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_黄易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卷第03章似迎还拒
    送走了龙阳君后,项少龙使人秘密找来蒲布,问及赵穆最近的动静。
    蒲布想了想道:"他最近很少时间留在府内,随侍他的都是跟了他超过十年的心腹们只负责府内的防卫。"
    项少龙道:"班好兄弟的情况如何?"
    蒲布兴奋地道:"他们都兴高得不得了,说项爷言而有信,没有舍弃我们。你那袭杀乐乘一手,更是漂亮之极。不过我仍不敢透露董爷你就是项少龙,小心点总是好的。"
    项少龙见他如此谨慎,大为放心,道:"赵穆每次回府,有没有特别到府内的某一地方去?"
    蒲布微一错愕,点头道:"董爷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了,这几天回府后,他总先往府东碧桃园的卧客轩打转,又特别命我派人守卫那里,设了五个哨岗。董爷这么问起来,定是知道原因了。"
    项少龙断然道:"今晚看情况再定吧!"
    蒲布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卷侯府的鸟瞰来,道:"这卷侯府全图我早便备妥,各处哨楼出口均注明清楚,这处就是碧桃园,园内这方块就是卧客轩,千万别到屋顶上去,那处设了暗哨。"
    项少龙见暗哨都以花青圈了出来,研究了一会后道:"只要能避过外围的岗哨,我们便有机会了,这道绕着卧客轩的粗线是什么?"
    蒲布道:"那是条人工小河,成了天然的屏障,要接近卧客轩绝不容易。"又详细解释了一番。
    项少龙怕他耽搁太久,会惹人怀疑,忙催他离去。
    送走了蒲布后,项少龙反覆研究那张地图,仍想不出任何可神知鬼不觉潜入侯府的妥善办法,索性溜了去找纪嫣然。
    这俏佳人见到他时,少了往日的欢容,愁眉不展的地挨入他怀里,道:"人家很担心哩!你虽大展神威,却惹起了各方面对你的怀疑,最奇怪是你为何会派人暗中监视着王宫,追杀信陵君手下时又只用你自己的下属。"
    项少龙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破绽,愕然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回来的呢?"
    纪嫣然伏入他怀里,戚然道:"嫣然晓得这般想,别人难道不会吗?幸好任他们怎么推想,总想不到原来就是项少龙,只以为你与晶王后和韩闯之间有秘密勾结,图谋不轨。谁都知道若没有韩闯掩饰和供给情报,乐刑他们能凭什么潜入赵宫杀人放火,更不会知道鲁公秘录是藏在什么地方哩!"
    项少龙目定口呆,暗责自己当局者迷时,这才女续道:"李园为了破坏你在人家心中的形象,不时借说赵国朝政来数你的不是,说你是趋焱附势之徒,分别与晶王后和赵雅搭上关系,冀能加官晋爵,也幸好如此,人家才不时能在他处探到口风呢。"
    项少龙不悦道:"你仍和他不时见面吗?"
    纪嫣然娇媚地横了他一眼道:"噢!真好!少龙呷人家的醋了。多心鬼!人家这么委屈还不是为了你。李牧快回来了,赵穆准备何时动手?"
    项少龙把赵穆的计划说了出来。
    纪嫣然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看来他们连龙阳君和韩闯都不肯放过。"
    项少龙皱眉道:"赵穆敢在这种形势下开罪韩魏两国吗?"
    纪嫣然道:"赵穆只要找个借口,把两人硬留在邯郸,待韩魏两国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时,已是数个月后的事了。那时投鼠忌器,再拖上一年半载,假若他能兵不血刃便把李牧和廉颇两人处死或罢免,又有齐楚在背后撑腰,赵穆要登上王位应不是太困难吧!"
    项少龙沉吟片晌,先和这美女亲热一番,弄得她脸红火时才道:"嫣然听不听我项少龙的话?"
    纪嫣然仍有三醒,娇喘着道:"只要不是迫人家离开你,什么都有得商量。"
    项少龙道:"我怎舍得哩!我还要晚晚搂着你睡觉哩!"
    纪嫣然怀疑地道:"你不用陪其他妻妾吗?"
    项少龙自知吹牛吹过了火位,胡混道:"大被同眠不就行了吗?"
    纪嫣然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旋又忍俊不住地笑道:"大被同眠,亏你想得出来,人家才不像你那么荒淫无道。喂!你究竟想要嫣然怎样哩!"
    项少龙正容道:"你的家将共有多少了,身手怎样?"
    纪嫣然道:"我和干爹的家将加起来共有百多人,可以称得上高手的也有二十多人,忠心方面绝无问题,尤其是嫣然的手下,都是随家避难到魏的族人,各有专长,其中一些还是铸剑的好手。"
    项少龙记起她是越国的贵族,与田贞田凤来自一地方。暗忖越国美女,确是非同凡响,心中一动,一边对她手口并用,边道:"今趟无论成败,我们也要离开赵,我想嫣然先找个借口离开……"
    纪嫣然剧震中俏脸倏地转白,坐直娇躯,不顾他正在酥胸活动着的手,坚决地道:"不!人家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嫣然早受够分离之苦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柔声道:"你的离去只是个幌子,现在我当上城守,自有把握掩护你潜回来,好暗中助我。这么做,只是想把邹先生和我那对挛生小婢先一步送到安全处所,使我能无后顾之忧吧了!"
    纪嫣然俏脸回复了原本的血色,吁出一口气道:"算你吧!"沉吟片晌后道:"最好的理由,莫如返魏奔丧,刚好人家接到消息,一向视嫣然为女儿的魏王后因病辞世,嫣然就此为借口,后天立即起程回魏,到了魏境,再取道往韩,至于怎样潜进秦国和重返赵国,便要由你安排了。噢!人家高兴死了,不但可以紧跟着你,还可作你的贴身小卒呢。"
    热烈的亲吻后,又商量了离赵的各种细节,项少龙才赶返指挥所去。
    滕翼见到他便道:"韩闯派人来找你,说有急事。"
    项少龙暗忖若能像孙悟空般有千万化身就好时,心中一动,把他拉到一旁道:"我今晚要往赵穆处偷东西,到时由你扮我就万无一失了。"
    滕翼皱眉道:"效忠书?"
    项少龙点头应是。
    滕翼沉思顷刻,道:"赵穆为了防备真正的你,戒备必然周详严密,你定要冒这个险吗?"
    项少龙苦笑道:"为了清楚赵穆的阴谋,以免我们阴沟里翻船,舍此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滕翼陪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若要乔扮你,没有比乌果更胜任,这小子最擅装神弄鬼,学人的声线语调更是惟肖惟妙,再有我在旁掩饰,包保没有人可察觉。嘿!不若今晚小俊陪氮去吧!"
