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卷第10章得遇龙阳
    项少龙回到居所,拂退那四名美婢的侍奉纠缠,换上夜行衣服,把装备配在身上,又□上□粉,正要由窗门溜出去,有婢女扬声道:"平原夫人到。"
    脚步声传来,平原夫人已抵门外。
    项少龙来不及解下装备,忙乱间顺手抓着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时,平原夫人已推门入房。
    平原夫人把门关上,倚在门处,含笑看着他。
    项少龙暗暗叫苦,只要给她碰触自己,立时可发现身上的装备,以她的精明,当然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勾当。
    不过若不搂她亲她,又与自己一向对她的作风不符,亦会引起她猜疑。
    怎办才好呢?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项少龙坐回榻上,拍了拍身旁床沿处,不怀好意道:"美人儿!来吧!今次不会有人撞破我们的了。"
    平原夫人粉脸一红,微嗔道:"你忘了我是要嫁人的吗?"
    项少龙心庆得计,道:"我还以为是你忘记了,所以才入房找项某人,而且夫人不是要我送你一个孩子吗?不上我的床,我怎能使你受孕成胎呢?"
    平原夫人幽幽道:"放点耐性好吗?我的婚礼在明年春天举行,嫁人前一个月才和你尽情欢好,才不会使那人怀疑我肚里的不是他的儿子。"
    项少龙早知她会这般说,因为这根本是她拒绝自己的好办法,又可稳着他的心,使他不会怀疑她在计算自己。
    两个月后,若不谋妥对策,他项少龙□骨早寒了。
    这女人真毒!
    他从未试过这么憎恨一个女人,尤其她是如此地充满成熟诱人的风情,身分亦是这么尊贵。
    他站了起来,往她走去,直至快要碰上她的酥胸,才两手向下,抓紧她的柔荑,吻上她的朱□。
    平原夫人热烈反应着,娇躯不堪刺激地扭动着,但却无法碰上项少龙的身体,悉破他的秘密。
    良久后,两□分了开来。
    两人四目交投,四手相握,一起喘息着。
    平原夫人有点不堪挑逗地喘气道:"少龙!抱我!"
    项少龙微笑摇头道:"除非你肯和我共赴巫山,否则我绝不会碰你小嘴外其他任何部位。"
    平原夫人愕然道:"什么是'共赴巫山'?"
    项少龙这才想起此时尚未有这句美妙的词语,胡诌道:"巫山是我乡下附近一座大山,相传男人到那里去,都会给山中的仙女缠着欢好,所以共赴巫山,即是上床合体交欢,夫人意动了吗?"
    平原夫人的明亮凤目射出矛盾斗争的神色,项少龙吓了一跳,怕她改变主意,忙道:"夫人来找我其实是为什么?"
    平原夫人回复过来,娇嗔地道:"人家过来找你,定要有原因吗?"
    项少龙心中一动,行个险着道:"夫人最好提醒信陵君,雅夫人对盗取鲁公秘录,似乎蛮有把握的样子,我猜她已知秘录藏放的地方了。"
    平原夫人玉脸一寒道:"这骚货死到临头仍懵然不知,任她有通天手段,亦休想沾着秘录的边儿。"
    项少龙奇道:"你们准备杀死她吗?"
    平原夫人知说漏了嘴,面不改容道:u那只是气话罢了。少龙啊!你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人尽可夫的女人吧!"
    项少龙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爱上了她,可是她却真的迷恋着我,所以我不想她会遭到任何不幸。"
    平原夫人一怒挣脱他掌握道:"放开我!"
    项少龙笑道:"夫人妒忌了!"仍紧握着她柔荑和再吻上她的香□。
    在他挑逗性的热吻下,平原夫人软化下来。
    □分。平原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项少龙知她心情矛盾,既要害自己,又忍不住想找他亲热,以慰长久来的寂寞。他当然不会揭破,岔开话题道:"夫人的未来夫君是何人?"
    平原夫人神色一黯道:"他是大将白圭,听过他没有?"
    项少龙暗忖这不外又是另一宗政治交易,那有兴趣知道,俯头吻上她的粉颈。
    平原夫人久旷之身,那堪刺激,强自挣扎道:"不要!"
    项少龙离开了她,含笑看着。
    平原夫人毅然挣脱他掌握,推门而去,道:"我走了!"
    项少龙直送出门,道:"你不陪我,我惟有去找赵雅了。"
    平原夫人见候在门外的四名府卫都似留意听着,狠狠瞪他一眼后,婀娜去了。
    项少龙诈作朝彩云阁走去,到了转角无人处,脱掉外衣藏好,以索钩攀上屋顶,远远跟着平原夫人,逢屋过屋,或在长廊顶疾走,或借大树掩护,紧蹑其后。
    以平原夫人的谨慎,听到他刚才那番话,怎也要对信陵君警告一声吧!
