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12卷第六章山头苦斗
    天将破晓。
    徐子陵和寇仲躺在洛阳东南方少室山脚一座小丘斜坡的疏林内,下方远处就是奔流而过的颖水支流。
    这是他们与跋锋寒约好会合的地方。在里许外处只有三人才明白的四枝短竹竿,以方位排列,指示出两人藏身的位置。
    可是跋锋寒仍未出现。
    寇仲仰望天上繁星,叹道:"换了个境况,整个天地都不同了。平时我们哪有这么全心全意去看天的,愈看便愈发现以前看天是多么粗心大意。"
    徐子陵指着天际一团光芒道:"那就是昂宿星团,是由七粒较明亮的主星组成,故又称七姊妹星团。"
    寇仲愕然道:"你怎会知晓这么深奥的名称?"
    徐子陵耸肩道:"都是从鲁先生的书上学来的。认识多两颗星儿不是挺有趣吗?"
    寇仲道:"可否传我两下子呢?那下次看天时,我便可在人前显点威风了!"徐子陵道:"一世人两兄弟,有什么不可以教你呢?"
    寇仲喜道:"这句话总是由我来说的。出自你口尚属破题儿第一趟。"
    徐子陵叹道:"说不说出来有什么分别呢?事实我们比亲兄弟还要亲。言归正傅,若要认星,首先要明白三垣二十八宿的分野。三垣就是紫微、太微和天巿,二十八宿则是东南西北各有七宿,加起上来就是二十八宿!"
    寇仲干笑道:"嘿!就先学那么多,下一课才记二十八宿的位置和名称吧。"接着岔往别处道:"日间和婠妖女一战,胜负就只一线之差,只要一下失手,负伤而逃和不知是否逃得了的就是我们而非婠妖女,真是危险。"
    徐子陵道:"若功力可以用秤来量度,婠妖女绝不及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后的总和。
    但偏偏她能利用种种形势,加上层出不穷的魔功,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若非她错估了我,老跋那一剑亦未必可以伤她。"
    寇仲点头同意,道:"不过老跋那一剑确是不同凡响,婠妖女明明挡住了也要受创,唉!天快亮了,为何老跋还未到呢?"
    言罢坐了起来。
    徐子陵仍在全神观天,看得入迷。
    寇仲环目四顾,忽然全身一震,指着颖水上游的方向。
    徐子陵如梦初醒,坐起来时,寇仲已弹了起来,冲天而起,流星似的往颖水投去。
    徐子陵赶到岸旁时,寇仲抱着右手仍握着斩玄剑,脸色苍白如死人的跋锋寒从水里跃上来。
    徐子陵接过他的长剑,跋锋寒呻吟道:"快走!曲傲来了!"
    两人大吃一惊,抬着跋锋寒落荒逃去。
    ×××
    寇仲和徐子陵轮流背着跋锋寒,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路,他们专找密林深处钻进去,一方面可避人耳目,另一方面林中多溪涧,可供他们涉水而行,令敌人难以跟踪。
    到午后时分,他们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个山洞休息,并输气替跋锋寒疗伤。《长生诀》的先天真气果是不凡,不到半个时辰,跋锋寒脸上回复了血色,吐出两口瘀血后,呼吸畅顺起来,叹道:"今趟真侥幸,若非你们及时把我从河里救起来,恐怕我已被淹死。"
    徐子陵关心道:"你现在情况如何呢?"
    跋锋寒冷哼道:"曲傲的凝真九变虽然厉害,仍要不了我的命。只要再有三个时辰,又有你们相助,我将可完全回复过来。"
    接着苦恼道:"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他为何能赶上我。不过他显然因赶路过急消耗了大量的真元,否则我便不能借跳崖拉远与他的距离,并借水遁走了。"
    寇仲道:"待会再说吧!现在我们只能求神拜佛,希望曲傲在这三个时辰内不要寻到这处来,否则就糟糕透哩!"
