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琴杀手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水底行刑
    “叮咚!”
    若不是在水底,我肯定自己失声惊叫,在多日的沉默后,灵琴终于作声了,一阵温暖涌入我孤独冰冷的心里。
    水底寻琴音一点影响也没有,那是一种心灵间的传递。
    “锵锵锵!”
    琴音透着警告的意味。
    一幅清楚的图画突然出现在脑际,在一副阔约七尺的水底推进器引领下,二十多人一个拉一个,象一条长长的人链从身后迫近。
    我大吃一惊,往海底潜下去。
    刚抓紧海底的一堆废铁,推进器恰好来到头顶上十多尺的高处,直接握着潜水器的有五个人,接着是四个、三个,总数达二十一人,每人都戴上聚光镜,手上拿着鱼枪。
    这种专打大鱼的鱼枪,能发射压缩空气的子弹,连鲨鱼也可打死,比对起我手上的鱼叉枪,就像自动武器和弓箭的分别。
    纳帝等一定是常利用海底运毒,才有这么齐全和精良的水中设备。
    我心中叫道:“灵琴灵琴!告诉我谁是纳帝,谁是杀死青思的凶手?”
    一连串蛙人在我头顶逐一经过,我扬起鱼叉枪,准备射进其中一人的体内。
    我感到灵琴在说:“你会被杀死的。”
    我焦急地在心内叫道:“我早已准备被杀,只要能杀死纳帝,其他一切我都不计较。”
    杀了纳帝后,其他的二十支鱼枪便会向我发射,即管我能射过第一轮的追击,也逃不过比人类游速快上十倍的推进器的追杀。
    纳帝等人迅速经过。
    灵琴仍然沉默着。
    我一咬牙,解掉缠腰的铅锤,往上升去,手指一紧,第一枝鱼叉射出,直射最后一人的腹部。
    战幕终于拉开。
    “笃!”
    鱼叉没进最后一个蛙人的腹内,他像是般弯曲起来,鲜血涌出,手一松,往后翻滚,鱼枪掉下。
    我一把接过鱼枪,升上他的位置。
    被他拉着足踝的蛙人正要转头向后望来,我已一把抓着他的足踝。
    他略望我一眼,又回过头,幸好我穿的潜水衣也是和他们般同属黑色,将他瞒过去了。
    我成为了他们的一员,同在水底快速推进着。
    灵琴!谁是纳帝,这穷凶极恶的罪犯。
    “叮咚!”
    琴声再次打破沉默,在我耳内响起。
    灵琴的心灵与我结合起来,我感到心灵在延伸着,由被我抓着足踝那人开始,从一个个的心灵扩展过去,这是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更胜于灵琴在我脑中显示出图象。
    在经过了多时的思索下,灵琴终于站在我的一方合力去对付杀害青思的凶手。我感到前面这群横行作恶的凶徒们的心灵在震骇、不安和恐惧,我一连串的雷霆手段使他们信心大失。
    最后我的思感来到拉着推进器左方第二人的身上。
    他就是纳帝。
    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同时亦夹杂着惧怕和担忧,货仓里留下的大批毒品将会使横渡连耶对他的信任大打折扣,当然成为隐身人的追杀目标也不大是滋味。
    我的思感从他移往中间控制推进器的人,心想若能使这人失常刹那,便有机会打乱整个队形,制造刺杀纳帝的机会。
    这个思想才兴起,与灵琴结合后的心灵力量,像一道小溪变成了急流,刺进控制着推进器那人的神经里。
    虽然实际上我并不能看到什么,但脑里却清楚浮现出一切正在发生的事。灵琴以它无可比拟远超于人类的灵觉,助我把握到每个人的情形,它不能实质地伤害人类,但却能影响人类的脑神经。
    我清楚地“看”到那控制推进器的人,像给人以利针刺入最敏感的部位那样,全身一震,头往上痛苦万分地仰起,两手痉挛地抓紧及收缩。
    本来为了减低发出声响,推进器被控制在非常低的速度,但当控制推进器的人手一紧,立即由低速狂升往最高速。
    “隆隆隆!”
    推进器的响声打破了水底的宁静,一大团白气泡从推进器的尾部喷出,将紧拦着它的人吞噬。
    同时间推进器象脱缰的野马般,头部往上一仰,箭般往水面冲奔而去。
    纳帝等人大惊失色。
    水面上是巡逻的水警,这一来可完全将他们的秘密行藏暴露出来。
    众人纷纷松手。
    海底布满气泡,不能见物。
    但我与灵琴的触感结合后的灵觉,却能以“心灵之眼”,清楚地把握每一个人的位置和动作。
    我松开了抓着那人的脚踝,迅速朝被吞没在气泡里的纳帝游弋而去。
    “蓬!”