    府内房舍无数,占地甚广,愈接近内府的地方,守卫愈是森严,又有高出房舍的哨楼,若非项少龙曾受严格训练,又看过府内房舍的分布图,兼具适当装备,根本全无偷蹑之法。
    哨楼上均设有钟鼓,可以想像在紧急状态下,发号施令,如臂使指。
    这时平原夫人在四名府卫前后护持下,鱼贯走入一道院门之内。
    两边的围墙又高又长,间隔出一座宽阔的广场,幸好场边有几排高树,否则项少龙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对着院门是座高广的大屋,门前石上立了两排十六名府卫,屋外还有犬巡逻的人。
    项少龙更是小心翼翼,由最近大屋的高树借勾索凌空横度往大屋屋顶。
    平原夫人独自一人登入屋,穿过一个宽阔的天井,到里面的正厅去见信陵君。
    魏无忌凭卧在地席上,左右手各拥着一名美女,正在饮酒取乐,见到乃姊,仍是调笑无禁。
    厅内布置典雅,色调相配,灯光柔和,予人宁谧恬适的感觉。
    平原夫人在信陵君对面坐下。
    信陵君忽地伸手抓着其中一女的秀发,向后扯去。
    该女随手后仰,灯光照射下,美女动人的粉脸完全暴露在倒挂在窗外的项少龙目光中,看着她雪白的脖子,不由亦吞了一口涎沫,同时心生怜惜。
    信陵君接着俯在她粉项处粗暴地又吻又咬,弄得那美女娇躯颤抖扭动,不住呻吟,但显然只是痛苦而非享受。
    信陵君的嘴离开她时,只见嫩滑白□的颈肤布满了齿印,还隐见血痕。
    另一旁的女子似早见怪不怪,仍微笑着俏脸不露半点异样神色。
    信陵君哈哈狂笑,仍揪着那女子的秀发,向平原夫人道:"你看此女是否比得上赵雅那骚货。"
    平原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无忌!你嫉忌了!"
    信陵君一把推开那美女,喝道:"给我滚入去。"
    两女慌忙躲往后堂。
    信陵君灌了一盅酒后,以衣袖揩去嘴角的酒渍,愤然道:"赵雅这贱人,当日我大破秦军,留在邯郸时对我千依百顺。但看看现在怎么对我,我必教她后悔莫及。"
    平原夫人皱眉道:"你的耐性到那里去了?几天的时间都等不及吗?你是否见过赵雅了?"
    信陵君挥手道:"不要提她了。到现在我才相信你的话,赵雅只是为赵穆笼络我而牺牲色相,将来我灭赵时,定要赵穆尝遍天下间所有酷刑。"
    平原夫人咬牙切齿道:"我也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若不是他,平原君赵胜怎会无端平白地英年早逝?"接着说出了由项少龙处听回来有关雅夫人对盗取秘录似胸有成竹一事。
    信陵君毫不在乎道:"就算那贱人知道秘录藏在这地下密室内,我这里守卫如此严密,她休想可潜进来,放心吧!"
    窗外的项少龙大喜过望,首先肯定了秘录是确有其事,而且是放在这宅院地下某一密室之内,以自己身为特种部队精锐的本领,要盗取秘录自是大有可能之事。
    平原夫人道:"还是小心点好!"
    信陵君道:"我早加强了防卫,就算她取得秘录,亦休想带出府外。"
    平原夫人沉吟片晌,道:"你现在和安□的关系怎样了?"
    信陵君双目厉芒一闪,冷然道:"这老鬼愈来愈不把我放在眼内,只知宠信龙阳君、楼梧、芮宋、管鼻此等小人,若我仍任他胡作非为,我们大魏迟早要国破家亡。"
    平原夫人道:"你安排了项少龙何时去见安□?"
    信陵君道:"现在我们伪称赵倩不服水土,故不能入宫见安□,好使我们的布置更妥当点。不过此事不宜久拖,我决定下月初一,即是三天之后,便让项少龙正式把赵倩交入皇宫,届时安□当会设宴款待,那就是行事的时刻了。"顿了顿道:"你最好用情把项少龙缚紧,使他更毫不疑心为我们卖命。"
    平原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最好另找笼络他的方法,我有点怕见到他。"
    信陵君愕然道:"你不是对他动了真情吧?"
    平原夫人站了起来,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大事为重,个人的得失算什么呢?只是我害怕和他有上肉体关系,若怀了他的孩子可就更惨了。"言罢转身离去。
    项少龙一阵茫然,呆了半晌,待信陵君走入了内堂后,潜入厅中,迅速查看了一遍,最后肯定了地下室不在厅下时,才偷偷离开。
    项少龙钻入被窝内,拥着雅夫人灼热的身体,舒服得呻吟起来。
    来到大梁,他有种迷失在怒海里的可怕感觉,只有在搂着怀内这美人的一刻,他才感到刹那的松快和安全,纵使是那么脆弱与虚假,仍是令人觉得心醉和珍贵。
    他首次感到赵雅和他再没有任何隔阂或距离。
    两人用尽力气拥抱缠绵,享受着患难里片晌的欢娱。
    雅夫人吻着他的耳朵道:"你为何不去看看三公主?"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怕会忍不住和她欢好,异日回到赵国,会给赵穆抓着这点陷害我。"
    雅夫人赞赏地吻了他一口道:"难得你这样明智,项郎!赵雅爱你。"
    项少龙诚心道:"我也爱你!"接着把偷听来的情报,详细告诉了她。
    赵雅道:"地下室必在信陵君寝宫之下,项郎真好本领,连那么守卫得密如铁桶的地方也可潜进去,此事必大出那奸贼的意料之外。"
    项少龙道:"要盗取秘录或者不是难事,但如何把你们十二位弱质纤纤的娇滴滴美人儿弄出大梁,才是天大难事。"
    赵雅道:"所有王侯府第,必有秘密逃生的地道,假设能找到这条地道,便有可能逃出府外。不过即管到了外边,也溜不出城去。"
    项少龙给她一言惊醒,坐了起来,想起若有地道,当在信陵君那大宅的后方,因为他曾查探过大厅的地下,并没有任何发现。
    雅夫人随他坐了起来,倚入他怀里道:"少龙!你想到什么呢?"