    ×××
    时间逐分逐分的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轮番为跋锋寒输气疗伤,另一人则到洞外放哨守护。
    到黄昏时分,轮到徐子陵到洞外把风,他选了附近一块可监视下方整个山区,又颇为隐蔽的嶙峋巨石,坐了下来。
    在夕阳西下的美景中,但见危崖耸峙,颖水在两山之间流过,河中水草茂盛,浓绿的水草把河水映成黛色,尤增丹山绿水的强烈对比。
    三艘帆船刚好进入他的视野内,流水潺湲,林木清翠,时间在这剎那似停顿了下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动的不是帆船,而是徐子陵和整个险峰罗列的山野,而流水则以另外一种速率运动着。
    徐子陵心中无忧无喜,恬静一片。
    他整个思感的领域扩阔开去,体内真气回旋澎湃,因赶路和为跋锋寒疗伤而来的劳累一扫而空。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太阳早没在西山之下,一阵晚风吹来,夹杂着衣袂破空拂动的声音。
    徐子陵心中没有丝毫惊惧,缓缓闭上眼睛。
    来人不断接近,只听其速度,便知若非曲傲,就是婠婠那种顶尖儿的高手。
    徐子陵一声长啸,腾身而起,落到下方野草杂树丛生的斜坡顶处,被誉为铁勒第一高手的"飞鹰"曲傲,刚好抵达斜坡脚处,倏然止步。
    曲傲个子又高又瘦,但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他的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但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只是一个照面,徐子陵便从他闪烁的眼神感到曲傲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的人,这类人,一切都会以自己作为中心,彷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
    两人现在相隔了足有三丈的距离,可是不见曲傲如何作势,一股发自他身上的森寒杀气,已向徐子陵潮涌浪翻般卷来。
    徐子陵昂然傲立,暗提功力,抗衡着对方有莫之能御之势的气劲,淡然道:"你的儿子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动手吧!"
    曲傲双目爆起精芒,讶然道:"小子你倒有视死如归的硬性子,你以为在我手底可走上多少招呢?"
    本来曲傲打算一上来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击倒生擒,才从容收拾其它两人,然后再整治得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爱儿被杀之恨。
    岂知徐子陵拦在上方,自有一股万夫莫敌,又无懈可击的气概。
    在这种情况下交手,即管以曲傲之能,亦不得不全力出手,那时生死相搏,杀之容易,要生擒之却是休想。
    曲傲乃一代武学大师,遂从心埋上瓦解徐子陵的气势,只要对方盘算究竟能挡自己多少招时,自然会生出不能力敌的心态,气势自会随而削减。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曲老这么一把年纪了,想法仍这么天真。我现在是养精蓄锐,又有援手在旁。曲老却是在赶了两天路后,又曾作舍命力战,成了疲兵,千万不要一时失手,累得辛苦建立的一世英名,尽付东流。"
    曲傲心中大懔,首次感到徐子陵的厉害。
    最令他不解的是对方精满神足,丝毫没有因日间苦战和跋涉奔走而消耗真元,以致力尽身疲的情况,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他早前虽击伤了跋锋寒,但却胜之不易;还在跋锋寒的反扑下受了点内伤,又为了追敌而尚未复元,确如徐子陵所言,成了疲兵。
    徐子陵那番话最厉害处,就是点出了本身因为年纪尚经,声名又差他一大截,输了可不是什么一回事,而他则绝对输不起。
    顿然间,曲傲对徐子陵泛起莫测高深的感觉。
    以往每次对敌,他都能把对手看个通透,但今次却是例外。
    即使换了毕玄、宁道奇之辈,这时设身处地替换了他,亦会生同样烦恼疑惑。甚至徐子陵本人,也是对眼前情况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皆因《长生诀》乃千古不传之秘,暗合天人之理,一切出乎自然,来自老子所云"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至妙之门"的天道。
    适才徐子陵妙手偶得,嵌进了不能言传,无刻不在,偏又是常人瞧不见摸不着的天道中,身内精气与天地的精气浑成一体,顿悟般一下子把消耗得七七八八的真元补足,还更有精进,试问这么玄妙的道理谁能明白。
    曲傲本也生出说不过他的感觉,不过他成名数十载,心志刚毅如岩石,绝不会因而生出颓丧气馁之意,冷哼一声,闪电往斜坡顶的徐子陵冲上去。
    出乎曲傲意料之外,徐子陵亦斜冲而起,凌空朝曲傲扑去。
    曲傲本以为徐子陵会死守斜坡顶上,不让他越过雷池半步,免得他去对付躲起来的跋锋寒和寇仲。
    但现在徐子陵豁开一切,毫无顾忌的全力攻来,怎能不使他大感愕然。
    但此时岂容多想,曲傲十指箕张,脚尖用力,斜冲迎上,十指生出的强大气劲,把徐子陵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好迫他力拚。
    徐子陵见曲傲的手爪玄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又是封得严密无比,不过却因中途变招,变了以守为主;不由一声长笑,竟凌空翻身,硬是升高半丈,居高临下,双拳奋力痛打进曲傲的爪影去。
    劲气交击之声不住响起。
    在眨眼的工夫间,两人交换了十多招。
    闷哼声中,徐子陵飘回坡顶,一个跄踉后才站稳脚步,左腿侧裤管碎裂,现出两条血痕,鲜血涌出,嘴角亦逸出血丝。
    曲傲则笔立斜坡中段处,脸色铁青,双目凶光闪现。
    刚才他已是全力出手,岂知徐子陵奇招迭出,屡次化解了他必杀之着,怎教他不脸目无光。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早说曲老你累了呢!还要逞强出手,看招!"