    迭起器冲出海面。
    控制推进器那人是唯一没有松手的,他被推进器带得冲出了海面。
    我在气泡里左穿右插,避过其他自顾不暇的人,愈来愈接近纳帝。
    纳帝游离了气泡的范围,往岸边暗黑处游去,现在他们每个人想到的都是逃命。
    我手中的鱼枪扬起。
    纳帝的速度很快,但我的体能比他更优胜,瞬间追至他身后十我码处,只要再接近三至四码,就是他的死期了。
    其他人迅速游来,紧锲在我的身后,但我已决定不理,只要杀死纳帝,其他一切我什么也不管,包括自己的生命。
    青思!
    为你报仇的时间到了。
    “突突突……”
    水面上,自动武器的声音响起。
    回头一望,就在迩近的推进器的位置,一团鲜红象云霞般化开,强烈的射灯直透下来。
    众人拼命地游。
    但没有人能比我游得更快。
    水警轮的引擎“隆隆”声在我们头顶附近的水面上激响着,射灯掠过的地方清晰分明,所有物体难以遁形。
    当灯光扫向我时,我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急急往下潜去,否则在杀纳帝前,我会先他一步去向阎皇爷报到。
    纳帝消失在聚光视镜所及的范围以外的黑暗水城里。
    “叮咚!”
    琴声再响。
    在灵琴的帮助下,我的思感往水里的前方延伸开去,很快我又追上死命逃走的纳帝,他正游往贴近海底处岸旁一个黑幽幽的水道入口,不问可知那是通往陆上的秘道,出口位置可能是另一座货仓,也可能是任何形式的伪装建筑物。
    眼看我追不上他。
    凡内狂叫道:“灵琴,阻止他!”
    只“见”纳帝忽地全身一震,偏离了正确的轨迹,往水道入口的右方游去。
    我心内狂喜,知道灵琴令他产生了幻觉,岂敢拖延,忙往水道入口抢去,不一会已游近入口处。
    入口里黑漆一团,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纳帝回身游来。
    我迎着他游过去。
    我们迅速接近着。
    原来跟在我后方游往入口的其他纳帝手下,变成在我左后侧十多码处。
    昏暗的海水里,纳帝往我望来。
    水警轮巡往远处,射光逐渐缩少。
    我手中的鱼枪扬起。
    几乎同一时间纳帝生出警觉,亦鱼枪前指。
    但他已迟了一步。
    “笃!”
    压缩空气的子弹带起一道长长的美丽水箭,由鱼枪的枪管开始,笔直横过我和纳帝间十来尺的距离,闪电般伸到纳帝的脸门,刺穿了潜水镜,贯脑而入。
    鲜血象一朵花般蓦地盛放。
    纳帝身子不自然地扭曲翻滚,两手无意识地乱抓,但却再抓不住正在溜走的生命。
    我大力踢动蛙鞋,往他右侧游去,以他的身体阻挡敌人的反击。
    左肩一阵剧痛。
    中了一枪。
    这时已到了纳帝的右侧处。
    纳帝往下沉去。
    吸氧气的喉管给自己的手扯断了,大量气泡从他口中喷出来,对我隐蔽身形大为有利。
    扭头侧望,敌人正如狼似虎地扑来。
    我往下潜去。
    “轧轧轧!”
    水警轮又朝我们的方向驶至。
    我潜往贴岸处,再沿岸游去。
    强烈的射灯直透水内。
    我拼尽全力游往远处。
    追兵队形散乱,为了躲避射灯,都舍我逃进水道去。
    我终于为可怜的青思报了血海深仇。
    不知游了多久,身体出奇地虚弱,晕眩一阵接一阵袭击着我的神经,大量失血使我再不能支持下去,只是求生的本能在强撑着。
    “叮咚!”
    清脆的琴音在我耳边响起。
    灵琴在抚慰着我疲弱的心灵。
    对生命我已一无所恋,青思死了,一切也完了,不如让我就如此地游着,直至失血而死!我对人世间的仇恨争杀已感到前所未有的厌倦,悲欢离合,是生命的重担,现在我只想把重担抛开。
    由母亲的死亡至青思的死亡,使我看到生命只是场没有意义的短暂噩梦。
    愈来愈冷。
    我的神经象浸在冰封的海底里。
    每天我也在等待死亡的眷宠,但却从未像这刻般感到它是如此地接近。
    “叮叮咚咚!”