    项少龙道:"若有秘道,必是与藏着鲁公秘录的密室相连,那才合理,而且这秘道的入口必然不止一处,所以只要找到任何一个秘道的入口,我们便有可能在这里来去自如。"
    雅夫人媚笑道:"这事交给我办,保证不会有负所托。"
    项少龙一把搂紧她,笑道:"雅儿这么乖巧,要我怎样酬谢你?"
    赵雅待要回答,敲门声响,接着是赵倩幽怨的声音道:"倩儿可以进来吗?"
    项少龙醒过来时,满床芳香。
    赵雅和赵倩分在左右紧偎着他。
    昨夜有赵倩在场,他并没有和雅夫人欢好,当然更不敢碰赵倩。可是那种未曾真□已足销魂的感觉,却也同样动人。
    睡足了精神,昨日的颓丧一扫而空。
    他放开了一切,整个早上半步也不踏出彩云阁,陪着两女和众婢谈天说地,乐也融融。
    到午间时分,信陵君使人来召他。
    到了外堂时,信陵君和三个人坐着喝茶,见他到来,立即为他介绍,原来都是他府中食客里的著名人物。
    其中一名魁梧貌丑的大汉就是朱亥,当年信陵君夺兵符破秦,就是全赖他以暗藏的四十斤铁□击杀领兵的大将晋鄙,乃天下闻名的猛将。
    另外两人是谭邦和乐刑。前者五缕垂须,一派儒生风□;后者矮壮强横,一看便知是武艺高明之辈。
    信陵君微笑道:"少龙初来甫到,让我带你四处走走,午膳后再去见我们大梁以色艺名著天下的才女,看看你能否破例打动她的芳心。"
    项少龙立即想起雅夫人曾提过的"石少女",精神大振,随他上车出门去了。
    五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在二十多名近卫护持下,畅游大梁。
    车马循来时原路经过皇宫。
    只见凤阁龙楼,宫殿别苑,组成了壮丽的建□群,林木耸秀,不过当项少龙想到曾几何时,这些风格优美的建□,都会变成难以辨认的遗址,又大生感慨!
    沿宫墙而去,河道处处,路桥交接,美景无穷。
    离开了宫殿区,转入了南北直通的繁华大道。
    奇怪的是大道中央有条驰道,平坦如砥,两旁植有青槐,浓荫沉郁,再两侧有宽深的水沟,外围处才是行人的通道。
    信陵君解释道:"这是专供大王和有爵位的人使用的御道,平民都不准踏足其上。"
    说话时,车马已转入了御道。御道南端是密集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商店民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极具规模。仕女商贾纷至沓来,人声喧哗,肩摩踵接,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他们就在这区其中最大的丹阳楼进膳,此楼前临大街,后靠小河,非常别致。
    他们占了二楼靠河那边一间大厢房,到酒酣耳热时,那谭邦纵论时人,非常健谈,显出饱学清客的本色,难怪信陵君会找了他来作陪客。
    朱亥和乐刑虽是一介武夫,亦听得津津有味。
    项少龙还是初次听到这么深入剖析时局的连珠妙语,更是兴趣盎然。
    这时信陵君问道:"以为众说纷纭中,以何家何人为优胜?"
    谭邦捋须而笑,从容不迫道:"虽说千川百流,但到了今天,已同流合。照老夫看,时人中以齐的邹衍、荀卿和韩国的公子非三人分别集前人之大成,又能发前人所未发,今后的治国良方,不出这三人的思想学说。"
    项少龙当然知道荀子和韩非两人,但却不知邹衍的身世来历,奇道:"邹衍是什么人?"
    众人愕然向他望来。
    信陵君道:"想不到少龙竟不识这誉满天下的奇人。"接着神秘一笑道:"待会让我为你引见引见。"
    项少龙呆了起来,难道这邹衍是住在那石才女家中,否则怎能随时见到他呢?
    谭邦压低声音道:"邹先生固是天下奇士,不过他如此有名,亦是时势造成。"
    众人忙追问其由。
    谭邦叹了一口气,露出悲时伤世的神色,道:"自周室衰微,天下群龙无首,各国征战不休,苦命的民众谁不在盼望真命天子的出现,好能偃息兵戈。邹先生的五德始终学说,专言符命。谁都希望他能指点一条明路,使大家知道谁才是新世代的主人。"
    信陵君眼中射出向往的神色,因为他早自视为拨乱反正的救世主,而他亦是朝这目标努力着。
    项少龙本来肯定地知道那新世代霸主是秦始皇,但在知道真实的情况后,又变得糊涂起来了。
    谭邦却低声道:"以我看,此新主人非君上莫属。"
    信陵君干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兴奋,道:"谭先生所说的荀卿,声名虽盛,却是出身于以怪诞言论惊世的稷下,依我看他只是个徒懂空言放论之徒。"
    谭邦正容道:"非也,此人大异于稷下那些狂徒,乃孔丘的拥护者而兼采墨道之言,君上若有空□,应细阅他的著述。"
    信陵君表现出广阔的胸襟道:"多谢先生指点。"
    谭邦刚想评说韩非,门外脚步声响起,守在门外的卫士报入来道:"龙阳君求见!"
    信陵君和项少龙大感愕然,均想不到龙阳君如此有胆色,竟寻上门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信陵君傲然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相迎之意,扬声道:"龙阳君若非想喝酒,便最好不要进来了。"这两句话摆明车马,不卖龙阳君之账,可见两人的关系,已到了公开破裂的地步。
    朱亥双目一寒道:"君上要否朱亥为你把门。"
    信陵君含笑摇头。
    项少龙看得心中佩服,信陵君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度,正是他成功的要诀。同时心中亦有点期盼,很想看看这以男色名垂千古的龙阳君,究竟是如何"迷人"?