    今趟连曲傲亦对他的豪勇心生敬意,刚才徐子陵可说是死里逃生,若非临危避过下胯要害受袭,改以腿侧挡了他那精妙的一爪,此时早躺在地上。
    现在鲜血未止,又卷土重来,顿使曲傲对他另眼相看,心中更动杀机。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已迎往徐子陵,笑道:"再接一招试试看!"
    徐子陵见他一掌斜斜劈来,身法步法中隐含无数后着变化,一下子把他完全笼罩在像波浪起伏和接踵而来的劲气里,知道曲傲是含怒下全力出手,那还敢硬架,倏退三步,然后一拳击在空处。
    以曲傲的修为,亦吃了一惊。
    这一拳在外人眼中全无道理,但却恰好封死了他的招式变化。
    假设他原封不动的继续依原来路线运掌攻去,势必在变招前被对方的锋锐拳劲挡个正着。
    如此奇招,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若在平时最佳状态下,尽管来不及再生新劲,也有信心凭这一拳震得对方喷血跌退,可是现在身疲力竭,只能用上平时六、七成功力,如此勉强硬击,绝占不了多少便宜。
    曲傲怒叱一声,往横移开,侧腿向徐子陵右胁空门踢去。
    徐子陵见奇招奏效,精神大振,信心借增,两手幻出千百掌影,往曲傲狂攻而去。
    曲傲见这后生小辈竟借此机会,抢得主动强攻之势,差点给气疯了,连忙收摄心神,展开含着凝真神功的"鹰变十三式"。
    这"鹰变十三式"实是曲傲自创武功中的精粹,化繁为简,把复杂无比的掌、指、爪多式变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内,配合着腾跃闪移的身法,变化无方,令人难以测度,如飞鹰在天,下扑猎物的准确精微。
    徐子陵只觉眼前一花,曲傲已飞临上方,向他展开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
    主动权反操在对方手上。
    徐子陵自知无论经验、武功、眼光,都差对方一截,只好咬紧牙龈,以闪躲为主,封架为辅,再加上奇招突出的奕剑法,苦苦抵着对力有若长江大河,倾泻而来的狂暴攻势。
    曲傲弹起又落下,活像飞鹰般向徐子陵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哗!"
    徐子陵喷血跌地,右脚则踼起,点在曲傲刺来的指尖上,形势危殆之极。
    曲傲再升上丈许高空,大喝道:"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的忌辰。"
    双掌全力下按。
    徐子陵急滚下斜坡,原地立时塌陷下去,现出两个掌印。
    曲傲一口真气已尽,落在斜坡上。
    蓦地刀风、剑风,从后破空而至。
    "砰!"
    勉力站起来的徐子陵再掉在地上,爬不起来。
    在电光石火的光景里,曲傲已凭内察之术,知道刚才心切杀死徐子陵,施出了绝不宜在真元损耗的情况下妄用的"鹰变十三式",现在再无余力应付跋锋寒和寇仲的联手合击。
    当机立断下,曲傲横移开去,没入山野的黑暗处。
    跋锋寒和寇仲似是威风凛凛的现身在坡顶处,瞧着曲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望往下方想爬起来的徐子陵,然后对视苦笑,一起跪跌地上,除了喘气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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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卷第七章巧遇绝色
    三道人影,先后从一块高达三丈的大石跳下来,无一幸免的滚倒在长可及膝的青草堆中,喘着气爬不起来。
    徐子陵是全力苦战兼受伤,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况。
    跋锋寒则是重伤初愈,再耗真元,疲不能兴。
    寇仲的情况亦好不了到那里去,早前为跋锋寒疗伤时,听到曲傲的笑声,心急下一鼓作气的加劲为跋锋寒打通闭塞了的经脉,过度损耗下,又赶了这么远的路,自也累得要命。
    寇仲勉强从草地仰起脸来,环目扫视,在星光月色下,尽是起伏不尽的山头野岭,苦笑道:"我们是否走错了方向,为何仍见不到洛阳城的影子呢?"
    跋锋寒喘着气道:"我是以天上的星辰来辨别方向的绝不会迷途,至不济都该抵达大河的南岸。"
    徐子陵低喝道:"起来练功!"
    寇仲和跋锋寒同失声道:"什么?"
    徐子陵以身作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艰苦的坐起来,虽是摇摇晃晃,但声音却是肯定有力的道:"这是老跋说的,若练的是上乘武功,最忌在身疲力竭时放弃一切似的瘫痪下来,所以我们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以钢铁意志和疲劳对抗,明白了吗?"
