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
发表于 2017-3-19 10:52:03
第四十五回拍案撕盟驱敌使易容矫诏戏将军
这件袈裟经过他的玄功运用,有如扯满的风帆。如今突然给人一剑戳穿,登时软绵绵的垂下来,力道大减。
符坚城刚才没出全力,以至吃了大亏,此时在这生死关头,如何还敢留半分气力了
此消彼长,只听得“篷”的一响,双掌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这次可是弥罗法师给他震退三步了。弥罗法师喉头发甜,涌到喉头的鲜血几乎也要喷了出来,但他死要面子,把这口鲜血吞了下去。
符坚城对这个救了他性命的卫士好生感激,不过他在急切之间,也实是想不起来,他的手下,究竟是谁能够有如此高明的剑法?
此时他方有空暇,抬头向那卫士一望。
一望之下,不由得好生诧异,这个卫士并非他的手下,他也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袁奎此时刚刚跳起身来,看见这个卫士,也是不禁一怔,连忙问道:“你是谁?”他对皇帝最是忠心,是以纵然在这样极之混乱的常烘之下,仍是忘不了要查问一下此人来历。
这个卫士不是别人,正是段剑平。
段剑平本是躲在假山背后准备接应陈石星的。他听见弥罗法师在养心殿里大吵大闹,就进来了。
来得正是合时,刚好赶上了救符坚城一命。
但想不到的是,在这样极之混乱的常烘之下,那个对皇帝最忠心的老卫士袁奎,仍是忘不了要查问一下他的来历。宫中的卫士袁奎都是认识的,就是不认识他。
段剑平也知道或许可以瞒得过符坚城,但决计瞒不过袁奎。
百忙中他无暇思索,便即把那腰牌一扬,说道:“我是奉穆统领之命进宫护驾的,这是汪公公给我的腰牌。穆统领和汪公公都说,不管是什么人,他敢在禁宫琐闹,咱们就得把他轰出去!”
穆士杰是御林军统领,御林军是皇帝的亲军,平时负责防卫“紫禁城”,皇帝出巡时亦是由御林军护驾。不过御林军的职责和大内侍卫的职责毕竟还是有别,一在宫外,一在宫内,御林军不奉圣旨,也是不能随便入宫的。
而且还有一居,御林军有御林军的服饰,大内卫土有大内卫士的服饰,段剑平认是御林军的军官,身上穿的却是大内卫士服饰。
段剑平不是不知道有这个破绽,但他既不能在大内总管和老卫武士袁奎面前冒认是大内侍卫,只好冒充是御林军了。希望在这样混乱的时候,或者可以混得过去。
果然给他混了过去。
并非袁奎看不出他的破绽,而是另有缘故。
朱见琛和陈石星的约会本来是五日前就已到期的,朱见琛怕大内侍卫的力量不够,曾经想过要穆士杰派道几名得力手下入宫协助符坚城的。他把这事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符坚城“酌斟办理”,但符坚城却不愿意穆土杰侵入他的势力范围,是以“留中不发”(即没有把皇帝的主意转告御林军统领穆士杰)。反正这只是皇帝口头上的吩咐,没有白纸黑字的“圣旨”。穆士杰根本不知道皇帝有过这个主意。过了几天倘若风平浪静,皇帝也会忘记的。“
袁奎则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知道皇帝这个口头上的吩咐是给符坚城扣住了。
段剑平急中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编的谎言,恰好有几分事实根据。
袁奎去了一大半疑心,把眼睛望着符坚城。
符坚城当然知道段剑平说的是假话。但一来由于段剑平刚刚救了他的性命,他多少也还有点感激段剑平的,不愿立即恩将仇报。二来他也不愿意给袁奎知道他对皇帝的命令“留中不发”,与其拆穿,不如将错就错。三来他确实亦是未能摸清段剑平的底细,段剑平的武功这么高,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是穆士杰临时差遣他入官的。
他明知袁奎把眼睛望着他,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解答。但在这样的情形底下,最好的办法自是假作不知,暂时不作声。
袁奎见他不作声,只道他是默认。登时把最后的三分疑虑亦都消除。
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容他再有空暇向符坚城查询了。
他和段剑平匆匆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谈几句,虽然只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但在这片刻之间,盛怒的弥罗法师喘息稍过,又已发动攻击!
他双臂一振,全身骨骼发出爆豆也似的噼噼卜卜的声响,双目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光大盛,陡地喝道:“岂有此理,竟也骂我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闹?哼,哼,好呀,且看是谁把谁轰出去!”
大喝声中,双掌齐出。向袁奎劈去。距离一丈开外,尚未打到衰奎身上,那股劈空掌力已是有如排山倒海而来,袁奎给这股劈空掌力一压,几乎气也透不过来,胸口隐隐作痛,哪里还能说话。
段剑平一见不妙,立即闪电出手唰的一剑,向他掌心的“劳宫穴”刺过去。“劳宫穴”倘被刺着,真气一泄,多好的内功,也要大打折扣。
弥罗法师岂能让他刺个正着,立即伸指一弹。他的武功也确实是已臻化境,这一弹拿捏时候妙剿毫巅,“铮”的一声,恰好弹着无锋的剑脊。
段剑平虎口流血,这一弹之力震得他手中的长剑都几乎掌握不牢,不由自己的一个鹞子翻身,倒跃出数丈开外。
符坚城此时早已来到袁奎身边,和袁奎并肩出击,方始抵敌得祝褐罗法师的掌力。
三大高手,掌风激荡,把附近的一面窗子也霞开了。剩下几名未受伤的卫士,赶忙加入战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合力拦阻弥罗法师闯上御书房。
段剑平从窗口望出去,隐约看见陈石星刚才藏身的那棵大树之上,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不过这次却不是陈石星,而是韩芷,韩芷正在向他招手。
长孙兆虽然捱了四十大板,受的只是皮肉之伤,此时亦已悄悄的爬了起来,冷不防的偷袭一个卫士。那卫土给他抓着肩钾骨,痛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随即晕了过去。但在他负痛挣扎之际,一个肘锤,也把长孙兆打得满天星斗,不由自己的倒退数步,又摔一跤。
段剑平一跃而上,剑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左手,一招“白虹贯日”,径刺长孙兆。长孙兆纵使毫未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此际伤上加伤,如何抵挡得了他这疾如闪电的一剑?
长孙兆情知无法躲闪,愤气上涌,不向后退,反而迎上前去,喝道:“你敢杀我!”他是恃着瓦刺刺者的身份,索性公然撒泼了。
话犹未了,只觉胸口一凉,”吓得长孙兆魂飞魄散,但奇怪的是一点也不见痛。原来段剑平的剑术早已到了收发随心境界,剑尖一沾着他的身体,立即改用刺尖剑法,刺了他胸口的麻穴,令他半身瘫痪。段剑平提小鸡似的,一把将长孙兆抓了起来,向袁奎掷去,喝道:“他们若还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闹,把这小子再打四十大板!”
其实那些大内侍卫并非想不到要把长孙兆抓为人质,但毕竟碍于他是瓦刺使者的身份,不敢造次。
段剑平突然把长孙兆向袁奎抛去,袁奎无暇思索,只能将他接下。长孙兆上落入他的手中,已是势成骑虎,他不想走的这步棋也只能走了。
弥罗法师又惊又怒,向袁奎就扑过去,喝道:“你要把我们的贝勒怎么样,不放下来,我扭断你的狗头!”
袁奎接连受辱,也是拼着豁了出去,立即把长孙兆的身体当作盾牌,作了一个旋风急舞,喝道:“好,你扭吧,看是谁扭撕谁的狗头。”
符坚城连忙插在二人中间,叫道:“法师暂且住手,有话好说。袁奎,你也不可对长孙贝勒无礼,快放下来!”符坚城究竟是袁奎的顶头上司,被他一喝,只好把长孙兆放下,但仍是牢牢抓住他的后心。弥罗法师投鼠忌器,更是纵然怒火冲天也非得住手不可。
“你们胆敢如此侮辱我们的使者,这有什么话好说?”弥罗法师怒气冲冲的喝道。
袁奎喝道:“你不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闹,我们自然不会对你们的使者无礼!”弥罗法师喝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袁奎亢声说道:“这先要看你们想要怎样?”
符坚城道:“袁奎,不可无礼,快把长孙贝勒放了!”
袁奎说道:“他至少也得答应不在这里闹事,我才能放他的人。不错,长孙兆是瓦刺使者,但咱们的皇上就在这儿,岂能容得他们如此放肆!以礼相待,也必须大家都要守礼。”他一心忠于皇帝,牛脾气一发,纵然是顶头上司的命令,他也非驳回去不可。
弥罗法师听了袁奎这几句话,更是气得几乎就要爆炸。但在这样的形势底下,一来众寡不敌,二来他刚才用那极为霸道的“天魔掌”力,元气已经颇受损伤,倘若再打下去,只怕纵然能够闯出重围,过后不死也得大病一场。何况他闯得出去,长孙兆却是必定闯不出去的。
他一接过长孙兆,立即解开长孙兆被封的穴道,便向外走。符坚城叫道:“法师、贝勒,且稍待片刻,待我见过皇上咱们再谈。这中间恐怕是有一点,有一点误会——”
符坚城早已想到可能是有“奸细”从中捣鬼,但却苦于无法在人前向弥罗法师解释。事情闹得太大,实在也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游目四顾,刚才那个救他性命的卫士早已不见,他心里明白了几分。但想要是现在就把他的怀疑说出来,袁奎一定会怪他刚才何以不说的,因此他只能打着这样一个如意算盘,待见过了皇帝,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再向弥罗法师好言解释,徐图善后。
但他却没想到,在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气恼几乎要爆炸的情形底下,他的如意算盘又怎么打得通呢?
弥罗法师怒气冲冲的喝道:“符坚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有胆的你把我们杀了,想我们留下受你们的侮辱,那是万万不能!”他一面说一面挥舞双臂,硬往前闯。那些惊得呆了的大内卫士,哪敢上前拦阻。
长孙兆穴道已解,疼痛更甚,也是怒气冲冲的嘶哑着声音喝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狗皇帝,等待我们瓦刺的大军来吧!”袁奎大怒道:“长孙兆,你狗嘴里不长象牙”,你再敢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骂,我、我……”底下的话未能说得出来,已是给符坚城封住他的嘴巴。长孙兆也着实有点害怕他,含糊的说了一声,“你敢怎样?”急急忙忙就和弥罗法师冲出了养心殿。
众卫士不敢拦阻,只好让他们冲出养心殿。
袁奎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符总管,我和你上去叩问圣安。”
符坚城一翻双跟,“你以为没事了?哼,你是在做梦,圣安用不着你叩问了,你赶快替我出去传令理拿奸细。”
袁奎吃了一惊,道:“奸细?哪里来的奸细?什么样的奸细?”
他已经想到最先来的那个“长孙兆”可能是奸细了,但那个长孙兆尚未见他走出养心殿,又何须出外搜拿?
符坚城气得顿足说道:“我没功夫和你多说,那个奸细我也未曾和他朝过相,怎知他是什么模样?总之,你见到是陌生的人就拿便是!”
袁奎讷讷说道:“但是皇上身边……”
符坚城怒道:“有我保护圣驾,用不着你操心,快去,快去!”
得到了大内总管担当“护驾”的保证,这个最忠心于皇帝的老卫土才敢离开。
符坚城却还未知那个假冒长孙兆的奸细是否还在皇帝身边,心中着实有点忐忑不安。
他蹑手蹑脚的走上阁楼,走近御书房的时候,先咳嗽一声。
朱见琛喝道:“谁在外面?”
“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符坚城。”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
符坚城怔了一怔,说道:“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刚才已经来过了,是皇上吩咐,吩咐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下去陪那、陪那瓦刺国师的。”
朱见琛哼了一声,“刚才,刚才你已来迟了!你知不知道,朕最不想见的人早已来过了!”
符坚城见到皇帝,事情的真相当然是明白了。
但朱见琛此际也正在患得患失之中!
他本来是打算向瓦刺屈服求和的,但在见过了陈石星,而且在他被迫打了瓦刺使者的屁名人轶事网股之后,他原来的打算可不能不重新考虑了。
他已经知道金刀寨在雁门关外打了胜仗。
他已经得到了陈石星代表金刀寨主对他的保证,保证只要他抵抗瓦刺,就不会造他的反。
他曾亲手掷还那份和约草案给长孙兆,而且亲口斥骂了长孙兆的无礼威胁。长孙兆挨的那四十大板也是经他点头同意的。虽然这是由于他在扶持之下,不得不然。但最少他还有一份“皇上”的尊严,可不能对瓦刺说明当时的真相,向瓦刺赔罪道歉。
何况正如陈石星所言,有金刀寨主效忠于他,也不见得打不过瓦刺。但若金刀寨主造他的反,老百姓一定会听从金刀寨主的号令,外抗强敌,内除“昏君”的。那时只怕自己想做“儿皇帝”也做不成。
还有一层,陈石星的本领着实亦已令他吓破了胆,陈云二人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要是捉他们不到,他们定会再来。那时,他一想到“背信弃义,天子不恕”这八个字,已是禁不住不寒而栗!
无可奈何,他只好准备牺牲龙文光,禁止符坚城“多事”了。
符坚城虽然没有“多事”,但陈石星等人也并非一帆风顺就能逃出紫禁城。
此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晨光嘉微中只见一大队御林军正在盘马弯弓,严阵以待。箭簇上的光芒,恍似千点万点的寒星。
原来驻守在紫禁城外的御林军早已听得宫中的警钟,但却不知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未奉宣召,不敢擅自入宫,只能作好准备,全军出去,封锁内外通道。御林军统领穆士杰此时正好是在东华门。
段剑平喝道:“闪开,闪开,我们寿命出城,赶忙让路!”把那腰牌高高举起。
忽听得有人喝道:“不管是谁,给我站住!”御林军中,跃出一骑,一声大喝,震得他们耳鼓嗡嗡作响。
此人正是御林军的统领穆士杰。
韩芷见势不妙,连忙叫道:“奉命在身,请恕不敢耽搁!”博一博穆士杰不敢阻拦,马不停蹄的往前硬闯。只是避开了穆士杰所在的方向。
哪知穆上杰竟然不买汪直的帐,张弓搭箭,嗖嗖嗖嗖,就是四枝连珠箭闪电般的射了出来!
四枝箭几乎是同时射到,两枝箭射云瑚,两枝箭射韩芷。
云瑚韩芷要想打落两枝箭不难,但她们乃是太监身份,宫中的太监纵然懂得一点武功,也不会怎样高明的。穆士杰这四枝连珠箭劲道极强,射得又准,她们倘若显露武功,只怕立即就会给他识破。
云韩二女也真是七窍玲珑,机智敏锐,不约而同的马上想道:“穆土杰怎样大胆,料他不敢射死皇帝身边的太监。”因此她只是勒住马头,却不施展接箭的功夫。
她们这一博,可博得对了。
两枝箭几乎是贴着她们的鬓边飞过,她们感觉得到箭杆的寒意!却丝毫也没伤着她们的皮肉。
‘穆士杰的神射功夫吓得她们也禁不住发抖,一颗心都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不过也幸亏她们露出的惊慌神色不是假装,穆士杰这才减了两分疑心。
段剑平把腰牌一挡,“穆统领不相信我们是汪公公派出来的吗?”
穆士杰道:“汪公公派你们出来做什么”?
韩芷道:“这个请恕不能奉告!”
穆士杰哼了一声,“你们不说,我就不能放人!”
陈石星道:“事情实在不容延阻,请统领大人去问汪公公,让我们先走。”
穆士杰冷冷说道:“不行。我当然会派人去问汪公公,但你们必须在此留下!待到你们的身份名人轶事网证实之后,我才可以准你们走。”
云瑚也冷冷说道:“穆统领,你可以不理会汪公公给我们的腰牌,但难道你连圣旨也不放在眼内?”说话之时,把那把有“御笔”题诗的描金扇子张开,在穆士杰面前摇了一摇。
穆士杰认得“御笔”,初时吃了一惊,但疑心仍是未能全消,不肯立即放行。心里想道:“宫中的卫士和太监我虽然不是全都认得,但这种大违常规的事情,倘若他们真是奉了圣旨,太监必定是皇帝身边最庞信的太监,卫士必定是挑选精明能干武艺高强的卫上,那就不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了。”
不过由于云瑚有这把御扇在手,他也不敢断定他们乃是假冒。
“我知道这是御扇,但可不是圣旨!”穆土杰说道。
韩龙说道:“你一定要亲眼看见圣旨?”
穆士杰道:“不错,宫中正在闹事,我职责攸关,宁可受皇上降罪,这圣旨我是非斗胆看阅不可!”
韩芷冷笑道:“好,你一定要看,就给你看,但可不能让你拿过去细看!这是机密大事,皇上吩咐我们不许让任何人泄漏的!”