    一把柔婉悦耳似男又似女的声音腻腻地在门外道:"信陵君为何如此大动肝火,是否奴家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呢?那龙阳更要进来陪罪了。"
    项少龙听得全身汗毛倒竖,想不到龙阳君只是声音已教人受不了。
    信陵君哈哈一笑道:"陪罪大可免了!"接着喝道:"还不让贵客进来!"
    房门大开。
    五个人鱼贯而入。
    项少龙瞪大眼睛,看着领头进来的龙阳君,立时为之绝倒。
    他的俏秀俊逸敢说空前绝后,皮肤比女子更白□嫩滑,一对秀长凤目顾盼生妍,走起路来婀娜多姿,有若柔风中的小草,摇摇曳曳,若他肯扮女子,保证是绝色美人儿。
    他的高度最少比项少龙矮了半个头,可是骨肉均匀,手足纤长,予人修美合度的感觉。
    身穿的武士服更考究精工,以墨绿作底色,然后在上边以漂亮的丝线绣出花纹图案,非常夺目。
    他戴的虎头帽更是精彩,以棉料仿出虎面浪漫夸张的造型,帽后还垂着一条虎尾巴。
    项少龙虽不好男色,仍不得不承认龙阳君的确很"漂亮"。
    若非他腰佩长剑,项少龙怎也记不起信陵君曾说过他是魏国三大剑手之一。
    你绝不会去提防这么似是娇柔无力的一个男人。
    若只论俊美,连晋拍马也追不上他。
    其他四人一看便知是一流剑手,尤其在龙阳君右后侧的粗壮矮子,两眼神光充足,杀气腾腾,一派好勇斗狠的悍将本色,更令人不敢小觑。
    龙阳君轻移"玉步",来到几旁,盈盈坐下,先送了信陵君一个媚眼,水溜溜的眼睛飘过席上各人,最后才来到项少龙脸上,凝神看了一会,"花枝乱颤"般笑起来道:"项兵卫大人,奴家想得你很苦呢!"
    项少龙给他看得头皮发麻,暗忖这人如此扭捏,早不当自己是男人,真使人恶心得要命,一时不知怎样应付他,惟有僵硬一笑道:"项某何德何能,竟劳龙阳君如此挂心?"
    信陵君亲自为龙阳君斟了一杯酒,淡然笑道:"我也愿闻其详。"
    龙阳君"嫣然一笑"道:"项兵卫既能击杀卫国好手连晋,又再斩杀悍贼灰胡,显是有真材实料之人,奴家怎能不倾心呢?"
    朱亥等均听得眉头大皱,但又无奈他何。
    项少龙却是暗自惊心,此人"巧笑倩兮",看着自己的眼睛更是"脉脉含情",丝毫不露出内心对自己的仇恨,比之笑里藏刀,尤使人感到心寒。
    信陵君失笑道:"来!让我们为龙阳君的多情喝一杯。"眼光一扫肃容立在龙阳君身后的四名剑手,喝道:"赐酒!"
    当下自有人把酒奉给那四人。
    众人各怀鬼胎,干了一杯。
    只有龙阳君按杯不动,待各人饮毕,把酒倾往身旁地板上,羞人答答般道:u这酒便赏给土地,庆祝赵国第一剑手踏足我大魏的领土之上。"
    以信陵君的修养,亦微微色变,冷然道:"我今天特别为少龙安排了很多节目,若龙阳君你没有别的事情,便恕我们要立即离去了。"
    项少龙心中喝彩。事实上他已给龙阳君那种飘飘忽忽的说话方式,弄得不耐烦起来。
    旋又心中懔然,暗忖若此君的剑法亦是走这种阴柔飘忽的路子,当会是非常难以应付。若决战时自己亦像现在般不耐烦,躁急冒进,说不定就因而致败。
    龙阳君笑了起来,"俏目"似喜似嗔地盯着项少龙,阴声细气道:"本人今日来此,是想看看兵卫的男儿本色,英雄气概,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无忌公子当不会拦阻吧!"
    信陵君和项少龙对望一眼,为之气结,不过真又是很难拒绝。
    项少龙眼中神光亮起,瞧着这以男色名著天下和后世的嗲俏男人,失笑道:u不知是由龙阳君亲自试项某是否真材实料,还是由下人出场呢?"
    信陵君插入道:"刀剑无眼,若龙阳君你要亲自出手,恕我不能答应了。"
    龙阳君"娇笑"道:"公子既然这么爱护奴家,便由沙宣领教项兵卫的手段吧!"
    信陵君等均露出警惕的神色,望向刚才项少龙特别留心的矮横壮汉,使项少龙更肯定这人必是战绩彪炳的无敌猛将。
    那沙宣踏前一步,朗声道:"沙宣愿领教项兵卫的盖世剑术!"
    项少龙知道此战避无可避,而且尚牵涉到赵国的面子,向信陵君恭敬请示道:"君上是否容许少龙出战!"
    信陵君对他自是信心十足,亦想亲睹他的剑术,看看有没有刺杀魏王的资格,微笑道:"沙御卫乃我王御前高手,少龙切不可轻忽大意。"接着朗声道:u今次纯是切磋性质,希望你们点到即止。"又大喝道:"人来!给我把楼厅腾空出一个比武场来!"
