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5卷第六章册子之争
    雪夜里,寇仲闪电般窜过数座房舍,不片刻已肯定了沉落雁不在家中。
    虽然沉落雁也像其它人般声势汹汹的在搜捕他们,但寇仲总觉得和这个俏军师有某种微妙的关系,可作商量。
    对沉落雁来说,这本册子代表了瓦岗军的整个实力分布和情报网,实是无比重要。
    兼且是从她手上失去,当然由她负上责任。
    所以这交易不愁她不屈服。问题是如何可联络上她。
    沉落雁的闺房漆黑一片,庄院内亦不见加强防卫。
    寇仲虽如入无人之境,但心中却是充满挫折和失落感。
    苦待久久,仍不见沉落雁回来,无奈下寇仲只好准备回去与徐子陵再研究策略。当他掠过高墙,落在附近一所民房屋顶时,心中忽现警兆。
    寇仲非常机警,立往横移,岂知左脚踝一紧,已给绳子一类的东西缠个结实。
    寇仲大吃一惊,想以最迅快的手法拔出背上大刀,才记起大刀早于救援徐子陵时掷失了,在拔了个空时,已给人扯o翻下瓦背。
    一缕指风由下袭上来,点往他背心要穴。
    寇仲临危不乱,运转真气,双掌反拍敌人。
    那人想不到寇仲如此了得,倏地退往窄巷一端,避过了寇仲的掌风。
    寇仲"蓬"的一声背脊着地,刚弹起来,一股奇异的劲气从缠足的索子透体而入,剎那间走遍全身经脉。
    寇仲虎躯剧颤,登时手脚酸麻,跌回地上去。
    一道黑影掠了过来,举脚轻轻蹴在他右腰眼处。
    寇仲右腰登时疼痛欲裂,不过体内真气迅速生出反应,由天灵穴狂泻而下,不但化去了酸麻的感觉,还挡住了对方由脚尖送入右腰眼的气劲。
    正要反击时,那人俯下身来,探手往他胸口拂来。
    寇仲这才看到对方一身夜行衣,还戴了头罩,只露出双目和口鼻。
    寇仲心叫来得好,施展屠叔方教下的截脉手法,指尖先画上对方腕脉,才用手法一把抓着他。
    那人显是想不到寇仲竟仍有反抗能力,躯体一软,给寇仲扯得倒入他怀里去。
    寇仲那敢犹豫,趁那人仍未能化解他指尖送入封锁脉穴的劲气时,翻身把对方压个正着。
    那人竟娇哼一声,旋被寇仲缠紧了四肢,动弹不得。
    寇仲大为得意,暗忖原来是个娘儿,触手之处还生得非常丰满。收回点锁了她脊椎要穴的右手,一把揭掉她的头罩。
    两人同时"呵"的一声叫了起来。
    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散泻在窄巷积雪的地面,借雪光的反映,暗黑里她的眸子像宝石般闪烁着精光,赫然是那充满阳刚美态的宋玉致。"
    寇仲愕然道:"原来是你!"宋玉致不但没有半点害羞,还冷冷道:"我们来作个交易吧!"寇仲兴起要占她点便宜的行动,例如吻吻她的香唇之类,看她是否仍能如此无动于衷,但却给她冷静的神态所慑,不敢冒犯,笑嘻嘻道:"若是用你的身体来作交易,就可免谈,因为寇爷我是不受女色引诱的高手。哈!原来缠着本少爷大脚的是美人儿你的软鞭。真厉害,平时是否扎在你的小蛮腰上?"
    想起她乃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女儿,身分尊贵无比,而自己却可"全面"接触她的肉体,不由一阵兴奋刺激。
    宋玉致黛眉轻皱,叹道:"不要这么得意!你的功夫还未足可胜我,只不过我失于轻敌,模不透你的底子,才仓卒误事罢了!你若再对我说轻薄话,又或对我再有进一步的不轨的行动,除非事后杀了我,否则必教你祸患无穷。"
    寇仲奇道:"你倒像在鼓励我仍可继续压着你动人的身体?对你们高门大族的仕女来说,给我这个连寒门都谈不上的小子这么占了便宜,该有足够理由去自尽才对哩!"
    宋玉致淡淡道:"横竖已给你压着,多压半晌又有什么关系。好了!可以谈正事了吗?"
    寇仲又伸手按着她的肩井穴,微笑道:"美人儿真懂装模作样,原来快冲开被锁的穴道,所以故意拿话来诓我。嘻!我走了!"宋玉致双目精芒一闪,轻轻道:"不要走,你若走了,谁来给我遮挡雨雪?"
    寇仲首次对这风姿独特的美女泛起莫测其高深的感觉,自己虽似占尽上风便宜,其实主动权却操在对方手上。
    宋玉致道:"你该知我并非存心伤你性命。看在这点上,可否作个交易呢?你不是要找沉落雁谈交易吗?"