说罢,她把那道:“圣旨”打开,一只手掩盖着内文,只让穆士杰看见御龚。
“圣旨”是写在有龙纹的玉版纸上的,这种纸张是特制的,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穆土杰一看纸张,就知这“圣旨”不假,再看“御罢”,更是一看就知乃是真的。
不过韩芷在打开圣旨之际,虽然迅即掩盖内文,但穆土杰眼快,已经看见了“圣旨”上写的龙文光的名字。
穆士杰与龙文光的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不错,看见“圣旨”上有他的名字,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思疑不定:“这道圣旨,不知对他是好是坏呢?”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片喧闹之名人轶事网声,穆士杰抬头一看,只见又有两个人骑着马从东华门冲出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弥罗法师和长孙兆。
御林军中只有寥寥几个军官,知道有瓦刺使者已经入住禁宫的秘密,军土们却是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的。
御林军是泰了统领的严令,任何人未经盘问,是不许出此紫禁城的。故此他们虽然因为见到两个瓦刺人而大感诧异,却纷纷上前包围,阻止他们前进了。
弥罗法师正在气头上,马不停蹄的就冲过去,打翻了几个近前的御林军,喝道:“谁敢拦我?要性命的赶快滚开!”
有个脾气赣直、性情急躁的军官大怒喝道:“给我滚下马来,管你是天王老子,你也不能在紫禁城中这样肆无忌惮!”大喝声中,挺起长矛,就要刺杀弥罗法师的坐骑。
他只是一个武功寻常的普通军官,焉能是弥罗法师对手?弥罗法师一声冷笑,夺过长矛,反而把他刺于马下!
但这一下可犯了众怒,御林军的军士平时已经是憎恨瓦刺人的,只因受了长官拘束,不敢发泄这种仇恨敌人的情绪而已。此时他们侍着有统领的命令作为护符,急忙趁着统领未曾更改命令之前,立即纷纷上前动手。
也不知是谁一声大喝,登时箭如雨下。
弥罗法师脱下袈裟,舞起来当作盾牌。他的内功委实非同小可,强弓硬箩,沾着他的架裟,便给荡开。但长孙兆可没这份功力,弥罗法师一个照顾不周,长孙兆大腿中了一箭,摔下马来。
弥罗法师此时也吓得慌了,连忙喝道:“住手,住手!你们不认识我,穆士杰认识我,快叫你们的统领来向我赔罪!”
穆士杰本来还想盘问陈石星几句的,突然发生了这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也不禁吓得慌了。
他连忙喝道:“住手,住手,赶快给我住手!”御林军听见他的命令,方始停止发箭。长孙兆大腿中箭,伤上加伤,已经爬不起来了。幸而外伤重,也还只是皮肉之伤。混战中韩芷早已收回“圣旨”,一行四人,快马奔驰,出了紫禁城了。
穆士杰此时一来是无暇再盘问他们,二来又已确实知道他们持有“圣旨”,自是不敢下令阻拦。
不过在他的手下停止放箭之后,在他未曾上前向弥罗法师赔罪之前,他却还是没有忘记吩咐三个军官,叫他们跟着“钦差”到龙文光的尚书府。这并非他怀疑“圣旨”,而是顾念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故此要手下去打听消息。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抢在“钦差”之前向龙文光报讯。这三个军官都是十分精明能干的人,用不着他详加指示。弥罗法师见穆士杰现身,方始松了口气,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射伤长孙贝勒,这笔帐我暂且记下,以后再算,如今你赶快给我们换过两匹坐骑,由你护送我们出京郊三十里!”
龙文光的尚书府私邸在西直门外的京城近郊,那是一个风景幽美的地方。
他们出了西直门,便听见得得蹄声,知是有人追来了。回头一看,果然是三个御林军军官。
这三个军官不敢追上去和他们一起,只是若即若离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这样做可以解释为奉了长官之命,暗中保护“钦差”,并不违背朝廷法例。
陈石星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可不能不有点儿提心吊胆了。但若回过头去对付这三个军官,却又恐怕闯出祸来,误了大事。
那三个军官本来是不即不离的跟着他们的,不知怎的,跟了一程,距离却是渐渐拉开,越来越远。过了一条弯路,回头一看,那三骑马竟然都已不见。
陈石星道:“奇怪,他们的坐骑脚力实在并不输于咱们的御马,怎的他们又不追来了?”
云瑚笑道:“说不定他们是追了一程,忽然想起‘三思而后行’的古训,三思之后,结果还是给咱们的‘圣旨’吓倒了。”
其实不是他们给“圣旨”吓倒,而是他们的坐骑倒了。
这三个军官追了一程,不知怎的,坐骑忽然都是口吐白沫,片刻之间,相继倒下。
三人莫名其妙,正待察看,忽所得马铃声响,路口转弯之处跑出一骑骏马。骑在马背上的人也是一个御林军军官。
三个军官不禁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施礼。
原来这个军官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之一,在御林军的地位仅次于穆士杰的副统领应修元。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应修元问道。
其中一个答道:“禀大人,不知怎的,我们的坐骑好像忽然都生了病,走不动了,真是古怪!”
一人说道:“我们是奉了穆统领之命,到龙大人的尚书府去的,不料碰上这样尴尬之事,请应大人指示,该怎么办?”
另一人则问道:“应大人,你怎么也来了?”他比另外两个人较为细心,似乎对这位顶头上司也有点起疑,虽然亦是恭恭敬敬的答话,但一双眼睛却是不住的打量应修元。
应修元哼了一声,说道:“好在我来,否则可要给你们误了事了。穆统领就是因为放心你们不下,故而叫我亲自来办这件事的。你们回去吧,穆统领有另外的差使派给你们。”
其中两个军官本来就是不大想去龙府的,听得应修元这么一说,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愿,“官名人轶事网场波满云诡,变化实是难测。穆统领要我们去通风报讯,目的当然是讨好龙文光。但倘若这道圣旨当真是对龙文光不利,龙文光一倒,穆统领身居高位,不愁连累;我们这次的通风报讯之事给查了出来,只怕就要遭无妄之灾。”
如此一想,这两个人立郎欢天喜地的说道:“多谢应大人名人轶事网体贴,亲自来替代我们办这件事。”第三个军官虽然稍有疑心,但见同伴都已奉命,自是不敢独违众议。
三个军官弃马跑步回去,应修元则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拨转马头,快马加鞭,追赶陈石星。
陈石星等一行人刚刚转比一条绕过山坳的弯路,忽又听得马蹄踏地之名人轶事网声,来得恍如暴风骤雨。回头一看,只见追来的只是一个军官了。
陈石星“咦”了一声,轻声说道:“这个鹰爪可又不是刚才那三个人了。”云瑚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随即在陈石星耳边悄悄说道:“我认得这个人,他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应修元。”
陈石星心想,御林军出动仅次于穆士杰的高手追来,看此情形,十九是看出他们的破绽了,一番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只怕难免。于是说道:“好,待会儿让我缠着他,你们快点到龙家去。”
话犹未了,应修元的快马已经来到他们后面,距离仅只数十里之遥了。
陈石星勒住马头,喝道:“我们是奉了圣旨赶着办公事的钦差,什么人胆敢闯道?”
应修元没有答话,但却哈哈一笑,把手一扬。
陈石星只道他是发什么暗器,赶忙拔剑出鞘,一招“横扫六名人轶事网合”,剑光霍霍四面展开,护住身驱。
不料还未碰着那“暗器”那“暗器”却在他的头顶自行爆裂,泥碎籁簇而落,洒了陈石星满头满面。
“暗器”竟是一颗泥丸。
陈石星心头一动,惊疑不定,只听得那应修元已在哈哈笑道:“陈少侠,恭喜你大功告成。你没忘掉昨晚给你引路的人吧?”
陈石星又惊又喜,可也有点怀疑,御林军的副统须知怎会帮他们的忙?
韩芷忽地笑了起来,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冒牌的御林军副统领?你的改容易貌真是不了起,几乎连我也给你瞒了过去。
那冒牌的应修元笑道:“韩女侠到底是行家,一看就看出我的破绽。”
韩芷说道:“我本来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你这一身衣裳似乎稍微有点不称身。不过,这也不是太大的破绽,倘若不是你先说穿昨晚的秘密,我也不敢猜疑你是冒牌的应修元的。”
那人笑道。”但愿这个破绽不会给龙文光的家人发现才好。”
陈石星又惊又喜,说道:“原来老前辈是赶来帮忙我们对付那龙老贼的。”
他们一面走一面说的,那人把坐骑与陈石星靠拢,并辔而行,笑道:“你别口口声声叫我什么老前辈,说起来我和你们的师门都有一点渊源,或许我比你痴长几岁,可以叫你一声老弟!但对段剑平兄,我是应该称他大哥的。不过这位韩芷姑娘,若然序起班辈,则是应该叫我一声师兄了。”
韩芷说道:“我早看出你年纪不老,所以没叫你老前辈。但我可也想不到有你这位同门,还是请你明白告诉我你是谁吧。”
那人说道:“我的名字,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知道。家师的名字,则或许你们听过。”
陈石星道:“兄台本领如此高明,尊师一定是位名震武林的前辈高人了。那就请兄台赐知令师的高姓大名吧。”
那人笑道:“若论出道之早,家师还在上代的天下第一剑客张丹枫张大侠之前,前辈二字,倒是可以当之无愧的。若论名声,几十年前,他也的确是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但可惜却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高人’二字,小弟倒是要替家师谢辞了。”
做徒弟的如此议论师父,那是极为罕见之事。陈石星等人不禁一怔。
那人似乎知道他们的心思,继续说道。”这倒不是我做徒弟妄敢对师父不敬,你们不知,我的师父平生最不喜欢戴什么武林高人的帽子,和他同时的人,都认为他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物,不论正派邪派,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字,十之八九,恐怕都要大皱眉头。他老人家也以此自豪,并不因为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引以为耻的。”
韩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今师的真名实姓。”
那人这才说道:“家师姓谷,名凌峰。”
陈石星尚在思索,段剑平已是想了起来,说道:“令师敢情是在五六十年之前就已大大有名的妙手神偷谷、谷大侠。”
那人说道:“不错,他是当时天下第一的妙手神偷,但却没人称他大侠的。”
段剑平道:“怪不得你说和我们师门都有一点渊源了。陈大哥,令师张丹枫大侠恐怕还未曾对你说过吧,这位谷老的辈是今师生前好友,以神偷绝技改容易貌之术以及泥丸打穴的功夫并称三绝的。”
陈石星道:“我是家师的关门弟子,我入门之日,就是家师仙去之时。他老人家的故事,差不多我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那人说道:“你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我来此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师门渊源,与你一会,我叫秦岱云。”
陈石星笑道:“秦兄,御书房那个镇纸铜狮的眼睛给人挖掉,还有大同总兵那奏折也给人换上了金刀寨主的书信,这两件事情都是你干的吧。”秦岱云笑道。”不错,都是小弟干的。雕虫小技,教老兄见笑了。”
陈石星道:“这次你虽然不是偷皇帝的宝韧,反而是替金刀寨主送了皇帝一份大礼,但能够在养心殿内,施展偷天换日的功夫,亦已足以显出老兄师门的神偷绝技确是名不虚传了!”
云瑚说道:“秦大哥,原来你是泰了金刀寨主之命来办这炊事的么?你几时投入山寨的,我还未知道呢。”
秦岱云这才把内里因由告诉他们。
“原来他的师父妙手神偷谷凌峰平生最喜欢偷两种东西,一是奇珍异宝,一是武学典籍,甚至各大门派的拳经剑谱他都敢偷。因此不论黑道白道,不论玉公贵人以及武林大豪,提起他的名字,都要头痛。
他隐居之后,晚年忽生悔意,临死前吩咐他的关门弟子道:“我平生做的坏事多,好事少。虽然做的坏事也从未伤及无辜,但做的好事也大都是鸡毛蒜皮,不足称道的小善。
“大恶”虽未为,“小善”无足道。善恶相权,盖棺论定,我还是功不补过的。
“我不想死后留名,但却必须要你替我做一件较大的好事,方能稍赎罪衍,也让我可以安心人士了。”
泰岱云复述师父临终的吩咐之后,稍停片刻,让他们先猜一猜。
段剑平道:“令师是武林的一代奇人、他要你做的好事,想必也是非同小可。我猜大概是和金刀寨主有关的吧。”
秦岱云道:“不错。家师虽然避世隐居,绝迹江湖也差不多有四十年之久。但对外面的大事,他还是知道的,近年金刀寨主在雁门关外抵御瓦刺入侵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吩咐我道:‘我平生积聚的珠宝甚多,我并非贪财,只是喜欢拿来把玩。我知道你没有这种嗜好,所以珠宝我就不留给你。我死后,你拿去送给金刀寨主,让他变卖了做军饷。我偷来的一大堆拳经剑谱则留给你,我限于资质,贪多而嚼不烂,但愿你得了这些武学典籍之后,在武学上将来远胜于我。’”
陈石星赞道:“令师做的这件好事,可要比劫富济贫更有意义了。姑且勿论令师从无”大恶’,即使他做过许多坏事,只这一件好事已足以补过有余。”
他们一路谈谈笑笑,不知不觉已是到了龙文光在西郊的私邸了。龙府的家人看见御林军副统领应修元和两个大内卫士,还有两个小太监一起前来,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赶忙人内禀报了。
不过一会,龙府管家沙通海便即出迎。沙通海本是龙文光手下的一名高级军官,龙文光“告假”之后,他瞧出“苗头”不妙,索性趁早辞了官职,改做龙文光的管家。要是龙文光没事,他还可以东山再起,做龙府的管家也很不错,胜于在波谲云诡的官名人轶事网场,糊里糊涂的给人加上一个罪名挤捧。
他带着一点诧异的神情看着冒充御杯军副统领的秦岱云,“应大人,你可以稍为透露一点消息给我们知道,这道圣旨,对我们的大人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害?”原来他和应修元一向是称兄道弟的。
秦岱云见他看不出自己的破绽,心中暗暗得意,便即和他打“官腔”道:“皇上亲手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下的圣旨,谁敢事先打开偷看。莫说我不知道,你就是问这两位公公,他们也不知道。你快点请你们的大人出来迎接圣旨吧,说不定是大喜事也未可知。”
沙通海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既然如此,小的也不敢多问了。请钦差大人和应副统领稍待片刻,小人马上去请家主出来。”
他说“稍待片刻”,但陈石星等人却几乎等了半个时辰,尚未看见龙文光出来。
他们也知道迎接圣旨,是需要整肃衣冠的,但即使换上官服,按理也无须等这么久。
充当钦差的韩芷正要大发脾气,龙文光出来了。
韩芷立即喝道:“龙文光跪接领旨!”
龙文光跪了下来,全身俯伏,脸都几乎贴到地上,心里想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搞的什么把戏?你们要我跪下那只有对我更了。
云瑚小时候是常常见到龙文光的,此时只觉得他苍老许多,但还是旧时模样,他既已跪倒地上,云瑚也就不再仔细打量他了。
韩芷大声宣读圣旨。她是个年轻女子,太监说话的声音本来是带“雌音”的,料想不至露出马脚。
“兵部尚书兼任九门提督龙文光私通敌国,泄漏军机,平日犀官,又多贪赃枉法罪行,着即撤职查办,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东厂暂行看管,待朕亲自审问,钦此!”
听罢“圣旨”,龙文光颤颤噤噤的站了起来,颤声说道:“钦差大人,可否赐圣旨罪臣拜阅?”
韩芷喝道:“大胆龙文光,你敢怀疑圣旨吗?”
龙文光道:“不敢,依朝廷体制,一品大臣似乎可以请求皇上赐这思典。”
在五人当中,云瑚是比较懂得朝廷“体制”的,但却也不知道是否有这一条。心里想道:“反正我这圣旨不假,便让他过目何妨?”于是便说道:“好,就让你看个明白吧。大内侍卫,把这圣旨赐他拜阅,待他看过之后,立即摘下他的顶戴朝珠!”这条条例,云瑚倒是知道的。不过若不是龙文光搬出什么朝廷体制,她也几乎想不起来。她叫陈石星上去赐圣旨、摘顶戴,已是作了预防万一的打算。万一龙文光起疑,拒奉圣旨,陈石星可以立即将他拿下。
陈石星的武功足以和当世任何一位高手周旋,胜得过他的当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龙文光不过是个老朽文官,云瑚且是不虑有变。
哪知事情的变化竟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就在他们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接“圣旨”这一刹那,陈石星忽地感到虎口一麻。手少陽经脉的关元穴、曲池穴、少商穴同时发热!
这是内功中最难练的“隔物传功”!“龙文光”只凭一张薄纸,就能把内力传送过来,震撼陈石星手少陽经脉的三处大穴。功力之深,当真是匪夷所思,着实罕见。
陈石星做梦也想不到一个老朽衰弱的文官能有这样深厚的功力,莫说他事先没有运功相抗,即使他早有准备,只怕也难以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奇袭”!
说时迟,那时快,龙文光一声大喝,已是把陈石星抓着,迅即点了他的麻穴,把他的身躯高举起来了!
变出意外,云瑚、韩芷、秦岱云、段剑平等人,在这刹那之间,都是不禁一呆!
云瑚唰的拔出剑来,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冒充圣旨所要拿办的罪臣!”俱因陈石星在他手上,云瑚投鼠忌器,是以青冥剑虽已出鞘,却是不敢就刺过去。
秦岱云正要抢过去,施展他的妙手空空绝技,把圣旨先夺回来,忽地有几桶水朝着他当头淋下,原来是早已埋伏在屋项上的几个龙府卫土,手中都是拿着一桶冰水,趁着这个时机拨下来的。
秦岱云等人此时正是心神慌乱之际,饶是秦岱云闪躲得快,几桶水同时泼下,也把他泼成了好像落汤鸡,云瑚等人也给水珠泼了满头满面,脸上的化装七零八落,登时现出庐山真面目。
“龙文光”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我是冒充龙大人,但你们却也是冒充欲名人轶事网望。”
冒充龙文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东海龙王”司空阔。
秦岱云喝道:“司空阔,你以为我们是冒充钦差,那你可错。
这是如假包换的圣旨,你不信叫龙文光出来瞧瞧!你们胆敢对皇上的圣旨如此侮辱,纵然你们将来可以一走了之,龙文光可是难逃抄家灭族之祸!龙文光,我知道你躲在里面,你自己仔细想想!”
