皮包骨了!”
    秦红望望对面篷车上的方宽厚,不由也是一惊!
    那把白髯宛似要从方宽厚的嘴巴上掉下来般,双目深陷,两腮干瘪,光景只是皮包骨了!
    沙成山道:“上回见面,还是红光满面,这才几日不见,人就变成如此模样?”
    不料沙成山的话甫落,那面,方宽厚已沉声喘道:“沙成山……你……为什么……不要我摘……下你的人头?你……你太可恶了……我……”
    变的真快,刚才还称沙成山一声沙大侠,此刻又变得深仇大恨似的一副欲噬人的模样!
    愣了一下,沙成山道:“人头只有一个,要的人不只你一人,方老捕头,我送给谁才是?”
    不料方宽厚双手平伸,凄叫道:“当然送给我!沙成山,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多么的需要啊!”
    方小云一声哭叫:“爹!”她已跑上篷车轻轻的扶着方宽厚,道:“爹,你静下来,千万别激动!”
    喘着气,方宽厚道:“要想爹的身体复元,便只有以沙成山的项上人头去交换了……”
    沙成山道:“交换什么?”
    方宽厚道:“交换我要服的灵药!沙……成山,我知道,我心中明白,我清楚得很,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住你!但形势所逼,我还能怎么样?”
    淡淡的,沙成山道:“你以自己的生存,而要我的人头,方老捕头,怕你要失望了!”
    方宽厚哑着声音,眼泪鼻涕全挂在胡子上往下滴。他粗声的道:“沙成山,你要行行好呀!与其你的人头被别人取去,何不送给我?”
    沙成山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想取我项上人头之人,竟然是秦百年!”他猛回头望着秦红,又道:“竟然是你爹!”
    秦红道:“这怎么可能?”
    方宽厚立刻猛摇着手,道:“不、不、不,决不是秦老爷子,我可没有说是他老人家……你别瞎猜!”
    沙成山冷冷的道:“你不是以我的人头去交换秦百年的药吗?”
    方宽厚急又道:“也许老爷子用你的人头去向那个真正要你人头的人交换什么,就如同我一样!”
    咬牙咯嘣响,沙成山道:“等着瞧,我早晚会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智上大师叹息的道:“沙施主,我这位师侄服了秦百年的药后,每天必须再服,一天不服就如同大病在身。一旦毒瘤发作,几至六亲不认。望沙施主多多担待!”
    一惊,沙成山道:“这是什么药物,竟然如此厉害?太可怕了!”
    方宽厚又再厉吼,道:“沙成山,把你的人头送给我吧,我会感激你的大恩呀!”
    这话真令沙成山啼笑皆非。还有人明敞着索求别人项上人头的,岂有此理!
    智上大师觉得太不成活,猛然回到方宽厚身边。他出指如风,立刻点向方宽厚七处要穴!
    但闻方宽厚“啊”了一声,立刻软塌塌的睡了下去!
    沙成山道:“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智上大师道:“事情发生在这半个月,秦百年的药中断了,害得他如此凄惨。老衲闻报,这才赶来方家集,准备把他带上少林寺,用‘八笼蒸石大法’,为他祛除身上毒药!”
    一惊,沙成山道:“什么叫‘八笼蒸石大法’?”
    智上大师道:“那是一种疗毒大法。不论这人中了什么毒,只要把他放入八层蒸笼最上层,下面燃起大火,在蒸气的闷蒸之下,再施以一定的药物,令这人全身筋骨尽软,什么样的剧毒都会被逼出体外!”
    沙成山征了一下,道:“可恶,如今连秦百年也在谋我的项上人头!哼,他是采用迂回手段,并不直接谋我……”
    他一顿又道:“究竟是谁在暗中要我的人头?”
    秦红在车上道:“沙大哥,我们走吧,我不希望再同这些人说个没完没了!”
    沙成山尚未开口,熊霸天已吼道:“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秦红道:“你想怎样?”
    熊霸天道:“跟我们回少林寺!”
    左长庚也点头,道:“对,把你送上少林寺,不怕你爹不拿药来交换!”
    熊霸天又道:“少林寺的‘八笼蒸石大法’,万一解除不了大师兄身上的毒,就必须用秦百年的药来维持。秦大小姐,少林寺你非去不可!”
    沙成山道:“她不能去!”
    智上大师走过来,道:“沙施主,可否打个商量,让我们彼此都过得去?”
    沙成山道:“沙某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智上道:“有!”
    沙成山望望焦急的秦红,道:“大师请讲!”
    智上大师道:“秦姑娘先去少林寺,老衲陪沙施主走一趟虎跃山庄,以证人的身份,证明沙施主已从黑龙堡救出秦姑娘,你以为如何?”
    沙成山猛的哈哈大笑起来……
    智上大师道:“施主同意了?”
    沙成山摇头,道:“大师,你的话十分可笑!”
    智上愣然,恼怒道:“可笑?”
    沙成山道:“相当可笑!试想,我是从黑龙堡把秦姑娘救出来的,救出来的人未送回虎跃山庄,反倒又把她送入秦百年的另一个仇人手中,这话说得过去吗?”
    智上道:“至少秦姑娘在少林寺没有生命危险!”
    沙成山道:“黑龙堡也木见得会杀了秦姑娘!”
    左长庚厉吼道:“沙成山,是我们师叔找你商量,你他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沙成山冷酷的道:“我什么酒也不吃!三位,我们车走车路炮翻山,各干各的了!”
    智上沉声道:“沙施主,如此做法,你并没有损失什么呀!”
    沙成山道:“秦百年不是三岁小孩子,他若不见他的女儿,我的一万两银子事小,丘兰儿母子的消息事大,各位可曾替我想过?”
    智上道:“如果秦姑娘在少林寺,秦百年仍然会说出丘兰儿母子的下落!”
    沙成山摇摇头,道:“你们太小觑秦百年了,而且……”
    熊霸天不耐烦的叱道:“而且什么?”
    沙成山道:“而且有损于我职业上的名誉。沙成山的买卖,永远是干净利落而不拖泥带水的!”
    左长庚咬咬牙,道:“既然不能善罢甘休,我们只有豁上一拚了!”
    智上大师道:“沙施主,但愿你再思!”
    沙成山道:“我头顶着青天,脚踏个理字,各位如果动武,沙成山只有接下了!”
    方小云叫道:“沙大侠!你……”
    沙成山苦涩的一笑,道:“方姑娘,我知道你比我还苦,但情势如此,造化弄人,我们都认了吧!”
    秦红在车上道:“沙大哥,他们是想要你的人头,掳我只是借口,你千万别存妇人之仁!”
    方小云厉声道:“秦红,你还要火上加油,挑拨沙大侠吗?”
    秦红道:“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多解释?”
    沙成山恹恹的垂下双臂,他不再开口了……
    不错,秦红的话一语中的,一语道破对方的真正企图。
    是的,方宽厚的毒瘾发作,人已变得只余一口气。
    此番去少林寺,虽说可以用“八笼蒸石大法”祛除他体内之毒,但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不发作。
    也许取下沙成山的首级,或可换来秦百年的药。退一步想,能再换得这种毒药以维持平常体能,也比现在这种惨状好得多!
    此刻,方宽厚有此想法,而且已是迫不及待!
    智上又何尝不作此想?
    只是他是出家人,只能把这话放在心中。在方宽厚失去理智吼叫时,他连忙点了方宽厚的昏穴,以掩饰他们的企图!
    熊霸天与左长庚二人没把握砍下沙成山的人头!