    跋锋寒苦笑道:"徐师傅教训得好。"学他般坐起来。
    寇仲也爬起身来,却是站直虎躯,昂然道:"站着对我是自然一点。"
    两人那有力气理会他,闭上眼睛,各自修行。
    他们都明白到,目下唯一求生之法,就是尽快使精神体力回复过来,那时要打要逃都可任随尊便。
    事实上这是一场功力体能的竞赛。
    本来是只有婠婠、曲傲等才能赶得上他们,其它人都给拋在后方。
    不过他们曾多次停下歇息疗伤,情况可能已改变了。
    ×××
    临天明时,寇仲忽地大喝一声,徐子陵和跋锋寒猛睁开眼时,寇仲正跃上半空,井中月朝在上空飞过的一只怪鸟击去。
    两人刚从最深沉的调息中醒转过来,一时间都意识不到寇仲为何要这样做。
    怪鸟"呱"的一声,横掠开去,往左方一片疏林顶上投去。
    寇仲左手发出一股指风,击向怪鸟。
    鸟儿像长了眼睛似的振翼斜起,但仍被寇仲指风扫中左翼尖处,一声悲鸣,喝醉酒般没进林内。
    寇仲如临大敌的追进林内去。
    徐子陵迎上跋锋寒询问的目光,道:"我记起来了,这是沉落雁养的扁毛畜牲,专替她找寻敌踪,非常灵异。"
    跋锋寒色变道:"那表示李密的人已大约把握到我们的位置,所以才会放出怪鸟在这区域搜寻我们。"
    徐子陵默察体内情况,发觉回复了六、七成功力,劳累一扫而空,问道:"你情况如何?"
    跋锋寒哂道:"我在域外都不知曾受过多少次伤,比这更严重的至少有十多趟,算不了什么!"
    这时寇仲一脸怏怏不忿的走回来,狠狠道:"给它溜了,不过它绝飞不远,扁毛畜牲靠的就是两翼的平衡,伤了一边就像我们成了跛子般,哈!"
    两人为之莞尔。
    天亮了起来,三人都精神大振,颇有重获新生命的曼妙感觉。
    寇仲回刀鞘内,笑道:"怎么走?"
    跋锋寒双目寒芒电闪,望往北方道:"先抵大河,再设法找条船儿省省脚力吧!"
    ×××
    三人展开浑身解数,又以潜踪匿隐之术,望北奔出了数十里,太阳仍未抵中天。
    他们为了保留体力真元,缓下脚步,一边打量四周环境。跋锋寒指着西北方道:
    "洛阳和偃师该在那个方向,但若我们沿直线奔去,不投进某一批敌人的天罗地网才是怪事。"
    寇仲神色一动道:"不若我们先去偃师吧!"
    徐子陵当然知他到偃师去是为了找王世充,俾能献计对付李密。
    跋锋寒却微讶道:"你不是要赶着到洛阳去吗?"
    寇仲尴尬的道:"我到洛阳其中一个目的是找王世充,不过听李密说他率兵到了偃师城,横竖顺路,便去和他谈两句吧!"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不要胡诌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仲少是想借刀杀人吗?争天下的事我像子陵般根本没兴趣去管,但念在一场相识,我又闲着没事,陪你凑凑热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寇仲喜道:"想不到你这么够朋友。"
    此时三人步上一个小山丘,只见下方有条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却没有丝毫生气,竟是一条被废弃了的荒村。
    在这天下大乱的年代里,此类荒村随处可见,毫不稀奇。
    跋锋寒忽然止步,低声道:"村内有人!"
    寇仲和徐子陵随他停了下来,定神瞧去,只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宇残破剥落,与以前见过的荒村,在外观上没有什么大分别。
    徐子陵点头道:"我也感到有点不妥当,老跋你有什么发现呢?"
    跋锋寒沉声道:"我刚才看到其中一间屋的窗缝精光一闪,该是眼珠的反光,绝错不了。"
    寇仲抓头道:"会是谁呢?"
    徐子陵分析道:"可能是与我们完全无关的人也说不定,若是沉落雁又或阴癸派的人,何须这么闪闪缩缩呢?"
    寇仲道:"小陵说得有理。怎么样?我们是否该绕道走呢?"
    跋锋寒微笑道:"仲少为了争霸天下,却变得胆子小了,但小心一得一失,因绕道反碰上敌人,便太不值哩。"
    寇仲哈哈一笑道:"恁多废话,走便走吧!"
    领头奔下小坡。
    ×××
    三人以漫步的悠闲姿态,油然进入村口。
    两排屋子左右延伸开去,静如鬼域。
    蓦地蹄声在村口另一边响起,且奔行甚速。
    跋锋寒倾耳一听,皱眉道:"若我们这般往前走去,刚好与来骑在村口外碰个正看,要不要找间屋躲起来,看看是什么一回事?"