    寇仲苦笑道:"你倒看得透澈,算我怕了你哩!宋师道是令兄吗?你定是知道我和他有过交情,所以估料我绝不敢动你。"
    宋玉致淡淡道:"你们是街知巷闻的人物,谁不清楚你们的事。而若非早在三个月前便由大哥处知悉你们的本事,却低估了你的进境,今夜就不会因轻敌而被你这样轻薄。
    不过感觉却也不错,你亦不惹我讨厌,懊!你怎可如此……"
    寇仲翻到一侧,坐了起来,尴尬道:"这是正常男人的天然反应,宋小姐原谅则个。"
    宋玉致立即冲开了穴道,坐直娇躯,微嗔道:"看你并非存心如此的份上,我放过你吧!但你必须将此事忘记,若我知你有向任何人提起,必会要了你的小命。"
    言罢低头为他解开脚上的鞭索。
    看着她散垂的秀发,寇仲有点弄不清楚和她的关系,试探问道:"你刚才来势汹汹,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体贴温柔?"
    宋玉致把长达五丈的软鞭缠在腰间,冷冷道:"谁对你温柔体贴了?我更没说不会再跟你动手,只不过见你这人本性还算纯良,才对你客气点罢了!"寇仲怔了半晌后,搔头道:"我真不明白你哩。"
    宋玉致把娇躯挪开少许,黑白分明的美眸凝望着他,淡然道:"谁用你来明白。好好的听着,现在的形势摆明是你们迟早会给瓦岗军找出来。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沉落雁派人飞报李密,请他遣派郑踪回来参与搜捕你们的行动,此人外号"飞羽",精擅追踪寻人之术,还养有可追踪寻人的灵鸟。只要他来到,你们定无所遁形。"寇仲大为惊诧,同时恍然当日难怪沉落雁敢夸下可连续擒拿他们三次的海口,原来有此人在暗中出力。
    嘻嘻一笑道:"不要那么瞪着我。看!我们相遇在一个多么奇怪的场合。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天又下着大雪,而我们则敌友难分的要谈交易,哈!真是好笑。"
    宋玉致露出深思的神色,旋又不悦道:"你是否当我在说谎话来吓唬你?"
    寇仲微俯向前,虎目射出慑人的精芒,深深的瞧着她道:"直至现在你仍是看不起我。哼!我两兄弟从来都不用人来可怜我们的。你想要的不外是沉落雁的名册,有本事就来偷来抢吧!我寇仲对谈什么交易都没有兴趣了。"
    言罢长身而起,拍掉少许染满身上的雪花,微微一笑,便要离开。
    宋玉致也霍地站起冷冷道:"不要走!"寇仲盯着她腰间的特长鞭索,哼道:"我知道你的法宝了,再试就不灵哩!"宋玉致傲然道:"你当我宋家是什么人,既擒你不下,还会厚颜二度出手?你若不想离城,就有那么远滚那么远。更莫要让我再遇上你,那时必教你后悔莫及。"
    寇仲毫不动气,笑嘻嘻道:"美人儿息怒,你既有这么好的心肠,只要不是要我交出册子,又或说出连本少爷都不知道在何处的杨公宝藏,就万事有得商量。"
    宋玉致没好气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无端端我为何要冒开罪瓦岗军之险来帮助你们?而且你的小命眼看不保,还要紧揽着对你们没有丝毫用处的册子不放。"
    寇仲哈哈一笑,飘然去了。
    宋玉致气得直要跺脚,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徐世绩的书房内,素素和徐子陵听罢了寇仲遇上宋玉致的经过后,前者担心道:
    "我们怎办才好?若论追踪寻人之术,瓦岗军里"飞羽"郑踪可稳坐第一把交椅,纵使我们逃出城外,迟早亦会给他追上。"
    徐子陵晒道:"早交过手了。他最厉害就是那头通灵怪鸟,我们才不怕呢。"
    素素责道:"不要那样自满好吗?"
    寇仲沉吟半响,笑起来道:"不若我们大摇大摆走出去,那就怎都可见到沉落雁吧!"
    徐子陵摇头道:"那会使沉落雁下不了台。况且她最怕是册子内容泄漏了出去,而非毁掉那册子。"
    素素垂头道:"若没有姐姐这个累赘,你们现在就不用那么伤脑筋了。"
    两人连忙好语安慰。
    徐子陵搔头道:"我们千方百计的想办法,但大多不切实际,为何不试试硬闯离城,只要有一个人溜得出去,就可和沉落雁讨价还价。"
    寇仲听得大为心动,问道:"你小腹的伤势如何呢?"
    徐子陵低声道:"说来你也不会相信,我的感觉比以前还要好。"
    寇仲大为兴奋道:"那可不同了,我们索性放手大干,把荥阳城闹个天翻地覆,你们还记得沉婆娘家里那十坛火油吗?"