    项少龙道:"我从蒲布处已知道了赵穆部署的详细情况,这事愈少人参与愈能保持隐密。唉!让我先去见韩闯,回来后再详计议罢。"想起侯府的森严防卫,他便意兴索然。
    滕翼知他作出了决定,再不多言。
    来到韩闯的行府,此君脸色阴沉,把他领进府内,到了紧闭的内厅门前才道:"晶后要见你。"推门而进。
    厅堂只有晶王后孤身一人,背着他们立在一扇大窗前,看着窗外园林色。
    窗外透人来的光线,把这艳丽的美妇映衬得更是高逸优雅,使项少龙一时很难把她和阴谋诡计联想在一起。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她身后。
    晶王后缓缓转过身来,先对项少龙微微一笑,当目光来到韩闯身上时,冷哼一声道:"若非主事的人是董卿家,今趟本后就给你这个莽撞的人累死了。"
    韩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被晶王后当着项少龙面前训斥,大感尴尬,涨红了脸,却没有出言反驳。
    项少龙和气氛道:"事情总算过去了,晶后请勿怪责侯爷。"
    晶王后脸寒如冰,瞪了韩闯好一会后才道:"这事仍是余波未了,我早说过目前的情况下,不宜和信陵君沾上任何关系,你偏不听我的话,还差点害了董卿家。"
    韩闯叹道:"晶姊啊!还要我怎样赔罪,才可息你之怒。我也想不到乐刑他们如此辣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晶王后忽地笑了起来,当两人摸不着头脑时,这艳妇道:"唯一的好处就是孝成现在更信任董将军了,弄得赵雅那淫妇亦对将军感激非常。好了!我要和董卿家单独一谈了。"
    韩闯识趣地离开,顺手掩上了厅门。
    晶王后迎了上来,到了项少伸手可触处,才停下脚步,柔声道:"董卿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人家怎样谢你呢?"
    虽明知她是以美色笼络自己,又知她心怀不轨,是只要想起她贵为赵后,又是这么性感动人,不由大感刺激,喉干舌燥地道:"晶后对鄙人提拔之恩,鄙人自然要为晶后尽心尽力,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晶王后再踏前一步,差点挨进项少龙怀里,仰起俏脸,秀眸闪着亮光,温柔地道:"现在的人都是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像董卿家这样不顾自身,实践对本后的承诺,使我真的非常感动,永远都不会忘记董卿曾为韩晶做过的事。只要韩晶一日还可以掌权,可保你一天的荣华富贵。"
    若换了以前,以项少龙易于相信的性格,必非常感动,但现在有龙阳君警告在先,心生警惕,只敢姑且听之。脸上却装出感动的神色,轻声道:"我董匡有恩必报,这亦只属小事一件……"
    晶后再移前少许,高挺的酥胸紧贴到他宽阔的胸膛上,呼吸急促起来道:"无论我是否王后,终还是个女人,须要男人的呵护。你也知道大王的丑事了,他亦答应不会管束人家。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尤其这大半年,终日病痛缠身,假若王儿能登上帝位,更须像有董卿家这种杰出的人材来扶助我们母子,董卿明白本后这番的含意吗?"
    项少龙感觉着她酥胸惊人的弹性和诱惑力,暗忖若不明白这含意就是白痴了,故意皱眉道:"晶后放心,鄙人对晶后忠贞不贰。嘿!晶后请勿如此,唉!我快要抵受不住了。"
    晶王后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在他脸颊轻吻一下,才退回窗台处去,向他媚笑道道:"谁要你苦忍呢?做人若不能放手而写,尚有何乐趣。不过在时间确不容许本后试试董卿有否口出狂言,例如说会使女人离不开你的豪言是否只是空口白话。这样吧!若来王宫,便偷空来探望人家吧!"
    言罢擦肩而过,笑着去了,留下项少龙一人咬牙切齿,暗恨她撩起自己的欲火,以至心痒难熬,最糟是他的确想一尝这个王后的滋味。
    想到这里,不由记起韩闯交给他对付纪嫣然的春药,若用上一点点,怕也不算过吧!说不定还可把局面换转过来,并且反客为主,把这厉害女人控制着,省去不少烦恼呢。
    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活跃起来。
    与滕翼回到行府时,乌果迎上来道:u雅夫人来了,正和两位夫人闲聊着。"
    项少龙向滕翼打个眼色,后者会意,拉着乌果到一旁说话。
    进入内堂,三女正坐在一角,喁喁细语,项少龙心中大奇,暗忖善柔为何这么好相与时,侍立一旁的田贞田凤齐声叫道:"董爷回来了!"
    三女不约而同往他瞧来,露出笑容,仿若鲜花盛放,加上姿容绝不逊色于她们的田氏姊妹,教他看得目眩神迷,不知身处何乡。
    赵雅笑道:"雅儿带了些饰物来送给柔姊,致致和小贞小凤,她们都很喜欢哩!"
    项少龙心叫原来如此,来到她们旁边坐下。
    田贞过来道:"董爷!可以开饭了吗?"
    项少龙点头道:"我正饿得要命,小俊那里去了。"
    赵致道:"他今早到了牧场,现在还未回来。"
    项少龙站起来,道:"雅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善柔不悦道:"你当我们是外人吗?有什么要左瞒右瞒的?"
    项少龙心中不喜,剑眉才皱起来时,善柔"噗哧"娇笑,拉着赵致站起来道:"不要那么认真,人家只是说笑吧了!"横他一眼后和妹子到小几处研究刚到手的饰物珍玩,喜气洋洋。
    项少龙啼笑皆非,坐下摇头苦笑道:u野马到底都仍是野马!"
    赵雅道:"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刚才王兄找我进宫,问我可否完全信任你。我答他道:董匡怎也比郭开可信吧!"
    项少龙好奇心起,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赵雅道:"他开始时很不高兴,但当人家是谁舍命救回龙阳君?谁为他寻回鲁公秘录时?他便哑口无言了。"
    项少龙记起晶王后,顺口问道:"郭开是否和晶王后有上私情呢?"
    赵雅微感愕然,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似乎不大可能吧!这女人一向对男女之情非常淡薄,在我记忆中她只和信陵君及赵穆有过暧昧的关系,你是那处听来的。"
    项少龙不答反问道:"孝成真不过问她的事吗?"
    赵雅道:"王兄最紧要王后不去烦他,只要她不张扬其事,王兄乐得自由自在,那还有空管她。唉!王兄还有点怕她呢!你还未告诉人家消息从何而来哩!"