    寇仲和徐子陵都生出好奇心,点头同意,三人遂加快脚步,来到村内,透窗看清楚其中一间屋内没有人后,扭断门锁,推门入内。
    寇仲和跋锋寒各自把向街的两扇窗门推开少许,往外窥看。
    此时蹄声愈是响亮,听来不出一盏热茶的工夫,骑队将抵达此处。
    跋锋寒皱眉道:"听蹄声来人怕有四、五十骑之众,都是精擅骑术的好手,蹄声整齐平匀,可知曾受过训练,又经长期合作,才有如此声势。"
    寇仲道:"最奇怪是刚才蹄声骤然响起,似是他们先待在某处,然后忽然发动,笔直朝这方向奔来,真是古怪,不知是否针对我们呢?"
    徐子陵此时走到后门处,推门看去,后面是个大天井,接着是后进的寝室,闻言心中一动道:"会否前面就是大河流经处,这批人马刚从船上下来呢?"
    跋锋寒和寇仲均觉有理,前者沉声道:"若确是如此,待会若须分散逃走,我们就在大河南岸以标志为记会合,再齐往偃师找老王去。"
    两人点头答应。
    就在此时,徐子陵听到后进的房子里传来仅可察觉的一下轻微呼吸声,好奇心起,道:"我到后面看看!"
    跋锋寒和寇仲正全神留意前面的情况,只是略作点头,徐子陵遂跨过门槛,步进天井去。
    凭着刚才的印象,徐子陵试推左边厢房的门,木门应手而开。
    徐子陵朝内看去,登时愕然,只见一个黑色劲装的健美女郎,大列列地躺在纱帐低垂的榻子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透过纱帐的净化,此女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黑衣白肤,明艳夺目。她如玄丝的双眉飞扬入鬓,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
    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动人神气,像正在梦境里碰上甜蜜的遭遇。
    徐子陵首先联想起婠婠,但却肯定认为眼前此姝不似阴癸派的妖女,因为此女与婠婠、旦梅又或白清儿有种迥然有异的开朗气质,绝不是那种令人心寒的诡艳。徐子陵愕然半晌后,才跨过门槛,移到榻前,伸手拨开纱帐。
    以他对女性的定力,亦不由心中赞叹。
    在劲服的紧里下,她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惹人遐想。
    没有纱帐的阻隔,五官的线条更清晰得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贵族气派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
    纵使她在沉睡中,徐子陵仍直觉感到她是个性格佻脱,活泼妩媚的女郎。
    她的艳色绝不逊于假寐时的婠婠。
    一时间,徐子陵连已来到荒村北面入口处的震天蹄音都忘掉了。
    美女的睫毛晃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朝他瞧来,还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
    外面小屋的跋锋寒和寇仲都察觉到徐子陵那方面的异样情况,但既没听到打斗的声音,来骑又已入村,遂仍把注意力集中在窗外。
    蹄声大作下,四十多骑拥进村来,个个劲装打扮,携有兵器。
    带头是个满脸横肉的高大壮汉,背插双刀,双目闪闪有神,显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其它人无不是强悍之辈,动作整齐划一,很有默契。
    带头壮汉勒马停定,其它人则散往四方,扼守村内所有信道。
    跋锋寒移到寇仲那边的窗子处,低声道:"此人叫'双刀'杜干木,我曾在洛阳见过他一面,好象是越王侗心腹大臣元文都的手下大将,乃吕梁派目下最杰出的高手,双刀使得相当不错。"
    寇仲暗忖若能被跋锋寒这心高气傲的人评为"相当不错",那就定有两下子。忽又感到吕梁派相当耳熟,想了想才记起秦叔宝暗恋的情人,正是吕梁派主的女儿,心想又会这么凑巧的。
    越王侗正是名义上坐镇洛阳的皇帝,王世充只是他的臣子。
    杜干木打出手势,众骑士纷纷下马,开始搜索全村。
    ×××
    徐子陵接触到一对充满挑战性的漂亮明眸,心神轻颤时,女子向他伸出洁白纤柔的玉手,微笑道:"拉人家起来好吗?"
    徐子陵犹豫片晌,才抓起她纤巧尖长的玉掌,登时一阵暖腻柔软的感觉直透心坎,心中微荡。
    美女被他拉得坐直娇躯,低鬟浅笑的道了声"谢谢"后,移坐床沿去,拍拍旁边的空位道:"坐下来好吗?我们谈谈吧!"
    徐子陵皱眉道:"外面那些人是否来寻你的呢?你还有谈天的闲情吗?"
    美女作出侧耳倾听的迷人神态,咋舌道:"恶人又来捉奴家了!你定要救我,人家除了轻功外,其它的功夫都是稀松平常呢。"
    她的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里的两颗明星,极为引人。尤其是说话时眼神随着表情不住变化,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谁能不为之心摇神动。
    徐子陵忍不住问道:"姑娘究竟是谁呢?外面那批恶人又是何方神圣?"
