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子
发表于 2017-3-24 00:02:27
第五十五章望天台送恶魂
“望天台”。
这是一处高于地平面二十余丈的隆起山脊,由黑褐色的岩石与猩赤红的红土所天然堆砌起来,约有三里方圆,从这里,可以看见远近的迷蒙峰峦,荒原荆野,以及,一弯如带的“阿落溪”。
现在,正是晨光曦微,寒露冷重的拂晓,大地全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丁点儿声息,甚至连虫呜鸟叫的声音也没有,这一刻,望天台左近的景物都像还沉溺在睡梦中一样。
有一个人却并没有耽沉在睡梦中,连大地都是那般疲乏而进入黑暗的休酣里的时候,他却仍在狂奔着,飞驰着,如今,他已来到了这个他急切想来的地方,策马孤立于望天台的脊脚之下,正仰首默默的朝上打量着……
不错,他是龙尊吾。
自昨天凌晨到今天早上,他已整整独骑奔行了一天一夜,但他并不感到疲累,感到的,只是一腔热血的沸腾与满心的焦虑迫促。
伸手轻拍着混身汗如水淌的马儿,马儿的嘴大张,流挂着白黏黏的涎液,鼻孔中喷出团图的雾气,肌肉在不停的抖动痪,它确岳过份疲乏了,这一段长程的奔波是如此艰辛,任它名叫“一阵风”,任它是一匹千中选一的好马,也有些难以支持……
龙尊吾缓缓翻身落地,微微伸展活络四肢,他那袭击、装银白色的长衫在晨风中猎猎拂动,时而隐现出左胸前的光致的象牙刀柄;半晌,他叮了口,由马儿在附近食草游荡,自己已用驰电掣般掠向了望天台上面在茅草杂树中快速跃飞着,片刻之后,他已来到了望天台顶端,顶端,是起伏不平的一条窄狭地带,就在一片较为低洼的疏林边,嗯一栋完全用松林枝干搭就的房屋已映入眼中!
龙尊吾目光炯然的四处搜视,当他认清了整个望天台上就只有这一栋房屋的时候,他没有再做犹豫,立刻怒矢般的长射而去。
几个起落之后,他已来住了这栋松屋之侧,这是一栋带着粗扩的典雅风味的房舍,无论那一部份,也都是用一根根原始的松木干所搭造,斑烂褐黄的树皮还附生在树干上,看去特别有一股淳与古拙的感触这栋房屋有三扇窗,房侧及屋后各一,而门户则开在房屋前面靠左,龙尊吾虽然小心的观察了一遍,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的本身功力来说,这些门窗对他,对敌人却并无意义,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旦动手,只怕他的猎取物将难有希望脱逸不论是有多少出路供给他们逃命。
闭闭眼睛,龙尊吾大袖一挥,冷峻的沿着屋前木造的五层梯阶到了门口,而门是关着的,他没有考虑,徐徐敲了几下。
屋里是一片沉寂,但龙尊吾侧耳倾听,可以依稀听到隐约的鼾睡声;于是,他较为用力的又重重拍了几下门。
饼了一阵,里面有一个显然是尚未睡醒觉的朦胧语音响起:“谁呀?这大清早的就来拍门?”
龙尊吾温和的道:“是我,赤玉庄的人……”
半晌,开始有悉嗦的的穿衣声及穿着鞋子拖地的理音传到门边,里面这攸仁兄一面低盘咕哝着一面拉开门闩,颇不耐烦的启开这来开门的汉子瘦的,一张面孔青中泛黄,就像得了多年痨病似的,他披着一件黑衣,半挣着一只惺松睡眼,尚未看清门外的是谁,龙尊吾已猛一把将他推了个四脚朝天!
“唉”那汉子痛得大叫一声,朦胧的睡意也全吃这一推给跑了,他两手撑地,楞呵呵的瞪着形色冷酷,站在面前不言不动的龙尊吾,一下子竟连舌头也转不过弯来了。
就在两人四目相视的当儿,里间,一个闷压压的语声已急急传过来道:“曹三,你他妈一大早就鸡毛子喊叫干啥?见鬼了?”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却使得龙尊吾突地一颤,虽然他甚少听到这人的说话声,但是,当初只听过一两次也就够了,够得足以令他终生不忘,永刻心版;是的,这语声,在龙尊吾来说,已不似是从一个“人”的口中发出,那是一头狼的嗅叫,一只野兽的咆哮!
双目中血光顿射,他牙齿紧咬,一步一步的朝里面行去,这时,倒在地下的仁兄才急忙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慌慌张张的往前一拦,边叫道:“喂,喂,朋友你是那一道上的英雄好汉?这么乱闯乱撞的?里头是万大爷养息的房间,你也不听候传报就便往里进?”
龙尊吾反手一个大耳光,打得这汉子鬼号一声,整个人平飞着起了三尺,满口鲜血狂喷着重重摔跌出去,这一下,他除了直躺在地下咯嗦,连哼都不会哼了。
“嚓”的闪身而进,龙尊吾魔鬼似的挺立在房间的当中,不错,这间房子里果然有他欲寻的对象“双双人狼”中的第二个角色万老九!
万老九到底也是久经风浪的老江湖了,方才他甫始听得那曹三吱叫,已自觉情形不对,抓起榻边的一把“虎齿棒”便翻身下来,但是,却没有来得及再有其他动作,龙尊吾的影子,那冤魂一样缠绕不散的影子,已那么令人神飞魄故的映入视线之内!
抑制不住的恐惧突然笼罩了万老九全身,他上下牙床在捉对儿颤响,躯体也一阵紧似一阵的抖索着,那张本已瘦削而青白的狩丑面容,在这一刹,更是扭曲得变了原形……
残酷的在唇角浮起一抹微笑,这抹微笑,有如一只猫儿在悲悯的对着爪下的老鼠做着讽刺,龙尊吾毫无表情的道:“久违了,万老九。”
呆浮在额际的青筋宛似一条条的大蚯蚓,万老九全身冷汗透衣他的心腔也在“通”,“通”的狂跳着似是一下一下的敲击他的肋骨,几乎连意识都麻木了。好一阵子,他才嗡合着嘴唇道,“龙……龙尊吾……你,你要做什么?”
点点头,龙尊吾徐缓的道:“问得好,万老九,你自然明白,我来这里不是要与你交朋友,我们多年前那笔债血的债,你算算,连本带利,该怎么个还我法?”
巨大的恐怖与惧展撼着万老九这只病狠,他大大在摇幌了一下,面白如纸,颓丧而微弱的道:“龙尊吾……当年的事……我不是有意如此……那全是他们几个人的主意……你已杀了老黑应彪和秃子……这笔账,该已算清了……龙尊吾,我只是一个伤残的人……你就放过我吧……”
冷凄凄的尊不龙尊吾铁一般的道:“在你们奸杀我妻,重伤于我的时候,你们可也曾想到过这句话?”
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万老九乞怜的道:“我知错了……龙尊吾……我答应你自此以后永远退出江湖,洗心革面,从新做人……那怕修发出家,我也心甘情愿……”
踏前一步,龙尊吾冷漠的道:“万老九。你也在江湖上闯过,你也以心狠手辣而出名,你定然知道”血债血还“这几个字,不再像个女人,拿起你的兵刃来与我一搏,就是荡魔志41----遇窄途惊巨变
一个滨水的山垣,有一片金黄色的细软沙滩,山垣的四周都是密密层层松林,而松涛簌簌低语,此地好安宁,好幽密。
一条以巨大青石砌就的码头伸在沙滩之外,绿燕号便轻巧的泊靠在码头之傍,船上的灰衣大漠们正匆匆来往,忙下锚落帆桌红诸事,船楼上,龙尊吾正卓然而立,徐美媚则静静地依在他的身侧。
“这地方,是银城早就挑选好了的泊船之处?”龙尊吾低声问他身侧的俏丽人儿。”
点点头,徐美媚道:“还算好吧?”
龙尊吾一笑道:“很隐秘,很静。”
银铃似的一笑,徐美媚悄声道:“尤其是,隔大明县城很近从此向南行,只有五十多里,是么?龙尊吾笑道:“你又想到那里去了?”
眨眨眼,徐美媚道:“别看你表面淡然,其实哪,哼,谁不知道你心中早已急成个什么样子了,还以为人家不知道?舐舐唇,龙往吾正色道:“到了大明城,美媚,你可得照我的眼色行事,别毛毛糙糙的来,免得将事情砸了,嗯?”
徐美媚伸伸头埤,。道:“看你吓成这个核子,你就这么怕她兮”叹了口气,龙尊吾道:“我是怕她受剌激。”
徐美媚忙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嘛,又何必叹声叹气?放心,我会一切依你的………。”
暗门在这时起了两生低弱的夺嗦声,牟迟德的声音优雅传进:“小姐,舶已靠定,可要即时登岸?”
徐美媚转头以微的目光瞧看龙兮吾,龙尊吾点点头,于是,徐美媚略略提了语声道:“等一下就上岸,迟德,叫金子他们好生守着船,你和粱采跟我们,备四匹马。”
门外,牟迟德恭谨的答应一声去了,徐美媚回过头来,嫣然笑道:“行吗?我的老爷。
龙尊吾抱拳道:”铭感在心。”
一撇嘴角,徐美媚道:“别见了那位忘了这个就行。”
微微搂住她的腰肢,龙尊吾笑道:“言重了,我龙尊吾岂会如此薄幸?”