话犹未了,里面果然就走出了一个人来,但却不是龙文光。
那人打了哈哈,说道:“你是何方小子,胆子可也当真不小,你看看我是何人,难道你冒充老子,也是皇上的圣旨准你冒充的吗?”
原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御林军副统领应修元!
龙文光的管家沙通海一发现了冒牌副统领的可疑之点,便即进内与龙文光、东海龙王商量对策,一方面由东海龙王用同样的手段假扮作龙文光,一方面立即派人飞骑去找应修元。
秦岱云哈哈笑道:“世事本来真假难分,咱们倒也不妨亲近亲近!”一跃而前,闪电发招!
秦岱云这一掌打着他的肩头,只觉软绵绵的好似打着一堆棉花,突然虎口一震,对方反弹的内力倏忽而来,将他的手掌弹开,秦岱云一个“细胸巧翻云”,应修元尚未来得及还招,他已倒纵出数丈开外。
他一个倒纵开去,脚跟站稳,便即把手一扬,淡淡说道:“这圣旨是降给龙文光的,我看还是请沙管家拿去给龙文光吧。龙文光若然大胆拒接圣旨,或者对这圣旨有什么怀疑,也该由他亲自去叩见皇上,问个清楚。”
他手中扬起的那件物事,可不正是东海龙王刚刚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应修元收藏的那道圣旨?
秦岱云在和应修元闪电过招的这瞬息之间,不但打了应修元一掌,还居然能够将他贴身收藏的“圣旨”偷了出来,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应修元自己更是吓得心惊胆颤,“这小子刚才假如是用咱毒的暗器在我胸膛刺了一下,我吃的亏恐怕就更大了!”
秦岱云趁着众人一呆之际,身形一晃,倏的又到了沙通海面前,喝道:“接圣旨吧!”
沙通海一惊之下,本能的举掌遮拦,陡觉掌心触着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宝物,一抓抓去,那道圣旨已经是塞到他的手心了。沙通海大怒道:“好小子,胆敢戏弄于我!”
他不敢毁坏圣旨,腾不出手来运用掌法,但鸳鸯连环腿则已疾忙踢出。他是北方“谭腿”的名家,腿上的功夫比掌上的功夫更强。
但他出腿虽快,劫如何踢得着秦岱云?秦岱云一个转身,又是把手一扬,这次却是把三枚铜钱向东海龙王打去。
他的泥丸打穴功夫是武林一绝,改用铜钱,更劲更准。东海龙王在他和应修元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之际,就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防他暴起发难。但此际,“钱镖”打来,他想把陈石星当作盾牌,却还是未能如他所愿。三枚“钱镖”全打中了他的穴道!
秦岱云正自欢喜,忽听得东海龙王哈哈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大笑声中,三枚“钱镖”疾加流星的反打回来。分向上中下三路打秦岱云的三处穴道,和秦岱云刚才打他的手法正好相同。不过刚才秦岱云是手发“钱镖”,而现在这三枚“钱镖”则是打着了他的身体,给他反震回来的。原来东海龙王也练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他的内功造诣不知比应修元高明多少,他不但练到人沾衣即跌,暗器打看他的穴道也会弹开。
这一下大出秦岱云意料之外,饶是他轻功妙绝,也是躲避得极为狼狈。窜高伏低,在地上打了个滚,结果还是给最后一枚“钱镖”打着臀部。不过幸好已是避开穴道,只是一阵辣痛的感觉,皮肉也都没有受伤。
东海龙王本来正在哈哈大笑的,不知怎的笑声突然中断,蓦地一声大吼,把陈石星抛了出去!
原来陈石星的内功造诣虽然不及东海龙王深厚,但他得张丹枫所传的玄功要诀,却是另一门奥妙异常的功夫,可以“挪移穴道”,所谓“挪移穴道”,就是将穴道所受的对方内功移与别处,压力一减,被封的穴道便可慢慢解开。这门功夫和运气冲关的解穴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
正当秦岱云的钱镖打着东海龙王之际,陈石星的穴已经解开。他被东海龙王高高举起,紧紧抓着,上半身发不出力,但双足则是可以活动的,脚尖一踢,踢着了东海龙王膝盖的环跳穴。
陈石星的功力自是远非秦岱云可比,东海龙王纵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被踢着穴道也是禁不住半身酥麻,陈石星乘机便即举掌向他天灵盖拍下。
骤出不意,奇袭突来,东海龙王为了免受掌击天灵盖之殃,百忙中亦已无暇思量,自是只好把陈石星抛出去了。
他的内功也委实高强,在这瞬息之间,运气三转,已是解开了被封的环跳穴,下半身的酸麻之感虽未全消,已无大碍。
他一声大吼,扑上前去,待要再抓陈石星,云瑚如何能让他续施杀手,一招“横云断峰”,青冥剑疾挥出去,拦在陈石星前面。
东海龙王伸手一抓,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被削了一幅,在剑光中绞成片片蝴蝶,要不是他缩手得快,手指都几乎给云瑚的宝剑削断。
原来东海龙王的武功本是比云瑚高得多的,若在平时,他空手对付云瑚的宝剑,也决计不会吃亏。但此际他穴道方解,跳跃不灵,却是险些被云瑚伤了。
秦岱云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刚刚翻起身来,沙通海的连环鸳鸯腿已是向他踢到。
陈石星被东海龙王振臂一抛,去势劲疾,无巧不巧,正好是向着沙通海的所在飞去,他的出腿比沙通海快了半分,“乓”的一声,把沙通海踢出数丈开外,摔得头破血流。
东海龙王喝道:“把我的兵器拿来。”内堂跑出四名龙府武士,每两个人扛着一支“万字夺”,四名武士同时发一声喊,把双夺向东海龙王抛出。此时陈石星亦已拔剑出鞘,与云瑚并肩站立了。
东海龙王把双夺接到手中,喝道:“好,我就用这对万字夺再斗一斗你们的双剑!如你们所愿,公平比划一场!”
陈石星笑道:“你是我们手下败将,你不服气,再斗何妨?”
东海龙王怒道:“上次你们使诈取胜,岂能妄自夸口?我不与你们斗口舌之利,接招!”
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网声不绝于耳,霎那之间,双剑和双夺已经碰击了十六八下,溅起了一溜溜的火花。
东海龙王切齿要抱西洞庭山一败之辱,此次再度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锋,一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手就全神贯注,把平生本领都拿出来,比前次更加厉害。只见他双夺展开,迎、送、剪、扎、吞、吐、抽、撒,八诀八法,圆熟凌厉,使到疾处,宛如骇电惊雷,轰击着两道银虹,又如两条墨龙,舞爪张牙,贴着陈云二人的身形似要待机而啮卜
三人越斗越烈,风声呼呼,震耳如雷,冷电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芒,耀眼生辉,不知不觉,在他们周围的数丈之内,已是没人敢接近这个圈子。
大厅内正在乱成一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有一个人从内堂走出来,陈石星认得这个人是龙文光手下的高级军官石广元。石广元和沙通海一向乃是龙文光身边的“哼哈”二将的。
石广元神色似乎有点紧张,说道:“司空舵主,龙大人的意思是念在这位云姑娘和他有过父女之情,不想做得太绝,因此特准她和她的朋友都一起走。司空舵主!请你手下留情,现在就进去见龙大人,不必理会他们了。”
此言一出,陈石星好生惊诧,龙文光怎的会有这样好心?
东海龙王也起了思疑,但他知道的内情比陈石星多,他不相信龙文光要放走云糊是出于“父女之情”,但却不能忽地想起“树倒湖狲散”这句老话。
东海龙王正因久战不下,乐得抽身。虚晃一招,转身便走。
云瑚怒气填胸喝道:“姓龙的老贼,有胆的你出来!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东海龙王笑道:“云姑娘,你走吧,龙大人好歹是你的——”话犹未了,云瑚已是连人带剑疾冲过来,一腔怒气,好像都要发泄在东海龙王身上了。
东海龙王右手的万字夺一招“举火撩天”迎上,喝道:“不知死活的丫头,你——”“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云瑚一个鹞子翻身,身形倒飞!
陈石星大吃一惊,慌忙一招“长虹经天”,剑光暴涨,当真就像一道银虹,横截在东海龙王与云瑚之间。
这刹那间东海龙王只觉头皮一阵沁凉,原来云瑚在飞身倒纵之时,剑锋掠过,把他的一片头发削了下来。东海龙王对陈石星颇有几分顾忌,对云瑚却是一直不放在心的。不料他认为是功力和他悬殊的云瑚,如今竟然几乎削了他的头皮,他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退入后堂,放下闸门。
陈石星回过头来,云瑚脚尖刚刚着地,身形晃了两晃,不过用不着陈石星扶她,亦已站稳了。陈石星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陈石星道,“瑚妹,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这老贼的权势即将如冰山溶解,咱们也用不了再等十年,咱们就让这老贼多活几天吧。”
云瑚冷静下来,也知若要马上报仇,决计无望。心里想道:“龙老贼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但他把东海龙王唤进去,无论如何,总是有利于我们杀出重围了。不错,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当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于是点了点头,与陈石星双剑合壁,会合了段剑平、秦岱云等人,杀出龙府。
正奔跑间,忽见前面来了一彪军马,打的正是御林军旗号,当中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一个是御林军的统领穆士杰,另外一个竟是大内总管符坚城。符坚城与穆土杰职位相等,但因所在有别,按说身为大内总管的符坚城是应该在紫禁城中保卫皇帝,不会轻易出宫的。如今他竟然跟随御林军,驰来龙府,显见此事大不寻常。
但还有令陈石星更为吃惊的事——一
御林军正在散开,追逐一群乞丐,这帮乞丐约有二、三十人,纷纷跑进路边的早已收割了的稻田之中。四散奔逃。
秦岱云喝道:“御林军是用来和叫化子打仗的吗,真是有失体面,快快给我住手!”
他是假扮御林军的副统领应修元的,脸上的化装刚才在龙家虽然因受水淋,油彩斑驳,好像个大花脸,形状甚是滑稽,但和应修元多少也还有几分相似,身上穿的也还是御林军副统领的服饰。陈石星、段剑平、云瑚和韩芷也还是卫士和太监的装扮。
御林军看见他们,不觉都是诧异之极。有些不明底细的御林军还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咦,应副统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符坚城和穆士杰自是心中雪亮,穆土杰连忙喝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冒充应副统领,咄,这些人都是假冒的,快拿下!”
秦岱云和陈石星正是要把御林军引开来对付他们。
陈石星笑道:“昨晚咱们已经会过面了,你应该知道我这个钦差不是冒充!”
符坚城怔了一怔,喝道:“胡说八道,今日非拿你不可!”他口中这么说,心中可着实有点踌躇,不知是否应该真的把陈石星拿下。
原来他和穆士杰才是真正奉了皇帝之命,前来拿办龙文光的真钦差。
朱见琛患得患失,但事情已经闹得不可收拾,瓦刺的使者长孙兆和瓦刺国师弥罗法师又已出城去了。长孙兆是给打了四十板屁名人轶事网股的乃是朱见琛以九五之尊亲自追出京城去向他赔罪,只怕也是难以挽回。朱见琛也决不可能如此“纤尊降贵”。
另一方面,陈云二人亦已逃走,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金刀寨主,金刀寨主又刚刚在雁门关外打了胜仗。那份密约若是金刀寨主拿出来公诸天下。乘势起兵,打出“内除昏君,外抗强敌”旗号的话,朱见琛也担当不起!
权衡轻重,无可奈何,朱见琛只好冒着得罪瓦刺的危险,准备部分接受金刀寨主的条件了。首先要牺牲的当然便是龙文光。
符、穆二人和龙文光都是私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甚厚的,他们不但大张旗鼓,率领三百名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开往龙家,而且在出发之前,派人飞骑前往龙家通风报讯,这就是龙文光刚为什么肯轻易放过陈石星这些人的内里原因了。那时他已经得到密报,自是要东海龙王、沙通海等人保护他逃跑,无暇再和陈石星他们纠缠了。但符坚城却也想不到未至龙府,半路上就碰上陈石星。
御林军见秦岱云扮他们的副统领如此相似了,无不诧异,发出一声喊,纷纷上前拿他。陈石星等人便给被困的丐帮弟子解围。
秦岱云志在引开御林军,他仗着绝顶轻功!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在四面冲来的铁蹄之下钻了过去。骑着马的御林军反而没有他灵活,有几个来不及勘住坐骑的,互相碰撞,弄得人仰马翻。
穆士杰大怒喝道:“你们闪开,我来拿他!”秦岱云知道他的厉害,抢了一匹坐骑就跑。穆士杰从兵士手中取过一枝长矛,一振臂向秦岱云掷去。矛重力沉,呼呼风响。秦岱云扮了个鬼脸,叫道:“乖乖不得了,你不顾同僚情份,我只好躲上金銮殿找皇帝小子和你们评理了。”一个镣里藏身,整个身子侧挂马鞍旁边,长矛挟风,从马背上飞了过去。有个御林军活该倒霉,他上来堵截,给长矛掷个正着,登时胸口开了个洞,滚下马鞍。
穆士杰喝道:“小贼往哪里走?”拍马追来,段剑平此时亦已抢了一匹坐骑,跑来替秦岱云抵挡。穆士杰提起铁槍,一招“蛟龙出海”,猛力刺去,段剑平内力比不上他,槍剑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当的一声,火花四溅。段剑平的青钢剑弯成了弧形。韩芷见势不妙,赶忙上前相助,方始打成平手。
陈云二人双剑合壁,杀退符坚城,跟着与段韩二人会合,冲杀出去。
穆土杰还想去追,符坚城低声说道:“由得他们去吧。”穆士杰怔了一怔,说道:“我看这小子已是强名人轶事网弩名人轶事网之末,为何不趁这机会抓他?”符坚城微笑道:“出门要看气候,今天的气候不大对劲,还是让这小子走了的好。”穆士杰也是条老狐狸,一点即透,说道:“对,咱们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抓龙文光的,要抓龙文光,就不能抓这小子了。”当下鸣金收兵,把还在田野里追逐丐帮弟子的御林军也招了回来。
陈云二人跑出山头,丐帮弟子差不多到齐了,这帮丐帮弟子也是由副舵主年大旗率领,前来拨应他们的,不料途中碰上了御林军,但只有几人受伤,也算得是不幸中之幸了。
秦岱云忽道:“我想回龙家探听消息。这次我不扮作应修元,扮作一个普通的御林军军官。”
陈石星道:“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吧?”秦岱云笑道:“和人打架我比不过你,逃跑的功夫你们可是都不如我。我不去和穆士杰他们打架,我是准备待御林军走了,我才偷入龙家的。要是给他们识破,我立即就逃。”
陈石星知他本领,说道:“好,那么请你见机行事,咱们今晚在分舵相会。”
回到丐帮,已是二更时分,他们向帮主陆昆仑报告经过,刚刚说完秦岱云的事情,陆昆仑忽地喝道:“是朋友请进来吧!”话犹未了,忽觉微风飒然,烛光摇晃。云瑚定晴看时,只见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可不正是秦岱云是谁?
陆昆仑赞道:“秦老弟,好轻功!”
秦岱云道:“不敢当,晚辈秦岱云谒见帮主。”
陆昆仑笑道:“令师谷凌峰是我前辈,我出道之时,令师已是名震江湖数十年了。你称我做前辈,我才不敢当呢。”渭水渔樵等人在座,二叙之下,师门都有渊源,均表欣悦。
秦岱云道:“原来那队御林军真的是去捉拿龙文光的!”
陆昆仑道:“真的?那么龙文光已经被他们捉去没有?”
“没有。符坚城早已派人向他通风报讯,他和穆士杰率领的御林军又是大张旗鼓而来,莫说龙文光,他底下稍微有点地位的家人也都跑了。结果给御林军抓到的只是一些花匠、厨子,小僮仆、婢女,马夫之类的小人物。捉人之后,跟着是抄家。”
林逸士道:“那就不能说他们是‘真的’去捉拿尤文光了。”
陆昆仑想了一想,笑道:“也不能说是全假的,这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此话怎讲?”
陆昆仑道:“皇旁为势所迫,不能不牺牲一个龙文光来缓和民愤,并且作为对金刀寨主的交代,他下了圣旨:公之天下不能说不是‘真的”,但他任由手下的符坚城之辈玩弄花样,那就是真中有假了。但即使是半真半假,那也要比以前好得多了。”
林逸士气还未消,“他们私自放了龙文光,咱们非把这老贼捉回来不可。”
云瑚说道:“这老贼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处置老贼一事,就由石星和我去吧。”
韩芷说道:“大家先莫争着‘办案’,当务之急,是要打听出这老贼逃往何方?”
云瑚说道:“料想他不敢逃回原籍。”
秦岱云道:“我躲在龙家屋后的松林,龙家来不及逃走的人都给御林军抓了。但最后逃出来的两个人,御林军分明看见,却没人去抓他们。你猜这两人是谁?”