    项少龙道:"是龙阳君告诉我的,照理他不会骗我这救命恩人吧。"
    赵雅愕然片晌,接着脸色凝重起来道:"若我猜得不错,郭开定曾找过龙阳君,探听他的口气,看看有起事来时,魏国肯否支持那个女人,所以龙阳君才有这推断。"
    项少龙心中一懔道:"这是否说晶王后和郭开另有阴谋呢?"
    赵雅苦恼地道:"王兄的健康每况愈下,现在谁不各怀鬼胎,为自己筹谋,有时连我都弄不清谁与谁是一党,更不用说你了。"
    善柔的呼唤声传来道:"快来吃饭吧!饭菜都冷了。"
    赵雅站起身道:"你要小心点赵穆,这奸贼最擅用毒,手法更是千奇百怪,给他害了都不知道的。"
    项少龙长身而起,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凑在她耳旁道:"雅儿有没有方法在龙阳君的饯别宴前先离开赵境,迟些我脱身后与你会合,那我在安排退路时就灵活多了。"
    赵雅芳躯一震,咬着唇皮,低垂螓首轻轻道:"给点时间人家想想好吗?"
    项少龙不忍迫她,点头同意,拉着她来到矮几旁,席地坐下时,滕翼进来向他打了个诸事妥当的手势才坐到他对面。
    田贞此时正要给项少龙斟酒,后者道:"今晚我不喝酒。"
    善柔看了他一眼,露出注意的神色。
    项少龙伸手抄着田贞的小蛮腰,道:u贞儿熟悉赵穆的卧客轩吗?"
    田贞乖乖的跪了下来,点头表示知道。
    项少龙问道:"轩内有什么地方可藏起一叠帛书那样大小的东西呢?"
    田贞苦思片刻后道:"那处放的都是别人送给那奸贼的珍玩礼物,宗卷文件不放在那里的。"
    田凤接口道:"那处连柜都没有一个,不过我们离开这么久了,会否不同就不知道了。"
    赵雅担心地道:"你想到那里偷看那批效忠书吗?现在赵穆有若惊弓之鸟,晚间以恶犬巡逻,不要去好吗?"
    滕翼道:"府内定有地下秘道和密室那类的设置,你们知道吗?"
    赵雅等均茫然摇头。
    田凤忽地娇呼一声,道:"我记起了,府内主要的建筑物,都有储存兵器箭矢的地牢,但卧客轩是否有这个地牢,小婢却不清楚了。"
    众人听得与秘道无关,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下来。
    善柔冷笑道:"就算知道秘道的出口在那里又怎样,若我是赵穆,必使人把守地道,再加以铜管监听,就算有苍蝇飞进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赵致笑道:"少龙快请教柔姊,看她上趟用什么方法进出侯府吧!"
    众人愕然,想起善柔确曾潜进侯府行刺赵穆,事后安然逃了出来。
    善柔嘟起有性格的小嘴不屑道:"人家英雄盖世,独行独断,那用我这种女子帮忙呢?横竖我善柔没有份参与人家的壮举,不若省回一口气,好好睡他一觉。"
    赵雅首先忍不住笑道:"好柔姊,看你那怨气冲天的样儿,我们的董爷今晚怎可没你照顾他呢?柔姊不要多心了。"转向项少龙打个眼色道:"是吗!大爷!"
    项少龙无奈苦笑道:"当然!请柔大姑娘带我这孤苦无依的小兵卒到侯府内玩耍一下吧。"
    善柔化嗔善怨为兴奋,横他一眼道:u是来求我哩!不要装成被迫的样子,虽然设计那些偷鸡摸狗装备的本领我差你一点点,但若论入屋杀人的勾当,当今之世谁及得上我善柔,否则田单就不须步步为营了。"
    赵致色变道:"柔姊啊!现在不是入屋杀人哩!"
    善柔不耐烦道:"这只是个比喻。"站起来道:"我要去准备一下。"欲离去时,见到项少仍呆看着她,叱道:"还不滚去换上装备,我还要给你穿上特水衣哩!"
    不理仍是目定口呆地看着她的客人,迳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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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第04章夜探侯府
    夜幕低垂。
    马车队开出行府。
    由乌果扮的"假董匡"和滕翼两人,与一众手下及雅夫人的亲卫前呼后拥,策着骏马随车护送。
    真正的项少龙和善柔则躲在车厢里。
    两人均换了以鹿皮制的防水衣服,只露出脸孔、手掌和赤足,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潜水衣。
    项少龙那套本是善柔为赵致造的,幸好一来赵致生得特别高大,鹿皮又有弹性,所以仍可勉强穿得上去。
    两人除了攀爬装备、兵器暗器外,还各携铜管一枝,以供在水内换气时之用。
    不过到现在善柔仍未肯透露入府之法,项少龙只好闷在心里。
    赵雅看着紧身鹿皮衣下项少龙贲起的肌肉、健硕雄躯显露出来充满阳刚魅力的线条,情动下不理有人在旁,伏入他怀里,娇喘细细,那模样媚惑诱人之极。
    项少龙一手抚上她温的香肩,张开另一手臂向善柔道:"柔姊不到我这里来吗?"
    善柔瞪了他一眼,还故意移开了点,到了窗旁帘往外望出去。
    项少龙早预估到她不会顺从听话,府头凑到赵雅的耳旁道:"雅儿想好了吗?"
    赵雅白他指的是要她先行离赵的事,以请求的语调应道:"这样好吗?你走后人家待一段时间,才溜往某处会你。唉!若教人不知你的安危便溜走,只是担心就可担心死赵雅了。"
    项少龙皱眉道:"假若你王兄突然逝世,权力落到晶王后手内里,她肯放过你吗,那时我回到咸阳,鞭长莫及,怎样助你呢?"
    赵雅不屑地道:"她阵脚未隐,凭什么来对付我,况且她始终是韩人,若刚上场就拿我们王族的人来开刀,王公大臣岂会让她得逗,那时我若要走,她欢迎还来不及哩!唉!少龙!人家害怕的是别的事啊!"说到最后两句,声音低沉下去。
    善柔显得不清楚,不满道:"赵雅你说话可否大声点。"
    两人为之啼笑皆非。
    项少龙不理她,转向赵雅道:"雅儿怕什么呢?"
    赵雅用力搂紧了他,神色黯然道:"怕别的人不原谅人家嘛。"
    项少龙其实一直头痛这问题,只好安慰她道:"回咸阳后我会为你做一番工夫,廷芳和倩公主都是胸无城府的人,不会记恨,其他人更不用担心,这叫将功赎罪啊!"