    天地间只剩下灵琴和死亡。
    “锵锵锵!”
    激烈的琴音使我惊醒过来。
    一曲美丽的琴音流过我的听觉神经,灵琴鼓励着我的生存意欲。
    一幅一幅美丽凄艳的画像此起彼落地随着琴音浮现变动。
    暴雨狂打着茂密的原始森林,一只孤独的猛虎,仰头迎着打下的雨箭,树摇叶动,勃发着自然不可抗御的巨大力量。
    我记起了洛马叔叔曾说过的话。
    “自杀只是向生命低头。生命的现任便是继续活下去。”
    是的!
    我还有责任。
    我曾答应将灵琴送回它根肉相连的大地处,它的故乡去。我可以死,但却不可做轻信寡诺的人。
    叹了一口气,往水面升去。
    我在遥遥与纳帝藏毒货仓相望的岸边登陆。
    早晨终于来临,在经历了漫长的一夜后。
    脱掉潜水衣,露出里面干爽的衣服,但肩头早湿透了血和海水。
    我脚步踉跄来到岸边路上一辆车旁,从袋中拿出开锁的工具,当我坐进车内时,终于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四周一些声音将我惊醒过来。
    睁眼一望,一颗心几乎跳出了口腔。
    车窗外全是警察。
    其中两个刚好探头望入我的车内。
    完了。
    岂知那两名警察竟是视而不见,走了开去。
    心中一阵感激,我知道又是灵琴在帮助我,隐身人并不是只影形单的,他有最好的伙伴。
    灵琴在我耳边奏着欢乐的调子,回应着的对它的友情和深爱。
    码头回复晨早的热闹,船只在海上驶动着,起重机的声音在远近响着。
    肩头的血已与衣服结成深黑的大硬块,精神好了一点,我轻易将这偷来的汽车发动,缓缓驶出,快要进入公路时,前头的车辆慢了下来,原来警方在前面架起了临时的路障,检查每一辆经过的汽车。
    灵琴!你可以助我过关吗?
    琴音响起。
    调子轻松愉快,它在告诉我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二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我。
    我降下玻璃窗。
    一名探员俯到窗前,望进来,却睁目如盲地看不见我肩头的血污,道:“车牌和开启车尾箱的锁匙!”麻烦来了。
    我哪有车尾箱的锁匙。
    “卜卜卜!”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和自动武器骤雨般的响声。
    那探员呆了一呆,站直了身体。
    枪声不停。
    琴声邀功般在我耳边奏起,似欲告诉我它已在巧妙地引领警方去追捕漏网的纳帝手下。
    那警员再俯下头,喝道:“没事了,快开出。”
    我暗叫了声谢天谢地,直驶出公路,往南驶回到古老大屋。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灵琴“锵锵锵”几下急响。
    心中涌起强烈往右转的欲望。
    灵琴灵琴,你想我到哪里去。
    灵琴你难道不知我受了伤吗?现在最急需的是回家治疗伤势。
    灵琴顽强地坚持着。
    叹了一口气,往右转去。
    林木在两旁伸展着,我迎着打开的窗子,深吸了两口清新的凉风,吸进了林木的气息,精神一振。
    灵琴你究竟想我往哪里去?我伤疲的身体只想再睡一觉。
    车子在平坦的公路上疾驰,不一会熟悉的建筑群在左前方出现。
    我“噢!”一声叫了起来。
    那是莎若雅就读的大学,灵琴要我来找她。
    车子在那天和莎若雅分手的喷水池旁停了下来。
    校园里只有几个学生,时间毕竟还早,我仰卧椅上,闭目养神,一阵阵强烈的痛楚,从肩伤处传来。
    不一会我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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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归隐田园
    “咚咚咚!”
    一阵敲窗声响使我醒惊醒过来。
    一张挂着担忧和怜爱的俏脸在车窗外望着我。
    莎若雅!
    你来了,灵琴指引你来了。
    “你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看你的肩头,全是血污。”
    一阵虚弱下,我几乎再次晕过去。
    莎若雅打开车门,扶我坐到司机位旁的位置,自己坐上了司机位,急道:“车钥匙在哪里?”
    我微微一笑,接通了发动引擎的线路。
    车子开出。
    十五分钟后,我们在一所独立的小平房前停下。
    莎若雅道:“我在这里租了间小房,幸好老年夫妇的屋主去了中东旅行,否则见到你这样子,不报警才怪。这车子也是偷来的,是吗?”