    但他们的心中却不能不想,至少,他二人也决心把秦红留下来,以逼使秦百年用药换回女儿!
    当然,沙成山一开始就把事情看穿了,但说至最后,仍然免不了一场血腥搏杀,于是……
    于是他不再开口了!
    江湖上的事情,有时候一场搏斗结下不世之仇,有时候又全靠一场拚杀把一件纠葛摆平!
    沙成山瘦削的面孔上挂着无奈,无奈中有着忿慨!
    往往一件十分有理的事情,被人说得毫无理由可言。什么是公道,什么又是道义,便只有武力来证实了!
    智上大师一顿手中禅杖,冷冷的道:“沙施主,江湖上任何一件事情,固然要替自己想,但多少也得替对方想想,哪怕是替对方想上一点点,也说得过去,怕的就是只为自己而丝毫不为对方想!”
    淡淡的,沙成山道:“大师所何指?”
    智上大师道:“我们不难为沙施主,但却要秦姑娘留下来!”
    沙成山摇摇头,道:“立身江湖,信誉第一,秦姑娘是一定要送回狮头山的!”
    他一顿,又道:“如果各位谅解,我可以放弃一万两银子,换取秦百年的解药送上!”
    沙成山的话甫落,熊霸天已吼声骂道:“娘的,休得故示大方,老子们不承你的情!”
    左长庚也重重的道:“留下秦红,放你走人!”
    沙成山冷冷的一晒,道:“我是仁至义尽,你们成心要杀,再说便是多余了!”
    空气中隐隐然有血光浮动,迷蒙里好像有鬼魅闪现!
    这是扣人心弦的一刻,令人窒息,也是干涩与死寂的无奈时候,连呼吸也浓浊起来!
    这大概就是“山雨欲来”前的宁寂吧!
    沙成山把身子刚刚移向五丈外的一片草地上!
    左长庚的动作真快,鬼影子似的已到了敌人的头顶,长把双刃大刀已打着劲旋旋上了敌人的头顶!
    沙成山立刻双肩闪晃,他右腕猝翻,一篷晶莹如冰的冰芒便闪击上去!
    仿佛冰球之炸裂,带着参差的光焰流溅迸射,一刹之间,便又复归幻灭!
    左长庚的身子侧翻三个空心筋斗,呼的掠过那片极光而往地上落去!
    左长庚的身子刚落下来,熊霸天已铁塔也似的左手勾着牛皮盾右手的双刃斧暴砍上去!
    连沙成山也相当惊讶,因为熊霸天的左手已折,如今套着钢钩,怎还会勾着那个牛皮盾?
    想归想,沙成山的身法却快得出奇,他右足上扬,原地一个空心筋斗,巧妙的闪过熊霸天的一斧,人已到了敌人的身后!
    于是,牛皮盾暴旋回砸,呼轰着回罩敌人。就在此时,熊霸天已以两件兵器——双刃斧与钢钩疾往敌人杀去!
    另一面,左长庚双手端刀,暴喝如雷的一记平杀,生生堵住沙成山的退路!
    智上大师看得真切,精钢禅杖已盘打在沙成山的头上三尺之地!
    这是绝妙的搭配,极巧的围杀。显然这师叔侄三人的默契已到了心心相印之地,不谋而合之境!
    沙成山的身形突然疾缩,人已矮了三尺。只见他右臂圈缩中,一声暴喝:“双星伴月!”
    一百二十一刀已凝聚在空中不即消失,一百二十一条纵横交织的流电光雨,狂溅开来!
    好一阵密集的火炮声,金铁撞响便急骤的敲进人们的耳膜而又激荡着人心!
    半空中,智上大师的身形左右飘闪——飘闪在碎芒与散飞的破布血雨中!
    左长庚拖着无法举起的双刃长刀往斜刺里撞去!
    他面色煞白,双目冒火,吐气有声的怒视着那片尚未消失的毫光冷芒,血,在他的背后往下流——一条线的往下面流!
    熊霸天钢钩按在右肩头,那儿正往外溢着血,他似是不信邪的仍然虎吼怒骂连声……
    沙成山并未受伤,但他肩头上的旧创,却因他的过度用力而又裂开来,痛得他有窒息的难受,然而他却咬着牙苦撑着!
    高手过招便是这样,一旦临到要命关头,也就是胜负将分之际,那一刻的来临,往往会出人意料的快!
    现在,秦红在篷车上叫道:“沙大哥,借此机会杀了他们!”
    那面,方小云跃下篷车沉声道:“秦红,你休仗沙大侠为你撑腰!想杀吗,来吧,方小云这里候教!”
    秦红愤怒的一咬牙,道:“你不配!”
    沙成山仍未开口,他缓缓的走向方宽厚。方小云急急横身拦住,道:“沙大侠,要杀你先杀我!”
    摇摇头,沙成山道:“我想证实一件事情!”
    方小云道:“什么事情?”
    沙成山道:“真的是秦百年要我人头?”
    方小云道:“我爹刚才已经否认,更何况他现在昏睡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智上大师拖着禅杖撑起身子,道:“沙施主,几月不见,你竟已把‘正果老人’的‘银链弯月’最厉害的杀招习会,令老衲大感意外!”
    沙成山淡淡的道:“从招式上,大师当知我心,也就不用我再多言了!”
    点点头——头上有血滴下来,智上大师道:“不错,老衲十分清楚,你的那招‘双星伴月’,当今江湖之上,怕很难有人躲得过。我三人能刀下幸存,是你刀下留人。然而,老钠必将你这招杀着带回少林寺再加演练……就如同上次你施出的‘寒江月落’一般!”
    沙成山这才明白,原来他三人敢于搏杀自己,是因为已洞悉了自己的那招绝活——寒江月落,所幸自己在紧要关头施的是“双星伴月”!
    淡淡的一笑,沙成山道:“好,沙成山等着那一天的来临,倒要看看三位是否能化解我的‘双星伴月’!”
    秦红又吼道:“沙大哥,何不下手杀了他们?留得他日找上你,多麻烦!”
    熊霸天喘着大气,道:“沙成山,这是你再一次放老子身上的血,熊大爷不会轻易忘记!”
    沙成山道:“姓熊的,可知我为何仍留你一条命吗?”
    熊霸天一怔,沙成山道:“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能为同门师兄两肋插刀,你没有该死的理由。当然,我们彼此也无深仇大恨!如果有,那也是造化弄人,沙成山无可奈何!”
    左长庚重重的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放屁,姓沙的,你给老子好生等着,血债当然要血还!”
    秦红立刻叫道:“听听,听听,沙大哥,你一心想修行,别人一点也不承情,何苦?”
    沙成山摇摇头,道:“我相信他们也是受害者。等我把暗中那个阴谋者揪住,眼前的敌人必将转而成为朋友。秦姑娘,你以为呢?”
    他的话声不高,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智上大师喧一声佛号:“阿弥阳佛!善哉!善哉!沙施主,我们后会有期!”
    沙成山缓缓的走到篷车前,秦红突然一惊,道:“血!”
    沙成山重重的看了秦红一眼,秦红立刻捂住嘴巴!
    那面,方小云没听懂秦红话中含义,她匆匆的替智上大师三人敷药止血,且幽幽的看了沙成山几眼!
    上得篷车——吃力的上到篷车上,秦红立刻对沙成山低声问:“我没见你受伤……”
    沙成山沉声道:“走!”
    秦红不敢再多言,抖起缓绳一声吼:“哈!”
    两匹健马拉着篷车便往南边驰去!