    车外此时传来滕翼的声音道:"准备!经过侯府了。噢!真精彩,田单的车队对头来了。"
    车内停止了说话,项善两人避到角落,雅夫人则掀起窗帘,往外望去。
    田单的车队缓缓而至,双方均缓缓停下。
    乌果的董匡拍马和滕翼迎了过去,向田单问好请安。
    田单现身于掀起的窗帘后,哈哈笑道:"董将军辛苦了,我们这些闲人去酒作乐,你们却日忙夜忙,不过人的体力终有限度,董将军可勿忙坏了。"
    乌果模拟着项少龙的声线,淡然笑道:"我这人天生粗贱,愈忙愈精神,谢田相关心了。"无论声线、态、语调,均惟肖惟妙,使人绝倒。
    以田单的锐目,在闪动不停的灯笼光下亦看不出破绽,颔首微笑后,朝赵雅瞧来道:"夫人这几天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可愿告知田某其中妙诀吗?"
    众人心中懔然,知道田单话里有话,在试探赵雅的口风。
    赵雅自有她的一套,娇笑道:"赵雅可不依哩!田相在笑人家。"言罢垂手帘子。
    田单呵呵大笑,向"董匡"和滕翼打个招呼后,下令动程。
    两大队人马交错而过。
    项少龙向善柔打出手势。
    下车的时间到了。
    两人借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掩到侯府外西南处的丛林里。
    项少龙更不知善柔葫芦里所卖何药,直到随她到了一条小河之旁,才有点明白。
    善柔拉着他蹲下来道:"凡有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这是我善柔的大秘密,上趟我便是由这里潜往那奸贼府内大池塘里的,若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直至碧桃园那条人工河去呢?"
    言罢得意洋洋地看着项少龙。
    项少龙道:"这里离开侯府足有百丈之遥,怎样换气呢?"
    善柔横他一眼,嗔道:"真蠢!人家可以进去,自然有换气的方法,那枝铜管难道是白给你的吗?除非刚下完大雨,否则河水和入府的大渠顶间总有寸许空隙,只要把铜管一端衔在口中,另一端伸出水面,不是可解决问题了吗?"
    项少龙心中叹服,另一方面亦心中有气,忽地凑过去封上她香唇,一手紧抓着她后项,强行索吻。善柔猝不及防,给他吻个正着,一措手不及,略挣扎几下后竟热烈反应着。项少龙以报复心态,探手她胸前放一番后,才开放她道:u这是奖励!"
    善柔给他搅得脸红耳赤,作又是春心荡漾,狠狠横他一眼,率先跃进河里。
    转瞬间两人先后穿进三尺许见方的暗水道里,在绝对黑暗中缓缓前进。
    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滋味。
    每趟当他干夜行的勾当时,他都有由明转暗的感觉。
    就像这明暗两个世界是一同并行而存,只是一般人只知活在那光明的人间里,对这鬼蜮般的黑暗天地却一无所知。
    今次来到这暗黑得只能凭触觉活动,万籁无声的水道内,感觉尤为强烈。
    这令人步步惊心,充满危险和刺激的另一世界,确有其诱人之处。
    一盏热茶的工夫后,两人由出水口穿了出去,来到了府后大花园中的荷花池,在一道小桥下冒出了水面。
    这处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罗布,月色迷蒙,池蛙发出"阁阁"呜叫,又是另一种气份。
    远处一队府卫沿池巡了过来,两人定睛一看,特别吸引他们注意是两大点绿芒,诡异之极。
    项少龙吓了一跳,忙拉着善柔潜入水里。
    他的心悸动着。
    那两点绿光正是犬只反映着附近灯火的瞳眸,看来这些本应是夜深人静才放出来巡府的巨犬,因着田单等的来临,提早出动来加强守。
    巡卫过桥远去后,两人又从水里冒出头来,善柔低声道:"糟!有这些畜牲在岸上,我们惟有水道摸到那里去。若卧客轩也放了两头恶犬在那里,我们只好回家睡觉了。"
    项少龙亦不由大感气馁,但中途而废更是可惜,勉力振起精神,与善柔肯定了碧桃园的方向后,分头潜进池水里。
    项少龙曾受过严格潜水训练,像鱼儿般在暗黑的水低活动着,凭着池水流动的微妙感觉,不片晌找到了一个去水口,浮上水面和善柔会合时,两人同时喜:"找到了!"但又不由齐叫不妙。
    究竟那个水可通往碧桃园呢?又或都不是通到那里去?这事谁也不能确定。更要命是这两条暗水道均设在池底,完全没有可供呼吸的空间,假设不能一口气由另一方冒出来,便要活生生闷死,那才冤枉透顶。
    项少龙人急智生,咬着善柔耳朵道:u我们分头进入水道,试探出水道的方向立即回头,千万不要逞强。"
    善柔应命去了。
    项少龙深吸吸一口气后,潜进水里去,穿入水道,前进了丈许,发觉水道往左方弯去,连忙按着渠道方石砌成的底部迅速退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要转掉头亦很难办到。
    善柔道:"我游了足有两丈,前边的方向似乎没有问题了,但这里离碧桃园最少数不步的距离,我们怎能一口气游到那么远的地方。"
    项少龙凭记忆思索着蒲布交给他那张帛图,道:"由这里到碧桃园还有一个池塘,我看水道应先通到那池塘去。"
    善柔这么坚强的人也不由泄气道:"即使池塘刚在正中处,离这里也有百多步的距离,我们仍是到不了那处去。"
    项少龙人急智生,善道:"我有办法了,只要我们把铜管的一端包扎着,另一端用手按紧,管内的余气可足够我们换上两三次气,不是可潜到那边去吗?"
    善柔眼中闪着惊异之色,道:"你这人原来并不太蠢,但用什么东西包扎管口呢?"
    项少龙不怀好意地道:"我的皮衣里只有一条短裤,你里面有穿东西吗?"
    善柔大窘道:"你这好色鬼,噢!"
    项少龙把她拉到池中心的假石山处,解开她襟口的扣子,探手进内,先滑入她衣里指头享受杀那的欢娱后,才撕下了大截内裳。
    善柔出奇地驯服,没有恶言相向,或者是知事不可免,只好认命。又或为了杀死赵穆田单,什么均可牺牲。何况最大的便宜早就给这男子拔了头筹。
    看着项少龙撕开布帛,扎紧管子,怀疑地道:"会漏气吗?"生死攸关,她禁不住关心起来。
    项少龙充满信心地道:"有三层布包着,湿透后纵或会漏出少许空气,但那时我们早由那边出口钻出去了。来吧!"