    我微微一笑道:“你是否想请我进去坐一会?”
    莎若雅眼中充满忧虑,皱眉道:“这时候还要说笑,你可以走路吗?”
    我道:“可以!但要借你的肩头一用。”
    在莎若雅撑扶下,终于躺在她的床上,几乎同一时间,我再昏迷过去。
    醒来时,夜正深沉。
    雅洁的室内,一盏孤灯照亮了窄小的一角,莎若雅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睡得正酣,我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肩头缠满绷带纱布,药物的气味传入鼻内。
    四周宁静得落针可闻。
    我略略挪动手臂,莎若雅立时惊醒过来。
    她满脸喜慰地道:“噢!你醒来了。”
    我们间的芥蒂一扫而空。
    她爬了起来,爱怜地扶我挨着柔软的枕头倚坐床上,我便像件最珍贵的易碎薄瓷器。
    我问道:“你有没有听新闻报告?”
    她以低不可闻的语声道:“我不敢!”
    我非常明白她的心情,因为假若新闻里说我是个杀人犯,又或劫匪,她怎能面对那事实。
    我笑道:“不用怕,你会听到警方扫毒组人员破获了大毒窟,同时擒获大批毒枭的好消息。”
    她颤了颤,轻声道:“你……你是漏网的毒枭吗?”
    我装作微怒道:“你竟会那么想,我不但不是毒枭,还是使毒枭落网的人,肩上那一枪,就是毒枭头子送给我的答谢礼物。”
    莎若雅抬起头来,眼中射出惊喜的神色,道:“对不起!我早知你不是那种人,但那偷来的车……”
    我道:“我最怕和警察打交道,因为警察里有毒枭的线人,若让他们知道是我提供毒枭的资料,我便非常危险了,所以我才不得不偷车逃离现场。”
    莎若雅担心地道:“这是很危险的职业呀!”
    我安慰道:“放心吧!我只是业余的警方线人,真正的职业是旅游各地的小说作家。”
    莎若雅兴奋起来,叫道:“我一定要拜读你的大作!”接着说:“你真幸运,子弹由背肌射入,再由前肩穿出来,我给你消了毒,伤势并不严重,问题只是你曾大量失血,看来你要乖乖地在这里休息一段日子。”
    我惊异地道:“我倒在行得很。”
    莎若雅挺起脊背,故作自负地道:“当然,我曾读过一年医学院。”
    我接着道:“不过后来却弃医从乐,是的,我一定要听你弹琴。”
    莎若雅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这里没有琴,应付学校的开支已非常吃力,或者待你痊愈后,到音乐院来听我弹琴吧,下星期便是我的毕业演奏会,我要你坐第一排。”
    我微笑道:“不恼怒我了?”
    莎若雅纤巧的鼻子皱了起来,故作恼怒地道:“恨你,恨你,恨你是魔鬼,竟然那样待人家,人家又没有开罪你。”
    我抓起她柔软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她呆了一呆,深深望我一眼,然后垂下眼光,连耳根也羞红了。
    灵琴你是否在一旁看头,通过我,你是否感到眼前清纯得像一朵白莲的女孩的可爱可喜和可亲?为了青思,你破例和我联手杀死了凶手,你会后悔吗?
    琴音低鸣,奏着优美而不知名的调子,若微风拂拭着荒原上的柔草。
    莎若雅道:“你在想什么?”
    我心内一片温柔,道:“你消瘦了。”
    莎若雅垂头道:“是魔鬼弄成我这样子的。”
    这句话表面像是怪责我,但却满蕴情意。
    我或者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同一时间拥有两段爱情,拥有两个全世界。一个以死亡结束,另一个却因死亡而开展。在我以为一无所有时,全新的天地却在等待我闯进去。
    灵琴,我衷心对你感激,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将莎若雅纤弱修长的身体以未受伤的手搂入怀里,在她耳边道:“让魔鬼拥抱你。”
    莎若雅一阵颤抖,两手穿过我赤裸的腰,紧搂着我,灼热从她的手心流入我的体内,青思死后的空虚忽地被填得满满的。
    她离开我的怀抱,轻盈地走到房角,将唯一发出光亮的台灯关掉。
    房间被黑暗吞噬。
    好一会窗外的微弱月色开始逐分地透进来。
    莎若雅站在窗前,显现出美丽的体形,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音乐感的美态。
    她两手交叉拿住过头冷衫的下缘,拉起从头上脱了出来。
    我看到她乳房美丽的轮廓。
    接着她脱下了牛他裤,转过身来,脸向着我。
    女体优美的线条在窗外进来的月光衬托下,表露无遗。
    世界停止了转动。
    她缓步移到床前,钻入了我的被里,一团火热钻入了我的怀里。
    她在我耳边道:“今晚你活动的范围只准在腰以上,一切等你痊愈后才可以。明白吗?
