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pingping 发表于 2017-3-19 10:47:26

第四十二回十年疑案明真相一叶轻舟渡险滩
    韩劲宏是个戆直的性子,给东海龙王的兵器碰得他摔了一跤,倒是不禁暗暗佩服。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他是装模作样,原来真的这样沉重,怪不得要两个人才抬得起一支。奇怪,这是什么金属打的兵器,小小一支‘夺’居然我也接它不住!”
    淳于通一来是要卖弄自己的见识,二来是要显示自己和东海龙王的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在一旁得意洋洋的说道,“司空舵主这一对万字夺,说起来可真不寻常,他平时对敌,也极少用到他这独门兵器的。故此武林中人知道他这兵器的来历的,真可说得是寥寥无几!”韩劲宏忍不住学房豪的口头:“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淳于通这才说道,“司空舵主这对万字夺是玄铁铸造的。玄铁你懂吗?”同样大小的一块玄铁,要比普通的铁重逾十倍!”
    群豪起初见了陈石星和云瑚的宝剑,本来己是对他们有了点信心,此时知道了东海龙王的兵器竟是玄铁所铸。不禁信心又动摇了。他们虽然从没见过去铁,但也知道玄铁是极难找到的五金之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传说中只有在昆仑山顶的星宿海才偶然发现这种玄铁,而且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陈云二人的宝剑,抵挡得住玄铁吗?
    只见东海龙王已是手握双夺,站在场中,向陈云二人发话:“我比你们痴长几岁,在天下英雄面前,我可不能占你们的便宜。你们还不进招,更待何时?”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气。云瑚性子较急,懒得答话,一领剑诀,青冥宝剑吐出,碧莹莹的寒光,首先便奔东海龙王的胸坎刺去。武家有句俗语说,“刀走白,剑走黑,”意思是使剑的多由左右偏锋踏进,很少踏正中宫,向前击刺的。云瑚一出手就刺他胸口,纵然不能说是藐视,在武林规矩中,也算得是对前辈的“不敬”了。东海龙王勃然大怒,喝道:“叫你这小丫头识得我的厉害!”两肩一登,双夺哗的一声,立即夹击云瑚耳门。这一招名为“双风贯耳”,在这样沉重的兵器夹击之下,要是当真给它碰着,只怕云瑚的脑袋也要给它夹扁。群豪看见双方一照面便施杀手,都是禁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他这一招已是把云瑚的身形笼罩在双夺之下,哪知云瑚身法轻灵之极,未容双夺击到,已是一个“搂膝挪步”绕到东海龙王右侧,说时迟,那时快,陈石星的白虹宝剑亦已化作一道银虹,当中投入。
    这一招也有个名堂,叫做“神龙入海”,看似险极,其实却正是克制东海龙王向云瑚续施杀手的有效援招,他剑锋一颤,抖出三朵剑花,闪电之间,一招之内,遍袭东海龙王前心三处要害穴道,正是攻敌之所必救。饶是东海龙王武功高强,也禁不住心头一凛:“张丹枫果然不愧是一代武学大师,传给他们的双剑合壁,当真非同小可,我倒不可小觑他们了。”
    云瑚一退即上,青冥剑一招“玄鸟划沙”,反挑敌手左臂,东海龙王忙把圈子放大,陈石星身随剑转,从双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击的圈中轻飘飘的闪了出去,而且在那一进一退当中,又已闪电般的还了两招,使得东海龙王不敢全力进击云瑚。云瑚毕竟功力较弱,虽没碰上玄铁,给那股劲风一压,呼吸为之不舒。
    东海龙王看出她是较弱一环,猛地又是一声大喝,左夺挑出,破解陈石星的剑招,右夺卷地扫来,盘打云瑚的下三路。云瑚身形平地拔起,唰的一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东海龙工横转万字夺,陡地向前伸出,重手一按,他是拼着最多给云瑚的剑尖刺着一下,也要把她击伤。那股劲风一荡,云瑚的剑尖已是荡过一边,虽然她藏有后着,但强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之末,纵然刺着东海龙王,也只能是令他轻伤了。双方动作都快,眼看东海龙王的万字夺护手就要按到云瑚的丹田穴上,群豪看得心惊胆颤,禁不住又有许多人失声惊呼。忽听得“当”的一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原来是陈石星为了救云瑚脱险,只能替她硬接,用剑格开东海龙王击向云瑚的那支夺。他们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十数招,此时兵器方才碰个正着。
    剑夺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火星蓬飞。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都在注目这一碰击的结果!
    只见陈石星身形一飘一闪,斜斜掠出。那把白虹宝剑,仍然在他手上,丝毫无损,众人这才放下了心。
    在火星蓬飞之中,东海龙王也禁不住吃了一惊,退后一步。匆忙中他低头一看,见万字夺亦是并无伤损,这才和众人一样放下了心。
    彼此都没吃亏,东海龙王赞道:“好剑!”双夺一伸,趁着陈石星身形未稳,又攻过来了。
    这一番再度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锋,比前更加厉害,东海龙王已是不敢再有丝毫轻敌的意念,抖起精神,施展出平生绝技,来斗陈云二人的双剑合壁。只见他双夺展开,迎、送、剪、扎、吞、吐、抽、撤,使到疾处,恰似骇电惊霆,轰击着两道银虹。又似两条粗龙。贴着陈云二人的身形飞舞。
    不但群豪看得目眩神摇,心惊魄动,连惯经阵仗的太湖三十六家总寨主也禁不住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低声问“铁掌金刀”单拔群道:“单大哥,依你看,他们、他们能够抵敌……”他话犹未了,单拔群也还没有回答,却忽地听得陈石星和云瑚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只有六个字:“拙胜巧,巧胜力!”
    众人名人轶事网大都不懂得这六个字的意思,但单拔群和王元振则是懂得这是上乘武学的奥义的,两人相视而笑,一个不必再问,一个也不必再答了,只见陈石星的剑法越来越慢,剑尖上就像悬着千斤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看起来竟似不成章法了。
    群豪禁不住暗暗吃惊,俱看东海龙王的面色,却也似越来越为沉重。尽管陈石星剑法放慢,门户大开,他竟是不敢欺身进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另一方面,云瑚却是恰好相反,剑法越来越快,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忽进忽退,倏上倏下。在此之前,本来是她采守势的,如今的是她采取攻势了。
    原来上乘武学的最高境界是“重、拙、大”三个字,陈石星虽然还没达到上乘境界,不过他得张丹枫所传的“玄功要诀”,已是深悉其中奥妙。具有相当火候,令得东海龙王亦不能不为之戒惧了。
    每当东海龙王用重手法之时,陈石星的出剑就柔如柳絮,借力打力;但若认为他是虚招之时,他又忽然猛若洪涛,骤然压至。是以饶是东海龙王的真实武功在他之上,也不能不暗暗吃惊。
    至于云瑚的武学造旨,由于她比陈石星要逊一筹,“重、拙、大”的打法她是无法采用的。不得已而思其次,她只能施展“以巧降力”的功夫。
    她的功力远不及东海龙王,但身法轻灵却在东海龙王之上,用这种打法,正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剑法展开,击、刺、撩、抹、崩、唰、劈,剁,无不恰到好处,真当说得上是:慢中快,巧中轻,行云流水,稳捷轻灵!
    若然单打独斗,东海龙王当然不会给她占了攻势,但此际她和陈石星乃是双剑合壁,虽然一慢一快,看似各打各的,其实却是相辅相成,双剑合壁,依然配合得妙到毫巅!
    不过场中除了有限几人,还是看不出他们双剑合壁的奥妙之处的。王元振是这有限几人之一,此时业已看出一点苗头,松了口气,轻轻对单拔群道:“单大哥,你的眼力果然不错!”
    他这句话声音很小,但东海龙王却是听见了,不禁焦躁起来,暗自想道。”若然如此打下去,稍一不慎,只怕就要着了他们的道儿。我打不过这两个娃娃,即使说过的话不算数,亦是无颜在江湖立足了!”
    要知他们在比武之先,就先说过谁输了谁就得自废武功的,东海龙王的处境是能胜不能败,情急之下,顿时动了杀机,决意和他们一拼。
    他陡地一声大喝,竟然不理会陈石星向他到来的一剑,双夺都向云瑚猛击下去。
    陈石星正自一招“白鹤展翅”使出,剑锋斜削东海龙王左臂。要是双方招数用实,云瑚的天灵盖势必给东海龙王的玄铁重兵器击碎,东海龙王的一条臂膊也给陈石星的宝剑斩断不可。
    头骨碎裂不可复生,手臂断了尚可活命,看来东海龙王是要用一条手臂来换云瑚的一条性命了。
    这刹那间,双方的许多高手都禁不住失声惊呼!
    但也就在这刹那之间,众人连看都未曾看得清楚,忽见光华尽敛,东海龙王双夺平伸,陈云二人双剑横架,三个人竟似泥塑木雕一般,动也不动。
    原来东海龙王在用到这一险招的时候,已经料准陈石星决不敢把云瑚的一条性命来换自己的一条臂膊,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心念方动,陈石星便已变招。
    演变的结果,双方虽然都有惊险还是在东海龙王的算计之中。
    他仗着功力深厚加上玄铁重兵器之利,内力源源不绝的贯注在双夺之上,向敌方挤压,在这种情形之下,陈云二人已是无法把剑移开,变成了非得和他比拼内力不可了。
    虽然看似“绚烂归于平淡”,双方的兵器都好象胶着一般,动也不动。但这样的“平淡”,看在场中第一流高手的眼中,却是更加惊心动魄了!
    要知比拼内力,力强者胜,力弱者败,其间是丝毫也没有取巧的。陈石星与云瑚虽然是以二敌一,但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云瑚且是女流之辈,东海龙王有数十年深厚的功力,他们能够抵挡得了吗?
    正在群豪为他们二人捏着一把冷汗之时,只见东海龙王的头顶已经冒出热腾腾的白汽。
    原来陈石星的功力虽然是比东海龙王弱,但他练的是正宗内功,已得张丹枫所传的上乘心法,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纯之处却是东海龙王所不及的。
    东海龙王加重压力,恍似惊涛骇浪,排山倒海般的向他压去,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陈石星的白虹宝剑已经弯成弧形,但奇怪的是,他仍然似屹立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的礁石,不为狂风巨浪所动。非但如此,他还能够在守中有攻,偶施反击。虽然只是“偶施反击”,亦已令得东海龙王吃惊非小。
    东海龙王已经把内力用到八分,正想把最后两分内力也使出来挤压云瑚之际,忽觉右臂的“曲池穴”突然好似给人用针刺了一下,痛入骨髓。原来陈石星用的是张丹枫所传的“玄功要诀”中的“凝聚内力,攻其一点”的办法,这种运功使力的上乘武学,乃是东海龙王也未知道的。
    陈石星的内力是比不上东海龙王,但突然攻其一点,东海龙王却是防不胚防,必须留下内力应付了。
    也正是因此,他不敢再对云瑚加重压力,只求可以抵挡得住云瑚剑尖上挺过来的力道便算,七成以上的内力用来对付陈石星。
    饶是他功力深厚,不过半枝香的时刻,头顶上也不能不冒出白汽了。这是内力发挥到极度之时的现象。
    陈石星在他重压之下,亦是不禁额角沁出汗珠,喘息可闻。至于云瑚则更加气喘吁吁,花容变色,香汗淋漓了。
    从此兵刃变成了决生死的内功比拼,连单拨群也是始料之所不及!
    “双剑合壁”乃是目前所知的武学之中,至高无上的剑法,单拔群对他们怀有信心。也正是认为他们的双剑合壁可以克制强敌的。但变成了比拼内力,这可就难说得很了。虽然他也看得出东海龙王已是露一点“强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之未”的现象,但陈云二人也是险象环生,他们能够比东海龙玉支持得更久吗?
    王元振看得心惊胆颤,忍不住站起来说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看这场比武,还是作和算了吧。”
    东海龙王没有说话,他凝神应付陈石星不知何时便会倏然而来的“突袭”,亦已无法开口说话。不过他不能说话,那个有“武林申公豹”之称的淳于通却以他的代言人自居,又来开口说话了,说话之前,冷笑三声。
    韩劲宏喝道:“你这厮冷笑什么?”
    淳于通说道:“我笑王老寨主此言未免有欠公允!”
    王元振怒道:“我怎的不公允?”淳于通道:“这一场是决定盟主谁属的比武,怎能说是作和算了?请问和了应该认谁是盟主?”
    朝劲宏道:“大家都不是盟主!”
    淳于通道:“这话越发不合理!比武定盟是大家的公义,怎能选不出盟主来?”
    王元振忍住气道:“我是想避免他们两败俱伤,故此主张以和为贵。至于盟主认属,在罢战之后,也还可以慢慢商量。”淳于通道:“依我看来,如今是司空舵主占了上风,不见得一定会弄成两败俱伤。”
    王元振担心陈石星和云瑚有性命之忧,正想忍辱负重,接受对方要挟,不料就在他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忽听得陈石星道:“王老寨主,依我之见,那位淳于先生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这一场是应该分出胜负来的!”
    在比拼内力的紧要关头,陈石星居然能够开口说话,不但群豪又惊又喜,连东海龙王也不禁大吃一惊,他情知陈石星的内力比不上他,想不到他不能开口说话,陈石星却能开口说话。原来这是由于两人所练的内功,路子不同之故。
    东海龙王练的是“霸道”内功,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分神说话,陈石星练的是“王道”内功,但并无多大的影响,小小的影响还是有的,东海龙王用力把玄铁双夺猛压下去,陈石垦的白虹宝剑弯得已是有如半钩新月。
    群豪听得陈石星开口说话,不禁都是又惊又喜。韩劲宏哈哈笑道:“好呀,淳于通,咱们就赌赌谁的眼力看得准吧!”
    淳于通冷着脸不作声,此时轮到他为东海龙王担心了。
    但王元振虽然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他看得出来,陈石星能够开口说话,是可以比他原先估计的支持更多时候了,但有没有把握终于战胜东海龙王呢,他可还不敢乐观!
    正当众人全神贯注,目不旁瞬之际,有个女子悄悄的走进来。
    旁人没有注意她,葛南威却已看见她了。
    这刹那间,葛南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
    杜素素听得他一声轻咦,连忙抬起头来。
    当她看见这个女子之时,不觉也是和葛南威一样,又喜又惊,呆了一呆。
    呆了一呆之后,她连忙迎上前去。
    原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和葛南威所要找寻的巫秀花。
    他们本来以为巫秀花不知会跑到什么偏僻的地方躲起来的,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竟然敢于在天下英雄之前露面。
    “巫姐姐,我们找得你好苦。”杜素素迎上前去,拉着巫秀花的手说道。
    巫秀花神色颇为有点尴尬,对他说道。”杜姐姐,我、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
    杜素素道:“你救了南哥,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呢,过去那些事情,别再提了。怎的你会跑到这里来?”