陈石星道:“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了。”
秦岱云道:“一个是龙成斌,一个是濮陽昆吾!”
陈石星道:“哦,原来濮陽昆吾一直躲在龙贼家中。他们瓦刺使者来了京师,他也依然深藏不露。”
云瑚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他一直留在龙家恐怕就是为了预防龙家今日之祸。”
秦岱云道:“你的话说对了,符坚城和穆士杰分明都认得龙成斌,但一见是濮陽昆吾扶着他走,就装作看不见了。当时本来有一部分御林军已经奉命去把守后门的,临时也被穆士杰撤了回来。”
乐隐夫道:“龙成斌这小贼是一个月前给我打伤的,居然还能活着逃命,也算难得。”
陈石星道:“这件事我却有点想不通,他是受了伤的,为什么他的叔叔不先让他逃走,竟然把他留到最后呢?”
乐隐夫道:“这有什么难猜,正因为他受了伤,他的叔叔怕增累赘,是以索性把他留给濮陽昆吾照料,博符坚城这些人不敢和濮陽昆吾为难。”
云瑚说道。”濮陽昆吾一直留在龙家,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龙成斌这样简单。而龙成斌之所以最后才走,也未必是因为他的叔父忙于忙于逃命,不理他的缘故。”
乐隐夫道:“那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云瑚说道:“据我所知,龙成斌一向是替他叔父掌管机密文书的。”
陆昆仑道:“你的意思是这次龙家事起仓猝,龙成斌必须在御林军抄家之前,把不能带走的机密文书烧去,他要在浩繁的文书之中分别轻重,决定哪些带走,哪些毁掉,故而拖延了时候?”
秦岱云道:“我曾在这小贼身上偷了一张凉州的驻兵图,大概也可以算得是机密文书之一吧。”
当下他把那张地图拿给众人看,绘得十分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密,哪处险隘,哪处关口,有多少官兵驻守都写得十分详细。
陆昆仑看得心头火起,“原来龙文光不仅是勾结番邦,而是早就存心卖国的了,他仗着自己做了多年兵部尚书的便利,各州县的兵力部署他都知道,这样的军用地图恐怕也不止凉州一张。他大概都要拿去献给瓦刺的了。”
林逸土说道:“不错,照目前这个情形看来,这老贼十九是跑往瓦刺去了。”
商量结果,众人同意由陈云二人前往瓦刺侦查。
临行前夕,自是说不尽的别怀离情。葛南威、杜素素与段剑平、韩芷这两对与他们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最厚,更是依依不舍。
段韩这对准备重回大理,葛杜这对则准备到太湖王元振那里报告京师消息。
秦岱云忽道:“葛七侠、杜女侠,你们是不是和天龙剑客柳树庄结下梁子?”
杜素素道:“不错,他的儿子江湖浪子柳摇风是给我毁了容的,怎么样?”
秦岱云道:“听说他们要向你寻仇,柳摇风的母亲孟兰君绰号艳罗刹,是昔年的一个名闻江湖的女魔头,她十分溺爱这个独生儿子,这多半是她强逼丈夫出山与你们为难的,你们可要当心。”
葛南威道:“多谢关心,我们会应忖的。”说罢,如有所思,半晌笑道:“陈大哥,但盼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陈石星只道是客套话,也不怎样放在心上,不久天就亮了。
陈云二人与一众朋友告辞,便即联骑北去。
正是:
英雄肝胆从无畏,又向冰天雪地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dong456
发表于 2017-3-19 10:53:01
第四十六回故园寻梦心应碎异域惩奸胆更豪
倒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事情,但也没有追上龙文光这一班人。
这一天到了云瑚的故乡——大同。
大同劫后苍凉,几家比较大的客店都歇业了。入黑之后,街头巡逻的士兵比在城中逛的市民还多。
大同有云瑚的老家,回到大同,云瑚自是不禁思念她的故居了。
她的家是被官府当作“逆产”抄了的,上一次她回来的时候,大门上还贴有封条。
入得城来,刚是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黑时分。
陈石星要去找寻客店,云瑚忽地说道:“不用去找客店了。”
陈石星沉吟片刻,说道:“不错,咱们二人未投店住宿,只怕会引起别人注意,但你却有什么好去处呢?”
云瑚笑道:“你忘记了我的老家就在这里吗?”
“但你的家已经被封了两年多了,只怕早被当作逆产变卖了也说不定。”
“去看一看何妨。要是当真已经易主,那时再找客店不迟。”
颇出他们意料,只见大门的封条虽然已经破烂,衙门的官印亦已模糊,但却并未“揭封”,门前也没有官兵看守。
他们跃过墙头,院子里也并没有像云瑚想像那样的乱草丛生。
云瑚踏入她的卧房,卧房的布置竟然和从前一样,再去看一看书房和几间客房,也是一样。虽然并非窗明几净,却也并没尘封。
云瑚又喜又惊,“看来好像经常有人打扫似的。”
陈石星道:“何以他们对‘逆产’照料得如此周到,此事例是有点可疑。”
云瑚笑道:“反正咱们只住这一晚,管它是甚来由;在这里住宿,总比在客店好得多。”
半夜时分,忽听得车马声音,有一辆马车停在她的家门。
“咦,他们推开门进来了。什么人这样大胆呢?”
方自惊疑不定,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云家是我当初交代大同知府照料的,他们照料得果然还算小心。唉,但我如今——”
说话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文光的侄儿龙成斌。
原来他一向爱慕云瑚,当时还想骗取云瑚做他的妻子的。故而虽然把云家当作逆产封闭,但却暗中叮嘱地方官替他看管,不许有所损毁。希望得到云瑚之后,与云瑚一起回来,让她有个意外的欢喜。
云瑚此时的确是又惊又喜,欢喜比吃惊更多。不过她这个“意外的欢喜”却刚好是和龙成斌当初的设想相反!
她喜悦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小贼竟会自投罗网。
跟着一个人说道:“公子何必伤心,令叔受的不过是一时挫折。到了和林,大汗定将重用。公子还怕少得了荣华富贵吗?他年打回北京,令叔岂仅只是当一个区区的兵部尚书而已。”
这人说的汉语甚为生硬,正是一向潜伏在龙家的那个瓦刺武士濮陽昆吾。
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同丁总兵是龙大人当年保存的,其实公子即使住到总兵衙门,也不会出事。”这人是呼延兄弟中的老大呼延龙。
龙成斌苦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他身为边关总兵,消息自然灵通,你以为他得知咱家的消息,还会顾念旧情?”呼延龙道:“正因为他消息灵通,穆统领料想早已扼密使通知他了。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即使不顾念旧情,也得预防老大人东山再起。老大人在大同并没出事,恐怕也是他暗中保护之功。他放老大人过去,又怎会加害公子?”
龙成斌说道:“不怕人知,最怕人见,咱们要是大摇大摆的跑到总衙门住宿,反而令他难做。不如避忌一点的好。所以我宁可“冒犯私揭封条之罪,跑来云家过这一晚。”
呼延龙笑道:“公子计虑周详,往在这里,没人打扰,可要比住在客店舒服多了。”
说话之际,他们已经踏入客厅。呼延蛟早已点起一盏马灯,前头引路。
陡然间只听得一声冷笑,剑光耀眼,云瑚已是抢先出来,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龙成斌你睁开狗眼瞧瞧,看我是谁?”
只见陈石星与云瑚并肩而立,龙成斌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呼延龙忙道:“公子快走!”呼延蛟把马灯抛开,铮、铮、铮、铮,四兄弟闪电拔剑,布成剑阵。
濮陽昆吾叫道:“公子,你要是逃不脱,快把文书毁掉。我去找援兵救你!”他说这话,是怕陈云二人不肯放过他,故而特地点明龙成斌身上藏有机密文书,其实最重要的文书,他早已取去了。
龙成斌大为着急,可是他未来得及“抗议”,陡间,只听得一片断金碎玉之名人轶事网声,四兄弟的长剑已被陈云二人的宝剑同时削断!
龙成斌身上受了七八处剑伤,其中倒有五六处是误中了呼延四兄弟的剑。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眼见不能活了!
云瑚抹干了剑上的血渍,还剑入鞘,冷冷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龙成斌这个小贼的下场可以作为你们的鉴戒!”
陈石星接着说道。”念在你们四兄弟的身份只是帮凶,尚非大奸大恶,但愿你们今后能够改过自新,你们走吧!”
呼延四兄弟想不到陈石星竟肯饶了他们,呼延龙道。”多谢陈少侠不杀之恩,我们自听从少侠的吩咐,从今之后,是决不会再出江湖的了。”
天快亮了,云瑚叹口气道:“咱们也该走啦!”虽然是英雄儿女,对旧家总不免多少有点依恋之情。
陈石星道:“不错,听他们口气,大同总兵已经放走了龙老贼。金刀寨主就在雁门关,咱们先去禀告他老人家吧。”
出了大同出是一路无事,云瑚乃是旧地重来,带领陈石星到了山寨。
接风宴上,陈石星把与皇帝谈判的经过,以及出京之后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金刀寨主说道:“你们是想到瓦刺去找龙文光这奸贼报仇吗?目前似乎尚未是时候。”
云瑚道:“我们前往天山,可能取道瓦刺。倘若机缘凑巧,我们就动手报仇。否则我们就只是经过和林,便即往天山了。伯伯放心,我已经踉韩姐姐学会了改容易貌之术,在瓦刺也未必会碰上熟识我们的人。”
陈石星道:“山寨最近大概不会打仗吧?”
金刀寨主说道:“瓦刺新败之余,逼迫大明天子屈辱求和的计划又已失败,依常理推测,他们必须重新整军经武,安顿内部,一年之内,相信不敢南侵。”
陈石星道:“那么这一年的时间,已是足够我们从天山回来了。小侄是张丹枫大侠关门架子,但想必亦己知道?”
金刀寨主道:“可是令师临终之命,要你去天山一趟和同门相认的么?”
陈石星道:“同门相认还在其次,家师晚年,创立了一套剑法,我想把它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大师兄。”
金刀寨主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跟着说道:“你的大师兄霍天都是天山派的创派掌门,他也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我知道令师在你入门那天便即仙去,你有机会见见你的大师兄,求他指点也好。”
谈完了正事之后,金刀寨主忽地想起一人,说道:“瓦刺的百姓和许多士兵也是不想打仗的。据我所知,瓦刺有八个各统一军的大将,其中一员大将名叫阿璞,就是反对大汗穷兵黩武,主张与汉人和好的。要是你们在必要之时,也不妨去见一见他。”
第二天,陈石星随云瑚到她母亲墓前告别,跨上坐骑,便即下山。
紫塞黄云望眼遮,征鞍未解又天涯,黄沙滚滚之中,骏马嘶风,越过草原,奔驰大漠。
过了大戈壁,又是截然不同的天地,进入了冰雪世界了。
这天他们从一座雪山下面经过,这座雪山形如宝塔,高耸入云,正中间一个晶莹的雪峰好像擎天玉柱,山坡上隐隐可见一道纵横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错的蔚蓝色闪光,好像河流,但却看不见它们流动。他们知道乃是冰川。
云瑚啧啧称道:“真是人间仙境!”
陈石星笑道:“人间仙境,我辈凡人是无福消受的,还是走吧!”
话犹未了,只见一匹马从林中飞逃出来,后面紧紧追出来的原来是一只通身雪白的独角犀牛,比陈石星见过的最大的水牛还大得多。
那只犀牛快逾奔马,眼看就要追上,骑着那匹马的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吓得大叫“救命”!
陈石星无暇思索,立即唰唰两鞭,催他的坐骑向山上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山坡上那头独角犀牛已经追上那个少年,少年的坐骑猛地一跃,斜窜奔去,少年跌下马背了!
陈石星急忙也从马上飞身掠出,他使出超卓轻功,疾如飞箭,人在半空,便即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的宝剑亦已出鞘,俯冲而下,向那犀牛刺去。
千钧一发,幸好刚刚赶得上,陈石星一剑刺将下去,刺着那独角犀牛的眼睛,左手一抿,同时把那少年推开,。他使的是股巧劲,少年在雪地上打了个滚,恰恰避开了犀牛的践踏。
犀牛瞎了眼睛,狂冲乱撞,“轰隆”巨响,撞碎了一块横伸出来的巨石,它也撞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翻翻滚滚,终于摔下山沟,死了。
那少年惊魂未定,虽然并未受伤,却已吓得双腿酸软,爬不起来。
陈石星将他扶起,用新学会的蒙古话说道:“那只凶恶的犀牛已经死了,没事啦。你——”忽地觉得这少年的相貌好熟,这刹那间,两个人都是不禁呆了一呆,跟着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
那少年好像碰着老朋友似的,大喜如狂,握着陈石星的手,用汉语说道:“陈大哥,你还记得我吗?你送给我的那头雪里红,我还养着呢,它唱得越发好听了。”
这个少年正是两年前跟随父亲出使北京的那位瓦刺“小王名人轶事网爷。
云瑚笑道。”小王名人轶事网爷,你好吗?”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定睛瞧着云瑚,半晌笑道:“陈大哥,原来你这位朋友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你不说我几乎不敢认她。”
云瑚取出那把“御扇”,摇了一摇,说道:“你送给陈大哥的这份礼物,陈大哥让我替他保管。这把扇子曾经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们更要多谢你呢。”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这算不了什么,这把扇子是你们的皇帝送给我的见面礼,我不过借花献佛而已。”他自小就兼名人轶事网习名人轶事网汉文,不但汉语说得流利,一些普通的成语他也用得不错。
云瑚说道:“小王名人轶事网爷,你怎的独自一人跑到荒山野岭上来,也不带随从?”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你们听见过雪山上有冰宫的传说吗?”
陈石星道:“曾听得牧人说过,但那也不过是传说罢了!”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不,我相信那是真的!”
陈石星见他语气如此肯定,不禁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我爹爹说的。不过我是偷名人轶事网听爹爹的说话,只听到一点儿。这次我也是瞒住爹爹偷出来的。”
于是他说出事情的经过:“我早就听得那个传说了,很想去看一看。可是没人敢带我去,有一次我透露心愿,还给爹爹骂了一顿。他说莫说所谓‘冰宫’的传说当真不得,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座冰宫,他也决不允许我去冒这个险。以后我就不敢再提了。
“可是他不许我去,我心里说越想去。前天晚上,我在无意中偷名人轶事网听到爹爹和一个新来的卫士说话,爹爹好橡是吩咐他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是到雪山的冰宫去的,我偷偷跟踪这个卫士,想去一探冰官之秘,不料在这边的山上迷了路,凶恶的犀牛也出来欺负我了。陈大哥,幸亏碰上了你!救了我的性命。”
陈石星道:“你现在已经看得见那座高耸入云的雪峰了,你爹爹的话没错,就算山上真有冰宫,你也是决计攀不上去的,你还是回家吧。”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吃了许多苦头,已生悔意,叹口气道:“莫说雪山我爬不上,这崎岖的山道我也走不惯,万一再碰上独角犀牛那样凶恶的野兽,更哪里去找救星?那个卫士又已失了踪迹,我不想回去,也只得回去啦。你们将来会到和林吗?我真希望能够在和林好好招待你们。”
陈石星笑道:“即使到了和林,我也不能到你的王府去拜访你的。”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敲了敲脑袋,“我真糊涂,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却忘记了你曾经和我们的国师打过架了。你们当然不能住在我的家里。不过你们若是到了称林,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另外的住处的。”
陈石星道:“多谢小王名人轶事网爷的好意,有件事情,我想请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帮忙。”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陈大哥,你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我正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你说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石星道:“请你不要把碰上我们的事情说给任何人知道。”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陈大哥,你放心,我懂得的。”
他的那匹坐骑乃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刚才躲避犀牛,此时已从林中出来了,小王名人轶事网爷跨上坐骑,再一次向陈石星多谢救命之恩,这才走了。
他们走了一遥,忽见有两个人在前面跑,后面四个蒙面人在追逐他们。
前面那个少年人给一个蒙面人追上了。少年的伙伴也给另外三个人围攻了。
给围攻那个人武功似乎不弱,和三个对手打得难分难解。
跑在前而那个少年则在大叫:“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追杀我?”
紧追不舍那个蒙面人哈哈笑道:“不错,我与你并无私仇,但谁叫你是阿璞将军的儿子?”
陈石星听得“阿璞将军”四字,连忙跑去。
蒙面人已追上那少年了,他飞身一掠,恍如饥鹰扑兔,朝着少年,凌空抓下。
陈石星的马跑得最快,恰好及时赶到。陈石星飞身下马,挡在少年身前。
陈石星见蒙面人轻功超卓,不敢怠慢,唰的一剑便刺出去,喝道:“斩断你的狗爪!”这人凌空扑下,本是很难避开的。不料他的手臂竟然会像蛇一般扭曲,陈石星对准他的虎口刺去,只道非中不可,哪知刺了个空。
双方动作都是快到极点,那人脚尖尚未沾地,立即抓向陈石星肩上的琵琶骨,用的是极为古怪的分筋错骨手法,这种手法和中土的各大门派都不相同,陈石星见所未见。当身形滴溜溜一转,避招还招“七星伴月”使出,同时刺对方的七处穴道。
那人中了一剑,知道陈石星的厉害,立即逃走。但陈石星没刺着他的穴道,对他的武功之强,也是颇为诧异。
陈石星忙于救人,无暇追他,叫道:“瑚妹——”
他想叫云瑚截住这人,不料云瑚尚未出手,那人已是丧命。
他是给那少年的伙伴杀的。
那人给三个蒙面人围攻,本来已是有点应接不暇,不知怎的,忽然大发神威,一口气就杀了三个敌人,快如闪电。
最后那蒙面人给他追上,大惊叫道:“暴容圭,你——”话犹未了,已是一剑穿心,被那人杀了。
陈石星扶起那个少年,那少年道:“我叫阿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话犹未了,见那蒙面人骨碌碌的从山波上滚下来,蒙面巾已给荆棘撕破,露出真相。阿坚顾不得和陈石星说话,失声叫道:“啊,原来是——”
那同伴叫道。”少爷!”似乎是想阻止他说出来。
阿坚笑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人是右贤王手下的第一号武士,名叫赫天德。”
陈石星道:“怪不得他的武功这么了得!”