    沙成山十分注意对方赶车的大汉,见那大汉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放心的爬回车内!
    拉下车帘,沙成山急忙把张大夫的灵药敷上伤处!
    他心中嘀咕,这次被“怒黄河”拚命扎中的一叉,几乎扎到胸腔,看来必须要转往方家集了!
    否则,一两天之后赶到狮头山,难免一场厮杀,为防万一,当然得先把左肩头的叉伤医好!
    赶着篷车,秦红回头问:“沙大哥,你上衣浸血,伤在哪里?”
    沙成山已敷好药,痛苦减去一半,血也不再流了。他这才叹口气,道:“旧伤崩裂,没什么大碍!”
    秦红道:“此去狮头山已不足两日行程,等回到虎跃山庄,我爹一定会尽力为你疗伤,而且……”
    一声苦笑,沙成山道:“你没听方宽厚说的话?你爹想以药来换取我的项上人头,他会为我疗伤?”
    秦红立刻怒道:“方宽厚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我爹说要你项上人头?”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如今江湖上已有不少人在谋我的人头,你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秦红道:“不可能!记得我爹好像说过,江湖上少不了你沙成山这号人物,有时候你比那千军万马还管用。试想他怎会向你这位大镖客索人头?”
    沙成山道:“老实一句话,眼前我已不再计较是谁在暗中替我制造敌人,我是一心系在丘兰儿母子二人的身上,只要能见到她母子,其他的便不算一回事了!”
    秦红半晌,方才低声的道:“沙大哥!”
    沙成山道:“什么事?”
    秦红道:“如果……如果……”
    沙成山道:“秦姑娘有话直说无妨,车上也只有你我两个人!”
    秦红终于鼓足勇气,道:“沙大哥,万一,万—……我是说万一丘姐姐遭到不幸……”
    沙成山冷冷的道:“这害她的人必将付出十倍代价,我会杀得他们尸骨成山!”
    秦红道:“沙大哥,我是说……我是说丘姐姐一旦遭到不幸,你愿意同我长住狮头山吗?”
    沙成山一愣,他当然明白秦红话中的含意!
    要知一个姑娘家,她能当着男人的面说出这番心里的话,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沙成山十分感动,但他却铿锵的道:“秦姑娘,未来的事情谁也难以预料,这事以后再说吧!”
    秦红似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开口说出心里的话,以下也就没什么好羞人的!
    于是,她把马车缓下来,又道:“沙大哥,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虎跃山庄的人,与我爹、我哥,同心携力,必然会在武林中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淡淡的,沙成山道:“怕要令姑娘失望了,因为我曾经说过,我是一头不羁的野马,更何况我也欠缺那种雄心与壮志!”
    秦红道:“如果你高兴,天涯海角,我们一同遨游。沙大哥,我知道那种生活也是惬意的!”
    笑笑,沙成山道:“秦姑娘,餐风宿露、茅店鸡声的日子,久了也会令人生厌。披星戴月、风吹日晒的奔波,更是十分艰辛。你是虎跃山庄的大小姐,岂能吃那种苦?别让梦想冲昏了头,不值得!”
    秦红道:“值得!沙大哥,只要同你在一起,我就充满了安全感!你们男人,可以‘士为知己者死’,我们女人,也可以为心慕的人而亡!但愿丘姐姐逢凶化吉,而且我必为拯救丘姐姐也出一份心力。万一真的丘姐姐不幸……沙大哥,你千万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篷车内伸出沙成山的手,重重的握住秦红的左臂。半晌未开口,秦红又道:“沙大哥,你答应了?”
    沙成山心中激动不已的道:“秦姑娘,我感激,也感动,但,我却无法说出什么……”
    他一顿又缩回手来,道:“你一定要理解当前的环境,因为你爹与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只怕很难如你我的愿!”
    秦红道:“不,一个人是会改变的,我相信我爹会接纳你的!”
    叹了口气,沙成山道:“当然,还有你的舅舅,龙腾山庄的江大庄主,他永远不会忘了我曾搏杀他儿子江少强的那件事情!”
    于是,连秦红也怔住了!
    是的,江厚生的脾气,秦红最是清楚。也许有一天江厚生会率领儿子江少勇找沙成山一搏,因为江少勇正在……
    突然,沙成山道:“秦姑娘,我们去方家集!”
    秦红一怔,道:“为什么去方家集?”
    沙成山道:“有事!”
    秦红道:“先去我家吧!沙大哥,你的伤必须先治好才能去找丘姐姐!”
    沙成山道:“不,转往方家集,我就是为了疗伤!”
    秦红道:“狮头山有的是精通医道的大夫,为何去方家集那种小地方?算了!”
    沙成山心想:你怎知方家集张大夫的医术高明?
    淡淡的,沙成山道:“秦姑娘,你该知道,如今我面临的是四面楚歌,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秦红道:“你救了我,我爹除了感激,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还是去虎跃山庄吧!”
    沙成山道:“如果你还听我的,立刻往方家集驰去。秦姑娘,我的决心,你应该试着去适应!”
    秦红无奈何的道:“好嘛!好嘛!去就去!”
    于是,篷车又转而驰往西南方的方家集!
    沙成山决心去方家集,其实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找上张大夫尽快先把肩头的伤治好——
    他这次被“怒黄河”冉再生伤的不轻,那叉尖若非斜着叉中,只怕心肺也会被叉烂。伤的如何,他心里明白,因为那绝非皮肉之伤!
    另外就是方宽厚吃的药,为什么会把一个人折磨成那种皮包骨的模样?
    是的,当今江湖上若论医术高明,南有药老子,北地就是这位张大夫了!
    如果他们都不知道,天下还有谁知道?
    现在,篷车又到了方家集的平安客栈!
    沙成山从车上跳下来,便把篷车交给伙计,且命另一伙计快去请来张大夫!
    丁掌柜见沙成山带着一位姑娘走进来,笑迎上前,道:“沙爷,这位姑娘……”
    沙成山道:“这位秦姑娘,你给她找个干净房间,一两天我们就走!”
    沙成山与秦红二人刚在房内坐下不久,只见张大夫匆匆提着药箱走进来,后面跟着扁奇老人。
    刚踏进门,易容老人扁奇大吃一惊,他双目直视坐在桌边的秦红!
    秦红也是一怔,立刻笑道:“咦,是扁老人家,你原来是在这里!”
    沙成山立刻想起松竹小屋扁奇助自己解救丘兰儿的事,当时丘兰儿尚怀有身孕!
    淡淡的,沙成山道:“扁老放心,秦姑娘是不会把扁老的行藏转告给龙腾山庄的!”
    秦红也点点头,道:“扁老,我爹,我舅舅,他们并不恨你!我更不会对他们提起的!”
    扁奇深施一礼,道:“谢谢姑娘厚爱!”
    张大夫惊讶的道:“还以为你已经救回丘姑娘了,所以我同扁老哥,二人匆匆赶来,原来……”
    沙成山一声无奈的叹息,道:“这些日子我是好一阵子折腾!”
    扁奇对丘兰儿甚有好感,闻言急问道:“沙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丘姑娘她……”
    沙成山道:“至今尚不知她的下落!”
    张大夫已开始替沙成山敷药,闻言冷冷的道:“你既然尚不知道丘姑娘下落,为何同她在一起?”
    张大夫指的当然是秦红!
    沙成山无奈的道:“说来话长!”
    扁奇急道:“长话短说!”
    于是,沙成山便把离开方家集以后发生的一切,大略的对二人说了一遍!