    美女长身而起,只比高挺的徐子陵矮上两寸许,身形优雅高佻。
    她毫不客气地坐入靠角的椅子内,螓首靠往椅背,闭目吁出一口香气道:"可真累死人呢!"
    旋又睁开美目,欣然道:"人家只看你们入村时显露出来的英雄气概,便知你们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子,绝不会对我这弱质纤纤的女子置而不顾的,对吗?噢!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董淑妮,王世充是我的大舅父。"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眼前此女,就是跋锋寒提过艳盖洛阳的董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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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卷第八章赶赴偃师
    眼看来人快要破门入屋,寇仲和跋锋寒已作好应变准备。蓦地一阵蹄声从南面入口方向传来,以杜干木为首那批人立时停止搜索,全神戒备。
    寇仲皱眉道:"小陵似在后面和一个女子说话,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
    跋锋寒回头瞥了敞开的后门和空广的天井一眼,好整以暇道:"只要不是婠妖女又或祝玉妍,我们便不需为他担心吧!"
    南面蹄声忽盛,该是奔上刚才他们来此途经的山丘顶处,没有山峦阻隔,所以声音清楚多了,可听出后来这批人足有五十至六十骑之多。
    寇仲道:"来的说不定是寻找我们的敌人,最好和杜干木等一言不合先打一场,那我们就可坐收渔人之利。"
    跋锋寒从他的角度瞧出去,先一步比寇仲瞧到飞驰而至的来人,微笑道:"你的愿望该可实现哩!因为来的是瓦岗军。"
    此时来人已进入寇仲的视线,风姿姣秀的沉落雁映进他眼帘来。
    ×××
    董淑妮娇媚地横了徐子陵一眼,有点羞涩地道:"你知人家是谁!你却尚未说出自己的名字呢?"
    徐子陵此时刚听到村南外传过来的蹄声,见她仍是一副娇痴的可人神态,像完全不把外面的情况放在心上,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答道:"我叫徐子陵……"
    董淑妮美目亮了起来,喜孜孜道:"我听很多人提过你们,说你和寇仲是年青一辈中最有潜质的其中两个人,那在外面的当然有个是寇仲了。嘻!幸好我躲到这里来,你们定要负起保护人家的责任啊!"
    徐子陵啼笑皆非,不过纵使她非是王世充的甥女,他亦不能拒绝加以援手。便问道:
    "你若想我们保护你,首先要告诉我们究竟是谁要伤害你?而你又为何一个人逃到这里来?"
    董淑妮苦恼地蹙起黛眉,叹道:"他们是越王的人,越王要杀我大舅舅,给奴家知道了,越王便派人来追杀我,淑妮于是坐船逃走,岂知给追兵赶上。嘻!幸好奴家的轻功不错,于是溜到了这里来,又幸好遇上你们。"
    徐子陵愕然道:"越王为何要杀你大舅舅?他不是个只十多岁的小孩子吗?"董淑妮耸肩道:"功高震主兼奸人唆使,从古以来都是这样子的嘛。奴家现在要赶到偃师去见大舅舅,你们肯送奴家去吗?另外那个不像汉人的好看男子又是谁呢?"
    ×××
    沉落雁和另一大汉飞身下马,只从那大汉手持的双尖矛,便知他是与裴仁基并称两大虎将的另一虎将王伯当了。
    寇仲想起素素曾受其辱,右手探往背后,握紧刀柄。
    跋锋寒伸手轻按他肩头,着他不要轻举妄动,低声道:"情况有点不对头,先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说。"
    杜干木迎上两人,道:"我们已依从沈军师的指示,从大河那边搜过来,仍发现不到她的踪影。"
    寇仲留心打量那王伯当。
    他把双尖矛漫不经意的扛在肩上,不论飞身下马的动作,又或举手投足,都显出豪放不叩纳裉,似从不把别人对他的看法放在心上。
    当寇仲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却似生出感应,别头朝他们的方向瞧来,莘好两人知机,先一步避往窗侧处。
    沉落雁娇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杜将军请放心,我们已在周围五十里内布下天罗地网,任她轻功如何高明,也是插翼难飞。但要注意会有高手为她护驾,否则我的鸟儿就不会伤了左翼。"
    寇仲和跋锋寒对视一笑,一齐想到幸好那怪鸟不懂人言,否则就会泄出秘密。王伯当有点不满的道:"这么机密的事,为何会让那个只懂迷惑男人的董淑妮知悉呢?"
    跋锋寒和寇仲的目光不约而同瞟往后门天井的方向,心想又会这么巧的?