阿坚说道:“你是汉人吧?你也知道右贤王?”
陈石星道:“右贤王大名鼎鼎,在贵国权势仅次于大汗,早在来到贵国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心里暗笑:“我不仅和他相识,还是他的老对头呢!”
阿坚接着介绍那人:“他是我爹爹的卫士,名叫幕容圭。”
幕容圭道:“多谢你帮了我们少爷的忙。”伸手与他相握。
陈石星知道他是有心试自己的武功,故意不露声色,慕容圭把内力加到了八九分,只觉有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对方却没运劲反击。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知道陈石星武功在他之上,连忙松手说道:“佩服,佩服!”
阿坚越发欢喜,说道:“你们是到和林去的么?”
陈石星道:“不错。”
阿坚道:“有什么事?”
陈石星道:“我们是逃荒来的,想找事做。”
阿坚喜道:“我爹正想请个护院,要是你不嫌委屈——”
陈石星心道:“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当然便即应承。
“你已经知道我的爹爹是谁了吧?”
“刚刚听得这强盗说的,令尊敢情是阿璞将军?”
“不错。”
“我一到贵国,就听得人人称颂阿璞将军,想不到在这里得遇公子。”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这样客气。
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妹子。”
“那么请你们兄妹一起到我家中。我的爹爹和别的将军不同,他对汉人、蒙古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慕容圭见小将军对他们这样好,对他们也客气多了。
“少爷,今日之事,回去只能禀告你爹知道。对别人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我懂得的。陈兄,请你们兄妹也代我们保守秘密。”
陈石星佯作不解,说道:“不知我该不该问?”
阿坚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右贤王的卫士来行刺我,大概你觉得很奇怪吧?”
陈石垦点了点头。
阿坚说道:“右贤王一向妒忌我的爹爹,不过这次他竟然差遣卫土来行刺我,这倒是我料想不到的。”
陈石星和云瑚的坐骑是金刀寨主所赠,阿坚与暴容圭的坐骑更是大宛名驹,第二天就赶到和林了。
阿坚回到家中,老仆人见他带个汉人回来,不觉有点诧异,说道:“老将军正在后面练武,请两位客人稍候一会,少爷,我和你去请老将军。”
阿坚说道:“不必这样麻烦了。这两位汉人朋友不是外人,而且又都是懂得武功的朋友,我和他们一起到后面看爹爹练武,爹爹也不会怪我的。”
阿坚说道:“家父数十年如一日,只要不是生病,每天他都要练武两次的。”当下带陈云二人,悄悄走入花园。
只见一个年约五旬开外的将军,把一柄厚背闽刀舞得呼呼风响,使到疾处,附近树木的叶子籁簇而落。
陈石星定睛细看,见阿璞将军的刀法使得迅疾无比,变化也很奇幻,心里想道:“如果他不做将军,在武林中也算是一位高手。”同地又不禁有点诧异:“他这刀法我虽然没有见过,十招之中,却也有三五招似曾相识,看来不像是西域的武功,倒像是中土所传的武学,许多招数,变化虽然有异,蛛丝马迹,却是可寻。”
使到疾处,只听得“咋嚓”一声,阿璞斫断了一株粗如儿臂的树枝,由于刀法极快,看去只是一刀,给斩断的树枝却已断为三截。
陈石星情不自禁的赞道:“好刀法!”
阿璞将军抱刀凝立,说道:“阿坚,你回来了。这位朋友是……”
阿坚道:“这两位汉人朋友是孩儿的救命恩人。”
阿璞听罢儿子所述,目光炯炯,打量陈石星,忽地说道:“坚儿,你出去吩咐登马诺,谁都不许进未,你回来的时候,顺手关上园门。”
“陈兄,你和令妹当真只是为了谋生来和林的吗?”阿璞问道。
陈石星道:“实不相瞒,我们是金刀寨主的朋友。”
阿璞又惊又喜,呆了一呆,说道:“我与金刀寨主神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已久,只恨无缘会面。”
“金刀寨主对将军也是十分仰慕,时常和我们谈及将军的。”
“他怎样说我?”
陈石星道:“他说将军是汉人的真正朋友,是贵国身届高位而最有见识的人!”
阿璞忙道:“金刀寨主太夸奖我了。”
陈石星道:“这可不是空泛的赞辞,以将军的地位,而能主张汉蒙友好,实在难得。”
阿璞说道:“要和汉人友好,这是我们祖宗的家训。我虽然没有到过汉人的地方,但说起来我们这一家可是和你们汉人颇有渊源的。”
阿坚已经回到父亲身边,说道:“真的吗,你都未曾和我说过呢。”
说至此处,忽地回过头来,问陈石星道:“贵国的风家快刀可有传人?”
陈石星怔了一怔,说道:“晚辈孤陋寡闻,中土各家各派以快刀著称的,我只知道孟家快刀和石家快刀,风家快刀可没听过。”
阿璞将军叹了口气,“如此说来,恐怕早已失传了。”接着再问道:你么贵国武林中有关‘风、云、雷、电’的传说你可听过?”
陈石星是张丹枫的关门弟子,张丹枫本来是武林中见闻最为广博的一位大宗师,但可惜他入门之日,张丹枫便即去世,因此有关武林的掌故他所知甚少,根本就不知道“风、云、雷、电”是什么,当然答不出来了。
云瑚蓦地想起,说道:“凤、云、雷、电的故事,爹爹曾经和我谈过一些,他们是三百年前在武林中齐名的四位高手,对么?”阿璞说道:“不错。”
陈石星道:“哦,原来风、云、雷、电是四个人。”
云瑚说道:“风是风天扬,曾创下追风刀刀法;云是云中燕,是个女子,以剑法、轻功著称。雷是一个绰号叫做‘轰天雷’、名叫凌铁威的人,内功最强。‘电’也是绰号,是‘闪电剑’耿电。这四个人都是南宋初年的刀客。听说风云二人乃是夫妇,可惜经过了几百年,如今他们各创一家的武功恐怕是早已失掉了。”(有关“风、云、雷、电”的故事详见拙著同名小说。)
阿璞笑道:“云姑娘倒是记得很清楚,但你可知道云中燕是哪一族人吗?”
云瑚道:“她不是汉人吗?爹没和我说过,年代太远,恐怕他也不知。”
阿璞道:“她是我们蒙古的公主,云中燕是她自己取的汉人名字。她称那位风大侠两情相悦,抛下公主不做,与他私奔的。”
云瑚心念一动,恍然大悟,“将军,你的刀法可是那位风大侠传下来的?”
阿璞说道:“不错。三百年前我的那位祖先和风大侠是异国朋友,他的妻子更是汉名云中燕那位蒙古公主的侍女。我那位祖先夫妇二人都曾跟云中燕到过中国的,风大侠也曾来过我们这儿。我家本曾和风家相约,以后世世代代,后人都要往来的。可惜过了一百多年,由于战乱频仍,这个约定大家都不能遵守,音讯就此中断了。”
云瑚道:“原来将军的家训有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待我们回到中原,自当替将军打听风家后代的消息。”
阿璞笑道:“故事中的异国友谊固然感人,但还是谈目前的事要紧。对啦,我还没有请问你们,你们是金刀寨主派来的吗?”
云瑚道:“不是。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则是曾经和金刀寨主说过,并且得到他的同意的。”
阿璞道:“请耍喊味,不知你们的来意可否让我知道。”
陈石星道:“我们本来就准备禀告将军。”当下将他们追踪龙文光而来到和林的经过,简单扼要的告诉阿璞将军。
阿璞道:“他们已经到了和林了,如今是住在右贤王的家里。据我所知,你们说的那个龙老贼正在等候我们大汗的召见。”
陈石星道:“他一定会挑唆你们的大汗又动干戈。”
阿璞道。”这是当然的了。你们想必亦已知道,右贤王是主战最力的人,故此正要借重他呢。”
阿璞咬牙说道:“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人,怪不得你们恨他。他不但祸害汉人,来到和林,只怕也要给我们蒙古人带来一场灾祸。”
云瑚问道:“跟这老贼来的有个绰号东海龙王的司空阔将军,你们要刺杀地,我当然是不能阻拦的。不过我恐怕也不能帮你们什么忙。”
云瑚道:“将军,我们也懂得你的处境,不会令你为难的。要去刺杀龙文光,人多反而不妙,就只我们两个便行了!”
阿璞道:“东海龙王如今虽然是不在右贤王的府中,他手下本领高强的武士可还当真不少……”
陈云二人齐声说道:“我们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阿璞道:“我是希望你们能够一举成功的,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总得做点准备功夫,比如说右贤王家住何方,你们都尚未知道呢。你们初到称林,人地生疏,不如再过些时,伺机行事。反正东海龙王也不会这样快回到右贤王那里。”
第二天,阿璞找了个曾在右贤王王府当过差的心腹家人来,不但绘了王府的地图,而且把他所知的一切有关王府的情形都详详细细的说给陈云二人知道。
第三天,陈云二人乔装打扮,扮成了蒙古人跟那人到王府附近察看地形。云瑚的改容易貌之术得自韩芷所传,虽然未必青出于蓝,亦已是甚为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化装成蒙古人,果然维妙维肖。他们尽量避免和外人说话,谁也看不出他们乃是汉人。
应该做的准备功夫都已做了,第四天晚上,他们就按照计划,到右贤王府中去行刺了。
这晚天公作“美”,无月无星,正是适宜夜行人活动的天气。
王府花园的后面,是一面峭壁,拔地而起,不下十丈,由于峭壁如削,料想王府的卫士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能够从峭壁过来,陈云二人就正好乘虑而入了。
他们以超卓的轻功,攀登峭壁,偷入王府后园。
园子里静悄悄的倒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按照那个曾经在王府做过下人所说的情况,右贤王通常是在三处地方过夜,一处是他的“福晋”(正室)的寝宫,一处是他最名人轶事网宠名人轶事网爱的一个妃子的住处,还有一处是他审阅机密文件的书房。
王府的建筑少说也有几百间,无月无星,风向也都难辨,确是难找。而且他们并非要行刺右贤王,也不想去找他。
陈石星笑道:“咱们只好碰碰运气,一路侦察过去吧。”
他们蛇行兔伏,借物障形,走到一个所在,忽见小楼一角有灯光透露。
这个所在像是大园子里的小园子,另有短墙隔开,周围并没发现守卫。
纱窗现出人影,陈石星凝眸一看,不觉又惊又喜,看这样子,可不正是小王名人轶事网爷是谁?
只听得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哺哺自语:“真的会是他们,我可不敢相信。但倘若真是他们,真有此事,我该不该将我所知禀告父王呢?”
陈石星起了疑名人轶事网团名人轶事网,咬着云瑚的耳朵说道:“咱们去冒个险!”
他一个“黄鹊冲霄”的身法,身形平地拔起,落处无声,上了那座小楼。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忽见窗子无风自开,一个人跳了进来,这刹那间,不由得惊得呆了。
“你,你是——”
一个“谁”字尚未吐出唇边,陈石星己是掩着他的嘴巴:“别嚷,是我!”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听出了陈石星的声音,莫说他对陈石星本来是有友谊,即使没有友谊存在,他是深知陈石星武功的厉害的,当然不敢叫嚷了,说时迟,那时快,云瑚亦已跟着上来,进了他的房间。
陈石星道:“多蒙小王名人轶事网爷把我们当作朋友,实不相瞒,我固然是应约而来,但也确实还有别的事情,想请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帮个不大不小的忙。”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越发吃惊,说道:“什么事情?”
难道、难道——
云瑚问道:“难道什么?”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把眼睛望着陈石垦,好像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气。
陈石星笑道:“小王名人轶事网爷,你刚才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我都听见了。多谢你没有将碰见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的父亲。但好像有人曾经在王名人轶事网爷面前谈及我们,是不是?”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不错。陈大哥,请恕我问得率直,你们不是要来刺杀我的爹爹吧?”
陈石星道:“当然不是!你想想,假如我们要刺杀你的爹爹,怎能还请你帮忙?”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说道:“陈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你们不是要杀我的爹爹,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的忙。”
陈石星道:“我想先知道,你的爹爹怎的会知道我们到了和林,又怎的会以为我们要来行刺他呢?”
“有人在我的爹爹面前告密。”
“告密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无意中偶然听到的。我躲在屏风背后,不敢出来,只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那人怎样说?”
“告密的人说,阿璞将军找来了两名武功高强的汉人刺客,要行刺爹爹。他说刺客是一男一女,年纪很轻。他没有说出你们的名字,但爹爹已经猜想到是你们了。这人对你们到了和林之后的一举一动,似乎了如指掌,陈大哥,你大概应该猜得到是谁吧?”
陈石星早已心里有数,说道:“不必猜。目前我们有紧要的事情立即要做。”
“是要在我们王府做的么?”
“不错。”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那么我要先告诉你们,爹爹为了防备你们行刺,在他平时起居之所,共有三处地方,早已安排了埋伏,不但有伏兵,而且设有机关。你们要是误闯的话,危险之极。这三处地方是——”
陈石星道:“这三处地方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并非要来行刺你的父亲,当然也会避开危险处所的。”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松了口气,这才完全放下了心。原来他虽然相信陈石星,但还是不能不有点戒惧于心,因此他把父亲设伏之事说了出来,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提醒朋友,另一方面未尝不也含有吓阻的用意在内。
“好,那你赶快说吧,你要我怎样帮忙?”
“容易得很,只要你告诉我,龙文光是住在那里?”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爹爹拨了一幢房子给他们这班人居住,在园子的西北角,前面有个池塘,那个姓龙的客人住在‘喜雨楼’上,‘喜雨楼’这三个字是用汉字题匾的,漆金大字,要是有月亮的话,隐约可见的。”
陈石星道:“好,我们会找得到的。”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蓦地想起一事,“要是过了三更,你们还未找到喜雨楼的话,那还是趁早出去的好。”
陈石星道:“为什么?”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那人走了之后,爹爹还在和粘布达商量。粘布达是我们家的总管。爹爹要入宫觐见大汗,叫粘布达准备车马。那时已是黄昏时分——”
云瑚道:“你的爹爹去见大汗,那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干?”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爹爹虽然可以陪大汗饮酒作乐,但按照往常习惯,至迟三更之前”,他必然回来。”
云瑚道:“那又怎样?”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道:“前两天我已经听得爹爹说过,他恐怕府中高手不足,尤其是那个龙文光带来的武功最强的东海龙玉给国师请去切磋武功之后,他恐怕贵宾缺乏高手保护,万一出了事情,大汗也会降罪他的。他要粘布达替他物色高手来当侍卫,但急切之间却又哪里去礼聘高手?因此据我猜测,爹爹这次人宫,一来是要将阿璞将军找来了汉人刺客的事情禀告大汗,二来很可能是要大汗借用几名金帐武士。你们想行刺龙文光,要是在三更之前未能得手,危险就大得多了。”
云瑚笑道。”多谢你告诉我,但要是我们害怕危险,我们也不会来了。”
离开了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陈石星抬头一看天色,虽然还是乌云盖月,但却可以看见天边的北斗星了,天色没有他们刚来的时候的陰沉了。
陈石星辨明方向,立即去找喜雨楼。
途中云瑚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那个告密的人你猜是谁?”陈石星道:“咱们同时把心中所疑的人说出好不好?”
云瑚笑道:“好,一、二、三——”他们同时在口中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来,果然大家说的都是“慕容圭”!
云瑚道。”那怎么办?阿璞将军身边藏有这样的奸人可是危险得很啊!”
陈石星道:“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要在三更之前刺杀龙老贼,任何事情都要等到得手之后再说了。”
云瑚轻轻一技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说道:“噤声,你瞧那边。”
只见那边隐隐有金光闪烁,陈石星大喜道:“不错,是喜雨楼了!”他用的是传音入密功夫,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入云瑚耳内,即使有人站在他的旁边,也不会听得见的。
云瑚道:“右贤王既然设了埋伏,等待咱们自投罗网,恐怕就不只在他通常所在的那二个地方设埋伏了,喜雨楼可能也有机关的。”
陈石星道:“好,那么我试一试投石问路。”
陈石星随手在地上拾起一颗石子,用弹指神通的功夫轻轻一弹,飞上楼头。
猛听得“轰隆”一声,栏杆折断,楼面裂开,喷出火光,靠近栏杆的一角竟然塌了。
一颗小小的石子,如何能够造成如此惊人的破坏力量?原来这楼上果然是装有机关,来人必须从内院的那道楼梯登楼,方可安然无事。
随着那“轰隆”一声,乱箭纷纷射出,倘若真的是一个人跳上去的话,即使轻功多好,能够迅速避开爆炸之处,只怕也要给乱箭射成刺猬!