    突见张大夫双手托起沙成山左臂上下移动,口中啧啧称奇的道:“老弟,我不能有任何解释,除了幸运,也只有幸运了!”
    秦红关切的道:“’大夫,伤得很重?”
    张大夫取出伤药,用一根金针拨开沙成山肩头的两个血洞,把药往里面塞着,道:“肩头有一块硬骨片,两支叉尖都被这块硬骨片阻住,否则,叉尖穿肉而入肺腑,便是神仙也难救治!”
    沙成山苦兮兮的道:“里面感到使不出力……”
    张大夫道:“那块硬骨也叫垫肩骨,如今它已受了伤,你至少得三天静养,不能再去动它!”
    敷药完毕,一根吊带把左臂吊起来!
    一边,秦红凄凄的道:“如果沙大哥不幸,这都是我的罪过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秦姑娘,你也累了几天,先回房去歇着吧!”
    秦红道:“不,我要在这里侍候你!沙大哥,别撵我走,行吗?”
    沙成山心中有事要问扁奇与张大夫,碍于秦红又无法开口,不由得低声道:“秦姑娘,且等你歇上几个时辰,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秦红这才勉强的起身走向另一房内!
    沙成山立刻关起房门,低声问张大夫,道:“张大夫可曾闻说过有一种剧毒之物,使人服了精神百倍,功力大增,一旦不再服用,便似失魂落魄而又无精打采,生不如死。这会是什么药?”
    张大夫惊讶的看看扁奇,摇摇头,道:“老夫从未听过有这种药物!沙老弟是从哪儿知道的?”
    扁奇也追问一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沙成山道:“二老当知方宽厚这个人吧!”
    张大夫点点头,道:“死而未死的方捕头,我知道!”
    沙成山道:“他曾经从虎跃山庄秦百年那儿习得半部‘百窍神功秘籍’,随后又服了秦百年赠予的那种毒药。方宽厚初时不察,以为此药是宝,服过之后顿感精神旺盛,不料秦百年拒绝再把此药相赠,那方宽厚立刻毒瘾大作,痛苦不堪,如今已变成皮包骨了!”
    张大夫惊讶的望着扁奇老人,道:“扁老哥,这是什么药,我怎么没听过?”
    扁奇也叹着气,道:“秦百年如果以此药毒役江湖好汉,武林将不太平了!”
    沙成山吃惊的道:“细想起来,的确可怕!”
    望望房门,扁奇道:“沙老弟,我看秦姑娘对你不错,你该从她口中试探才对!”
    摇摇头,沙成山道:“问过了,她不知道!”
    扁奇突然又问:“沙老弟,江湖上传言,不少门派找你索讨人头,这是真的吗?”
    冷冷一笑,沙成山道:“不错,包括秦百年在内!”
    张大夫哈哈一笑,道:“沙老弟,你若是受了伤,找张某人可以为你服务,但人头被割下来,我就无能为力了!你可千万记住!”
    一笑,沙成山道:“想要我的人头,怕不会那么容易,对方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扁奇低声道:“沙老弟,老夫还是以为,由老夫为你易容的好,你可愿意?”
    沙成山又摇着头,道:“易容固然可以躲过不少敌人,但我却以为沙成山的字号响亮,沙成山决不藏头缩尾!要杀,就叫他们来吧!”
    深深的叹了口气,扁奇道:“你是艺高人胆大,我不勉强你!”
    沙成山思忖一阵,道:“难道连那苗疆名医药老子,他也不知道秦百年使用的是什么毒药?”
    张大夫搔着头皮,道:“嗯,那个老小子一定会知道,找他问问就明白了!”
    沙成山道:“此去南疆八百里,也不知药老子人在哪里,而我又急于寻找丘兰儿母子!”
    扁奇道:“这个不难,我骑马走一趟,老小子已有七八年未同我一起喝茶了!”
    张大夫笑道:“百毒门你也有熟人,你去最合适不过!”
    沙成山道:“药老子如果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化解这种毒物,中原武林便有救了!”
    扁奇当下点点头,道:“为免武林生灵涂炭,我老人家立刻走一趟南疆!”
    就在扁奇与张大夫走后没多久,隔壁的秦红又走过来。她见沙成山脖子上挂着布带,笑道:“你伤已扎好,我陪你吃饭吧!”
    沙成山道:“恨不得马上把你送回家!”
    秦红道:“急什么?能借着机会同你相聚三日,我已经很满意了!让我们珍惜这三天吧,沙大哥!”
    二人相对吃着东西,秦红不时的替沙成山夹菜,宛似一个体贴入微的小妇人!
    沙成山心中几次把秦红看成是丘兰儿,更几次放下碗筷,满面忧戚!
    是的,已经多少天了,丘兰儿母子二人究竟是生是死?
    是生,今在何处?
    是死,死在哪里?
    秦红当然知道沙成山的心事,但她却不敢开口动问,唯一能表现的,便是以其温柔的动作,令沙成山快乐!
    沙成山与秦红二人静静的住在平安客栈,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三天里发生的惊人大事!
    辽北“黑龙堡”少堡主哈玉与“长白老人”颜如玉、“鬼爪手”李长泰、“怒黄河”冉再生,四人带伤回到黑龙堡,那黑龙堡堡主哈克刚大怒,立刻亲率十五名黑龙堡铁甲武士,追进关内!
    黑龙堡十五铁甲武士,个个高大粗壮,孔武有力!
    他们跟随哈克刚在辽北打天下,凶悍不逊于西陲的二十四铁骑,而且马上功夫更是高人一等!
    哈克刚以为自己快马追赶沙成山,必能在一两天内追赶上,他的目的是搏杀沙成山,掳回秦红!
    岂料沙成山中途绕上沙河,住在小船上,更因伤势又折回方家集!
    那哈克刚自视很高,立刻直往狮头山追去。就在距离狮头山五十里的一道坝子上,哈克刚遇上了关天水和西陲二十四铁骑!
    一条宽大的黄土路,路边好长一片野林子,关天水正与马上的“铁脚寡妇”孔二娘说着话!
    “一定要在大小姐回到山庄后再下手!”关天水这样说着,小心的给了孔二娘一包东西,也不知他说的是向何人下手!
    那孔二娘愉快的接过那包东西塞入怀里,笑道:“关老弟,回去请庄主放宽心!便不交待,孔二娘还是要找上那厮的!”
    孔二寡妇的话刚完,北边尘土飞扬,忽然冒出一彪人马,黑衣黑甲,连马鞍也是一色黑的!
    孔二寡妇仰头遥望过去,沉声道:“俱都是关外大马,好像是往狮头山去的!”
    关天水点点头,道:“一共十六匹!”
    真快,说话之间,这十六铁骑已到了前面!
    关天水一见为首的人——黑塔似的大粗汉,大胡子被风吹起向睑上贴去,这人,嗯,敢清正是“黑龙堡”堡主“托塔黑龙”哈克刚。
    哈克刚不识孔二娘,但他却久闻“西陲二十四铁骑”之威名,此刻,他只识得关天水,不由得一声虎吼:“停!”
    “黑龙堡”十五铁甲武士一阵叮咚响,挂在马鞍上的钢盾已握在左手,十分有序的三骑一排停在路中央!
    关天水抱拳道:“原来是哈堡主,久违了!”
    哈克刚冷淡的瞄了孔二寡妇一眼,沉声对关天水道:“快把沙成山交出来!”