    巫秀花未曾回答,却忽地听得葛南威叫道:“小心暗算!”
    杜素素出手快极,只听得“铛”的一声,她已是把一枚只有五寸多长的铁藜子打落。她反手拔剑,格打暗器,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快得难以形容。
    葛南威叫道:“是站在东面角落那个矮子,快把他揪出来!”
    话犹未了,只听得那个矮个子一声尖叫,已是跌倒地上。
    巫秀花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叫你这厮也尝尝我的暗器滋味。”原来这个人是给她用梅花针射中了膝盖的环跳穴。
    在人堆之中,她用一支小小的梅花针,居然能够这么准射中对方的穴道,群豪不禁都是好生惊异,纷纷向旁人问道:“这个女子是谁?”
    那个暗算她的矮子挣扎着坐了起来,叫道:“这个妖女是巫山帮巫三娘子的女儿,她的干爹是殷纪!她一定是殷纪派来作奸细的!”
    殷纪和朝廷有关系,这是与会的侠义道都知道的。有几个比较鲁莽的人就争着叫起来:“好呀,这个妖女居然还敢出手伤人,快把她拿下!”
    巫秀花向那个矮子看了一眼,冷冷说道:“这个人我见过的,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是殷纪的门容!”杜素素霍然一省,说道:“不错,那天我在殷家也曾见过此人的。他是冒充侠义道!”
    那几个莽汉正在朝着巫秀花跑来,想要把她拿下,听得杜素素这么说,不觉怔住了。那矮子道:“你们别听这妖女胡说,无论如何,她总是恶名昭著的巫山帮帮主巫三娘子的女儿,是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恶霸殷纪的于女儿,你们问她,她不承认么?”
    单拔群站了起来,说道:“我相信这位巫姑娘的话。不错,她是巫山帮帮王女儿,又是殷纪的于女儿。但她早已改邪归正,我可以给她证明。”
    有“铁掌金刀”单拔群替巫秀花说话,众人自是不敢不信她了。
    葛南威跟着站起来道,“我也可以给她证明,她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据我所知,她早已离开了巫山帮,而尽也早已背叛了殷纪。”
    群豪消除了对巫秀花的敌意,不觉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暗算她的那个矮子身上了,有人便把他拖了出来,要审问他。
    单拔群道。”先把这厮拖下去,慢慢审问不迟。”此时陈云二人拼内力,仍是相持局面,彼此也都是似刚才的模样,犹如泥塑木雕一般,动也不动。这样子的比武,当然没有花拳绣腿好看,外行的人,甚至觉得沉闷无比。但在武学的行家眼中,他们的比拼,却是越来越到了吃紧的关头了。
    听了单拔群的话,群豪蓦然一省,刚才由于巫秀花的来到而被分散了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又集中起来,转为注目场的“苦斗”了,虽然大部分人还是看不懂其中奥妙,但也知道这种表面上的平静,正如暴风雨的前夕,酝酿着极大的风暴!
    此时当然无暇冉管别的事情,那几个鲁莽的汉子火气一消,赶忙一面向巫秀花道歉,一面就把暗算她的那个家伙拖了下去。
    巫秀花道:“单大侠,我有紧要事情,必须立即禀告王老寨主。”单拔群道:“好,你跟我来。”
    巫秀花向王元振敛在施札,说道:“小女子不请自来,冒昧之处,请王老寨主见谅。”
    王元振道:“巫姑娘不必客气,不知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可否在这里说给老夫知道。”
    巫秀花道:“这件事情,我正是要想大家知道的。”
    她说得这么紧要,但在说了一个引子之后,却又并不接下去说,先问王元振道。”请问这位和陈少陕、云姑娘比武的人可是绰号东海龙王的司空阔?”王元振道:“不错,正是司空舵主。”巫秀花说道:“好,那我可来得正合时了。”
    她话犹未了,忽听得东海龙王闷哼一声,宛似中鸣。就在此时,东海龙王踏上一步。
    自从他和陈云二人比拼内力以来,僵持了约莫半枝香时刻的局面,方才开始打破。
    连王元振也顾不得巫秀花说什么了,连忙把眼光投入场中。
    只见东海龙王跨上一步之后,又再恢复相待的局面。只是地上现出一个足印,入石三分!聚义厅的地面是用坚硬的青石砖铺的,这是东海龙王踏上一步的足印。虽然陈云二人尚未败落,但群豪见了这个足印,都是不禁更为他们担心了。杜素素比王元振更为着急,连忙说道:“巫姐姐,什么事情?你快说吧。”
    巫秀花道:“王老寨主,我想请你看一封信。”
    王元振怔了一怔,“什么人的信?”不过此时他亦已猜想得到,这封信定必关系非常,否则巫秀花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他看信。果然便听得巫秀花说道:“就是这位东海龙王写给殷纪的信!”
    此言一出,群豪不禁都是大为惊异,不知不觉又把法意力转移到她这封信上面。
    王元振接过了这封信,匆匆看了一遍,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情。他向东海龙王望去,只见东海龙王亦是面色大变,不过玄铁双夺的力道显然没有减弱,反见增强。连陈石星的额头都有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颗颗滴下来了。
    杜素素忍不着问道:“信上说些什么?”
    王元振道:“巫姑娘,这封信我可以当众说出来么?”
    巫秀花道:“我正是要让天下英雄知道这位鼎盈大名的东海龙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东海龙王面色更加难看,只是无法分神说话,只好让王无振说下去。
    王元振缓缓说道:“司空舵主写信给殷纪,推荐他的两位好朋友,一位是东门壮,一位是濮陽昆吾。这两个人在他写信之时要来苏州,他叫殷纪为他们秘密安排,妥为照料,共商大事!”
    东门壮是武林中有数高手,他暗中投靠朝廷之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人知道的。
    知道濮陽昆吾的却是更加少了。濮陽昆吾在瓦刺虽锥是瓦刺有名的武士,但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的武林人物,知道他的名字的人可是寥寥无几。
    有许多人登时七嘴八舌的向旁人打听:“这个濮陽昆吾是什么人?”
    葛南威站起来朗声说道:“濮陽昆吾是瓦刺大汗帐下四大剑客之一,上次瓦刺派遣密使前往北京,这个濮陽正是密使的首席随从武官。待到密使返国,他却独自留下,而且秘密来到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我这次就伤在他的手上的。陈石星在殷纪开设的狮子林客店也曾碰见过他!”
    葛南威这么一说,不但把濮陽昆吾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而且证实了东海龙王那封密信所说的话。在濮陽昆吾来到苏州之后,果然是和殷纪互相勾结了。
    郡豪登时大哗!韩劲宏首先大叫道:“好呀,原来司空舵主口口声声说是要和各方豪杰共御瓦刺挞子的入侵,暗中都是和瓦刺的武上勾结!”
    余迪民跟着冷笑道:“岂止只是和一个瓦刺武士勾结,濮陽昆吾来到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是为什么,如今我们都已明白了。看来司空舵主只是口中和我们同仇敌忾,暗中则正是为瓦刺效力呢!”
    在群豪纷纷的责难声中,淳于通大叫遭:“此事不能单凭一面之辞,我看其中疑点甚多,好歹也得等这场比武结束之后,让司空舵主说话!”
    群豪给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分了心神,此时方始把目光重新投入斗场。
    只见东海龙王似乎矮了一截,原来他用力过猛,不知不觉双足已是深陷地下。陈云二人仍在奋力支撑,他们的宝剑都已弯成弧形。虽然令人吃惊,但看起来他们的情形却远不如东海龙王的狼狈。王元振生怕陈云二人支持不住,连忙说道:“淳于先生,依你说有什么疑点,我倒想听听!”要知只须驳倒他所提出的那些所谓疑点,就不必等待比武结束,也可以了结了。那时纵使东海龙王得胜,也绝没有敢犯众怒还要别人拥戴他做盟主的。
    淳于通故意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巫姑娘从前虽然曾是殷纪的义女,但这样秘密的函件,殷纪也不会随便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她吧?请问巫姑娘,你这封信是怎样得来?”
    巫秀花道:“我曾经替殷纪掌管机密文书,知道了藏在什么地方,这封信是我偷出来的!”
    淳于通缓缓说道:“请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有什么足资证明这封信的确是司空舵主亲笔所写?我看还是等待比武结束,听听司空舵主亲口辩白的好。如今就下结论,未免稍嫌早了一点吧?”王元振忽道:“我可以立即就帮他证明!”
    说罢拿出东海龙王上山之时,依照江湖规矩,先行送给他的拜贴,说道:“淳于先生,你把这拜贴拿去看,看看‘司空阔’这三个字的笔迹,是否和这封信的署名一模一样?”
    淳于通强辩道:“笔迹也可以假冒的。”玉元振冷笑道:“巫姑娘怎能见过东海龙王的笔迹?”
    淳于通道:“无论如何,也该等待比武结束,让当事人……”王元振道:“这封信的真伪问题比谁当盟主还更紧要!空舵主若要分辨,此时可先休战!”此时双方比拼内力,正是到了最紧要关头。王元振深恐陈云二人即将支持不往。
    王元振说碍理直气壮,淳于通可煞费踌躇了。他正在盘算,如何妥善借辞,才能替东海龙王争取时间,让他先赢得这场比武,就在此时,忽听得东海龙王一声大吼!所有人的目光,不觉又都转注斗场。
    只见东海龙王在大吼声中,腾身飞起,脚下的青砖被他踩得四分五裂。陈石星与云瑚却像陀螺似的,身形向后打着圆圈。
    这刹那间,众人都是惊得呆了。
    一柱擎天雷震岳首先看了出来,大喜叫道:“好了,是陈少侠和云女侠赢了这场比武了!”
    众人惊魂稍定,此时方始看得清楚,只见东海龙王的上衣开了两条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叉十字的裂缝,不用说是给陈云双剑划开的了,陈云二人打了几个圈圈,退出了七八步,此时也才方始稳得住身形。原来东海龙王心烦意乱,自知亦已难作久战,是以奋力作最后一击!
    结果这一击虽然能够把对手逼退,却还是伤不了他们,反而自己险伤在他们双剑合壁之下。
    可惜的是:陈云二人被玄铁重兵器的力道震荡,在那瞬息之间,虽然出剑已是快如闪电,但也只能划破东海龙王的衣裳,便给那股排山倒海似的力道震退。要是东海龙王反击的力道稍弱。一分,他们双剑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叉划过,只怕东海龙王此时已是身受开膛破肚之灾。
    群豪不禁也暗暗叫了一声“可惜!”但虽然伤不了东海龙王,无论如何也是陈云二人胜了。这封信的真假姑置不论,无论如何东海龙王也争不到盟主了,群豪不禁都是大喜如狂。
    铁掌金刀单拔群把陈石星扶稳,手掌按着他的背心,一般内力传了进去,助他恢复元气,微笑说道:“贤侄,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
    云瑚所受的震荡不如陈石星的激烈,她首先迎上巫秀花,抓着她的双手说道。”巫姐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那天你帮我们的忙,我们也未曾多谢你呢,我们都在想念你,这次你可千万别要溜走了。”
    巫秀花脸上发烧,心里可是热呼呼的,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惊喜稍定,此时两方面的人亦已大吵大闹起来。
    东海龙王咆哮如雷,喝道:“你们故意让这姓巫的丫头分了我的心神,这算什么公平比武?”
    侠义道这边更是群情汹涌,韩劲宏首先喝道:“司空阔,我们还未追究你私通瓦刺,欺骗天下英雄之罪,你倒先吵闹起来了!”余迪民跟着冷笑道:“你奸谋败露,居然还想当盟主,真是笑话!哼,你这么利欲熏心,倒不如索性放下面子,不必再冒充什么英雄好汉,干脆跑到瓦刺那儿,求瓦刺大汗,赏赐你高官厚禄!”
    东海龙王恼羞成怒,喝道:“今日我是给王寨主祝寿来的,不是听你们讲道理来的。武林盟主我做不做也罢,你想教训我那可不成!江湖规矩,胜者为强,你们想要怎样?”
    东海龙王的手下纷纷喝道:“好呀,他们既然要节外生枝,为难咱们的舵主,那就与他们拼了!”侠义道这边更是群情汹涌,大多数人主张把他们“留下”,又变成了剑拔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张的常烘了。
    余迪民喝道。”你们若要恃强,我们亦已早有准备,绝不会惧怕。”东海龙王冷笑道:“好呀,那就试试你们能不能把我留下吧!”
    余迪民道:“你武功高强,或许我们不能把你留在此地,但你想要生出太湖,恐怕也未必能够做到!我老实告诉你吧,只要这里混战一起,你们的座船立刻就会被我们的人炸沉!你们在这山上不战死也得饿死!”
    东海龙王的手下虽然不少,但无论如何,是在王元振的山寨,整个形势,乃是众寡悬殊的。倘若真如余迪民所说,他们逃不出太湖,那就不管本领如何高强,也难有生还之望了,是以他的那班手下,虽然口头仍是很硬,心中则已怯意暗生。
    王元振一看,东海龙王这边除了南宫鼎、柳摇风等人受伤之外,也还有桐柏双奇、陕中三怪以及关东马贼出身的萨一刀等等高手,当真混战起来,纵然能够把他们歼灭,自己这边恐怕亦将损伤不少。于是他趁着东海龙王口风稍软的时候,便站出来发言:
    “请各位暂且息争!”王元振越众而出,朗声说道:“老朽贱辰,多承各位光临,不管来意如何,在今日来说,总是我的客人。俗语说礼尚往来,我这个做主人的自是不能对客人失礼;但也希望做客人的给我一点面子,别在这里大动干戈。不过,司空舵主,你给我祝寿,我是不敢当了。要是你肯赏面的话,请喝过一杯水酒!再走如何?”
    这番话话中有话,实是包含几种意思。第一,他说的是“礼尚往来”,弦外之音,东海龙王若然硬要动武,他自必“奉陪”。第二,东海龙王根本未有向他“告辞”的说话,他却请他喝了酒再走,好像东海龙王已经向他告辞似的,这分明是下“逐客令”了。不过他的话说得甚为婉转,对东海龙王而言,倒还算得保全了他几分面子。第三,他只说对某些来意不善的人,“在今日来说,总是我的客人。”言下之意,过了今日,某些人就不能算是他的客人了。客人尚且不是,当然更不能是朋友了。
    群豪见他说得合情合理,自是不便再待异议,当下便由韩劲宏说道:“好,冲着王老寨主的金面,就便宜了他们吧!”东海龙王有台阶可下,自也不敢再闹下去,当下虽然有点尴尬,却还是大言啖啖的说道:“我一番好意前来,想不到引起各位误会。好,冲着王老寨主的面子,我也不为己甚,记下今日这笔帐,以后咱们慢慢再算。酒是不必喝了,告辞!”