徐美媚做了个鬼脸,道:“哼,谅你也不敢。”
于是,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他们推门走出帕楼走下左悦,牟迟德正在指挥看几名灰衣大漠将四匹雄骏的高大马儿牵到岸上。
一侧,青鹰粱采幽灵似的跟了上来,徐美媚看了他一眼,龙尊吾也察见了,他微微一笑,道:“梁兄,有烦你了。”
龙尊吾这豁达大方的态度,倒令青鹰有些拘谨不安,他赶忙躬身,语声低沉的道:“不敢,此乃在下应尽之责。”
龙尊吾诚挚的道:“日后相处时光正长,晨昏朝暮,尚请粱兄莫拘俗习,你我交谊自然坦诚,更祈粱兄莫予见弃才是”梁采感动地道:“公子垂爱在下岂敢不遵宁”深沉的一笑,龙尊吾道:“如此我就安心了。沿着大船搭就的木板,四个人走到了青石砖头上,牟退德趋前一步,微笑低声道:。”大小姐,你的那匹“牡丹”没有跟来,它有点不太舒服,马庙的缺耳老柯说还是养息几天比较妥当。”
徐美媚点点头道:“把”一阵风”给龙公子骑。”
顿了顿,她又道:“金子你交待好了?”
牟迟德笑道:“唔,他正侯在船上等蓍呢。”
龙尊吾与徐美媚一起转过身,唔,在舶的左舷外,一个满脸大胡子,豹眼海口的魁梧大汉正躬身朝这边行礼。
徐美媚提高了嗓音道:“金子,。你好生守船,我们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回来,你交待船上的人不准扭畦,尤其不得惹事生非。”
那叫金子的魁梧大汉打雷似的笑道:“大小姐放心了,这里有我姓金的待,包管不出了差错:“徐美媚侧首道:“好了,咱们走。”
四个人同时偏身上马,玄馆牟退德颌先开道,叨乘健骑泼剌叫孓向右面的一片岗,片刻问出穿入松林之中。
岛上。
徐美媚策骑近了龙尊吾,她略略一理鬓角,妩媚的道:“尊吾,你心中在想什么?”
目光在四周的松干上游移看,龙尊吾平静的道:“什么都想,又侯是什么也没想,悠悠忽忽的。思绪似一团乱丝,老是聚集不起来………”
徐美媚怠诘的道:“别急,到了大明城就好了………”
望了徐美媚一眼,龙尊吾道:“怕越近了越心乱。”
轻轻一笑,。徐美媚道。”“不要担,尊吾,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是说,人与人之间的聚合在于一个”缘”字吗?我相信我和唐姐姐会有缘的,尤其是,与你更有………”
龙尊吾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怎知道你与她含有缘?”
徐美媚笑道:。“这是一丝预感,我好像一直兄倡唐姐姐很柔驯,很娴淑尤其是,很明理,兮吾,她该是生得瘦瘦细细的,娇娇小小的,是不?”。、、龙尊吾在唇角浮起一抹笑意“道:”你猜得大致不差。”
徐美媚得意的道:“如何?我不是骗你吧,我们银城的人,大多有这种神机妙算的本事,我还不叫强,我爹啊,才真厉害呢…T…:”瞧向后面急速退去的松影,龙甘吾笑道:“令尊既是如此厉害,怎的见了令堂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呢,莫不成令堂的本事更佳。”、窒了一窒,徐美媚嗔道:“你不要调笑人家………你不晓得,我爹有多爱娘,那不叫怕,那叫爱,越那样才越使情感亲蜜………”
吃吃一笑,龙尊吾道:“嗯,这倒是前所未闻的高论………”
脸蛋儿一红,徐美媚撒娇的道:“人家不来了,人家好心好意告诉你这些事,你只管一个劲的捉狭人家,坏透了………”
龙亡吾躲过去徐美媚拧来的手,抖僵加速前奔,这时,他们一行四骑已穿过松岗,直朝树下一条大道驰去。
十六只铁蹄起落如飞,蹄音有若擂鼓般传出了老远,在转过一道岔路后,地面始岖起来。
在后紧随的青鹰粱采快马靠近,双目闪闪向周遭探视,路旁,全是荒凉的田野,与起伏的嵌脚,没有一点人烟。
龙尊吾低沉的道:“美媚,梁兄似乎对这里十分注意7”徐美媚点头道:“是的,此处十分静僻,而且地形险恶,我们银城的仇家不少,三年前,便曾有银城的人在这段路上受过袭击。”
咬咬唇,龙尊吾又道:“此去大明城还有多远?”
徐美媚看看前路,道:“大约还有三十多里路………”
她又接看补充道:“这是一条山道,平时没有什么行人经过,但走这条路却近得很多,若到”万家镇”靠船,要多走十多里的冤枉路。”
龙尊吾微微仰头想了想,方待开口,前面的牟迟德蓦然带马旋空跃起,马匹尚未落地,他人已笔直拔升五丈。
徐美媚毫不惊慌的勒住坐骑,龙尊吾也同时停下,后头的青鹰梁采已策马超越而过。
拭去耳尖上细小的汗珠,徐美媚悄姥道:“这条路真邪,大约是迟德发现了什么………”
她话未说完,那没已响起了牟迟德的叱喝声,青鹰梁采的冷笑声,还有,一片冷厉暴棘的叫骂声。
那边,
就这一刹,已自道路的两侧跃出了近百个衣衫杂乱,形容疲惫的彪形大汉,他们手中各执看不同的兵刃,个个都以充满了仇恨的目光。杀气腾腾的眼,视已陷入包围圈内的牟迟德与青鹰两人!
徐美媚冷冷一哼,道:“这些跳梁小丑,江糊末流,也竟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劫财起来,哼,他们这一次算是找对人了。神色中有些迷惑,龙尊吾细细的打且着十丈之前突然出现的这些江糊汉子,他似有所思的道:”美媚,你注意到他们当中竟有一半多带了伤么?
这一问,徐美媚方察觉出来,不错,那一百来个彪形大漠中,不仅个个衣衫污秽破烂,蓬头垢面,其中更有不吵人用白布包扎着头颈四肢,包扎处血迹殷然,透布渗出,像是这些人才经过了一场血战败下阵来一样,神色中,带有无可掩饰的狼狈与不甘。
也有些迷惘了,徐美媚轻声道:“他们好多人都带看伤………奇怪,为什么呢?这时,玄鹤牟迟德的话声已清雅却又冷傲的飘了过来:“………天下大道容天下人行,不才并未开罪各位,各位封在照面之下暴涌围上,不知居心何在?百多名大汉中,一个头上包看白布,生看一只大板牙的高个子猛然翻翻白眼,声如破锣似的吼道:“少他妈来这一套文绉绉的词儿,奶奶的,你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吃几碗干饭的,大家全是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却是好生快,就这半天功夫你们已踩到这里来了,他奶奶的,老小子你是来得去不得了!”
旁边的青鹰粱采哼了哼,阴沉沉的道:“朋友,凭你们这等角色,也不嫌说话口气大些了么?”
大板牙嘴唇掀,他暴跳如雷的吼道:“你他妈是什么东西,在这里阴阳怪气活像死了半截似的放着狗臭屁,你他妈以为你能擎天,老子今天第一个就摆平你:“四周的葛衣大漠们愤怒的吼叫鼓噪,兵刃闪闪舞动,有如一片火,瞬息就将蔓延起来了。玄鹤牟迟德双手高举,沉稳的道:”各位朋友,常言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不才等与各位未知有过什么纠葛?犯得各位如此拦路阻止,更欲兴兵动武,如若我银城确是与各位结过梁子,不才自当接,舍命领教,但各位封不要找错了主儿,摸不清敌我,瞎闯乱撞一通徒增麻烦。”
对方的大板牙暴吼一声,叫道:“什么金城银城的,你们他妈的不是赤玉庄曹老狗的探马奸细才叫有鬼哩,。可笑你劫扮得活神活现在这里现世,妈的,你人少心寒了不是,你可别忘了前天夜里你们人多马众的那股张狂劲哪………”
另一个瘦小黑汉子大叫一声,激昂的道:“血皮,你他妈还在嚷嚷什么,夥计们,并肩子上了!”