    话才出口,厢房外立传来搬几移席的声音。
    龙阳君欣然一笑,盈盈起立。
    项少龙看得眼也呆了,难怪此人能使魏王如此迷恋,真是没有一个动作不娇柔优美,百媚千娇,表情迷人,相对一久,很难不把他当作了女人。
    龙阳君向项少龙微一福身,女臾媚笑道:"奴家在厅外恭候兵卫大人。"
    婀娜多姿地领着众人出房去了。
    信陵君看着他背影消失门外,两目精芒闪起,压下声音冷冷道:"给我杀了沙宣!"

举报

第三卷第11章雅湖小□
    几垫等物均被移到厅角处,腾空了宽广的空间。
    所有客人□人均被驱下楼去,只剩下双方的人。
    沙宣和项少龙对立厅心,阳光由一边的大窗□了进来,照得近窗台的地面一片金黄。
    龙阳君对这手下充满信心,嘴角含春地看着项少龙。他的几个属下则都对项少龙投以轻蔑神色。
    这沙宣的剑术在大梁非常有名,乃魏安□王的御前八大铁卫之首,是大梁人人害怕的人物之一。
    信陵君表面虽从容冷静,其实心内却是颇为紧张。若项少龙不幸战死,那刺杀安□王的大计便尽付东流,可是若能把此人杀死,刺杀魏王时自是少了一个障碍。
    "锵!"
    沙宣掣剑出鞘,立时寒芒四射。但见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威猛无俦地抱着剑把,"喳喳喳!"不进返退,后移三步,踏得木楼板撼动作响,先声夺人。
    他虽往后退,可是气势压力却是有增无减,旁观者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大为震懔。
    项少龙亦感到对方凶猛狠辣的气势,收摄心神,进入墨子剑静守的境界,与敌人利若鹰隼的目光一点不让对视着。
    双方的人见项少龙在对方凌厉的气势压迫下,仍是屹立不动,渊停岳峙,意态自若,都大感惊异。那知这正是墨子剑法以静制动的精粹。
    局中的沙宣更不是滋味,以往他制敌取胜,就是凭藉自己特别的气势,压得对方心胆俱寒时,乘势猛击,使对方溅血五步之内,那知眼前此人一点不受自己的气势影,反使他失了方寸,此时再无可退之地,暴喝一声,挥剑攻上。
    龙阳君和从人立时喝彩叫好,为他助威。
    这一剑迅若电光,望项少龙额中劈去,充满一往无回的惨烈气势。
    项少龙的飞虹剑仍安藏鞘内,似乎毫无还击之意,直至剑光临头,信陵君等都为他担心时,他才身形忽动,快逾脱兔般往横移去,来到阳光□射的窗旁,仍是冷冷看着对手,双目流露出坚强无比的斗志。
    他出身于严格训练的精锐部队,最懂利用环境以发挥最有效的战术。答应接受挑战时,早下了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一来是杀龙阳君的威风,二来是要信陵君更重视自己。
    他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培养出高明的眼力,一看这沙宣拔剑的势子,便知此人膂力过人,专走狠辣险着,所以避他一剑,以削弱对方气势。
    沙宣怒叱一声,人随剑走,再往他杀来。
    项少龙一声长笑,飞虹剑电掣出鞘,宝刃先横摆一旁,剑身作四十五度角倾斜,立时捕捉和反映了午后透窗而入的阳光,同时射往沙宣圆睁着的凶睛。
    沙宣连做梦都未想过天下间竟有这种在室内借阳光反映克敌的剑法,骤觉眼前强光闪烁,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
    项少龙岂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机会,避过剑锋,风卷雷奔般一剑侧劈,登时血光溅现,惨叫起处,沙宣颈侧鲜血激溅,侧跌地上。
    这一剑割断了对方咽喉,任何人都知道沙宣再无生还之理。
    双方之人均看得冷汗直冒,谁想得到以沙宣的剑术,竟非对手一合之将。
    项少龙还剑入鞘,向龙阳君淡淡笑道:"沙兄剑法高明,我想留手亦有所不能,君上请恕罪。"
    马车内,信陵君欣然道:"少龙给我出了这口鸟气,真是痛快!"
    项少龙想起龙阳君走时那故作安然的脸色,微笑道:"不知安□王会否因我杀了他的御卫而不快。"
    信陵君冷哼道:"这沙宣借试剑切磋为名,先后杀了我五名得力剑手,今次被你杀了,安□有什么话好说的。"
    这时车马转入了一条林木婆娑的小路,前方有座清幽雅致的园林院落。
    信陵君显是心情极佳,说不定是因刺杀魏王有望。亲切地道:"我们现在去的是大梁所有男人都想去的'雅湖小□',此□固是风光迷人,更主要的原因是它的女主人纪嫣然小姐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色,又以才艺震惊天下,与秦国的寡妇清并称当代双绝。"
    项少龙心中苦笑,换了以前,必然会因能见到这样天下闻名的美女而雀跃,可是现在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情去泡妞儿,就算对方青睐相加,自己亦要想方法使她打消主意,免得为他的未来伤心担虑。
    想到这里,真有虎落平阳之叹。
    信陵君那知对方早悉破他的奸谋,还以为项少龙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加盐添醋道:"嫣然小姐最爱和各地慕名而来的公子雅士谈文论武……"
    项少龙愕然道:"论武?"