    东海龙王的人走得干干净净,聚义厅登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人欢呼跳跃。
    筵开百席,正在兴高采烈之际,余迪民忽地来向王元振禀报:“复一成和史铿二人不知到了哪里亥了,四处找他们不着。”
    韩劲宏愤然说道:“我看他们二人今日的行事颇是有点可疑,恐怕是跟东海龙王走了。”
    王元振道:“先莫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猜,待查明真相再说。要是当真走了,也只好由得他们。”余迪民道:“不错,假如他们真是内奸,那就如同脓疮一样,还是让它发作出来的好。”
    杜素素听他们谈论夏史二人失踪之事,突然想起了巫秀花,说道:“云姐姐,陈大哥,你们看见巫秀花么?”
    云瑚霍然一惊,说道:“我们刚刚打败东海龙王的时候,我曾和她说了几句话,后来闹哄哄的,就不知她走到哪里去了。”
    陈石星道:“我正想向地道谢的,一转眼就不见她了。”
    巫秀花失踪自非夏史二人失踪可比,王元振连忙叫人寻找,虚席以待,不料直到席散之时,还未找着。
    葛南威食难下咽,说道:“她出身邪派,莫非她是怕大家看不起她,又溜走了?”
    王元振道。”今天她的功劳最大,她也应该知道,决不会有谁人看不起她的。怎会因此跑呢?”葛南威道。”就只怕她不是像我们这样想。”
    王元振安慰他道:“依理推断,巫姑娘当然不会坐上东海龙王这班人的船,她要出太猢,非得靠我们的船接送不可。我们是有专人负责接送客人的,客人即是坐自己的船只来,上了岸那船只也由他们照料,哪个客人离开,他们是不会不知道的。如今未见他们报来,料想巫姑娘尚未离开此处。迟早总会找得着她。”
    杜素素比葛南威更心急,说道:“葛大哥,我和你去找她吧。”
    王元振道。”已经有许多人去找她了。”杜素素道:“我们曾受过她的大恩,这次她又是为了我们而来,如今她失了踪,我们若然不出点力,难以心安。”
    陈石星和云瑚也道:“我们一起去找她吧,”
    此时己是新月初升的时分,云瑚笑道。”是啊,不管找不找得着她,咱们上西洞庭山,看看太湖夜景也好,请你们稍等一等。”她匆匆回到宾馆,把陈石星那张古琴拿来,陈石星知她心意,也不问她,四人便即一起出去找寻巫秀花。
    在山头眺望,只见月光波光,衬托着点点星星的渔火,太湖的夜景果然比日间的景色还更幽美。但他们记挂着巫秀花,却是没有多大心情欣赏了。
    云瑚忽道:“葛大哥,我想听听你吹萧。”
    葛南威笑道。”你把陈大哥这张古琴拿来,我已经知道你的用意了。我也想听听陈大哥弹琴呢。”
    杜素素何等聪明,一点便透,笑道。”瑚妹,你不要南威吹名人轶事网箫给你听,是要他吹给那位巫秀花姑娘听吧?”
    云瑚笑道:“不错。说不定她听见了葛大哥的萧声,自己会走出来。”
    葛南威道:“好,那么陈大哥,你先弹琴随后我来吹萧。”
    陈石星道。”不如咱们来个琴箫合奏吧。合奏的乐声,会传得更远。”葛南威笑道:“也好。免得珠玉在前,吓得我不敢再吹。”
    云瑚忽道:“我有个主意,你们看好不好?”
    陈石星笑道:“你还没有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好不好?”葛南威也在同时笑道:“云妹子,你要给我们出什么难题?”
    云瑚笑道:“不能算是什么难题,我只是想听个新鲜的调儿。我的意思是想你们这出‘琴萧合奏’是分中有合,合中有分。”葛南威笑道:“恕我鲁饨,我可还不懂你这个分中有合,合中有分是怎么吹奏法?”
    云瑚说道:“你们同时一个吹名人轶事网箫,一个弹琴,但却不必预先约定,而是各自选择一个自己喜爱的曲子。”陈石星道:“那怎么能够合拍?”
    云瑚说道。”你们可以说好,准备吹奏的是小令、中令,或是长调,所用的时间就会差不多了,琴箫这两种乐器各有特色,似也无须定要求取合拍。”
    葛南威笑道,“这主意倒也新鲜,好,就让我们试一试吧。陈大哥,你弹什么?”陈石星道:“我弹晏殊的一首小令,共三十六个字。”他已隐约猜到云瑚的心意,是想从他们选择的词曲之中,测知他们此时的心境。
    葛甫威道:“那你用的曲调是‘喜相逢’吧?”陈石星道:“不错。”葛南威道。”那么我用‘思良友’的曲调,吹一首苏东坡的七言绝句。”七言绝句共二十八个字,估计大家所用的时间相差不多。
    琴声萧声同时响起,云瑚与杜素素也各自随着琴萧声去清吟伴和。
    云瑚给陈石星伴唱,唱的是晏殊的小令:
    “浊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杜素素给葛南威伴唱,唱的是苏东坡的一首名诗: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虽是合奏,但情调却大不相同。陈石星的琴声是喜意洋溢,充满柔情。葛南威的萧声则是颇带感伤,苍凉悱恻之情兼而有之,而且带着一种对人生的“无常”之感。
    他们的弹奏和诗词的意境相合,也与他们此际的心境相符。
    一曲未终,果然有人跑来了,但却不是巫秀花,是个眉粗背阔的小伙子。
    陈石星呆了一呆,蓦地跳起来叫道:“小柱子,原来是你!”
    云瑚也是欢喜之极,失声叫道:“刘大哥,想不到在这里能见着你!”
    虽然不是巫秀花,但他们二人的又惊又喜的神情,却似见到了巫秀花一样。
    那小伙子哈哈笑道:“小石子,果然是你。我听到你的琴声,料想除非是你!再也没别人弹得这么好了。云姑娘,我也知道除非不是小石子,若是小石子,你一定会跟他在一起的,我只不知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云瑚笑道:“小柱子,别淘气,我们有正经话和你说呢。”那小伙子霍然一省,说道:“对,这两位朋友是——”
    陈石星给他引见了葛杜二人之后,说道:“这位刘大哥本名铁柱,我们是从小就在漓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边一同玩耍长大的朋友,彼此以校蝴称呼惯了的!他叫我小石子,我叫他小柱子。
    介绍完华!跟着陈石星问他道:“小柱子,你怎么不在桂林,跑到这儿来了?”
    刘铁柱说道:“殷师兄被官府压迫,在桂林站不住脚。他知道我水性还好,写了一封荐书,叫我来投奔王寨主的。”
    刘铁柱继续说道:“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多蒙寨主看得起我,叫我当上个小头目,他不时还指点我的武功,日子倒过得不错,就是不知你们下落,心中记挂。想不到今天会碰上你们。”
    陈石星道。”我是来给你们寨主祝寿的,小柱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师父也来了呢!”
    刘铁柱喜出望外,说道:“真的吗?可惜我现在还未能抽身去拜见他老人家。”
    云瑚忽地心念一动,抢着问刘铁柱道:“对啦,我们正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要问你,别的事情,慢慢再说不迟,你有没有看见这样的一个女子……”
    她本来只是姑且一试,想那么多人都找不着巫秀花,对刘铁柱实是不敢存着什么奢望的。
    不料刘铁柱在听了她的描述之后,使即说道:“见过,见过,不过这个女子并非单独一个人的。”
    陈石星连忙问道:“是什么人和她一起?”
    刘铁柱道。”什么人我就不知,远远看过去好像是个中年妇人。”
    云瑚吃了一惊,“莫非是她后母?”连忙问道:“小柱子,你知道她们是向哪里走吗?”
    “她们是向九溪十八涧会合的那座山头跑的,不必担心她们跑得了!”
    “为什么?”
    “西洞庭山有九溪十八涧,汇合之处,水流湍急,名为奔雷滩,好像瀑布,一样从山顶倒挂下去,直入太湖。从来没人敢从那里划船出湖的!”
    陈石星听到这里,更是吃惊,失声叫道。”不好!”
    刘铁柱道:“什么不好?”
    陈石星拉着刘铁柱的手就跑,叫他指点方向,一面跑一面说道:“那个中年妇人是巫山帮的帮主,名叫巫三娘子。巫山帮是在四川的一个帮会,巫山下有三峡之险,是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水势最湍急的地方。巫三娘子在三峡操舟上下是惯了的,她的精通水性,恐怕还在你我之上。”云瑚问道:“奔雷滩的源头之处,有没有船的?”
    刘铁柱道:“有是有一条小船,但平常都是备而不用的。”
    云瑚跺脚道:“糟了,糟了,巫三娘子一定早已知道这里有条捷径,可以操舟直放太湖,故此才把巫秀花挟持到这里来!”
    刘铁柱道:“我倒要和那妖妇比比水性,你们不必担心没有船。”
    到了摊头,果然既不见人,也不见船。陈石星道:“小柱子,你说有办法的……”刘铁柱道:“别愁,附近这个山洞恰好有新做的几条小船。”那个山洞虽然远不及桂林七星岩之大,却也颇为宽广。由于附近有最适宜造船的木材,故而在这山洞之中,经常贮藏有新造的普通可供三四个人乘坐的小船。
    踏入山洞,听见闷雷似的冲击石壁的水声,陈石星道:“这个山洞也像七星岩那样有个深潭的么?”
    刘铁柱道:“不错,山上有条瀑布在两块悬岩的空隙,冲入洞中,水势甚猛,在下面形成一个小潭,有水道直通奔雷滩的。不过瀑布虽猛,这条水道凭我听声的经验,却是比较易于划船出去。”陈石星道:“那就更好了,小柱子,我有个不近人情的请求。你肯不肯帮我的忙?帮这个忙可能会送掉你的性命的。”刘铁柱道:“小石子,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够朋友了。咱们是过命的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情,你为我冒过性命之险,我也曾为你冒过性命之险,又不是现在才是第一次。”
    葛南威和杜素素是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水乡长大,自亦颇通水性,不过当然是不及刘铁柱之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了。放舟入潭,刘铁柱这条小船在前头带路,提起竹篙轻轻一点石壁,小舟立即顺着水势向前疾驶,陈石星和云瑚这条船跟在后面,黑暗中忽地感觉到一股激流卷来,陈石星这条小船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乱转,竟被卷入漩涡之中。
    刘铁柱一听急流的奔腾之名人轶事网声,便知他们遇险,叫道:“向左侧后退再向前划!”陈石星使出个千斤坠的重身法,定着小船,依法施为,果然顺着水势,脱出漩涡,不过片刻,已是划出了那个山洞,重见天日。
    出了山洞,水势如泻,奔腾下滩,更急更险。耳边但听得天风呼啸,激湍雷鸣。饶是云瑚胆大,也不禁感到有点颤粟,“此滩称为奔雷,果然名不虚传。”
    话犹未了,忽地一个浪头扑来,刘铁柱叫道:“小心触礁!”那块笔塔形的礁石,十分之九藏在水中,只露出一点尖顶,水流太急,陈石星在急切之间已是控制不住那条小船,眼看就要碰上。也还幸亏刘铁柱提醒得早,在眼看就要触礁之际,陈石星使出了张丹枫所授的上乘内功,内力贯注篙尖,朝那礁石的尖端重重一撑,这一撑之力抵住了急流的冲力,使得他们这条小船在这危机瞬息之间,恰好能够及时的逆流而进。忽地小船向上一抛。云瑚顿感身子一轻,就如腾云驾雾一般,似是给那股激流抛掷到九天之上,忽地又掉下来,睁开眼睛看时,小船早已越过礁石,过了几重滩了。
    刘铁柱回头一看,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大声赞道:“小石子,好功夫!”陈石星抹了一额冷汗,笑道:“多谢你的指点,你的本领也练得更好了啊!”要知在这样急流激湍之中行舟,除了精通水性之外,气力也得超乎常人才行。刘铁柱能够履险如夷,显然武功亦已颇有基础。说话之间,奔雷滩已经过了一大半。云瑚惊魂稍定,说道:“李白过三峡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此处虽无两岸猿啼,水流水急,恐怕亦不输于三峡呢。”
    刘铁柱道:“好了,前面已经没有什么险滩,很快就可以进入太湖了。”
    众人刚刚松了口气,杜素素忽地“啊呀!”一声叫了起来。好像呆了似的看着前方。
    葛南威跟着她的目光关注之处望去,不用发问,已经知道她是因何吃惊了。
    只见在两块凸出水面的大石中间,搁住一条破船,船底朝天,已是撞得四分五裂,水面上还可以看见有破片漂流。
    葛南威心头坪怦乱跳,说道:“刘大哥,这条小般是不是你们的——”他没有勇气把话说完,心想在奔雷滩边中发现的破船,除了是巫三娘子抢来的那条小船还能再有别的人乘船下滩吗?
    刘铁柱果然说道:“不错,正是我们放在奔雷摊的那条小船。”葛南威神色惨然,叹了口气,说道:“那就不必再到太猢去了。”正是:
    险滩怕听涛声咽,只见沉舟不见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wangzhewudi2010 发表于 2017-3-19 10:47:35

第四十三回琴韵萧声欢合拍雪泥鸿爪偶留痕
    雨虽不大,雾却颇浓。晚间的烟雨朦朦替代了日间的波光澈滟。
    “湖光澈滟晴方好,山色空茫雨亦奇。”西湖如此,太湖亦然。
    一望无际,相传有三万六千顷,比西湖大得多的太湖,在烟雨朦朦之下,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编织的轻绡,轻盈的美壮阔的美兼而有之,那意境更是如诗似画。
    但两叶轻舟上面的五个人却是没有欣赏夜雨空茫湖上奇景的闲情逸致,他们的心情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烟雾,陰暗迷茫。
    浓雾中忽然发现一点火光,不疾不徐的向前移动。
    刘铁柱轻声说道:“前面有一条船,那点火星是挂在船头的风灯,距离咱们这里,大约是在二里之内的水域。”午夜时分,浓雾之下的夜行船,不问可知,自是甚不平常了。
    葛南威心中一动,“刘大哥,轻点划水,追上前面那条船。”刘铁柱笑道:“我理会得,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很快发觉咱们跟踪的。”使出熟练的操舟本领,果然轻舟疾驰,波荡无声。听得见前面那条船上随风飘来的笑声了。
    是一阵妖媚的笑声!
    是巫三娘子的笑声!