玄鹤牟迟德手腕一翻,斑竹箫已眉背后拔出,他冷然道:“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怨不得吾等手竦!”。
百多名大汉呐喊吼叫看从四面悍野的冲了土来,大板牙舆那瘦小汉子领先扑进,大板牙边叫道:“去你你妈的那条腿,便叫你看看樊家帮好不好吃:“”樊家帮”三个字像三声雷响在龙客吾的耳边,他心头一震,意念转动间人已激射而出,口中边高声的大喝:“我是鬼眼樊盛的朋友龙尊吾,大家住手好说二”喝喊中,那边已然短兵相接,大板牙的三尖刀被玄鹤牟迟德的斑竹萧一磕震开,这位仁兄一个转身间,耳中已听到了龙尊吾的呼喊。
瘦小汉子正待举剑攻刺,却蓦地闪退,他左手一挥,大吼道:“弟兄们退下:“这一耽搁,龙尊吾已站到他们面前,瘦小的汉子细细的,却又怔忡的朝龙尊吾望了良久,猛然丢掉手中剑,”噗通”跪了下去,带看哭音的大叫道:“龙大哥,果然是你老人家………你可回来了,把我们眼都望穿啦………”
龙尊吾急忙将他扶起,四周的百名大汉业已欢声雷动的高呼起来:“龙大哥到了………”金面修真”龙大哥回来了………”
双手高举,龙尊吾好不容易才将各人的欢呼压阻,那大板牙已跑到跟前,苦看脸道:“龙大哥,你回来得晚了一步,只要再早上两天,赤玉庄的一干狗头们便不会如此便宜,我们也不至于弄了个灰头土脸,一败涂地啦………”
瘦小的黑汉子也跟道:“好狠哪,来了两三千人,人头挤人头,人身挨人身,就像起了一片潮,那等凶猛法儿涌了进来,还有几十名好手带先………”
大板牙又激动的叫道:“更加上”一极派”的王八蛋们帮衬,趁看黑,从四面八方掩了进来,我们未防到他们在混沼遭芟后仍会来得这么快法,措手不及之下可就损伤惨喽,前前后后折了五百多名弟兄,伤的还没算上………”
围在旁边的另一个秃顶大胖子也哑看声道:“可真叫凄惨,火光洞天,杀喊声像是鬼哭狼嚎,黑影里人追人,人扑人,寒森森的光芒映空闪,尽朝人脑瓜上砍,那种叫声,那种号声,老天,像是进了十八层地狱啦……:”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龙尊吾沉稳的道:“樊当家的加今何在?”
大板牙睁看一双布满血丝的怪眼,道:“当家的伤得重,连夜送往”虎子集”治伤去了,虎子集有个名医,与当家的交厚………”
秃顶汉子也接道:“天可怜见,当家的一条命算保全了,他那左胁上的伤口已见了骨啦,另外几道刀口子也够深。”
龙尊吾又道:“朋大哥呢?”
大板牙忙道:“朋大哥也带彩了,只是不知伤得加何,当时场面乱成一团,事后也没见看他老人家,至今尚不知凶吉………”
咬咬牙,鹊贷吾道:“樊家帮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7”大板牙唏嘘的道:“我们是昨晚上才聚起来的,奉当家的交待在此候命,到底还剩多少人谁也不敢说约摸另外还有三五股,人数有多少不清楚,朱大业朱大哥心中有数,。他今早来的,匆匆交待了几句话就又走了。”
龙客吾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
大胖子接腔道:“朱大哥说傍黑他会再来………”
心头忡忡的,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与落寞感觉,象一下子失去了脚将身体悬在半空,龙尊吾感到一些折攀和依附的东西猛然失去了,脑子里空荡荡的,兴起了满腹酸楚………。
黑瘦汉子咽了口唾液,难涩的道…“龙大哥,天有眼要你回来,这笔血债,这段深仇,龙大哥,你得帮我们追索回来,赤玉庄那些狗操的,咱们是一个也不能放过!”
大板牙也渴切的道:“黑皮说得对,还有”一极派”的那些混混儿,帮赤玉庄趁火打劫,落石下井,他奶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是人做出来的………”
心中包含看无比的内疚与悲痛,龙尊吾明白,樊家帮所以会落得今日的地步,自己的责任是无可推诿的,至少,导火线是由自己引起,这场血淋淋的杀戈,火辣辣的拚斗,其中,又藏多少人的哀凉,多少人的菟曲,更令他不能平静的,还有多少人的生命…:轻轻的,柔柔的,徐美媚挨到他的身边,。流露无限关怀的道:“尊吾,这些人你都认识?”
四周立的樊家帮好汉们,全被徐美媚当前的艳色所震撼,个个睁大了一双眼睛,迷惘而又惊异的虎视她,一时之间,除了人们的呼吸连一丁点嘈杂的声息也没有了。
龙尊吾苦笑了一下,道:“到大明城,我就是去他们那里,这些朋友全是的樊家帮属下,他们当家的更是我的挚友。”
舐舐嘴唇,龙尊吾又道:“就在我到银城的那段日子里,那批对头乘隙卷袭了樊家帮,由于人数众寡太过悬殊,他们败了下来,连他们当家的也受了重伤,还有,我的另一位老哥也失去踪迹,下落不明。…”
徐美媚焦急而又气愤的道:“你说的可就是在混沼和你拚斗的那一批人:他们好可恶………客吾,我们得快点设法寻寻你的朋友啊…:…”。
一旁,大板牙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堆笑道:“这位姑娘说得对,在这里,咱们一切全看龙大哥的调度了”任什么事只要交待一句,小的们豁了命也干得啦。”
龙宫吾硬看头皮笑了笑,得将徐美媚为四周围立的一干粪家叮弟兄们介绍│“列位兄弟,这位姑娘乃是在下新识的徐美媚徐姑娘,那边是全退德牟兄,粱采粱兄,兄弟们要多担待了。”
百多名江湖江子户齐躬身抱拳行礼,迸众口杂舌的客套,徐美媚微笑柚衽还礼,迸柔和的道:“这几天来,大家一定郡辛苦了,各位放心,只要能力所及,龙公子与我都会尽全力效劳的。”
大板牙掀着唇笑道:“樊家帮全谢啦,徐姑娘,你可真是人美心慈,和那位唐姑娘一样的令人打心眼里佩服!”
话还留着一个语尾,他已蓦地噎住,尴尬的连打哈哈徐美媚清楚的看到站在大板牙身后的黑瘦汉子正将拧了他一把的手偷偷缩回,徐美媚不由感到有趣的一笑,伪装未见的转过头道:“尊吾,我们下一步该怎安排呢?”
龙尊吾正想回答,牟迟德已走了过来,歧肃的道:“大小姐,我意思是立即由我或老粱中的一个回”银城”召集城中好手及属下勇士快艇赶来,与樊家帮的各位弟兄联成一气,马上反二赤玉庄将他们一举歼灭击溃。
一拂衣袖,玄鹤又道:“对方是乘樊家帮不备之际大举来攻,全然出了樊家帮预料之外,如今我们也同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依样画葫芦猝袭对方,他们也必然估不到樊家帮在重损之下会有这等力量!”
青鹰梁采冷森森的一哼,道:“带”朱花球”来,照样烧他个片瓦不留!”
徐美媚轻轻的道:“你的意思如何?尊吾?”
沉默了片刻,龙尊吾道-。“等见了樊兄再作决定吧,注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我们须要慎重而行,千万不能因一时意气而误了大举!”
秃顶大胖子凑近了两步,恭恭敬敬的道:“龙大哥,请到那边坐:面上被刷了光,连个招待贵客的地方也没有了,实在令小的们汗颜………”
龙尊吾安慰的拍拍胖子肩头,道:“别客气,我们全是自己人,怎算得上贵客呢?”
大板牙笑眯眯的道:“龙大哥,徐姑娘,呃,还有全兄粱兄,这边请了………”
仰首望望日头,隔看天黑还得有一阵子,龙贷吾侧脸过去道:“坐骑放在这里好了,他们会照顾的。牟迟德应了一声,四人眼看大板牙迈步向左面的荒野中行去,其他的樊家帮汉子们也纷纷自找隐蔽,寻个地方藏了起来,方路侧簇拥了那么多人,就这一会儿功夫己连一个也望不到了。隔看那条路约有两百步远,有一片隆起三尺来高的士脊,远远看去活像一只龟背,现在,大板牙正领他们往土脊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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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24 00:02:40
第五十六章遵信诺协同心
大明城外,樊家帮的人马衣履鲜华,刀佩齐全,在他们大当家“鬼眼”樊盛的率领下偕一干城中的仕绅商贾一直延伸出离城十里之遥,今天,他们乃恭送龙尊吾与朋三省等人转道赴晋,这等浩壮及热烈的场面,可谓是十分派头了。
龙尊吾、朋三省、唐洁、徐美媚,再加上牟迟德与梁采,一行总共是六个人,除了朋三省和唐洁骑的是樊家帮赠送的好马之外,龙尊吾他们全乘着初来时的坐骑。现在,他们全翻身落地,这里已是叉道口,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
樊盛的气色已较以前丰润明朗得多,他含着一抹依恋的,带着微微愁挹的笑容,抢上一步,分握着龙尊吾与朋三省的手,低沉曲道:“今日一别,不知要等到何时方可重逢?大哥飘萍江湖,终年游踪不定,龙兄又待远赴晋境。时光易逝,韶华不在,却是好生令为弟的难舍啊……”
龙尊吾用两手反握着樊盛,恳切的道:“樊兄不要忧戚,人活着,就免不了生离之苦,唯其有离,也才有聚,我们都还年青,将来时日正长,把晤之期,不愁遥遥……”
朋三省也呵呵笑道:“妈的,小樊平时豪气干云,磊落粗昂,怎的今天却成了娘们了?
你还怕我们不来哪?小子,你留心了,下次来我们就不走啦,非吃得你叫苦连天不可!”