    魔鬼大爷。”
    我感动地道:“小宝贝,为何对我那样好?”
    莎若雅在我抚摸她纤腰以上所有区域的魔手下呻吟着道:“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故作嗔怒地道:“如果你只为了报恩,我……”
    她用小嘴封着了我的说话,热烈的吻在进行着,生命的浓烈达到所能攀登的最高峰。
    她喘着气道:“你是能将所有良家妇女勾引的魔鬼。有些男人也生得很好看,但接触多一次半次后,便会使人索然无味,而你却是个最浪漫、最无情也是最悲伤的浪子,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想到私奔和远走海角天涯的浪漫。”
    我默然不语。
    是的,由母亲死去那天开始,我便变成了浪子,在生命的旅途上流离浪荡。
    直到最近,遇上灵琴、青思和现在拥在怀里近乎全裸的莎若雅。
    有一天,我和莎若雅也会死去,生命究竟算是什么?是否只是要在忘记死亡下等待死亡?是否只是另一场梦?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在发梦。
    翌日我醒来时,莎若雅不知去向,空余一怀的幽香。
    爬起床来,体力恢复了大半,肩伤处的痛楚大为减弱,远胜常人的体质使我飞快地康复,我心神转到灵琴处,它整夜默不作声,不知又在转什么念头?
    “叮咚!”
    灵琴以美妙的琴音回答着我。
    我心中微笑道:“老朋友!你好吗?”
    “叮叮咚咚!”
    然后沉寂下去。
    我扭开了收音机,在对着窗子的安乐椅坐了下来,不用想明天要做什么的感觉是如此地令人闲适轻松。
    外面的天气甚佳,阳光下绿色的植物闪闪发亮。
    到了灵琴的故乡,我也要拣个幽静的地方陪着灵琴安渡余生。
    收音机响起新闻报导:“继警方破获了有史以来最大宗的藏毒案后,昨晚在附近的码头旁再发现一具男尸,有明显的伤痕,据警方的公关主任说:死者极可能是名列国际十大被缉捕恐怖分子的其中一人,但仍有待证实,与该案有关被捕的二十人里,至今晨六时二十分,已有三人伤重死亡,其他全被还押,不准保释。”
    我关掉收音机,舒了一口气。
    青思,你也应该安息了。人说时间可治疗一切,但我却知道你的死亡对我造成的创伤,是永远不会痊愈的。
    “锵锵锵!”
    我整个人从沉思里惊醒过来。
    还未来得及询问,灵琴的心灵已与我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旋转着,周围的环境变成奇异变化的色光。
    与灵琴结合后的心灵,超过辽阔的空间,肉体消失,变成纯精神的存在。
    这并不是第一次,但却从没有像这次的紧密和强大,灵琴你究竟要带我的精神到哪里去?
    当我可以再重新见物时,我发觉自己正在一个豪华大厅的高空处,俯视着厅中近三十名大汉。
    除了坐在一端的约五十来岁的老者外,其他人都肃穆地站着。
    我定“睛”一看,登时心中一震,知道了灵琴带我到这里所为何事。
    那坐着的老者脸相威严,身材高大,一对眼闪闪发亮,正是名震国际、能只手遮天的横渡连耶,他的独生子和最得力的助手都是死在我手上。在站着的大汉里我还认出出卖我的叛徒老积克和黑山,他们知红着眼脸色苍白,显然多日未睡。背叛隐身人的滋味当然不是好受的。
    一名大汉气冲冲地步入厅内,众人的视线立时被吸引到他的身上。
    横渡连耶沉声道:“山那,有没有新的发展?”
    我在脑里的资料库搜索,很快便知道山那是谁,他是除纳帝外,横渡连耶另一得力下属,以智计多端称雄黑道。
    山那在厅心站定,道:“我已通知了所有与我们有关系的会社,要他们提供在这附近所有城镇的可疑人物,在分析了接近一千份报告后,我打到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呆了一呆,以我行事的周密,他又怎能打到任何线索?