    杜干木苦恼地道:"正是朝中有人迷恋她的美色,想藉此讨她欢心,致泄了机密,幸好给我们及时发觉,现在只要把她抓起来,亡羊补牢,尚未为晚也。"
    跋锋寒和寇仲听到这里,已是智珠在握,猜了个大概出来。
    由于宇文化及率大军北归,越王侗乃与李密结成联盟,共抗大敌。李密还受越王侗封为魏国公。
    到得李密惨胜宇文化及,王世充见有机可乘,遂率精兵到偃师,想趁机攻打李密。
    岂知越王那阵营的人畏惧王世充远多于畏惧李密,故暗中勾结李密,阴谋对付王世充。那料事机不密,给董淑妮知道了,欲往偃师通知王世充,却被追兵伏击,连番追杀下只剩她一人凭着超卓的轻功逃抵此处。
    寇仲这时那还有兴趣听下去,与跋锋寒商议两句后,往后门掠去。
    ×××
    "咿"!
    两扇门张了开来,跋锋寒大步踏出,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正愕然瞧着他的沉落雁、王伯当、杜干木和双方以百计的手下,哈哈笑道:"如此机密之事,各位竟在光天化日下当街谈论,实是儿戏之极,可笑啊可笑!"
    杜干木色变道:"跋锋寒!"
    王伯当仰天长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我们正奉命拏你,另两个小子在那里?"
    沉落雁却露出疑惑之色,打出手势,身旁立时拥出十多人来,扇形散开把卓立屋前的跋锋寒围着。
    跋锋寒从容一笑道:"我既敢站出来,自然有应付你们的把握。"
    沉落雁左侧一个相貌特别凶悍的大汉,倏地扑出,大刀往跋锋寒照头劈去。
    跋锋寒傲然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斩玄剑已来到左手上,头也不回地听风辨位,挑中敌刀,那人被震得手臂发麻,骇然疾退时,跋锋寒剑芒暴张。
    那凶悍大汉如被雷殛,胸口溅血,拋跌地上。
    包括王伯当在内,众人无不色变。
    事实上连跋锋寒都想不到自己的剑气变得如此厉害。
    那人已倒退出一丈开外,仍被剑气破胸而亡,是他以前难以办到的事。
    经过了山中苦修十天和连番血战,在不知不觉里,他的武功修为作出了梦寐以求的突破。
    在这剎那,他脑海中浮现出与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肝胆相照的交往过程,心中一阵温暖舒畅。在他这个对人际关系异常冷淡的人来说,此乃非常罕有的情绪。
    "锵!"
    跋锋寒还剑鞘内,冷然道:"我跋锋寒身经大小千百战,却从未有人能取我之命,且看你们能否捡得例外甜头。"
    王伯当神色变得无比凝重,双尖矛弹上半空,洒出一片芒光,旋又收归胸前,遥指跋锋寒。
    其它人纷纷跃上瓦背,更有人破窗进入跋锋寒背后的屋内,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包围网。
    沉落雁踏前一步,娇叱道:"寇仲和徐子陵究竟到哪里去了?"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我负责杀人,他们负责放火,这样说沈军师清楚了吧?"
    沉落雁失声道:"不好!"
    跋锋寒大笑道:"太迟了!"
    拔剑出鞘,一式横扫千军,谁不惧他能杀人于寻丈之外的能耐,只觉无影无形的剑气迫人而来,无不吓得跄踉跌退。
    此时,村后密林多处起火,浓烟冲天而起。
    跋锋寒人剑合一,拔身而起,避过了王伯当的双尖矛和杜干木的两柄刀,登上瓦顶。
    又在给人截上时腾身而起,朝浓烟密布的村后密林投去,转瞬不见。
    ×××
    寇仲蹲了下来,呻吟逍:"我的天,终于到了,娘!这就是大河!"
    滚滚黄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
    这段河道特别狭窄,但亦阔逾十丈,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对岸是延绵不尽的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徐子陵亦心神激荡,移到岸沿处,凝视着河水冲上岸岩,再奔腾回荡而激起的一个接一个怒号狂驰的急转漩涡。
    跋锋寒来到徐子陵旁,赞叹道:"我第一次见到大河,是在陇西的黄河河段,其奔腾澎湃之势,有若自天上滚流而来,令我连呼吸都停顿了。"
    董淑妮一直以来,无论在那里,都是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中心,即使王室贵胄,又或巨宦公子,都对她奉承备至。
    惟有眼前这救她出险境的三个人,都似有点不把她放在眼内似的。
    像现在对着大河的惊喜,便远胜见她时的惊异神态。
    心中既泛起新鲜奇异的感觉,亦有点怨愤不平,微嗔道:"追兵快来了!你们还在谈风说月的!"