樊盛强颜笑道:“大哥,就怕你们不来,来了,想要走为弟的也不答应……”
一傍,倘师爷捻着几根稀落的黄胡笑道:“下次再见,说不定不是在大明城而是在蓝湖海呢,当家的不要忘了,龙少兄大喜之日,就在眼前啦……”
樊盛看了看龙尊吾身后羞得垂下头去的一对美娘子,不由也替龙尊吾欣慰的道:“龙兄,你好福气,在你大喜之日,无论如何都得通知于我,任涉千山万水,我定赶到相贺,龙兄,你记着了……”
尚师爷急道:“可别忘了老夫,这一杯喜酒,老夫也是叨扰定了的啊……”
尚师爷身后跟随着的尚文秀亦期盼的道:“龙大叔,晚辈也得跟着爹爹一道来……”
一瞪眼,尚师爷斥道:“黄口小子,叔伯讲话,岂有你这畜生插嘴之处?”
朋三省与樊盛全哈哈笑了,龙尊吾忙道:“欢迎之至,到时候在下会托专人前来邀请各位劳驾观礼,而只要抽出闲暇,在下亦一定会尽量到樊兄处多做打扰的……”
圈环刀朱大业从傍边凑了上来,这位粗鲁坦率的汉子苦着脸道:“龙大哥,你可别忘了大明城,别忘了樊家帮呀,你是我们大伙儿的恩人,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龙尊吾握住他的手,诚恳的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朱兄,别再提那些使我脸红的字眼,我们原是手足兄弟,是么?手足之间,本应齐心合力,同舟共济,又怎能谈上恩德两字呢?”
一位穿着锦绣福寿团字图长袍的肥胖老人呵呵笑了来,他摸着油厚的下领道:“对,还是龙少兄说得对,朱头儿这么一说,就成了见外啦!”
朋三省朝那肥胖老人道:“马员外,劳你大驾前来相送,却是真个不好意思哪……”
嗯,这位老人即是大明城中的首富马员外,他只手乱摇,连声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老夫是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龙尊吾向外站出几步,双手抱拳,长揖到地,清朗的道:“我龙尊吾无才无德,一个武夫,却承蒙各位兄台贾绅相送十里,衷心之内实觉惶然,震天高谊,永铭不忘,日后山远水长,后会有期,倘请各位兄台多加珍重!”
说罢,他又向樊盛及樊家帮的焦桐、朱大业、潘苇、苟望波、孙成等人再次抱拳,低沉的道:“别了,各位。”
朋三省也一拍樊盛肩头,笑道:“兄弟,咱们再见。”
于是,他们各目踏镫上马,欢迎的浩大行列也在樊盛的长揖行礼下全部躬身致敬,龙尊吾一挥手,六人六骑已朝着大道扬尘而去。
时光是没有变异的、没有形质的,但它却似在停顿中又如流水一般往前消去,而人们,也就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有所迁变,幼小的成长着,壮实的又趋向老大。相同的,在前一段平静的事物曾往后一段时间涌现波澜,因此,有些人便在光阴的流里得到了些什么,有些,却又完全失去了,在人生的路途上,所经历的遭遇是一场一场虚的景像,当穿越过去的时候,便在你异日的回忆里刻注了标记,当你停顿在某一场幻景中,你就只有让别人来回忆你了。
说起来,生活是十分玄妙的一种体验,难就难在看不看得透,而龙尊吾却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许多幻景,刻注了许多标志,所以,他急切的想摆脱这一切,他须要把握真实的现在,只有真实的现在,他才能获得一些终老时幸福的泉源,换句话说,才有未来在山林水洼之傍的,悠游回忆……
XXX
晋境,东治府。
这是一座相当繁华热闹的恢宏城镇,有两条南北大驿道自此交会而过,因方各地的商旅行脚,客贾货贩,也在此做为进入两河地域的中途站,下甲子湾,有水路可到“伯兰”、“石嘴”,顺流而下,又能直赴“会里”,因而无论是水路两程,东来西往,百货土产及交易买卖,这一带上千里以内全在此地作为囤积与分运之处,多少年以来,东治府也就越发显得繁荣了。
在城里较为僻静的后筒子大街尾上,轰立着一座气派喧赫,高大宏伟的花岗石巨厦,黑漆油亮的大门镶嵌着一对金光灿龙的兽环,九级宽大石阶的两边蹲立着两座威武慑人的石狮,四盏大红灯龙分双边高挑了出来,衬着三丈高的花岗石墙,映着门楣上的白底金匾“紫衣为雄”几个彷宋体巨字也就越发显得不可一世了。嗯,这正是紫衣派的总坛所在地!
现在,正是黄昏。
龙尊吾等一行六人策骑缓缓来到了石阶之前,鞍上,徐美媚向前微微倾身,悄然道:“尊吾,可是这里了?”
点点头,龙尊吾望着徐美媚疲乏而清减的俏美面庞,又看看唐洁那困倦而略显樵悻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痛的道:“叫你们不要来,偏不听话,非跟着不可,唉,这又不是游山玩水,是在刀尖上摆命呀,看看你们这样子,吃不消了吧?”
徐美媚一瞪眼,嗔道:“你少假惺惺,吃不吃得消是我们自己的事,唔,表面上你好像是蛮体贴我们,其实呀,谁晓得你葫芦里是在卖什么那药!”
叹了口气龙尊吾啼笑皆非的道:“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看你们实在倦了,这一路来,受了多少颠波之苦?你们女儿家比不得我们男人”
一皱鼻子,徐美媚“咕”的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就是你要训我们姐妹,也得找个地方,总不成就在人家的大门前便摆出面孔来吧?”
傍边的朋三省也呵呵笑道:“老弟,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歹歹以后再说,现在不赶快拍门进去,紫衣派恐怕连接风酒都来不及准备啦!”
龙尊吾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们下马。”
等到大家落鞍以后,龙尊吾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老哥,名帖我们还忘了带……”
一例的徐美媚吁了一口气,道:“早为你办好啦,老爷,什么都等着你想起来还成呀?”
说着,他转过头道:“迟德,去叩门投帖。”
牟迟德答应一声,匆匆拾级而上,一边走,他已自怀内摸出一封大红洒金的名帖来捧在手上。
凑近了些,朋三省羡慕的道:“妈的,你小子也不知前生敲破了多少木鱼才修来的福份,任什么全有人在侍候着了,两个娘们,一个秀丽端庄,温静娴淑,一个美艳聪稳,妩媚大方。奶奶的,可真妒熬了我这孤家寡人也!”
龙尊吾亦不觉满心甜蜜温暖,腻滋滋的受用十分,他忍不住露齿一笑,目注两位未来的娇妻美伴,双手全搓成一团了。
这时,牟迟德已敲开了大门,大门一开,可以看见里面两侧各肃立着八名紫衣功装的彪形大汉,门后竖着一块挡风雕花的石屏,现在,一个瘦长的紫衣汉子正接过牟迟德手中的洒金名帖,快步行向后面。几乎就在那瘦长汉子刚刚进去的同时,一阵急促的步履声已紧跟着传了出来,约有五六个人像是冲一样从雕花石屏后面转出,这群人的为首者不是别个,正是曾被龙尊吾救过性命的紫衣派”白玉堂“高手”五爪君子“甘寿全”!还未出门,甘寿全已朝站在槛外的牟迟德急急拱手道:“待慢待慢,借问兄台龙、朋二兄如今身在何处?”
牟迟德文质彬彬的还礼后,伸手朝阶下一揖沉声道:“就在府前听候接见。”
笆寿全忙道:“罪过罪过”一面说,一面快步奔了出来,同时,龙尊吾与朋三省也满面含笑的迎了上去。
双方见面之下,龙尊吾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了欲行大礼的甘寿全,他搀着这位紫衣派的好手又替唐洁、徐美媚、牟迟德及梁采等人一一引见了,甘寿全兴奋的道:“闻说龙兄与朋兄曾在大明城协助樊家帮力挫赤玉庄狂焰,龙兄更以一己之功击杀对方好手数十,江湖传言,如风四扬,二位尚未抵此,那些英雄事迹在下等却全知道了……”
龙尊吾与朋三省跋忙客谦着,朋三省左右一望,奇道:“对了,甘兄,壶中之公易老儿呢?”
炳哈一笑,甘寿全道:“正在里面预备往“金福堂”赴敝派掌门之宴,在下亦方待前去做陪,刚走到门口,即已接到二位恩兄的名帖,二位兄台,紫衣全派可真是盼二位来盼穿了眼啊……”
龙尊吾微微一笑尚未及说话,大门里,一条人影已飞也似的扑了出来,还隔着几层石阶,那人已扯开沙哑的嗓门大叫道:“我的老天爷,你们可算来了哇!”
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来的老兄不是别个,正是那位西月山的酒圣“醉壶公”易欣!
这老儿依旧是一袭褴褛不堪的士灰布衣衫,上面沾着一层厚厚发亮的油腻,那只酒葫芦与四棒子却没有带着,蓬散着一头乱发,张开脏稀稀的两只手,一下子便将龙尊吾抱了个紧。
龙尊吾与他亲热了一阵,笑道:“易老哥,这些天来你可舒泰得很吧?”
朋三省哼了一声,道:“老叫化整天吃的是鹅鸭鱼肉,睡的是锦绣绫罗,那能与我们这种劳碌奔波的苦命人比呀!”