心念未已,只听得四面八方响起了“捉刺客,快来捉刺客啊!”的呼喊!同时黑漆的夜空,也出现了载浮载沉的点点火光,那不是星光,是楼中放出来的孔明灯,少说也有数十盏之多。
“天有不测之风云”,刚刚云开月现,此时天色又变了,恢复了乌云掩月的陰暗天色,而且下起小雨。不过天空上的数十盏孔明灯却还是飘飘荡荡,照得见地面的景物,有如特别光亮的繁星。
陈石星人急智生,抓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捏,捏成无数碎块。以弹指神通的功夫,接连弹出,不消片刻,空中的孔明灯给他打落十之八九,待到第三批第四批卫士赶到之时,孔明灯全都打灭了。
天黑如墨,对他们大大有利。孔明灯熄灭之前,他们早已认明方向,当下施展超卓的轻功,绕过假山,穿过花丛,避开卫士,乘机逃走。
卫士从四面八方赶到喜雨楼前,他们却已逃到没有卫士巡逻的角落了。
云瑚松了口气,忽地问道:“大哥,你看小王名人轶事网爷的话是否全都可靠?”
“我想他不会对我说谎的。你是怀疑他哪一点?”
“右贤王已经入宫去见大汗?”
“他恐怕咱们今晚进来行刺,虽然他已经布下陷阱,只怕也还是要预防万一的。他离开王府,依我看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他不怕龙文光万一会有意外吗?”
陈石星霍然一省:“哦,你的意思是龙文光这老贼可能也跟他入宫去见大汗了?”
“我只是如此猜想而已。假如小王名人轶事网爷的话可信的话——”她话犹未了,忽听得群马嘶鸣。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王府的马厩,厩中的马匹受惊,嘶鸣不已。而且有几匹马逃了出来。
职司管理牢马的王府马监亦已在梦中惊醒,连忙叫他的两个手下帮忙约束马匹,陈石星听得他嘀嘀咕咕的说道:“今晚真是倒霉,送了王名人轶事网爷出门,刚想睡一好觉,不知又在闹什么事情,害我没有一觉好睡。”
话犹未了,陈石星已是倏地现出身形,一把将他抓住,那两个马夫亦已给云瑚点了穴道。
马监失声叫道:“你,你是什么人?”陈石星是蒙古武土的打扮,马监还以为他是王府的人来开自己的玩笑。
陈石星用蒙右话冷冷说道:“我是刺客!”
马监吓得魂飞魄散,哀声求告:“我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好汉你可不要杀我!”
陈石星道:“你说老实话,我就饶你,否则——你瞧!”腾的一脚横扫过去,把三根碗口般粗大的用来系马的木桩扫得同时倒下,断为六段。
马监颤声说道:“好汉,你,你要知道什么事,小人不、不敢遮瞒。”
陈石星道:“瑚妹,你过来问他。”他的蒙古话比不上云瑚,是以叫云瑚代问口供。
“王名人轶事网爷和谁一起出去?”
“那两个人我认不得的。”
“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好像是汉人。”
“其中一个是否上了年纪的?”
“有个花白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子的,看来恐怕是有六十左右年纪了。”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王府的?”
“初更时分。”
“什么时候回来?”
“小人不知,王名人轶事网爷没说。”
陈石星道:“不必问了,那人定是龙老贼无疑。”
云瑚说道:“好,我让你睡一好觉。”点了马监的昏睡穴,说道:“咱们替他迎接‘贵宾’大哥,你挑两匹好马。”
他们跨上坐骑,从花园的后门冲出,后门虽然有几名卫士,却哪里能够拦阻他们?除了一个比较机伶的卫土早就躲起来之外,其他的卫上都给陈石星用碎石子打着了穴道。
摸黑走了一会,天色稍为好一些,天边的北斗星隐约可见。云瑚道:“不知到了三更没有?”
陈石星在这方面较有经验,抬头看着天色,说道:“斗转星移,恐怕三更已经过了。”
话犹未了,忽听车声辚辚,有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正从山坡上下来。车头挂有风灯,看得出是辆华丽的大马车,决非普遍人家所能有的。
云瑚大喜过望,悄声说道:“一定是右贤玉的马车,只不知龙老贼在不在车上。咱们过去截住他!”
陈石星道:“先别露出身伤,冒充王府家人,见机行事!”
他们两匹马迎着那辆马车奔去,雨后斜坡,那辆马车缓缓前行,车上有人喝道:“来的什么人,想找死么?快快勒住坐骑!”说的是蒙古话,声音似曾相识。
两匹马停在马车前面,马车亦已戛然而止。云瑚捏着嗓子说道:“王府的人,来向王名人轶事网爷报信的。”
车帘揭开,右贤王探头外视,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府中出了何事?”他觉得云瑚的口音甚为陌生,听得出不是他的心腹手下。
陈石星和云瑚下了坐骑,走到马车前面,在距离十步之内,半弯着腰,向右贤王行参见之礼。
云瑚故意装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气喘呼呼的急促说道:“王府闯进刺客,请王名人轶事网爷暂时不要回去。我,我是——”说到后面,装作力竭声嘶,右贤王已是听不真切。
右贤王哈哈笑道:“刺客早已在我意料之中,料他们也跑不了,我正要回去审问他们。嘿,你叫什么名字,说清楚点,我听不清——”
话犹未了,陈石星已是倏的一个“黄鹘冲霄”,身形平地拔起,一抓向右贤王抓下。
右贤王做梦也想不到他家的“名人轶事网奴名人轶事网才”会偷袭他,“啊呀”一声,刚刚叫得出来,就绘陈石星一把抓着。
坐在右贤王身边的是个披着大红袈裟的番僧,出手也是快,极。几乎是在同一时候,“呼”的一掌,向陈石星天灵盖劈下。
陈石星陡觉劲风飒然,已知此人的功力只有在他之上,决不在他之下。当下霍的叮个“凤点头”,说时迟,那时快,已是把右贤王的身体举了起来,喝道:“有胆的,你打!”
他只道右贤王已经落在自己手中,这个番僧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害他们王名人轶事网爷的性命。哪知这个番僧竟是毫不踌躇。哼的一声,喝道:“有什么不敢!”果然说打就打,一掌拍向右贤王后心。
红衣番僧一张口说话,陈石星这才听了出来,原来这个“胆大包天”的对手不是别个,正是瓦刺的第一高手弥罗法师。
原来弥罗法师擅于“隔物传功”,这一掌的掌力,其实已是传到陈石星身上。
陈石星胸口一震,一个鹞子翻身,从马车上跃出去,手中仍然牢牢抓着右贤王。
弥罗法师本来以为这一掌打下去,对方绝对来不及伤害王名人轶事网爷,就会给他的“龙象功”震得重伤的,对方一受重伤,右贤王自然就可以脱出他的掌握,哪知陈石星居然还是能够抓牢右贤王跳下马车,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云瑚跳下马车,手中宝剑疾挥,把拉车的两匹马前腿斩断,马车登时倾仆。马车翻倒,风灯熄灭,在这混乱的一刹那,陈石星和云瑚都未发现另一个人。
陈石星脚尖落地,运气三转,消解了胸中的烦闷之感,喝道:“右贤王,你要不要性命?”右贤王惊得呆了,急切之间,竟然说不出话。
弥罗法帅跳下车来,拾起两块石头,先把陈石星和云瑚骑来的马击毙,喝道:“你们胆敢伤害王名人轶事网爷,你们也决计逃跑不了!”陈石星笑道:“谁说我们要逃?”
另一个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此时亦已向他们走近,哈哈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你这个小子和姓云的臭丫头。好吧。你们不想逃跑,咱们就再决雌雄!”
这个人是东海龙王司空阔。陈云二人虽然早已料到右贤王身边必有高手保护,可还料不到竟是这两个顶尖儿的高手。陈石星心里想道:“好在先抓着了右贤王,否则今晚可是难斗。”
“如今我们可没功夫陪你打架,你要一决雌雄,待我们此间的事情了结之后,可以另约日期。”陈石星笑道。
右贤王惊魂稍定,此时方能说出话来:“你们要什么?”
云瑚说道:“要龙文光这老贼的性命,你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得拿这老贼来换!”
右贤王没听见龙文光的声音,心道。”这老几倒是乖巧,躲起来了。”
“不错,他是和我一起入官的,但大汗见他年老体弱,将他留在宫中过夜。”他用的是缓兵之计,虽然知道龙文光终于会给对方发现,但拖得一时就是一时,弥罗法师和东海龙王武功高强,说不定会有手段救他脱险。
陈石星半信半疑,“龙文光叛国求荣,大汗为了笼络他,说不定真会将他留在官中。我答应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决不伤害他的父亲的,怎么办呢?”心里踌躇,目光一瞥,忽见东海龙王已是悄悄向云瑚走近几步。
陈石星叫道:“瑚妹,小心偷袭!”
云瑚立即走到右贤王身边,剑尖指着右贤王的脑袋,喝道:“谁敢再动一动,我立即要了你们王名人轶事网爷的性命!”东海龙王本来是想依样画葫芦的把云瑚抓作人质的,云瑚警觉得早,他只好乖乖的听从云瑚的吩咐,停下脚步了。
云瑚把宝剑平贴右贤王颈项,冷笑喝道:“你的鬼话骗得了谁,我数到三字,你不把他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出来,可休怪我剑下无情!”
右贤王感到颈背一片冰凉,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叫道。”我,我说,我先把剑移开。”
他话犹未了,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的龙文光却已跨上坐骑,纵马疾奔。
右贤王大叫:“龙文光,你怎能如此不够朋友,快,快回来!”龙文光当然不会听他呼唤,唰唰几鞭,催促坐骑,跑得更快。
云瑚当机立断,说道:“大哥,我去追他,你看牢人质!”
陈石星抓着右贤王的琵琶骨,右掌贴着他的背,朗声说道:“在云姑娘回来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里一步,否则可休怪我对你们的王名人轶事网爷不客气!”
弥罗法师道:“要是云姑娘回不来,那又怎样?你总不能永远扣留我们王名人轶事网爷?”
陈石星说道:“最多一个时辰,不管她回不回来,只要你们没有异动,我自会释放你们王名人轶事网爷。”
云瑚的影子不见了,马蹄声也听不见了。陈石星心里好像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生怕云瑚的轻功迫不上奔马。
正自忐忑不安之际,一阵风吹来,陈石星的内功深湛,听觉特别灵敏,风中送来了好像是人的叫声,像是受了重伤的惨叫!陈石星吓得连忙叫道。”瑚妹,你怎么啦?”他用的是传音入密功夫,估量云瑚若是在三五里内,应当听得见他的呼唤。云瑚是向山上追去的,若算平地的距离,她走了不过半枝香时刻,很可能还在这个范围之内。
他屏神静气,等待云瑚回答。俗语说度日如年,此时他的焦急心情,已不仅是度日如年,而是分秒如年了。
空林寂寂,听不见云瑚的回答。
云瑚怎么样了?
右贤王那四匹拉车的马,都是千挑百选的名驹,若在白天,云瑚轻功再好也是追赶不上的。
“好在”这是晚上,而且是刚刚下过雨的晚上。山路本就崎岖,雨后的斜坡更是滑不留足。那匹马是久经训练的战马,黑夜奔驰,也会躲避危险,好像人一样的小心翼翼。但这么一来,可就比在大好天气之下的平地上跑得慢多了。
云瑚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越追越近,一声长啸,抽出父亲生前所用的那把宝刀,说道:“求爹爹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今晚要用你的宝刀替你报仇!”
龙文光吓得魂飞魄散,颤声说道:“云姑娘,求你看在母亲的份上。”
云瑚大怒喝道。”你敢再提我的娘亲,我在你身上多加十刀八刀!”此言一出,龙文光登时噤若寒蝉,只知狂挥马鞭,催他的坐骑快跑了。
瓦刺那队骑兵的急骤蹄声云瑚听得见了,再过片刻,龙文光也听得见了。
云瑚飞石打去,此时距离已经又近了一些,但还是打不着。
龙文光大叫:“快,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忽地失声尖叫,马失前蹄,把他摔倒,像个人球似的从山坡上骨碌碌的滚了下去。原来他狂抽马鞭,打得那匹马发了脾气,久经训练的名驹是最不喜欢受人鞭打的,而他的骑术又很普通,哪里控制得住。马跃过一排石笋,登时将他抛下马背。
云瑚喝道:“往哪里跑!”几个起伏,循声觅迹,追上了还未滚到谷底的龙文光。
此时已是雨过天晴,月亮又钻出云居,云瑚借着星月的微光,发现龙文光躺在地上,有一堆乱石挡住了他往下滚动。
云瑚喝道:“起来!”脚尖一踢,龙文光动也不动,云瑚擦燃火石一瞧,只见龙文光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把手一摸,气息早已没了。
云瑚目睹他的惨状,倒是不忍再加一刀。当下插刀归鞘,说道:“自作孽,不可活,用不着我杀你了!”
陈石星终于听到了云瑚的回答:“大仇已报,你快走吧!”
正是:
联剑同仇诛国贼,拼将热血染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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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9 10:53:35
第四十七回深入龙潭诛国贼横穿瀚海会同门
陈石星把右贤王高高举起,拔步飞奔,说道:“我还要请你们的王名人轶事网爷陪我一程。”
弥罗法师喝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好了的,你,你怎能……”
东海龙王更是大怒,同时喝道:“别和他多说,他不放王名人轶事网爷,咱们和他拼了!”
陈石星已经跑前十多步,弥罗法师和东海龙王急急追来。陈石星早已想好主意,弥罗法师话犹未了,只听得他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王名人轶事网爷还给你们,接着!”
笑声中振臂一抛,弥罗法师忙把他抛过来的右贤王接下。
只见右贤王身子软绵绵的,哼也未哼一声,但却还有呼吸。
弥罗法师大吃一惊,急切之间,也不知王名人轶事网爷是否已遭毒手,喝道:“你,你把王名人轶事网爷怎么样了?”
陈石星笑道:“你别担心,我不过是重手法点了他的穴道,并非死穴!”
弥罗法师是武学的大行家,此时亦已知道右贤王是给点了穴道,但还未知他是给点了哪一处穴道。
除石星继续说道:“我点的是隐穴,你们自己找吧。以你们的功力,要解穴是一定做得到的。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们,解穴必须从速,否则时间久了,他虽然不会死,只怕也要成为废人!”
原来这是陈石星的缓兵之计,要知他若然马上放走右贤王的话,弥罗法师与东海龙王料想是决不会放过他的。他们要尽快的给王名人轶事网爷解穴,必须两人联手以深厚的内功把王名人轶事网爷的奇经八脉一齐打通,这样才用不着一个一个穴道的试探。
其实陈石星虽然是用重手法点了右贤王的隐穴,但该处隐穴却是对身体并无大碍的,即使无人解穴,十二个时辰之后也会自解,而且决不会如他所说的变成废人,他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恫吓对方而已。
但站在弥罗法师的立场,他则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了。他生怕东海龙王急于为故主报仇,抛下他去追陈石星,忙把东海龙王拉着,说道:“先替王名人轶事网爷解开穴道要紧!”
东海龙王一面替右贤王打通经肺,一面乘机表白:“我到了贵国,自当效忠贵国的大汗和王名人轶事网爷。谅这小子也跑不了,慢慢算帐不迟!”
云瑚插刀归鞘,一脚把龙文光的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踢落山谷。说道:“爹爹,大仇已报,你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正想上山与陈石星相会,忽听得有人喝道。”贼丫头,你还想跑吗?”
声到人到,唰的一剑刺到云瑚背心的风府穴。云瑚一听金刃劈风之名人轶事网声,便知来的乃是高手。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北京把龙文光带引到和林来的濮陽昆吾,号称瓦刺四大剑客之一。名列金帐武士之首的濮陽昆吾。
他一听得龙文光惨叫的声音,立即飞快赶来,大队人马则还未到。
云瑚一个风飘落花的身法,避招迸招,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剑。濮陽昆吾一剑刺空,云瑚的剑尖却已指到了他胸前的璇玑穴。
间不容发之际,濮陽昆吾一个吞胸吸腹,剑势斜飞,立即以“斜切藕”招式下削云瑚双足。这见面的第一招,双方都是以攻对攻,同样的在攻击中化解了对立的攻势。
云瑚拔出父亲留下那柄宝刀,左刀右剑,喝道:“我与你拼了!”刀中夹剑,剑法也是突然一变,杀得濮陽昆吾连连后退。
濮陽昆吾连忙叫道:“你们快来!”
就在这时,陈石星在山顶那声长啸,亦已从风中传来,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了。
陈石星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内功,濮陽昆吾听这啸声,感觉到耳鼓都好像有点嗡嗡作响,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只道陈石星就在近处。”
高手比拼,最忌分神,何况是意乱心慌?濮陽昆吾全力疾劈三剑,意欲借进攻掩护退走。哪知他刺不着云瑚,剑招使老,云瑚刺的一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刺个正着,濮陽昆吾胸口中剑,云瑚刀背一拍,濮陽昆吾登时滚下山去。
只听得下面的瓦刺官兵纷纷惊呼:“啊呀,是濮陽大人滚下来!”“不好,濮陽大人受了伤,快,快给他敷金创药!”“不,不好了#夯用了,濮陽大人已经死了!”