    寇仲肃容凑下嘴巴,亲吻着大河岸旁的土地,跋锋寒回头微笑道:"小姐放心,太阳沉下西山后,我们便动程往偃师去,大家趁这机会休息一下,顺便欣赏大河落日的美景。"
    董淑妮感到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再吵下去,气鼓鼓走到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眼睛却瞪着徐子陵。
    对这潇洒飘逸,又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她份外有好感。
    徐子陵却像一点都没留心到她的行止,只顾与跋锋寒谈对大河的感触。
    寇仲终长身而起,来到她旁边另一块石头坐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
    "肚子饿吗?"
    董淑妮喜道:"终于有人来理淑妮了!我不是饿,而是饿得要命,有什么可以吃的?"
    寇仲看得眼前一亮,只觉此女既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但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欣然道:"老跋还有几片风干的免肉,是我亲手调味的,非常好吃,你要不要试试看?"
    董淑妮却一径摇头。
    寇仲奇道:"你不是饿得要命吗?"
    董淑妮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不吃他的东西,他对人家很凶哩!"
    寇仲听得连耳朵都酥软了,失笑叫道:"老跋!你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人家董大小姐,累得她情愿饿着肚子也不吃你的东西?"
    跋丝寒哈哈一笑,走了过来,奉上以叶子包着的干免肉,洒然笑道:"董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请赏脸!"
    董淑妮显是大为受用,抿嘴低笑,俏脸微红,神态引人之极,接着迅快的取起一片风肉,撕着来吃道:"算你哩!这样子差不多。"
    跋锋寒摇头失笑,拍拍寇仲肩头,把风肉塞到他手上去,径自返回徐子陵身旁去了。
    寇仲见跋锋寒出奇地这么给自己面子,更知他是想到董淑妮对自己的重要性,心中不由一阵温暖,亦对他好感大增。
    跋锋寒的性子根本非是如此的。
    董淑妮吃得很快,取过第二片风肉,笑语道:"你的手艺相当不错。"
    此时跋锋寒走了过来,向他打个眼色,道:"我和子陵到高处看看,仲少你陪大小姐在这里好好歇息,待会还要赶路。"
    寇仲会意,两人去后,转入正题道:"究竟是谁想害你大舅舅呢?是否越王和元文都?"
    董淑妮津津有味的吃完第二片风肉后,蹙起秀眉,道:"他们凭什么来对付我大舅舅,当然是另有大后台在背后撑他们的腰哩!"
    寇仲愕然道:"你不是说李密吧!"
    董淑妮皱皱可爱的小鼻子道:"你猜错了!但究竟是谁我只会告诉大舅舅,大舅舅便常教我要分清楚那些事可以对人说,那些事是不可对人说的。咦!太阳下山了。"
    寇仲为之气结,又暗忖若我被你这么一个女娃子难倒,还怎么去与群雄争天下?
    搜索枯肠下,蓦地脑际灵光一闪,笑道:"你不说我也知是谁,定是独孤家的人,对吧!哈!"
    董淑妮不能相信的瞪大美目,单是表情已清楚告诉寇仲他是猜中了,她有点不依地嗔道:"你这人倒有点道行,难怪大舅舅那么注意你们的事,独孤家的人我没有一个欢喜的。"
    顿了顿又道:"尤其那个独孤峰,每次见到人家都从头看到脚,好象想用眼睛把人家的衣服脱掉似的,可厌之极。"
    这种说话从这样一个绝色娇娆的香唇吐出来,寇仲也不由听得心中一荡,但为了正事,绮念瞬即消去。问道:"洛阳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已落进独孤家的手内哩?"
    董淑妮不屑道:"那轮得到他们,守城的郎奉叔叔和宋蒙秋叔叔都是大舅舅的心腹,只有皇宫的禁卫由独孤峰统辖,兵力不过五千,若非用阴谋手段,那是大舅舅的对手。"
    寇仲心想原来如此,换了自己是越王侗,也要定计杀王世充了。
    董淑妮忽然道:"和你说话很有趣!你这人很聪明,长得又好看。"
    寇仲啼笑皆非道:"你才是人间绝色,有倾国倾城的美貌,究竟你大舅舅将你许配了人家没有呢?"
    董淑妮道:"人家今年才十七岁嘛,才不想那么快嫁入呢。嘻!你想不想娶我呢?"
    寇仲愕然道:"你不但长得美,还非常特别,我还是第一趟听到漂亮的女孩子问我这问题。"
    董叔妮微嗔道:"说说不可以吗?又不是当真的。你们汉人的头脑真拘谨。"寇仲呆了一呆,抓头道:"难道你不是汉人吗?"
    董淑妮没好气道:"谁告诉你我是汉人呢?人人都知大舅舅不是汉人,就只你不知道。"
    寇仲细看她的如花玉容,试探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董淑妮得意道:"你这么聪明,快猜猜看!"
    寇仲无言以对时,徐子陵和跋锋寒一阵风般赶回来,叫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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