敝叫一声,易欣吼道:“我的朋四爷,你道老汉我在这里过得好受哪?等你们两个等得连人都疯了。不错,紫衣派的哥子确是待老汉如上宾,三天一大宴,五天一小宴,胜出上房来给老汉居住,派出小来来供老汉使唤,可是,我们自己也摸得着良心想想哪,人家新遭巨变,正是悲落伤痛之际,却又如此善待老汉,敬重老汉,设若我们不替人家分点忧,出点力,还算是江湖上跑跑的角色么?老汉自知一人之力有所不够,便望眼欲穿的等你们来,可叫好,一等就等到如今,假使你们再不到就凭老汉一个,也只得跟着紫衣派的人马去拚上一场了!”
龙尊吾微笑道:“不要急,易老哥,我们这不是来了么?”
长长叮了口气,易欣如释重负的道:“唉,你们可是来了……”
“五爪君子”甘寿全忽然踏上一步,低促的道:“龙兄,朋兄,本派掌门大师兄已来亲迎尊驾!”
龙尊吾与朋三省急忙抬头看去,嗯,一位身材修长,面如满月的微秃老人,已雍容而沉稳的大步行下石阶。
不待甘寿全前来介绍,那位老人已双手抱拳道:“老夫张丰帆,二位想必是龙、朋二兄了?”
龙尊吾与朋三省也急忙还礼,边道:“有劳大掌门足下,不才等承蒙如此抬举,实感不安……”
这位紫衣派的最高掌权者宏声一笑,道:“二位客谦了,老夫闻讯稍迟,未曾派人迎出城外,这才是大大的失礼,倘望二位海涵。”
说到这儿,他招过了一直站在傍边的四个人物,一一指着引见道:“这位是本派首舵舵主“流虹掌”谭青……”
谭青是个黄面孔的中年人,相貌十分平凡,他微微躬身致意,张丰帆又介绍第二个蓄着大胡子的壮汉道:“此为本派二舵舵主“金镖银刀”胡海。”
这位气度轩昂的壮汉连忙抱拳为礼,张丰帆又一指第三个像个书生似的白净人物,道:“这一位乃本派第四舵舵主“回旋剑”范独。”
剩下那个是位浓眉大眼,身体结实的年青人,张丰帆慈蔼的看着他,和祥而低沉的道:“他是老夫的叫亲侄子,如今派属“金福堂”受差遣,这孩子叫宗承祖,他自小便由老夫琢磨施教,如今也快有十个年头了……”
这时,该认识的也全认识了,甘寿全朝他的掌门人道:“大师兄,还没有请各位贵客入内歇足呢,摆在金福堂的酒筵大约已在等着了……”
轻拍脑袋,张丰帆连称糊涂,他肃手让客,几经推请,才仍由他圭在前面,一行人谈笑着进入大门之内。
走在这条被四面迥廓围绕着的石板道上,朋三省抽了个空挨到甘寿全身边,悄声问道:“甘兄,你们不是有四堂四舵么?怎么四个堂土完全不见?四位舵主也仅看到三个?”
苦笑了一下,甘寿全伤感的道:“水渭集与魔胖教一战,四位堂主战死两位,四舵舵主,也有一人损命,就是第三舵的杨舵主……”
“哦”了一盘,朋三省有些抱歉的打了个哈哈,这时,他们已来在一座宏伟的大厅之前,在厅门外面,早有两个四句左右的中年人在恭候着了。
张丰帆走前两步,笑道:“牛堂土,韩堂主,且来见道龙、朋二位兄台。”
两个中年人迅速迎上,右边那个面色青白,神态冷漠的朋友拱手道:“紫衣派“白玉堂”堂主牛李常左边这一位胖敦敦,脸圆圆,状似好好先生的人物也长揖着笑哈哈,道:“”金福堂“堂主韩森。”
龙尊吾和朋三省也赶忙回了礼,对那“白玉堂”堂土牛季常,龙尊吾却特别多加了几分注意,他知道,白玉堂是紫衣派的首堂,也是力量最为雄厚的一堂,换句话说,白玉堂堂主的功力,该是十分的精湛与高超了……
大厅正中,已经摆好了一桌颇为丰盛的酒席,在一番客气后,各人纷纷落座,自然,徐美媚兴唐洁是靠着龙尊吾的。
六名紫衣弟子替大家一一斟酒后,张丰帆站了起来,双手举杯,沉缓而啸穆的道:“以此杯水酒,张丰帆代我紫衣全派欢迎龙、朋二兄乃二兄贵友,饮下此酒,愿我等将心连结,同赴大难!”
于是,龙尊吾等六个人全站了起来,大家相互一敬,全然干杯,这一抹干尽,席上的空气顿形热闹,方才的一丝丝儿生疏及拘束也一扫而光,是的从现在开始,双方已等于结成一体了。
席间,甘寿全站起,将唐洁和徐美媚的身份说明了,在一片称赞声里,由张丰帆领头,又各敬了她们一阵,直到酒遇三巡,两位姑娘的俏脸儿都红透了,才在一名老妈子的侍候下,陪着唐洁和徐美媚到后面内宅休歇。
就存两位姑娘离席之后,气氛已逐渐严肃起来,龙尊吾晓得,只怕即将商谈如何进攻魔眸教以雪血耻的大计了。
首先,张丰帆沉缓的道:“龙兄及三位莅临本派总坛,不惜冒生命之危赐助一臂,本派自老夫以下谨向各位致最高深之谢意。”
朋三省一仰头子干了杯中之酒,用手背抹去唇角酒渍,豪烈的道:“我们不是外人,既来了,大家全是把老命系在一条线上,是而彼此也用不着客套,大掌门,请开贵派好手如今还有多少?”
凄然一笑,张丰帆道,“本派原有四堂四舵,除派中弟子八百名外,有堂主四,舵主四,堂舵之下拥有好手三十人,但是,自渭水集与魔眸教一战之后,折了两位堂主,一位舵主,各堂舵之下的能手也损失二十六名,如今,本派中得以称上”好手“二字的人,把老夫算上,只有十人左右了……”
低沉的,龙尊吾接着道:“那么,魔眸教方面有多少硬把子呢?”
略一沉思,张丰帆道:“据我们探得消息,魔眸教那边共有”天眼“”地睛“二堂,另有”赤焰“一殿,约有高手二十五名,不过,他们的高手一般武功都比我们来得卓越,虽然在水渭集也被本派消灭了七人,如今算起来,却有十八名之数,再加上他们的一干手下个个狠毒,悍不畏死,乃是一批颇难应付的敌人!”
忽然朋三省敝笑一声道:“是了,龙老弟,上次与壶公在一道的时候,咱们不是宰杀了魔眸教两个混小子吗?这两人的身手十分不弱,看情形,怕也不会是无名之辈吧?”
笆寿全忙问道:“朋兄,那两人左手腕上可套着一只雕盘着“翼龙”的古怪铜镯?”
朋三省连连点头道:“有,两个家伙都戴着这玩意,看样子是赤铜打造的,那镯上雕刻的翼龙龙角还突了出次,尖锐得像一截小锥子……”
一拍手,张丰帆喝彩道:“干得好,这正是他们所谓“铁弟子”的标志!”
龙尊吾有些迷茫的道:“铁弟子?”
笑了一声,甘寿全解释的道:“魔眸教的高手皆称为“铁弟子”,意乃他们皆为铜肌铁骨,百摧不倒,能以承受重任之谓……”
哼了一声,朋三省嗤着声道:“我操他个二舅子,他们起名字到起得巧,但真和这些王八蛋遇上了,却大大的不是这么回事,一碰就倒像他妈纸做的一样!”
全席俱不由莞尔,甘寿全呼了口气,笑道:“不过,这些角色却也不可轻视呢……”
龙尊吾浅浅的喝了口酒,又挟起一块白切鸡放在口中咀嚼了半晌,他淡淡的笑着道:“现在,对方的“铁弟子”,只能算十六名了。”
说到这里,他又面朝张丰帆道:“大掌门,未知阁下可有如何进袭魔眸教之计划?”
张丰帆平静的道:“原来,老夫预备大举攻扑魔眸教的老巢,后来经过再三研讨之下,又觉得不太妥善……”
“为什么?”朋三省插口问。
低徐地,张丰帆道:“第一,魔眸教的窝巢所在地,经我们再三探查,才搞清楚了大约座落于陕境“蟒头山”山脉一处地穴中,那蟒头山形势险峻,绝壁削崖,深荆幽林,异常阴秘而阴森,摸不清其中地形,极容易中伏吃亏,第二,魔眸教素以狡诡毒辣出名,在他们的巢穴内外,定然布置有十分厉害的关陷阱及重重防卫,我们如不明就里,便往内闯,招至的损伤必将是异常惨重,第三,在经过长久而艰辛的探查之下,我们当不敢确信魔眸教的根据地所在之精密位置,大队人马前往扑击,若不能一次将之消灭,而把时间浪费在寻找游移上,这就是不智之举了……”
点着头龙尊吾道:“如今大掌门可另有他计?”
喝了口酒,张丰帆道:“有了,老夫还是想和上次在水渭集之战一样,约他们到某一个地方做存亡之斗!”
想了想,龙尊吾道:“他们会来么?”
张丰帆道:“一定会的,魔眸教不喜欢别的帮派看低他们,而且,老夫更有一条激将之法!”