    关天水一怔,道:“哈堡主,你怎么问我要起沙成山来了?这……”
    雷一般的吼声,哈克刚使起关外人粗犷的野性子,道:“少来!关天水,你们花银子找沙成山暗里摸过我黑龙堡。那个王八蛋忒也可恶,他妈拉巴子的后山放了一把火,前面放倒我的人,一家伙便把秦红给弄走。关天水,你可是秦百年入室弟子,你应该明白,我儿哈玉喜欢上秦红,这原本是一桩美事。我怎会知道秦红那么固执?她毫抵死不从。从不从好商量,不该托姓沙的在我黑龙堡撒野。他伤了我三位老友不说,更几乎割断我儿哈玉的人头,妈巴子的,叫他出来!”
    笑笑,关天水道:“这么说来,果然是哈堡主那日把我小师妹掳去了?”
    哈克刚怪吼,道:“请去也好,掳去也罢,现在已不重要了,要紧的是,我要收拾姓沙的!”
    关天水道:“听哈堡主这么说,我小师妹正同沙成山在一块了?”
    哈克刚道:“不错!”
    关天水道:“老实说,沙成山尚未把我师妹送回来。倒是哈堡主,不该一意孤行的掳去我小师妹,如今我师父很不谅解!”
    哈克刚怒道:“你说什么?”
    关天水在马上冷冷道:“我说我师妹尚未回到虎跃山庄,哈大堡主此种行为,令我师父不痛快!”
    嘿然一声狂笑,哈克刚道:“反正大家撕破脸皮,你们这门亲家我也放弃了,我管你们痛不痛快!”
    关天水寒着脸色,道:“姓哈的,用强用到虎跃山庄头上来了!”
    哈克刚怒道:“交出沙成山,别的少提!”
    关天水道:“我说过,沙成山并未同我师妹回来!”
    哈克刚抖着大胡子道:“妈巴子,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早几天就回来了,为何至今未回?”
    关天水怒道:“哈大保主,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休得在此骂大街!要知当初我们就算准,我师妹的失踪同你父子有关系,从你们的跋扈作风,不难猜出是你们掳走我师妹。但我师父为了双方颜面,才出价万两银子,请那沙成山暗中找回我师妹,决不打算同你们黑龙堡撕破面皮。哪里想到,我们仁至义尽,你们横行霸道,敢情今天又率人找上门来了!”
    一篇大道理,说得哈克刚怒气冲天,他指指关天水沉声喝道:“鼠辈,你敢教训老子,宰你!”
    淡淡的,关天水侧面对孔二寡妇,道:“孔当家的,他们想以多欺人了!”
    一边,孔二寡妇干干的道:“有我孔二寡妇在,任谁也休想动你一根汗毛!”
    “托塔黑龙”哈克刚咧开大毛嘴吼声如雷的道:“你这恶婆娘是谁?”
    孔二娘怪笑道:“哈克刚,你在辽北头顶半边天,老娘西陲做买卖,今天算是狭路相遇,来来来,看是你的铁甲武士狠,还是老娘二十四铁骑厉害!”
    一怔,哈克刚道:“原来竟是传言中的‘西陲二十四铁骑’,大脚婆娘孔二娘原来是你!”
    孔二娘冷冷道:“怎么?你含糊了?”
    哈克刚黑团面一甩,厉声道:“老子含糊你个鸟!孔二娘,你若今日拦是非,哈克刚必叫你后悔莫及!”
    孔二娘大怒,双手在空中连挥,口中厉声道:“摆阵,摆阵!久闻辽北黑龙堡的铁甲武士马上功夫狠,正好今日领教!”
    ---------------------------
    扫描,anxiousman校对

举报

第五十三章
    这些天,孔二娘那几员受伤的兄弟也全好了,立刻就见二十四铁骑纷纷往两边绕向远方!
    关天水面有得色的跃在一道堤上面,光景是要坐山观虎斗了!
    “托塔黑龙”哈克刚反手拔出一把特大号砍刀,伸手取过马鞍上的钢盾,口中厉喝道:“给我痛宰啊!”
    那面,一溜的大马刀,孔二娘尖声刺耳的厉声道:“孩子们,杀!”
    双方相距八丈远,正是冲杀的距离!
    双方的喝声甫落,立刻铁蹄雷动!
    只见中间冲杀的正是黑龙堡十五员铁甲武士,两边冲杀的正是二十四铁骑——双方为首的照上面,立刻在马上缠斗起来!
    别看孔二娘是女人,动起家伙来可真不含糊.一柄大马刀呼风唤雨也似的马前马后呼轰着尽往敌人身上砍,口中还发出怒猿似的原始声音!
    哈克刚想不到孔二娘如此骠悍,动起刀来比个大男人还凶残。他心中在想,谁敢娶这种婆娘上床,没得倒要防着她把人头给砍下来!
    钢盾溅发出成束碎芒,哈克刚的大砍刀便泼风也似的猛往孔二娘的头上身上甚至马上招呼!
    此刻——
    双方在一连三次冲杀狂砍中,已然捉对厮杀起来!
    二十四铁骑的大马刀狠又疾!
    但在对方的钢盾力阻之下,便像完全砍砸在片片滚动的岩石上,强烈的反震力道撞激得碎芒不断迸溅!
    十五铁甲武士人虽少了九个,但他们的砍刀沉猛,往往一刀便逼得敌人倒仰不迭!
    混战中,凄厉的惨叫声便此起彼落的响起来!
    那咕咚的坠马声,刀盾飞往空中的轰隆声,加上双方怒骂,这道坝上便立刻血肉飞溅,嗥声连连……
    孔二娘杀出了野性,她在敌人一连三刀砍得她东闪西躲之后,忽然一仰身子倒翻在马下面,口中怒骂道:“好个黑驴球,我们马下再杀!”
    口沫四溅,哈克刚也杀红了眼的吼道:“臭婆娘,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吼声甫落,左腿一弹,一个鹞子大翻身便落在马下!
    不等哈克刚杀到,孔二娘右手大马刀,左手又多了一把弯弯怪刀,风卷残云也似的便杀了过来!
    哈克刚不作稍退,大砍刀闪击在钢盾上面,钢盾挥旋宛似风起浪涌,呼号着反袭敌人。
    孔二娘浑雄暴厉的出手便是八十一刀!
    两个人一阵拚搏后,各展身法,倏接又退,忽分忽合,缠斗不休,瞬息间已斗了近百招!
    孔二娘功力之精狠老辣,此时已全发挥出来!
    尤其这女人臂力强大,不亚于男人,动作疯狂,纯是一派拚搏老命,同归于尽的打法。
    从她的气势上看,委实先声夺人,在一阵狂杀中,比她高半个头的哈克刚,竟然并未占到半点便宜!
    又是一连串的密集砍杀,二人再次闪而复合,那孔二娘已至披头散发,汗珠子把不少头发贴在她那风霜剥蚀的老面皮上!
    是的,孔二娘已经耐不住了!
    她厉吼着奋勇扑杀过去,左手弯刀撩上敌人大砍刀,右手大马刀便颤闪着波波寒芒朝敌人的左侧偏杀进去!
    于是——
    “托塔黑龙”双目暴睁,左手钢盾斜砸力撞,“轰”的一声,宛如焦雷打进人们的耳膜,他已闪退在两丈外!
    不等敌人喘口气,孔二娘未见双腿稍动,人已到了哈克刚的身前三尺地,光景真的卯上了!
    嘿然一声暴叱,“托塔黑龙”仗着力大人高,半旋身便一刀怒斩而下。孔二娘圈臂力阻,又是一声轰然大震。斜刺里,哈克刚的钢盾正砸中孔二娘的右肩头!