    两人游到入口处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后,用手按紧没有包扎那端的管口,由善柔领路钻进水道里。
    两人迅速深进。
    游过了三十步许的距离,两人第一次换气,到第二次换气时,两人早晕头转向,不办东西远近,只觉管内的气被一口及尽,大骇下拼命前游。
    出口在前方出现,隐见光晕。
    大喜下两人钻了出去,浮上水面,靠着岸大口吸着平时毫不在乎的新鲜空气。
    四周树木环绕,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个较小的花园,布置相当不俗。
    项少龙每次到侯府来,活动范围只限于几座主建筑群,想不到原来还有这么雅致的处所。
    园里一片孤寂,不闻人声,只挂着几盏风灯,把池塘沐浴在淡黄的月色里。
    善柔喘息着道:"今次更不妙,我们最多只游过了不步的距离,由这里到碧桃园那条人工小河,少说还有两百步以上的距离,远近尚不能肯定,铜管的空气怎够用?"
    项少龙亦正为这问题苦恼,呆看着善柔,倏地灵机一动道:"你给我亲个嘴,我便可想到办法了。"
    善柔愕然半晌,垂头低声道:"若是骗我,便宰了你。"伸手缠上他脖子,献上火辣辣的香吻。
    忽地足音传至,难舍难离下,这对男女沉进水里去,让嘴舌继续纠缠不休。
    到实在蹩不住时,才再浮上水面去,巡卫早远去了。
    两人都泛起刻骨铭心的动感觉,尤其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善柔舍不得地紧搂着他,喘着气道:u快说!"
    项少龙道:"我们把头罩割下来,用布条在管口扎紧,不是可多了几口气吗?"
    善柔欢喜得在他左右脸颊各吻一口,道:"不愧是我善柔的第一个男人,不过今赵由我负责,人家才不信你的手势。"
    项少龙皱眉道:"什么第一个男人,你大小姐还会有第二第三个男人吗?"
    善柔理所当然地道:"你们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为何女人可以有多男人?"
    项少龙一呆道:"那谁还敢娶你?"
    善柔皱起鼻子,扮了个鬼脸道:"谁要嫁人呢?天下这么大,若杀了赵穆田单,我便四处浪荡,或者有天累了,就来找你吧!那时你要不要人家也没打紧。"
    项少龙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她,比起别人,她更接近二十一世纪坚强独立的女性。
    善柔不再理他,由手臂的革囊处拔出匕首,工作起来。
    由于有了上赵的经验,两人换气时都小心多了,驾轻就熟地潜过二十多丈的地下暗水道,来到了碧桃园的人工河处,悄悄由河底往园心的卧客轩潜过去。
    这道人工小河宽约丈许,绕轩蜿蜒而流,两岸亭楼榭,花树小桥,美景层出不穷。
    守卫亦森严多了,通往卧客轩的主要通路挂满风灯,满布守卫,园内又有人拉着巨犬巡逡,若非有这水底通道,项少龙尽管有二十一世纪的装备,欲要不为人知摸到这里来,亦是难比登天。
    小河最接近卧客轩的一段只有丈许之遥,两人观察过形势,找到了暗哨的位置,在一座桥底冒出了水面。
    项少龙看准附近没有恶犬,向善柔打个手势,由桥底窜了出来,借着花丛的掩护,迅速抢至轩旁一扇紧闭着的窗漏旁,项少龙拔出一枝钢针,从隙缝处插了进去,挑开窗闩。
    两人敏捷地翻进轩内去,把窗门关好,又下了窗闩,均感筋疲力尽,移往一角挨着壁坐了下来。
    善柔打着了火熠子,项少龙忙用两手遮着,避免火光外泄。
    掩映的火光中,轩内的环境逐渐清楚起来。
    轩内布置清雅,偌大的空间,放了二十多座精致木柜,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玩宝物。
    轩心处铺着地毡,围着一张大方几放了四张上盖兽皮的舒适卧几。
    项少龙正暗赞赵穆懂享受时,喜柔喜道:"你看!"
    项少龙循她手指处望去,只见其中两个珍玩架处放置了个五尺许高的大铁箱,与整个环境绝不协调。
    善柔摸着那把锁着铁箱的巨锁,苦恼道:"这种锁我还是第一次见,怎打开它呢?"
    项少龙笑道:"让我这开锁宗师来看看吧!"
    才把锁抓在手中,还未及细看时,人声忽由正门外传来。
    善柔环目一扫,底呼道:"上横梁!"拔出发射挂勾的筒子。
    开门声刚于此时传来。
    项少龙一把拍息她手上火苗,善柔射出挂勾,准确无误地紧挂在横架轩顶的大梁柱去。
    黑暗中项少龙不敢冒失出挂勾,猛一咬牙道:"抱着我!"抓紧索子,往上攀去。
    善柔知事态危急,跃起搂紧他的熊腰,把命运托付在他手里。
    大门洞开,有人叫道:"点灯!打开窗子,侯爷和客人快到了。"
    项少龙大叫倒霉,用尽吃奶之力,往上攀去,善柔则把身下索子不断收起来。
    门旁灯火亮起。
    十多名府卫走了进来,这时若有人抬头一看,保证他们无所遁形。
    幸而他们这时心中所想的不是点灯就是开窗,一时无人有暇望往屋顶。
    当两人惊魂甫定,伏在横梁和瓦桁间的空隙时,下面早大放光明,新鲜空气由窗门涌入,驱走了轩内的闷气。
    善柔凑过小嘴吻了他一口,表示赞赏。
    足音响起,接着是赵穆的声音道:"你们都给本侯出去。"
    项善两人的心"卜卜"跳了起来,知道赵穆要带田单和李园到这里来,定是想给他们看看那批可显示实力的效忠书。说不定还有重要事情商量,不由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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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第05章惊悉阴谋
    "卡索!"