    众人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山那在众人的期待下,续道:“白逊手下有三名儿郎,日前曾看中了一间小型超级市场负责收银的年轻女子,当他们晚上前去准备霸王硬上弓时,却给一名男子撞破了好事。”
    我心神大震,山那也算是神通广大,竟然连这看来全无关系的事也给他跟寻出来。同时也明白灵琴为何主动将我带来这里,因为它再也容许恶行发生在纯美的莎若雅身上。
    我心中杀机大盛,横渡连耶将是我下一个目标,只有那样才可一了百了。纳帝已死,横渡连耶若再被杀,他的罪恶王国将四分五裂,尤其他连独生子也被我干掉。
    山那道:“那人以非常老练的手法,空手夺去他们的枪和制服了他们,但这还不是令我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那人竟放走他们,没有报警。”
    横渡连耶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正是见不得光的隐身人,那超级市场在哪里?”
    山那道:“离开冒险者俱乐部只有七分钟的车程。”众凶徒一阵骚动。
    另一人道:“但我们曾查遍了冒险者俱乐部附近大大小小的旅馆,却完全找不到形迹可疑的人,除了冒险者俱乐部对面新搬来的作家,但事实证明了他不是隐身人。”
    山那道:“白逊的儿郎翌日下午重回镇上,查遍了酒店旅馆也找不到那人,连那超市的少女也没有再在那里工作了,所以认定他只是路过,便放弃追寻下去。”
    横渡连耶闷哼一声,道:“若是这么容易地找到,隐身人也可以改名了。但谁又有那么好的身手?况且时间地点这么吻合……”
    山那道:“有关那人的样貌,将由专人根据白逊的儿郎所描述作出电脑绘图,可恨的是白逊的那三个儿郎都说事情发生得太快了,那人又翻起大衣衣领,戴着黑眼镜,所以不大看得清他的样貌,使得每人的描述都不一样……”
    横渡连耶一拍椅子扶手,怒哼道:“蠢蛋!”
    山那道:“但我已设法找寻那超市的年轻女子,她将会提供我们更完整的线索。”
    我心中流过强烈的愤怒,青思已死了,没有人再可从我手里夺走莎若雅。
    横渡连耶扭头望向老积克和黑山道:“两位朋友,你们和我们现在正共乘一条船,隐身人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你们有什么看法?”
    黑山摇摇头,没有作声。
    老积克脸上发青,嘴唇轻颤道:“二十三前开始,我便为第一代隐身人作联络人,从未起过背叛之心,若非我女儿落到你们手上,我是绝不会出卖他的,现在所有事已不再受我控制,你放了我的女儿吧!我再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
    横渡连耶阴险一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怎可以临阵退缩,放了你的女儿,哪知你会否反过头来,告诉隐身人有关我们的一切呢?”
    老积克咬牙道:“放了我女儿,杀了我吧!”
    横渡连耶柔声道:“我怎舍得将朋友放进绞肉机里,做人肉酱喂狗?”
    老积克全身颤震,好死不如恶活,何况是这种死法。
    老积克,我已原谅了你。
    黑山踏前一步,“连耶先生,不如就这样收手吧,隐身人的目标只是纳帝,他从不杀目标以外的人。”
    横渡连耶从椅子跳了起来,以绝不相称于他年纪的敏捷,扑到黑山身前,一掌刮在他脸上。
    “啪!”
    黑山脸上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捧着脸不敢稍动,但眼中却闪过一瞬的暴烈怒火。
    横渡连耶坐回椅内。
    半晌,横渡连耶回复冷静,一字一字地道:“记着!我要你们所有人记着,谁劝我收手不对付隐身人,我便干掉他。”
    众人噤若寒蝉,盛怒下的横渡连耶是没有人敢惹的。
    横渡连耶忽地又笑了起来,道:“隐身人,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我都是黑道史上罕有的天才,可惜你我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那就是我。”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若非灵琴,他所说的会成为事实。
    横渡连耶向山那道:“我直觉白逊儿郎遇到的那人便是隐身人,我要你不异何种手法,务要找到那女子,再从她身上把隐身人挖出来……”
    我感到灵琴的力量在扩张,不一会天地再次旋转起来,刹那后我发觉已重回正对窗而坐的身体内,就像发了一场梦。
    窗外的路上莎若雅正踩着单车回来。
    对不起!莎若雅,恐怕你不能参加下星期的毕业音乐会了。
    莎若雅兴冲冲推门进来,对着我吐了吐鲜红的小舌头,叫道:“吓死我了,我将你的贼脏驶走时,遇到一辆警车,幸好他们没有截停我。”
    “看!这是你的早餐,今天我会全日陪你,天使有时也要陪伴魔鬼的,是吗?”