侧位的甘寿全敬了龙尊吾一杯酒,道:“这方法异常简单,自水渭集一战之后,魔眸教认为本派大势已去,无再图重振之可能,因此,他们的势力便十分快速的伸展入东治府左近,如今府城四周数百里的黑道买卖,几乎全叫他们一手包办了,而鱼肉商贾,杀残百姓之事更唇出不穷,在往常,本派是一定要出面阻止的,但新遭惨败之下,本派已无力再维护正义,截此魔手,另一方面,也就是顺水推舟,装出一付衰败软弱之熊,以便暗里养精蓄锐,聚集力量,一举灭此魅妖……”
顿了顿,甘寿全又接着道:“是而我们若欲约战魔眸教,只要突然出现打掉他们一笔买卖或阻止他们一次歹行,也就足够激起这些凶人与我们拚斗了!”
龙尊吾领首道:“好办法,但约战之地可已选好?”
深蓄的一笑,张丰帆道:“早已选妥,乃在离东治府三十里外的“流沙坡”,那”流沙坡“是一片长着野芦苇的大斜坡,坡上全堆集着金黄的细沙,坡下,则是一条两丈多宽的混沌小河,这地方偏僻荒凉,正适合做比较激烈的搏杀!”
笆寿全抿了抿唇,低哑的道:“还有一桩,那“流沙坡”的地形,极以昔日水渭集血战时的情景,我们要在景色相似的地方,以迥异的时间洗雪我们的羞唇!”
闭闭眼,龙尊吾徐徐的道:“准备何时进行?”
张丰帆慎重的道:“如若各位兄台不嫌太快,老夫想,明日开始便照预定之计逐步进行,在”流沙坡“,本派已寻好埋伏奇兵之处!”
微微一笑,龙尊吾道:“在下完全同意,朋老哥,你呢?”
朋三省呵呵笑道:“我?我当然唯你马首是胆!”
一直没有说话的酵壶公易欣忽道:“这一次,可得慎密从事,要打,就要一下子完全将魔眸教打垮,不能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免得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些混帐全是些凶尽恶极之徒,那一个也轻饶不得!”
张丰帆点头道:“易兄说得是,这些,老夫亦已考虑到了……”
于是龙尊吾笑道:“大掌门可清楚魔眸教属下的小角色尚有多少?”
用手指着桌面,张丰帆缓缓的道:“水渭集他们折了百多人,如今大约至少还在五百以上……”
龙尊吾轻轻的道:“那么,就照此数全算上了。”
举起杯来,张丰帆诚挚而感激的道:“老夫代表紫衣派,再敬各位兄台一杯!”
全桌的人都举起手中酒杯,龙尊吾深沉的道:“祝旗开得胜!”
于是,所有的人全干了,现在,他们开始毫无顾虑的尽情吃喝起来,当一件大事定妥之后,放在心上的,便只有肚皮的饥饱问题了。
酒席上只是融洽的,亲切的,也是热闹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以后的日羊是凶是吉,但明天以后的那一连串日子却终将来到,在没有降临之前,如今除了谋得一醉,又能做些什么了?
天空阴艺得像一张哭丧着的面孔,暗沉沉的云层堆积成一片广阔无限却又宛似压在人心上的云坳天幕,北风怒号,括在脸上似刀子在割,流沙坡的浮沙打着忽哨兜空旋舞,迷蒙蒙的,三五步以外就看不甚清晰了,这是个恶劣的天气,可不是吗,看样子,就快飘雪了呢。
野生的,一丛丛的白头芦苇,宛如在寒风中咽泣,它们倾摆着,翻动着,似在喀嗦,任泪似的白絮漫空飞扬,这景色,好不凄苍……
龙尊吾自是一袭银白色的长衫,他与外罩紫袍的张丰帆并肩挺立在一堆沙丘之傍,风吹得他们的衣袂猎猎澎飞,但是,他们却毫不稍动的站在那里就彷佛两尊石雕之像。约有二百名左右的紫衣大汉分成六排静静的盘坐地下,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块紫巾以避风沙,露在中外的一双双眸子却是沉重的,忧戚的,他们都知道今天来此做生死之博的对象是谁,他们明白眼前即至的命运又是如何悲凉,那是血腥的,残酷的,而暴虐的北风,扑脸生痛的沙粒,寒冽的天气,在他们看来,竟是那般不足轻重了。紫衣派的首舵主谭青,二舵舵主胡海,四舵舵主范独,三个人早将衣衫挟紧,盘着膝坐在那六排弟子之前,年青的宗承祖却单独一个人站在一丛芦苇傍边,目光跟随着被狂风吹起空中的白絮发征……。
在龙尊吾他们右侧正步左近,朋三省、易欣,和牟迟德,梁采四个人凑在一起不知咕嘀着什么,以外,,紫衣派仅存的两位堂土牛季常与韩森却不在,甘寿全和另三名好手也没有露面……。
张丰帆抬头看看天色,低沉的道:“好坏的天气……”
背着风,龙尊吾道:“是的,在感触上也就越觉得悲凉了……”
沉默了片刻,张丰帆又道:“龙兄,你看我们今天的运道如何?”
淡淡的笑了笑,龙尊吾低声道:“我想,应该可以达到我们的愿望……”
张丰帆以拳击掌,重重的道:“派中弟子对魔眸教的仇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都切望着为上一次战死的同门师兄弟复仇索命……龙兄,哀兵必胜,你相信这句话吗?”
点点头,龙尊吾道:“当然,人不畏死,则天下无可畏之事。”
一般一般
发表于 2017-3-24 00:03:10
第五十七章流沙坡斗鬼魅
满意的叮了口气,张丰帆着劲的一笑道:“牛堂主带着派里三十名好手中仅存的几个人在前夜里去办的那件事,老夫认为相当干净俐落……魔眸教正在护运一船烟土,只由一个小头目及十几个爪牙照拂着,他们全叫牛堂主等人当场杀死,却留下那个小头目的半条命带回战事……老夫称,魔眸教在得悉这消息之后,那神态必是十分有趣的……”
龙尊吾摇着手,道:“大约如此。”
又抬头看看天色,张丰帆疑惑的道:“约的是今日午时,现在,他们也应该来了……”
迸怪的一笑,龙尊吾神色冷森的道:“已经来了,大掌门,就在前面。”
张丰帆立刻聚集目光朝前看去,唔,可不是吗,在风沙晦迷中,前面,十多丈远近,一批批的白色人影已缓缓向这边移来。
“好眼力!”张丰帆赞了一声,回头呼道:“大家准备,我们的对手来了!”
于是,盘坐在沙地上的一干紫衣弟子们随即纷纷跃起,背后斜背着的“鬼头刀”在一片“呛琅”撞响里全拔了出来!
就在紫衣派这边方才展开阵势之际,一条鬼魅似的白色身影已分散开来,布成一个半圆缓缓往前逼近,终于,在十步之外,他们已完全站定,不错,那些白牛皮衣靠,血红的蛇形图纹,猩赤的,绘在胸前的三只怪眼,衬着他们的光头,丑脸,在在都令人一种颤栗惊恐的阴森感觉,是了,魔眸教的人!
低沉的,张丰帆道:“好一群妖魔鬼怪!”
龙尊吾冷沉如山的道:“但他们却仍是人。”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魔眸教那边已有十个人越众而出,大步来在五步之外,但是,他们却是不和紫衣派搭腔,十个人全阴沉沉的立在那里,似是有所等待。
于是,稍过了一会,又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铁青的大汉走了出来,他直接行过了那十个的身边,语声有如狼嚎般道:“紫衣派的张丰帆给我滚出来!”
一言出口,紫衣派弟子已猛然哗叫怒骂成一片,张丰帆微微挥手,踏前一步,冷冷的道:“老夫便是,你大约乃魔眸教的大教主“七虹开天”司徒无忌了?”
那高大雄伟的人物狂笑一声,青森森的狰狞面孔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神态,他将绘满血红图纹的身正对张丰帆,暴烈的道:“呸,对付你们这些手下败将,跳梁小丑,还须要劳动本教大教主的圣驾?我二大教主亲来超渡你们,已是将紫衣派抬上天了,张丰帆,你是头愚蠢的老狗,今天,我第一个就要先抢你的狗头!”
冷沉的,张丰帆道:“你可以试试,苗刚!”
那位魔眸教的二教主一双三角眼圆瞪着,他狠毒的道:“张丰帆,在水渭集的教训你已全忘了?你们遍地的遗,纵横的鲜血,这些都没有使你这颗昏庸的脑袋清醒?好的,你要再次挑起战火,魔眸教无任欢迎,这一遭,我们要将你紫衣派连根拔起,个个斩绝,要你们鸡犬不留,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表情的一笑,张丰帆道:“苗刚,好运不会老是跟着你们!”
苗刚,在魔眸教中是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张丰帆虽然不认识他,却知道他的名姓,更晓得他有一付暴虐残狠的性子,他号称“青脸鬼虎”,却真和一头鬼虎那般残酷阴狡!缓缓抬起左腕,腕上的赤铜手镯闪泛着淡淡的黄芒,苗刚忽然哼了一哼,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张丰帆,我挑你先斗这第一场,你敢么?”