    小船上的五个人不禁都是又喜又惊了!
    陈石星等人凝神静听,只听得巫三娘子的浪荡笑声隐隐传来:“咳哟,我不许你这样,放规矩点,我的女儿在隔壁呢,叫她知道了多不好意思!”显然是在和一个男人打情骂俏。
    葛南威和杜素素不觉一皱眉头,但也都是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巫秀花果然没有遇难,她是和巫三娘子同在这条船上。剩下的一个疑问,只是这个男子是谁了。
    “嘿、嘿,你那宝贝的女儿,听你说得可真亲热!要是让不知道底细的人听见了,一定以为是你亲生的女儿!”那男子调侃她道。
    陈石垦怔了一怔,他本来以为这个可以和她打情骂俏的人,一定是她的后夫——毒龙帮的帮主铁广的。哪知凝神细听之下,不像是铁广的声音。
    “这个男人是谁呢?”陈石星正自猜想不透,只听得巫三娘子又在说话了。
    “哎呀,你怎的也这么说,秀花和我虽然是隔着一层肚皮,我可一向对她疼惜得如珠似宝的。要不然我这次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她从王元振的山寨中‘偷’出来了。你以为从奔雷滩下来是当耍的么?”
    那男子哈哈笑道:“三娘,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和我说真话,未免过分了一点吧?”
    “说什么真话?”
    “你不过是利用她收服巫山帮的人心,同时也是怕人翻你的旧案,这才非得赶紧把这丫头缚在你的裙边罢了。否则我看你早就想把她杀掉!”
    “什么旧案?你到底还听到了多少有关我的谣言?”巫三娘子的声音似乎有点惶恐了。那男子笑道:“你和铁广当年串通了谋害你的第一位丈夫巫山云的旧案呀!此事你们虽然做得十分秘密,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巫山帮的人虽然未能找到证据,但据我所知亦已有不少人怀疑你了。你说真心话,你不敢杀巫秀花这个丫头,是不是恐怕杀她之后,巫山帮的人更加会怀疑你,甚至说不定还会追查旧案。只有待她好,帮众才不会怀疑是你谋害她的爹爹。”
    “算你鬼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灵,你既然什么都已知道,那你就应该知道对这丫头是该避忌三分了。”
    那男子笑道:“我早已知道你下了迷名人轶事网药了,就是你没下药也不要紧,无论如何,她此刻也不会醒着听咱们说话。”
    “你也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不错,我早已点了她的昏睡穴,她最少也得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醒来。”
    “你这个鬼,原来你早已没安下好心!”
    “错了,我正是要和你好才这样呢!”男子笑道。
    “你想怎样?”
    “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
    “不行,不行!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不能?巫山云死了,你可以嫁给铁广,铁广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嫁给我?难道你当真要为铁广守节不成?”
    “就因为铁广死了还未满一个月,人家的孝服都未脱呢。你不怕旁人笑话,我也怕旁人笑话!”
    “原来你只是怕人笑话,并非不愿意嫁给我。那么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有我做你的丈夫,也决没人敢笑话你!”
    巫三娘子这才噗嗤一笑,说道:“当然啦,你是江湖上闻名胆丧的活阎罗,谁敢在你面前笑出声来?”
    陈石星的小船跟在后面偷名人轶事网听,越听越觉得这个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听至此处,已经可以确实断定此人是谁了。这个人是曾经和他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过手的阎王帮大头领阎宗保!
    大船上的浪声媚笑忽然静止。原来水上大行家的巫三娘子已经察觉后面有小船跟来的声音了。
    她把阎宗保轻轻推开,不待他说话,便即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后面有两只小船追来,你出去看看。”
    阎宗保道:“王元振亲自追来我也不怕,管它作甚?”他正在得趣,可还不想离开。
    巫三娘子捏他一把,低声笑道:“咱们的日子长着呢,此刻尚未脱离险地,有人跟踪,我总是难免心神不定。”
    阎宗保恨恨说道:“真煞风景,要是当真有人跟踪,我不把他们的船只砸个稀巴烂难泄心头之愤。”
    巫兰娘子拨转船头,阎宗保站出船头一看,果然发现了陈石星和葛南威他们的两条小船。此时双方的距离已在六七丈内,但在浓雾之中,阎宗保尚未能看得清楚来的乃是何人。
    他拨起船头的大铁锚,振臂一挥,就向陈石星这条小船掷去。大铁锚被他用力抛出,这股力道少说也有千斤。莫说是一条只能容得三两个人乘坐的小船,就是再大一点的船,被这铁锚一压,恐怕也得粉碎。
    幸好他是向陈石星这条小船抛去。
    陈石星使出张丹枫传授的内功心法,提起竹篙,顺着铁锚的来势轻轻一拨,只听得“篷”的一声,铁锚给他拨转方向,落下湖中,激起数丈高的浪花。阎宗保大吃一惊,这才知道碰上劲敌。
    他大吼一声,随手拿起一支铁桨,便向陈石垦的小船跳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已是朝着船头俯冲而下。
    “咔嚓”一声,陈石星的竹篙给他打成两截。
    阎宗保脚未着地,正待再来一招“横扫六名人轶事网合”,陡地只见一道青光、一道白光,电射而出,耀眼生辉。一片金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鸣之名人轶事网声响过,这次是阎宗保的铁桨给削断了,陈石星与云瑚已经双剑合壁。剑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剑法更是天下无双的剑法,又是出其不意的袭来,阎宗保如何还能抵敌?
    他的脚尖刚刚踏上船头,陈石星的一剑已是指到了他的小腹。阎宗保把半截铁桨一挡,半截铁桨又再削去一半,剩下来的已是不能用作兵器。
    巫三娘子刚刚披上衣裳,听得似有声音,“咦”了一声,说道:“你怎的这样快就回来了?”
    葛南威一脚踢开船舱的板门,喝道:“你看看我是谁?”
    巫三娘子这一惊非同小可,百忙中一把梅花针撒了出去,杜素素运剑如风,一招“秋风扫叶”,只听得嗤嗤声晌,那把梅花针果然有如败叶之遇狂风,在剑光中给绞成粉碎。
    杜索素被她阻了一阻,巫三娘子撞开板壁,跑出船头。葛南威喝道:“往哪里跑!”如影随形,跟踪追出。巫三娘子反手又一枚暗器。
    这次所发的暗器更为厉害,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弹”,暗器出手便即爆炸,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火光,浓烟弥漫,烟火之中金星闪烁,那是无数淬过毒液的梅花针。
    幸而葛南威早有准备,他在跃过大船之前,已把一件长衫浸湿,湿衣抖开,闭了呼吸,扑灭那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火焰,杜素素亦已跳将出来,剑光霍霍展开,把毒针尽数扫荡。
    葛南威欺身直上,玉箫点向巫三娘子的三处大穴,这一招“云麾三舞”,乃分从“惊神笔法”变化出床的上乘点穴功大,端的非同小可,葛南威虽然病体刚刚复原,也还是点中了她两处穴道,一举生擒。
    两人搜索一会,发现暗门,破门而入,果然发现巫秀花躺在那间密室。
    巫秀花已经张开眼睛,她在朦胧中看见葛杜二人,几乎疑心尚在梦中,失声叫道:“葛大哥,杜姐姐,当真、当真是你们么?”
    杜素素笑道:“巫姐姐,原来你已经醒了。”两人迅速助她解开穴道。
    巫秀花喜极而泣,哽咽说道:“我真想不到还能恬着见到你们。”
    杜素素笑道:“你那恶毒的后母已经给我们抓住了,你应该欢喜才对,还哭什么!”葛南威道:“你的爹爹就是给这恶毒的后母害死的,你知道了么?”
    巫秀花道。”她和那个阎王帮的头子在邻房的说话,我都已听见了。”杜素素道:“巫姐姐,恭喜你啊!”
    巫秀花怔了一怔:“恭喜我什么?”
    杜素素道:“恭喜你的武功大大增进了。你着了那妖妇的迷香,又给阎宗保以重手法点了穴道,还能够未到时辰,便能自己醒来,这可真是了不起呢!”
    巫秀花道。”我给那妖妇挟持的时候,已经偷偷服下了解药。至于解穴的功夫,那可得多谢葛大哥,是他教会我的。可惜我还未学到家。”原来她和葛南威在山洞相处那两天,葛南威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故而把运气冲关的解穴之法传给她作防身之用的。
    巫秀花道:“那姓阎的贼子呢?”
    葛南威道:“还在船头和陈大哥厮杀。”
    他们走出船头一看,只见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波翻浪滚,看得出水底有人厮杀,刘铁柱本来是在小船上的,此时也不见了。
    陈石垦原来坐的那条小船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中打转,船身倾侧,随波起伏,眼看即将沉没,杜素素道:“不好,云姐姐还在船上,她是不懂水性的,咱们赶快过去接她。”
    他们把大船摇过去,只见云瑚果然已经躲上船篷,二船相距数丈之遥,云瑚便即跃上大船。
    原来阎宗保给陈云二人的双剑合壁迫得跳下水里之后,他在船上斗不过他们,却在水底捣鬼,凿穿他们这条小船。
    葛南威恐防陈石星斗不过阎宗保,说道:“待我下去看看。”
    云瑚忙道:“你伤还未愈,千万不可下去。”
    杜素素道:“让我下去吧!”
    云瑚道:“小柱子已经下去帮星哥了,要是他们在水底也斗不过敌人……”
    话犹未了,只听得“卜通”一声,巫秀花已经跳了下去。不过片刻只见水底冒出两个人头。
    陈石星首先上了船,跟着刘铁柱也上来了。此时已是清晨时分,只见他的衣裳一片殷红。云瑚吃惊道:“刘大哥,你受了伤了?秀花妹子呢?”
    刘铁柱笑道:“别慌,是别人的血,巫姑娘已经杀了那阎王头子了。”
    果然巫秀花就在他的笑声中露出水面,说道:“刘大哥,多谢你帮我报了大仇。”原来阎宗保水底功夫十分了得,着不是有刘铁柱帮忙,陈石星加上巫秀花,纵然不至落败,恐怕也难免要给他逃走。
    巫秀花是在水底证实了阎宗保已死,才上来的,故此比陈刘二人迟了些。
    巫秀花正自思量如何处置后母,回到大船中,只见巫三娘子七窍流血,早已死了。她是自知难以幸免,服毒身亡的。
    王元振得到喜讯,亲自出来迎接他们。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一柱擎天”雷震岳和“铁掌金刀”单拔群。刘铁柱连忙上前向师父行礼。
    王元振见巫秀花无羌归来,殷殷慰问。雷震岳听得徒弟立了大功,也是极为高兴。众人一面慰问巫秀花,一面夸奖刘铁柱,倒是把这直心肠的铁汉子羞得满脸通红。
    庆功宴上,大家都是兴高采烈,酒过三巡,王元振道:“这次老朽贱辰,惹出偌大风波,多亏陈少侠云女侠和巫姑娘大力帮汇,风波方能平息。更难得的是雷大哥和单大哥也联袂光临,你们几位少年英侠和两位前辈英雄可得在小寨多住几天才好!”
    陈石星首先说道:“多谢寨主好意,但我和云姑娘恐怕不能久留了。”
    王元振道:“两位有何紧要事,匆匆便走?”
    陈石星未曾口答,单拔群已是笑了起来,说道:“王大哥,你真是有点善忘了。”
    王元振一怔,”我忘记了什么?”
    单拔群道。”他们两位大闹禁宫之事,石星在闯出禁宫之时,曾经留下四句诗给皇帝,我不是和你说过的吗?”
    王元振霍然一省,说道:“对,这四句诗我倒是还记得的。”当下念了出来,“三月之期,请君谨记。背信弃义,天子不恕。”念罢诗句,说道:“石星老弟,你可是要重返京城,向那皇帝小子‘讨帐”逼他遵守诺言?”
    陈石星道:“不错,皇帝许下诺言,三个月之内,首先处置那大奸臣龙文光的。如今三月的约期将届,我和云姑娘恐怕是要早日赶回京城的。”
    王无振问葛南威和杜素素道:“你们两位呢?”
    葛南威道:“陈大哥和皇帝的约期,也是我们‘八仙’的约期,林大哥和乐大哥到期一定会在京城等候我们的。所以我们也准备和陈大哥一起走了。”
    王元振道:“你的伤不碍事么?”葛南威道:“早已无妨了。”王元振道:“既然你们有大事在身,我自是不便勉强。巫姑娘,希望你留在敝寨。”巫秀花无亲无故,乐得有个安身之所,便答应了。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岸送别,陈、葛琴萧合奏,云瑚按拍而歌:
    “春汝归钦?风雨蔽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烟尘蔽天。
    况雁门塞,龙沙渺莽,西边吴会,东至秦川。
    芳草迷津,飞花拥道,小为蓬壶惜百年。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好,问先生何事,不少留连?
    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正是堪怜!但满眼杨花化白毡。
    看兔葵燕麦,华清宫里;蜂黄蝶粉,凝碧池边。
    我已无家,群归何里?中路徘徊七宝鞭。
    风回处,寄一声珍重,两地潸然!”
    这首词在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南送客,而陈、葛等人也是要赴雁门关外的。词中又切合主客双方都是一样的飘零身世,和眼前的情景正是相符。巫秀花感怀身世,听到“我已无家,君归何里?中路徘徊七宝鞭!”几句,却是不禁珠泪辫然,深深感到“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的滋味了。
    单拔群笑道:“弹得好,吹得好。只是稍嫌悲伤了些。我不会弹琴,也不会吹萧,但难得今日之会,待我也借一首张于湖的词送客吧!”当下屹立船头,披襟迎风,纵声高歌: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鉴琼田三万亩,着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撤。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騷襟袖冷,稳泛沧溪空阔。
    尽吸西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张于湖(孝祥:)是南宋词人,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状元。南宋被金人侵逼,偏安临安(今杭州),和目前受瓦刺侵胁的局势,正是相同。陈石星赞道。”张于湖这首念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娇,气壮辞雄,一腔忧国伤时的悲愤情怀,却又不流于伤感,正是我辈所应效法。”
    葛南威道:“不敢有劳王寨主远送,请回去吧。”
    船到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心,还看见巫秀花在岸上招手。葛南威想起她的雪泥鸿爪偶留痕的话语,不觉呆了。
    一路无事,他们终于又到了北京了。为了恐防有人认识他们,在路上云瑚已经使用认韩芷那儿学来的改容易貌之术,把陈石星打扮成上京赶考的秀才,她与杜素素则女扮男装,扮成他们的书僮。
    通衡大道,车水马龙,宫殿巍峨,金碧辉煌。京城景色,与三个月前一般元异。只是他们的心情和三个月前有点不同了。
    三个月前,他们是怀着拼了一死的刺客心情,只望能够侥幸成功,杀掉龙文光的。情怀虽然壮烈,却似黑夜行人,看不到光明前景。”
    如今他们已经懂得纵然是皇帝也拗不过老百姓的道理,对除奸固然是更有信心,对前途亦已消除了灰暗的心情了。抵京之日,则好三月之期已满。
    住了一晚客店,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往西山丐帮的分舵。
    刚一出城,就发现了有两个人跟踪他们。
    这两人獐头鼠目,形状委琐,令人一见就有说不出的憎恶。
    不多一会,那两个人已经走近。
    陈石星四顾无人,便即迎上去道:“两位朋友!辛苦了!”那两个人停下脚步打量他们,脸上的神色颇为古怪。
    过了片刻,身材比较瘦小的那个方始说道:“没什么辛苦啊。你们出来散步,我们也是出来散步,要说辛苦,那是彼此彼此。”捏着嗓子说话,一听就知是不愿意让别人听出他本来的口音。
    陈石星冷冷说道:“别装蒜了,你们究竟是哪条线上的朋友!快说实话!”身材高大的那个人道:“什么叫做线上的朋友?你先说你是哪条线上的,也好让我们懂得你的意思。”
    陈石星道:“好,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你们的主子所要找寻的那条线上的朋友!”说到“朋友”二字,倏的骈指如戟向地点去。他出手点这人的哑穴,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但手法则是又快又准,等闲之辈决计躲闪不开。不料那人却是一闪就闪开了,而且还能张嘴说话:“怎么你口里说是朋友,手底却不是朋友了?”