    她停了下来,有点惶惑地看着我,道:“你的脸色为何那样难看,是否伤口有问题?”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一五一十向她说出整件事,只有得到她完全的了解和合作,我们才有希望避过大难。
    一小时后,我和她回到古老大屋里。
    这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曾想过立即和她远走高飞,但那只是自杀行为,每一个交通点,每一间旅馆酒店,都满布了横渡连耶或与之有关系的人。莎若雅出奇地顺从,她已准备为我牺牲一切,只希望不包括她的音乐会在内。
    我将她带到阁楼,当她看到灵琴时,露出一脸不能相信的神色。
    我微笑道:“你好好地在这里练琴,准备下星期的演奏会。”
    莎若雅欢呼一声,坐在琴椅上,掀开了琴盖,喜不自胜,望向我道:“怎会是这样的?”
    我淡淡道:“给我休息两天,三天后我会将一切问题很快解决,这世界将回复美丽。”
    莎若雅又像蝴蝶般飘过来,投入我怀里。深情地道:“不要说几天,就算一辈子我也愿意给你。”
    接着的两天,我抛天一切,全心全意地休息,灵琴不时为我带来横渡连耶的动态,他们找到了莎若雅的住处,到过莎若雅的音乐学院,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莎若雅已因母病回家,但一定会在毕业音乐会前赶回来。这是我布下巧妙的一着,要他们丝毫不起疑心,只知要耐心等待。
    三天后我完全康复过来,可以再拿起我年来血肉相连的枪械。
    我先到那码头取回我泊在那里的车,车内有我需要的一切装备。与灵琴结合时的灵觉,使我变成全知的上帝。
    灵琴代替了我的联络人和线眼,使多发挥出全部的智慧和力量。
    午后三时正。
    我将车泊在横渡连耶的临时秘密巢穴外,目标是山那,上前连耶家族最得力的大将。闸门大开,一辆坐满了大汉的房车驶出。
    同一时间我手中的自动武器轰然爆响。
    房车的前窗沙石般碎下,鲜血四溅。
    车子失去控制,直标出马路,撞在一辆泊在路旁的大货车上,打了个盘斗,变成四轮朝天,我离开时,车轮还在转动,车身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弹孔。
    这只是战争的开始。
    我要制造恐慌,将横渡连耶迫出他保安森严的临时巢穴,杀死山那,就像拔掉了他一只锋利的牙。当他变成没牙的老虎时,他的死期也到了。
    爆炸发生后不久,当街上未塞满救伤车和警车时,一队车队从旷野巢穴的后门仓惶离去。车窗都落下了轻纱,使人难知内里玄虚。
    我摇身一变成为一位交通警,骑着电单车锲着车队尾巴追上去。
    我将五辆车最后的一辆截停,示意司机驶停在避车处。
    司机降下玻璃窗。
    我经过化装的脸硬绷绷地道:“这是市区,你知道车速是不可以超过五十里的吗?”
    除坐在车尾的另一大汉外车内五人全瞪着我,还有老积克和黑山。
    司机有好气没好气地道:“要抄牌便快抄吧!我们还有重要事做。”
    我慢条斯理地探手入袋,但再拔出来时却迅如闪电,配合着的是另一只手从腰袋拔出另一把枪,枪管全装上了灭音器。
    三名负责押送老积克和黑山的大汉几乎同时中枪毙命。
    老积克和黑山两人齐齐一愕。
    我的枪收回衣袋里。
    我以惯用的语调和口音向他们道:“老朋友,你们好吗?”
    黑山呆道:“隐身人?”
    我向老积克道:“你被横渡连耶软禁的女儿,已因我的通知被当地警方救出来了,只要你回家,便可和好团聚。以后的事也不用我教你这老江湖怎么做了吧!”
    老积克感动地道:“我们背叛了你,为何不杀我们?”
    我淡淡一笑。
    转身便去。
    老积克叫道:“你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刺客和杀手!”