这一会,轮到张丰帆狂笑了,他宏烈的道:“苗刚,你如此志得意满,目中无人,你自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只是武林中一个邪教的帮凶罢了,魔眸教自成教以来,做的全是伤天害理,令人发指的暴行,干的全是丧尽人伦,卑鄙阴暗的无耻勾当,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什么下流你们便做什么,苗刚,天要你们亡了,天要你们败了,魔眸教,你们这些奴才,全都下地狱去!”
神色条变,苗刚狂怒的吼:“张丰帆,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侧傍,龙尊吾一斜身拦到张丰帆面前,他双手垂下,微含笑意,平静而安祥的道:“姓苗的,我来陪你玩上一趟如何?”
双目似欲突出般瞪着龙尊吾,苗刚狠酷的道:“你是谁?”
早站在一边的朋三省呵呵一笑,插上嘴道:“他么,是你爹。”
忽然阴侧侧的笑了,苗刚声如夜枭般道:“怪不得张丰帆口气硬了,紫衣派胆子壮丁,原来你们已找着帮手啦……但是,怕只怕这几个废物派不上用场啊……”
无所谓的耸耸肩,龙尊吾道:“凑合着玩玩罢了,苗刚,你还有兴趣么?”
苗刚斜眼瞄视龙尊吾,半晌,他道:“亮个万儿,小子,我看你是那来的胆量!”
笑了笑,龙尊吾正想说话,右面,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已突然飞射而来,他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微微将头一歪,“噗”的一声,一枚圆球形的,上面布满了尖锐银刺的物体已坠落沙地之上!
““铁刺猥”?嗯……”
这个“嗯”字还在他嘴里吐出余音,“削”的一声锐响暴起,金芒骤现,锋利的刀刃,擦着慌忙跃闪的苗刚颊边掠过!
龙尊吾的阿眉刀出手,已不再迟疑,他的手腕条翻,在一片眩目的光辉闪动里,三十七刀已融成一刀连串的飞向苗刚而去!
同一时间
张丰帆大吼一声,长袍内“铮”的轻响,一柄澄若秋水,吹毛截铁的长剑已蛇信般猝然出鞘,他猛一纵身之下,已迎上了正迅速冲来的那十个魔眸教“铁弟子”!
这十个人,乃是魔眸教“天眼堂”的十凶,个个武功诡异,修为精湛,照面之下,已一下子将张丰帆围在中间!
龙吟般长啸着,张丰帆那柄珍罕的宝剑已挽起一条匹练似的银带,挟着“咻”“咻”的迷蒙剑气,毫不退避的直攻四周敌人!
一盘怪笑起处,有“魅鹰”之称的朋三省猛冲而进,他的五节九菱鞭与雪亮的宽刃短刀交相挥舞,出手之下便罩住了十凶中的两个!
张丰帆身如流水行云,略一移震,剑势已似黄河决堤般浩浩涌出,在一片寒光眩掠中,他沉声道:“多谢朋兄。”
朋三省右鞭左刃,形似龙虎,在拚斗中,他大声道:“客气了……”
魔眸教的十凶,全执着相同的兵器“狼齿鞭”,他们呼啸之下,因着张丰帆与朋三省,攻势如狂风掠雨般泻落,但是,就在双方还没有更进一步激战的时候,“醉壶公”易欣,“青鹰”梁采,“玄鹤”牟迟德三人已大鸟般飞扑而至,三个人动作划一,行动如电,甫始接及,便又各自迎住了两人!
于是现在,是两个对一个了,魔眸教的十凶陡然之下已失去了人数上的凭藉,他们的修为虽然极深,但与他们对手的角色也决非省油之灯,火拚中,十凶顿时已落了下风,尤其是和张丰帆较量的二人,最为艰辛!
这时,余下的双方人马亦已混战成了一团,鬼头刀映挥着“铁刺娟”,“背刃刀”在人头上飞掠,厉风挟着怒吼,惨号渗着悲号,情景好不壮烈!
龙尊吾对付苗刚并非一件十分简易之事,这位魔眸教的二教主表面上看起来粗鲁而桑烈,实则一身武功非但又精又奇,内力的修为更是悠长深厚。他使着一对“日月环”,蓝汪汪的斗大环身锋利如刀,在他手上展开就宛如成为他身体的一部份似的,流旋飞迥,集猛扫荡,那份快,那份狠,确实少见口阿眉刀有如一抹流虹般翻飞纵横,“削”“削”的刃口破空之声就像是鬼魂的哭泣,刺人耳膜的一声接着一声,圈圈自四周扩扬,金灿灿的光芒闪着,绕舞着,有如千百枚金圈兜空韩动,又似无数条金带挥展舒掩,而这些,布成了一面面有些无实的网,当然,这网的任何一端,若触上了便只有死亡二两人没有试招,没有虚较,一上来各自抖出真功夫狠拚恶斗,只方都是一个心思,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摆平!
四周,魔眸教的人马已显示出了他们一贯狂悍野蛮的作战方式,铁刺娟漫空抛抑,背刃刀挥活砍劈,个个都似凶神附般横冲直闯奋不顾身,但是,紫衣派也不是些歪种重色,他们同样的豁命硬干,鬼头刀扬飞斩截,猛杀猛宰,在他们三位舵主与那年青的宗承祖率领之下,每个人的眼完全红了重紫衣派的掌门人张丰帆以一柄长剑独斗两名对方的“铁弟子”,三十余招之后,已完全占利丁先,只见一条条的寒芒暴砍猝闪,那两个魔眸教”天眼堂“的十凶人物,已经汗如妓倘,招架无方了!
突然朋三省狂吼一声,大叫道:“哥子们,我们豁出去拚!”
叫声里,这位大伏堡的四爷猛地前冲,右手五节九菱鞭“哗”抖翻扫砸,左手的宽刃弯刀已笔直通向另一个敌人!
两名“铁弟子”呼啸一声,迅急跃开,一对狼齿鞭在蓝芒微闪之下急迎骤沉,快逾电掣般卷到朋三省下腹!
朋三省独目暴睁,宽刃弯刀缩回身前猛往上击,五节九菱鞭已怪蛇似的“呼”斜撞敌人脑袋!
这种打法,朋三省等于是在玩命,他全是以险招硬搏,于是,“呛”的金铁震击中火星四溅,朋三省的宽刃弯刀像把锯子似的被击得缺口斑斑,他的手背,小肮,也是鲜血直冒,但是,却在同时挥鞭之下将一名魔眸教的“铁弟子”打得脑浆四溅,血肉模糊!
另一名魔眸教的“铁弟子”狂号一声,扬鞭再扑,朋三省大笑着侧身猝进,五节响菱鞭“哗啦啦”卷舞扫击,手上那柄裂缺斑斑的宽刃弯刀亦抖腕射出!
这个十凶之一的铁弟子,怒吼着左手斜挥,用他腕上套着的赤铜手镯“当”的一下,将朋三省扔来的弯刀震落,而朋三省要的就是这一下,他的五节九菱鞭如电般缠绞上去,猛然间便和对方的狼齿绕成一团了!
魔眸教的这位仁兄察觉自己的兵器与敌人的缠在一起之后,大惊之下不由猛力回带,于是,朋三省藉势扑入,行动快得像一阵风,他抛掉兵器,双掌左右飞劈,在一声尖号里,他这一个对手亦已满口鲜血的倒跌出去!
朋三省力斩那两个魔眸教的“铁弟子”,从开始到结束只是一刹的时间,其中的过程在不远处的张丰帆看得十分真切,他手中剑一弹条翻,“括”的一声将掠自身侧的一名魔眸教徒斩到后又飞截而回,在这流水似的美妙剑势中,这位紫衣派的大掌门宏声赞道:“干得好,朋兄!”朋三省一个跄坐在地下,立刻便有七八名紫衣弟子上前将他团团围护,而相对的,亦有十来个魔眸教徒冲杀了上去!
一条人影厉啸着掠了过来,嗯,他竟是张丰帆的侄儿宗承祖,这年青人舞动一把鱼鳞紫金刀,形如一头疯虎,扑到面前刀身猛旋,“吭”的一下已将一名魔眸教徒拦腰斩断!空中,三团银光突然向宗承祖飞到,他洒着汗,刀如龙腾,旋迥之下精芒并闪,那三团袭来的物已“当”“当”连响,全被磕开!
亦是力斗两名敌方“铁弟子”的醉壶公易欣睹状之下,便晓得情势不妙,他知道魔眸教的习性,他们是断断不会放过杀了他们教中好手的敌人的,于是,易欣心里叹了口气,肩上的灰白葫芦“呼”的飞砸而出,四棒子,一抖猛挥,两个魔眸教的铁弟子闷吼着以手中狼齿鞭狠狠击拦,而就在两人的兵器扬起之时,其中一个已猝然滚身倒地,其快的无比的翻扑向易欣脚下!
“好杂碎!”易欣暴吼着,欲然后掠,他的身形甫始飘起,一枚红闪闪的翼龙手镯已那么快不可挡的急射他的胸口,中猛扯击在酒葫芦头部的丝绳,灰白色的酒葫芭“呼”的飞荡回来,刚到胸前,已险到点的“噗,啦啦!”被那放赤铜手镯击成粉碎,葫芦中的酒液四溅飘散,一条狼齿鞭已兜头劈下!