    就在陈石星出手这一刹那,那身躯瘦小的“汉子”忽地“噗嗤”一笑!
    “云妹子,你不认得我了吗?”
    “大哥,别动手。是韩姐姐和——”
    云瑚和这“汉子”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
    陈石星呆了一呆,和他的那个对手几乎是同时叫道:
    “段大哥,原来是你!”
    “陈兄弟,果然是你!”
    原来跟踪他们的这两个人,正是他们最要好的朋友——段剑平和韩芷。云瑚笑道:“原来是我的师父到了,怪不得你们能够看出我的乔装打扮。”她的改容易貌之术,本是韩芷教给她的。
    陈石星道:“段大哥,你不是已经回去大理的吗,怎么这样快又到京城来了?”
    段剑平道:“你和皇帝约下的三月之期,我可没有忘记。”
    陈石星道:“不过当时大伙儿的意思是希望你们留在家乡做一番事业的,你似乎不必这样快就离开家乡……”
    段剑平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说道,“我懂得你的意思,不过你别忘记,我的爹爹也是给龙成斌这小贼迫死的,我怎能只是让你们替我报仇?”
    韩芷笑道:“幸好你们碰上了我,丐帮分舵已经搬了。”
    陈石星道:“搬到哪儿?”段剑平道:“搬到了翠微峰。我带你们去。”
    到了丐帮,始知他们搬迁舵址的原因,乃是由于他们出了内奸。内奸就是他们以前收留的那个郭“善人”——郭师道。
    郭师道带领官军来搜秘魔崖,幸好他们早半天得到风声,立即转移,并无伤亡。
    帮主陆昆仑告诉他们两个关于龙家的消息,一是龙文光告了病假,如今尚未上朝。二是他的侄儿押解一批财物回贵州原藉,离北京不到百里之遥,便即遇劫。
    陈石星道:“敢于动他们财物的,想必不是普通强盗?”
    陆昆仑道:“当然不是普通强盗,据说他们乃是渭水渔樵。”
    葛南威喜道:“大哥他们果然来了,在哪儿?”
    陆昆仑道:“过两天就到。已有口信捎来了。”
    陈石星道:“我与皇帝的约期,不能等他们来了。”
    段剑平道:“这次我和芷妹可要和你们一起进官了。”
    葛杜本来也要踉他们入宫的,但陆帮主认为去的人不宜太多,二来他们也要等“八仙”中的其他人来相会,只好听从陆昆仑劝告,暂且留下。
    第二晚三更时分,他们就去赴皇帝的“约会”了。
    陈云二人是旧地重来,这次入宫倒是比上次容易得多。陈石星前头带路,云瑚与韩芷扮作两个小太监跟在他的后面,段剑平则和她们保持一段距离,担当殿后。段韩二人的轻功虽然稍有不如,却也是一等一的轻功,在滑不留足的琉璃瓦面,施展出登萍渡水的超卓轻功,无声无息。加上陈云二人有过经验,善知趋避,瞒过了卫士的耳目,不消片刻,就愉偷的入了御花园。御花园花木繁多,又有假山亭阁,更利于遮蔽身形。可是踏入了御花园,他们可就碰上难题,不能像上次那样顺利了。难题是:如何找寻皇帝?皇宫这么大,也不知有几千栋房子,单是皇帝大小老婆居住的地方就有三宫六院,怎知皇帝今晚是在哪一宫殿?上次有一个皇帝近身太监作为内应,他们才能够并不怎么费力就找到皇帝,但这个小太监早已因为此事牺牲了,如今他们可没有另一个太监给他们带路。
    有何妙法?议论未定,忽听得“嗤”的一声,声音微细,似乎是被风吹过的一片树叶,但又不象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他们都是武学的大行家,不觉怔了一怔。陈石星道:“是暗器破空之名人轶事网声,但不是梅花针。”云瑚说道。”小石子的声音应该更响一些。”陈石星道。”看来可能是一颗小小的泥丸。”说至此处,陈石星不觉心念一动,暗自想道。”要是宫中的卫士发觉我们,他无须用这样的‘暗器’来打我们,而且这暗器又是打在我们侧边的,这不是反而令我们有了警觉吗?他干脆叫捉刺客那不更好?”他思念及此。决定冒险一试,向那暗器所打的方向跑去。
    前面一座假山挡路,他们正不知向哪个方向走时,只听得又是“嗤”的一声。这次陈石星故意不走“暗器”指示的方向。
    只听得炒豆爆裂似的一声轻响,化成粉末的一撮碎泥洒在他的头上。在头顶上方爆裂的那件暗器果然是颗泥丸。陈石星是个武学大家,当然知道这是上乘的“弹指神通”功夫。
    一颗小小的泥丸,要刚好打到某个地方就令它爆裂,这时候拿捏之准,力度使用之妙,当真是匪夷所思。陈石星这样的武学造诣,也不禁为之暗吃一惊。吃惊过后,跟着来的却是喜出望外,因为他已经懂得这个“讯号”的意思了。
    泥丸在他头顶上方爆裂落下,这是表示他们走的方向不对,必须马上停止。
    果然心念未已,但听得又是“嗤”的一声轻响,跟着一颗泥丸从他头顶飞位,刚一飞过便转了个弯,飞向左前方。陈石星猜得不错,这个在暗中发出泥丸的人,果然是给他们指示方向的。
    一颗泥丸从他们头顶飞过,迅的一个转弯又飞回来,在陈石星的头上落下。
    陈石星懂得这个讯号的意思是要他们在这里止步了。
    云瑚咬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这个地方是养心殿,是皇帝召见臣子的地方,有时也会在这里批阅奏章的。莫非皇帝就在这儿?”
    陈石星躲在假山石后,凝神望去。养心殿是两层高的建筑物,上面有座阁楼,透出灯光,纱窗隐现人影,宫外黑影幢幢,显然是负责守卫的大内高手。
    陈石星施展超妙轻功,悄无声的跃上一颗大树。他是趁着有一股风刮过之时飞身上树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但他驻足之处却是枝不摇、叶不落,那些在养心殿外的守卫果然谁也没有起疑。
    这晚月淡星稀,这棵大树又是枝繁叶茂,正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在村顶居高临下,可以看见阁楼里的情景。
    在阁楼里的是一个华服少年和一个中年人。这华服少年果然是陈石星曾经见过的那个当今的大明天子朱见琛。
    那个中年人则是大内总管符坚城,符坚城的武功称御林军统领穆士杰相著,放在武林中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的。
    陈石星暗自思忖:“有此人随驾,想要不惊动众人恐怕是有点难了。”虽然是敌明己暗,但他自问没有一出手就制伏符坚城的本领,一时之间倒是不敢轻举妄动。正当他盘算用什么方法最好的时候,只听得皇帝已开“金口”:“那两个人已经进了宫吗?”符坚城道:“皇上有约,他们怎敢迟到,早已进来了。是不是请他们现在就来?”
    用到一个“请”字,这两个人的身份显然非比寻常。陈石星心头一凛:“这两个人当然不是我和瑚妹,却不知是谁?”
    心念未已,只听得皇帝说道:“且慢,让他们迟半个时辰再来。我想先看一看大同总兵的奏折,不知雁门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符坚城道:“情形似乎不太妙。大同刘总兵的奏折是八百里快马加鞭,二更时分才送到宫中的,我已经捡出来放在御案上了,请皇上过目。”
    那奏折是用铜狮子镇着的,朱见琛拿起来一看,不觉“咦”了一声。符坚城走过来看,不禁也登时面上变色。正是:
    君皇惊异事,侠士探深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徐子涵 发表于 2017-3-19 10:51:02

第四十四回豺虎未除腾剑气龙蛇混杂入京华
    原来这只铜狮子的眼部本来是镶有两粒珍珠的,如今只见双眼深陷,那对眼珠却已不见了,挖去狮子眼睛的这个人,也不知是嘲笑皇帝有眼无珠,还是嘲笑那个上这份奏折的大同总兵有眼无珠?
    身为大内总管,负责保护皇帝的符坚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登时呆了!但令他吃惊的事情还不只此!
    只见朱见琛捧着那份“奏折”,面色大变,沉声喝道。”符坚城,这份奏折是哪里来的?”
    皇帝并没追究镇纸铜狮眼珠被挖的事,一开口却先追问这份“奏折”的来由,倒是大出符坚城意料之处。原来朱见琛并非没有发现铜狮的眼睛被挖,但这份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奏折”,却是更加令他震惊。符坚城莫名其妙,“这,这不是大同总兵的奏折吗?”
    朱见琛喝道:“你自己仔细瞧瞧!”
    大同总兵那份奏折是用黄绫裱面,用上好的玉扣纸书写的,而且封面是按照规定的格式写下他的官衔“恭呈御览”,并附有司礼太监(等于皇帝的收发)的签呈的。
    这份“奏折”却是粗糙的纸,完全不依格式。此时朱见琛已经把“奏折”打开,符坚城在御书案的另一边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的是龙飞凤舞的大字,并非奏章规定要用的“殿阁体“工笔小楷。
    符坚城大惊道:“这、这是谁人调换的奏折?”
    朱见琛怒道:“你还问我?这是金刀寨主写给我的信!”
    符坚城走近一些,定睛一瞧,此时方始看清楚了第一行写的那十几个大字,果然真是。”草野义民周山民冒死进言!”
    符坚城大惊之下,忽地发现角落里有本奏折,连忙拾了起来,一拾起来,不自禁的手指颤抖,似乎想拿给皇帝却又不敢。
    朱见琛道:“是谁人的,拿来给我。”
    符坚城道:“是刘总兵的奉折,不过,不过!”话犹未了,朱见深早已从他的手上抢了过来,只见上面批着八个大字:“畏敌如虎,胡说八道!”
    朱见琛把大同总兵的奏折和金刀寨主的情放在桌上,对照来看。
    符坚城站在旁边待候,只见他时而眉头打结,时而露出笑容,时而低首沉思,时而抚折轻叹,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心事。那神情好像是又惊又喜,而在欢喜之中又带着几分烦恼。
    陈石星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些什么,但猜金刀寨主一定会劝告他不要向瓦刺屈服求和的,心里想道。”要是他肯听金刀寨主的劝告,我倒可以用不着去见他了。”
    心念未已,只见朱见琛已是抬起头来,脸上微有笑意,对符坚城道:“消息倒还不坏。”符坚城道,“什么消息?”朱见琛道:“雁门关外打了胜仗。”符坚城诧道:“但刘总兵的奏折——”朱见琛道:“这场胜仗是金刀寨主打的,与刘总兵无关。刘总兵那道奏折,哼,哼,倒真是危言耸听,把形势说得大大不妙。”
    符坚城道:“看日期两份奏折是同一天发的,照理说来,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日子,瓦刺同时应付两场大战的。而且就整个战局而论,一个说是打了胜仗,一个说是打了败仗,这、这……”
    朱见琛道:“刘总兵畏敌如虎,他一定是谎报军情,希望朕给他增兵添饷。”不知不觉,用上金刀寨主对这个大同总兵的“评语”。显然他是宁可相信金刀寨主,不信那个总兵。听至此处,陈石星心里暗暗欢喜:“看来这个皇帝还不算太过糊涂。”
    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朱见琛似是自言自语的又再说道:“朕担心的倒是以后的事情。”拿起金刀寨主给他的那封信,却把大同总兵的奏折掷入字纸篓中,长长叹了口气。他虽然没说下去,善于鉴貌辨色的符坚城却已知道他的心思了。
    本来给吓得不敢说话的符坚城,心思登时又活动起来,立即说道:“圣上明察秋毫,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有句不中听的说话,请陛下恕罪。”
    朱见琛道:“朕不是早已对你说过了吗,朕正需要忠心于朕的臣下直言,你但说无妨。”
    符坚城道:“圣上明鉴,官军打了败仗,草寇却打了胜仗,恐非陛下之福。”朱见琛道:“你说得不错。朕忧虑的正是这点。金刀寨主虽说只要朕肯出兵御敌,他愿效忠于朕。朕可不敢相信他的诚意。而且还有一层,这次他纵然打了胜仗,但怎知下次……”
    符坚城忙道:“是啊,想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金刀寨主纵然能够打仗,也不过是占山为王的草寇而已,手下充其量是几万乌合之众,认真打起仗来,怎能抵挡瓦刺倾国之师?咱们倘若倚仗这股草寇,万一瓦刺出动大军,将他歼灭,咱们处境岂不尴尬?那时只怕咱们想要求和也不能了。”原来他早已受了瓦刺的厚礼,是以一有机会,便不惜长大“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朱见琛道:“依你之见如何?”
    符坚城道:“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愚见,不如趁这小胜一仗的机会,答允与瓦刺议和,和约可能对咱们较为有利。”朱见琛沉吟半晌,说道:“朕本来是准备接见瓦刺密使之后,明日的‘早朝’再与群臣商议和战的大计的。那么就仍按照原来的计议吧。”
    符坚城道:“是啊,听听瓦刺使者的说话,雁门关之战的真实情形,陛下就可以知道得更清楚了。是不是现在就请他们前来?”
    朱见琛道:“好,你马上派人去,请长孙兆来!”