    立刻,孔二娘一阵踉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连口气尚未透过来,两柄大马刀已交叉着从哈克刚的背后袭击过来!
    狂暴的大旋身,哈克刚刀盾并举,“哇”的一声已将一个大汉撞砸出三丈远,另一名大汉的左肩立折!
    但他的大马刀却拚命的闪过敌人大腿,撩起一溜血雨狂洒!
    哈克刚大腿上撕裂的疼。他环视四周,双方的搏斗正酣,搏杀已往四下里分散开来,约略算算,仍在拚斗的铁甲武士不到十人了!
    真是人性荡然,人命已不值一文钱了!
    附近,又闪过两名手握大马刀身上冒血的怒汉,往这面过来。哈克刚立刻大吼一声,道:“西陲铁骑听着,你们的老寡妇就快要死了,你们还拚的什么命?识相点快给我滚!莫非定要死绝了方甘心?”
    他的吼声犹在,两柄大马刀劈头盖脸的砍下来!
    又是一声大吼,哈克刚奋起余威,大砍刀半斩怒砍,一声惨号,左边的大汉已整个血人往外跌撞出去!
    那被震断手臂的,便在这时扑近孔二娘!
    孔二姐喘了几口大气,伸出衣袖抹去口角鲜血,厉声怪叫道:“我要血洗黑龙堡!”
    就在她的吼声甫落时,关天水风一般的卷了过来。不知他心存何意,竟然双手乱摇,口中连声道:“住手!大家快住手!”
    双方正杀到忘我之境,关天水这一吆喝,双方的人马也立刻各自退闪,握刀戒备!
    孔二娘怒道:“关天水,老娘今日要杀出个结果,然后率人再杀上辽北黑龙堡!娘的皮,我要血洗姓哈的老巢,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哈克刚抖着腿伤,怒叱道:“什么东西,没等你摸近黑龙堡,你就死在半道上了!”
    关天水摇摇手道:“够了,够了!哈堡主,这般光景你还去不去虎跃山庄?”
    哈克刚沉声道:“关天水,你同你师父一个鸟样,都是工于心计的奸徒!”
    一笑,关天水道:“别说得这般难听!哈堡主,关某不忍见你们两败俱伤,这才出面劝阻。各位且先收兵,救治伤者才是要紧的事!”
    哈克刚怒道:“你这时候倒充起好人来了!”
    关天水道:“关某本来善心,这事哈堡主应该多加考虑。事情是你们惹起来的,孔当家只是拔刀相助。如果真咽不下这口气,大家何妨约期再干!”
    孔二娘看看自己的人伤了一半,对方还有七八人怒视着,不由得嘿然一声,道:“哈克刚,一月之内,老娘必杀上黑龙堡,你等着挨刀吧,老不死的!”
    哈克刚也怒吼道:“好,妈巴子,你若不来,你便是只老乌龟——挨压的老王八!”
    关天水心中一阵热!
    是的,原本是要见他们双方两败俱伤的,但闻得孔二娘的话——“我要血洗黑龙堡!”
    于是,关天水心中一喜。如果能引得“西陲二十四铁骑”找上黑龙堡拼杀,那比此地一战的成果要丰硕得多了!
    当然,关天水会设法弄些别的门派加入孔二娘的阵营,那将对哈克刚造成致命伤!
    关天水忙走近孔二娘,道:“当家的,还是快收拾伤残,尽速替兄弟们疗伤要紧!”
    哈克刚愤怒的对关天水道:“姓关的,你回去对秦百年说,他的女儿给我提尿壶我也不会要她了!”
    冷冷一笑,关天水道:“你在此时侮辱我师父,只怕有些不智!”
    哈克刚道:“你想乘人之危?”
    关天水道:“如有必要,我会为我师而拚命!”
    哈克刚怒叱道:“妈巴子,今天算你狠,老子倒要看你狠到见时!”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辆篷车,叮咚当嘟的往这面驰过来,那车上还传来一阵笑声!
    好悦耳的笑声!
    马车沿着这道坝子边奔驰!
    笑声清脆而悦耳,听起来那车声蹄声与笑声,便宛似有人在虚空里奏起一段好听而又雄壮的乐章!
    关天水抬头望过去!
    孔二娘也忍着伤痛遥遥的看!
    是的,“托塔黑龙”哈克刚也紧皱着双眉仔细看!
    现在,篷车就快到了!
    当然,关天水等人已看清楚了!
    于是——
    于是关天水第一个欢叫着迎上去,愉快的道:“小师妹,你怎么一个人驾车回来了?沙成山那个该死的畜牲呢?”
    不等秦红开口,“托塔黑龙”哈克刚也迎上去——大腿上的鲜血已染湿半条裤子,他重重的道:“秦红,你好令哈伯伯失望!”
    秦红仍未开口。关天水已走近秦红身前,道:“小师妹,你真高招,竟然会把姓沙的撇开,独自驾车回来了,没得倒省掉师父一万两银子!”
    他一顿又道:“小师妹,你是骗了姓沙的?还是把胜沙的半道上做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关天水的话立刻引起哈克刚,甚至孔二娘一众的注意,因为沙成山才是他们要搏杀的人。
    尤其是哈克刚,更是恨透了沙成山!
    秦红的笑意慢慢在脸上消失。她未及开口,哈克刚已再问:“你真的把姓沙的兔崽子撂倒在半道上了?”
    嘿然一声又道:“真如此,哈伯伯也就不再恨你了!”
    秦红面上笑意尽失,她冷冷的道:“姓哈的,你父子把我掳入你们黑龙堡,把我同狗关在一起,一开始就饿了我两天,还要你儿子下手对我用强,你还敢再找到我家门前,你简直欺人太甚!”
    关天水大怒,指着哈克刚骂道:“老匹夫,是这样吗?”
    哈克刚毫不示弱的道:“那有什么?只不过是我们辽北对付女人的善意手段,决不会要她的性命!”
    秦红大怒,道:“放屁!你父子商议好了,如我不答应,你们就囚死我,如果我爹找上门,你们就死不承认。姓哈的,你说是不是?”
    哈克刚一怔,旋即摇头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秦红道:“是你那宝贝黑熊儿子哈玉亲口所讲!”
    哈克刚冷冷的道:“你误会了,那只是他吓唬你的方法,并非真如此!”
    关天水愤怒的道:“够了!姓哈的,只此一件,你就该死!”
    哈克刚咬咬牙,道:“你想怎样?”
    那边,孔二娘已高声道:“关老弟,以其人之道还请其身,抓了这老贼,也把他关起来,等着那小贼来救他老子的时候,一并搏杀!”
    哈克刚大怒,破口怒骂,道:“他妈拉巴子的,想动手是吗?来吧!”
    关天水冷冷的道:“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姓哈的,你不值得我动手搏杀,快滚!”
    哈克刚气的大胡子根根直竖,双目几乎憋出眼眶外,他猛的一挥手,高声道:“走!”
    接过马缰,咬牙爬上马背,哈克刚看看十五名黑龙堡铁甲武士,发现伤了七名,有一名的一条臂似乎只连着一块皮,那股子冷汗宛似淋了大雨!
    望着哈克刚率领残部退走,那面,孔二娘已尖声怪叫道:“关老弟,怎可纵虎归山?你师妹受到如此欺侮,难道虎跃山庄就罢了不成?”
    阴冷的一笑,关天水道:“罢了?岂不太便宜他了?”