醉壶公易欣身形急踊,在消减了部份击来的力道之后,他一口气运到大臂,猛的探臂弹震上去,于是,在一片鲜血暴射中,他的左臂“喀嚓”折断,皮开肉绽!
但是,那根纯钢,四捧上亦一家伙劈飞了对方的半个天灵,为他自己的手臂索回了代价!方才,滚扑地上的那个“铁弟子”正一跃而起,睹状之下,几乎目毗皆裂,他手中的狼齿鞭展舞如风啸浪涌,狂悍无比的直扑近前!
易欣也顾不得痛了,他咬着一口老牙,四棒子挑打栏架,呼呼轰轰,大汗如雨的倾力拒敌着眼前这位想要他老命的魔眸教的好手!
一声悠长而恐怖的惨叫出自一个魔眸教“铁弟子”口中,张丰帆的锋利长剑正飞快的自他胸腔内拔出一颤之下,抖出千万光雨,又立刻单向了另一个敌人!
这时,已有二十多个魔眸教徒包围住坐倒地下的朋三省了,方才护持左右的八个紫衣弟子,如今已有五人横,只剩下三个人还在咬牙苦撑,宗承祖也在六步之外吃另一拨魔眸教所围攻。摸了一手浓稠稠的鲜血,朋三省觉得小肮里像烧着一片火,痛得连筋都抽曲了,汗水沾着沙土,手背上的伤口深得见骨,寒风吹括着,加上全身的酸软,这滋味,真不好受!
忽然
一名紫衣弟子号叫着打着转子摔倒朋三省身边,他脸上有一片细微的痕印,像是被铁刷子刷过了一样,但是,这片痕印却是乌紫之色,这位紫衣弟子更彷佛十分痛苦,瞬息间已抽搐着卷成一团!
“铁刺猥!”朋三省正低呼一声,头顶锐风空响,一道寒光已猛然砍落,他口中暴叱,身子就地翻滚,一枚亮晶晶的铁刺猥又扑面扫来!知道被这玩意碰上一下便凶多吉少,朋三省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了,他全身拚命收缩,一柄背刃刀与那枚铁刺猥险极的“噗”“噗”
声砍在浮沙中,在一刹间,朋三省瞥见那两张光头下咬牙切齿的恶毒面孔,他反应如电,双脚暴起,左掌猛翻,几乎不分先后,那两个魔眸教徒已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横摔出去,满口热血并溅!但是”朋三省一口气尚未及喘过去,天爷,又有五六条身着白牛皮衣靠的人影自四面扑到,隔着好几步远,那背刃刀的冷风却已触体如割了!
现在,朋三省可以说陷入绝境,他全身运一丝力气都使出去,骨头都俊酥了一样,小肮处的伤口,又要命的突然加剧!
动作的过程是快如电闪的,就在那几柄背刃刀将要砍下的一刹,五个欲待行凶的魔眸教徒却骤然哀呻着纷纷跌倒,一抹熟悉的金色寒光正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了他们的后头!
朋三省长长叮了口气,嘶声叫道:“谢了,我的龙老弟……”
不错,这适时援手之人,正是龙尊吾,他眼见朋三省危急,在一口气运转之下陡然脱出敌人的日月双环威力以外,作了雷轰电问的一击之后,又狂台似的返身扑回,而这一来一回,苗刚却阻拦不及,快得就像龙尊吾根本便没有移动过一样!
又是一声令人毛发栋然的惨号传来,那边,醉壶公易欣的四棒子像击打一块棉被似的疯狂抽砸着已经损死于地的那个原先还在和他拚斗的魔眸教“铁弟子”,原来,那名“铁弟子”并非为易欣杀死,而是正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由紫衣派的第四舵舵主“迥旋剑”范独从斜刺里冲来接下,双方的势子都急,在一个猛掠之下,这名“铁弟子”的狼齿鞭便抹过了范独的咽喉,范独的利剑也透进了他的胁肺,现在,范独就躺在敌人的右手边不足两尺,易欣眼见人家为了自己丧命,悲愤中,那根纯钢的四棒子怎不往凶手的身上出气?一时只见血肉横飞,腑脏四流,这名魔眸教的好手几乎已被他砸成一团肉浆了……
在连串的快厉掠刺中,张丰帆十六剑并成一次齐出,手臂猛挥,又具三十二剑分成三十二个不同的角度泻劈,于是,与他对手的仅存那名魔眸教“铁弟子”也嫩身浴血的栽倒沙地上,整个身子,彷佛蜂巢般多出了十几二十个血窟窿来!
那边“玄鹤”牟迟德与“青鹰”梁采因为一直用的是稳扎稳打的方式,所以至今尚未见明确胜负,不过,他们的四个敌人,却也显然在逐渐朝下坡路走了……
张丰帆素有“一剑伏魂”之称,他的剑上功力乃是深博而浩翰的,在剑术上说,已不愧有“巨匠”之尊,对付起魔眸教的一干“铁弟子”来,凭他并不算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举,此刻,他已纵身入魔眸教徒群中,只见剑气漫空,银光如练,宛似有千百柄神剑来自九天,魔眸教徒们在这须弥里,全感到被逼向地狱边缘了!
在那边,龙尊吾与苗刚已整整激战了三百五十多个回合,不错,苗刚是呈现不支之态了,但龙尊吾看得出来,如要立时毙他于此,只怕不出险招是没有了大希望的……心中做了决定,龙尊吾钢牙紧挫,他猝然旋转如风,在转动中,“飞流九刀法”的绝活“网凝红”
“飞千流”“血染刃”“侧夺魂”“尘归土”“星落寂”“七欲减”“九泉水”与那最为歹毒的一招“金轮渺”同时一气暴展,刹时之间,只见天地中全充斥着眩目夺魄的闪闪金蛇,风号着,空气尖啸如泣,刀刃与刀刃已没有间隙,没有前后,一刹俱皆幻成了一片,隔成了一片,彷佛烈阳的万丈光芒,又挟着移山倒海的慑人威力,似是天空已在颤荡,连江河也全倒流了!
“青脸鬼虎”苗刚也是武林能手,这等阵势他如何会看不出厉害来,但目前不容他退,也来不及退了,像哭号一样的狂吼着,日月双环抖出一圈圈的光弧,似乎万个日月同时幻现,在一片凶猛的劲气中匪夷所思的排挤滚动,像煞奔腾千里的流水,又像似空中浮沉荡荡的乌云,尖刃所带起的锐风,甚至在十步之外还可以觉出它的强悍与猛厉!
于是
彷佛正月的花炮,又似棉密的锣鼓点,那般急速而令人不及细闻的连串撞响扬散,金铁的交击声震得天都在抖索了,在这一片惊心动魄的接触中,龙尊吾已神一般卓然挺立于寻丈之外!他的左膀上清清楚楚的排列着七条伤口,伤口深可见骨,像婴儿的嘴巴一样朝外翻卷着,血淋淋的,嫩生生的好不怕人。而苗刚,苗刚却双环飞失,两目凸出了眼眶外面,那么恐怖又茫然的瞪视着沉沉的天空,他的脸上,白牛皮衣裤上,全布满了纵横交织的刀口,血似泉水般骨突突喷冒着,肚腹里的肠脏也花花绿绿的拖拉在身体四周,而任这些累历悸动的肠脏,也被切断成一截一截的了……,在一片骇然的呼声中,魔眸教方面已全丧了胆,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下,恐惧而畏缩的挤向一堆甚至,连那四个与牟迟德、梁采拚斗的“铁弟子”也收手撤出,呆若木鸡般背靠背的站在那里发楞。
张丰帆快步赶来,焦急而关注的道:“龙兄,你伤了?”
手中的阿眉刀转了转,龙尊吾目光淡淡的朝苗刚体上一扫,冷静而低沉的道:“还好,不算太重。他回头朝那边正在由紫衣弟子施救的朋三省,易欣躺卧之处看了一眼,徐缓的道:“朋、易二位老哥可有生命之危?”
一剑伏魂,张丰帆抹了把汗,道:“伤势不轻,但生命无碍。”
龙尊吾宽慰的点点头,一指对面那些张惶失措的魔眸教徒道:“这些人,预备如何处置?”
双目中杀气顿现,张丰帆环扫了一遍四周累累的体,狠毒的道:“刀刀斩绝!”
微微一怔,龙尊吾低沉的道:“如果他们弃刀求免死?我看,似是可以予这些人一条生路,他们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张丰帆凑近一步,悄声道:“龙兄,魔眸教是天下有名的邪教,在这个教里的人是不懂得什么叫仁恕,什么称道义的,他们只知道强权,只知道暴力,学的全是奸淫掳掠,习的皆是烧杀劫夺,龙兄,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不但不会改过向善,放下屠刀,反而更将增加对我们的仇恨,更会时时觅报恢,龙兄,这不是些人,是些禽兽!”
苦笑着,龙尊吾道:“但他们总是有生命,有热血的,他们如不抵抗,我等又将如何下手?大掌门,人性皆有善良的一面,我不信这些人全是十恶不赦之徒……”
张丰帆征征的思忖,他正想开口再讲什么,却忽然听到一阵远方传来的隐隐喊叫,这声音,显然龙尊吾也听到了,不错,是那个方向,紫衣派事先留下伏兵之处,而那阵隐隐的喊叫,可以觉出其中包含了多少发自丹田的仇恨杀戈之声啊……