官兵一阵大乱,云瑚早已飞跑上山。
陈石星正自焦急,忽听得云瑚的声音叫道:“大哥,累你久等了。”
陈石星听出她的中气似乎不足,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瑚妹,你怎样啦?”
云瑚道:“没什么,我报了父母名人轶事网之仇,濮陽昆吾也给我杀了!”
她旋风也似的跑到陈石星面前,不知是过度欢喜还是气力不继,脚步一个踉跄,跌入陈石星怀里。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厉声喝道:“你们杀死了龙大人还想跑吗?”
另一个说蒙古话的喝道:“你们胆敢跑来和林行凶,老朽定叫你们插翼难逃。”
这两个人的声音震得他们的耳鼓嗡嗡作响,不用说正是东海龙王和弥罗法师这两大高手到了。
陈石星道:“瑚妹,别慌,咱们与他一拼!”
云瑚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我已报了大仇,只要和你一起,是死是生,我都心里欢喜!”
陈石星口里安慰云瑚,心中实已绝望。要知他虽然内功大进,自忖也还未能胜得过东海龙王,何况还有一个与东海龙王本领不相上下的弥罗法师!
死生之际,最见真情。云瑚并没有安慰他,她要的只是同生共死。寥寥数语胜如万语千言,陈石星得到莫大鼓舞,面前纵是火海刀山,他亦坦然无惧了。他紧握云瑚的手,缓缓说道:“瑚妹,你说得对,只要咱们一起,是死是生,我也一样心里欢喜!”
话犹未了,东海龙王已经发现他们的所在,手提双夺,逼近前来。弥罗法师选择了一处有利的地形,背负双手,从旁监视,状似悠闲,其实是堵塞了他们的退路。
东海龙王这一年来苦思破解双剑合壁之法,自忖已有几分胜算。“他们从王府闯出来,云瑚这丫又刚刚恶斗了一场,气力料想耗了不少。我避强击弱,何愁不胜?”他打着满肚密圈,要是用不着弥罗法师帮手,就能抓住刺客,献给大汗,岂不更出风头!
弥罗法师同样打着如意算盘,他在北京之时,是曾经和陈云二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过手的,深知他们剑法的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乐得暂且袖手旁观,让东海龙王去打头阵,待至双方气力消耗殆尽,那时他便可轻而易举的坐收渔人之利了。”
哪知东海龙王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不错,他的武功比起一年之前是颇有进境,但陈云二人,尤其是陈石星的进境比他更大。而他们的双剑合壁,也早已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只须依据剑理,各自出招,便即以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无须拘泥一格。
双夺挟风,猛若雷轰,剑光耀目,迅如击电。只听得“叮”一声,火星溅起,陈石星的宝剑已经和东海龙王的左夺碰上。剑尖倏的反弹,立即与云瑚的剑势合成一道圆孤,把东海龙王笼罩在剑圈之内。
剑夺相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之际,东海龙王本来要把陈石星的宝剑压下去的。不料他反弹得如此之快,以至刺向云瑚的右夺也刺了个空,不禁吃惊非小:“这小子不但剑法更见高明,内功亦是今非昔比了。”
东海龙王一声大喝,双夺齐出,刺向云瑚。云瑚一飘一闪,使出穿花绕树身法,早已转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陈石星的白虹宝剑端的好像化成了一道白虹,从双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叉的缝隙之中便刺进来。东海龙王喝声:“来得好!”改刺为挡,双夺一横,以“横云断峰”的恶招猛砸他的宝剑,但就在这瞬息之间,云瑚亦已是退而复上,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刺到了东海龙王背心的“风府穴”。
陈石星试了个数招,知道对方的功力比起自己还是稍胜一筹,对他的玄铁重夺亦是不敢轻视,当下使出新近参悟的上乘卸劲使力功夫,剑势轻灵翔动,化解对方玫势。云瑚与他配合得妙到毫巅,绕身游斗,每当东海龙王应付得吃紧之际,剑招便即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陈云二人剑法一变,剑与意合,身随剑走,越斗越是挥洒自如。不过片刻,东海龙王已是接连遇了几次险招,要不是对方顾忌他的玄铁霹夺,只怕他早已伤在陈云二人的双剑合壁之下。
弥罗法师本来想等待他门两败俱伤,自己方始坐收渔人之利的,一看情形不对,心里想道:“我若不出手,东海龙王只怕难以支撑到百招开外,那时受伤的就只是东海龙王而不是两败俱伤了。”
不过他是武学大师的身份,却也不便偷袭,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司空兄,我知道你的双夺足以克制双剑,用不着我来帮手。不过时候不早,擒了刺客,还要去禀告大汗呢。他们胆敢跑来敝国行凶,已非私仇可比,咱们也无须与他们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啦!”
他要制造插手的借口,又要顾全东海龙王的面子,但可惜东海龙王在对方的双剑克制之下,斗得正是吃紧,根本就分不出心神来与他“唱和”了。
陈石星冷笑道:“我早就叫你们并肩子齐上,你要来便来,何须说一大堆废话!”
弥罗法师喝道:“狂妄小子,叫你知道厉害!”
他这一说,谁也以为他一出手必是攻击陈石星,哪知他却是声东击西,突然一抓向云瑚抓下。意图一击成功。
不料这一如意算盘又打错了。陈云二人心意相通,在这危机瞬息的刹那,越发显出他们的剑法的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
弥罗法师一抓抓空,只觉剑气森森,陈石星与云瑚已是双剑齐出,一左一右,几乎是同一时刻,刺到了他两边胁下的愈气穴。
百忙中弥罗法师中指一弹,并没弹着云瑚的宝剑,但云瑚已是觉得虎口象给蚂蚁叮了一口似的,微微有点麻痒。稍受影响,双剑合壁的剑势就配合得不那么天衣无缝了。弥罗法师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身形一晃,脱出剑光圈子。
说时迟,那时快,陈云二人剑锋一转,后发先至,恰好又迎上了东海龙王的双夺,他们出剑之快,实是难以形容。东海龙王的攻势,登时又被阻遏。
陈石星唰唰两剑,帮云瑚化解了东海龙王一招凌厉攻势,轻声说道:“目中有敌,心中无敌。”这是张丹枫传给他的八字真言。意即临敌之际,任何强敌,都不把他放在心上,要达到敌我两忘的境界。但对敌方的一招一式,却必须全神应付。用现代术语来说,亦即是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意思。
云瑚心领神会,与陈石星联手,把双剑合壁的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妙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计胜败,不理生死,不管荣辱,一切思虑,任何杂念,全部抛开。如此一来,他们配合得更加挥洒自如,端的有流水行云之妙。本来已经处于劣势的,渐渐又给他们打成平手。
剧斗中东海龙王忽觉右臂的“曲池穴”突然好似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痛入骨髓。原来陈石星用的是“玄功要诀”中“凝聚内力,攻其一点”的办法,剑尖一触敌方兵刃,便能隔物传功。这一招他本是要强攻云瑚的,手臂一麻,就给云瑚硬挡开去。
不过这个办法却只能用来对付东海龙王,东海龙王用的是玄铁重夺,易于受力。弥罗法师的袈裟却是柔软之物,而他擅于以柔克刚的内功,也比东海龙王更加名人轶事网精名人轶事网纯。陈石星知己知彼,料想他能够化解,也就不用这个办法对付他了。
东海龙王不禁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下去,我受一次袭击,内力就要损耗一分,结果必将是我与陈石星这小子两败俱伤,而弥罗法师却是坐收渔人之利了。”虽然结果也还是他们这方获胜,他却怎甘心吃这个亏?
陈石星出剑快极,以闪电的手法突袭东海龙王之后,迅即又与云瑚配合,化解弥罗法师的攻势。
东海龙王在剧斗之中,根本分不出心神说话,只能眉头一皱,向弥罗法师示意。弥罗法师忽地用蒙古话喝道:“你全力对付那个丫头,不必理会这小子!”
东海龙王患得患失,本来是不敢冒这样大的险的。但此际他无法应付陈石星这样消耗他内力的袭击,与其最后还是要与对方两败俱伤,不如姑且听从弥罗法师的指挥冒险一试了。
心念一动,东海龙王立即全力向云瑚扑去,根本不理会陈石星与她双剑合壁的配合招数。
陈石星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云瑚的安危却是不能不令他关心。
在这一刹那,他自然而然的又使出“凝聚内力,攻其一点”的法门来突袭东海龙王,给他的心上人解围了。
说时迟,那时快,弥罗法师已是一个“大手印”向陈石星的背心大穴印下“!
此时要是陈石星立即闪避,还是可以避得开的。但他要解云瑚之危,却哪里还肯理会自己的生死呢?
叮的一声,剑尖点着玄铁重夺,陈石星立施杀手,一招“北斗七星”,闪电般的抖起六朵剑花,刚好与云瑚的剑势配合得妙到毫巅!
东海龙王内力已经大打折扣,此时又正全力对付云瑚,哪里还能抵挡这一招杀手!
只所得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呼,就在这闪电股的一招之间,东海龙王身上受了七处剑伤,有两处且是正刺着要害穴道的,饶他武功何等深湛,也是难以活命的了。
随着那一声惨叫,东海龙王像一断木头似的倒了下去,名人轶事网尸名人轶事网体滚下斜坡!
但在陈石星刺着东海龙王之时,他的背心亦已给弥罗法师打了一掌#褐罗法师的“大乎印”功夫是能伤奇经八脉的!原来他竟是不惜牺牲东海龙王以求克敌制胜!
陈石星“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喝道:“我与你拼了!”回身出剑,猛若怒狮!
云瑚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大哥,你怎么啦?”陈石星吸一口气,尽力掩饰自己受了严重内伤的情况,咬着牙道。”没什么,快出招!记着:目中有敌,心中无敌!”
弥罗法帅这一惊比云瑚更甚,这才知道陈石星的内功之纯,远远超乎他的估计!
云瑚摒除杂念,心境空明,不知不觉,意与剑合,威力大增。过去他们的双剑合壁是以陈石星作为主体,如今则是由她独挑大梁了。陈石星此刻力不从心,本来已是不能和她配合得丝丝入扣,云瑚意与剑合,身随剑走,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把陈石星剑法中的破绽尽都弥补过去。弥罗法师不禁又是暗暗吃惊:“怎的这丫头竟然越打越强?”
不过云瑚本身的功力毕竟和对方相差甚远,在应付强敌的同时又要照顾爱侣,纵然把剑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限,也还是难以抵御强敌。但在她力战之下,弥罗法师想要将她活捉,急切之间,亦是不能。
剧斗中陈石星越发不支,重浊的呼吸声已是隐隐可闻。
正在吃紧,只听得马闹人喧,蹄声急骤,右贤王已是领着那队瓦刺骑兵杀到。
右贤王发现东海龙王的只体,不禁暗暗吃惊,喝道:“陈石星这小子辱我太甚,我非把他化骨扬灰不可!国师,你请退下!”他是恐怕弥罗法师战不下陈云二人,意欲乱箭把陈石星射来!
云瑚但求与陈石星同死,心中了无恐惧。但她不怕死,却不能不怕落人敌人手中,弥罗法师武功太强,只怕自己想在最后一招自尽之时,已是给对方制得难以动弹,当下把心一横,“看来我们想要活命,那是万万不能的了。不如我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候星哥吧!”
她心里绝望,便想默运玄功,自断经脉,好在正当她动念之际,忽地听得有人在山头大喝:“右贤王,你还要不要你的儿子?你若敢动陈石星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从这山顶上摔下去!”
这一声大喝,恍如晴天霹雳,平地焦雷,右贤王吓得连忙叫道:“国师,请你暂且住手!”
抬头望上去,只见山顶站着的那个人把一个人高高举起,在他手中的人质果然正是右贤王的儿子!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尖声叫道:“爹爹,你放了他们吧!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更不愿意我自己也陪恩人一同死掉。”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弥罗法师等人吃惊,陈石星更是诧异!他吃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个抓着“小王名人轶事网爷”作为人质的,不是别个,正是慕容圭!“难道向右贤王告密的那个人竟不是他!”陈石星暗自想到。他本来是和云瑚一样,以为奸细必是慕容圭无疑的了,但眼前的形势,却是不能不令他再推翻自己原来的怀疑了。
右贤王好像并不认识慕容圭,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何冤何仇,为何你要为难我的儿子?”
听得右贤下这么一说,连云瑚也不禁有点思疑不定,恍如坠入五里雾中。心想:“难道我们真是错怪了奸人,慕容圭竟然不是奸细而是奸人?”
慕容圭哈哈笑道:“王名人轶事网爷,你派人杀害阿璞将军的儿子,我不过把你的儿子抓作人质而已!”
右贤王又惊又怒,喝道:“胡说八道,哪有此事?”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忽地说道:“爹爹,事到如今,我可不能不说实话了。你叫赫天德去追杀阿璞将军的儿子,是我亲耳听见的,那天我也偷愉跟着赫天德出去,亲眼看见他率领三名卫士,一同去追杀阿璞的儿子阿坚。我还要告诉你,我暗地跟踪他们,在途中遇到凶恶的犀牛袭击,全亏这两个汉人救了我的性命!”慕容圭哈哈笑道。”王名人轶事网爷,这可是你的儿子说的,你还要抵赖吗?”
一众官兵听了小王名人轶事网爷的“自供”,无不吃惊。他们是右贤王的亲信下属,吃惊的原因倒不是因为知道他们的主公要害阿璞父子,而为右贤王担忧。
这班人不约而同的都是心里想道:“此事不知阿璞知道没有,若然他带了这个业已背叛王名人轶事网爷的刺客到大汗面前告发王名人轶事网爷,这件事情可就闹得大了!”
这些人想得到的右贤王当然也想到了,连忙说道:“好,好,算我栽了给你,有事尽可慢慢商量!”
慕容圭朗声说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是铁价不二,拿你的儿子来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换我的两个朋友!嘿、嘿,要是你不答应,我也用不着杀你的儿子,我只须把他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阿璞将军,然后陪同他一起到大汗跟前告发你!”
右贤王道。”好,我答应换人,你先放我的儿子!”
慕容圭道:“咱们同时放人,我不怕你使诈,你也不必怕我害你的宝贝儿子!你有这么多人,按说应该多加提防的是我!”
右贤王道:“好,一、二、三,咱们同时放人!”
陈石星提一口气,跑上山去,虽然身受重伤,跑得还是比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快一些。右贤王果然不敢叫手下放箭。
他和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在半山相遇,陈石星低声说道:“小王名人轶事网爷,你很够朋友,我多谢你!”
伸手与他一握。右贤王喝道:“你干什么?”话犹未了,陈石星早已松开了手,小王名人轶事网爷飞快的跑下山来,说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与他握手道别,爹爹,你真是太多疑了。”
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回到父亲身边,陈云二人亦已到了山上与慕容圭会合。
慕容圭道:“陈大哥,你伤得重吗?”
陈石星道:“没什么,我还可以跑路。”
慕容圭道:“好,那么先别说话,你跟我来!”
陈云二人跟着他走入林中,阿璞的管家等着他了。慕容圭这才有空讲述他是怎样设计来救他们。原来他是奉阿璞将军之命,来接应的,发现他们被困,人急智生,立即跑去王府。
“我去绑架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小王名人轶事网爷也极为合作,嚷也不嚷一声,等于是自动给我绑架。不但如此,他还帮我偷了一枝他爹爹的令箭。”
陈石星道:“我们在王府也曾得过他的帮忙,这位小王名人轶事网爷可没说的,是够朋友。”
慕容圭道:“知恩图报,他受了你的救命之恩,当然应该帮你们一点校害。”
陈石垦心有所感,叹口气道:“慕容兄,你的救命之恩,我却是今生无法报答的了。”慕容圭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你们拿了这枝令箭,赶忙走吧!嗯,还有一件礼物,是我们的将军叫登马诺带来送给你的。”说着,阿璞将军的近身卫士登马诺已从林中闪身出来。
他拿出一株成形的何首乌,粗如儿臂,形状果然有点像是个具体而微的婴儿。何首乌已经是贵重的药材,像这样粗大的成形何首乌更是极为难得之物。
陈石星吃了一惊,说道:“这等稀世之珍的药物,我如何受得起。”
登马诺道:“陈大哥,实不相瞒,我们的将军就是恐防你这次万一受了伤,才特地叫我送这株何首乌给你的,他也不必瞒我,我也知道你是受了不能算轻的内伤了。这株何首乌正合你用,你救了我们小主人的性命,要是你不肯接受他的礼物,他如何能得心安?”