    徐子陵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徐世绩府第的马厩首先起火,四十多头马儿奔了出来,由敞开的后门狂奔到街上。
    接着宅内冒起多处火头,溶掉的冰雪,反加强了火势。
    府内大部分的人手,均抽调往搜索三人的行动,慌乱下婢仆纷纷逃生,火势迅速蔓延,幸而因有高墙阻隔,又下着大雪,才不会波及邻宅。
    当搜捕队仓皇赶来时,另一边沉落雁的庄园同时起火,使瓦岗军疲于奔命。
    此时沉落雁俏立一处瓦面之上,身旁除了"野叟"莫成外,还有一队多名的瓦岗军精选高手。
    情报像天上正下着的大雪般不断由手下报来,但沉落雁只是漠然地看着远处窜起的两处火头,而火势明显已受到控制。
    莫成踏前一步,来到沉落雁身后,恭敬道:"看来都是那两个小子搞出来的把戏。
    真不明白为何徐子陵给杨虚彦刺了一剑,不但没有送命,还可以出来搞风搞雨?"沉落雁嘴边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淡道:"我并没有低估他们,可是仍处处失着。现在平心静气想想,该是因他们正不断进步,不但武功日渐高强,才智亦随经验增长,变得非常难缠。"
    莫成冷哼道:"无论他们变成了什么样,今晚亦要命丧于此,郑踪刚赶抵此处,现随了徐爷去布置拦截的罗网,保证他们再逃不了多久。"
    沈落雁冷喝道:"成叔!你动气了。"
    莫成愕然以对。
    沉落雁冷静地道:"想由他们身上追出杨公宝藏的人,多不胜数。而事实是直至现在,仍没有人可奈何他们。假若我们仍是轻敌如故,最后只会一败涂地。册子一事关系重大,若给他们携走,我只好一死以赎罪。"
    此时有人来报,已截停了从徐府逃出来的马群,却不见三人踪影。
    莫成叹道:"荥阳城这么大,只要他们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都会使我们大费工夫。"
    沉落雁摇头道:"不!我太清楚他们的性格了,尤其寇仲那小子,没有什么耐性,今晚必会全力捣乱并趁机逃走。"
    顿了顿续道:"最令我奇怪的是为何他们似能知悉我们整个搜捕行动,在城内来去自如,就像亲耳听到我和世绩的计划似的。"
    就在此时,徐子陵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沉落雁!有没有时间说几句闲话?"沉落雁一众同时色变,回头望去。
    只见大雪纷飞下,徐子陵昂然立在一所民房屋脊处,说不尽的从容镇定,懦雅风流。
    沉落雁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
    深深感到徐子陵真的长大了。再非她以前印象中爱耍顽皮的大孩子。
    这不单指他挺拔的外形,最重要还是他从重重危机苦难中培养出来的气度和丰采,那构成了徐子陵别具一格的慑人魅力。
    未待她说话,众人早飞掠过去,把他围了起来,一派剑拔弩张之局。
    沉落雁收摄心神,飞掠而去,瞬那间来到徐子陵所站的屋脊上。
    两人目光紧锁,都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徐子陵微一点头,淡然道:"我们由嘻笑游戏,变成以生死相抗的大敌,这事每想起来也教人惆怅。"
    沉落雁芳心的滋味更是难以形容。
    现在徐子陵的脸色仍带点失血后的苍白,但却无损他儒雅文秀的气质,反多添了种历经苦难后的幽郁和成熟感。
    她一生中,确曾对几个男人动情,但因以匡助李密得天下为目标,故把儿女私情搁摆在一旁。
    甚至乎设法使自己变得冷酷无情,任何事只从功利的角度去作考虑。
    遇上寇仲和徐子陵后,每趟要对付两人,她都要经过内心的挣扎。但当时她只以为自己是因爱才而生出这种心情。
    她更清楚自己事实上很喜欢见到他们,和他们针锋相对能使她回味无穷。但仍未想过会对他们任何一人动了男女之情。
    到知道徐子陵被杨虚彦所伤,生死未卜之际,她才猛然发现到"徐子陵之死",对她确会造成难以抵受的打击。
    那就像失去了些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似的。
    现在要与这年纪少上自己三、四年的年轻高手以仇敌的身份正面交锋,其心情的复杂矛盾,可想而知。
    深吸一口气后,沉落雁以最平静的语气道:"是否走投无路了?"
    徐子陵双目精芒电闪,夷然不悦的扫视四周的敌人,若无其事的道:"先命他们站远一点,否则我立即出手杀人。"
    沉落雁冷笑道:"不要过分高估自己,我可命他们退下,但绝不是因怕了你的威胁而这么做。"
    徐子陵淡淡道:"我的威胁其中还包括一项你永远取不回的册子,但或者你不会相信,我此来是蓄意把册子还你,免得你负上罪名。不过你惯了以怨报德,所以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我亦不以为怪。"
    沉落雁默然半晌,挥退手下,叹道:"在这人人不择手段争霸天下的时刻,什么恩恩怨怨只是一种浪费。这样吧!你若交出册子,我可保你们安然离城。"
    徐子陵摇头道:"这怎么够?我还要你保证以后无论任何原因,只要不是我们挑起,就不能够来找我们的麻烦。"
    沉落雁晒道:"瓦岗军作主的人是密公而非我沉落雁,纵使我作出保证亦是徒然。"。
    徐子陵无可奈何的耸肩苦笑道:"难道我要等密公回来吗?你是这里作主的人,现在只好将就点来找你。假若日后密公推翻你的承诺,我绝不会怪你。"
    沉落雁芳心一颤,恍然在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中,为何会比较对徐子陵有好感,皆因他总透着一种正直和真诚的气质,不似寇仲玩世不恭式的油滑。
    她本身是狡猾多智,行事不择手段的人,却偏对徐子陵这种她自己欠奉的特质动心,实是异数。
    徐子陵正不断留意周围的变化,此时瞥见徐世绩和一众得力手下赶至,出现在左方十多丈外一所大宅的屋脊处。但当然弄不清楚是否有"飞羽"郑踪在内。
    沈落雁遥向徐世绩打了个一切由她来处理的手势。脉脉瞧了徐子陵片晌,柔声道:
    "好吧!我答应这条件,册子在哪里?"