    巨锁被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轩内响起,份外动魄心。
    项少龙和善柔头贴着头伏在浑圆的巨大梁柱上,借匕首插入柱内,稳定身体,除非有人爬上来看,否则这确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这横梁承托着与它成九十角度的其他八根较幼的桁柱,形成了屋顶架构,离地足有三丈。
    项少龙和善柔把头探出少许,朝下望去,只见田单和李园各据一张矮几,而赵穆则探手到打开了的大铁箱内取东西。
    那刘氏兄弟蹲跪在田单身后,其中一人还仰头上望,吓得两人忙缩回头去。
    赵穆走回自己的矮几去,把整叠效忠书放到几上,跟着传来翻阅的声响。
    李园笑道:"侯爷真是厉害,竟想出这么精彩的方法,使这些人不得不为侯爷效命。"
    田单也笑道:"这是否侯爷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你手下献上的妙计。"
    赵穆得意地笑起来道:"这只小事一桩吧!"毫无愧色地把别人的计策据为己有。
    项少龙放下心事,知道赵穆并没有把自己的效忠书拿出来给田单看,否则这厉害人物立即看出自己有问题。
    赵穆对李园自是极为顾忌,因为若暴露了董匡的"真正身份",那等若把他自己与春申君的关系亦抖了出来。
    李园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侯爷的人,一向都听说他属李牧廉颇的系统,侯爷真有办法。"
    上面的项少龙骇得差点由梁上掉了下来,赵明雄乃他的副将,自己和滕翼还对他非常欣赏,想不到竟是奸细。
    赵穆得意洋洋道:"他不但是我的人,还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族关系,我安排他跟李牧办事,原意本要对付李牧,岂知鬼使神推下,廉颇竟用了他作乐乘的副将,我又故意多排挤他,赵雅这贱人还蠢得为他向孝成说项,真是可笑极矣!"
    项少龙浑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险,那便像养着只老虎在身旁,若不防备,被咬死了都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同时也领教赵穆深藏不露的厉害。
    更再想起今早和孝成谈过禁卫统领的问题,假若成胥出了意外,赵穆极有可能提名赵明雄作继任者。那城卫和禁卫两大系统,均落入赵穆手内了。
    当项少龙恨不得李园继续谈论效忠者的名单时,田单微笑道:"晶后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赵穆得意地道:"谁能识破我俩间的真正关系,孝成不要说,连郭开和赵雅都给我们骗过了。韩晶外冷内热,一旦对男人动了真情,便再无反顾,若非她对我死心塌地,一直力劝孝成不要把李牧和廉颇召回来,我恐怕现在难以坐在这里和两说话了。"
    项少龙听得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听到的是事实。
    两人是否一直在演戏呢?还是只赵穆一厢情愿的想法。
    李园道:"晶后真的可以控制董匡吗?"
    梁上的项少龙更是心脏剧跳,连善柔也觉察出他的震惊。
    田单道:"董匡此人表面率直粗豪,其实常有智计,而且很懂趋炎附势,只看他背着孝成为晶后解决了韩闯勾结信陵君一事,便知他下了重注在晶后身上,期待着将来孝成归天,可以飞黄腾达。这种人绝对不可留他在世上。"
    李园冷然道:"我要亲手对付他。"
    赵穆淡淡道:"这人现在仍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最少就是他懵然不知晶后和我的关系。哼!此人见利忘义,就自国舅爷不和他算账,本侯亦绝不会过他。"
    项少龙此时冷静下来,迅速盘算,知道是在韩闯一事上露出了马脚。最可恨是晶王后,把他出卖了给赵穆,由此可知她和赵穆确是互相勾结的奸夫淫妇。
    田单的声音传了下,油然道:"两位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
    赵穆和李园似同感愕然。
    田单道:"那就是项少龙,乐乘之死定与他脱不了关系,只是现在我仍不明白他为何要先找乐乘开刀。"
    顿了顿道:"若是孝成派人做的,事后必有蛛丝马迹可寻,例如他的亲信里会有人因死伤而失踪,现在既不见这种情况,显非是他所为。此事真的耐人寻味。"
    上面的项少龙和善柔同时色变。
    田单又道:"我曾提醒过董匡,若派人调查乐乘手下里是否有背叛的人,但他显然没有采取行动,又或查不出什么来。但我们亦可插手此事,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李园道:"乐乘之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董匡,会否是他干的呢?"
    赵穆断然道:"他根本不知自己可以当上城守,若非我指使晶后怂恿孝成,何时才轮得到他?"
    项少龙脑际轰然一震,至此才明白晶后为何会看上自己。
    今晚全赖鬼使神差才听到他的密话,否则死了都要当只糊涂鬼。
    田单道:"董匡可以装作伤病不起,但看他的手下无一伤亡,便知乐乘之死与他无关。"
    赵穆叹道:"乐乘仇家遍天下,究竟是谁干的,实在非常难以判定,来人只要有办法迅速离城,我们就没法查出是何方人马。"
    田单肯定地道:"定是项少龙做的,我还知道他正在城内,否则赵雅不会回复生气。刚才我在侯府外遇上她和董匡同行,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儿,只有受男人的爱宠滋润才会出现在女人的身上。"
    李园冷笑道:"她是否爱上董匡了?"
    赵穆色变道:"田相说得对,定是项少龙回来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与董匡只是逢场作兴,她心中始终只有项少龙一个人。说不定项少龙正藏在她府内。"
    田单动容道:"此事可能性极高,不论事情真假,我们都可设法陷害赵雅,只要找项少龙曾躲藏过的痕迹,任赵雅如何玲珑剔透,势将百词莫辩。趁现在郭开成胥急于在孝成立功,以免被董匡的光芒盖过,定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侯爷明白我的心意吗?"
    赵穆大笑道:"田相果是智计超凡,算无遗策,我还有更好的提议:就由晶后吩咐董匡去办这件事,只要放些飞针和血衣一类的东西在赵雅的房里,搜出来时赵雅怎都脱不了关系;这又可测试董匡对晶后的忠诚。哼!赵雅这贱人很久前我已想整治她了。"
    梁上两人听得脸脸相觑,冷汗直流。
    下面这三个大奸人想出来的,全是毒无可毒的计,就算清楚知道,一时仍是难有化解法。
    田单长身而起道:"我们不宜在这里搁太久了,否则就不像一般的晚宴。侯爷异日登上王位,可莫忘了田某和国舅爷呢。"
    赵穆忙表示感激。
    铁箱关阖上锁的声音响过后,三人离轩去了。
    府卫进来掩上窗门和吹熄灯火后,善柔凑到他耳旁道:"怎办才好!"
    项少龙回复了绝对的冷静,轻轻道:u效忠书看不看不打紧了,只要我们能安然离去,这场仗便算我们赢了。"
    项少一觉醒来,精神焕发。
    昨夜的疲劳倦累一扫而空,还少了很多心事。因为他终于清晰无误地知道了自己眼前的处境与及赵穆晶王后等人间的关系。
    田贞这时刚步进寝室,见他醒了,喜孜孜迎上来道:"董爷!让小婢来侍侯你。"
    项少龙欣然起来,换衣梳洗后,来到厅堂与正等候着他的滕翼、赵致、善柔三人共进早膳。
    滕翼昨晚与乌果扮的假董匡故意在指挥所耽至三更后才回来,现在与项少龙是自他偷入侯府后的首次碰头。
    项少龙道:"柔柔告许你整件事的经过了吧!"