    信陵君讶道:"想不到你竟不知此事,嫣然小姐在我大魏剑术排名尤在龙阳君之上,位列第二。唉!如此佳人,一般凡夫俗子怎配得她起呢?所以至今仍是未嫁之身,谁人能得她心许,定可立时名扬天下,羡煞四方有心之徒。"
    再叹一口气道:"说到外型武技,少龙均有入选资格,就怕过不了诗艺才学一关。"
    说话时,车队已驶入院落里。
    林木掩映中,只见一个小湖展现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纵横数亩,上面有几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长桥连接州岸,有若仙人隐居的福地。
    项少龙纵是心情不佳,亦看得油然神往,大梁竟有如此胜景,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见这美丽的女主人如何超凡脱俗。
    这雅湖上的小州屈曲若半月,假山瀑布,飞溅而下,犹如山水画卷。房舍间奇花异草,花浪轻翻,州沿处长廊环绕,质□古雅,蜿蜒曲折,与通幽的小径接连,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连难舍、逸兴湍飞。
    车队走上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图画里,风拂碧水,林树争艳,州上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于枝青叶秀之中,粼波潋,绚丽多姿。
    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和经过了两个避雨小亭后,车队在一座林中楼舍前的空地停了下来。那里早泊了三辆马车,显然访客并不止是他们几个。
    项少龙随众人走下马车,一名清秀的美婢由楼内盈盈出现,向信陵君施礼道:"小姐正作午间小睡,信陵君和诸位请在客厅小候片刻。"
    信陵君丝亳不以为忤,欣然领着项少龙步入小楼下层的客厅里。
    项少龙心中再次苦笑,其婢如此,已可知主人,空有如此别具风格的绝世美女,自己却没有猎艳的心情和勇气,真是造化弄人。

举报

第四卷第01章绝代凶人
    纪嫣然这座楼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丛草树之间,形式古雅,仿佛仙境中的蓬莱楼阁,里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丽仙子。
    步上登楼的石阶,门内有个供客人摆放衣物和兵器的精致玄关,两名美婢早恭候于此,殷勤服侍。
    谭邦凑到项少龙耳边道:"纪才女不欢喜有人带剑进入她的秀闼。"
    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暗忖这纪才女的架子真大,明知有信陵君这类显赫的贵宾来访,仍高卧不起,婢子亦不敢唤醒她,又不准人剑入楼。但回心一想,又觉这架子摆得好,因为扪心自问,亦不得不承认男人是贱骨头,愈难到手的女人便愈是矜贵,这刻连他亦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艳至何等程度了。
    那两个俏丫环对项少龙特别有好感,服侍得体贴入微,细心为他拂拭衣服上的尘土,又以湿巾为他抹脸。
    诸事停当后,四人进入大厅。
    才步入门里,一把嘹亮响脆的声音在项少龙旁嚷道:"贵客来了!贵客来了!"
    项少龙失惊无神下吓了一跳,循声一看,禁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一只夷然立在架上的能言鹦鹉。
    两个美婢显然极是宠它,娇笑着拿谷料喂饲这识趣的畜牲。
    项少龙环目一看。
    这座大厅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地席,代以几组方几矮榻,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就像把外面的园林搬了部分进来。
    其中一边大墙处挂着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衬起女主人的才情气质。
    此时厅内四组几榻上有三组坐了人,每组由两人至六人不等,十多人都是低声交谈,似怕惊醒了女主人的小睡。
    信陵君领头走进厅内,立时有一大半人站了起来,向这魏国的第二号人物请安施礼,其他人显是初次遇上信陵君,这时才知他是谁,亦忙起立见礼。
    项少龙一眼便注意到其中几个人。
    特别是左方靠窗那一组的四个人,其中三人武士装束,气度不凡,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们的骠悍之气;尤其当中一名魁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比他项少龙还要高了少许,手脚粗壮之极,长发披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带着阴鸷狡猾的神色,外貌雄伟,浑身散发着邪异慑人的魅力。
    他身旁另两名武士都是强横凶狠之辈,但站在他旁边,立时给比了下去。更奇怪的是三人的手均有被火灼伤的痕。
    另一个吸引他的人是右方那组六个文士打扮的人物,其中一人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闪动着智者的光芒,看去有若神仙中人。
    最后一组只有两个人,较矮者面貌平凡,从其服饰看来,便可知他非是魏人,只不知是来自何国的客人,但能到此见纪嫣然,自然是有点身份的人物了。
    信陵君先向右方那六人组打招呼,向那相格清奇的男子道:"我们刚刚提起邹先生,想不到立即见到你。"向项少龙招手道:"少龙过来见过精通天人感应术的邹衍先生。"
    项少龙心道原来这个就是以"五德始终说"名显当代的玄学大师。正要上前礼见,左方一把沉浑雄厚的声音传来道:"无忌公子,请问这位是否来自赵国的御前剑士项少龙兄呢?"
    项少龙心中一懔,循声望去,发言者正是那有若魔王降世的武士。
    信陵君显然亦不认识这人,讶然道:"这位壮士.。"
    那看来是引介这三名武士到此来见纪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道:"龙阳君门下客卿冯志参见公子,这位乃以智勇双全闻名齐国的嚣魏牟先生,右边的壮士叫宁充,左边这位是征勒,均是齐国的著名勇士,魏先生的亲卫将。"
    信陵君和项少龙齐感愕然,想不到这大凶人竟紧蹑不舍,公然追到大梁来,自是不怀好意,显然又有龙阳君加以照拂,魏王在背后撑腰,难怪如此凶横霸道了。
    项少龙大感头痛时,嚣魏牟大步踏前,向信陵君施礼后,移到项少龙身前,伸手递过来道,"久闻项兄剑术超卓,有机会定要领教高明。"
    项少龙知道他要和自己比力道,无奈下伸手过去和他相握。
    嚣魏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用力一握,项少龙的手顿时像给一个铁箍锁着,还在不断收紧。
    项少龙心中懔然,虽勉强运力抵着,仍是阵阵锥心裂骨的痛楚,知道对方手力实胜自己一筹。
    幸好他忍耐力过人,不致当场出丑,还微笑道:"魏先生是否最近经过一次火劫,为何两手均有灼伤的痕?"