    徐子陵压下心中狂喜,低声道:"你立即撤退东城门的手下,打开东门,让寇仲先离去,然后再由你单独一人陪我出城,我就把册子还你。"
    沉落雁叹道:"小陵你仍是经验未足,这么说册子定是在你手上,因为寇仲必须尽速送素素往安全地点……"
    徐子陵打断她道:"你想反悔吗?"
    沈落雁知徐子陵看穿了她以言语试探的企图,微笑道:"当然不是!珍重了,我的小情人。"
    徐子陵因她无端的一句"小情人"而发怔时,沉落雁飘飞开去,落到徐世绩之旁,交头接耳起来。
    徐子陵到这时才知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几经波折后,他们终可离城了。

举报

第5卷第七章雪原克敌
    徐子陵和沉落雁并肩出城。前者看到寇仲留在城门处的标记,知他和素素已安全离开,心情大佳,对沉落雁的敌意不由减了少许。
    两人默默展开脚法,不片刻把荥阳拋在风雪迷茫的大后方。
    到了一处山丘之顶,徐子陵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册子,毫不犹豫交到她手里。沉落雁翻了一遍,验证无误后,纳入怀里,轻叹道:"若我猜得不错,徐世绩绝不会因我的承诺放过你。所以你若非肯定摆脱了郑踪的追捕,千万勿与寇仲和素素会合,否则那就是你们三人丧命的时刻。"
    徐子陵大奇道:"你为何肯说出来7我和仲少早预了你们瓦岗军会出尔反尔,但却猜不到你真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沉落雁俏脸微红,柔声道:"我欠了你们这么多,做回一吹好人也应该吧:不过你虽闻郑踩之名而毫不惊异,可知暗中有人向你们通风报讯,难怪胸有成竹了。"
    徐子陵暗暗心惊,知此女慧黠之极,愈说得多,愈给她掌握到己方的虚实。
    暗忖不宜久留时,沉落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后会有期!"
    徐子陵心想谁要和你后会有期。一言不发,拔腿就朝山坡奔下去。
    刚没入坡脚下的密林中,回头一看,沉落雁已不知所踪。
    徐子陵转身奔了回去,来到了与沉落雁分手之处。
    不片刻他就找到寇仲留下的标记,以一枝小树枝指示出他逃走的方向,又放了七块石子,表示在该方向七里外的地方。
    徐子陵拨乱了标记,仰首观天,果如所料,见不到郑踪的通灵怪鸟。际此大雪纷飞的时刻,早猜到郑踪难以借助马儿来追踪他们。
    正要离开时,西方半里许处隐隐传来似是沉落雁的娇叱声。
    徐子陵想也不想,全速赶去。
    接着传来是几下气劲交击的闷雷声。
    徐子陵将体内真气提运至极限,流星般画过风雪蔽天的大地。
    自云玉真传他们鸟渡术后,经过了无数的挫折、尝试、努力改进,他们终成功把《长生诀》的奇异真气转用于轻功上,各自创出奇妙绝伦的身法。
    他们的轻易功夫更因兴趣和耆眼点不同,而迥然有异。
    寇仲当日初习鸟渡术时,最爱观察海水里游鱼移动巡弋的生态,故此自然而然,他使去模仿从各种鱼儿精选出来的游弋动作,充满了活泼多爱的姿态。静如处子,动若脱免。
    徐子陵则最爱观察天空各类马儿飞行的轨述,从而脱胎得来的身法,当然是充满鸟翔鹰落的姿式。如若天马行空,难寻轨迹。
    而支持他们各自达到心中理想的身法,就是来自苦练《长生诀》修来体内生生不息的真气。
    他们所追求的轻身方式,实亦暗与他们体内的真气吻合。
    以五行而言,鱼属水、鸟属火。
    寇仲体内真气偏寒;徐子陵偏热。正与寇仲仿鱼、徐子陵仿鸟配合得天衣无缝。被翟让所伤后,两人互疗伤势,又无意中使对方寒中带热,热中带寒,阴阳互逐下,再不像以前般因孤阳不长而有衰竭之况故能循环不休。
    这个改变最明显是表现在轻功之上。
    所以这刻徐子陵展开身法,只觉真气运转不休,愈奔愈快,最后连他亦暗暗心惊。
    打斗声忽又沉寂下来。
    徐子陵大吃一惊,暗忖以沉落雁的武功,除非遇上杜伏威之辈,自保该全无问题,为何却似在十招上下的短暂光景里,就若给人收拾了。
    以此推之,来人岂非有老爹杜伏威的级数。
    难道来老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想到这里,心中一寒。体内真气立时由清转浊,由纯变杂,骤从空中落了下来。他猛吸一口气,排去了对杨虚彦的疑惧,催动内息,心与神合,心神立时再进入井中之月的精神境界,五官所感的世界,无有遗漏。
    他不但能感受到飘落在他身上的每朵雪花,还可听到方圆数丈之内每朵雪花与其他雪花间的碰触声息。
    整个天地亮了起来,风声雪声,全在他听觉的把握中。
    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只维持了眨眼间的光景,便像其出现得突然其来般倏又消去。
    徐子陵被震撼得跪倒在积雪的平原上,脑际灵光电闪。
    心中同时升起明悟,知道自己由于对杨虚彦的恐惧,竟激发起体内那自具自足的宝库,无意间臻至了另一层次的新境界。
    正又惊又喜时,雪地上一截闪亮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徐子陵收摄精神,从雪地上弹了起来,移过去俯身检拾,赫然是沉落雁的夺命簪。
    不禁大陆一惊。
    果然是沉落雁遇上了凶险,连金簪都遗在地上。