    陈石星方始知道:“原来长孙兆亦是再次入京,充当密使。那另一个人料想是弥罗法师。”
    符坚城尚在阁中,要是又来两个高手,他如何能与皇帝单独会面?
    正自踌躇,忽见符坚城伸头出窗外探望。
    原来符坚城蓦地听得有人叫他名字,那声音恍恍惚惚,若有若无,也不知是人是鬼,不禁吓得毛骨悚然。朱见琛发觉他面色有异,说道:“符坚城,你看什么?”
    他一震之下,连忙强慑心神,“没什么。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想出去巡视一番,督促他们加强戒备。”
    他怀疑可能就是陈石星偷入宫中。一来是怕吓了皇帝不敢签那和约,二来他夸下海口在前,还是给陈石星闯进了养心殿来,他这个大内总管失了面子还是小事,给皇帝降罪,事就大了。
    是以他必须在陈石星未闯入养心殿之前把他拿下。当然他也想到云瑚可能和陈石星一起前来,但他布置在养心殿中的人手,料想亦已足以对付得了云瑚,不怕陈石星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朱见琛沉吟片刻,说道:“你出去看看也好,瓦刺国师和那位长孙贝勒此时也该来了,你就顺便代朕去迎接他们吧。”符坚城先把两名大内卫士唤进来,吩咐他们“我去迎接瓦刺使者,你们在这里小心伺候皇上。”这两个卫士,一个名叫白登,是北鹰爪的掌门人;一个名叫姜选,是劈挂掌的高手。他们是大内卫士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武功只不过略逊于符坚城,可说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他们二人在皇帝身边,符坚城料想已是足可以对付云瑚有余,这才放心出去。
    他刚走出养心殿,便听得“嗤”的一声轻响,符坚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劈空掌立即打出,那颗泥丸被他掌凤震碎,在他脸上也给溅上几点碎泥。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这颗泥丸是出于暗器高手的了。
    他只道此人便是陈石星,不由得心中大怒:“你这小贼竟然胆敢戏弄于我!”他不想惊动皇帝,当下不动声色立即便向泥丸飞来之处扑去,那人连发三次泥丸,符坚城兀是未能发现他的踪迹。不知不觉给那人引得离开养心殿越来越远。
    陈石星没有继续接到那人的指示,正自考虑好不好现在就冲进养心殿,忽然看见养心殿外已经出现了两条人影。从殿内透出来的灯光虽然不是怎么明亮,但躲在树上居高临下的陈石星已是看得相当清楚。
    走在前面的是个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云瑚。
    但走在后面的那个人,穿着瓦刺贵人的服饰,赫然竟是那位瓦刺大汗派来的密使长孙兆。三个月前,陈石星曾在官中碰见过他,依稀认得他的相貌。
    陈石星不觉心中大为惊诧:云瑚怎的会和长孙兆一起呢?
    当然他也迅速想到了,莫非这个长孙兆就是韩芷乔装打扮的?但韩芷和云瑚一样,也是扮作小太监入宫的。仓促之际,哪里找来这身瓦刺贝勒的衣裳?他尚在思疑不足,云瑚和长孙兆已经来到了养心殿的门前。
    陈石星没有猜错,那个长孙兆果然是韩芷假扮的。
    原来正当陈石星趁着风声跃上大树之时,云瑚在那假山洞口,也接到了一颗突然打到她们面前的蜡丸,借丸打开,有个小小的纸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打开纸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只见上面写着四个蝇头小字。
    这四个小字是:入洞更衣。
    云瑚和韩芷进入山洞一看,只见洞中果然有一套衣服。她拿起来一看,说道:“韩姐姐,这好像是瓦刺服饰?”
    韩芷冰雪聪明,登时醒悟,说道。”这人是要我假扮长孙兆。”
    长孙兆在瓦刺人中属于短小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悍一类。但身材还是要比韩主高大一些。
    不过在这套衣裳旁边还有一双塞满棉花的高底粉鞋。穿上这对鞋子,身高倒是和长孙兆差不多了。
    韩芷改容易貌之术天下无双,衣裳里面再塞了一点棉花,也就不显得怎么不称身了。她随身带有易容丹和一些必需的化妆品,不消片刻,已是扮成长孙兆的模样,笑道:“云妹子,你看我扮得像不像?”云瑚道:“我若不是仔细察看也看不出来,如今又不是白天,料想可以瞒得过那班卫士。”
    她料得不差,在养心殿外面守卫的四名卫士,其中只有一个人是见过长孙兆的,又仅只见过一次,果然不敢怀疑,但她没料到的是,卫士对长孙兆虽然不敢怀疑,对她却有怀疑。皇帝身边有哪几个得名人轶事网宠名人轶事网的小太监他们是知道的,云瑚所扮的这个“小太监”他们可没见过。
    如此机密之事,司礼太监汪直怎会派一个陌生的小太监来?
    不过他们虽然有这样的怀疑,却也不敢断定这小太监就是“奸细”。
    于是那个见过长孙兆的卫士便上前说道:“贝勒请稍待片刻。”跟着回过头来,冷冷的向云瑚发问:“我们好像没有见过你,汪公公可有什么凭证给你捎来?你应该知道今晚不论是谁入这养心殿,都要有一面铜牌的。”
    幸而云瑚早有准备,当下把一把描金扇子打开,轻轻一摇,说道:“你们瞧清楚了,这把扇子抵得上汪公公的一面铜牌吧?”
    这把扇子就是三个月前皇帝送给那个瓦刺“小王名人轶事网爷”的扇子。
    扇子上面有朱见琛画的牡丹和他亲笔写的两首咏牡丹的诗。他性喜附庸风雅,诗画都很普通,但书法学的是宋徽宗的“瘦金体”,倒还相当不错。当时就是因为那位瓦刺亲王投其所好,大赞他的字画,他一时高兴,把这扇子当作见面札送给那位瓦刺亲王的儿子的。”
    这个卫士虽然不知道有这回事,却认得皇上的“御笔”,更认得皇上的“御笔”。
    有皇上“御笔”的诗扇为凭,当然是要比汪直的一面铜牌更足以震慑这班卫士。
    宫中的小太监数以千计,这个卫士当然不能全都认识。他只道云瑚乃是新得名人轶事网宠名人轶事网的小太监,如何还敢阻拦?
    朱见琛听说瓦刺使者到,倒是不觉一怔:说道:“咦,他们来得倒是好快啊,符总管都还没有回来呢。”
    两个保护皇帝的大内一等卫士白登和姜选更是起疑,白登说道:“皇上是派符总管去迎接他们的,难道他们途中没有碰上?”朱见琛道:“长孙贝勒肤是见过的,料想也没人有这胆子敢假冒他的。”
    云瑚把那扇子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韩芷,韩芷手摇折扇走入阁楼,说道:“外臣长孙兆觐见大明天子。”她曾在金刀寨主的山寨住过,山寨里有的是瓦刺俘虏,她学瓦刺人说汉语的口音,倒是有七八分相似。朱见琛早就忘记长孙兆的口音了,只依稀记得他的面貌,急切间哪里看得出破绽?
    不过他见这面扇子,却是立即就记起了他那件得意之事了。
    他认出了这把扇子,不觉龙颜大悦,心里想道:“这扇子想必是上次来到的那位瓦刺亲王转给他的了,他们对我的墨宝如此看得,倒是难得!”他只道这是对他尊重的表示,他性喜附庸风雅,这可要比用任何另外一种办法拍他马屁还更令他舒服。
    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何况朱见琛本来就恨惧瓦刺,他是以弱国的君主自居来接见“上国”的使者的,当下立即就站起身来,说道:“三个月中,贝勒两度往还,真是太辛苦。幸毋客气,请坐,请坐。”
    白登和姜选见皇帝这样说,怎敢怀疑这个“贝勒”是假?
    于是他们赶忙给这位瓦刺贝勒设座,按照宫廷礼仪,以袖拂椅(椅上虽然没有尘埃,也必须拂试三次,表示恭敬),哈腰请坐。
    房门是早已关上了的。朱见琛此时方始注意到云瑚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只道他是汪直的得力手下,见他唇红齿白,倒还有相当好感,于是对她说道:“好,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去吧。”云瑚应了一个“是”字,蓦地反手一点,点了白登的穴道。
    与此同时,韩芷也用折扇作为武器,点了姜选的穴道。
    这两人的武功其实不在她们之下,但此时他们的腰还没挺起来,做梦也想不到瓦刺的密使会对他们突施暗算,如何能够避开?哼也没有哼一声,双双就倒下去。
    这一下朱见琛可吓得面如上色了。“你,你们是——”一个“谁”字未曾吐出,云瑚已是接过韩芷手中那把扇子,把另一面对着朱见琛,在他面门一晃,微笑说道:“皇上还记得和我的约会吗?请耍厚女来迟了几天,也请皇上莫要大声说话。”
    这扇子的一面是朱见琛的字画,另一面却是陈石星写的十六个孽案大字。这十六个大字是,三月之期,请君切记。背信弃义,天子不恕!
    那次陈石星出宫之时,曾经留下这十六个字警告朱见琛的,未见琛岂能忘记,一见之下,心里更慌。
    “那么这位是——”他看了看韩芷,此时方始看出她和长孙兆似乎有点两样,但却也不像陈石星。
    云瑚说道:“他也不是什么长孙贝勒,她是我的好朋友韩姑娘。”
    朱见琛稍稍松了口气,心里想道:“那小子还没有来,倒是不幸中之享。”
    “云姑娘,你的爷爷曾为国家立过大功,你的爹爹也曾位列朝班,你家世代忠良,朕无日或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云瑚淡淡说道:“我当然是为了和你‘有话好说’才来的,否则我杀你,那还不易于反掌?”
    朱见琛吃了一惊之后,心中倒是定了许多,心想只要你不杀我,那就好办了。于是名人轶事网温名人轶事网言说道:“好,那你想说什么,不妨都对联说,朕一定依从你的。”
    云瑚说道:“我们要说的话,金刀寨主给皇上的信都已说清楚了,如今就看陛下是否肯纳忠言。”
    朱见琛道:“和战大计,有关国事,这个、这个……朕恐怕还要、还要从长计议!”
    云瑚怒道:“我们已经给了你三个月时间‘从长计议’了,大丈夫一言而决,何况你是当今天子,还有什么这个那个的……”话犹未了,忽见朱见琛面色有异,似是想要极力掩盖却又掩盖不住的又惊又喜的神情。云瑚心念一动,陡然间只觉微风飒然,有个人已是在她背后偷袭。
    这个人正是那个刚刚被她点了穴道的一等大内待卫白登。原来白登内功深厚,而云瑚刚才又是一时疏忽,没有使出重手法点穴,经他运气冲关,穴道业已自行解开。
    云瑚全元防备,这一下偷袭本来她是躲避不开的,幸亏她发觉朱见琛的面色有异,她也很够机灵,虽然还未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本能的就向旁边一闪。
    她是面向皇帝,背向白登的,白登这一抓正是抓她后肩的琵琶骨,琵琶骨若然给他抓个正着,云瑚这一身武功就要废了。这一闪闪得恰好及时。“咔嚓”一声,白登一抓抓着书桌,木屑纷飞。他一抓抓空,立即转过身来,又向韩芷抓去。白登是北鹰爪的掌门人,擒拿功夫,武林中罕见匹敌。韩芷见他指力如此刚劲,亦是不禁暗暗吃惊。
    说时迟,那时快,云瑚亦已转过身来,拔剑向他刺到。白登呼呼两抓,以攻为守,把云韩二人逼退几步,哼了一声,正要呼喝,忽地好像着了定身法似的,“僵”在那儿,双手仍然在作擒拿之状。形态甚是滑稽。只见窗门无风自开,一条黑影箭一般的“射”进来。不用说这个人就是陈石星了。原来陈石星躲在树上居高临下,房间里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一见白登在云瑚背后偷袭,他立即穿窗而入,人未到暗器先到。他的“暗器”是随手摘下来的一颗松子。
    陈石星从树顶飞入阁楼,宛如一叶飘坠,落处无声。楼下的守卫竟是丝毫未觉。
    不过楼中打斗的声响,他们已是隐约听得见了。
    他们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知道的是皇帝正在和瓦刺的使者密谈。要是他们未曾奉召便即上楼,这个“刺探机密”的罪名他们可担当不起,一个卫士悄悄说道:“恐怕是那瓦刺使者气势凌人,皇上受不了他的气,和他发生争吵。刚才那一声好像是拍案的声音。就不知是皇上大拍桌子还是那瓦刺使者大拍桌子?”
    一个卫土说道:“若是这样,那倒无紧要。”
    有个卫士名叫袁奎,在大内侍卫之中资格最老,对皇帝也最忠心,沉吟片刻,说道:“要是皇上受了瓦刺使者的欺侮,咱们似乎不能视若无睹,听而不闻呀!符总管不在这望,万一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咱们可担当不起。依我看,咱们还是上去问一声的好。”
    其他的卫士听了他的话尽都摇头,一个说道:“偷名人轶事网听皇上和瓦刺密老的谈话,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你要是不怕担当,你上去看。”一个说道:“就因为符总管不在这里,我们更不敢越职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为。袁大哥,你有胆子,你代表我们上去吧。唉,我们胆小,只能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了。”
    袁奎自恃他是一个得到皇帝相当名人轶事网宠名人轶事网信的老卫士,他对皇帝又确是一片忠心,越想越放心不下,于是一拍胸瞠,说道:“好,我上去看!”
    陈石星点了两个大内一等侍卫的穴道之后,迅即回过头来,抓着朱见琛道:“我对皇上并无恶意,但皇上必须按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们的人若有损伤,我也难保皇上的安全。”朱见琛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说道:“但听侠土吩咐。”平日只有他“吩咐”别人,从他口中亲自说出要听别人的吩咐,在他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陈石星老实不客气就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他一番。就在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那个老卫士袁奎已经走上楼来。袁奎虽然胆大,此时也是不禁有点忐忑不安,听得朱见琛喝道:“谁在外面?”他怎还敢推门,连忙跪在门外,禀道。”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袁奎特来伺候皇上。”
    朱见琛喝道:“你是老恃卫,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朕未召你,你上来作甚?姑念你服恃朕多年,这次不治你的罪,给朕快滚下去!”
    袁奎抹了一额冷汗,连忙应道:“是,是。”轻轻的爬起身来,赶忙下楼,不过他虽然受到惊吓,却也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了。因为他已经亲耳听到皇帝开了“金口”,可知皇帝并无意外。其实朱见琛在骂他的时候,声音已是禁不住有点颤抖的。但由于袁奎其时也是在吓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哪里还能细察?
    他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朱见琛心上的“石头”却是越发重了。他是最怕见到陈石星的,陈石星会怎样对付他呢?”