    嚣魏牟眼中闪过疯狂的怒火,加强了握力,冷然道:"只是些宵小之徒的无聊把戏,算不上什么,而且搅这些小玩意的只能得逞一时,迟早会给嚣某撕成碎片。"
    浓重的火药味,连邹衍那些人亦清楚感觉到,知道两人间必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
    项少龙苦苦抵受着他惊人的力道。
    嚣魏牟本想当场捏碎他的指骨,教他以后再不用拿剑。但试过项少龙的力道后,知道实无法有如此理想的效果。冷笑一声,放开他的手,退了回去。
    他的两名手下紧盯着项少龙,射出深刻的仇恨,可见那一把野火,烧得他们相当惨呢。
    信陵君向项少龙打个眼色,为他介绍邹衍旁的魏人,都是魏国的名士和大官。可见邹衍非常受魏人欢迎。
    介绍毕,信陵君目光落在剩下那组的魏人身上,微笑道:"本君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张凤长先生。"望往他身旁那中等身材,除了一对眼相当精灵外,便长相平凡的人道:"这位是.。"
    张凤长笑道:"这位就是韩国的韩非公子,今次我是叨了他的光,因为纪小姐看了韩公子的《说难》后,赞不绝口,使人传话要见公子,于是凤长惟有作陪客领韩公子来此见小姐了。"
    信陵君等一齐动容,想不到竟遇到这集法家大成、文采风流的人物。但又有点不是滋味,估不到这人外貌如此不起眼。
    这名传千古的韩非显是不善交际辞令,拙拙的笑了笑,微一躬身,便算打过招呼。
    两名美婢忙请信陵君等在韩非两人对面的一组矮榻坐下。
    这时只有位于那幅仕女巨画下的一张榻子空着,想来应是纪才女的位子了。
    项少龙学着其他人般挨倚榻子上,吃喝着侍女奉上的点心香茗,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嚣魏牟一到,形势便复杂多了。
    兼且此人膂力惊人,身体有若铜墙铁壁般坚实,自己虽然自负,亦未必是他的对手。若他与地头蛇龙阳君联手,而信陵君又对自己包藏祸心,今趟真是凶多吉少了。
    思索间,听到信陵君向韩非子问道:"韩公子今次到我国来,有什么事要办呢?请说出来看无忌有没有可帮得上忙的地方?"
    韩非道:"今次..嘿!今次韩非是奉我王之命,到..到贵国来借粮的。"
    项少龙心中讶然,想不到韩非说话既结结巴巴,毫不流利,又辞不达意,不懂乘机陈说利害,指出为何魏国须借粮给韩国。
    信陵君果然皱起眉头道:"原来如此,贵国需借多少粮呢?"
    韩非冷硬地道:"一万石!"竟再无他语。
    信陵君当然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再没有说话。
    邹衍扬声道:"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五德交替。现在韩国大旱,其实早有先兆,邹某五年前便因见彗星堕进韩国境内,断言必有天灾人祸,今天果应验不爽。"
    韩非子眉头大皱,显是心中不悦,亦不信邹衍之言,但邹衍身旁的其他人却纷纷出言附和。
    对面与邹衍同是齐人的嚣魏牟哈哈一笑道:"邹先生深明天道,今天下七国称雄,先生可否详释天命所在,以开茅塞?"
    邹衍微微一笑,正要答话,环佩声响,一名绝色美女,在四婢拥持下,由内步进入厅内。
    项少龙连忙看去,脑际轰然一震,泛起惊艳的震撼感觉。
    只见一位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那些俏婢簇拥里,众星捧月般袅袅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飞天外。
    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著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难怪艳名远播,实在是动人至极。
    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明皓齿的外在美,与风采焕发的内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图画,项少龙如入仙境,那还知人间何世。
    以乌廷芳的美色,亦要在风情上逊色三分,可见她是如何引人。
    直到纪嫣然以其优美的姿态,意态慵闲地挨靠在中间长榻的高垫处,其迷人魅力更不得了。
    她那种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本已动人之极,更何况她把双腿收上榻子时,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令到项少龙只想爬到榻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好探索她精彩绝伦的玉体,嗅吸她幽兰般的体香。
    纪嫣然坐好后,玉脸斜倚,嫣然一笑道:u嫣然贪睡,累各位久等了!"
    项少龙清醒过来,往各人望去,只见不论是信陵君、邹衍、韩非又或嚣魏牟,都露出色授魂与的神情,比自己更没有自制力。
    各人忙着表示没相干时,纪嫣然闪闪生辉宝石般的乌黑眸子飘到项少龙身上来,滴溜溜打了个转,又飘往嚣魏牟的一席,深深打量了各人,最后才望往韩非,掠过喜色,欣然道:"这位是否韩非公子呢?"