    徐子陵加速催运内息,驱走心中的惊俱和焦虑,展开身法,在茫茫的雪地上搜索起来,不片刻便在雪原上找到快被雪花掩盖了的足印。
    这些足印一个接一个,直指东南方的一片密林,而每个足印相隔均达八丈之遥,平均准确得教人吃惊。
    只从足印的距离,便可推知此人武功之高,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徐子陵自问平时在实地上,全力一跃,或可勉强跨过这距离;但却绝非是在松软的雪地上能够做到,更不要说还负着一个人。
    他当然不会因此就放弃去营救沉落雁,猛提一口气,再迅速追去。
    风雪迎面打来,充满凄风苦雪的味道。
    荥阳城的灯火在左侧地平远处无力地染亮了少许天际,更添雪原孤凄之感。
    徐子陵刚掠入雪林边缘,灵敏的耳朵立即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是女子的娇喘和呻吟声。
    徐子陵立知是什么一回事,心中涌起正义的怒火。但神智却仍是无比的冷静,小心而迅速的朝音源掠去。
    此人定是一直潜伏在荥阳城内,暗中窥伺他们和瓦岗军的斗争,然后趁沉落雁和他分手后落单的时刻,出手突袭。这人抢了册子还不满足,还要对沈落雁施以禽兽的暴行。
    他迅若鬼魅地在雪林内左穿右插,足尖点在雪地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口鼻呼吸断绝,只有体内往还不息的内气。
    他的眼睛明亮起来,捕捉到雪夜里一般人难以觉察到的光线,使本该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变成一个可以辨物和微带萤绿色的奇异天地。
    喘息声愈趋清晰。
    片刻后,在雪林的深处里,一个高大雄伟的背影映入眼帘。此人肩头特别宽厚,腰身奇细,长发披肩,使人有一见难忘的印象。
    这时他把沉落雁按在一棵大树的干体处,一对手滑入了这美女已半敞开的衣服内,贪婪的爱抚着。
    徐子陵运足目力,见到沉落雁满脸徘红,秀眸紧闭,小嘴亦紧抿了起来,俏脸的表情揉集了痛苦和矛盾,满脸泪珠。
    那人每一下的抚摸侵犯,都使她浑身抖颤,呻吟喘息。
    一阵如若狼嗅的难听声音淫笑道:"我独孤霸的手法连烈女都要变成淫妇,何况是你这骚货。当你试过我的滋味后,保证你这俏军师永远都离不开我,乖乖的听话。"
    沉落雁呻吟喘息道:"你杀了我吧!"独孤霸"啧啧"有声地怪笑道:"你的身材这么丰满,皮肤又这般嫩滑,我怎舍得伤害你,成了我的人后,你就会心甘情愿的为我独孤家办事。"
    沉落雁忽地发出一声特别剧烈的呻吟,显是独孤霸侵犯了令她非常难受的部位。徐子陵悄无声息地从树后闪出来,缓缓朝独孤霸移去。
    他可肯定自己非是独孤霸的对手,唯一方法就是趁对方心神全集中在恣作淫行时,施以偷袭。
    金簪举了起来,对准独孤霸背心。
    沉落雁的声音颤抖着道:"你就算得到我的身体,也休想可得到我的心。"
    独孤霸显是得意之极,喘着笑道:"你不是爱上刚才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吧!若非你和他分手后失魂落魄,我恐怕仍不能如此轻易得手,享受到李密的女人呢,哈!"徐子陵此时距离独孤霸尚有丈许的距离,闻言心神微颤,脚步立时重了少许。
    独孤霸竟能生出感应,雄躯一震,似有动作。
    徐子陵那敢迟疑,金簪脱手射出,同进全速掠前,功聚右手中指,朝独孤霸背心戟去。
    独孤霸虽是了得,但从未想过有高手能把所有生命的现象,例如呼吸、体温、心跳等都敛藏起来,变成某一程度的"隐形"。
    加上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沉落雁动人的肉体上,所以注定要吃这个大亏。
    但纵使在这种劣势里,他仍能及时横移,避开了背心大穴。
    金针眼看直没入他右肋之内,忽然又反弹了出来,而他已横移了三尺。
    徐子陵如影附形,追着他右侧朝指戳去,取的是他肋下另一要穴。
    指未至,灼热的指风侵进他体内。
    先前的一针贯满了真气,早刺伤了独孤霸的筋骨,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够他受的了。
    这下指风更令他吃不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狂吼一声,反掌向徐子陵脸门隔空拍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独孤霸年在三十许间,脸孔窄长,双目细长阴狠,鼻如鹰喙,唇片极薄,使人生出薄情寡义的印象。
    徐子陵指化为拳,硬与他拚了一记。
    "蓬!"的一声,独孤霸再喷鲜血,惨叫声中迅速逸去。
    徐子陵亦给他震得连退三步,全身气血翻涌,心叫厉害。此人重伤之后,掌劲仍如此凌历,可知在正常的情况下,自己实非他的对手。
    他待气息平复后,才来到尚倚树而立的沉落雁身前,俯头瞧去。
    沉落雁的衣服仍是半敞半闭,可隐见峰峦之处,玉颜红晕未褪,诱人之极。
    但神色却出奇的平静,明亮的眼睛的的的打量他。
    徐子陵有点手足无措道:"你怎样了!"沉落雁竟"哧"笑起来道:"只不过给他占了点手足便宜,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有兴趣,保证人家绝不抗拒你。"
    徐子陵放下心来,道:"册子呢?"