    滕翼点头道:"清楚了,说到阴谋诡计,我们始终不是赵穆田单等人的对手,若非给你们听到他们的说话,今趟休想有人能活着回到咸阳。"
    赵致担心道:"他们要迫你陷害雅夫人那事应怎府才好呢?"
    项少龙暗忖这等于二十世纪的间谍窃听情报,最是管用。微笑道:"此事可见招拆招,目前对我最有利的因素,就是他们对我董匡的身份尚未起疑,只误以为我见风驶里之徒。更妙的是赵穆不敢揭穿我和他的秘密关系,凭着这些优势,我们便可和这些奸人周旋到底。"
    滕翼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赵穆的人,枉我还这么看得起他。"
    项少龙沉吟顷刻,道:"我始终不相信晶后会对赵穆死心塌地,这女人擅用手段"可能只是利用赵穆来达到目的,若我可以摸清楚她的真正态度,一切都好办多了。"
    善柔皱眉道:"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究竟有什么方法应付他呢?说不定待会晶王后便召你去迫你对付赵雅哩!"
    项少龙潇洒地一耸肩头,匆匆吃掉手上的馒头后,一拍滕翼肩膀,长身而起道:"我们去见雅儿,你们两个乖乖的等本将军回来。"
    在善柔的嗔骂和赵致的叮嘱声里,两人离府而去。
    并肩策马长街时,滕翼道:"城防方面我们应否重新布置呢?"
    项少龙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做,否刖会惹起赵明雄和赵穆的惊觉。二哥待会遣人把小俊回来,看看他侦察齐军一事有什么成绩。"
    两人谈谈说说时,夫人府在望,项少龙往找赵雅,滕翼则回指挥所去了。
    到了正午时份,赵穆又派人来找他去见面,项少龙心知肚明这奸贼昨晚已和田单李园拟好策略,故此才来找他。
    在侯府的密室内,赵穆仍是那副视他如心腹的亲切模样,道:"李园中计了,竟以为我赵穆肯与他合作,哼!我定教他没命离开邯郸。"
    这时的项少龙再不相信此君的任何说话了,表面却不得不作大喜状相询。
    赵穆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道:"这事迟一步再说,你与晶后和赵雅的关系怎样了,听田单说昨晚在街上碰到你和赵雅在一起呢。"
    项少龙微笑道:道:"赵雅乃天生淫妇,只要能榻上讨好她,那怕她不对我死心塌地。和晶后的关系则更是渐入佳境,鄙人尚未有机会向侯爷报告,那批信陵君的武士实是韩闯勾引来的,我把他们干得一个不留,既取信了孝成,又卖了个人情给晶后,一矢双雕,所以做起事来,那还不得心应手。现在我正怂恿孝成把另一半兵符交我,那时我便可全权调动城内兵马,侯爷还愁大事不成吗?"
    赵穆露出震动的神色,显然想不到项少龙会向他说出此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
    这奸贼之所以怀疑自己的"真诚",皆因自己在这事情上把他瞒着,使他以为自己投向了晶王后,现在自己全盘托出,自是教他意见动摇,把持不定。
    赵穆呆看了他一会后,沉声道:"此事你为何不早点向我说出来?"
    项少龙若无其事道:"这只是件小事,我本也没有想过要特别向侯爷作报告的,只是侯爷问起鄙人与晶王后的关系,才顺便说出来。眼前最关键的两个人物,就是晶后和赵雅,只有她们的全力支持,孝成才会不理郭开的反对,将兵权完全交进我手里,那时邯郸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唉!只要能报答春申君上对我恩典,我董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穆神色数变,皱眉道:"乐乘被杀一事,究竟是否孝成做的。"
    项少龙心中更觉好笑,道:"绝不是孝成干的。田单曾提醒我去彻查乐乘的近卫,看看是否有人泄露出乐乘那晚的行纵,从而追查到真正主谋者,此事仍在调查中,应该很快有结果了。照我看,那个项少龙的嫌疑最大。"
    赵穆再不能掩饰震骇的神态,垂头默思。
    项少龙心中奇怪,为何自己如此坦诚相对,仍不能使赵穆回复对自己的信任,灵机一动,已知其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侯爷不是想除掉成胥吗?鄙人已给侯爷想出了一条计中之计。"
    赵穆愕然抬头,问道:"什么计中之计?"
    项少龙淡淡道:"鄙人把效忠书一事透露了给孝成知道,还保证可把这批效忠书偷到手上,所以只要侯爷能假造另一批效忠书,包括了成胥在内,那还怕孝成不立即把他罢职,以免养虎为患。"
    赵穆听到他说出把效忠书的秘密透露了给孝成时,毫无惊异之色,显然早由晶后处知道此事。
    项少龙暗叫好险,若没能押下此注,休想赵穆肯再次信任他。
    果然赵穆疑色尽去,叹道:"王卓你以后再也不可做了什么事都不说给我听,免致生出重重误会。"
    项少龙故作茫然道:"什么?侯爷竟怀疑我的忠诚吗?"
    赵穆回复最初的态度,探手过来抓着他的肩头道:"现在雨过天晴,什么都不须摆在心上,只要你好好照本侯指示去做,将来定富贵兴共。"
    顿了顿又道:"现在最重要就是把孝成手上那另一半兵符弄到手上,再加上手诏,你即可随意调动人马……"接着沉吟起来,欲言又止。
    项少龙立知他已通知了晶王后,教她迫自己陷害赵雅,偏又说不出口来,免致暴露了他和和晶王后的关系,遂道:u侯爷有什么心事,尽管吩咐!"
    赵穆放开抓着他肩头的手,点头道:u以后无论有任何行动,你先来和我商量,才可进行,千万要切记此点。"
    项少龙知他对自己仍未完全放心,故意任由晶王后向自己下令,好看看他项少龙会否依命向他报告,答应后道:"侯爷召我来此,究竟有什么指示呢?"
    赵穆尴尬起来,搪塞道:"主要是想问你近日的情况,唔!迟些再找你商量吧!"
    项少龙知道彼此都目的已达,告辞离去。
    回到指挥所,处理了些事务后,找个机会把与赵穆见面的经过告诉了滕翼。
    滕翼拍案叫绝,道:"假若禁卫和城卫这两股军事力量都落进了赵穆手内,晶王后又肯听他命令,那他不用田单便可以操纵全局。现在我反奇怪赵穆为何不立即下手对付孝成,有晶王后作内应,要毒杀孝成应非太过困难吧?"