    孔二娘道:“关老弟另有打算?”
    关天水道:“不错!”
    孔二娘身边正有个大汉替她裹伤,闻言厉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关天水道:“十天之后,孔当家等我消息,我将结合另外两门派,分头合击黑龙堡!”
    孔二娘捂着伤处走过来,低沉的声音,道:“关老弟,你给我带的那东西太少,我的已经不多,怕是……”
    关天水笑得十分勉强的道:“这东西只在运功时候服用,以后要省着用!”
    孔二娘立刻点点头,道:“是、是,我记住了!”
    于是,关天水伸手入怀又摸出一个小瓶子——是牛角小瓶,像个大肚子葫芦!
    孔二娘小心的塞入怀里,便立刻精神十足的高声道:“带着受伤的,上马走了!”
    刹时间,“西陲二十四铁骑”的人也走得无影无踪!
    关天水跳上篷车,笑道:“小师妹,由师兄驾车,你说,你是怎么抛开姓沙的?”
    不料,关天水跃上篷车,随手掀起车帘,里面一个汉子,伸头冲着关天水咧嘴一笑!
    “你!”关天水惊异得又跳落地上!
    是的,车内的汉子正是“二阎王”沙成山!
    笑笑,沙成山伸出个人头,道:“关老哥,我发觉背后听人骂也蛮有意思!你骂够了吗?”
    关天水望着秦红,道:“姓沙的怎么还在车上?”
    秦红道:“我想说,可是你们不给我时间说,更何况这车子原是他的!”
    关天水皮笑肉不动的道:“沙成山,刚才你怎么不早说?否则……”
    一笑,沙成山道:“关老哥,我是干什么来的?你应该很清楚我这行买卖,事情未办完,避免节外生枝。更何况孔二娘与哈克刚二人都是我沙成山的对头冤家!”
    关天水干干的一咧嘴,道:“原来大镖客沙成山也害怕黑龙堡的哈克刚,嘿……”
    沙成山淡淡的道:“关老哥,少来激将法!我们可以去了吧?”
    关天水道:“去哪里?”
    沙成山看了木然不动的秦红一眼,道:“秦姑娘,你说我们该去哪里?”
    秦红道:“去虎跃山庄!”
    沙成山道:“对,我把你送回到虎跃山庄大门,这笔生意便成交了,当然,该我的我取走!”
    关天水冷冷的道:“沙成山,去年你弄走我师十万两银子,这才几个月?你又赚了一万两,我说沙兄,你是每天煮银子吃的?”
    沙成山淡然的道:“那是我的事,用不到关老哥替我操心!”
    再次跃上车,关天水道:“沙兄,一万两银子我们照给,但你所附带的条件,怕要令你失望了!”
    沙成山虎吼一声,一把揪住关天水的双肩!
    他连连摇晃的吼道:“不,我可以不要那一万两银子,但却不能不知道丘兰儿母子的下落,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关天水无奈的道:“沙兄,原是说好了的,而且我们也应该把实情相告,只因……
    唉!”
    沙成山双目迸血的吼道:“只因什么?快说!”
    关天水道:“只因我们派出去打探的人尚未有一人回转!试想,我若随便指鹿为马,岂不叫你沙兄白忙一趟?说不定还会受到伤害!”
    沙成山像个泄气的皮球似的,叹了一口气!
    关天水道:“沙兄,可以放开手了吧?”
    沙成山重重的甩开关天水双肩,几乎把关天水甩落车下面。他愤怒的道:“如果你们耍我,娘的,有你们吃不完的苦头!”
    秦红抖动缰绳,道:“沙大哥,先回庄子里,我们慢慢再想法子,总会打探出来的!”
    关天水在车上拍着胸膛,道:“沙兄,我关天水担保,一个月内必把确实消息奉告,否则,你切下我关天水的人头当夜壶!”
    沙成山又撩起一缕希望的道:“关老兄,你真的有把握?这次不再耍我了?”
    关天水回头不欢的道:“沙兄这是什么话?关天水几曾耍过你了?只因派出的人未回来罢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关天水相当愉快的坐在秦红身边,道:“那日见你独自走去,还以为你平安的回到龙腾山庄去了,没想到真的被哈氏父子劫走!”
    秦红冷冷道:“那日我说放走沙大哥,你同张总管偏要同沙大哥较量,最后惹出这段麻烦,害得我几乎被哈氏父子囚死在那座古堡里!”
    关天水道:“虎跃山庄‘武林老爷’的女儿,会任人这般欺侮的?师妹你放心,我们必会找回来的!”
    前面,一大片庄院,从高坡看过去,一连七进,这儿正是武林世家——虎跃山庄!
    此刻,篷车“轰哩隆咚”的奔驰在进庄的大道上,不少庄丁举手示敬,秦红看得眼圈一红,想起在黑龙堡受的委屈,几乎就是一场噩梦!
    马车驰进高大的庄院大门,广场那面,正厅前的宽大青石台子上面,“武林老爷”秦百年已哈哈笑着伸出双手,高声道:“红儿.你果真被哈家父子掳到辽北了?快过来让爹看看你!”
    秦红不等马车停住,立刻腾身跃起,小鸟似的投入秦百年那宽厚的胸怀,顿时泣不成声!
    关天水跃下车,沉声对车上道:“沙兄,下车吧!”
    车帘掀起,沙成山没下车,却双手握住缰绳,笑笑,道:“虎跃山庄不是我愿意来的地方,我把秦姑娘送回来,请把一万两银票拿来,我立刻走路!”
    青石台子上面,秦红道:“沙大哥,你至少下来喝杯酒再走,也好让我爹娘谢谢你救命之恩情!”
    秦百年愣然的道:“救命恩情?什么救命恩情?”
    秦百年这一问,秦红立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关天水走上前去,恭敬的道:“师父,小师妹几乎被哈家父子坑死在黑龙堡!”
    秦百年双目一厉,沉声道:“哈家父子敢对我红儿怎么样?他们顶多把红儿骗去劝说,还敢怎么样?”
    关天水道:“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还需小师妹详细说明白!”
    扶住秦红双肩,秦百年的面孔更红了,他咬着牙道:“红儿,快说,究竟哈家父子对你怎样?”
    秦红拭去面上泪水,先望望车上的沙成山,这才把在黑龙堡吃的苦头全抖出来!
    秦百年忽然仰天嘿嘿冷笑,道:“好,好,姓哈的不把我秦百年放在心上,倒要见识见识他父子的真才实学!”
    关天水又道:“哈克刚因为儿子受重伤,一气之下率领他的十五名黑龙堡铁甲武上赶到此地……”
    未等关天水话完,秦百年沉声道:“好个老匹夫,他竟然真的目中无人,走,找他去!”
    关天水一笑,道:“师父,就在坝子上,已被孔二娘杀得往回逃走了!”
    秦百年哈哈一声笑,道:“好,孔二娘杀得好,哈……”
    秦红又看了沙成山一眼,道:“爹,你答应的一万两银子,该给沙大哥了吧!”
    秦百年皮笑肉不笑的道:“沙成山,对于你这位大镖客而言,我真的有些糊涂,不知你究竟是敌乎?友乎?”
    沙成山在车上一笑,道:“敌乎?友乎?存乎一心。秦老爷子,人不害我,我不坑人;人若害我,以牙还牙!”
    “嗯!干脆,也很坦白!”秦百年说完,伸手入怀摸出两张银票,举在手上又道:“沙成山,这是五仟两一张的银票,是你应得的,拿去吧!”