    陈石星扶他坐稳,施一礼,说道:“我和陛下的约会,我来迟了几天,请陛下莫要见怪。”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揖之礼,并非臣下见皇帝的跪拜大礼,朱见琛已经宽心了许多,“看来他们倒似乎是真的对联并无恶意。”
    “侠士不必多礼,朕当然不会怪你的。不知侠土此来——”
    陈石星缓缓说道:“刚才你和云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来此也不过是重提旧事而已。怎么,对瓦刺是和,是战,你现在还未想得清楚吗?
    朱见琛沉吟不语,心里则在想道:“怎的瓦刺使者尚未来到,符坚城还未见回来?”此时早已是过了半个时辰了。陈石星继续说道:“请陛下切勿多疑,金刀寨主若想称王称帝,他何不趁着瓦刺侵袭大同的机会,移师关内,径指京师,反而要冒以卵击石之险,抗击瓦刺的大军,先籍自己的实力?如今他在雁门关外孤军奋战,正是为了要保陛下的名人轶事网江名人轶事网山啊!
    “陛下请再三思,或许陛下以为忍辱求和可以苟安一时,但依校厚愚见,只怕瓦刺鞑子野心,决不肯让陛下苟安。到了他们有足够的力量要来之时,那时只怕陛下求作皇帝,也不可得了!陛下与其忍受瓦刺的欺侮,何不起着如今打了胜仗的机会,一振天威。”
    陈石星侃侃而谈,这番话说得虽然很不“中听”,却也说中了朱见琛的心病,稍稍减轻了他对金刀寨主的猜疑。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感到瓦刺的气焰难受,虽然他谈不上是什么“雄才大略”的君主,也还不算太过糊涂,听到陈石星说的最后那两句说话,不由得也激觉热血沸腾了。于是朱见琛点了点头,说道:“瓦刺的使者等一下就要来到,好吧,朕依你之言就是。”
    云瑚说道:“龙文光这老贼又怎么样?”
    朱见琛道:“朕知道他是你的仇人,明天联把他削职为民就是。”
    云瑚说道:“这老贼误国误民,我可并非只是为了要报私仇!陛下给他的惩罚恐怕太轻了吧?”
    朱见琛道:“卿家意欲如何?”云瑚说道:“请陛下给我一道圣旨,让我们替陛下擒这老贼。”
    朱见琛想了一想,也终于答应了。
    原来他虽然想保全龙文光,但转念一想,若能舍掉龙文光一颗人头,而能平息众怒,对自己也未尝没有好处。于是说道:“好,你代联拟这圣旨,朕盖上御经就是。”御书房里纸笔都是现成的,不消片刻,云瑚就把这道圣旨写好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
    有一个人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这个人的汉语说得甚为流利,正是那个瓦刺使者长孙兆的声音。
    另一个人的声音可就更加难听了,宛如金属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击,铿铿锵锵:“你们到底捣的什么鬼?我要见你们的皇上问去!哼,谁敢阻拦佛爷?”这个人是瓦刺国师弥罗法师。他故意炫露内功,声音直达重楼,震得朱见琛的耳鼓都感觉嗡嗡作响。
    朱见琛本来已经给陈石星说动了的,此时听得瓦刺使者来到,却又不禁有点心慌了。另一方面,他又不禁有点诧异,“符坚城去了哪里?何以不是符坚城陪他们一起来呢?”
    云瑚说道:“陛下莫慌,让我替你对付他们,先杀杀他们的气焰。”
    云瑚怎样对付瓦刺使者,暂且按下不表,先说符坚城的遭遇。
    他追踪那个神秘高手,不知不觉给引到御花园比较偏僻的角落。
    他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暮然一省,“陈石星的武功我是见过的,他的剑法极高,轻功也很不弱。不过他的轻功似乎还未曾好到如此地步,莫非是我猜错了,这人并不是他?”
    想至此处,不觉更加忐忑不安:“虽然我已有布置,不怕调虎离山,但倘若陈石星这小子和云瑚那丫头双剑合壁,硬闯养心殿,只怕白登姜选未必抵挡得住。嗯,不知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来到养心殿没有,要是他们已经来到,弥罗法师倒可以和他们抵敌。”
    心念未已,却听得弥罗法师的大骂之名人轶事网声远远传来。
    弥罗法师是一路跑一路骂的,此时他们还没有来到养心殿。但符坚城听声辨向,亦已知道他们是朝着养心殿那个方向跑的。
    弥罗法师在路上用蒙古话骂人的,符坚城隐隐约约只听得懂一句,他翻来覆去骂的一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符坚城不禁大为诧异:“谁人敢给他们气受呢?”
    惊疑不定,符坚城当然是不敢再去追踪那个神秘高手了。
    可是正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神秘人物现形了,微风飒然。袭到他的背后。
    符坚城应变快极,立即便是反手一抓。
    声音仍在耳边,哪知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符坚城回过头来,只见一条人影闪入花树丛中。
    这人虽然现出身形,符坚城可还未有看见他的面貌,不过总还见着了一点影子。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刚才那一抓虽然没有抓着,却已知道那人的功力略胜于他。不过他亦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轻功可是远远不如那人,纠缠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处”,他蓦然一省:“这人陰魂不敬,分明是有意要缠上我,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胆小鬼,你不敢出来!我可没功夫和你纠缠,今晚且饶你。”符坚城喝道。
    那人笑道:“胆小鬼,你不敢追来,我可偏要耍一耍你!”
    符坚城这次早有准备,一觉微风飒然,立即双掌齐飞,用了奔雷掌的九成功力。
    只听得那人“哎哟”一声。
    符坚城只道那人已经受伤,心头大喜。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哎哟”一声过后,接着说道:“还好,没给打着。”回过头来,还是像刚才那样,只见到那人的背影一飘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饶是符坚城艺高胆大,也不禁心头一凛:“这人形同鬼魅,可莫要着了他的暗算。”他当然是不敢回过头去再和那人纠缠了,立即跑回养心殿。
    跑了一半路,又碰上一个也跑得气喘吁吁的太监。他认得这个太监是汪直的心腹,这次汪直本来是指派他带引瓦刺使者去谒见皇帝的。
    两人碰上,不禁都吃了一惊。
    “咦,符总管,你怎么不在皇上身边,却在这里?”
    “你不是奉汪公公之命给皇上引见瓦刺使老的吗?怎的却一个人跑得如此匆忙?”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在向对方问。
    符坚城道:“我本来是要到你们那边迎接瓦刺使者的,刚才却听见弥罗法师的声音在大骂岂有此理。我知道他们是跑去养心殿,还以为你在陪同他们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那太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
    符坚城道:“好,把你知道的事情先告诉我,咱们再参详参详。”
    那太监道:“皇上不是约定三更时分叫他们到养心殿的吗,后来改迟半个时辰,弥罗法师已经很不高兴了。哪知——”
    符坚城道:“出了什么事情?”那太监道:“哪知到了约定的时刻,长孙贝勒却睡在床上,起不了身。”符坚城骇道:“他、他着了人家的暗算?”那太监道:“不但如此,他身上的衣裳也给人剥去了!”
    符坚城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哎呀,不好,那一定是有人冒充他去谒见皇上了。”
    符坚城迈开大步就跑,把那太监远远的甩在后头。
    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怒气冲冲的来到养心殿。
    殿外面的四个大内侍卫不禁都是大吃一惊。那个长孙兆还没出来,怎么又来一个长孙兆。
    那个认识长孙兆的卫士仔细打量。
    长孙兆大刺刺的说道:“你们的皇上是在这里吧?去告诉他,我来了!”那卫士惊疑不定,说道:“阁下是——”
    长孙兆怒道:“你是不是大内侍卫,今晚奉命在此轮值的?”那卫士道:“不错。”
    长孙兆哼了一声,怒气更浓,说道:“你既然是奉命在此值夜的大内侍卫,那你怎能还不知道你们的皇上今晚是要在养心殿等候谁人?我是瓦刺使者长孙贝勒!”
    刚刚上过阁楼的那个老卫士袁奎上前说道。”你当真是长孙贝勒?何以不见……”
    他正在想问为何不见有太监陪同,按照双方原定的办法,是应该有个司礼太监汪直派来的亲信,手拿一面可以在禁苑通行无阻的铜牌作为信物,带引密使前来的。长孙兆早已满肚闷气,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我还没有责问你们捣什么鬼,你倒盘问起我来了!滚开,我自己会进去见朱见琛,用不着你们通报了!”
    袁奎是最忠心于皇上的老卫土,一听长孙兆直呼皇上之名,亦是不由得心头火起,“即使你真的是瓦刺使者,如此气焰,我也不能让你去冒犯皇上!”
    “对不起,宫中自有礼仪,请阁下稍待!”袁奎冷冷的拦在他的面前。
    长孙兆大怒喝道:“什么狗屁礼仪,滚开!”
    袁奎作势虚拦,双指对着他一掌推来的掌心劳宫穴,左手三指虚扣,那是“龙爪”极厉害的一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长孙兆大吃一惊,情知不是袁奎对手,慌忙缩回手掌。
    “阁下倘若真是瓦刺使者,请自行尊重。”袁奎的“龙爪手”招式未收,淡淡说道。弥罗法师忽地大踏步走上前去,眼睛里就好似没有袁奎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似的。
    袁奎一手抓下,弥罗法师挥袖一拂,袁奎踉踉跄跄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还要转了两个圈圈方能稳得住身形。原来弥罗法师在这一拂之中,已经用上了第八重的龙象功。还幸对手乃是袁奎,倘若换上了另一个大内侍卫,早已跌得爬不起身了。
    弥罗法师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知道厉害了吧?贝勒,咱们这就进去,看谁还敢拦阻?”
    就在此时,忽见一个小太监手摇折扇,走了出来。这个小太监不用说就是云瑚了。云瑚折扇一指,喝道:“何事喧哗?”袁奎说道:“有自称瓦刺使者的人求见皇上。”
    云瑚说道。”皇上知道了。皇上有旨,传那个自称长孙兆的瓦刺使者进见!长孙兆怒道:“岂有此理,我分明是瓦刺使者,什么自称不自称的?”
    弥罗法师已知内中定有蹊跷的,说道:“贝勒先别动气,咱们见了朱见琛再问个清楚。”
    云瑚又是折扇一指,“只传自称是长孙兆的人,这个和尚不许进内!”
    弥罗法师是瓦刺的国师,论地位还在长孙兆之上,一听朱见深如此“宣召”,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养心殿里面的卫士已经都跑了出来,袁奎作了一个手势,登时对弥罗法师采取了包围临视的态势。
    弥罗法师见如此阵势,倒是不能不脑袋清醒一些了,“我把这些鸟侍卫全都杀尽不难,但如此一来,岂不误了大事?罢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且权忍一时之气,让长孙兆去和朱见琛说个明白。只要他一签约,那时我们要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还怕他不依从咱们的意思重罚这班不知死活的卫士。”
    弥罗法师不敢发作,长孙兆也只好蹩着一肚皮子气,独自跟随云瑚上那阁楼了。
    假扮长孙兆的韩芷早已换回太监的服饰,被点了穴道的白登和姜选仍然有如泥塑木雕的站在房中。
    陈石星本来是作书生的打扮,此时多挂上一串朝珠,充当文学侍从之臣侍立在朱见琛身旁。
    云瑚把长孙兆领进御书房,关上了厚厚的房门。
    长孙兆不知白登和姜选是被点了穴道,见他们站立的姿势,心头气上加气,“岂有此理,朱见琛竟然放任这两个卫士如此装腔作势,可吓唬得了谁了?”他大刺刺的说道:“瓦刺大汗命我问候大明天子安好。”
    朱见琛“唔”了一声,并没给他“赐坐”。
    长孙兆忍不住便大声说道:“我是来和皇上商谈和约的,请问皇上,你们的人捣什么鬼,一再对我……”
    “无礼”二字他尚未曾吐出唇边,倒是从陈石星口中喝出来了。
    陈石星喝道:“长孙兆,你在皇上跟前,胆敢如此无礼!”长孙兆只道他是文学侍从之民,朱见琛叩他参与机密,不过是要他在和约上斟酌一些字句的,压根儿就不把他放在眼内,听了这话,不由得更是心头火起,喝道:“我还没说你们,你们倒说起我来了。哼、哼,你是什么东西,我和你们的皇上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
    长孙兆这番嚣张的举动早已在陈石星意料之中,如何对付他的办法,他也早已和朱见琛商量好了。当下向朱见琛抛了个眼色。
    朱见琛一来是必须先保得自己的安全,二来长孙兆如此气焰凌人,他身为九五之尊,面子上也挂不住,不觉也动了气,于是他即按照陈石星刚才对他的“吩咐”,一拍桌子,说道。”你是代表瓦刺大汗来与朕讲和的使者是不是?”
    他这一拍桌子,虽然拍得不重,已是把长孙兆吓了一跳,当下瞪着双眼说道:“不错,我是敝国大汗的全权使者,皇上,难道你还不知?”
    朱见琛道:“联知道。但这位陈学士是谁?你知不知道?”
    长孙兆听这口气,猜想陈石星定是得名人轶事网宠名人轶事网的近臣,但仍傲然说道:“他是何人?他出言不逊,陛下难道还要袒护他么?”
    朱见琛道:“他是朕的钦差大臣,你要讲和,先和他说。”长孙兆又惊又怒,说道:“这是关乎贵我两国国运的大事,陛下何须另派钦差,一定要的话,也请陛下换一个人。”
    朱见琛道:“你们的大汗派谁来作使者,朕管不住。朕派什么人和你商谈,你们也管不住。你知道你是站在什么地方说话?在这里就得由联作主!”他在陈石星监视之下,鼓足勇气把陈石星教他这番说话像念书一样念了出来,声音已是禁不住微微颤抖,但也正因如此,就更显得似乎是动了气了。
    长孙兆做梦也想不到朱见琛会这样斥责他,不觉倒是噤不敢声了。
    陈石星冷冷说道:“我在听你求和之前,先要问你,你知不知罪?”
    长孙兆道:“我有什么罪?”
    陈石星道:“你既是瓦刺使者,理应知道使臣的礼节。为什么见了我们皇上,还不下跪?”一声喝道:“跪下!”伸出手来按他了。
    长孙兆即使想要跪下,此时也不甘愿如此被人强迫,他气得七窍生烟,骈指便向陈石星肘尖的“曲池穴”一戳。他是要令陈石星变作滚地葫芦,摔在地上爬不起身他才下跪。
    哪知他的指尖触着陈石星的手臂如触铁石,分明是点着了“曲池穴”,陈石却是神色丝毫不变,反而是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石星的手掌已经搭上他的肩头。这一下长孙兆更是禁受不起,肩上就似压了千斤巨石般,不由他不双膝一软,就跪下去了。
    陈石星道:“好,你说吧,贵国意欲怎详讲和?”此时方把手松开。
    长孙兆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朱见琛是有意折辱我的。这人哪里是什么学士,分明是个顶尖儿的武功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把和约谈妥了再和他算这笔帐吧。”此时他已知是有点不妙,和约恐怕也未必谈得成功了,但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于是他抬起头来,亢声说道:“三个月前,和约早已拟好了。如今我只是来向陛下,何以迟至如今未签。”
    朱见琛道:“陈学土,你把那份和约草案掷还他!”