    我坐上电单车,转头道:“珍重吧!后会无期。”
    从望后镜里我看到两人迅速离去,街上的行人还蒙然不知车内躺了三具尸体。
    很快我又换上我的座驾车,这次我摇身一变,扮成个二百多磅的肥婆,武器轻易藏在伪装的身体里。洛马叔叔常训诲我说:“在战争里是没有仁慈存在的,一是杀人,一是被杀。”
    所以我不断杀人。
    每杀一人,连耶家族便少了一人,这世界亦少了一个作恶的凶徒。
    在红绿灯处我追上了横渡连耶的车队,五辆车变成四辆。
    车与车间的通讯联系使他们知悉后面的车子出了事,但横渡连耶已被吓破了胆,只想逃回美国的老家去,他们的目的地是机场。
    我越过了他们,先一步往机场赶去,直驶上停车场,下车后我来到停车场东翼尾端处,这个位置刚好俯视通往保安森严的机场贵宾室的入口。
    横渡连耶从不由机场普通旅客的通道进入机场禁区的,因为那太危险了,他有自知之明,想杀他的人和已被他杀死的人同样多。
    表面上,横渡连耶是个国际知名的大商家和慈善家,而知道他底细的人又用尽方法替他掩饰遮盖。
    车队逐渐接近。
    这是停车场僻静的一角,密布的车辆使我得以从容进行我的刺杀行动。
    我拉起衣服,打开伪装的肚皮,取出发射装置,迅速安装成肩托式的发射器。
    我并没有忘记横渡连耶的座驾是火箭炮也不能轰穿的超级避弹车。
    车队进入射程之内。
    我估量任人怎样想猜索,也猜不出我为何知道第二架车内坐的是横渡连耶,四辆车一式一样都帘幕低垂,又是反光玻璃窗。
    横渡连耶家族的被摧毁,将会成为黑道史上最神秘和最传奇的隐身人光辉事迹。
    也将是隐身人最后一次刺杀行动。
    “轰!”
    一道闪光斜斜掠下刺往横渡连耶的座驾。
    “蓬!”
    横渡连耶整架车弹往一旁,变成了一团烈火。
    我射出的并不是火箭炮弹或榴弹炮,而是曾经我亲自改良的烈性燃油弹,任何被击中的物体,都会被爆炸开来的强烈溶液粘附燃烧,温度可达摄氏千七到千八度,那可将顽泥变成瓷器,钢铁变成火红的高热物。
    车内的氧气会迅速抽尽,高温下车内所有人将窒息至死。包括被誉为犯罪史上最穷凶极恶的横渡连耶在内。
    整辆车变成了一团烈火,我甚至听到温度骤升下玻璃冷缩热涨的破爆声。即管车子有防热设备,也受不了这种狂暴火势的摧残。
    在其他的车辆急刹停下前,我抛下发射器,施施然回到车里。
    回家的时候到了。
    没有人会为横渡连耶报仇。
    因为再没有人敢挑战隐身人。
    踏入古老大屋内时已是深夜,琴音从阁楼传下来。
    我静消消爬上楼梯。
    莎若雅长发轻飘,沉醉在音乐的动人天地。
    我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伙伴,水乳交融地合在一起。
    莎若雅给我的鼓掌声惊醒过来。
    她欣喜地扑入我怀里,眼泪不断流下。
    我拍着她的背道;“一切都解决了,明天你可在演奏会上一显身手了。”
    她狂喜得握着我的手在舞动着,叫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松开我的手,她旋了开去,摆了个小天鹅的美妙舞姿,煞有介事的道:“王子!小女子有一个请求。”
    我微笑道:“说出来待本王子考虑一下。”
    她旋了回来,搂着我的腰道:“我希望明天的演奏会可以用这美妙的琴,你知吗?弹奏它时,就像奏着一个一个甜美的梦,我一生从未试过这么美妙的感觉。”
    我用手指按着她的樱唇,认真地道:“不要这么下断语,当你开放了腰以下的禁区时,你才知道什么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觉。”
    她笑着飘了开去,又摆了另一个美妙的芭蕾舞姿,道:“早开放了,为什么美妙的感觉还未来临?”
    我牙痒痒地道:“我要教训你这小妖精,噢!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她好奇地道:“什么事?”
    我道:“我可以将这琴送给你,但有一个条件。”
    她叫道:“无论什么条件小女子亦必会接受。”
    我淡淡道:“就是嫁给我。”
    她呆了一呆,忘记了舞姿,以最直的方法纵体入怀,喜呼道:“我答应,我答应嫁给你,和你的琴。”
    “叮叮咚咚!”
    琴音在我耳边响起,带前所未有的欢愉。灵琴!你可以为现在这结局欣悦,明天演奏会后,我便会带着你和清纯的莎若雅离开这充满恨也充满爱的地方,回到你的家乡里。
    “隐身人”也会真正变成隐身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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