    未见秦百年抖腕,两张重叠的银票便平着往沙成山的手中飞去!
    沙成山更快,左手刚握住银票,马车已开始响动!
    银票入怀,沙成山高声道:“关老兄,沙某在方家集的平安客栈候你的消息,希望你能实践诺言!”
    关天水嘿嘿笑道:“沙兄,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马车飞一般的驰出虎跃山庄,绝尘而去。秦百年对秦红道:“你娘很想你,快到后面去!”
    秦红匆匆的拭着泪往后厅走。关天水对秦百年道:“师父,弟子已想出惩罚哈氏父子的妙计了!”
    秦百年缓缓走进大厅,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道:“我以为沙成山仍是我计划中的绊脚石,不除不快!”
    关天水道:“我师的计划尚未到实行阶段,倒是可以利用沙成山,结合另外各门派的人,先把黑龙堡干掉,替小师妹出口气,更可以树立起虎跃山庄的威严!”
    秦百年道:“你想让本庄十大武士杀上辽北黑龙堡?”
    摇摇头,关天水道:“不,我们正在扩大实力中,当然不能为了黑龙堡而动用我们的武力!”
    秦百年一笑,道:“可有妙计?”
    关天水面上阴寒的一笑,道:“有!”
    秦百年道:“且说来为师听听!”
    关天水遂低声对秦百年说了一番他的心中计谋,只见秦百年抚髯大笑起来!
    关天水也笑道:“如此一来,对我们未来的大计划,将有益无害,师父以为如何?”
    猛点着头,秦百年道:“天水,便诸葛再世,也将佩服你的这招绝妙计策,不过……”
    关天水道:“师父担心的可是那种药物?”
    秦百年道:“不错,这一阵子已用去一半了!”
    关天水道:“趁着他们大动干戈,徒弟再走一趟南方,这次多带银子,大批买回来!”
    秦百年笑道:“等你安排他们出击辽北,你便立刻快马往南边搜购,越多越好!”
    原来关天水有一阵子未出面,他是到南方购买一种毒药去了,有了这种药物,他们就能对几个门派加以控制。
    那方宽厚只是一个小小的退职捕头,他无法除掉沙成山,秦百年便断了他的药物,如今正在少林寺中受煎熬!
    江湖上谁会知道关天水购的是什么药?只怕没有人会猜得到!
    猜不到便会上当,因为那玩意确实能叫人乐陶陶的精神百倍。
    尤其是练过半部百窍神功的人,更容易把药的力量输送到周身百骸,那滋味令人乐而忘忧,便天塌下来也不去管了!
    沙成山本想当面揭穿关天水送给孔二娘药物的事,因为他相信,孔二娘所服的药,必与方宽厚所服的是一样。
    只是孔二娘如今忠于虎跃山庄,所以她尚能得到那种令人神游虚幻的“妙药”!
    然而沙成山来当面问关天水或秦百年,因为他相信“千面老人”扁奇必会找到药老子问明白那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能控制一个人的心志!
    此刻——
    沙成山并未直接回方家集,却绕道又到了沙河!
    他相信三五天时间内,关天水还不会把消息送回平安客栈,他心中忧虑着丘兰儿母子的安危!
    于是,他又来到了沙河!
    马车就停在柳林里,沙成山跳上小船!
    船上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一瓢一勺,一被一席,都令他发一阵深思,宛如丘兰儿就在他的身边一样,令他怀念不已!
    缓缓的坐在船头上,沙成山望着水面,更望着水中的白鱼,自言自语的重复着一句话:“兰妹,你在哪儿?我们的孩子还好吗?”
    遥望着日落,叹息在无言中,沙成山硬是把眼泪猛吸在肚子里!
    是的,英雄有泪不轻弹,只为不在依人前!
    于是,他拉开矮舱,低头,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矮舱内放着一张字条,沙成山忙取过来细看!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沙成山,丘兰儿就要死了,你们的孽种也决死了,你怎还有脸活着?”
    这张字条无下款,看的沙成山血脉贲张,难以自制!
    他愤怒的把字条塞入怀中,登上岸,大吼道:“出来,出来呀,狗操的,你躲在暗中装的什么缩头王八?”
    河面上传来他的回音,但四下里仍然寂静无声!
    沙成山在一阵狂吼大叫的发泄之后,便立刻登上马车,直往方家集驰去!
    沙成山绝对想不到的事情,便是他上了关天水的当!
    其实关天水早已猜到丘兰儿被何门派掳走,就像他一语猜中秦红是被哈氏父子掳走是一样的。
    只是这位秦百年的入室弟子关天水,江湖上有名的工于心计,武功虽不高绝,心眼却十分灵活。
    行走江湖,往往心灵性巧,阴险多诈,就可以弥补武功之不足!
    关天水临时的搪塞,令沙成山毫无办法!
    是的,关天水当然不愿意沙成山顺利的见到丘兰儿!
    因为龙腾山庄的江厚生就曾以丘兰儿诱捕过沙成山,几乎得手!
    现在,关天水就是希望沙成山寻妻不着、寻子不遇而活活气疯,那时候自己再把这消息转告给沙成山,沙成山必然大开杀戒,那么,江湖上就又少掉虎跃山庄一批敌人,这种事又何乐而不促其成呢?
    沙成山当然不明白这些,他悻悻的驾着马车回到了方家集,马车又停在平安客栈的后院。沙成山交待伙计,不许任何人去打搅他!
    不错,这些天的奔波,竟然毫无一点线索,自己是应该静下来思考思考了!
    于是,沙成山掩紧房门,一个人平实的躺在床上。
    从替秦百年送东西上阳城起,一直思索到辽北黑龙堡,他竞猜不透谁会找上方家集的那座小村子!
    一连歇了三天,沙成山在这天过午,一个人缓缓的走向北边的那座小村子!
    沙成山又到了那个四合院,见院门深锁,里面已无人居住。汤老六老夫妻已死,这座四合院已封起来了!
    沙成山信步走到附近的住家——附近只有两户农家,沙成山走进面北的一家,相当有礼貌的问屋子里的中年女人,道:“老嫂子,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
    那女人摆动大脚走到门边,道:“什么事?”
    沙成山道:“那面小四合院的老夫妇……”
    沙成山的话未完,中年女人已摇摇头,道:“死了,死好久了!”
    说完又回到屋子里!
    沙成山立刻又道:“我知道他们死了!”
    女的回头一瞪眼,道:“你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沙成山道:“老嫂子,我是问这死的二老可有什么亲人没有?”
    那女人又摇摇头,道:“从来没见过他们同人来往,只那一回,便死了!”
    沙成山道:“老嫂子,他二老在此住多少年了?”
    那女人道:“十几年了,比我们还早两年!”
    沙成山又问:“老嫂子,可知他们从哪里迁来的?”
    中年女人已自不耐烦的回身摇手,道:“你这个人,打烂砂锅问到底,忒也罗嗦了,不知道!”
    沙成山真的计穷了!
    回身看看那座小小四合院,便缓缓的走回方家集!
    就在这天晚上,二更天尚未到,远处出现一彪人马,转眼便到了平安客栈外!
    店家开门,只见是一批男女,两个伙计忙着把十几匹马往槽上拉,丁掌柜忙着招呼这十几个男女往店里走!
    在店里面,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派个兄弟在外面守着,有人来了,立刻报我知道!”
    这夜除了这批人物到来之外,店里仍然平静如常!
    ---------------------------
    扫描,anxiousman校对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1 19:45 , Processed in 0.1562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