云瑚也道:“大哥,将军既然如此诚意送礼物给你,你就收了吧。”
陈石星在他们相劝之下,这才只好接受。
此时已是拂晓时分,他们只好和慕容圭、登马诺分手了。
右贤王这枝令箭,果然大有用处,和林郊外的三处哨岗,一见这枝令箭,虽然看得出他们是汉人,也都不敢盘问。
离开和林三十里之外,路上已经没有哨岗了。云瑚松了口气,说道:“大哥,你的伤怎么样?趁这里没人,你吃了这株何首乌吧。”
陈石星道:“咱们跑到那边山上再歇。我还支持得住,用不着马上服药的。”
云瑚和登马诺一样,虽然知道陈石星伤得不轻,却未知道他是严重内伤的。心想服药是应该在休息过后身心较为松弛的状态之下服食功效才大,便说:“也好。”
就在此时,他们碰上队骆驼队。那些人看见他们是汉人,不免多看两眼,但也没有拦截他们。那些人似乎怀有心事,只顾谈论自己的事情。
云瑚从他们旁边经过,听得有个人说道:“我倒是听说前面那座大山之中,有个很有本领的大夫,但他不以行医为业,却是根难找得到的。”另一个道:“传说不一定可靠,我还是相信和林的名医。要是当真医不好,那时咱们再去寻找。”
说至此处,陈云二人已是离开他们远了,后面的话也听不清楚了。
云瑚因为谈及“大夫”(医生)才留意听他们的话的,心里想道:“好在我们已经有了何首乌,也不用去寻找什么名医了。”
不多一会,他们跑到了那座大山脚下。陈石星不觉已是疲态毕呈。
两人走入林中,先休息一会,也饱餐干粮,这也是慕容圭送给他们的。陈石星吃饱之后,精神稍振,说道:“这枝何首乌我可真舍不得吃呢。”
云瑚说道:“大哥,你的内功虽然深厚,可也不能恃若内功硬挺,别忘记了咱们还要前往天山呢。”
陈石星笑道:“我没有说不吃,这是慕容圭的一番心意,我不吃也对不起他。不过,我舍不得整枝何首乌吃掉罢了。”说罢削下了一小片何首乌吞服。
云瑚说道。”这么一小片能有多大功效?”
陈石星笑道:“你不知道,成形的何首乌功能起死回生,我有内功底子,服一小片已足够了。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云瑚说道:“再服一片吧。”
陈石星推不过她的好意,只好再服一片。剩下的何首乌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给云瑚收藏。
云瑚叹道:“真想不到咱们在瓦刺名人轶事网交名人轶事网到这许多热心的朋友,连幕容圭也好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忽见陈石星眉头一皱,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云瑚吃了一惊,说道:“大哥,你怎么啦?”
陈石星道:“没什么。”他默运玄功,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有点奇怪。”
云瑚连忙问道:“什么事情奇怪?”
陈石星道:“何首乌应该是苦的,这枝何首乌味道却是甜的。”
云瑚说道:“或者成形的何首乌与普通的何首乌不同。”
俗语说“良药苦口利于病”,陈石星觉得药味不对,已经有点起疑,但还不想告诉云瑚,兔她担心。此时实在忍受不住,不说也不行了。
“我觉得有点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云糊不知是否服食此药应有的反应,说道:“怎么会这样子的?你试试把真气导入丹田。”
话犹未了,只见陈石星面色大变,原来他已是腹痛如绞,坐也坐不稳了。
云瑚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握着他的手,帮他运功凝聚真气。
幸亏陈石星已经练成了张丹枫的内功心法,过了一会,疼痛虽然未止,已是好了一些。
“这枝何首乌恐怕有点不对,你抛了它吧。”陈石星道。
云瑚大惊说道:“这枝何首乌有毒?”
陈石星道:“这是阿璞将军送给我的,按说不该有毒。但我吃了之后,反而不见其利,先见其害。我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为了谨慎起见,宁可把它抛掉,免得害了别人。”
云瑚说道:“我暂且保留它,要是当真是毒名人轶事网药的话,也好有个证据。不错,我也相信将军不会害你,但只怕其中另有蹊跷。咱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大哥,你现在觉得怎样?!”
陈石星苦笑道:“我恐怕暂时不能动身了。我准备用先师所传的内功心法,运功自疗,希望在三天之后,可以恢复几分功力。”
云瑚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养病吧。三天也好,五天也好,不必挂虑耽搁行程。”
云瑚将他扶入密林深处,只觉陈石星举步艰难,他虽然极力掩饰,云瑚亦已知道他中毒甚深了。一个内功几乎练到炉火纯青之境的高手,走路都走不动。云瑚扶着他走,不觉走一步一阵伤心。
陈石星盘膝静坐,过了一会,头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云瑚见他还能运用上乘内功,稍稍安心。
做完了吐纳功夫,陈石星和云瑚都是衣衫尽湿。云瑚是关心太甚,不觉冷汗直流的。
陈石星道:“我有点口渴,想喝点水。”
云瑚说道:“好,我替你去找水喝。要是碰上什么危险,你立即发蛇焰箭。”蛇焰箭射出之时有一道蓝色的火焰,这是昨晚阿璞给他们准备作为联络的信号用的。
陈石星道:“你放心去吧。冬天野兽很少出来,我有白虹宝剑,即使是有野兽,料想也还对付得了。”
云瑚走后,他继续运功。越来越是感觉不对。并非运功于他无补,而是他更进一步的发现自己的中毒之深超乎自己原来的估计了。
他按照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把真气缓缓纳入丹田,忽地心头一震,好像给利锥刺了一下似的,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又似蓄水池给凿开一个缺口一般,几乎一溃不可收拾。他强运玄功,才保得住一两分。过了没多久,又是突如其来的心头一震。如是者周而复始,未满即泻,始终无法凝聚足够的真气,可以助他自己疗伤。他左手替右手把脉,发觉脉息也大异平时,时粗时细,时缓时急,简直是凌乱无章。按脉理来说,这已经是毒入脏腑,病人膏盲的绝症!
陈石星倒吸一口凉气,“我死不打紧,但师父的遗命我不能办到却是死有遗憾!”要知张丹枫是希望陈石星把他晚年所创的剑法传给他的大弟子——天山派现任掌门人霍天都的,陈石星的病这样严重,勉强走路也难,如何还能走到天山?
另一件他更担心的心事是:云瑚与他有同生同死之约,他要是不幸身亡,纵然他生前留下遗嘱,不许云瑚以身相殉,只怕云瑚也不肯从命!
忽地想起了师傅所传的“玄功要诀”之中,还有一门“大周天吐纳”之法,可以运功逼使毒质凝聚一点,让它暂时不能发作!以后再设法医抬,不过这个办法却也是有着极大危险的。
将毒质凝聚一年,毒性更大,不但发作的时间将会提前,而且只要发作,便将致命!
陈石星暗自思量,要是不用大周天吐纳之法,以他现在的内功造诣,大概还可以有一年寿命的。若是用大周天吐纳之法,他现在的内功造诣尚未能把毒质逼入体内,那就随时都会毒发身亡了。不过好处在于他可以暂时恢复几分功力,“只要给我一个月的寿命,我就可以走到天山。”陈石星心想。
“我必须瞒住瑚妹,免得她为我担忧。反正是死,迟死早死都是一样。师恩深重,要是能替师父完成心愿,早死又何足惜?”陈石星终于下定决心,试一试这个危险性极大的运功聚毒之法。
陈石星可不知道,云瑚此时也正是抱着与他一样的心思。
云瑚去我水源,运气倒还不坏,走了一会,便听得有漉漉的流水声。
她向那条山涧走去,忽听得有个稚嫩的童音叫道:“爹爹,你快来看,我掘到了宝贝啦!”云瑚的蒙古话比陈石星高明得多,只要不是冷僻的方言和艰深的定句,一般的蒙古话她已是能听能说。
只见一个大人匆匆跑来,笑问:“大惊小怪,你找到了什么宝贝?”
孩子说道:“爹爹,你看,这东西像个婴儿。爹爹,我记得你说过,人参和何首乌都是像婴儿的,你看看是人参还是何首乌?纵然不是,也必定是极珍贵的药物。”原来这孩子是常常跟他父亲出去采药的,此时他们也正是林中寻找药材。
云瑚又喜又惊,心想:“莫非此人就是那个隐居此山的名医?这孩子找到的药材不知是否和我怀中这株成形何首乌一样?”
她刚要现出身形,只听得那人已在叫道:“快把它丢开,这不是什么珍奇药物,是害人的毒名人轶事网药!”
云瑚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向他们跑去。
那孩子正在山涧中洗干净了那株“成形何首乌”,虽然他的父亲已经说明这是毒名人轶事网药,他还舍不得丢开。
那人吃了一惊,说道:“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要知他在深山隐居,蒙古人也很少看到,何况是个貌美如花的汉人少女?他看出云瑚是个汉人,当然惊诧更甚了。
岂知云瑚比他还更吃惊,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便直接向那孩子说道:“小哥儿,请你把这株‘何首乌’给我看看!”
那孩子听她说是“何首乌”,不知是她的话对还是爹爹的话对,不过却自是不肯给云瑚的了。
“你想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掘到的宝贝,为什么要给你?”孩子说道。他紧握着“何首乌”,把手放到背后。
云瑚说道:“我并不是要你的东西,你瞧,我也有一株成形的何首乌,是不是和你掘到的那个‘宝贝’一模一样?”
她把那株成形何首乌拿了出来,孩子一看,她这株”何首乌”可比自己掘到的那株大得多了,这才肯把自己的拿出来,说道:“奇怪,真的是一模一样。不过你这株是哥哥,我这珠是弟弟。”原来云瑚的“何首乌”有一尺多长,他这株只有七八寸长。
孩子正要伸手去接,他的父亲忽道:“给我看!”拿了云瑚的这株“成形何首乌”,只看了一眼,忽地抓着云瑚手腕。
云瑚吃一惊道:“你干什么?”但她已知这人不懂武功,而且也看得出他并无恶意,因此并不运功反击。
那人吁了口气,把云瑚的手放开,说道:“你这毒婴儿是给谁咬了一口的?”
云瑚这才知道,原来他刚才是给自己把脉,大概从脉息中已经知道云瑚并无中毒迹象,是以才有此问。
云瑚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尖声叫道:“你,你说什么,这不是何首乌,是,是——”
那人道:“是毒婴儿!它的形状和何首乌十分相似,但药性却刚好和何首乌相反,何首乌功能起死回生,毒婴儿却是天下剧毒之物!”
原来用毒婴儿充作何首乌来害陈石星,这是慕容圭和右贤王商量好的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告密的奸细不是别人,也正是慕容圭。
右贤王让慕容圭冒充奸人,骗取陈石星的信任,是有着深谋远虑的。他与慕容圭设计之时,尚无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定可以杀掉陈石星的。但用这个办法,陈石星必死无疑。他死在路上,阿璞父子不知道,还要感激慕容圭是个“舍身救友”的奸人,岂不更妙!
他们这个毒计设计得天衣无疑,莫说陈石星,本来对慕容圭早已大起疑心的云瑚也给他骗过了!
此时云瑚知道已经迟了,她眼泪都急得掉了下来,连忙问那人道:“毒婴儿可有解药?”
那人摇了摇头,“无药可医!”
云瑚眼睛一黑,摇摇欲坠。那人将他扶住,说道:“是谁服了这毒名人轶事网药,你赶快回去——”他见云瑚这副模样,自是猜想得到,误服毒名人轶事网药的人必定是她的亲人了。他要叫她赶快口去亦理后事,但这“办理后事”四个字却是说不出口来。
云瑚含着眼泪,忽地跪下,给他磕头。
那人连忙将她扶起,说遁:“姑娘,你干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云瑚使了个“卸”字诀,轻轻卸了他的力道,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小女子求你老人家救我哥哥的性命,他受了伤,他不知道这是‘毒婴儿’,已经吃了两片。”
那人拉不动云瑚,不觉也是吃了一惊,蓦地疑心大起,说道:“你怎知道我会治病,是谁指点你来的?”
就在此时,忽听得马嘶鸣的声音。
那人厉声喝道:“你带来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想绑架我?”
云瑚说道:“不,不,不是我带来的。我也不知——”
话犹未了,只听得脚步声已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来,有人说道:“那边似乎有人说话,咱们过去看看。”
云瑚压低声音说道:“这两个人恐怕是来追捕我们兄妹。”认脚步声,她已经听出这两个人是会武功的了。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想骗我?”
时间急促,云瑚无暇分辩,只好在他耳边说道:“你若害怕他们对你不利,你先躲起来,我对付他们!”
那人说道:“我是决计不躲的,既然你说你不是和他们一伙,你躲起来!”要知他是住在此山的,心想踪迹既然给人发现,要躲也躲不开的,何况他对云瑚也还未敢相信,因此索性豁出去了。
云瑚没有办法,只好听他的话,先躲起来。
云瑚刚刚蔽好身形,那两个人便即来到。果然是两个带有弓箭的武土。
为首的武士喝问:“你们有没有见着两个汉人,一男一女,年纪很轻,大约都不过二十岁左右的。”
那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没见着,你们是……”
那武士说道:“我们是右贤王王府的一等武士,奉了王名人轶事网爷之命,来追捕刺客的。
“刺客就是那对汉人男女,他们行刺不成,跑到这座山上躲藏。所以你必须说实话……”
老者说道:“你们说的这两个汉人,我委实没有见过,怎敢名人轶事网胡名人轶事网言?”
武士说道:“你熟悉此山,你帮我们寻找!”
老者说道:“我不是不想帮忙你,不过,不过——”武士喝道:“不过什么?”
老者说道:“这座山这么大,我年纪大了,脚也不大方便。我陪你们去找,恐怕反而误了你们的事,我看还是你们快点自己去找吧,免得给他们逃了。”
武士听他说得有理,正想离开,他的同伴忽地推开那个孩子,叫道:“你快来看,那,那是什么?”
原来老者刚才把那两个“毒婴儿”地在乱草堆中,那堆乱草给孩子的身形挡住,但他瘦小的身躯不能全部遮掩,给一个武士发现了。
那武士连忙跑过去把两个“毒婴儿”拿出来,一看之下,大喜如狂!
“咱们找到了宝贝啦,哈哈,你看这不是成形的何首乌吗?”那武土大声叫道。
老者慌忙说道:“你们千万不能要它!”
那武土喝道:“你不帮我们抓强盗,这点东西还不舍得。”
老者说道:“这、不是何首乌……”
话犹未了,那武士已是拔出刀来喝道:“你还想骗我,你不许我拿,我就杀你!”
那两个武士拿了何首乌,连忙就走,不过一会,忽听得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来那两个武土已是毒发身亡了。
云瑚跳了出来,说道:“老先生,我的身份,不用我自己说了吧?”
彼比通名,这个老者果然是“山中医隐”戈古朗,儿子叫戈密特。
戈古朗一面走一面问她的遭遇,云瑚简单扼要的把她和陈石星怎样来到和林。怎样得到阿璞父子帮忙他们的报仇,怎样大闹右贤王王府,后来陈石星又是怎样中了“毒婴儿”之毒等等事情,说给戈古朗知道。
戈古朗道:“实不相满,右贤王是我最恨的人,阿璞将军则是我最钦敬的人。原来你们是阿璞将军的朋友,刚才你若是早说,我也不会对你起疑了。”
云瑚道:“那么你肯救我哥哥的性命吗?”
戈古朗道:“不是我不肯,是我力所不能!”
戈密特忽地跳了起来,说道:“爹爹,你有没有听见?”
戈古朗道:“听见什么?”
戈密特道:“我好像听见了有个人轻轻叹了口气。”
戈古朗游目四顾,说道:“这里哪有别人,你一定听错了。”
戈密特道:“莫非是那两个恶人死了不忿?”想起那两人死状之惨,不觉毛骨悚然。
云瑚因为心神不宁,倒没听见,心想或许是风声也说不定。
她哪知道原来陈石星已经恢复三分功力,听得这边人声,恃来察看。戈古朗和她的谈话,陈石星全听见了。
云瑚和戈方朗父子回到原来地方,只见陈石星仍在打坐,头顶冒出白汽。
戈古朗颇为惊异,说道。”别打扰他,待会儿我再给他诊治。”接着对云瑚道:“你们兄妹暂且在我家住下,我当尽力而为。”
云瑚燃起一线希望,说:“多谢老怕。”
戈密特忽道:“咱们家里那只雪鸡已经吃了,拿什么招待客人?”
云瑚笑道:“捉雪鸡我最拿手,我和你去捉雪鸡。”
云瑚离开之后,陈石星忽地张开眼睛,悦道:“戈老怕,求你一件事情,”
戈古朗道:“别忙,我先替你诊脉。”
他只道陈石星是求他救命,诊过了脉,说道:“你不必多问,我会竭尽所能替你治病的,你已经是我平生所见过的病人之中,生命力最强的一个病人了。”
陈石星道:“我不是求你挽救我的性命,我已经知道我中这毒是无可挽救的了。人总不免一死,迟死早死,我倒并不在乎。”戈古朗吃一惊道:“你怎以知道?”
陈石星道:“戈老怕,你和我的妹子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此言一出,戈古朗知道瞒他不过,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静默一会,陈石星道:“我只想求你挽救我妹子的性命。你不知道她已经立了誓与我同生共死的……”
话犹未了,戈古朗便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你待我再想一想。”
想了一会,戈古朗道:“你既然自知病状,我只能对你说实话了,不过找先要问你,你是用什么法子把毒质都逼入丹田,凝聚在一点的?”
陈石星道:“这是先师传给我的一门内功,名叫大周天吐纳之法。不过,我练得还未到家。”
戈古朗道:“你可以自行运功,让毒质慢慢散发吗?”
陈石星道:“我做不到,再练十年,内功也还未能达到这个境界。”
戈古朗道:“那我老实对你说吧,以你的内功造诣,若是不用这凝聚毒质的法子,可以多活一年。不过在这一年当中,你是不能走动的。如今你用了这个法子,武功虽然可以暂时恢复,但一旦发作,毒性更为猛烈……”
陈石星说:“我知道,一发作,那就必死无疑。但我要上天山还我师父的心愿,只能行此险着,不知我可以活多久?老伯,我盼你说实话!”
戈古朗道:“大约三个月左右,可能提前一些,也可能推后一些,那要看你自己……”正是:
功成身死原无憾,折翼鸳鸯事可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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