    陈石星一声“领旨”,把龙文光和瓦刺使者三个月前所拟的那份和约撕为两半,掷在地上。长孙兆气得双眼发白,“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见琛道:“化干戈而为玉帛乃是朕之所愿,不过如何签订和约,你们可得依从朕的!”
    长孙兆道:“这和约草案是贵我两国经过反复磋商所拟定的,要修改也只能作文字上的斟酌。”
    陈石星喝道:“住口!你是跟我们的皇上说话,岂可如此嚣张!须知草案就是草案,并非定案,我们自有我们的主张,岂容你妄加干涉!”
    长孙兆刚刚吃过他的苦头,见他声色俱厉,倒是不禁窒住了。”
    半晌,他方始松过口气,咬着牙根,冷冷说道:“好吧,那么依你们之见,这和约应该如何签订?”
    朱见琛道,“陈学士,你和他说。”
    陈石星道:“中华是礼义之邦,你们战败求和,我们亦不为己甚。皇上圣裁,可以准你们求和,只须你上一道谢罪的奏表就行!”
    长孙兆道:“什么话,要我们谢罪?”
    陈石星道:“是你们出兵侵入我们的国境,难道不该你们谢罪,反而要我们赔礼不成?”
    长孙兆道:“给你一点面子也未尝不可,但我们所提的条款:一、贵我两国合剿边境的‘土匪’;二、贵国必须在大同撤兵;三、并割左云右玉几个地方;四、——”
    话犹未了,陈石星一拍桌子便斥责他道:“你好大的口气,你们打了败仗,还要我们割地、撤兵、求和?这些条件,本来应当是你们承担的,如今我们格外开恩,只须你们谢罪撤兵,便算了结,你们还想怎地?”
    长孙兆道:“皇上三思,贵国依靠草寇总是不能成事的,不错,我们最近是曾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但只要我们再发大军……”
    陈石星冷笑道:“贵国大汗若再执迷不悟,穷兵黩武,那我们也只好再好好的教训你们一次!你要发大军,尽管发来好了!”
    长孙兆此时已是不禁心头起疑,“这个什么‘学士’怎敢在他们皇帝跟前如此说话?好,不管他是谁,我只吓朱见琛就是!”
    于是他一板脸孔,拾起头来,傲然说道:“皇上,你必须乾纲独运,别听奸人拨弄,否则,哼,哼,……。”
    口气咄咄逼人,朱见琛不觉也有一点火,冷冷说道:“否则怎样?”
    长孙兆亢声说道:“否则我们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只怕你这个皇帝宝座也坐不稳!”
    朱见琛纵然心里害怕瓦刺,此时亦已按捺不住,怒道:“你对朕说话,岂可如此无礼!”
    陈石星蓦地出手,把长孙兆一把抓了起来,说道:“瓦刺使臣,侮慢皇上,犯了大不敬之罪,若不略加惩戒,有失国家体面。”
    朱见琛怒气发作过后,心里倒是害怕收不了场。但陈石星是为了维护他的面子,而且陈石星就在他的身边,瓦刺兵则在千万里外,此时他害怕陈石星自是要比害怕瓦刺的“大军弟到”更多。于是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爱卿说得是,那么应当如何处置,由你替朕作主吧!”
    陈石星应了一声:“领旨。”便轻轻使出了分筋错骨的手法,把业已抓住手中的长孙兆摔倒在地上,长孙兆痛彻骨髓,强忍着不哼一声,喝道:“看你们能把我怎样?……”他本来还想再骂下去,哪知陈石星的分筋错骨手法十分厉害,透进他骨节的内力此时方始发作,登时好像有千百根利针插进他的骨节一般,终于他是忍不住呻吟起来,底下要骂人的话也骂不出来了。
    陈石星道:“按说你欺侮别国君主,该当死罪。如今姑且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两国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兵,不斩来使,饶你一命。”说至此处,故意顿一顿。
    长孙兆不禁又得意起来,“谅你们也不敢杀我,只要我保得住这条性命,此仇必报!”他痛得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但得意的神色却不觉露了出来,脸上挂着冷笑。
    陈石星继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好,略施薄惩,就打四十大板吧。”
    云瑚与韩芷齐声说道:“遵命!”登时把长孙兆掀翻,按在地上,就打他的屁名人轶事网股。御书房内,板子是现成的。
    韩芷按住了他,挥动板子,僻僻啪啪就打起来。
    符坚城匆匆忙忙赶到养心殿,此时他的手下还在对弥罗法师采取包围监视的态势,符坚城一见这个情景,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符坚城把袁奎拉过一边,悄悄问道:“怎么只有弥罗法师在这儿,长孙兆呢?”
    袁奎说道:“皇上只许长孙兆进见。”
    符坚城是知道弥罗法师的身份的,说道:“怎的皇上会下这道命令?是皇上亲口吩咐你的吗?”
    袁奎说道:“不是。是一个小太监出来传令的。但这个小太监手上可有皇上的御扇为凭。”
    符坚城道:“这个小太监你们以前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
    “他是怎样进来的?”
    “他是汪公公派他带引长孙兆来的。对啦,我忘记告诉你,事情可真有点古怪,那个长孙兆不是这个长孙兆。”
    符坚城大吃一惊,“果然是有人假冒了。”说道:“你们千万不可得罪弥罗法师,和他一起来的那个长孙兆是真的。我现在马上去见皇上!”
    符坚城刚刚踏上阁楼,便听见板子打屁名人轶事网股的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过他还不敢断定是打长孙兆的屈股,连忙快步奔前,叫道:“皇上,皇上!……”
    哪知还有更令他吃惊的事情在后头,他刚叫了两声“皇上”,尚未来得及奏请暂停板子,便听见皇帝的声音喝道:“是谁胆敢未经宣召,擅自上来?”
    符坚城只好止步,朗声说道:“是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符坚城回来了。”
    他是大内总管的身分,又是本来随侍皇帝,刚才奉旨出去迎接瓦刺使者的。如今回来,乃是顺理成章之事,按说无须经过“宣召”。他以为朱见琛听出他的声音,自必叫他马上进去。
    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朱见琛已在厉声说道。”这里用不着你!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却不去,这是对朕的忠心吗?”
    符坚城吓得在御书房的门外跪了下来,“请皇上明示。”
    朱见琛道:“楼下何事喧闹?”
    符坚城道:“这个、这个……”
    朱见琛道:“你不必替外人遮瞒了,是否那个瓦刺国师闹事?”
    符坚城只好据实禀报:“是、是弥罗法师想求皇上赐见。”
    朱见琛峻声说道:“朕已有令不许他上来,他还敢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闹,目中还有朕吗?符坚城,这里用不着你,你快下去制止他的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闹!”
    朱见琛这番说话是陈石星教他讲的,符坚城怎能知道?
    不过他虽然未明真相,却也不由得大起疑心了。突然“乾纲大振”的朱见琛,可不像他所熟悉的皇上所为。
    长孙兆在重板责打之下说不出话,但呻吟还是可以的。他知道符坚城来到,“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云瑚可不便点他哑穴。
    符坚城也隐约听得出是他的声音了。
    但他可不敢冲进去。
    要知皇帝“金口”一开,便是圣旨。他亲耳听得皇帝厉声斥责瓦刺国师,既敢斥责瓦刺国师,那么打瓦刺使者的屁名人轶事网股也是寻常事了。他想万一自己判断不准,打瓦刺使者确是出于皇帝的主意,那么他这一进去就是违抗圣旨,罪名如何担当得起?如此一想,断是只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再者他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心想假如皇帝真是受人挟持,他这一进去,岂非促使朱见琛更加处于险恶的境地?那些人当然是要把皇帝挟作人质的,弄得不好,甚至可能连累皇帝送命!
    无可奈何,符坚城只好一声“领旨”,匆匆又跑下楼。楼下面是闹得更加不可开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了。原来弥罗法师亦已听出了是长孙兆遭受责打的呻冷声了。
    弥罗法师一见符坚城出来,登时喝问:“你们的皇上究竟在捣什么鬼?我听见了长孙贝勒的呼叫声!”
    符坚城也怕他真的打上去,只好两边掩饰:“国师,也许是你听错了吧。请莫多疑,稍待片刻。”
    弥罗法师大怒道:“什么,你不是奉命请我上去的吗,还要我在这里等待,你们、哼、哼,连同你们的皇上在内,难道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袁奎是最忠心皇上的,禁不住气得七窍生烟,厉声斥道:“我对你以礼相待,你可也得自己放尊重一此,岂可说话如此放肆。”
    一班大内侍卫也受不住他这股气焰,登时围拢上来,剑拔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张。
    弥罗法师喝道:“我不屑理会你们,符坚城,你陪我上去!”
    符坚城缓缓说道:“对不住,我是奉了皇上圣旨,在这里陪伴你的!”
    弥罗法师大怒喝道:“什么,你也不许我进去?”
    符坚城道:“不是我不许,是皇上请你暂且留在这儿!”
    弥罗法师喝道:“岂有此理,我偏要去见你们的皇帝小子问个明白,看你们留得住我留不住我?”
    大喝声中双臂一振,把两名大内侍卫弹出一丈开外。
    符坚城无可奈何,只好出手,弥罗法师一掌推来,他使了一招拂云手,以柔克刚化解对方力道。
    但他的功力本来略逊弥罗法师一筹,而且他又不敢全力施为,结果弥罗法颁这一掌之力虽然给他卸去了六七分,他亦已身不由己的退出了几步,打了一个盘旋方能稳住身形。
    袁奎喝道:“你敢再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来,我们和你拼了!”两名大内侍卫摔得头破血流,激起了公愤,剩下的也还有十名之多,一拥而上。弥罗法师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刚才与符坚城试了一招,方知他是未尽全力,心里一想,若然真个大打起来,符坚城加上了十名大内高手,只怕自己非吃亏不可。于是只好站在原地,色厉内茬喝道:“符坚城,我可以暂且给你两分面子,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明白,上面闹的究竟是什么事情?”符坚城道:“我不知道。”
    “那你见到了我们的长孙贝勒没有?”
    “没有。”
    这一下弥罗法师更是叉惊又怒了。
    他哼了一声,指着符坚城道:“符坚城,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干什么的,难道你还未知,我是大内总管!”符坚城忍受不了他这气焰凌人的态度,不觉亦是有点动气了。
    “你既是大内总管,如今有奸细混入官中,你为何不去查个明白?”弥罗法师喝道。
    符坚城心头一凛,硬着头皮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有奸细混入宫中?”
    “我们的长孙贝勒在宾馆被人暗算,一套衣裳也被人偷去。我和长孙贝勒到了这里,你们的人居然又怀疑我们的身份,你说老实活,是不是另外有个长孙贝勒先我们而来了?”
    要知弥罗法师并不糊涂,虽然刚才他没有听清楚袁奎和符坚城的悄悄耳语,但有人冒充他们一事,他则是早已想到了,料想袁奎就是告诉符坚城这件事情。
    符坚城双臂一拦,说道:“法师,请你稍息怒气,听我一言!”
    弥罗法师怒道:“真假分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话虽如此,毕竟对符坚城还是有点忌惮,迈上两步,又停下来。
    符坚城道,“正如你所说的,事情终会水落石出,你何不稍待片刻?长孙贝勒就会出来的。”
    弥罗法师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你们这个糊涂皇帝如今是把我们的长孙贝勒怎么样了。要是你们害死了他,难道叫我在这里等他一辈子?”
    袁奎怒道,“你一再对我们的皇上出言无礼,可也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符坚城悄俏吩咐一个侍卫,叫他出去,尽快的召集其他大内高手火速赶来养心殿。同时告诉他,在御花园里亦已发现奸细。
    别处侍卫未来,长孙兆先出来了。
    他是哼哼卿卿,从楼梯滚下来的。
    四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裂,不过他的内功甚为深厚,外伤虽重,其实还是禁受得起的。他故意从楼梯上滚下来,为的正是要激怒弥罗法师,好给他出这口气。
    弥罗法师这一下果然是怒火攻心,忍无可忍,叫道:“长孙贝勒,谁把你打成这样?”
    长孙兆爬了起来,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他们的狗皇帝了。”
    弥罗法师大吼一声,就冲上去,喝道:“你们居然敢对我们的使者如此侮辱,我非和你们的狗皇帝算帐不可!”
    袁奎怎能听得进“狗皇帝”三字,他比弥罗法师更加气怒,喝道:“不管他是谁,掌他的嘴!”
    另外两个侍卫也是忍无可忍,跟着袁奎,立即上去揪打。弥罗法师双掌齐飞,打翻了袁奎,连环飞脚,又把两个卫士踢倒。
    情势紧急,容不得符坚城分辨,只好先上去阻拦。“篷”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符坚城“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人的功力本来相差不远的,但由于符坚城不敢全力对付,这就吃了大亏了。
    众侍卫见总管喷出鲜血,不知他伤得如何,人人又惊又怒!此时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一拥而上。
    弥罗法师脱下袈裟,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我非得找朱见琛这小子算帐不可!”
    袁奎本已被他打翻,伤得比符坚城还重,但听得弥罗法师盲呼皇帝之名,而且加上“小子”二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怒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居然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跳了起来,喝道:“大伙儿和他拼了!”
    话犹未了,弥罗法师已经抖开袈裟,宛如乎地涌起一朵红云,朝着攻到他身边的几名卫士卷去。
    这几名卫上虽然也算得是大内高手,但他们还比不上符坚城,和弥罗法师的本领相差当然更远。只听得一片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网声,登时就有三名大内侍卫的兵刃给他卷出手去。
    弥罗法师的袈裟正在向前卷去,忽觉劲风飒然,白刃耀眼,斜刺里杀出一名卫士,闪电般的唰的一剑刺来。
    弥罗法师心头一凛:“想不到符坚城的手下还有此等人物!”
    百忙中来不及转过来对付此人,只能把向前掸舞的袈裟稍为斜卷,同时对付符坚城和这个突如其来的高手。
    但这么一来,力分则薄,欲求兼顾,却是两边都对付不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他那件大红袈裟已是给刺穿了!正是:
    中华自有能人在,岂容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虏任嚣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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