    沉落雁举起玉手,让他看到紧捏的册子,微笑道:"勿要怪我淫贱,我是故意大声呻吟,好惹起你注意,但仍想不到你会这么快回来。刚才你现身时,我特别作态投其所好,好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暗抓着册子,他躲避你时,册子就回到人家手上了!"徐子陵关心道:"你是否仍穴道受制,为何不整理衣服。"
    沉落雁好象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的娇笑道:"给你看看嘛!他的手一离开,我便恢复了功力。悟!你究竟有没有兴越,人家给他弄得很想男人呢。"
    徐子陵气道:"你去找徐世绩吧!我要走了。"
    沉落雁甜甜一笑,站直娇躯,不片刻把衣服整理妥当,玉容回复平时的冷静。
    徐子陵捡起金簪,递给她道:"下趟小心点了!这独孤霸是否独孤阀的人,武功确是厉害。"
    沉落雁双目闪过杀机,狠狠道:"他是独孤峰唯一的亲弟,年纪却差了二十年,出名贪花好色,但武功只次于尤楚红和独孤峰,异日遇上他时,你才真要小心点。"徐子陵道:"我送你回去吧!"沉落雁横他一眼道:"你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可怜女子吗?刚才若非他埋在雪地下面趁我心神不属时出手偷袭,我至少可以一面相抗一面燃放烟花召来援兵。唉!真有点舍不得和你分手,但千万勿以为人家真个爱上你!"徐子陵苦笑道:
    "我怎会有此想法呢?你看上的是跋锋寒,对吧?"
    沉落雁娇躯一震,瞪着他时,徐子陵已往后退走,迅速没人林木深处。
    此时在离沉落雁受辱处十里外的一丛密林,寇仲和素素伏在边缘处,前者正全神贯注林外的动静。
    素素低声道:"小陵会不会有事呢?"
    寇仲应道:"当然不会。若换了我去就难说了哩!我敢肯定沉落雁对他生出了微妙的感情。况且大家又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徐世绩更想不到小陵才是他真正的情敌,小陵肯定可以脱身。可真奇怪!"素素问道:"奇怪什么呢?"
    寇仲道:"为何不见人来追踪我们,那比跟踪小陵要容易多吧。"
    素素道:"你刚才不是说在这种大雪下,郑踪的通灵鸟会变成了呆头鸟吗?"
    寇仲道:"郑踪若每逢下雪都一筹莫展,就不用出来混了。所以他说不定另有灵兽负起跟踪之责。现在只是等待我们和小陵会合,才再一网擒去。"
    素素骇然道:"那怎办才好?"
    寇仲低声道:"首先就是把追踪我们的畜牲找出来吃了,嘿!姐姐的胆子大不大?"
    素素苦笑道:"你们该最清楚的了。说吧!你要姐姐怎么做,姐姐就怎么做。"寇仲低声对素素说出了计划后,素素爬起身来,朝林木深处移去。
    寇仲则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雪地上,运功聆听。
    素素的足音立时一丝不漏的传入他耳内,可是却再没有其它异常的声音。
    "啊!"素素的娇呼突然传来,吓得他忙窜了过去,原来素素因看不见东西,给一丛小树拌倒地上。
    寇仲将素素扶了起来,低声耳语道:"是郑踪亲身来了。此人有"飞羽"之名,轻功自是高明之极。"
    素素道:"那怎办才好?"
    寇仲待要说话,蹄声骤响,由西北方传过来。
    两人同时色变,若这么就走,岂非会和徐子陵失去联系。

举报

第5卷第八章一见如故
    徐子陵全速掠行,赶往寇仲留下标记所指示的密林。
    离开了沉落雁后,他就把她拋诸脑后。
    事实上直至在这雪地飞驰的一刻,他虽曾遇上不少美女,但总没有一个能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位。
    自得练《长生诀》上的功法后,他的心神全集中到武道的修练上去。那并非为了名或利,而是一种个人的追求,要不断突破以前的自己。
    每晚躺在床上,他便进入凝神练气那物我两忘的迷人天地里。
    醒来时虽偶有想起单琬晶、云玉真、沉落雁等美女,但心中只有烦厌而没有思念之情。
    仅是武道的修行,已带来他最大的满足感,一切自具自足,不假他求。
    但寇仲的野心显然比他大得多,这使他感觉与寇仲的分歧日渐扩大,当然感情上他们仍是最好的兄弟和朋友。
    就在此时,前方左侧远处有蹄音传来。
    那是马蹄踢践积雪的声音。
    徐子陵既吃一惊,又是奇怪。
    马蹄声响来得如此突然,唯一的解释就是来人早潜伏该处,到这刻才现身出来。听蹄音对方人数该不少于三十骑,但事前他却不闻半点马嘶声,可知对方骑的应是训练有素的战马。
    他迅速把对方会是瓦岗军这可能性排除。因为徐世绩根本没有时间作这样的安排。
    那会否是与独孤霸有关的人呢?