    项少龙道:"对这点我也大惑不解,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忌李牧。若孝成忽然归天,李牧定然生出疑心,甚至举兵入城对付赵穆,那时就连田单亦未必敢与李牧硬拚,赵穆就要好梦成空了。唉!我始终不信晶王后这种女人会甘受一个男人控制,兼且她身负三晋合一的使命,又知赵穆是楚人派来的奸细,怎会仍是如此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
    滕翼道:"这种长于深宫的女人,很难以常情去理解她的行为,看她那样子,就算笑着说话时,仍使人感到她心内的冰冷。或者赵穆恰好有方法满足她的需求,才使她肯为赵穆不顾一切吧!"
    项少龙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点对付晶王后的灵感,但一时却未能具体掌握。
    改变话题道:"城卫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滕翼吁出一口气道:"幸好赵明雄的身份发觉得早,今早他交了一份名单给我,提议各级将领职务上的安排。换了是以前,一来对他没有疑心,二来他对下面的人又比我熟悉,自然会信任他的提议,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
    项少龙暗叫好险,道:"赵穆不是提过有四个将领是他的人吗?这定只是疑兵之计,我们偏要重用这四个人,那赵穆只好哑子吃黄莲,有苦自己知了。"
    滕翼拍案叫绝道:"哑子吃黄莲,这比喻真是非常传神。三弟你确是妙语如珠,难怪纪才女会因你而动情了。"
    此时手下来报,韩闯派人找他。
    两人都晓得是什么一回事,会心对视而笑后,项少龙匆匆去了。
    果如所料,要见他的是晶王后。
    这趟她在内府一个幽静的小轩接见他,还设了酒菜,与他单独相对,把盏言欢。
    项少龙得滕翼提醒,留心观察,发觉她纵是笑意盈盈,但眼神却没有多大变化,予人一种不大投入的冰冷感觉。
    难道她是天生冷感的人?
    想起她曾多次向自己挑逗,但最后都是欲迎还拒,更肯定了自己这想法。
    既是如此,赵穆凭什么去征服她呢?
    想到这里,不由探手到腰囊去,抓着了韩闯交给他用来陷害纪嫣然的春药,心中明白过来。
    上次与晶王后见面时,也想过以此来对付她,不过那只属男人的狂想,限于在脑海内的满足,绝不会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形势逆转下,心态自是完全不同。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晶王后却误会了他,微笑道:"人家真的令你那么紧张吗?"
    项少龙凭着单手,完成了把少许春药取出藏在袖内的连串复杂动作,又盘算着如何才可在这种你眼望我眼的情况下把春药喂进这艳后丰润的香唇里,干咳一声道:"晶后今天特别容光焕发,风采迫人呢。"
    晶王后眼中闪过一丝项少龙往昔绝察觉不到的嘲弄神色,但因现在心中有数,再瞒不过他了。
    她亲提酒壶,微俯向前,为他斟满酒杯,抛了个媚眼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但看多了便不会觉得怎样了!"
    项少龙心中暗恨,知她以手段来媚惑自己,灵光一闪,先把酒杯拿起,送到鼻端一嗅道:"晶后斟的酒,似是特别香的!"接着不经意地把酒杯移下至对方视线不及的几下处,迅速把袖内春药滑进酒里,才双手举杯道:"让鄙人敬晶后一杯,祝晶后青春常驻,永远都像眼前此刻般明丽照人。"
    有那个女人不欢喜男人哄赞,晶王后亦不例外,欣然举杯道:"本后亦祝董将军官运昌隆,战无不胜。"
    项少龙故作粗豪地呵呵大笑道:"晶后知否我们族例,凡对酒祝愿,必须交臂共饮,愿望才会成真。"
    晶王后拿着酒枉奇道:"什么交臂共饮?"
    项少龙膝行过去,移到她旁,微俯往前,拿杯的手伸了出去,送到她唇边,微笑道:"手臂互缠,各自喝掉对方的酒,不剩半滴,梦想将会变成了现实。"
    晶王后俏脸微红,暗忖此人真个斗胆,但若不顺他意,会令对方看出自己对他是毫无诚意,无奈下堆起笑容,手臂和他交缠一起,横他一眼道:"小心点哩!本后可不喜欢太猴急的男人。噢!"
    项少龙怕呛了她,把酒温柔地注进她小嘴里,同时喝着她手上的酒。
    一杯既尽,项少龙把酒杯反转覆在几上,抹掉唇边酒渍,大笑道:"痛快!现在我董匡觉得无论为晶后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了。"
    晶王后很少这样整杯酒灌进喉咙去,酒气上涌,嫩滑的脸蛋升起两朵令男人想入非非的红晕,取出丝巾,以袖遮脸,抹掉酒渍后。放下袖来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很久没有这么喝急酒了,你这人真是……唔!"
    项少龙趁机坐下,赖在她身旁,这时最怕她忽然溜掉,那就不知会便宜那个男人了,搭口道:"晶后以前常常爱豪饮吗?"
    晶王后眼中抹过一丝怅然的神色,像回忆起一些久远而令人神伤的往事,轻叹一声,没有说话,旋又眼中寒芒烁闪,露出怨毒的神色。
    项少龙立时想起曾和她结有私情的信陵君,暗忖两人间定是因爱成恨,否则晶王后不会有这种耐人寻味的神情。
    他既不知只了韩闯所说的一半份量能否起得作用,亦不知药力何时发作,发作时的情况又是如何?暗怀鬼胎下,沉默下来。
    一时小厅内寂然无声,只是外边园林不住传来雀鸟追逐闹玩的鸣唱振翼飞翔的声音。
    好半晌后,晶王后冷冷道:"你是否在想着别的女人?"
    项少龙吓了一跳,抬头朝她瞧着,试探道:"晶后真厉害,鄙人确在想女人,但却不是想别人,而是晶后。"
    晶王后俏脸再红,瞟了他一眼后,别头望往窗外阳光漫天的林木处。
    项少龙知是药力正逐渐生效,否则她不会这么容易脸红,神态更不应如此异常。
    移近到她身后,想抚她肩头时,却怕她会生出反感,只有轻轻道:"晶后有什么心事吗?"
    这赵国之后幽幽一叹道:"有时我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终日劳心费力,看看外面的树木花儿,在阳光下无忧无虑,若我能什么都不去想,那该多么写意。"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照计她给喂了春药,应是情思难禁,主动来向自己求欢才对,为何竟大发幽情,难道韩闯给错了药,又或因过了期故而药性起了变化。旋又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假若赵穆一直以春药那类东西刺激她的春情,服得多了,身体自然会生出抗力。就像吸毒的人,上瘾后须不断增加份量,才能生出所追求的效果。可恨他还减少了份量,现在又势难迫她再多喝两杯酒,怎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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