    项少龙和嚣魏牟都大感失望,纪嫣然对韩非的兴趣显然较对他们为大。
    韩非脸都胀红了,紧张地道:"在下正是韩非。"
    纪嫣然俏目亮了起来,喜孜孜地道:"拜读了公子大作,确是发前人所未发,嫣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少龙大感没趣,这韩非外貌毫无吸引力,但纪嫣然却对他另眼相看。显然此女更着重一个人的内涵,若说作文章、舒识见,自己比起韩非,便像幼稚院生和诺贝尔得奖者之别。不过亦有点解脱的感觉,因为目下自身难保,无论纪嫣然如何引人,他也要收起君子好逑之心,免得更应付不了。
    韩非受美人赞赏,更不知如何是好,连一双手也不知应放在那里才妥当点。
    这时纪嫣然眼中似只有韩非一人,柔声道:"先生以'法'、'术'、'势'相结合的治国之论,提出'世异则事异,事异必须变法',确能切中时弊,发人深省。"
    韩非更加失措,只懂不住点头,令人为他难过。
    项少龙暗忖若把他的识见移殖到自己脑内,说不定今晚便可一亲香泽了。
    邹衍一声长笑,把纪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才胸有成竹地道:"以韩公子的识见,必受贵王重用,为何贵国争雄天下,却从未见有起色呢?"
    项少龙心中暗骂,这邹衍如此一针见血去揭韩非的疮疤,实在过份了点。
    韩非脸上现出愤慨之色,却更说不出话来。
    纪嫣然显是爱煞韩非之才,替他解围道:u有明士亦须有明主,卫人商鞅不也是在卫国一无所成。但到秦数年,便政绩斐然,邹先生认为嫣然说得对吗?"
    项少龙心中赞好,此女确是不同凡响,正以为邹衍无词以对时,邹衍微微一笑道:"小姐的话当然深有道理,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商鞅只是因势成事,逃不出五德流转的支配,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运转。"
    韩非冷哼一声,说话流利了点道:"邹先生之说..说..虚无飘渺,那..那我们是否应..坐听天命,什么都不用做呢?"
    这几句话可说合情合理,可是由他结结巴巴说出来,总嫌不够说服力。
    邹衍乃雄辩之士,哈哈笑道:"当然不是如此,只要能把握天道,我们便可预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譬如挖井,只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费了气力。"
    韩非气得脸都红了,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项少龙对他同情心大起,恨不得找来纸笔,让他痛陈己见。
    掌声响起,原来是嚣魏牟鼓掌附和。
    纪嫣然望往嚣魏牟,蹙起黛眉道:"这位是.。"
    嚣魏牟挺起胸膛,像只求偶的野兽,大声应道:"本人齐国嚣魏牟,不知小姐听过没有?"
    纪嫣然恍然道:"原来是提倡要学禽兽的魏先生,请问若人与禽兽无异,天下岂非立时大乱?"
    嚣魏牟得到这个可向这美女显示识见的机会,那肯放过,欣然笑道:"小姐长居城内,当然不会明白禽兽的世界。嚣某长年以大自然为师,观察禽鸟生活,得出只有顺乎天性,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论,可在大自然更伟大的规律下享受生命的赐与:若强自压制,只是无益有害,徒使人变成内外不一致的虚伪之徒。"
    纪嫣然深深看着他,露出思索的表情。项少龙心叫不好,这美女显然对事物充满好奇心,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学说吸引,若给嚣魏牟得到了她,连他亦感痛心和不值,忍不住道:"人和禽兽怎么相同呢?即管不同的禽兽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嚣魏牟冷笑道:"生活方式可以不同,本性却不会有异。"
    项少龙怎会对他客气,瞪着他微笑道:"人和禽兽所以不同,就是不受本能和欲望的驱策;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舍弃本身珍贵的生命。禽兽四足着地,但我们却可站立起来,双手因不用走路,变得更精细灵巧,制造出这所房子和一切的用品,禽兽有这本领吗?"
    嚣魏牟显是曾对这问题下过一番研究,嘲弄道:"你说的只是本领,而不是本质,鸟儿会飞,人可以飞吗?鱼儿可在水底生活,人可以在水底生活吗?"
    项少龙绝非理论家,不过这时势成骑虎,硬撑下去道:"我说的正是本质,人类因为脑子的结构和禽兽不同,所以会思想,会反省,除了衣食住行外,还需要精神的生活;但禽兽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食饱就睡,时候到便交配;禽兽在大自然里是茫然和被动,人却可以对抗自然,克服自然。这就是因为人有着不同的本质,懂得进步和发展,使他们凌驾于禽兽之上。"
    项少龙这番不算高明的理论,在二十一世纪可说人尽皆知,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却是非常新颖,使得纪嫣然等立时对他刮目相看。
    嚣魏牟显然未想过这问题,怒道:"有什么不同,人脑兽脑我全看过,还不是骨壳和肉酱吧!"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你正说出了人和禽兽的最大分别,禽兽会研究它们的脑和人的脑有什么分别吗?"
    嚣魏牟一时语塞,两眼凶光乱闪,恨不得生裂项少龙。
    邹衍虽不同意嚣魏牟人应学禽兽般放纵的理论。但一来大家同是齐人,他亦想在纪嫣然前教项少龙受窘,蛋里挑骨头道:"项兄刚才说人和禽兽的不同,是因为我们可站立起来,那猩猩和猿猴都可以站着走路,又该作何解释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暗忖自己总不能向他们解释什么是进化论,幸好脑际灵光一闪道:u分别仍是脑子的结构。"并摸着前额道:u猩猿都没有我们这前额,所以它们的注意只能集中到眼前这一刻,不会想到明天,但我们却可安排和筹划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后或十年后的事。"
    事实上项少龙的思路说辞已颇为凌乱,但众人都知道猩猩确是没有前额的,所以都觉得他有点道理。
    纪嫣然鼓掌娇笑道:"真是精彩,我这里已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辩战了。"
    美目飘往项少龙,甜笑道:"这位先生,恕嫣然还未知道阁下是谁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自己一时忍不住胡诌一番,千万不要教她看上了自己才好。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11 19:09 , Processed in 0.2656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