    蹄音倏止,就像出现时那么突然。
    徐子陵涌起对这神秘马队高深莫测的感觉。把真气提至极限,朝密林投去。
    寇仲的声音响起道:"快点!有人来呢!"徐子陵知寇仲和素素仍然安然无恙,放下心事,循声扑去。
    寇仲背着素素由一棵大树上跃下来,和他并肩往密林深处掠去,叫道:"我们来和他们比比谁更长气一点。"
    徐子陵整个人轻松起来。
    要知在这连绵百里的密林里,纵有健马亦无法以之代步。
    说到比拚脚力,能在短距离里追上他们,江湖上大不乏人,但除非是杜伏威那类级数,谁能像他们来自《长生诀》的内息般往还不休、无有衰竭?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再不打话,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把精神全集中在逃跑上,迅如流星般在密林里左穿右插,窜高掠低,只知有那么远就跑那么远。
    伏在寇仲背上的素素泛起安全温馨的动人感觉。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忽然就成了与自己比血还浓的亲密兄弟。
    他们什么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无论在怎样恶劣的情况中,亦永不犹豫,更绝不会退缩。现在更是患难与共,她心中的感动,可想而知。他们由晚上奔至天明,才穿出密林,这时雨雪停了,天地一片纯白,雪光闪耀。
    在这白皑皑的静寂原野上,三人都泛起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两人的内息虽仍是旺盛,但血肉造成的四条腿却累得要命,乘机在一处长满了参天云杉的小山丘上休息。寇仲哈哈笑道:"终逃出来!"素素道:"昨晚那些不知是什么人呢?"
    徐子陵道:"管他是何方神圣,总不会是什么好路数,很可能是独孤霸的手下呢。"
    寇仲和素素齐感愕然,听徐子陵说出了昨晚的事后,寇仲皱眉道:"若非这家伙好色,我们说不定会遭殃。想不到独孤阀有这么厉害的人,我还以为不外都是独孤策那种窝囊角色。"
    徐子陵道:"若没有两下子,独孤阀怎能和其它三阀齐名江湖,好了!说吧!究竟我们是到洛阳去?还是返回老家扬州?"
    素素垂首坚定地道:"回扬州吧!"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低声对素素道:
    "我们到东都去,目的只是碰和氏璧的运气。嘿!不-定是要去找李大哥的。"
    素素摇头决然道:"要去你们就自己去吧!"徐子陵支持素素道:"我们当然听素姐的话。"
    向寇仲责道:"有什么事比害倒宇文化骨更重要,夜长梦多,延误了时机,你担当得起吗?"
    寇仲投降道:"是我不对!嘿!扬州究竟在哪个方向?"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早计算好方向才走吗?怎能这么胡涂,还说什么精通山川地理。"
    素素道:"不要吵了!从这里朝东北走,早晚会抵通济渠,那时只要坐船南下,经过浚义、陈留、雍丘、襄邑、宋城、永城、夏丘,就可抵达于台,再东行便可进入刊沟,南下江都,多么简单。"
    寇仲老脸一红道:"原来最厉害的都是素姐。"素素"哧"笑道:"姐姐不是厉害,而是当年就是这么随小姐南行的。"
    徐子陵奇道:"为何素姐忽然间像变得心花怒放的样儿?"
    素素霞生玉颊道:"不要胡说,我那有特别开心呢。"
    两人均感大惑不解。
    寇仲摸着肚子站起来道:"得先找个乡镇医治肚饿这不治之症,才是上策。"
    徐子陵扶起素素,欣然道:"今趟让小弟作素素的坐骑。"
    寇仲抗议道:"你倒懂得来和我争享受。"
    素素俏脸通红道:"原来两个弟弟都是坏蛋。"
    寇仲和徐子陵笑得你挤我推,得意之极,充满真挚的感情。
    到了这刻,三人才感受到自由自在的欣悦。
    素素正要说话,两人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朝西望去。
    只见雪地上有三个人,箭矢般朝他们处赶过来,离他们不足两里。
    素素吓了一跳道:"还不快走!"寇仲深吸了一口气道:"来不及呢!"那三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人,眨眼奔上小丘,在三人面前倏然止步,同时抱拳为礼,态度客气。
    中间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灰衣汉,背插单拐,形相威武中却又不失文秀的气质,虎背熊腰,只是外型已教人心折。
    其它两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另一则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各具不凡形相,只看他们这般全力飞驰后,仍能气定神闲,便知都是一流的高手。
    灰衣汉哈哈笑道:"终能追上两位兄弟,实教我们欣慰,本人刘黑闼,乃夏王旗下骁骑将军。"
    接着介绍左边的儒生道:"这是江湖人称'铁扇子'的诸葛德威,乃刘某的拜把兄弟。"
    诸葛德威左手一扬,变魔法似的乍多出了一把扇子,"嚓"的一声打了开来,轻摇两下,神态潇洒之极。
    刘黑闼又指着那矮壮汉子道:"冬叔人称门神。手中双与新近归降李密的秦叔宝齐名,悍勇无敌。"
    这"门神"却出奇地谦让道:"公子莫往我脸上贴金,本人崔冬,只是公子下面一个小跑腿吧!"寇仲一头雾水道:"谁是夏王?"
    刘黑闼道:"难怪三位不知,敝主窦建德建国称夏之事,尚未公告天下。"
    三人对望一眼,才知原来是窦建德方面的人。
    刘黑闼忽然道:"这位小姐可否背转身去,因刘某有份见面礼要送给两位兄台,怕惊吓了小姐。"
    徐子陵愕然道:"什么见面礼?"
    素素心惊胆跳的背转了娇躯。
    刘黑闼从容一笑,打出手势,"门神"崔冬解下挂在腰间一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布囊,随手往寇仲拋来。
    寇仲一脸茫然的接着,旋即脸色大变,立把布囊往刘黑闼拋回去,骇然道:"我的娘!这是谁的人头?"
    在素素的尖叫声中,刘黑闼一把接过,神态从容地探手囊里,抓着头发将人头取出,举在两人眼前道:"让刘某介绍,此人姓郑名踪,外号'飞羽',若非没有了头颅而不会走路,恐怕三位已陷身在瓦岗军手上。"
    寇仲和徐子陵都暗地心惊肉跳,但见对方人人神色如常,强压下对这死人头的恐惧,前者干咳一声道:"嘿!刘兄可否先收起这东西,免致吓坏我们的姐姐。"
    刘黑闼虽然没什么,但诸葛德威和崔冬脸上都闪过嘲弄的神色,显是看不起他们给这么一颗人头骇成这样子。
    刘黑闼把人头交给崔冬道:"将这头颅挂在显眼的地方,好和徐世绩打个招呼。"
    崔冬领命去了。
    刘黑闼神色如常,拱手道:"现在两位兄台已成了天下人人欲得的人物,不知你们对将来有何打算?"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干咳一声道:"我们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弄得人人都以为我们知道杨公宝藏的下落,其实……"
    刘黑闼不悦的打断他道:"寇兄难道以为我刘某亦是为宝藏来找你们吗?这就大错特错了!"顿了顿续道:"今趟之行,乃奉了夏王之命,前来找大龙头商议,劝他先发制人,除去李密。岂知来迟一步,翟府已成灰烬,我们查探多日,才知只有你们三位逃过大难,还闹得荥阳天翻地覆,刘某佩服之极。"
    素素仍是背着身问道:"人头拿走了没有?"
    刘黑闼歉然道:"素素姑娘放心,人头不在了!"素素犹有余悸的转过身来,刘黑闼看到她惊魂未定,似求人怜的动人表情,怔了一怔。
    寇仲和徐子陵都没在意,素素道:"小姐早一日被老爷送走,由屠管家护行,不知刘将军有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刘黑闼道:"既有屠叔方这种高手保护娇小姐,该没有问题,我会遣人探听他们的行踪。"
    素素欣然笑道:"有公子这句话,素素就放心了!"刘黑闼又被她鲜花盛放般的笑容引得呆瞪着她,这回寇仲和徐子陵觉察到他的异样,都拿眼睛瞧他。
    诸葛德威干咳一声道:"二弟,这处危机四伏,我们最好先赶往阳武,那时把酒谈心舒服多了。"
    刘黑闼如梦初醒,见寇徐两人目光奇怪,老脸一红地尴尬道:"冬叔弄好事情回来,我们立即起程。实不相瞒,我对两位确有惺惺相惜之意,际此天下群雄并起,能者称王的大时代,诚心邀请两位加盟我军,将来富贵与共,若有一字虚言,教我刘黑闼不得善终。"
    对这充满英雄气概的年轻高手,寇仲和徐子陵都颇有好感,但加入了们一伙却是另一回事。
    寇仲干咳一声道:"我也实不相瞒,现在我们身有要事,加入贵方一事,只可迟些再说。"
    刘黑闼露出失望神色,谓然道:"希望两位确是身有要事,而非找借口来拒绝刘某就好了。"
    寇仲和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但白,都觉有点招架不来。
    素素插入道:"他们真的没有骗刘公子,我可以作证人。"
    刘黑闼哈哈笑道:"姑娘的话,我当然不会怀疑,只不知此事是否须刘某帮手呢?"
    寇仲笑道:"刘兄似乎空闲得很,也十分错爱我们,这可得先行谢过。不过此事微妙之极,牵涉到宇文化及和我们间的深仇,所以绝不能假手于人。"
    刘黑闼晒道:"原来江湖上盛传你们手上握有李阀和宇文阀造反证据一事,果非空穴来风。"
    寇仲和徐子陵为之脸脸相觑。
    要知帐簿一事,知道的只是有限几人,究竟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呢?
    香玉山来找他们,两人仍不在意;直到刘黑闼说出来,两人才知道害怕。
    只是一个'杨公宝藏',已害得他们周身是蚁,现在加上帐簿一事,他们还有安乐日子过吗?单是宇文阀已可教他们头痛死了。
    此时崔冬回来了,刘黑闼不再打话,催促众人上路。
    寇仲等亦知不宜久留,兼且对刘黑闼又很有好感,遂与他们结伴同行,朝阳武启程去也。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9 14:28 , Processed in 0.21875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